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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全文阅读

作者:璃知夏     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txt下载     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6章 大结局

    丝竹弦乐,已经奏起,欢声笑语,将沉寂了百年的衡阳彻底点燃,热闹喧嚣的气氛笼在衡阳每一个角落。

    容欢坐在落樱殿内,一身盛装,头戴凤冠,妆容明艳。

    大红的婚服,层层叠叠穿在她的身上,像是多春里,最娇艳的牡丹。

    乌雅在一旁帮她整理裙摆,羡慕的不行,然后在顺道吹吹彩虹屁,夸夸今天貌美如仙的大人。

    剩下的四个小婢女也都跟着乌雅一通夸。

    容欢咂嘴,今儿嘴巴是不是都抹蜜了呀,来来来,看你们这么会夸,先给你们发个红包。

    四个小婢女甜甜的道了谢,最后一个红包才给雅雅的。

    乌雅搓搓手接过塞在袖口里,感觉分量有点重,心想着晚上再看,大人给的红包她的肯定最大,不好直接拆开,让她们四个眼馋。

    容欢笑了笑,回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百年一晃眼,她也不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女,褪了一丝青涩,现在的她眉眼如画,满目温柔,是含羞待嫁的模样。

    只是,少了哥哥的祝福,也少了某人的祝福。

    她叹了口气,眉目中几许惆怅,哥,你在远方还好吗?

    她知道,哥哥肯定特别难过,爸妈走了,现在她又走了,哥哥该怎么熬?

    她多想托个梦什么的,告诉哥哥,别难过,我很好,我找到了遗失的人。

    可惜,异世不能穿梭。

    所以,她只有默默祈祷,希望哥早些坚强起来。

    感慨中,如月来报,“大人,外面有个女子,自称您的朋友,要过来给您祝福。”

    容欢诧异,女性朋友?

    她在崇吾,交好的只有萱萱和可心,还有谁会这个时候过来祝福?

    她还是道:“让人进来吧。”

    如月应了是,蹬蹬跑出去传话。

    不过片刻,容欢就看到门口缓缓走来沉稳娴静的身影,忽的就笑了。

    林萱今日一袭浅色曳地梅花百水裙,优雅端庄,走至门口,她懒懒靠着门框,闲适的挑眉,看着今日一身大红嫁衣的某人,也跟着笑了。

    “我来的,不算晚吧?”

    容欢笑的都快流眼泪了,她说,“晚,再过一刻钟,我可就要出去拜堂了呢。”

    “你差点错过。”

    林萱走了过来,“终究是没错过不是嘛。”

    “双倍份子钱,我可不认啊。”

    容欢用帕子揩了揩眼角,啐她,这个时候还管什么份子钱。

    妆容微微晕染,一旁的雅雅忙去帮忙补一下,容欢乖乖坐那儿,问:“什么时候醒的?”

    林萱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五天前。”

    “啊?是我刚探望你的那次?”

    林萱点头。

    容欢撇嘴,“那你醒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啊。”

    害我今天还惆怅呢,不能给你炫耀了,看看,我的婚礼多豪华。

    林萱笑了,当时傅寒派人去通知她,林萱拦着没让,并暂时瞒下了消息,她要给欢欢一个惊喜呀。

    容欢白她,“毛线的惊喜,害我又担忧几天,不行,你份子钱还是双倍。”

    林萱挑眉,爽快道:“行。”

    话落,两人同时笑了。

    两人坐下唠了会儿,林萱说了她晚回来的原因,她当时不像容欢,狗带的贼快,她的车安全性能很好,再加上她还系着安全带,所以苟延残喘了会儿,被拉去抢救了。

    最后没抢救过来,就来到了这里。

    容欢一阵感慨,还好你没抢救过来。

    林萱白她,咋听着这么不吉利呢。

    哈哈,两人闹了会儿,林萱最后语重心长道:“我昏迷期间,似乎听到你哥哥的声音了。”

    林萱和容欢被同时送往了医院,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了有人喊着欢欢,仓皇而来。

    医生问其关系,他说是伤者容欢的哥哥。

    当医生宣布容欢死亡时,她听到了那男人的痛哭。

    还有女子在一旁小声安慰,也有小孩子哭嚎着喊姑姑。

    嘈杂混乱,她逐渐没了意识。

    容欢听到萱萱提起哥哥,眼眶中倏地聚集了泪,她知道,哥哥很疼她,也知道哥哥会多伤心,但终究是无能为力。

    她那边的身体死了,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哥,对不起……

    林萱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吉时到,容欢整理了妆容,被谢凌抱过去,坐上十二人抬的金凤花轿。

    本该是牵着过去的,但是人谢凌非要抱过去,容欢拗不过,只好随他。

    而后就听萱萱在后面直咂嘴。

    盖头下的容欢红了脸,如海棠般娇艳。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围着衡阳转了一圈,声势之大,吸引了多少百姓围观羡慕。

    有童言无忌的女孩说,“哇,好气派的花轿呀,我长大也要这么出嫁。”

    年长一点的哥哥损她,“你可拉到吧,你知道人家是什么人吗?”

    就想跟人一样,也不看看你丑的,能嫁出去都不错了。

    小女孩撇嘴,不满的往哥哥脚上踩了踩。

    哥哥气恼的抱着脚说她脾气大。

    听见这一段对话,容欢不自觉笑了,曾经,哥哥也说过她丑的没人要。

    可是啊,哥哥,我现在有人要了哦,且他很出色,若是有奇迹,我多想带回去给你看看。

    看看他多优秀……

    她微微撩起帘子的一角,朝着那满眼羡慕的小姑娘扔了一朵红莲。

    用她灵力凝聚的。

    并附有了一句话,“小妹妹,你很漂亮。”

    收到花的小妹妹兴奋的蹦跶起来,拉着哥哥的袖子开心的诉说。

    哥哥一脸嫌弃也没了,好奇的看着那朵红莲,小姑娘宝贝的不给哥哥看。

    容欢摇头一笑,放下了帘子。

    一路上,她收到了四面八方而来的祝福语。

    抬轿子的轿夫都是衡阳等级很高的弟子,上山之时,皆是御剑而上,引得山下群众欢呼,从未见过此等场面,太美了。

    宛若天女下凡。

    大红丝绸迎风飘荡,轿帘也被带起一角,朦胧露出婉约的倩影,众人举目观看。

    当金凤花轿来到最大的演武场上方时,谢凌已经先到了,他一身大红礼服,如枫似火,热烈明媚,能灼了人的眼。

    他仰头,凝望着她。

    看轿子缓缓降落,看喜娘挑开车帘,看那其中娇俏的人儿,终于有一天,为他披上了凤冠霞帔,成为了他的妻。

    他目不转睛,忽的感觉这一百年像是白驹过隙,匆匆流逝……

    所有的等待,如此不值一提。

    因为在一百年后,我终于拥有了你。

    龙凤呈祥的盖头遮住了容欢的视线,当一双白皙儒雅的手,伸到她面前时,盖头下的容欢笑了。

    她伸手,握住,任由他牵着,穿过漫天红艳的花瓣,穿过一路祝福的声音,走到至高点,完成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关。

    礼成,她从此多了一个称呼,尊夫人……

    今夜是一场狂欢。

    今夜亦是人间四喜中的,洞房花烛。

    新郎官接受完祝福,就早早退了席,剩下的,还是有过经验的傅寒和叶云回代为操持,接待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宾客。

    傅可心看顾大哥万年不变的沉稳中,在今日露出了焦急,笑的咯咯的。

    林萱坐在一旁,满眼欣慰。

    最后可心看向了大嫂,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回到落樱殿,他的新娘在等他。

    掀盖头,撒帐,喝合卺酒,洞房。

    谢凌一样礼仪不落下,完成的认真且执着。

    仆人褪去,门被掩上,层层大红的帷幔瞬间落下,遮住了一室春色。

    龙凤喜烛彻夜不息,透过帷帐,能看出里面纠缠的身影。

    容欢今天很开心,笑嘻嘻的夸他,“阿凌,你穿红色真好看。”

    第一次看谢凌穿那么明艳的颜色,看的容欢都楞在了原地,合卺酒都没喝,就拉人过来。

    还是谢凌要走完流程呢。

    他笑着纠正,“该改口了。”

    容欢眨眼,“夫君?”

    “嗯。”

    “夫君。”

    “嗯。”

    哈哈哈哈……

    她笑着倒在他怀里,忽然,她的笑声隐没了去,只留下暧昧的招惹。

    月亮偷偷爬上来,洒落一地温暖的余晖。

    微风凑热闹,吹皱了一池旖旎的湖水。

    三三两两的丫鬟聚集,都在兴奋的议论着这空前的婚礼。

    前方宴席正浓,烟花助兴,万千金色光芒乍现时,仿佛把黑夜点为白昼,是一副光怪陆离,却又迷了人眼的场景……

    帷帐内,容欢揽着谢凌的脖子,悄悄说,“你听见了吗?”

    谢凌嗓音暗哑,“听见什么?”

    容欢笑了,眼睛里盛满了亮晶晶的光,“到处都是我们的祝福声呀。”

    宴席的热闹声随风传到了落樱殿,细细碎碎中,都是祝福的点滴。

    她抚上他的眉眼,笑的调皮又勾人,“我真的嫁给你啦,所以,别在患得患失了。”

    我就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她认真的说,“你再不是孤单一人,以后都有我来疼你。”

    谢凌笑了,笑的眼眶潮湿,眼尾晕染了出了一抹海棠薄色,让容欢看的目不转睛。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抵在她耳边轻轻说:“那能不能麻烦夫人别等以后了。”

    容欢:“?”

    他拉着她的手下移,嗓音欲的不行,“现在,就好好疼我吧。”

    容欢一顿,而后笑了,“好。”

    风起,吹得走廊大红灯笼摇曳,樱花树簌簌,顺带送来了衡阳百年来的热烈,遮住了室内多情婉转的轻吟。

    这是个不眠夜,这是个圆满的夜。

    (正文完)

寒萱番外:只是陌路

    大雪纷飞,寒风肆意,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雪又落了一夜,堆积了厚厚一层,将整个烟雨镇染白。

    一大早,文登的十个亲信子弟搓搓手,哈几口热气,给少主问完好,然后个个拿着扫帚,出来热情的帮几位老妪扫雪。

    雪势太大,隐有种雪灾的感觉,这个镇子偏小,年轻人多在城里务工,让这个小镇愈发清减。

    傅寒无事,巡逻到这里,便让弟子暂住几日,看看有没有力所能及的事儿相帮。

    他独自一人出去,四处看看。

    天气太冷,湖泊上结了层层厚厚的冰。

    有许多孩子在上面玩耍,传来打闹声。

    闻声看过去,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她去把湖中心跑远的孩子一个个带回来,叮嘱他们,不能去湖中心,冰层破裂,是很危险的。

    她在向一群稚子述说何谓危险。

    她滑过去,将湖中心跑远的孩子一个个平安带回来。

    在冰上,她似乎没有重量,轻盈的让人感觉,一踮脚,就能飞起来,像是天鹅起舞。

    看着赏心悦目。

    傅寒不自觉驻足,隐匿在远处,看着她。

    风大,她白皙的脸被吹得红红的。

    唇角微微牵起的笑意,让人觉得这风也没那么冷。

    她披着淡绿色的披风,其上交织着绿叶点缀,在这茫茫一片白中,是生机勃勃。

    孩子全部带回来后,有个少年上前说谢谢,说其中一个孩子是他弟弟。

    他笑的很腼腆,挠了挠头,少年慕艾,无处隐藏……

    傅寒见到这一幕,淡淡转身,面上并无多大表情,他视她为陌路。

    他们再无牵扯。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突然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真的有点冷。

    那是,他离开的第一年的冬天。

    时间一晃,开春了。

    万物复苏,他去历练。

    深山,老林,傅寒将最近害了诸多性命的蛇妖逼到这里,斩杀。

    将走之时,天色忽暗,乌云密布,酝酿着一场风雨。

    顿了顿,他打算去前方凉亭里避一避,不然御剑到一半,会被淋成落汤鸡。

    虽然他有伞,但是斜风还是会打湿他。

    傅寒很在意形象,出门必须是一丝不苟,衣服上有个褶皱他都别扭,更遑论,湿哒哒的狼狈。

    他刚到,好似就听到了一小婢女的声音,“小姐,前方有个凉亭诶,我们去避一避。”

    “也好。”

    他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说不上温柔,但又不冷清,嗓音不是时下女子糯软的,有点低沉,经常让人听着有种沉淀的感觉。

    仿佛,平静的湖面,惬意的风声。

    顿了下,他消失在了凉亭。

    绿水和绿枣背着药篓子,兴奋的奔到亭内,绿水惊讶的说,“呀,这凉亭里有一把伞呢。”

    “小姐,你看。”

    林萱好奇的看了一眼,道:“许是有人落下的吧,莫要乱碰,给人放回原位去吧。”

    “哦。”绿水听话,又给人放了回去。

    片刻,雨落,起先滴滴答答,而后大雨瓢泼,嘈杂异常,将树枝打的都弯了腰。

    林萱默默看着这场雨,背影明明纤弱,却无端的让人觉出一丝冷漠。

    傅寒走了。

    他悄悄回的文登,换去一身湿哒哒的衣服,随意的躺在榻上。

    发丝还在滴水,他懒得烘干,单手搭在额头,慢半拍的想着,哦,伞忘了拿。

    ~~

    从他回来接管文登后,昔日一些不错的朋友又开始联系了。

    有个名叫石明的好友约他去听曲儿,说妙音坊新来了一个琴师,不仅样貌好,更是弹得一手好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子辰,你可一定得去听听啊。

    傅寒去了。

    他没多少爱好,听琴算是其一。

    虽然他不会弹,就喜欢听。

    所以,朋友才会热络的拉着他去。

    琴师弹得《离殇》,曲调缠绵悱恻,哀怨动听,悲伤中又带了一丝怆然和苍凉。

    平心而论,琴师弹得不错。

    曲毕,石明立马给了肯定,啪啪鼓掌,然后挤眉弄眼问,“怎样,子辰,这琴师弹得不错吧。”

    傅寒淡淡一笑,说,“尚可。”

    石明又让琴师再弹一首,琴师应“是。”

    坐下,刚抚琴,傅寒突然问了句,“会弹雨的印记吗?”

