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 生
风周八年,大立国,帝都皇城。
李凤倾安静地站在格子窗前,看着外面白皑皑的一片世界,已经到了腊月。
昨日,继母林氏派人来梅园传话,说已经给她订了门亲事。
就是那个前世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宣平侯,林墨。
宣平候的掌家娘子?
李凤倾记得前世时,她也是宣平侯林墨的娘子,出嫁的时候,她却是与他青梅竹马的爱人林婉儿,同样坐着八抬大轿,一前一后进得侯府的铜制大门。
红烛高挂,大婚之日。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坐在大红色的婚床上,肝肠寸断地等了他一夜,直到天明,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第二天早晨,却换来了林婉儿,在堂上得意的嘲笑,她忘不了,自己如花似玉般的年纪。
最后,却因为他,落了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这一世,她不想走同样的道路,她要逆天改命,兔死狗烹不做笼中傀儡。
她要牢牢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不辜负重来这一世。
“姑娘,外面太冷了,小心冻坏了,快上榻上暖暖去。”珠帘一响,贴身丫鬟桑柔,急步从外面端着白色的托盘走了进来,看见她出神地站在窗棂前,一脸的紧张,担心地劝了一句。
“宣平侯林墨,你见过吗?”李凤倾慢悠悠地把托盘上的白瓷碗,用弱软无骨的玉手小心地端了起来,然后以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语气,淡淡的问了一句。
宣平侯,林墨?
整个帝都皇城,哪个人不知道他啊?
紫阳公主的独子,出身显贵,十二岁从军,十三岁时便已立下了赫赫的战功。
十五岁时,已经是一名震惊朝野的少年将军,十六岁以一千敌十万,整个大立国的人都觉得他,此番必败无疑。
但他,却靠着自己无双的智谋,与过人的胆识,布下了天罗地网,生擒了对方的主帅。
帝心大悦,破格提拔他为振国大元帅,继承侯爵之位,在朝可以统领三军,在外可以行使先斩后奏的无上权力。
传言很多,但都是巷井之间的杜撰,谁也没有见到过宣平侯的真颜,传说他有三头六臂,来去如风,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每每提起他,都会让人敬而生畏!
“姑娘,我跟着您,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哪有什么机会,看见宣平侯?”桑柔老实地摇了摇头,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今天怎么会提起那位宣平候林墨来?
李凤倾轻轻叹了口气:“昨日,你不在的时候,林姨娘让人传话来说,已经把我,许配给了这位宣平侯……我不知道他人品如何?所以,想问问虚实,再做打算。”
她说得很委婉,一般人都看不出她心底里的秘密。
桑柔更是直接呆住了,傻傻地看着自己家的姑娘,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说要问问虚实,再做打算?
简直傻眼了,从古至今,哪有没出阁的女孩子,可以自己做打算的?简直,太荒扭了。
不能够理解。
李凤倾,今年刚好一十五岁,如花似锦般的年纪,是大理国当朝宰相李磊的大千金,上面有一个同胞的亲哥哥李玉,一个比她小着四岁的妹妹李凤娇,继母林氏的独生女儿。
宰相夫人杨氏去世得早,也就是林凤倾的生母,去世那年,李凤倾刚满三岁,哥哥李玉也正好九岁。
两个孩子没有了母亲,本就挺可怜的。
没想到,他们的爹爹李磊,第二年,便迎娶了娇美的林氏,两个人又相亲相爱的转年,生下了小女儿李凤娇。
在整个宰相府,林姨娘只看重自己的独生女儿,对李凤倾大多时候是活着就好,不闻不问的。
甚少主动过院子,来看她。
昨日,居然做主,把她许配给了宣平侯林墨。
李凤倾是万般的不愿意,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午夜梦回中常常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帝都皇城内的菜市口,黑黝黝的闸刀,两排扎着黑色头巾蒙着面孔的刽子手,鲜血染红了整个刑场。
那一年,正好是六月,春光明媚,骄阳似火的好时候,她们全家上下三百多口人,一个不剩的全部掉了脑袋,去了阴曹地府。
她恨,恨自己前世的懦弱,恨宰相父亲的嚣张跋扈,更恨自己的哥哥不分好坏。
但,最最痛恨的还是,那个有着歹毒心肠的男人,宣平侯林墨。
想到这里,李凤倾习惯性地抖了一下身子,便把手中捧着的白花瓷碗,重重地扔到了桌面上。
顿时,汤水四溅,白白糟蹋了绣娘缝制了一年多的百合图案的桌帘。
“啧!我的姑娘……您又难受了?”桑柔震惊的一把捞住她,免她身子虚弱,跌倒在绣花描金的毛绒地毯上。
往事挥之不去,顷刻间又浮上了心头,李凤倾难受的靠坐到圆滚滚的绣墩上。
强迫着自己,深深吸了口气,在缓缓地吐了出来,好容易才从刚才的心悸中,慢慢恢复了过来。
李凤倾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徐瑞,此时已经是腊月了,他应该从前线上回来了吧?
记得他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约定好了,每年都要在一起守岁,他也从来没有失约过。
想到这里,李凤倾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暖流,迅速窜遍全身百骸!
