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宁宁哭着不停，怎么也哄不住。”
气氛正好，正当郁棠要抱着容凛时，青鸢急急忙忙地叩了叩门，在门口禀告道。
郁棠直起身子，却是看着容凛，“大概是想哥哥了吧，把他带过来吧。”
没一会儿，容宁被抱过来。小家伙哭得都打嗝了，两颊通红。
见到郁棠，在青萝怀里伸着手要抱。郁棠接过，有些心疼地摇着小家伙晃了晃，嘴里念着，“宁宁，不哭啊。”
容凛默默地把桌上的伤药收好放在一边，看着在郁棠怀里慢慢止哭的容宁，心里无比的平静。
和梦里的不同，不必担忧的。
“嫂嫂，嫂嫂。”
容宁趴在郁棠怀里，抽噎地喊着，可怜兮兮的。
“怎么回事？”郁棠问青萝。
青萝迟疑，“可能是被小白吓到了。”
青萝把小白趴在窗户上两眼放光的一幕描述出来，有些无奈，“然后宁宁就哭起来了。”
郁棠点头，看看容凛，“要不，今晚让宁宁和我们一起睡？”
想到小家伙年纪小小经历过的事情，郁棠有些心疼。手指轻柔地捏着宁宁的小手，郁棠逗他玩了好一会儿。
容凛自然是答应的，专注地陪着郁棠，见她抱得累了，把宁宁接过来抱。
宁宁不满地扁了扁嘴，看着郁棠的目光有些哀怨，像是在说为什么不抱他了。
容凛把他抱在怀里站起来，威胁道，“再闹就让人把你抱回去睡。”
说实话，容凛只想殿下陪他一个人睡。其他人，便是殿下的好友他都心里不舒服，何况是容宁。
殿下一向心软，对弱小尤其宽容，容凛不想殿下的心被小家伙分走。
察觉自己的心思，容凛捏了捏容宁的鼻子，声音有些冷，“听话。”
容凛教弟弟，郁棠不好说什么。只是，看小家伙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由提醒道，“阿凛，你别把他吓坏了。”
容凛“哦”了声，听话道，“好的。”
见他这样，郁棠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棠棠，”容凛仔细地念出这两字，像是话音咬一在齿间，说出的话却很正经，“以后让宁宁自己一个人睡，好吗？”
郁棠自然点头，“宁宁年纪差不多了，快三岁了，也该一个人睡了。”
容凛这才点头，看着控诉目光的小家伙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愧疚，还捏了捏他的脸。
郁棠在一边看着，有些提心吊胆的。总觉得容凛在欺负宁宁，但是宁宁很乖，也没哭，让她不太确定。
让她不由想到了以后他们的孩子，容凛也会这样严厉吗？
郁棠不去想。只是，容凛严厉一些，自己多宠一些，也没有什么的。
小孩子，还是要好好管的，养成好的习惯。她性子软，可能管不住，容凛刚好能胜任。
郁棠心里想得很好，只是万万没想到，日后本该严父慈母的他们，却是完全反过来的。
“要睡了吗？”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郁棠点点头，待沐浴过便将宁宁抱去床上，让容凛也快些。
宁宁刚刚被容凛带着站了好一会儿，此刻软软地依靠着郁棠，眼巴巴的，“嫂嫂。”
“嗯？”
“锅锅坏坏。”
“哦。”郁棠忍不住笑了，“那我们待会说他，好不好？”
容宁以为郁棠站在他这边，激动地点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于是，容凛擦着微湿的发尾进来时，便看到床上的两个人齐齐地看过来。手上动作顿了顿，容凛疑惑地看向郁棠。
郁棠招了招手，容凛看着殿下亮晶晶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殿下？”
郁棠接过他手里的巾子，让他坐下，“给你擦擦。”
心里软乎乎的，容凛有些受宠若惊，有些僵硬地坐下，“多谢殿下。”
郁棠轻哼了一声，手上重了一些。
容凛，“棠棠？”
郁棠点头，“这还差不多。”
容宁有些懵逼地坐在一边，被容凛拽过来抱在膝盖上，有些惶恐地看向嫂嫂。
不是说好的要说哥哥吗？
容宁在容凛怀里有些坐立难安，被容凛轻拍了一下软乎乎的手臂，消停了。
郁棠攥着巾子，这才想到刚刚和容宁说好的。
轻咳一声，郁棠，“阿凛，你不要凶他。”