    琴师诧异,摇头。

    “那会弹云水禅心吗?”

    琴师继续摇头。

    傅寒忽的笑了下,摆手,让她拣自己拿手的弹。

    石明凑过来,问:“子辰,你说的这两首曲子,在哪儿听得?”

    他都没听过曲名。

    傅寒淡淡道:“不记得了。”

    石明不在问了,津津有味的欣赏下一首曲子。

    傅寒思绪则有点飘远,他记得,那是谁弹得。

    更记得,她弹的每一首曲子。

    最深刻的,是将走那夜一首澎湃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震撼的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就好奇,为什么她什么都会弹呢?

    琴师换了一首节奏明快的曲子,适合当下的文人墨客,节奏变快,她指尖跳跃。

    风起,送来淡淡的檀木香……

    美人抚琴,袅袅云烟,琴音清脆,气氛静好。

    石明又凑过来,带着男人一贯色气的味道,说,“怎样,这琴师美吧?”

    傅寒不语,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腰际的雅竹铭佩,面上看着没有一丝兴趣。

    石明又嘀咕,还戳了戳他的手臂,“尤其是那双手,你看。”

    傅寒随意瞟了一眼,就听石明赞道:“那双手真他么的好看,本公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不愧是弹琴的。”

    蓦然,想起,他见过比这更美的手,拨动琴弦时,指尖仿佛在弦上翩翩起舞。

    自在,随意,像是轻快的蝴蝶。

    连带着她的琴音,都像是一阵风,自由的风……

    美人抬眸,多情婉转,往这边羞答答的看了一眼。

    石明的小心脏砰砰跳了跳,然后才发现,人看的不是他。

    他撇嘴,折扇一甩,“就不能跟子辰一起出来,不然,琴师都是看你。”

    傅寒笑了,“那我走?”

    石明又拉他,“开玩笑的,听曲一人多无聊。”

    傅寒又懒懒听着。

    石明算是话痨,见傅寒不语,对美人的秋波也没有表情,忍不住过来问一句,“子辰,你是不是还有阴影?”

    傅寒扫了他一眼,目光有点淡。

    石明立马闭嘴,道:“当我啥也没问,听曲儿,听曲儿。”

寒萱番外:琴音入心

    傅寒没了心思听,道谢告辞,走时结账。

    石明嚷着自己来,毕竟是他请人家的,傅寒只说,“下次你来。”

    一句话,让石明知道,他没生气。

    石明微微叹息,子辰啊,自尊心太强。

    他真的是忍不住那操心的个性,临走硬生生又多嘴了一句,“子辰啊,其实,那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儿,你看人叶飘飘天天玩的开心,哪儿有半点放心上,大不了你就当一场艳遇嘛,反正你又不吃亏。”

    这次傅寒真的眯眼了,石明赶忙撒腿跑,说下次再约。

    繁华的街道,人海穿梭,熙熙攘攘,傅寒一转身,就停住了脚,看到了前方路口的一幕。

    绿水说:“小姐,掌柜的说那把凤尾琴不卖,那是人家很早定制的,店里仅此一把。”

    “哦,这样。”林萱莞尔,“既不卖,那就走吧。”

    绿水问:“小姐,我看您挺喜欢的,您为何不亮一下身份呢?”

    亮一下身份,说您是华清的大小姐,愿意加价,或者卖个人情,绿水觉得那老板肯定会卖。

    崇吾修仙为尊,商贩都想攀上仙家,尤其是,华清这种大仙家。

    林萱摇头,只说没必要,神情淡的如水,没有以往丝毫跋扈的气息。

    她不想以权压人,凡事有先来后到,是别人的,她不拿。

    绿水挠了挠头,跟着小姐走。

    傅寒转身走了。

    半晌,那琴店的老板忽然追出来,说,“姑娘留步,留步。”

    老板走的急,有些微喘,“姑娘,那预定琴的客官,突然派人来说不要了,那您还要不要?”

    绿水双眼亮晶晶,说:“要,要,老板,快去包起来。”

    林萱则问,“都是预定了那么久的,为什么那客官突然不要了呢?”

    老板笑的挺慈祥,捋着胡子说,“这我也不知,许是,他们又看中了别家的琴吧?”

    林萱往四周看了看,顿了下,说,“那多谢老板了。”

    老板笑嘻嘻的回去,带她们去看琴,当场确认完好交货才行。

    验了货,老板乐呵呵的去包装,绿水好奇的在看,林萱忽然道:“等下再包。”

    老板笑容一顿,以为这姑娘不要了。

    林萱解释,“老板,这琴我会要的,只是我突然想弹一首曲子再试试音。”

    刚刚验货只是随意拨动了下琴弦,看了外观,琴贵重,多检查下也无可厚非。

    反正她说了她会要,老板就无所谓的说,那你就尽管试音。

    他将琴取出来,摆在前方的琴架上,还在站在那儿打包票保证,我们店铺卖琴卖了百年了,老字号,质量都是有保证的。

    而后又吹嘘,这琴弦的材质多么难得等等。

    林萱淡淡一笑,坐下,并未打断老板的介绍,素手抚上纤细的弦。

    一段清澈到到足以洗涤心灵的音色缓缓荡开………

    老板瞬间闭了嘴,安静了下来。

    外面晴朗的天忽然闹了脾气,变得阴暗,继而滴答,滴答,细雨敲打在了屋檐……

    街上悠哉的行人开始变得匆匆,有好些个不曾带伞,又来不及回去的,只好躲在了这琴店的屋檐之下。

    这店铺古朴,采用了长长的屋檐,众人躲进来后,掸了掸衣袖,微微抱怨这天气。

    有人好心提醒,“嘘,有人在弹琴,莫要扰了人家。”

    毕竟,暂借的是人家琴房的屋檐。

    嘈杂的声音逐渐趋于平静,有人好奇的想往里瞅瞅,有人就安静的当免费的曲儿听。

    拥挤廊檐尽头的拐角,站着一位身形高大,衣着华贵的男子,靛蓝的天蚕丝锦袍,典雅文静。

    只是,腰间空荡了些许。

    先前出门时,带的那块和田玉质地的雅竹铭佩,不知,何时不见了。

    他并无多在意,懒懒的靠在柱子上,仰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微雨。

    将踏出离开的一步,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琴音,挽留住他。

    收住脚,他站在了廊檐之下。

    下雨了……

    呵呵,倒是应景儿。

    眯眼,他闲适的欣赏着街上行人匆匆,生活百态。

    垂睫,看雨滴落在低洼之处的水泊里,开出一朵又一朵荼蘼的花……

    听,这嘈嘈杂杂的抱怨声里,那一抹清润舒缓到骨子里的琴音。

    听,这六月雨季里,唯一的声音。

    一墙之隔,分离了两人。

    屋内的林萱继续缓缓拨动着琴弦,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生活百态。

    她弹得随心,自在,甚至于有一丝,忘我。

    好久没弹的曲子,好久没想起的人。

    她竟然也一瞬恍惚了起来……

    弹了完整的一曲《雨的印记》,恰巧,雨竟然也应景的停了。

    唯有廊檐处还残留着雨滴,哒哒的落。

    乌云散去,鲜嫩的初阳又撒了下来,

    廊檐之处躲避的人纷纷稀奇,今儿的天气真是怪异,罢罢罢,趁现在不下雨,赶紧走赶紧走。

    她收了琴,付了钱,走了。

    廊檐深处早已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林萱却蓦的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

    绿水将琴收到了乾坤囊,好奇问,“小姐,在看什么呢?”

    林萱摇头,“没什么,走吧。”

    ~~

    时间飞逝,又是一年春。

    三月百草开,盈香满袖万物苏,三月暖阳复,相携去,踏青处。

    陌上花开满路,香入土。

    傅寒没想到,在游山,也能碰到她。

    地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她坐在花海处弹琴,旁边有她的朋友夜阑天雪。

    两人再说什么,听不清,似乎是术法限制,唯一听到的,就是她春意明媚的曲子。

    透过微风,送到了他的耳边。

    傅寒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的靠在一颗大树后,望着天边流云,听那潺潺琴声……

    她的琴声,似乎带了一种魔力,让他听到,便再也移不动脚步。

    曲停,他悄悄回眸,看到她笑了。

    他不知何时发现,她其实不是爱笑的人,就是会笑也只是那种礼貌的微笑,无关乎开怀。

    但是,今日,他看到了。

    不知道夜阑天雪说了什么,她笑的很灿烂,明媚的堪比阳光。

    傅寒收回视线,忽然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原来,她离开自己,才快乐的起来。

    曲终人散,各自走开,只余微风继续不停歇的拂过那些花瓣。

寒萱番外:一起吃饭

    九月,到了仙法大会。

    所有仙府弟子云集在路骊山,华清自然也在内。

    第二日,他就遇见了她。

    她挺淡定的,上前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傅寒抬眼,心里下意识接了一句,不是好久,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但是面上,他却只回了一个字儿,“嗯。”

    语气比她还平静,还淡。

    她今日穿得碧纱纹烟裙,淡雅宁静,风一吹,那纱就飘了起来,飘得傅寒恍神了一瞬。

    她似乎站的无聊,想走,但还是秉承着礼貌,随意寒暄了句,“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傅寒回神,心想,不去哪儿,只是想站在这儿而已,只是想……

    但是他回的却是,“去找可心。”

    她听完就给他热情的指路,言语自然,但自然中又带着一抹疏离。

    一种对待陌生人的疏离。

    两年,他们果真形同陌路。

    她果然放了他。

    本该挺开心的啊,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有一丝闷,微微垂下眼睫,不再看她,淡淡的说了句,“多谢。”

    她回,“不客气。”

    然后又说,“那你快去找吧,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傅寒心思敏感,莫名感觉她说再见时,尾音上扬,带了一丝轻快,和一丝……解脱。

    他笑了,她应该,不想遇见自己的吧?

    凝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半晌,他才转身离开。

    仙法大会结束,四大仙府纷纷撤离。

    一时间,日子又回归了平静。

    文登最近也挺忙的,在扩展规模,招收弟子,谢凌只是挂了个大师兄的名义,内部各项事宜,皆是傅寒亲力亲为。

    忙碌了一个月,好友石明来拉他出去听曲儿喝酒。

    石明说天天窝在文登,会累傻的,走,哥们带你放松放松去。

    傅寒失笑,却没拂了人家的好意,跟着他出去了。

    还未走至酒楼,在街道上,他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她……和她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很热情的跟她搭话,一身华丽的衣着,手里拿了个潇洒的折扇,一直围着她。

    他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在相亲。

    在仙法大会结束的那天,他就撞见了一次,因为看是秦阳,就没忍住走了过去。

    那时,他觉得秦阳不是个好人,就算不能跟他在一起,他也不能放任她傻不拉几的入了秦阳的坑。

    他觉得和叶飘飘就算没有缘分,但是朋友情谊也算有几分的,他出手时就自言自语的说,我只是当她是朋友。

    只是朋友。

    目光不知为何,不自觉的追随她,他看清了那男子的脸。

    永城齐家的长公子,家世自然比不上华清,但是,人口碑很好,天赋也不错,算是这一届的翘楚。

    不似秦阳那种纨绔,傅寒对齐家也略有耳闻。

    所以,他没有理由去靠近的,反而应该走开,走的远一点,不要打扰到人家才对。

    石明也注意到了叶飘飘,只是没注意傅寒的表情,他还闲情逸致的调侃了句,“子辰,你看,人家都能相亲了,你也赶紧的成个亲,娶个比她漂亮的,刺激刺激她。”

    石明话刚落,就看傅寒动了。

    石明瞪大了眼睛,“喂喂,子辰,子辰……”

    没等他喊出别的,傅寒突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林萱抬眸,语气微微惊讶,“傅公子?”

    傅寒双手背后,望了齐公子一眼,嗯了一声,“在逛街?”

    那语气随意的,仿佛他们是老熟人。

    林萱有点慢半拍,才道:“嗯,随便逛逛。”

    傅寒道:“这边街道的小贩少,新丰街那边更热闹些。”

    林萱:“……哦,我待会去看看。”

    旁边的齐大公子听此忽然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傅寒他自然也是认识的,那传闻,也是听过的,但是后面这两年不是说这两人已经没有瓜葛,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那现在,他们这宛如老熟人之间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难道,叶飘飘还是没忘记他,相亲只是为了找备胎?亦或是来刺激傅寒?

    齐大公子的脑洞也很丰富,思绪飞了几圈后,他匆匆告辞。

    刚刚的热情也收了几分,但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林萱其实也知道对方肯定误会了,但是她没解释,因为刚好,她不想相亲。

    齐大公子一走,就剩了傅寒和林萱,还有林萱身后的两个小婢女。

    林萱觉得跟傅寒站在一块儿的尴尬一点也不比跟齐大公子站一块少,便打算告辞,还没出口,石明突然过来,抱怨道:“子辰,说好的去吃饭,你突然跑什么,难道还怕我要你付钱不成?”

    傅寒不懂石明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看到他来这边了吗?