前世,她辜负了徐瑞,不懂得他对自己的一片真情!错失了一段上好的姻缘。
也让整个李家,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
她还记得追兵蜂拥而至的时候,徐瑞为了自己不惜与朝廷抗命,不惜与林墨为敌。
最后,更是为了保护她,中了林墨的埋伏,被乱箭射死,枉送了一条性命…………
想到这些,李凤倾的眼圈一红,潸然泪下,她怕桑柔看见,忙别转头去,悄悄地用手背擦了下眼角流出的泪水。
正在这时,小小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几声‘咕咕’的叫声。
“姑娘,一定是许少将军有书信来了,我去瞧瞧。”说着,桑柔笑着跑了出去。
院落中的梅树上,真的落着一只雪白毛茸茸的尖嘴信鸽,那是少将军徐瑞的爱宠,专门训练出来,怕李凤倾平日里寂寞,给她带书信的。
鸽子并不怕人,也许是不怕桑柔,看见她从屋子里出来,便轻松地落到了她的肩头上。
桑柔从它的双腿处,很小心地抽出一直极小的竹筒,然后抬手抚了抚鸽子的小脑袋,告诉它可以飞走了。
眼看着小小的白鸽,张开双翅划仰首冲向天空,转眼间,便飞离了视线,桑柔这才拿着小竹筒,转身回屋子。
第2章 蛇蝎女人
翌日,李凤倾便按着徐瑞小竹筒里的手书,带着丫鬟桑柔,在午后时分,趁着林氏午睡的时候,偷偷从院子的后门出了宰相府。
临出门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她们二人已经换了平常男子的装束,掩人耳目。
刚走出了胡同,便看见了一对巡逻的官兵,向着她们主仆二人走了过来,桑柔吓得一哆嗦,以为她们的身份暴露了。
直到,那对官兵越过她们,走没影了,桑柔才喘了口长气,转身望向一脸淡定的李凤倾,不由得惊问:“姑娘,您不害怕吗?”
李凤倾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头,微笑道:“怕什么?我们又没有犯王法,凭什么抓我们?”说着,拉了下桑柔的手腕:“我们快走几步,这个时辰怕军队已经快进城了吧?”
重生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徐瑞,满心期待!
今生,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要嫁给徐瑞,做他徐家的娘子。
好报答他,前世对自己的深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就是要躲开宣平侯林墨,此生,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别的事情。
除了仇恨!
就是仇恨!
帝都的东城门,离宰相府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李凤倾她们好容易雇了一顶小轿子,匆匆赶过去。
昨日,徐瑞已经在信里,讲明军队要从这个方向进城来,李凤倾觉得只要赶在太阳落下前,就一定可以看到徐瑞随军队进城。
此时,她已急不可待了!
腊月,大雪纷飞,帝都长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的。
军队进城这样的军事机密,普通老百姓怎么会知晓?城门口做小买卖的店户,还全部被蒙在鼓里,像平日一样,沿街叫卖着。
“姑娘,等徐少将军回来后,您去求一下老爷,让把林姨娘订的亲事,回绝了吧!我看徐少将军对您……那可是一往情深的呢!”桑柔很小的时候,就陪伴在李凤倾的身边,李凤倾与徐瑞两个人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一门心思的,想为自己的姑娘做打算。
她可不希望,姑娘嫁给那位陌生的宣平侯,据闻那位侯爷的脾气很不好!
她委实不放心!
李凤倾偏头看了她一眼,很郑重地回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嫁给那位侯爷的,听名字……就不像好人似的。”
说话间,李凤倾的脑海当中,浮现出前世林墨,居高临下,冷冷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
当初,她嫁过去的时候,年纪尚小,根本就看不明白,他眼中的寒意。
现在想来,当初一道圣旨让他们成婚,最不满意的也许就是宣平侯林墨吧!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应该是恨极了吧!
才会如此,仇恨她,仇恨李家的吧!
想到这里,李凤倾默默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不会嫁给林墨的。”
桑柔侧头看向李凤倾,突然张大了嘴巴,因为她从李凤倾的眼眸中,竟然看到了一丝很绝的气息。
呆住了!
突然,轿身莫名的一颠,桑柔连忙伸出手扶了下李凤倾的身子。
轿子外面,传来了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来的‘哒哒’的声响,里面还夹杂着车轱辘碾压积雪的嘈杂音。
桑柔赶忙放开李凤倾,快速地把轿子帘掀了起来,正巧看见一对骑着高头战马的官兵,从眼前疾驰而过。
四个轿夫,抬着轿子也退到了一旁,闪出一条康庄大路来,由着这队人马,急速地驰骋过去。
此刻的长街,已然是人声鼎沸来,百姓们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好奇地走出家门,围在长街两侧,等着后面的军队进城来。
有个大胆的男人,在人群中大声的说了一句:“听说是镇守边关的宣平侯,带着部队回帝都了。”
“啧啧!真的呀!这下可有好看的了……宣平侯啊!那可不是一般的侯爷。”
“你们没听说吧?皇上要给宣平侯做主婚事了。”
“你听谁说的?可不能乱讲话啊!要杀头的。”
“我小舅子说的,他可是当差的,昨个,在我那里酒醉后,吐出来的……千真万确啊!”
“谁家的小娘子,这么有福气啊!啧!”
“可,我怎么听说,这位宣平侯,已经有了相好的了?”