容宁一下眼睛就亮了，期待地看着自家嫂嫂，一脸崇拜的目光。
郁棠看着心虚，摸着容凛有些毛躁的发尾，把巾子放在一边，在容宁的注视下，一脸认真地拉了拉容凛的衣袖。
“你怎么看？”
容凛目光在两人之间移了移，大概懂了殿下的意思，点点头，“好的。”
摸了摸容宁的脑袋，容凛一脸温和，“只要他乖。”
郁棠满意地点点头，自觉完成了容宁的心愿，催促道，“那便早些睡吧。”
“明日还要去皇宫呢。”
三日了，明日一去，母后大概又要回去西山别苑了。
郁棠想着，心中又升起些离愁来。尽管西山距离皇城没有很远，但还是有些远的。至少，不能很方便地来回。
中间隔了一个小人，容凛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已然闭上眼睛的殿下。
心情本就不好，容宁还要抱着他手臂，容凛不满地看着容宁，忍了又忍，没动。
只是，翌日清早时，郁棠看着自己身边只有容凛的时候，有些疑惑。
容凛早醒了，只是看着殿下疑惑的目光，便知道殿下的心意，“宁宁起得早，我怕他闹，让青萝把他带走了。”
郁棠点点头，眼睛睁开又闭上。长发温柔地铺散在枕上，一部分散在脸侧，衬得瓷白的面容更为白皙，宛若上好的莹润玉石。
容凛看着，有些心动地俯着身子，手指轻柔地抚了抚郁棠的侧脸。
郁棠脸颊侧了侧，在容凛指尖蹭过。容凛暗暗吸了口气，俯身，在郁棠脸上落下一吻。
黑色的发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郁棠睁开眼睛，看着容凛挨近放大的轮廓，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
“要起了吗？”
容凛“嗯”了声，声线温柔，却没有催促的意思。
这让本来想要再磨蹭一会儿的郁棠脸颊热了热，推了推他，“我要起了。”
容凛点点头，站起身出去。没一会儿，青萝和青鸢等一贯人进来。
今日是要回宫归宁的日子，自然和往日不同。
一切梳洗妥当，郁棠从房间走出，一身红衣灼灼风华，只是一眼，便刺痛了容凛的眼睛。
心头刺痛片刻，容凛蜷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着，好半晌才压抑心头的难受。
注意到他神情的郁棠心里难受了一下，算是相信了了因纸条上的话。
若她是容凛，若容凛那时真的喜欢自己，自己的突然寻死，
会很难过吧。即便在梦里，也会觉得难过的吧。
郁棠几步走上前，牵住容凛的手，把他紧紧攥着的手松开，自己的手嵌入进去，两人十指相扣。
“走了。”
容凛点头。
直到进了皇宫，两人依然是十指相扣的姿势。直到见到皇上皇后的时候，本还担心他们感情的两人对视一眼，均是释然的模样。
郁棠也察觉了，不过她并不在意。迎着皇嫂戏谑的目光，郁棠请了安，便道，“那我们便去拜见父皇母后了。”
历代太后都在慈安宫，距离景阳宫不远，两人没走一会儿便到了。
两人的手依然牵着，容凛察觉到不妥，想要松手，被郁棠紧紧地握住了，假装懊恼地道。
“你是不想我牵吗？”
容凛摇头，迟疑，“太后娘娘和……”
郁棠定定地看着他，纠正，“是父皇母后，你若再喊错，我就告诉母后，说你欺负我。”
最后几句很小声，容凛听着，握着郁棠的手顿了顿，紧了紧。
郁棠甩了甩两人交握的手，轻笑，“这还差不多。”
虽然和容凛没见过几面，但是于太后而言，容凛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年轻有为，知恩重情，最重要的是，对棠棠好。
只是最后一点，在太后这里已经算不错了。
“是棠棠，和小容将军。”太后道。
“母后，我带着阿凛来看您了。”郁棠有些开心地道。
太后点点头，笑眯眯地接受了容凛的茶，也没有多留容凛，见容凛和宫人出去，这才让月清把郁棠的座位安置在她身边。
“怎么样？”
郁棠有些诧异母后的直白，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好半晌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后也不勉强她，“既然他对你好，母后便放心了。”