    他没问,只淡淡道:“那现在走吧。”

    “哎哎,等下。”石明拦住傅寒,仿佛才注意到林萱似的,冲人礼貌的笑了笑,而后一甩扇子,弄得跟个翩翩公子似的,故意问:“子辰,这位小姐是你朋友吗?怎的也不介绍下?”

    傅寒想白他一眼,但是忍住,简单道:“叶飘飘。”

    “哦,叶小姐啊,失敬失敬。”他双手作揖,行了个文人礼。

    林萱微微诧异看了石明一眼。

    若是傅寒的好友,会不知道他们以前的纠葛,能这么淡定的打招呼,还一副真的从没听过她名字的样子?

    还是,这好友是塑料的?

    她眼里几分打量,但是面上礼仪到位,微微笑了笑。

    然后石明就开始自我介绍啦,然后就觉得他们算认识啦,然后就拉着林萱一块儿前去吃饭。

    林萱几次想拒绝,都没插上话,最后还真被拉着去了天水居。

    “……”

    罢罢罢,吃一顿饭而已,又不会死,再说,她真从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

    既然拒绝不掉,那索性大大方方坐下吃个饭吧。

    石明一见对方同意了,立马绅士的带路,期间款款而谈。

    引得林萱几次不自觉看向石明。

    这厮是真能侃。

    和傅寒那憋闷的性子简直大相径庭,这两人竟然是好友,啧啧,果然性格是互补的吗。

    天水居是这一片远近闻名的酒楼,消费一次可能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算的上是销金窟。

    但石明特豪气,要了一个奢华的雅间,点了一堆招牌菜色,笑着让两人落座。

    傅寒从头到尾没说话,就听石明哔哔,然后,偶尔会看上她一眼。

    他能看出来,她不想来的,是真的没架住石明那不要脸的热情劲儿,出于盛情难却才来。

寒萱番外:石明助攻

    她骨子里,似乎是个极为礼貌的人。

    傅寒有那么一瞬诧异,因为他见过叶飘飘原来无理刁蛮的模样。

    但那模样似乎太久远了,久远的他记忆模糊,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现在的她,一举一动,婉婉有仪,落落大方。

    这顿饭,注定不会冷场,因为有个看热闹的石明。

    他点了酒,给傅寒和林萱都满上。

    傅寒拦住了石明,“她不喝。”

    林萱抬眸,看他。

    石明一顿,而后故意较劲儿似的,绕过傅寒的手,笑着道:“不是什么烈酒,是这天水居的招牌,兰花酿。”

    他笑着跟林萱解释这何谓兰花酿,怕娇滴滴大小姐以为是烈酒。

    林萱莞尔一笑,道:“无妨,这兰花酿我喝过,口感不错,酒味不浓,饮一杯无碍。”

    她确实喝过,因为欢欢前一段时间喜欢天水居家的兰花酿,拉着她来喝了好几回了。

    挺清淡的酒。

    石明眼睛一亮,立马给林萱满上。

    傅寒不语。

    石明是个话痨,哔哩吧啦的胡侃,不知不觉,给林萱满了四杯。

    再倒时,傅寒突然拿走了她的杯子,瞟了石明一眼。

    石明悻悻的收回手,干干笑了一声解释,“抱歉,一时和叶小姐聊得开心,忘记叶小姐是女子,不宜多饮,抱歉抱歉。”

    四杯而已,林萱无碍,但也确实不宜多饮,毕竟在外,傅寒不拿走杯子,她也会婉拒的。

    不曾想,他直接拿走了。

    饭毕,没等林萱说告辞,石明又让人撤下餐具,上了茶水,说先前吃的有些油腻,喝喝茶,解解腻,又雅兴的叫了一个琴师,说,顺便听听曲儿。

    林萱想回去了,婉拒。

    石明那叫一个死皮赖脸啊,“叶大小姐,就赏个脸呗,这里的琴师呀,弹得都不错,子辰平日可爱听了,今儿点的琴师,就是他的老相好呢。”

    林萱:“……”

    想吃瓜。

    傅寒:“!!”

    想召唤寒黎了。

    林萱其实有点被惊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傅寒。

    傅寒莫名立马回了一句,“别听他瞎说,我只是偶尔来听。”

    更没有什么相好。

    林萱哦了一声,坐下来了!!

    哎,实在好奇傅寒的老相好。

    傅寒:“……”

    石明见此,隐在折扇后面的唇角微微上挑。

    琴师叫寒烟,挺漂亮的一女子,尤其是眼睛,妩媚,勾人的不动声色。

    林萱暗暗打量了一瞬,收回了视线,不予置评。

    寒烟抱着一把琴,踩着小碎步走到琴桌那边坐下,开口第一句就是,“傅公子,许久未来了呀。”

    语气熟稔,像是和傅寒认识了很久,声音也挺好听,时下女子一贯的软糯。

    傅寒微微蹙眉,看了对方一眼,没出声。

    他压根没想起来这是谁。

    他是偶尔来听曲儿,但真不怎么看人脸。

    石明则跟个浪荡公子似的,说了句,“啧啧,寒烟姑娘就只看到子辰了吗?明明本公子离你更近一点呢,你都不问我,我好伤心。”

    他做了个浮夸的伤心样儿。

    林萱觉得石明挺戏精,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傅寒侧眸,抿了抿唇,然后看向了石明。

    寒烟玲珑心,立马上前去给石明赔罪,声音袅袅,微微撒娇,几句话就把石明哄笑了。

    石明拿来册子准备点曲子,看了一遍后,他忽然问,“寒烟姑娘,会弹雨……”

    “石明!”傅寒突然出声,打断了石明,声音有点大,吓得寒烟一回头。

    傅寒虽然长得好,但听说脾气不好啊,寒烟有点怯。

    林萱也诧异的看向他,好奇他为何突然这么大反应?

    石明愣了下,而后就懂了,他笑着说,“子辰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就是想问问寒烟姑娘会弹雨后彩虹嘛,你干嘛这么激动?”

    寒烟立马谦虚道:“这个呀,是妙音坊最近新出的曲子,小女子略会一点。”

    石明道:“那就这首吧。”

    话落,他又把册子递过来,礼貌的问:“叶小姐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曲子没?”

    林萱没看,说:“石公子点就好了。”

    石明又笑着递给了傅寒。

    傅寒面色不虞,冲他看了一眼,看的石明有些心虚,自己又随意点了两首曲子。

    听曲儿就需要安静,石明总算闭嘴了。

    林萱闲适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抿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傅寒一眼。

    傅寒除了先前有些失态的一声吼,后面又恢复成了淡漠的样子,指尖摩挲这茶杯,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思绪似乎不再琴上。

    午后阳光不热烈,透过葡萄滕纹的窗撒下来,带了丝丝缱绻,林萱收回视线,觉得这阳光晒得让人懒洋洋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昏昏欲睡。

    她暗暗想,这雨后彩虹的曲子不该是明媚晴朗的吗,怎的弹奏的这么迟缓,像是催眠曲儿似的。

    石明看了一眼,笑了,借口说失陪,去如厕。

    傅寒白他一眼,屁事儿真多。

    一时间,屋内就剩了三人。

    寒烟的曲子越弹越缠绵,缠绵的让人觉得声音好远,又好近,模模糊糊的,林萱觉得有点累,想睡。

    傅寒一扭头,就看她眸子半眯不眯的,好似不舒服,他赶忙紧张的问了句,“叶飘飘,你怎么了?”

    林萱看他,“没怎么,就是犯困了。”

    嗓音有些软,带着几丝疲倦。

    傅寒仔细看了看她,说:“你是不是醉了?”

    林萱摇头,懒懒支颐,鬓颊生艳,“没有,我酒量很好的,没有一壶,我不会醉的。”

    她边说手边摆手,圆圆的杏眼微微眯着,像慵懒的猫儿一样。

    傅寒蹙眉,酒量这么差还敢喝酒?

    这时,刚好曲毕。

    寒烟突然站起来说,也要如厕一下,然后就匆匆出去。

    傅寒此时焉能还不懂,暗道石明净瞎操心,多此一举。

    他和她早已没什么。

    他打算起身去唤她的两个小婢女来,把她送回去,可还没动,她自己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想往前方供客人临时休息的榻那边去,只是晕的厉害,刚走一步她就差点跌倒,傅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她很软,仿佛没有支撑点一样,扶住她的一瞬,就顺势靠了过来,在他的怀里含糊不清道:“我要睡会儿,你别动。”

    她嘀咕,“我好困……”

    傅寒忽的全身绷紧,僵在原地。

寒萱番外:暧昧

    她揽着他的腰,似乎想在他怀里寻找一个舒服的着落点,动来动去的,傅寒忽的按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她下意识的圈上他的颈项。

    傅寒再次一僵,刚准备把她送到榻上小憩的脚步止住,楞在原地。

    半晌,他坐了下来,就那么抱着她,坐了下来。

    她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下睡姿,头往他肩膀上一歪,而后就没了声息。

    风起,透过未合严的窗户吹进来,也吹得傅寒冷静些许。

    他闭眼,深呼吸一下,心想在干什么,他这是再干什么呢?

    反复质问自己几遍,却始终没有松手,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睡。

    低头,就能看到她宁静的睡颜,清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胸口,让傅寒觉得那一片衣着下的皮肤都变得滚烫。

    他忽的别开眼,心想,他可能也是喝多了,脑子热而已。

    就在他打算把她放在榻上时,她突然在他怀里轻轻嗅了下……

    傅寒眸光一缩,下意识的把她往外推开了一些。

    力道有点大,一下子把她晃醒了。

    她微微眨了眨眼,瞳色有些浅,映着窗外缱绻的光,看着几分迷茫。

    她似乎没注意到什么不妥,又靠在了他的怀里,没骨头一样伸手圈着他,含糊不清嘀咕说了句,“你用的什么香……”

    刹那,傅寒脑海里封存很久的画面沧海覆浪一般的袭来。

    在寒山殿的三天,在燥热的午后,她曾贪婪的在他怀里嗅过,说过,“你身上的香是哪一种,甚是好闻……”

    “我很喜欢……”

    几乎是一瞬间,傅寒有了可耻的反应,他匆匆起身,把她放在榻上,然后狼狈的躲了八米远。

    林萱沾榻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等林萱醒时,已经是傍晚,且在乐心殿了。

    她头疼的不行,揉了揉眉心,问绿水,“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来的?”

    绿水就说,小姐喝醉了,傅公子通知的她们,她们给带回来的。

    两个婢女都有灵力,御剑带她回来不难。

    林萱凝眉,她怎么会喝多呢,明明以前和欢欢喝一壶兰花酿都不会醉的。

    她想起了石明不正常的热情,忽然想明白了。

    大意了,因为即使傅寒不喜欢她,林萱还是相信傅寒的人品,没怎么防范,没想到啊。

    那个石明,呵,有意思。

    林萱严重怀疑,傅寒这好友是塑料的,明知道他不喜她,还非要上赶着把他们凑在一起。

    吃饭时,她感觉傅寒诸多忍耐,怕是她在场,他没有发作,估计一散场,傅寒这塑料兄弟情就瓦解了。

    瓦解了刚好,识人不清。

    ~~

    文登。

    那塑料情谊正在瓦解中……

    傅寒手拿寒黎单方面吊打石明啊。

    “说,你给她下的什么?”

    石明小心脏抖啊,那个温文尔雅的子辰兄哪里去了。

    他委屈道:“就一点嗜睡散啊,没有任何副作用,还是安眠的,这是好东西啊。”

    他隐瞒了一点点,嗜睡散里加了那么一丢丢丢惑心草。

    傅寒又提剑,“好东西是吧,来,我给你喂一包。”

    石明猛地后退,一点是助眠,一包就是要命啊,他忙哭嚎,“兄弟啊,你不能这么绝情,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你能抱一抱美人。

    傅寒面色阴翳,“为了我?你哪儿知眼睛看到我和她有什么,需要你这么撮合?”

    石明躲在大树后,伸着手指头比划,“我两只眼睛看到的,看的贼清楚的。”

    傅寒收剑,“胡说。”

    石明:“哼,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傅寒扫了一眼,石明立马又闭嘴。

    傅寒正色道:“不要有下次。”

    石明连连保证,发誓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你以后就单身狗一辈子,老子也不瞎操心了。

    操心一顿,回来你还拿刀砍我,石明委屈。

    傅寒态度又稍微软了点下来,石明一片好心,他懂,只是方法不对,还有,他自己觉得没必要。

    石明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恢复成衣冠楚楚的样子,走时,还是他么的操心的扔了句,“我看你什么时候能看清自己的心。”

    说完,拔腿就跑。

    傅寒满脸不耐,坐在石桌旁,烦躁的倒了一杯水喝。

    他的心他清楚,肯定不是喜欢。

    那一瞬会产生旖旎的想法,不过是正常反应而已,谁让她先招惹的,他又不是修炼的和尚经。

    他是男人。

    所以,那说明不了什么,更不是喜欢。

    他甚至不以为然的想,我怎么会喜欢上曾经绑架自己的女子,我踏马有病吗?

    有病的傅寒运气似乎不好,再出门时,丫的又撞倒她连着两次相亲。

    呵呵,秉持着友好礼貌,礼尚往来,傅寒得上去打个招呼,寒暄一句。

    他就往那里一站,那些相亲对象都借口走了。

    林萱:“……”

    基于前两次出门,死巧不巧的碰到了叶飘飘,傅寒又清奇的想到一个问题,叶飘飘会不会误会自己放不下她,继而故意跟踪她什么的?