“哈哈,女人还有嫌多的……多多益善嘛!哈哈!哈哈……”
桑柔铁青着脸,听着轿子周围这些百姓们的议论,恨得牙痒痒,虽然没有出声,但也双手攥紧了拳头。
她身旁的李凤倾,却是冷笑了下,也没有说话。
这时,先前的军队已经全部骑马跑了过去,李凤倾竟然在行进的军队中间,看到了一架酱红色的马车。
整个车身装饰得金碧辉煌,四周垂着厚厚的锦绣围挡,一看里面坐得就不是普通的人物。
及重要。
与李凤倾的这顶小轿子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
李凤倾眼眸微挑,她忽然记起来,前世时听旁人提起过,林家军进城的时候,林婉儿就是乘着马车,一并进城的。
果然,一切的发展,与前世的记忆一模一样。
前世,她说后,却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林婉儿跟着林墨一起回来,应该就是要成亲的。
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自是深厚,李凤倾却做了中间的那个多余的人,能怪她吗?
李凤倾伸手挽了下鬓角,才发现,身上穿的是男装,索性便将手撂了下来。
李凤倾回忆起林婉儿的音容样貌,她年长自己两岁,高矮胖瘦适中,有一双玲珑剔透的美目,喜穿紫色的衣裙,看起来温婉贤淑,是个通情达理的圣贤女子。
但其实,满腹的黑心肠,上一世,就是她明里暗里的挑拨,林墨才跟她生了嫌隙!
而且,李家的满门抄斩,她也算是个首要人物,她跟林墨一样的坏,简直就是一对狗男女。
但,这一世,李凤倾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她就不会再一次上当,也不会饶恕他们所做的事情。
“姑娘,您想什么呢?都想得出神了?”桑柔不解的望着李凤倾,自打夏天掉入湖里以后,姑娘的性子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她也讲不太清楚。
反正,就是不太一样了。
第3章 似曾
“你们看,宣平侯啊!”
“啧!真是天神般的人物,快看,他进城了。”
“他来了。”
说话间,已经看见了一匹白色的高头战马,马背上披着红色的马鞍,十威武地从城城门口,小跑着进来。
“闪电驹。”
有人认出了此马,就是宣平侯林墨的爱骑。
此马,行动起来,快如闪电,疾如风!可以日行千里,也可夜行八百,善通人性!
故此得名,闪电驹。
长街两旁的百姓,还没有看清楚宣平侯的真正模样,就已经被他坐下的这匹战马,所深深吸引住了。
顺着战马在往上看,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完美无匹的俊美男子。
金盔金甲,腰束丝绦,战裙下蹬着一双白色的鹿皮长靴,浑身上下就是一个字,绝。
在往脸上看,原来,宣平侯林墨,生得这般的俊俏,剑眉朗目,棱角分明,明明就是一张俊颜,却隐约带着几分的跋扈的邪气!
脸上的线条,过于太过于刚硬,即使是白天,也让人看了,不由心里升起一股畏惧来!
众百姓,都碍于他的威严!
很默契地主动向后退了好几步,顷刻间,长街上便闪出了一条大道来。
宣平侯林墨镇守边关,已经有三载的光阴,此次奉旨回京,就是天家心疼他,多年在外的辛苦,特召他回帝都皇城。
而且,他此刻已经到了弱冠的年纪,该有一门亲事了,皇上想给他找一门上好的婚事。
昨日,宰相夫人也就是林姨娘,她特意进宫,讨了一道谕旨,想把身边这个,不是亲闺女的李凤倾,嫁掉。
而且,她也听说了宣平侯林墨,如果成婚后,一定会带着家眷重返边关的。
这样子,她就少了个眼中钉,肉中刺,俗话说得好,后娘就是后娘,不会把你当亲生的对待。
而且,林姨娘已经有了个,亲生女儿李凤娇。
李凤倾在她那里,就是多余的。
“姑娘,您看,那是许少将军。”
顺着身旁桑柔的惊呼声,轿子里的李凤倾,也看见了威风凛凛的徐瑞,他骑乘在黑色的战马上,一身黑色的甲胄,紧紧随在林墨的身后,向着这个方向狂奔了过来。
李凤倾伸手迅速地把轿帘高高卷了起来,探着身子要从轿子里下去。
身旁的桑柔连忙,抢前一步跳了下去,站稳后,才转回身,小心地把李凤倾扶了下来。
两个人都是穿着男人的衣服,彼此扶靠在一起,顿时,引起了周围百姓的侧目。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竟然明张胆地抱在在了一起,真是不像话,有伤风话。
李凤倾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她快步朝着马上的徐瑞,快步跑了过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在乱军之中,他毅然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又为了寻她,他纵马跃入山崖。
还为了她,不惜抗皇命!与父兄为敌!
种种往事,焦灼着李凤倾的心。
她有很多话,要跟徐瑞讲,想告诉他,今生一定非他不嫁,她的心里也只有他,她不会再抛弃他的。
什么林墨?
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个狗屁,仇人!