郁棠点点头，“他待我极好的。”
太后见她这副模样，自然能猜出一二，又问了些问题，郁棠一一答了。
在听到容凛为郁棠买喜欢的点心时，太后感叹，“不错，是个知心实意的。倒是想不到，小容将军挺细心的。”
明知是调侃，郁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他若是去了北地，棠棠会觉得不舒服吗？”
郁棠摇头，有些依赖地把脸放在母后膝盖上，声音坚定地道，“不会。”
“为何？”
“他不是我一个人，若他真的为了我留在京城，我才会觉得难过。”
太后愣了下，有些意外，“本以为，棠棠会为此伤心得不要不要的。”
郁棠：“母后，您怎么这样想我呢？”
太后温和地笑笑，眼角的细纹堆积，郁棠坐起身看到，心里酸了一下。
“母后，您要好好为自己想想，不要为我担心了。”
太后注意到她的目光，手指按了按眼角，风华犹在的面庞上带了些恍然。怔了片刻，太后看着郁棠年轻明艳的脸，轻笑。
“想当年，母后嫁给你父皇的时候，是比棠棠还要小的年纪。”
青梅竹马，年少扶持，他们已经相携着走了大半生了。太后有些感慨，拍了拍郁棠的手，笑容温柔。
“幸好，你父皇还在我身边陪着我。”
古往今来，太后太多长命，太上皇却没几个。大多数情况，做皇上的命往往不长久，所以她原本没有抱太大期望。
“母后……”郁棠两手搂住母后的腰，想要贴上去，被太后一手推开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想要抱，便找你新鲜出炉的夫君抱去。”
郁棠目瞪口呆，觉得母后这话很是跳脱，不像是母后会说的话。
太后却不管她怎么想，把她推开，便开始赶人了。
“行了，给我和你父皇一些空间。”
想了想，太后不由道，“日后若是没事，不要三天两头地去西山找母后了。”
郁棠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满，又忍不住反驳，“哪有三天两头……”
太后不管她，“总之，不许了。”
郁棠有些不满，但是母后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看着母后一脸认真的模样，郁棠看着母后眼角的细纹，再看母后眼中似是追忆的目光，迟疑地点点头。
“也行吧。”
有事去找，她若是想去，总会找到理由的。
没有在太后这里待一会儿，郁棠便被赶出去了。看着慈安宫鎏金的门匾，郁棠默默扁了扁嘴，这才往景阳宫去。
容凛此刻肯定在皇兄那里，母后不让自己过去，她也只能去打扰皇嫂了。
见到郁棠过来，皇后似是明白她的苦恼，让宫人看了座，这才吩咐一众人下去，独留他们两人。
“皇嫂，母后嫌弃我了。”郁棠忍不住委屈道。
皇后掩唇笑着，感觉此刻的郁棠又可爱又好玩。
“可能是棠棠太闹腾了吧。”皇后开玩笑道。
郁棠瞪大了眼睛，感觉皇嫂变坏了。
“你也欺负我。”郁棠气呼呼地来了一句，然后自己也忍不住地笑。
“可能是母后想要和父皇安静地待些时间吧。”皇后道。
郁棠点点头，她也是这样觉得。
自从母后嫁入皇宫，除了抚养他们，做父皇的贤内助，还要处理后宫事务，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替父皇权衡。
毕竟，后宫有时候，也是朝堂的一个小小缩影。
这些年，母后确实受了很多累。
郁棠默默点头，反省了一下自己，“我有时候，确实是太吵了。”
这话皇后没接，只是想到她和容凛来时的样子，忍不住道，“这几日总传闻你与容将军闹了矛盾，本宫原本也这样以为。”
郁棠轻咳一声，喝了口茶，“那皇嫂现在以为呢？”
“不过是误会罢了。”皇后莞尔。
郁棠：“确实，我们夫妻恩爱，大概有些人看不过眼吧。”
皇后附和，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到底，昨日皇上说打了容凛一事让她有些震惊。以皇上发脾气，轻易不喜形于色，何况是动手。
郁棠见状，也不多解释。这种事情，是不好解释的。
唯用时间来证明罢了。刚巧，他们有的是时间。
郁棠弯起眸子，浅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