    那不行,这误会不得行,他就是出门没看吉日而已。

    于是乎,傅寒最近就投身工作中忙了起来。

    也不去想那恨嫁的女人,反正跟他无关。

    人一忙,就没时间瞎想,等傅寒回神时,发现,咦,过了两个月了。

    呵呵,两个月没听过叶飘飘,也没想起过这个人了,很好,看来他果然对她没什么。

    他莫名还庆幸了把,有种我是正常人的感觉。

    现在是腊月,冬季凛然,傅寒想起了可心的体寒,这两个月忙碌,一时忘了去慰问下,于是今天打算去找可心。

    这一找才发现,可心偷偷溜出去了,还是跟着谢凌溜出去的,目的竟然是毓秀镇。

    以往寒冬腊月,可心是一步都不能出文登的,毕竟要是忽然寒症发作,去哪儿弄火山石给她压制。

    他暗暗道胡闹,简直胡闹,立马要亲自出马,给人带回来。

    可心是他妹妹,他很在意,放别人去接,他不放心。

    他这边整顿吩咐要离开几天,还没出门呢,婶娘就听到消息急忙找过来了,及时拦着傅寒说,“子辰呐,你不要担心,可心身边有顾凌呢,你忘了吗?”

寒萱番外:招惹

    “他研究出了一种丹药,是可以暂时压制你妹妹体内的寒症,而且,他还懂得用阵法辅助,你妹妹在他身边,没事的,放心放心。”

    傅寒一顿,诧异的看了看婶娘,原来,可心出去是婶娘默许的。

    谢凌那个人,若是肯真心待一个人,自然是良人,但是,就怕他对妹妹无心。

    这两年,傅寒又不是瞎子,谢凌寡淡,对可心顶多算的上兄长情谊,男女之情,他半丝未曾感觉到。

    他总觉得,婶娘的一番心意要扑空了。

    他这厢想得多,一时无话,婶娘就有点琢磨不准,以为他还是要执意去呢,就叹息的说,“子辰,你知道可心喜欢四处去玩,但是一到冬天就得禁足,年年窝在文登,看着那薄薄的雪霜,婶娘心里也不好受啊。”

    “这孩子不止一次跟婶娘说过,就想去看一次雪,厚厚的雪,这次正是因为有人能在她旁边护她周全,不然婶娘也不会让她走的,子辰,你就让她在外玩一玩吧。”

    傅寒叹息,说知道了,出去都出去了,就让她好好玩一次吧。

    婶娘这才放心,拉着傅寒慈爱的说,“天冷了,婶娘给你熬红豆薏仁甜汤喝,好不好?”

    傅寒喜欢吃甜的。

    他笑着回,“好,多谢婶娘。”

    关于谢凌的心思,他没跟婶娘说太多,反正都没啥眉目,暂且观察吧。

    一晃几天过,傅寒收到消息,说毓秀镇的妖邪疑似魔修。

    魔修是个敏感的词语,一提起来,都会谨慎几分,傅寒去了一封信给谢凌询问。

    谢凌回信简化说,却有魔修痕迹,堕梦渊结界裂缝,跑了点魔气出来,感染了几个人,不是大问题,他和衡阳夜阑大人已经一起加固了结界,击杀了散逃的魔修,总之,一切安好,无碍。

    但傅寒就瞎操心啊,心想,这不行,魔修事关重大,我得去看看,嗯,亲自确认才好。

    不是因为谢凌信上提及了夜阑天雪在,不是因为他发现有夜阑天雪的地方,几乎就有她。

    他只是去确认的,顺便看看妹妹而已。

    于是他收起了信,一个人启程了。

    等他到了毓秀镇,还没来得及找客栈入住,就在大街上看到了她。

    她抱着一个孩子,笑的很温柔,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甜甜的唤她娘亲……

    一句娘亲,顿时让傅寒僵住了身影。

    他回忆离开的日子,心里默默盘算时间,然后又抬头看那孩子的脸,小孩子太小,看不出相似,但是傅寒却听到了她唤那孩子,辰辰……

    他的表字是子辰。

    傅寒有点激动,然后又在回忆烟雨镇冰湖上见她时,她好像笼罩了厚厚的披风,看不出身形。

    后面凉亭相遇,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也没看到全身。

    再遇,就过了一年,那时她孩子可能已经生了吧?

    所以,傅寒觉得那孩子极有可能,是他的。

    莫名,那一刻他很开心,激动的手心都出了汗,虽然觉得是他的,但还是要去问问放心。

    他当时想,嗯,是我的我得负责任,本公子娶你就是了。

    谁知道……他么的一场乌龙……

    一瞬间,傅寒很是不开心,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安慰自己,许是自己太孤单了,只是想要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吧。

    他本是打算走的,谁知道这女人要跟人去吃饭,傅寒就郁闷了,你上次被石明坑了,怎的一点不长记性,还敢跟陌生人走?

    他觉得这女人蠢死了,蠢得他良心不安,跟着一块去了。

    好歹一场露水情谊,本公子也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

    只是没想到,最后是他吃了一肚子的寂寞回来。

    从头到尾看她跟人言笑生靥,对他淡淡。

    而且,一口一个傅公子,陌生的让傅寒甚至有点恍惚。

    他有点无聊,就喝多了。

    回来时不知去哪儿,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走。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跟着她,他就是在找客栈而已。

    谁知道那女人算有良心,主动帮他安排,嗯,那既然人家一片好心,他不能拂了,就去住吧。

    他俩的房间是挨着的,傅寒顿了一下,进了房。

    口渴,想喝水。

    他拿起水杯,突然手一松,眼睁睁看着杯子子掉在地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啊,碎了。

    他看着那碎片,也不倒水了,就那么坐着。

    直到门被敲响,她来,并送来了醒酒汤。

    并贴心的给他倒了水,还递到了他的手边。

    接醒酒汤时,他故意没接稳,黄橙橙的汤唰的一下洒落在他袍裾上,一刹,他在她眼里看到了紧张。

    瞬间,傅寒心头莫名涌上一丝委屈。

    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婶娘待他好,妹妹尊他敬他,文登他又是少主,委屈似乎从来不在他身上。

    就是叶飘飘最初对他做的,他也只是屈辱,却无关委屈。

    可今天,他第一次觉得委屈。

    为什么,你对那个宇文公子笑那么次?

    为什么,你把我叫的那么生疏?

    为什么,明明是我说要走的,现在莫名是我有点放不下?

    许是真的醉了,借着酒劲儿,他无理取闹了一次,要求她叫他傅寒,要求她帮他换衣服。

    她愣了一会儿,半晌,竟然好脾气的同意了。

    他一动不动的观察她的神色,直到她走过来,靠近他,手触碰上了他的腰封……

    咫尺距离,他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果子酒清香,隐匿在烈酒之下。

    思绪一时飘远,耳边好像又想起她被石明下药那次,在他怀里嘀咕的那句话。

    此刻,他突然魔怔一般的回,“雪檀……”

    极地冰山之上的千年雪檀,香味清雅冷冽,是他一贯用的香。

    可惜,他的声音很低,近乎呢喃,而那会儿林萱被系统扰的分神,并未听到他的话。

    她的气息太近,手太软,扯过他的衣服时,他满脑子都是旖旎的画面。

    欲.望升起,借着酒劲儿蔓延,他看到自己伸手,在她转身之际,一把将她拽到怀里……

    她愣了一瞬,就那么无辜的看着他,清亮亮的眸子里,丝毫没有情意晕染,她那么清醒。

    清醒的让傅寒陡然闭眼,原来,醉的只是他一人罢了。

    她似乎受惊了,狠狠的推开了他,仓皇而走。

    傅寒后退了两步,忽的自嘲。

寒萱番外:归属感

    冷静了一晚上,他又清醒多了,早上洗漱时他想,昨夜肯定是脑子抽了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换好衣服出来时,猝不及防就碰上了她,然后听到了她应了别人的约,去山上赏雪……

    呵,他就双手抱胸站在窗户旁看着她走,心里暗暗想,可真是好雅兴啊,大冬天去赏雪,也不怕冻死。

    他收回视线,打算今儿去干正事,去找谢凌,找妹妹。

    只是不知为何找着找着,他就到了雪山,看她跟人一起上山,傅寒暗恼,怎的又碰到了?

    他不走,就站在几十米处瞎看,忽的,前方雪浪翻涌,他瞳孔一缩。

    是雪灵。

    草,就说没事儿赏什么雪,看,惹到了雪灵了吧?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冲了过去,最后和她一起被拉到了千雪地。

    她似乎终于知道害怕了,下降的途中一直紧紧的抱着他,莫名,傅寒有点受用,微微眯了眯眼。

    她道了谢,还承诺可以回报他,傅寒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只是攥了攥掌心。

    空了。

    他们找了一个山洞躲避,她很冷,他故意不开御寒结界,故意说自己不会,就看着她冷。

    他在等,等她主动开口让他靠近一点。

    可是等了半晌,丫的这死女人把乾坤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裹成一团,都不知道让他坐近一点。

    他郁闷了半天,最后看她实在冷的可怜,别扭的苟了一句,“我离你近一点吧?”

    她搓着手哈气,看了他一眼就点了头。

    其实傅寒知道,她大概没想到他会坐的这么近!!

    傅寒以为她该是反抗的,没想到,她只是愣了一瞬,而后就乖乖的坐在了他的怀里。

    他帮她暖手,她也没抽回,还在他怀里窝一个舒服的位置。

    有那么一瞬间,傅寒真的很想问,我在你心里,现在算什么?

    陌生人?不是,她会礼貌的跟他说话打招呼。

    朋友?可你又见过哪一个朋友能坐的这么近,这般依赖的靠着他。

    心悦的人?呵呵,更是完全感觉不到。

    傅寒眸中复杂,现在的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如果用林萱的话来诠释就是,***加任务对象。

    一个不得不对他好的人。

    林萱周围温暖了,就昏昏欲睡,可惜某人半晌静不下来心,最后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当她察觉他的反应,匆匆起身走开没站稳倒在了他的怀里时,他忽然捉着她的手腕,理智不清的问:“你之前是不是说,我救了你一命,你欠我一个恩情?”

    她呆住了,“嗯,是的,但,但……”

    理智的弦断了。

    未曾等她说完,他便欺身过来,那么,就用你来偿还……

    挥手就布了一个御寒的结界,他匆忙将地下所有散乱的衣服堆叠在她身下,她怕冷。

    他的手莫名有些微颤。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还是……

    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一抹欣喜悄悄的溢出,让他竟然有些无措起来。

    她鬓颊染了绯色,应该是羞赧的,但是却比他冷静很多,冷静的看着他,看的傅寒满脸绯红,最后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眼睫轻眨,掌心微痒,她唤了一声,“傅寒,我冷……”

    声音很轻,带了不易察觉的微嗔,像极了最后一夜在他耳边多情的呢喃。

    温柔的克制,瞬间消融……

    手上的动作也没了轻重。

    仿佛回归到毛头小子,什么都生疏,唯有莽撞的彻底侵入的那一刻,他才忽的清明。

    闭眼,内心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那久违的温热,竟然让他有一种厚重的归属感。

    仿佛,兜兜转转回到这里,他才得以安息……

    他有些失控,折腾了很久,久到她昏睡了过去。

    事后才自责,似乎有些晚,但是,他并不后悔。

    再来一次他依旧卑鄙的选择让她这样偿还,再来一次,他只会更凶,依旧不会怜惜……

    不甚招惹了雪灵,他紧张的护着她,但是雪灵似乎无意为难他们,反而还送了他们回去。

    傅寒感激的道歉道谢。

    回到毓秀镇雪山时,宇文风还在,傅寒没理他,直接将怀里的人抱到了客栈。

    他想守着她,但是绿水绿枣一直在旁边打转,半晌,他想起,他现在应该没资格守着她。

    而且,她或许也不想让他守着。

    这一瞬,他才有点不安,怕她醒来后生气,气自己的无耻。

    纠结了下,他回了房,手里拿着那枚白玉兰吊坠,发了很久的呆。

    第二日,他百般忐忑,想着,去找她谈谈。

    谈什么,傅寒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内心隐隐有个想法,要是她同意,那他们就在一起吧。

    他怀着惴惴的心找她,看到的,却是让他想笑的一幕。

    她跟没事儿人一样出去了,还是跟宇文风一起出去的,他们谈笑风生,一起在凉亭品茶。

    傅寒笑了,人家早已当露水一场,怎的自己还较真了呢?

    那一刻,他庆幸,幸而什么都没说,不然,迎来的一定是嘲笑。

    “呵呵,当初你要走的,怎的,现在又后悔来找本小姐了?”

    “你想的挺美,你以为你是谁。”

    “我告诉你,本小姐现在呢,不喜欢你了,一点也不喜欢你了,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别纠缠我……”

    他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飘过,最后停留在了“纠缠”二字。

    对。

    他现在的行为,有点像纠缠。

    莫名其妙的一路跟随着他们,看他们赏雪游玩,自己躲在暗处,像是潮湿缝隙里的苔藓,让人不齿。

    呵,他倏地止住脚步,站的笔直,眉目慢慢恢复以往的清冷。

    他不会是那种纠缠的人。

    他是傅寒!