“徐瑞。”
李凤倾沙哑着嗓音,动情地呼唤着,仿佛此刻已经是天涯尽头。
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马上的徐瑞,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便认出了穿着男装的李凤倾。
他们青马竹马的长大,每年都在一起守岁,这十几年来从没改变过,两家人还都是世交,关系密切。
如果不是林姨娘,在中间捣乱,没准接下来的时日里,他们就可以欢欢喜喜的订婚事了。
“凤倾,倾妹妹。”徐瑞从高头战马上,轻松地一跃而下,直接伸出强健的双臂,把李凤倾抱进了怀中。
李凤倾深情地把小脸蛋,紧紧贴在徐瑞的战甲上,凉丝丝的感觉,让她可以,绝对清醒的体会到自己的心,她没有做错,也没有选择错。
这一世,她跟徐瑞,是不可能在分开的。
“走了。”
骑马走在前头的林墨,听到声音,逐把马头勒住,转身看向他们,自己的副将居然搂着一个年轻瘦小的男子,他有些不高兴地催促了一声。
他的进宫先叩谢皇恩,才可以返回府邸。
三载了,好容易回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呢!
“走,我们一起回府去。”徐瑞看到主帅林墨催促了,也不敢太耽误时间。
便把李凤倾直接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然后,他又翻身跃了上来,与李凤倾,两个人同骑一匹马,跟着军队往前面行进。
此刻,小丫鬟桑柔见李凤倾,上了马,也要求徐瑞的部下给自己倒出来一匹,她也翻身上马,紧跟在他们身侧。
桑柔是蒙古女孩,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因为家里穷,又欠了很多的外债。
五岁时,跟着唯一的哥哥,一起逃到了帝都皇城,但,来到这里没多久,便碰上了皇城外的山贼,混乱中,她与自己的哥哥失散了!
小小年纪的她,被一个黑心肠的女人贩子,抓了起来。
但,天无绝人之路,碰巧遇到了李凤倾,还把很同情地把她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回来,做了自己的丫鬟。
李凤倾对她很好,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好,跟她的感情要比亲妹妹李凤娇更亲几分。
正在这时,林墨的胯下战马闪电驹,在前面的拐角处,突兀地停了下来,马好像是有心事一样,倒转马头,正对了后面的军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马上的林墨不知道怎么回事?用双腿使劲夹了下马腹,希望它听话继续往前走。
但,闪电驹就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正在这时,徐瑞与李凤倾便到了跟前,闪电驹竟然直接朝着徐瑞的战马,撞了过去。
也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徐瑞的战马整个马身,便斜斜横了过去,马上的李凤倾因为留意,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李凤倾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便扑倒在雪地上,头上的纶巾顿时散落了下来。
长长的秀发随风扬起,坐在雪地上,明眸皓齿,雪白的肌肤,瞳仁如秋水寒波,让人心旷神怡!
闪电驹上的宣平侯林墨,眼眸中的颜色,又暗淡了几分,他看着徐瑞与桑柔把李凤倾,从雪地上搀扶了来了。
“架。”林墨微怒的使劲,踢了一脚跨下的闪电驹,冷冰冰地发出了指令。
只见闪电驹掉转马头,望了望李凤倾,便转过马背,按着之主人的命令,狂奔而去……
第4章 私会?
眼看着林墨骑着闪电驹,转眼间便跑没了踪影,徐瑞才稍稍松了口气,憨厚的笑问:“身子疼不疼?我先送你们回府。”
说着,弯下腰,重新把李凤倾扶上了战马,自己把身上的狐皮斗篷除下来,递给马上的李凤倾,让她遮掩住自己的容貌。
可李凤倾并没有伸手接,而是,温柔地笑了笑:“瑞哥哥,我不冷,还是你把斗篷穿上吧!”
“我不冷。”
徐瑞还想坚持一下,却见李凤倾在马上,笑得妖娆,并不想接过去,也只无奈地作罢了。
他低下头,拉着马缰绳,走在了军队的队伍之外。
军中向来不容女子,李凤倾的满头乌发,小女子的形象已然暴露了出来,长街上的百姓已经全部看在眼里。
不知道?明天市井中会传出来,怎样的风言风语呢!
徐瑞到不在意这些,但名声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会有怎样的损伤,他想想都后怕。
恨不得此刻插上双翅,带着李凤倾,赶快飞走。
两匹马三个人很快便到了城东的宰相府邸,李凤倾在马上说道:“瑞哥哥,我们不能走正门,去后面的角门。”
徐瑞微微愣了下,但还是照着吩咐,拉着战马,绕去了后面的小角门。
这是很僻静,走进去直接可以到灶房,向来都是宰相府里,佣人们的专属通道,此时,更加的安静。
三个人直接来到了门口,徐瑞从马上把李凤倾抱了下来,伸手替她,整理了下身上的白色袍子。
突然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你看看你,今天这副打扮,你爹要是看见了,非气疯了不可。”
李凤倾温婉的望着他,眼眸突然湿润了起来,前世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当时自己听到以后,不知为什么?对他越发的讨厌了。
只怪自己当时太小了,还看不透他的真心而已,此刻,她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徐瑞对自己的好。
“倾妹妹,你别哭啊!我……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徐瑞看着李凤倾,脸上异样的表情,不知道如何是好?
手足无措!
“姑娘?”此刻,从马上跳下来的桑柔,也看见了李凤倾的神情,诧异地问。
刚才还明明好好的呀!
现在,怎么哭了起来?
李凤倾没有解释,把整个小小的身子,扑进徐瑞的怀中,微喘着娇气说道:“昨日,林姨娘把我许给了宣平侯……我死也不答应,瑞哥哥。”
徐瑞的大手顿时便悬在了空中,有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落在李凤倾的肩头,他郑重地保证道:“你放心!我这回府去求爹爹,来提亲,你暂且别着急。”
“能不着急吗?说着年后,就要成亲了。”旁边的桑柔,也让跟着难受了起来,婚事可是圣旨啊!