    意气风发的少年,文登的继承人,日后会成为一大仙府的尊上。

    他有他的骄傲和尊严,不该为儿女情长所困,更不会,去做这种无谓的纠缠。

    深呼吸了一口,平复阴暗侧面的情绪,他不再看远处凉亭里相处愉快的一对人,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像是交汇的线,再次拉成平行,他们渐行渐远……

    决心坚固了防线,他走的干脆。

    如果,没有听到那道熟悉的旋律,他想,他一定不会回头,更不会冲动的冲过去……

    凉亭中,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的宇文风忽然拿出一把紫檀木琴,送给了林萱。

    他消息打听的很快,知道华清的大小姐以前有一段时间积极的学琴,而且还四处搜集品质上乘的琴。

    宇文风这人,就是有一点好,不钻牛角尖。

    不管当初叶飘飘学琴是为谁,还是自己兴趣,他都不介意。

    他看到的,只是当下。

    他送琴,一来表示你的以前我不介意,二来投其所好,表示,我中意你。

寒萱番外:吃醋

    他相信对方其实早已知道他是谁。

    两个人同时逃避相亲,同时在毓秀镇相遇,宇文风笑着调侃,“叶小姐,你看,天意都帮着我们的。”

    “在下不才,有眼无珠,险些错过叶小姐,请叶小姐,大人大量,莫要怪罪,给在下一个表现的机会,行不行?”

    这就算是表白了。

    林萱浅浅一笑,起身回了礼,“抱歉,这琴,我不能收。”

    这算是拒绝了。

    从昨天宇文风突然热情的态度来看,若是一点都猜不出来,她林萱可是白混了。

    之所以今天应约出来,不过是想好好婉拒人家的心意而已。

    每个人的心意,都该被珍视,即使拒绝,林萱也做的很体面,尽量不伤及人家颜面。

    所以,她连婢女都屏退在后,说的含蓄委婉。

    宇文风挑眉看她,笑了。

    是有那么一丢丢觉得没面,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姑娘表白呢,但是更多的,是欣赏。

    她是个很坦荡的人,没有迂回曲折,说的委婉却直接,态度从不暧昧,立场清晰。

    这性子,宇文风是真喜欢,既然做不成夫妻,那就做朋友吧。

    他看中了林萱商业的嗅觉,商人嘛,就是会算。

    既然得不到爱情,友情得趁机稳固一下,因为他以后,希望林萱能帮他提提建议之类的。

    换言之,我想拉你入伙,一起搞事业。

    林萱听了他的提议,略微思索了下,笑着点头应允。

    刚好,她无事也想捣鼓几家铺面之类的,华清有钱,但不介意更有钱,她也需要一些这方面的朋友。

    宇文风是个心胸坦荡的人,值得一交。

    两人初识达成,宇文风笑着请求,“叶大小姐,琴都拿来了,你不收,那能不能赏脸,弹个一曲儿,当是庆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林萱微微一笑,爽快的应下了。

    天色泛青,隐隐有些落雨的架势,林萱就随天气,选了那首《雨的印记》。

    琴响,舒缓的音飘散,让某人转身走的脚步,顿时一滞。

    这首曲子,你是谁都可以弹的是吗?

    傅寒知道,叶飘飘学琴是为他,当叶飘飘第一次弹雨的印记时,傅寒也以为,那是为他弹的。

    人就是这样,有时莫名就会把自己曾拥有过的东西,揽为自己的所有物,贴上自己的标签。

    即使,你已经不在,潜意识还会固执的认为,那是属于自己的。

    傅寒就觉得这首曲子,属于自己。

    她不能对别人弹,尤其对方是男人。

    宁静的曲子丝毫平复不了傅寒内心的汹涌,他掌心攥的紧紧的,最后终于忍不住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凉亭。

    他装的平静,像是偶遇的闲适,打断了她的琴声,“哟,这么巧啊。”

    宇文风抬眸,见来人是傅寒,在听那看似无波的语气下的一抹酸,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他勾唇,玩味道:“傅兄,是巧啊,你怎的也来了落日亭?”

    傅寒不请自坐,就坐在宇文风旁边,挡着他的视线,淡淡道:“闻听这里看落日美,本公子闲来无事,就逛了过来,没想到,就遇到了宇文兄。”

    “哦……”宇文风微微拖了下调子,“那真是缘分啊。”

    眼底的揶揄无处隐藏。

    傅寒不知道,这不叫落日亭,这叫观山亭。

    看的是对面雪山消融的景色。

    连这里是哪里都不清楚,就说是偶遇,啧啧,宇文风挑眉,看来,是傅寒放不下啊。

    林萱被打断也就没弹了,微微侧眸看着傅寒,并没有解释,这是观山亭。

    据她观察,傅寒此人要面子,极度要面子,她若是好心解释,感觉傅寒会炸毛。

    傅寒看着宇文风就觉得不爽,微微挑眉道:“宇文公子兴致这么好啊,将人小姐约到这荒僻的地方来弹琴?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居心不轨呢。”

    宇文风不甘示弱,“君子坦荡,处处清明,何畏他人之言,你说是吧,叶小姐?”

    林萱头疼扶额,无视两人的话里玄机,直接问:“你来这边做什么?”

    呵,傅寒扬眉,听这语气是嫌弃自己打断他们浓情蜜意的氛围了?

    他指尖无意识轻点着桌面,说,“刚刚不是说了,来看落日的吗,怎么了,打扰你们了?”

    宇文风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说:“有一点。”

    傅寒顿时一个眼神扫过去,很平淡,却带了一丝野性,颇具攻击力,看得出,他生气了。

    宇文风掸了掸袖子,又若无其事道:“开玩笑的啦,傅兄别在意。”

    傅寒收回了视线。

    林萱则看了看天色,微微叹气。

    大哥诶,就算你非要说来看落日,麻烦你也看看天,今天是多云转阴,没有太阳……

    这话题不能继续了,林萱起身告辞,“那么,不打扰你了,慢慢看……”

    傅寒一梗,回头就看她起身走了,但是那把琴,她并没有拿。

    他故意提醒,“喂,你的琴忘拿了。”

    他之前看到了这琴是宇文风送给她的,但是后面的话,那时他分心了,没仔细听。

    林萱回眸,“不是我的。”

    宇文风适时往前,叹气道:“这琴是在下的,哎,可惜,遇不到合适的主人呢。”

    他挥袖,将琴收在了乾坤囊里,然后也客气的说,“在下也有事要走了,不打扰傅兄赏落日了。”

    他说落日那两个字,说的格外缓慢。

    傅寒眯眼,心想,这厮几个意思,挑衅?

    忽然,他抬头看了看天,咬牙暗啐了一句,草。

    那边宇文风跟在林萱身后,在问她下次来毓秀镇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一定得提前通知他,身为朋友,他得做东,好好宴请。

    言词并无过分亲昵,距离疏远。

    林萱只说待定,届时来定会提前通知,宇文风作揖,到了岔路口,两人分散,各自走开。

    宇文风回头看了一眼林萱的背影,砸了砸嘴,而后又回头看向凉亭里傻啦吧唧的某人,笑的揶揄。

    傅寒收回了视线,面上看着平淡,其实内心,已经快万马奔腾了。

    因为刚刚看天色的那一瞬间,他还看到了这凉亭的匾额,观山亭……

    一句草,已经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

寒萱番外:心动

    翌日,林萱收拾东西要走,她还是惦记欢欢,这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最近幻音莲她传了好几次音都没有回信,她隐约不安。

    就在她收拾好,刚打开门出去,就碰到同时也开门的傅寒。

    过了一夜了,傅寒那抓狂的懊恼少了几分,他装作随意的问,“不玩了?”

    林萱点头,“嗯,有事。”

    “何事?”

    “去一趟衡阳。”

    傅寒诧异,“你去衡阳作甚?”

    林萱避去担忧,只道:“去找天雪,好久没见她了。”

    “哦。”

    傅寒走出门,语气装作那么一丢丢惊讶,说:“巧了,我也要去衡阳,既然顺路,那一起吧。”

    林萱诧异,“你找到你妹妹了吗?”

    傅寒一顿,忘了是来找可心的了。

    但是他面不改色,信口胡诌,“没找到,就是因为没找到才打算去衡阳的,可心之前还念过云仙桥的风景好看,我估摸着她可能去了云仙桥。”

    云仙桥就在衡阳。

    “哦,这样。”林萱这时没心思多想傅寒的话,反而还觉得傅寒一起去刚好,万一,真如她担忧的那样,傅寒好歹能出点力。

    于是她笑着应,“那好,走吧。”

    傅寒不自觉的扬了扬眉,跟上她。

    去了一趟衡阳,林萱和容欢单独谈了半个多小时才散场,提着的心放下了。

    反而,还有一丝欣慰,欢欢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还不影响任务,她为她高兴。

    出了衡阳,她才注意到身后还跟着傅寒。

    这一看傅寒,莫名又想起欢欢那口无遮拦的调侃,还有,那什么火花不火花的,她有一丝不自在,回头道:“今天麻烦你跑了一趟,多谢。”

    当时都到了衡阳脚底下了,林萱索性邀请傅寒陪她一起上落樱殿。

    傅寒就答应了。

    听得她道谢,傅寒面色淡淡,只说,举手之劳而已。

    林萱心思不静,道完谢就说,“那不打扰你去找妹妹了,再见。”

    傅寒咬了咬后槽牙,丫的道谢真没诚意,怎么着也该客气的说请他吃顿饭啥的或者好心来一句,你帮了我,我也帮你去找妹妹之类的?

    竟然直接来了一句不打扰。

    草!

    他忍了忍,忍了又忍,在她将要走出视线之际,来了一句,“云仙桥在哪儿?我不知道。”

    林萱回头,没get到傅寒的意思,同样来了句,“哦,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问问路人?”

    她确实也没去过云仙桥,闻名的地方,想来随便问问都能找到路。

    傅寒:“……”

    你行!

    他直接甩袖,转身走人。

    林萱觉得他好像生气了,生啥气呢?

    他惦记着妹妹,她不打扰他去找,他生啥气呢?

    还是旁边的绿水看不下去,拉了拉小姐的衣袖,小声哔哔了几句。

    林萱哦了一声,看着那人的身影,顿了下,抬脚走了过去,“那个,傅寒,我想起来了,我也打算去云仙桥看看,要不,顺便帮你找找你妹妹吧?”

    走的看似快,实际慢的跟蜗牛似的傅寒,忽然顿住脚步,咳了一声,道:“哦,那就一起吧。”

    他走在前面,单手背后,看着老成又稳重。

    只是,悄悄扬起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还是个少年,会慕艾,会动心……

    会想着跟某人一起,赏那缥缈的风景。

    彼时正值上午,阳光热烈,洒在他宽阔肩头时,让林萱微微恍神,有那么一瞬间,她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温馨,平和。

    一如叶飘飘第一次见他,那个阳光俊朗,谦谦有礼的少年……

    不自觉的跟上他的脚步,站在他身侧,光影略过,将两人的身影重叠在青石砖上,林萱低头望着,忽觉的这一幕,像极了那年她背井离乡,在那古朴的道路上留下斑驳孤单的身影……

    那时,她一个人。

    现在,她旁边站了一个人。

    一个别扭的,傲娇的,却又让人感觉有点无奈的人。

    她抬眸,望着前方的云仙桥,忽然笑了。

    美丽的风景让人眼目愉悦,愉悦蔓延,笼上心头,让林萱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轻快的情绪是会感染的,傅寒回头,就看到她唇角的笑意和眼中的明媚。

    莫名,他勾了勾唇。

    两人虽然无话,但,时光宁静。

    两个小婢女识趣儿的远远跟着,然后胳膊肘你捅我,我捅你的,相互眨眼,表情揶揄的不行。

    最后自然是没找到傅可心的,因为可心已经回了文登。

    只是两人瞎走了一通。

    第二天,傅寒有事匆匆走了,走之前还是过来跟林萱打了个招呼,说他要去除妖,得走了。

    林萱哦了一声,心想你为何要告诉我?

    但她还是礼貌的说了再见,然后就转身了。

    半晌,感觉背后后那道身影还在,她又回头,问:“你还有事儿吗?”

    傅寒低头,“没事,走了。”

    他转身后,林萱也不知怎的,觉得他背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孤单,顿了下,她又补了句,“那,你自己小心。”

    傅寒回头“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而后消失在了林萱的视线内。

    林萱诧异了下,刚刚傅寒好像是笑了吧?

    有什么好笑的吗?

    她回头,继续去逛,半晌,不知道为何,脑海内冒出了一个想法,傅寒笑起来,还挺好看。

    特别阳光,治愈。

    不自觉,她也笑了笑。

    林萱在云仙桥逗留了三天,期间还和容欢一起游玩了次。

    当然,半途容欢就被她“爹”逮走了。

    林萱咂嘴,笑的甭提多揶揄了。

    最后自己将这一片逛了个遍,打算再住一晚,就打道回府。

    恰巧,这一晚傅寒回来了。

    他知道林萱入住哪家客栈,因为之前他也入住这家客栈。

    傅寒回来时,已经是夜,他有东西想给她,迫不及待的想给她,回去沐浴完之后,就忍不住过去敲了敲林萱的门。

    林萱刚刚沐浴完毕准备休息,听得绿水说是傅公子,她又起身随意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然后才请人进来。

    傅寒一进来,就说,“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语气带的欣喜,莫名让林萱楞了下,“哦。”

    她语气迟缓了一瞬。

寒萱番外:春风

    但傅寒没感觉出来,他伸手,从乾坤囊拿出一个瓷白的小圆瓶,有点献宝意味的说,“你看。”

    林萱配合的问:“什么?”

    傅寒说,“是百里香露。”

    他一打开盖子,屋内顿时被一阵清香充满。

    是真的好闻,淡中带雅,香气宜人,还能舒缓疲乏,宁神静心。

    林萱有些稀奇的问了问,“你哪里得来的?”

    百里香露很稀有的。

    傅寒解释,去白鹭山斩杀妖怪后,顺道解救了被那蜈蚣妖囚禁的百里花妖。

    那蜈蚣精垂涎百里花妖,费劲儿去掳了人回来,意欲苟且之事,傅寒刚好赶过去,杀了蜈蚣精后放了花妖。

    花妖是清修,灵力纯粹,只是隐匿在深山之处潜心修行而已,见傅寒救了自己,作为答谢,送了两瓶百里花露。

    傅寒对这种女子香什么的研究不多,但也知道,这百里花露在崇吾都甚为稀有。

    曾闻听,一拍卖场弄了一瓶拍卖,都快是天价了。

    他一个男子用不着,留了一瓶赠与妹妹,还有一瓶,就想送给她。

    林萱抬眸,看他手里的瓶子心想,送我,是不是不妥?

    莫名的,她觉得这种东西送的太亲昵了。

    她委婉道:“这太贵重了,而且你就一瓶,还是留给你妹妹吧。”

    傅寒一顿,似乎明白了,眼里熠熠的光微微闪了闪,说:“我有两瓶,已经给她留一瓶了。”

    “哦。”

    林萱隐在袖中的手无聊的攥了攥,却依旧没接。

    傅寒收回了手,语气有一丝黯然,“是我莽撞了,忘了问你喜不喜欢,抱歉。”

    林萱见此,心里莫名一紧,为何要问她喜不喜欢?

    她喜不喜欢又怎样呢?

    她低头,抿了抿唇,指尖无措的交缠。

    傅寒转身,说:“打扰了。”

    背影无端的多了一丝落寞,让林萱看的莫名有一种负罪感。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屁负罪感。

    在他手快要碰上门扉的一瞬,林萱还是没忍住解释了下,“我没有不喜欢,就是,我觉得太贵重了。”

    无缘无故的,受人之礼,她不踏实。

    所以,所以,她不经脑子的冒了句,“要不,我用别的东西给你换?”

    这样就算的上礼尚往来吧,而不是……

    傅寒脚步一顿,触上门扉的手又撤了回来。

    他回头,问:“用什么换?”

    林萱也就脑热一说,用什么换,她还真不知道。

    她正思索着呢,傅寒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说,“你。”

    林萱抬头,“嗯?”

    她眼神单纯,清澈。

    傅寒忽的错开了视线,心跳不稳,“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要是喜欢就拿着,至于用什么换,你慢慢想吧,反正我也不急。”

    “哦。”林萱终于伸手接过。

    他匆匆递给她,心乱之间,指腹不小心擦到她的掌心,微凉。

    和他掌心的灼热不同。

    他倏地抽回,转身就走。

    只不过刚走两步,背后的林萱大概是抽风了,也可能是被那百里香露的香味给熏晕了,突然说了一句,“要不要来一次?”

    傅寒脊背狠狠一僵,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林萱说完之后,才他么想把自己舌头咬断,踏马的这话竟然是她说的,她说的!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要用春风一度换?

    呵呵,她一定是疯了。

    她笑有些尴尬,解释,“我是问,要不要来请你吃一次饭换,你别多想。”

    她解释的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话刚落时,周围烛火瞬间就熄了,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林萱不适应的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冷冽的香味就席卷了她……

    腰间一紧,有人揽着她。

    唇上一热,是久违的气息。

    且,急促的气息。

    她似乎隐隐听见他说,“那就现在换……”

    贴着的胸膛太烫,心跳太强烈,林萱忽的一软,站立不住,只觉得周身力气仿佛被他吞噬殆尽了一般。

    傅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那一方床榻……

    挥手,帘幔落下,挡住的是风景,挡不住的,是呻.吟……

    即使他开了隔音结界,但那罪恶的声音还是让林萱满面绯红,气息不稳。

    先前他打开了百里香露的瓶盖,所以现在房间仍旧充斥着那股淡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但是林萱却恍惚觉得,这味道没有他身上的好闻。

    他身上那独有的,冷冽的,刺入肺腑的香,能折了人的理智。

    在一遍遍无止境的纠缠中,她迷茫的想,究竟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

    为什么呢?

    昏睡之际,她微微一哂,而后无奈叹了一口气。

    那大概是,他心动的模样,太诱人了吧……

    不过是碰到她的掌心,不过是,痴痴的对她说了一个字儿,你。

    起初没反应过来,后面看他满面绯红的解释,她才恍然,那个你,是指,用你来换。

    鬼使神差,她喊了那句话,那句让她罪恶沉沦的话。

    翌日。

    傅寒醒来时,身边已经一场空。

    她不在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走了,没有只字片语,就那么走了。

    他摸了摸冰凉的被褥,觉得那触感像极了她发间的顺滑。

    一阵怅然,他又颓废的躺了回去。

    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林萱走的匆匆,天未亮就启程回了华清。

    她心乱,乱的不行。

    在她昏睡的下一秒,系统在脑海里欢快的给她撒了一把礼花,恭喜她,主动把任务对象好感度提升到百分之七十五……

    林萱心里一紧,好感度,涨了。

    所以,等他睡着后,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狼狈的走了。

    她很迷茫。

    迷茫中她又感觉好像看到了尽头,

    尽头之处,是避无可避的结局。

    为了避免结局来的太快,她得走,走的远远的,近期不要在见他。

    绿水和绿枣看出小姐这两天心绪不稳,提议,要不去芳菲谷的梅林看看吧。

    闻听那里十里梅林,正值盛开,异常好看。

    林萱想了想,也好,省的自己窝在乐心殿瞎想,于是,她又去了梅林。

    只不过,想不到的是,竟然又碰到了他。

    林萱笑了,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傅寒淡淡看着她,没有上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因为她身边还站着,宇文风。

    那一瞬,傅寒无力的扯了个笑,所以,他在她心里,算什么?

寒萱番外:慕艾

    前两天才和他云雨过,现在,她就能坦然站在别的男人身边,若无其事的和人谈笑风生。

    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连她一向礼貌的问候都没了。

    那淡漠的态度,让傅寒心想,是假的吧?

    你以前对我说的各种喜欢,费尽心机想挽留我,都是假的吧。

    不然,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冷静和淡定,为什么啊。

    还是,人都是这样,真的得到了,就开始厌弃?

    呵呵……

    像是为了证明他可以更洒脱一样,他本来拒绝若雨邀请的话,改为了同意。

    他跟着林萱入梅林,恰巧若雨也在梅林游玩,就看到了他,过来开心的问他是不是一个人,要不要一起逛逛?

    他怕她看见误会,所以打算拒绝,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了她跟别人并肩走来。

    若雨听闻傅寒同意了,笑的眉眼弯弯,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

    说的什么,傅寒没听清,只看见了她跟人离开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那一幕,刺伤了他的眼。

    直到遇见了夜阑天雪和妹妹,傅寒才清醒几分,心想着这样跟着人算什么,呵呵。

    人家早已不在意……

    刚好,宇文风忙不迭的要回去,若雨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莫名的诡异,也跟着告辞。

    宇文风走了,傅寒也打算回去,顺便把妹妹带回去,但是叶云回作对。

    似乎看透了他的在意,用宇文风威胁,无奈,傅寒妥协,加入了他们几人游玩的序列。

    他一直闷闷的,期间时不时的看向她。

    想过去,问问她怎么想的,想过去,将一切坦白,要一个答复……

    只是,终究自尊不允许。

    他怕,得到的,是拒绝。

    他止步不前,可有时命运就逼着你走。

    傅寒不过一个恍神,再抬头就看到她身边又多了一个男子,那人热情的问候,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打转。

    傅寒忽觉得胸腔内一股气堵着,极度憋闷。

    最后,那股气冲了上来,冲的他头脑不清,直接不管她是不是还跟人说着话,就把她拽到了一旁的山后边,气狠狠的问了句,“你是不是非要嫁人?”

    问出这一句话时,那股冲动的怒气,忽然一下子,全部消散。

    像是,也问了自己。

    问自己那别扭的个性,是不是,真的想看着她嫁人?

    答案,不是。

    他不想看她嫁给别人。

    他平静了很多,清楚的听见自己说,“我娶你。”

    说这句的时候,他的心底,饱含了期盼,热忱。

    她犹豫了,问他是出于喜欢还是占有?

    他笑了,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跟一个人说,“喜欢,我喜欢你。”

    是真的喜欢,没有不甘,没有占有,只是不知何时,喜欢上了你……

    她似乎慌了,匆匆而走。

    傅寒就等,第一次知道何谓等的煎熬。

    五天后,他终于迎来了答案。

    她同意了,但是却又说了句,不会陪他很久,娶与不娶,决定权在他那里。

    傅寒果断的选,娶。

    彼时他只是觉得应该是她没有安全感才这么说,满心欢喜让他没有察觉到她眼中的一抹苦涩。

    直到后来,夜阑天雪的离去,他才逐渐意识到,原来,她真的有走的那一天……

    留他一人,面对兵荒马乱。

    ~~

    傅寒很急,急着想把人娶进门,日子匆匆就决定了下来,正月十六。

    去通知日子的时候,他还怕她觉得不够重视,而准备了一番说辞,没想到递过去日期的时候,林萱竟然同意了。

    傅寒笑了,是不是,她其实也想嫁给他?

    这场心照不宣的感情,终于被定格,有了归宿。

    让两个人的心,暂时安定下来。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傅寒却忽然觉得难捱了起来。

    心里那暗搓搓思念的种子萌根发芽,傅寒第一次知道,何谓相思……

    做事的时候在想,她在干嘛?

    吃饭的时候在想,她吃了没?

    筹备的时候在想,她是不是也在准备待嫁的东西?

    沐浴的时候在想,算了,不能在想了。

    他匆匆沐浴完毕,躺在床上,发呆。

    嗯,幔子是暗色的,她应该不喜欢,回头得让人换了。

    窗前那盆翠菊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若是,不喜,也能换了。

    屋内太空旷了,还得在多添置些东西,他模模糊糊的想着,终于有了乏意……

    转眼就到了除夕。

    和往年并无差别,唯一差别的是,那颗悸动的心……

    傅寒借口乏了,回屋休息,拿起母亲留下的芙蓉钗,偷偷去见她了。

    途中,刚巧遇到了叶云回……

    傅寒一猜就知道这厮大半夜偷偷摸摸的出去要干嘛,他登时就想,不行,这样于理不合。

    他去见叶飘飘,好歹是定了亲的,这厮还没跟妹妹订婚呢,就偷偷摸摸过去,无端坏了妹子的名声,哼,那不行。

    没等他开口阻止,叶云回就说:“你让我进去,我就放你进华清,不然,咱俩都哪儿来的回哪里去。”

    傅寒:“……”

    犹豫了三秒,你行。

    傅寒只好暂时选择性瞎了,偷摸摸的进了华清。

    背后的叶云回回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心想,谁还没个妹妹呢。

    傅寒本意是送完东西,再跟人随便唠唠嗑就走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人静容易催发不该的情愫,还是他本来就心思不纯,他抛弃了最初的目的,将人揽在怀里亲了个够……

    直到她的唇不小心被他咬破了,流了一滴殷红的血,他才理智两分。

    不然,他仍旧会更加过分……

    林萱羞恼的可谓是把他赶出去的,命令他以后都不准在偷偷过来,那恼怒的样子,圆圆的眼睛瞪着的样子,让傅寒心痒的不行。

    那是傅寒第一次认知到,哦,原来自己还挺无耻的。

    明明人家都不愿了,最后还硬占了人便宜。

    他回去的时候,唇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第一次觉得,无耻也挺好,得到的更多……

    也不知道这回去的时机咋这么凑巧,傅寒又碰到了同样唇角上扬的叶云回……

    一看他那春风得意样,傅寒就觉得叶云回好欠揍。

    叶云回则淡淡的回他,彼此彼此。

    傅寒捏了捏拳头,最后只好选择,视而不见,他对叶云回是彻底瞎了。

    ~~

    明明婚期很近,但是当除夕那夜过去之后,傅寒躁动的心,就平复不下来。

    想见她,想见她,疯狂的想见她。

    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腔情谊藏都藏不住,就想在她面前宣示,撒野,侵占。

    于是乎……

    他收买了绿水,以各种借口让林萱出来逛。

    比如,某某琴行到了最新的一批古筝,让林萱出来买。

    可到了琴行,她就被某人拉进了雅间,狠狠的抵在门板之上,没有言语,只有纠缠。

    他们像是暗夜里疯长的野草,不知不觉,遍布对方的心……

    林萱恼死了,早猜到绿水这么热情的怂恿她出来看琴,有猫腻。

    偏偏无地自容的是,明知是坑,自己竟然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情.欲就像罂粟,染上了戒都戒不掉,反而,瘾越来越重……

    他们在昏暗的巷子里亲吻,在绸缎庄的后院相拥,在荒芜的山后厮磨。

    淑女都被傅寒带坏了,她的理智一次次在喘息中被浇灭。

    随着悄悄接触频繁,她越能感觉到他的难耐。

    傅寒给自己立了规矩,只是亲亲她,别的不做。

    每次每次在濒临界点时,他才匆匆松开她,不舍的送她回去。

    林萱脸热的厉害,一眼都不敢多瞅。

    两人暗搓搓的相会,就像是一颗甜蜜的糖,在人心头融化,软了人所有的愁绪。

    正当他们沉浸的时候,傅寒的一句话,让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暂时冷怯了下来。

    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离成亲还有四天,林萱借机看首饰出来,被他堵在雅间里……

    他拥着她呢喃,诉说自己的欢喜,不知道怎的,他忽然问了句,“你喜欢我吗?”

    林萱迷蒙的眸子一怔。

    喜欢他吗?

    一开始对他好是为了任务,后面答应嫁给他,也是看到了任务的不可抗力,似乎,她从来没有静下来去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喜欢他吗?