谁敢抗命?
徐瑞温和的再次拍拍李凤倾的肩头:“没事……你们不知道,侯爷心里已经有女人了。”
女人?
桑柔不太相信地望着徐睿,笑着问:“宣平侯,有女人?是谁啊?”
“桑柔。”
还没等徐瑞开口回答,李凤倾已经出声阻止,并且,从徐瑞的怀里,钻了出来,不露声色地瞪了眼桑柔。
这件事情,她在前世就已经知道了。
宣平侯林墨心里的女人是谁?
就是从小寄养在他府上的,林婉儿。
一想到林婉儿,李凤倾的心口,就紧了些,有些难以压制的疼痛。
“姑娘。”桑柔像做错事情一样,望着李凤倾,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把头低低垂了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不该这样直接问宣平侯的女人,是谁?
这种时候,最应该避嫌了,免生事端。
“好了,我不说了,你们回去吧!我要看着你们进去。”徐瑞回复平常的威严,定定地望着李凤倾。
心里只有一个执念,不能让李凤倾,嫁给宣平侯林墨,就算他是自己军队的统帅,也不行。
李凤倾微微点头,便带着桑柔推开小门,进院子了。
…………
“你们去哪里了?还穿着这身男人的衣裳?快老实招来。”李凤倾的闺阁里,林氏带着四个贴身的丫鬟,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看向她们。
桑柔紧张地把李凤倾护到了身后,焦急地嚷道:“夫人,我跟大姑娘只是出去,赏雪,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赏雪?
林氏冷笑了下:“赏雪?还用换男人的衣裳吗?出去跟哪个野男人私会去了吧?呵呵!”
“姨娘,您可不能这样冤枉人啊!我带着桑柔真的出去赏雪了……在有,我跟宣平侯的亲事已经订了,我还能私会什么人啊?传出去,可会全家受难的,您说是与不是?”李凤倾不慌不忙地从桑柔的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脸上的神情,镇定得惊人!
坐在椅子上的林氏,抬起眼眸地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凤倾,突然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这个孩子,还未到及笄年纪,但小小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仿佛是佛前的一盏圣洁的明灯,让人不敢玷污。
尤其是,刚才说到宣平侯林墨时,眼底蕴含的那丝诡谲,让林氏,不敢轻举妄动。
李凤倾说得没有错,她此刻已经跟林墨订了亲,就已然是宣平侯的未过门娘子。
宣平侯在朝堂上,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厉害角色,宰相家在有权有势,也敌不过宣平侯的一根手指。
所以,这还送利害关系,林姨娘不能不顾及。
此刻,真是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亲事是她主动哀求回来的,现在,反悔已经不可能的了。
只能,暗自叫苦。
“娘,你还不打算处置李凤倾吗?”珠帘一挑,一个十一二岁的穿着华服小美女,便从外面,换快地走了进来。
小女孩生得,娇滴滴的一张粉嫩脸皮,硕大的双眸,眉眼间的神采,跟林氏面前的李凤倾,有着几分的相似。
“小妹好。”李凤倾转身,看着她微微一笑,这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李凤娇。
林氏的宝贝女儿,正好比李凤倾小着一岁,但性格,她们却各自像各自的娘亲,一点也不一样……
第5章 生杀大权
“娘,您还不好好教训她一下。”李凤娇走进屋子,极不高兴地瞪视眼,站在那里的姐姐李凤倾,来到林氏的面前,扁着小嘴,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很是讨人喜欢!
“二姑娘,您可不能这样讲话,我们姑娘可没有得罪您呀?”桑柔实在忍不住,开口呛了李凤娇一句。
“你是个下人,怎么跟二姑娘说话呢?”林氏带过来的四个丫鬟,其中为首的那名长得十分秀气的女人,不满意地直接开口数落了起来。
她叫巧慧,是林氏的陪嫁丫头,已经随着嫁过来十多年了,在整个宰相府内,除了几位主人,她已然就是半个主人了。
在李凤倾的前世里,经常暗地里欺负她。
欺负她,娘没了,爹又不管的。
可这一次却不行,李凤倾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挨了欺负,也不敢吱声的小女孩了,她此刻已然不一样了,只见她伸手便把桑柔,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才不卑不亢地缓慢抬起双眸,清凉地望着巧慧,与自己房里的这些女人们,毫无征兆地笑了笑:“姨娘,您老,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林氏怒瞪着她:“……”
李凤倾的问话,直接把她噎住了,她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了?
刚才,她听道婆子过来禀告,说李凤倾她们主仆两人,从后角门偷偷出去了,而且,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袍子。
当时,她是又惊又喜!
惊得是,在这种时候,李凤倾的胆子也太大了?
喜的是,这样也好,对于未出阁的女子,名声是最重要的,最好能出些乱子。
如果真让她找到机会,她一定不会手软的,直接拿下李凤倾,送去城外的姑子庙,到时候,就算宰相大人亲自来过问,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偷偷做出,让整个宰相府颜面扫地的事情来。
这一点,林氏的心里,绝对清楚。
宰相李磊,骄傲得很,最看重脸上的这一层皮面,他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重要的,他会真的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以保全府上下的名节。
“夫人?”林氏身旁的巧慧,好心地提了下醒,来这里是干嘛的?