    林萱眨了眨眼,看着他。

    他眼角微微泛红,其中隐藏的情欲正在慢慢消退……

    薄唇微微抿了下,似乎紧张的在等她的答复。

    林萱垂下了眼睫,错开了视线,心想,应该是,喜欢的吧?

    不然,她不会这么纵着他,所以,那应该是喜欢吧?

    她从没有正儿八经的喜欢一个人,她的内心,其实很封闭。

    傅寒忽然撬开了缝,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她总是隐隐有些无措的。

    她淡漠惯了,还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份忽然滚烫的情谊,也不知,该怎么安放自己的心?

    最近被他缠的,她更没心思去细想。

    唯此刻,她忽然被问的迷茫了起来……

    半晌,傅寒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的若无其事,“走吧,你该回去了,我送你。”

    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但是林萱敏感的捕捉到,那轻松语气背后的一抹微涩。

    他刚刚那么热切的问她,肯定以为能得到一样的答案,毕竟,这场感情的开始,就是叶飘飘疯狂的追求啊。

寒萱番外:若即

    可是等了半天,结果却是沉默。

    傅寒的心像是被针尖戳了一下,淡淡的刺痛开始蔓延。

    他其实觉得,她肯定是爱他的,但是,他不安。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她再没有像最初那样,直白的宣示,我喜欢你。

    她冷静,淡泊,即使会纵着他,但却从来没说过一句心悦他的话。

    人有时就想要一句心意相通的话,一句,口头上的承诺,所以,他在今天冲动的问了这句。

    林萱低头任由他牵着,几次欲开口想解释什么,或者承诺什么,最后又莫名沉默了下来。

    让她想想,好好想一想。

    夜。

    林萱辗转难寐,心想,还是去找欢欢问下吧,那厮虽然纸上谈兵,但好歹还能谈呢,不像她,纸上那点经验都没有。

    她恍恍惚惚睡着了,等第二日醒来准备去找欢欢时,无意间看到了容欢的新年礼物。

    欢欢叮嘱在她走后再打开,神神秘秘的,林萱顿了顿,决定提前看看。

    那盒子很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林萱实在怀疑,欢欢就是恶搞她的,里面说不定啥也没有呢。

    当她打开拿出纸条的那一瞬,没忍住笑了。

    欢欢啊,竟然比她看的还通透长远,也算准了自己需要什么。

    她拿出那张符咒,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又看容欢附赠的一张使用方法,心,慢慢静了下来。

    她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了一个问题,“你爱傅寒吗?”

    落笔时,她把符咒贴在自己的胸口,闭眼,手随心动。

    等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两个娟秀小楷的字儿时,忽的笑了。

    笑的璀璨,明媚,像是雨后最蓬勃的阳光……

    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容欢给林萱的正是当时在空明山为谢凌取得吞声灵丹时的额外奖励,一张真心符咒。

    能让人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容欢早在傅寒和萱萱的感情中看出,迷茫的一方,是萱萱。

    她同样陷入了任务的局限,看不清自己的心。

    所以,才把那张至今未用的真心话符咒,送给了她。

    林萱起身,推开窗,一阵寒风吹来,吹得她衣袂翻飞,袖袍簌簌作响。

    风又吹过了书桌之上的笔墨纸砚,笔架晃动,砚台下被压着的那张宣纸,也哗啦哗啦的抖着。

    待到风停,宣纸又慢慢的摊开,露出上面娟秀的两个字儿,很爱。

    答案处写得是,很爱。

    很爱啊……

    一眨眼就到了成亲的那天。

    繁文缛节一大堆,林萱终于被送到了新房,身边只留绿水和绿枣服侍。

    林萱自己摘下了盖头,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还是第一次参观傅寒的房间。

    能看得出,临时增加了很多东西,很多,女性用的东西。

    林萱笑了笑,指尖拂过梨花木的梳妆台,又随意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珠钗。

    她随手拿起一只把玩,唇角不自觉上扬。

    前方酒席,傅寒想早早回去,奈何朋友们一个个都跟着起哄,轮流来敬酒。

    傅寒婉拒了些,但还是被灌的有几分醉意。

    最后他借口如厕,直接遁了。

    快走到寝殿时,傅寒莫名生出一丝紧张,他掸了掸衣袖,又闻了闻,看酒气重不重?

    最后不放心的又从乾坤囊拿出一个香袋揣在怀里,希望这香味能掩盖些酒味。

    在走廊拐角处,傅寒上下把自己捯饬了个遍,发现真的没有不妥,才走到那无比熟悉的寝殿。

    绿水和绿枣在门口守着,见姑爷过来,立马规矩的行礼,打开了门。

    门闭,微微发出一声吱呀,傅寒的心也紧了一下。

    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掌心攥了几攥,才轻咳一声,挺正身姿,穿过那层层叠叠的帘幔,走到了床边。

    挑起盖头,下面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她微微冲他一笑,明眸皓齿,口若朱丹,大红的衣饰更是将她衬的几分靓丽的明艳。

    视线一扫,傅寒就看到了她发间那株芙蓉钗。

    钗上的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微微恍了他的眼。

    这珠钗,属于她了。

    林萱看他半晌不动,就这么盯着自己,不由失笑,她眨了眨眼,表情几分俏皮,问:“我今天这么好看?”

    看的都发呆了。

    傅寒倏地回神,面上落了几分薄红,然后在走到桌边是,才囫囵嗯了一声,“好看。”

    林萱笑了。

    看他去倒交杯酒,她突然问,“你很紧张吗?”

    傅寒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没有啊。”

    “哦。”林萱接过酒杯,提醒了句,“那你抖什么,酒都快撒了。”

    傅寒立马看向手中的酒杯,只见自己端的平稳,一丝颤动都没有。

    他忽的抬眼,就看到她唇角那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逗他的。

    就说他不至于紧张到端个杯子都在抖。

    他微微赧然,看了她一眼,说:“喝交杯酒。”

    林萱不逗他了,喝完交杯酒,傅寒打算坐下来吃饭,谁知林萱却突然拉着他的衣袖,问:“你很饿?”

    傅寒惊讶,“不饿,不是陪你吃吗?”

    林萱直接道:“我不饿,我刚刚吃了别的东西垫垫,不然等你回来,我该饿扁了。”

    “哦。”傅寒放下筷子,“那……”

    他想说,那我去沐浴,可没等他说完,林萱拉上他的手,直接说,“那洞房吧。”

    话落,她就拉着傅寒往床边走。

    傅寒先是一懵,再是耳尖微红,“飘飘……”

    “叫我萱萱。”她道。

    “萱萱,我,喝酒了。”他赧然提醒,他得去沐浴,去去酒气。

    林萱回头冲他笑了笑,下一秒,踮脚,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他的唇边,她声音很轻,轻的近乎呢喃,“你确定,要先去沐浴?”

    橘黄的光碎在她眼里,微微一挑时,便是万种风情。

    傅寒眸光微深,下一秒,她的吻下移,落在了他的喉结之上,极为生涩的触碰,极为要命的招惹……

    傅寒忽的闭眼,揽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嗓音暗哑,“那就待会一并洗吧。”

    帷帐落下,一室春光。

    纠缠之中,林萱忽然说,“你上次问我喜欢你吗,我没告诉你答案是不是?”

    傅寒一怔,气息微喘,“没关系,你不用答也可以。”

    你现在已经嫁给了我,已经是我的人,那句承诺,无所谓了。

    能拥有你,足矣。

    林萱莞尔,伸出指尖描绘他的轮廓……

    纠缠之中,她说,“我爱你……”

    很爱你……

    那承诺,碎在了耳边。

    傅寒只觉脑海一空,眼前尽是苍白,又是漆黑,忽而五光十色,忽而大地空濛……

    那句轻轻的呢喃,像是无孔不入的风,渗入至他肺腑每个角落,让他发出一声深深的喟叹。

    我也爱你。

    永远爱你……

    林萱笑了,洞房花烛夜,所有的倾诉都化为了缠绵……

    直到蜡炬软为红泪,最后在晨曦的微光里枯萎,那场巫山云雨才将将初散。

    林萱第一次感觉到了,何谓幸福。

    有人宠,有人疼,有人嘘寒问暖,有人夜间相伴。

    幸福就像一个美好的陷阱,让人陷入的毫不自知,直到容欢走的那天,林萱恍然中从陷阱里爬出来,匆匆赶到后,看到的是凄凉的一幕。

    看到的是,离别的结局。

    无可避免。

    樱花树萧索的摆动着枝丫,林萱突然想,她能不能等到樱花再开的那一天?

    面对谢凌的万念俱灰,她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唯有要了那瓶忘情水回去发呆。

    傅寒回来了,也得知夜阑天雪忽然莫名其妙的沉睡,他知道萱萱与她是好友,怕她过分担心,这两日便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他让她不要多想,说,许是夜阑天雪许是进入了功法中的沉睡期什么的,过一段时间就好。

    林萱无望的想,不会好了,过一段时间也不会好了。

    欢欢走了,彻底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就如,日后的我一样。

    林萱靠在他怀里,想起了系统今日的恭喜,忽然闭眼,她听见自己喃喃说,“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好?”

    傅寒一怔,而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说:“不能。”

    一句不能,让林萱眼眶泛酸。

    她抱着他,吻着他,直白的说了句,“我要你。”

    傅寒错愕了一瞬,而后唇角牵起一抹笑,将人抱到内室,回了一句,“好。”

    她很热情,热情的将傅寒的理智彻底淹没……

    于是他们纠缠,像是昙花一现中,接近黎明的枯萎。

    那美好,不过是一瞬间。

    三日后,林萱的态度突然冷怯了下来。

    没有原因,就那么由极热,瞬间切换到了极冷。

    仍然是同床,但却是异梦。

    傅寒不甚碰到了她,都能感觉到她的躲避,以及……厌烦……

    偌大的一张床上,生生划出一道分割线。

    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傅寒默默的盯着自己的手,半晌,他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要是哪里不满,你说,我改行不行?”

    他语气近乎卑微,久久回荡在夜间,传入在某人的耳畔。

    没人回应他,像是他的自言自语,林萱似乎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稳。

    傅寒翻身看着她,明明咫尺距离,可此刻竟然有一种再也无法拥她入怀的错觉。

    他伸手,想触碰她。

    反复几次,在碰到的边缘又忽然撤回。

    最后帮她盖了盖被子,所有欲出口的话,化为深夜里无奈的一缕轻叹。

寒萱番外:若离

    林萱在黑暗中睁开眼,蓄积已久的泪无声的落入了枕头,氤湿了一片。

    听他委屈的认错,听他委屈的呢喃,她多想转身对他说,“你没错,我没有不满,是我不好,是我太贪心。”

    所以,求你,别对我那么好,求你,让我在多留一段时间……

    又过了几日,她的态度又亲近了几分,同他说话,与他一起吃饭,还会叮嘱他别太累。

    傅寒一时间欣喜,她终于不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般,但是只要她不生气了,那被冷落的日子,傅寒都不介意。

    晚上他早早回来,沐浴,甚至往怀里多熏了一点雪檀。

    她曾说,喜欢他怀里的香味。

    他什么都准备好,碰她的时候都在轻颤。

    她没拒绝他了,又和以前一样。

    可是,仅一次后,她就说累了,拒绝了他再次的恳求。

    傅寒有些怅然,但是却没表现出来,他想,不急,生活还长,他们一步一步走。

    他对明天,依旧充满了期盼。

    可现实有时候就喜欢跟人作对,再醒来,她又恢复了那淡漠的样子。

    对他忽近忽远,若即若离。

    反反复复,傅寒真的琢磨不透,他约了石明出去喝酒。

    石明稀奇,本想调侃傅寒两句的,刚成亲就出去喝酒,也不怕家里那位生气。

    话到嘴边,石明又收了回去,改为关心道:“子辰,你这是怎么了?”

    因为他注意到,子辰似乎很是愁烦。

    傅寒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闷道:“没什么。”

    石明已有家室,算的上过来人,当即一针见血的问了句,“吵架了?”

    傅寒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无奈道:“算是吧。”

    他自嘲的想,那是吵架吗?

    不是。

    从来都是她单方面的冷战。

    石明就喜欢当知心姐姐,立马让傅寒给他说说原因啥的,自己好分析分析,总结下吵架的原因。

    傅寒自然也总结不出所以然,只说,她态度忽近忽远,晚上也不让……

    提及晚上,他后面含糊带过,反正就一句,“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石明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冲他挤眉弄眼,揶揄问,“你是不是,需求太多了,惹的人不满了?”

    傅寒老脸一红,骂了句石明不正经。

    不正经的石明,此刻可谓真的是一本正经的在给傅寒科普,兄弟啊,女人哪,对这方面的理解和男人不一样。

    你要晚上太那啥,多疑的女人可能觉得,你只喜欢跟她那啥,不是爱她之类的,所以,就会生闷气。

    他说他家那位就曾因为这,跟他冷战过呢。

    傅寒面色涨红,一副石明在瞎扯的样子,他才不听。

    可回头,竟还真的撇开羞耻,好好想这个问题,是不是真的自己太过分了?

    酒喝了一半,他也没了心思,打道回府。

    石明还在后面操心的吧啦,傅寒被他叮嘱的最后是御剑而逃。

    回去时,已经接近子时。

    傅寒推门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旁边一盏葳蕤的烛火,映着她温柔的侧颜。

    她只着了一层单薄的中衣,外面随意拢了一件他的披风,长长的袍裾拖地,衬的她娇小无比。

    傅寒盯着看了会儿,心绪复杂,半晌,他走过去想把她抱到床上睡。

    毕竟,现在不过是二月份,天气仍然很凉。

    刚抱起她,她就醒了,眼里带着几分朦胧,发现被他抱着时,没有任何厌烦之意,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嘟哝着问:“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傅寒步伐微微一僵,她这随意又关心的语气,竟然让他感觉些许久违。

    “去天水居,和石明喝酒去了。”他回答的老实。

    林萱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此时傅寒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为她解去了披风,她钻进被子里,眼底带着浓浓的倦意,小声叮嘱,“那下次白天去喝,别晚上去,太晚了,不安全。”

    傅寒嗯了一声,又说,“知道了。”

    她没回了,眸子半阖,看着马上又要进入梦乡。

    傅寒替她盖了盖被子,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的?”