千万不能,忘记了。
林氏这才转过神来,恢复脸上严厉的表情,不满意地注视着李凤倾主仆二人:“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就此作罢的!等着老爷回来定夺。”
说到这,林氏缓缓地站起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身旁的亲女儿李凤娇,走到李凤倾的面前,温柔地拉起李凤倾的小手,轻叹了口气说道:“倾丫头,你也别怪姨娘狠心……你也知道,你与那宣平侯,昨日,才刚刚订下来亲事……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该怎样向老爷交代啊!你爹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林氏可怜巴巴地望着李凤倾,但眸底却隐藏不住她的狡猾吝啬,她一定另有计划,要实施。
这一次,李凤倾的心里,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记得,她跟宣平侯成亲的前几日,林氏假装好心地带她,去城外的寺庙里上香拜佛,谁知道,回来的路上,居然遇到了抢劫的山贼。
大难临头,林氏居然领着家中的二十几个护卫男丁,偷偷顺着小路逃跑了,只留下她与一顶单薄的小轿子。
当时,桑柔因为有事,被林氏故意支开了。
要不是,正好大侠沈朝,从那里经过,自己也就没有往后的事情了,也许更不会重生了。
想到沈朝,李凤倾的心里,突然温暖了起来!
前世,除了徐瑞,也就是他对自己最好,自己全家被抄斩的时候,她无意间抬头,好像看到了他。
但,那也只是好像。
如果,他真的来了,自己一定不会死的,这一点,李凤倾很坚信。
“怎么不说话?累了吧?”林氏见李凤倾,低头不语,看到她身上的白色月牙袍子,早已经松散了下来,一头长长的秀发,从额头延伸到腰际。
白皙的一张小脸,眼眸迷离魅惑!
神情飘忽异常,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一点也不像没出阁的小女孩般,心思干净纯洁。
仿佛整个身躯,都包裹着天大的秘密一样,让人不敢继续窥探!
这孩子……林氏张了张嘴,却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紧紧蹙着眉头,快步从屋子内,走了出去。
顺她来的这些人,都看不明白林氏的心思,只能着急地随在她的身后,一股脑地都走了。
“李凤倾,你做了什么蛊惑的事情?看把娘亲气得?你是不是真得以为,你已经成了宣平侯的娘子?我呸!”留了下来的李凤娇,不悦地走到李凤倾的严肃质问道。
李凤倾看了看自己的小妹妹,年纪只比自己小一岁,刚刚十一岁的小丫头,说起话来,也会灼灼逼人!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十分好的,笑了起来:“小妹,这是今年,你跟我说得话,最多的一次……真是可爱!嘻嘻!”
李凤娇像见了鬼一样,望着面前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长姐。
她是疯了吗?
昨日的订婚,把她刺激了?
宣平侯林墨啊!整个帝都皇城,那个不认识他的,从小在军营长大,脾气炸裂,生性残暴!
据闻,上次皇帝设宴,特意招待他,本想赐给他,几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谁知道,跳舞的时候,美女们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他想也没想,直接把那几名美女,拍飞了出去。
当场,吐血而亡!
可皇帝却没有半点生气,还喜欢很,夸他是真性情!少有得坐怀不乱柳下惠,并且,直接给了朝廷内外,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
从此后,不管长得好坏的女孩子,遇见林墨,也会老远地避开走,生怕这位侯爷,再有什么不爽的事情?
自己可遭殃了!
“小妹。”李凤倾见她不说话,傻傻地望着自己,便又笑了笑。
“你好好呆着吧!别再出去吓人了!”说罢,李凤娇已经提起裙摆,小跑着出去了,她心里,突然有了些惊异的感觉。
李凤倾的这个院子里,阴气森森的,挺吓人的!
看着李凤娇落荒而逃,桑柔捂着小嘴,清笑了起来:“胆子这样小,还敢过来欺负人啊?哈哈……”
李凤倾没有跟着她一起笑,而是坐到了梳妆台前的小敦子上,铜镜中一张惨白的小脸,眉宇间尽显凄厉狠绝的神情。
这是她吗?
跟前世的自己,有哪里不一样吧?
“姑娘,快把衣服换下来,我去收拾一下。”身后的桑柔,并没有注意到李凤倾的神态异样,着急地催促着。
这个时候,朝堂上的宰相大人,马上要回来了,看到姑娘这副模样,怕是要震怒的…………
第6章 玉簪子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丫鬟桑柔几乎是小跑着,从门外冲了进来。
虽然,外面数九寒天的,她却是一头的大汗。
暖阁内,李凤倾正斜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古文书籍,在仔细地阅读,眉宇间娴静温婉。
以至于,进来的桑柔,不自觉地停顿了脚步。
“什么事?”李凤倾巧笑嫣然地坐起身来,把手里的古文书籍,轻轻放到身侧,认真地看着桑柔。
桑柔小步行到近前,用很小的声音,在李凤倾的耳畔,耳语道:“姑娘,我刚才,听到灶房里的下人们,在偷偷议论,昨日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李凤倾挑了下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淡然道:“瞒不住,就不用瞒了……”
说着这里,李凤倾又觉得此话不妥,便装作迷糊的又问道:“桑柔,到底是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
桑柔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昨日,我与姑娘,被人发现了……而且,把整个过程,都添油加醋了起来,说什么换了男装……”说到这里,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讲下去,只能闭紧嘴巴,挺直了腰身,望着自己家的姑娘。
李凤倾从美人榻上站起身来,不急不慌地道:“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摸不准李凤倾,此刻的态度,桑柔又不能问得太直接,只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
可是,这一看不要紧,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几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家的姑娘,也许打一开始,就知晓了这样的结果。
所以,昨日的行事,她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桑柔还是没忍住,颤声问道:“我的姑娘啊!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老爷知道后,责罚咱们吗?”