    林萱属于半梦半醒,含糊回,“在等你,不小心等睡着了。”

    一句等你,让傅寒郁闷了半夜的愁绪瞬间散开,她还是在意他的。

    不然,不会等他。

    虽然不知为何生气,但傅寒想,只要自己做的再好一点,对她在关心一点,她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他又笑了,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伸手将她的散落的发全部拢于背后。

    发间顺滑,带着淡淡的馨香,他不自觉的就多把玩了一瞬。

    撩开秀发,就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其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痕迹,是他前些时间留下的。

    现在已经淡的快没有了。

    许是她今夜温柔的和以前一样,傅寒忽然覆了下去,将那快要消退的痕迹,重新染上颜色。

    林萱猛地惊醒,以为他要怎样,一下子抱紧了被子,说:“我困了。”

    边说,边不动声色的往里挪了挪,与他拉开微妙的距离。

    傅寒瞳孔微缩,他自是看到了她疏远的小动作。

    那动作像是一根刺,突然扎进了他的心。

    唇角拉平,他松开了指尖顺滑的发丝,解释,“我刚刚没想做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颜有些朦胧,绵密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酸涩委屈的情绪。

    他想起石明的话,直接问道:“是不是我之前的不节制,让你以为我不在乎你,和你在一起,只是……”

    后面的话傅寒没明说出来,但是他知道,她懂。

    他垂睫,语气几分委屈,“我没有,没有不在乎你,就是因为在乎,才会……”

    才会时刻想与你在一起。

    “你若不愿,可以说的,我不会强人所难,你不要,一个人生闷气行不行?”

    林萱听此,倏地红了眼眶,她心目中骄傲的少年,如今小心翼翼的揣摩她的心思,卑微的祈求她别生气。

    她不敢看他,慌忙背过身,蜷缩在被子里,手按着发疼的心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傅寒,我没有觉得你不在乎,我只是,有点累而已,天晚了,早些睡吧。”

    话落,她尽量装睡,气息平稳。

    傅寒听她逃避的回答,忽的笑了,“给我一个理由?”

    林萱不出声。

    他终于控制不住,红着眼眶问:“至少,该给我一个理由吧,让我知道,究竟是哪里错了,究竟是为什么,你突然这么对我?”

    若即若离,一触即分,这态度傅寒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我知道你没睡,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判人死刑,也要让人死的明明白白,叶飘飘,你凭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判了我?”

    他猛地掀开林萱的被子,将人掰过来正对着他,猝不及防的,看到她满面泪痕。

    她哭了?

    为什么?

    林萱一把抹掉自己的泪,崩溃道:“没有为什么,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这些天就是心情不好,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让我静一静行不行,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你知不知道,系统好感度快要达标了,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走的和欢欢一样快?

    你又知不知道,你难过一分,我就痛苦两分,我何尝想这样对你,我不过是想在多陪陪你,哪儿怕是静静的看着你也好啊。

    你以为,我好受吗?

    我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这样,即使我们有裂痕,你好歹还能看到我啊,不像谢凌,抱着的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躯体,永远,永远看不到希望……

    傅寒忽的楞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哭的无声无息的林萱,半晌,他低下了头,认错,“对不起,我今夜喝酒了,我不是要吼你,对不起……”

    “我不逼你,不逼你……”

    他松开了她,拿袖子去给她擦泪,他所有的委屈瞬间收回,只看到,她哭了。

    他似乎想抱抱她,又怕她不喜,于是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着泪,说:“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在想,我们才成亲一个多月啊。”

    最好的时段,应该还在如胶似漆中,不该是这样,莫名的冷战。

    我不懂啊……

    一句一个多月,瞬间让林萱的心狠狠疼了下。

    她恍若初醒,是啊,才一个多月。

    自己只考虑了任务时间,却没考虑到他的心情……

    泪水太多,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她却依旧能清晰的看清傅寒小心翼翼的神情和无措的动作。

    所有隐忍一瞬间崩塌,她忽然伸手抱住了傅寒,埋在他怀里,一遍一遍的跟他说,“对不起,傅寒,对不起……”

    是了,他不知道系统要达标,不知道她将走,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莫名冷待,他比她更委屈。

    对不起,傅寒,我没考虑那么远,想陪你,却选择了伤你,对不起……

    她哭的几乎绝望。

    恍然间,傅寒内心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唯有紧紧的抱着她,感受她还在的温度,他才踏实一点。

    他轻轻哄她,你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可以带你去看风景,你想一个人静静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吵你,你可以说的,我都听你的。

    只是,你别这么冷漠,冷漠的让我感觉,你好像随时会离去……

寒萱番外:圆满

    经过这一夜,两人的感情又恢复成了从前。

    林萱忽然想通了些,释怀了些……

    与其这样,不可逆反,最后弄得他一身伤痕,只是为那无意义的陪伴,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从现在开始,把每一天都过成幸福的模样。

    把所有的美好,能给的,通通都给他。

    两人的感情又变得如胶似漆,关于那一夜的哭诉,谁都没有提及。

    傅寒仍然宠她入骨,只是开始夜夜锁着她,不知疲倦……

    林萱突然感觉,傅寒最近好像变了。

    会一个人发呆,会在暗处看着她出神,会茫然之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仿佛千帆过尽,岁月忽然溜走,让他猝不及防的感叹。

    唯一不变的,是索取。

    越来越多的索取……

    似乎每夜都像是最后的纠缠,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

    林萱恍然生出一种错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细细回忆,又无奈一笑。

    日子不经算,一眨眼,就又过了一个多月。

    林萱还沉浸其中,想着白天新练了一首曲子,晚上弹给他听,可却猝不及防的收到了系统的恭喜。

    任务对象好感度已经达到百分百,任务达标,将会在24小时内执行遣送。

    她手里抱着的琴,忽然掉落,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即使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要走的时候,她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栗。

    绿水应声而来,赶忙捡起琴,关怀的问小姐怎么了?

    林萱回头看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两年的小婢女,忽然笑了,她说:“没事,不小心没拿稳。”

    绿水收拾了琴,还在看看琴有没有坏。

    林萱看着她,道:“绿水,帮我准备晚饭吧,顺便,再把我前几天买的梨花白,取一坛来。”

    绿水立马甜甜的应是,下去准备。

    主子们前一段时间闹别扭,现在和好啦,小丫鬟们都跟着开心。

    晚上,傅寒似感应一般的早早回来,林萱表现的和平常无二,开心的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询问他累不累?

    傅寒宠溺的捏了捏她的手,回:“看到你,再累都不觉得。”

    林萱笑了,笑的眼眶泛酸。

    这一顿饭吃的很愉快,林萱适时的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是她前些时间让绿枣去梨花镇专门买的。

    傅寒嗯了一声,端着看了看,半晌,没喝。

    林萱正想问怎么不喝?就听得傅寒突然说:“你要走了吗?”

    林萱的心,忽然一紧。

    傅寒放下了酒杯,看着她,微微一笑,很暖,“我不想忘记你……”

    他叹气,“让我自己选择好不好?”

    别就那么私自,抹除了我的回忆。

    那是我的回忆,至少,让我自己做主行不行?

    筷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林萱的手都僵硬了,她定定望着傅寒,“你去找谢凌了是吗?”

    傅寒嗯了一声。

    那夜她哭的反常,第二日,他就去找了谢凌。

    因为他发现,萱萱的反常是在,夜阑天雪离去之后……

    他突然有了一种荒谬的猜测,夜阑天雪不是昏迷了,而是,走了。

    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华清,打听了下叶飘飘的乳名,得知的是,她的乳名就是飘飘,从来不叫萱萱。

    可是,夜阑天雪却一直唤她萱萱。

    他找到了谢凌,单刀直入的问,谢凌并没有隐藏,也无甚要隐藏的,至少,他们该有知道的权利,和选择的权利。

    傅寒愣了,当那荒谬的猜测被证实之后,他慌的躲了一天。

    异世之魂,简直是匪夷所思。

    可再匪夷所思,那也是实在发生的了,静下来,细想,不难发现叶飘飘从何时开始的改变。

    从那一首,雨的印记,她就不再是她了。

    谢凌说,终有一天,她也会变成大人这般沉睡,只是不知,具体是哪一天。

    傅寒忽的站立不稳,后退一步,所以,她也快走了?

    谢凌又说,她们似乎在被什么牵引,走,并不是她们能左右的。

    所以,好好珍惜吧。

    傅寒不知道怎么回去的,站在门口时,才注意到,天已黑,像是浓重的墨撒了下来,看不到一丝光亮。

    唯有屋内燃着的烛火,像是伶仃孤海中的一盏明灯,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门未闭严,透过缝隙看到她坐在桌边整理着文登历年来的账册,看到她柔和的侧颜,是那么让人眷恋。

    他忽的闭眼。

    想起了她先前的若即若离,崩溃的说,不要逼她。

    原来,她也只是想摆脱那不知名的牵引,多在他身边留一天。

    可惜,他不懂……

    催破了这层防线。

    他在门外站了一刻钟,二月的风把他吹得浑身冰凉,最后才深呼吸一口,敛去了所有情绪,走进去,笑着问她在干嘛?

    他神情态度都挺正常的,他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在夜里,控制不住的轻颤。

    和,疯了般的纠缠。

    傅寒起身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语气如常的问:“还有多长时间?”

    林萱早已泪流满面,她其实早隐隐猜到了,只是不愿细想罢了。

    “不足十二个时辰。”

    他拭去她的泪,声音温柔的让人觉得遥远,“我带你去看日出吧。”

    “好。”

    两人去了翠山,不远,两刻钟路程。

    冬天让翠山的景色凋零了些许,显得有几分孤寂。

    傅寒将她揽在怀里,笑着说,“这里再过一个月,就会变得郁郁葱葱了,还会开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很美的。”

    他说,他以前烦心的时候,忧伤的时候,或者,孤独的时候,就喜欢来这边坐着,静静看太阳缓缓升起,朝霞印在云层,由冷淡,到热烈,最后遍布大地。

    那景象,会让人一瞬间觉得希望无限。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未来可期。

    她就静静的窝在他怀里,听他缱绻的呢喃,风起,略冷,他没有开御寒结界,而是把她往怀里使劲儿拥了拥。

    力度大的仿佛要把她揉碎在骨血之内。

    夜色终究迷蒙,没有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他的轮廓有些不清,仿佛远在天边……

    林萱不由伸手,缓缓抚摸上他的脸。

    他还在诉说着日出多美,还期待她能和他一起看一眼。

    却在刹那之间,一切破碎,他听到她说,“傅寒,我要走了……”

    对不起,我等不到和你一起看日出,等不到一起见证那美好的一幕。

    对不起……

    傅寒忽然僵在了原地,捉着她的指尖,嗓音微颤,“再等一等,等一等就能看到日出了。”

    再陪陪我,好不好?

    林萱回答,“好。”

    她没有管系统里的倒计时,就静静的任由他抱着,吻着……

    系统的读秒声,像是夺命的音,一分一分的流逝,直到最后倒计时,十,九……

    他们才难舍的分开,唇在颤抖,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他怀里嗅了嗅那熟悉的贪恋的香,最后两秒,她笑着说,“我爱你……”

    但“对不起……”

    闭上眼的一瞬间,微凉的颊边落了一滴滚烫的温热。

    那是他隐忍已久的泪。

    太阳没有升起,今天是阴天。

    他终究是没带她看到朝霞遍布,那充满希望的一幕。

    他在阴恻恻的天空下,僵硬的坐着,风起,吹得他袍裾飞扬,也吹得他的眼泪干涸。

    怀里的人早已沉睡,只余那一抹温热的体温,让他还能在绝望中回神,或许,有那么一天,她会醒来,会说:“我回来了,傅寒。”

    他等,他需要等,他只能等。

    他要努力修炼,获得更长的寿命,用来等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终于等来了。

    她醒了,欣喜还未来得及溢出胸膛,就被疾速冷却了下来,因为她喊得不是傅寒,而是,“子辰……”

    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可是,魂不一样。

    她不是他的萱萱。

    他继续等,绝望的等。

    一百年,白驹过隙,夜阑天雪都回来了,终于,她姗姗来迟……

    站在门框处,喊了一声,“傅寒,抱我。”

    她还是回来了,那么,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了。

    他跌跌撞撞的过去,拥抱住他的曙光。

    (寒萱番外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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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342/ 第一时间欣赏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最新章节! 作者:璃知夏所写的《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为转载作品,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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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介绍:
容欢穿书了,穿到了她最近正在看的一本不走心的仙侠言情文中。
成了书里面因爱生恨把前期没发育起来的男主虐的死去活来的黑化反派夜阑天雪的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抖,又接到了三个任务。
容欢突然有了种古怪的感觉。
穿过来后她顺利按照剧情在一场选举里把男主留下,然后明里暗里使劲儿砸钱培养,时不时在男主面前刷刷好感,想着日后求罩着。
她一心想搞事业,搞完事业拿着奖励平安回去,却不曾想,她一路扶持起来的男主最后只想要她……
容欢:……额,任务偏离轨道了怎么破,在线等,好捉急。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被迫成为尊上白月光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