李凤倾不慌不忙地,伸手挽了下额前的碎发,沉稳的道:“我猜林姨娘,昨个就已经悉数知晓了,我赌她……一定不会跟爹爹讲这件事的,呵呵!”
桑柔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李凤倾,越发的猜不透,姑娘的意思了,难道她真的不怕林姨娘吗?
可自打进了宰相府,她就明白了一件事,在这里林姨娘是一手遮天的,要你活与要你死,只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
而且,宰相府里,说话最有分量的老爷,也向来是听之任之,放任着林姨娘的所作所为,大多时候,都是听到后,摇下头而已。
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的姑娘,您怎么知道林姨娘,不会同老爷讲的呢?”桑柔扶着李凤倾,坐到了妆台前的绣墩上,忍不住地询问。
李凤倾从铜镜中,看着一脸惊异的桑柔,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酸楚来,前世,就是她陪着自己嫁到了宣平侯府上。
只怪前世的自己,太懦弱了,才没保护好她,让她随着自己,遭了那么多的罪,最后,也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懊恼之极,李凤倾紧紧蹙起眉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姑娘,你又不舒服了?我去给你煎药来。”说着,桑柔转身就要出去,手腕却被李凤倾快速地抓住了。
只见,李凤倾粲然地一笑,便柔声哀求道:“不用着急,老毛病了,不打紧的……我不想喝,那个东西,”
桑柔了解李凤倾,最不喜欢喝苦汤药了,犹豫了下,便索性放弃了,不过她还是劝慰了一句:“姑娘,汤药在不好喝,也是良药苦口嘛!”
还想继续往下讲,却见李凤倾把发间的玉簪子,轻轻拔了下来,插在一旁。
桑柔越发的迷糊了:“这大晌午的,姑娘,您拔玉簪子,干嘛?是要午睡了吗?可明明,刚起身不久啊?”
李凤倾爱睡懒觉,这个毛病从小就有,所以,早饭的时候,从来都看不见她的人,林姨娘不喜欢她,所以,落个清静。
也从来,开饭时,不派人来唤她。
李凤倾笑了笑,扫了眼插在那里的那枚玉簪子,她想起来,那是成婚后,宣平侯给的东西。
当时,林墨在塞外凯旋归来,命人捧来一个锦盒,里面就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玉簪子,赏给她与林婉儿。
当时,她欢喜得不行,可两日后,她的玉簪子就被人偷拿了出去,最后,竟然落到了皇太子靖王的手里。
因为这件事,宣平侯勃然大怒,骂她不知廉耻,有违妇德,还提剑上殿,在皇帝的面前,差一点杀了靖王殿下。
当时,震惊朝野!
这也是她,刚刚想起来的事情。
这枚玉簪子,怎么会提前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不应该啊?
算算日子,应该还在塞外的某处皇宫之内。
宣平侯林墨,此时还没有成亲,还没有奉旨出师塞外。
这到底怎么回事?
哪里出错了吗?
正在这时,安静的小院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门帘便被人高高挑起,原来是巧慧,领着几名女仆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
桑柔被这样的阵势吓了一跳,慌张地挺直了腰身,挡在李凤倾的身前,并用手,指着巧慧怒道:“你们,你们,敢闯我们姑娘的院子?不怕挨打吗?”
“呦!瞧你说些什么话?”闯进来的巧慧,突然满面含笑地走上前来,对着李凤倾深深屈膝道:“大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请?
她可是林氏的心腹爱将,从她的嘴里能够听到一个,请字。
真是不容易啊!
“姨娘找我过去,有事吗?”始终安静地坐在绣墩上的李凤倾,沉静地看着巧慧,轻声问道。
“姑娘,家里来客人了,夫人请您马上过去一下……而且,嘱咐一定要盛装。”说话间,巧慧向两旁一挥手。
跟她一起进来的几个女仆,便一拥而上,直接把李凤倾从绣墩上拉了起来,开始围在她的身旁,开始,为她梳洗打扮起来。
这样的架势,这样的细心的服侍,让李凤倾一下子,就想起来,前世做宣平侯娘子的时候,也是这般一呼百应地伺候着。
可是后来?
想到后来,李凤倾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与宣平侯林墨,不会再有后来。
也不能有后来。
不多时,李凤倾就被这些女人装扮妥当,米白色的狐领披风,里面一袭杏色偏浅的襦裙,这两种颜色,着在她的身上,更显得肌肤凝脂如玉,吹弹可破,而且,还带着几分淡雅的贵气。
李凤倾微微仰起小脸来,表情冷若冰霜,好像不识半点人间烟火。
就连站在她身侧的桑柔,也是被自己的小姐,顿时惊艳到了!
第7章 紫阳公主
李凤倾在巧慧的带领下,从自己的梅园乘着府里的轿子,一直往东面走,穿过了不知道多少座庭院,才来到了那间雕梁画栋,精心设计的正房。
她跟林氏并不亲近,所以很少过来。
但,每一次过来都会发现,林氏的院子里,出现了新鲜别致的好东西,这一次,也不例外。
李凤倾在桑柔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此时,巧慧已经进去禀告林氏,没多会儿,一个十五六岁,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小丫头,从里面快步地走了出来,来到李凤倾的面前,深深屈膝,温和的道:“大姑娘,夫人,请您进去。”
说罢,便起身想伸手扶李凤倾,但被李凤倾身后的桑柔婉拒了,她面带微笑地说了句:“谢谢小姐姐!还是我来吧!”
小丫头也是面带微笑地微微点了下头,便退到了一旁,由着桑柔把李凤倾扶进了垂花的院门。
经过了两条抄手游廊,才真正到了正房的房门口,抬腿迈进去后,就看到了几个紫檀的木架子,顶上摆放着大理石的大插花瓶,足足有一个多高。
瓶口甚粗,里面居然插着娇艳欲滴的花朵,因为此时正好是冬天,见到这些娇艳欲滴花朵,让人心情莫名地清爽了起来!
李凤倾故意放慢脚步,缓缓地从大插花瓶面前经过,抬起清澈的眼眸,仔细地观赏了一下,单看里面的品种,就有着十几样,还有几只很特别的花朵,是李凤倾也叫不上名字的珍品。
但她看着,感觉很眼熟,好像前世在某个地方见到过这样的花一样,一时到还想不起来。
“大姑娘来了。”里面的厢房珠帘一挑,巧慧从里面笑着迎了出来。
李凤倾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直接惊得一哆嗦,因为今日,是前世宣平侯的母亲,紫阳公主上门求亲的日子,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给忘了?
说到紫阳公主,自己的那位前世婆婆,李凤倾就心里犯膈应,因为,她们婆媳的关系,一点也不融洽。
相反的,可以说是,对立的仇人!
紫阳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从小在太上皇的跟前养大的,骄横野蛮惯了,稍有不顺心的,身旁的人,免不了一顿毒打。
此时想来,也许宣平侯林墨,性情就顺了这位,傲娇跋扈的母亲。
“过来,过来,快给公主磕个头。”林氏看见她进来了,忙命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蒲团,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李凤倾主仆的面前。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看好戏一样,盯着李凤倾主仆看。
这可是,准婆婆见到准儿媳的第一面,整个宰相府里的人,都异常的紧张,好奇!
李凤倾站在原地,早就有人帮她除去了,身上的狐领披风,露出淡杏色的襦裙,浑浑身上下透着慵懒之气!
“赶快磕头,问好啊!”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林氏,着急地催促了一下,她此刻真的有些后悔了!
没到成亲的日子,就不应该让李凤倾,早早抛头露面,丢了宰相家的脸面,让外人笑话,她这个做继母的没有管教好。
李凤倾抬起冷冰冰一双杏花眼,不咸不淡地曲了下双膝,然后,便立马站直了腰身,说了句:“公主好!臣女给您请安!”
她的态度,吓得身旁的桑柔,一下子就跪伏到毛茸茸的波斯地毯上,再也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小姐了。
真是要命啊!
“公主。”林氏羞愧地轻唤了声,她真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李凤倾,碍于有客人在,她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硬吞。
紫阳公主坐在那里,满身的彩袖辉煌,高绾着发髻,满头珠翠,尤其头上的一只朝阳五凤挂珠钗,举手投足间,摇曳生辉!
她微微一笑,抬手指了下李凤倾,吐字圆润:“过来,到我这来。”
李凤倾闻言,稍稍迟疑了下,但还是袅袅婷婷地走了几步,来到了紫阳公主的面前,近距离时,才发现,此时的紫阳公主,似乎比前世时,温存了些,身上竟然带着几分温婉的气息!
怎么回事?
李凤倾一顺不顺地看着面前的紫阳公主,只见她伸手抓住自己的小手,握在了她的掌心上,还上下翻看了几遍,才十分满意地道:“这孩子,天生的贵气,命运好的得……不同于凡夫俗子,绝非池中之物!”
绝非,一般女子。
林氏的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才不会相信,紫阳公主的这些讲运气的鬼话呢!
李凤倾是她从小看大的,她是什么人?怎样的品行,她了解得最清楚不过,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这丫头,有多好的运势。
不就是,要嫁给宣平侯林墨吗?
这个婚事,是好是坏,现在讲,还不一定呢?
宣平侯的为人,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从小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之人,谁家的女孩,舍得嫁给这样的一个阎王?
也就只要她,不管李凤倾的死活,把自己的续女,主动嫁给他吧!
活着遭罪,死了更好,这是她给李凤倾下的定论。
“丫头,不错,我很喜欢!”紫阳公主说着,顺手把腰间的,一块双横比目的鸳鸯玉佩,从腰身解了下来。
亲热地递到李凤倾的小手里:“你先收着,这可是我的见面礼呦!”
旁边的林氏,眼珠子差一点就掉下来,她大力地咽了口吐沫。
这块玉佩,可是先皇御赐的宝物,上面还雕刻着紫阳公主的乳名,旁人见到此玉佩,就像见到太上皇本尊一样。
需要提前沐浴三天,换好干净的衣装,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林氏虽然不能马上去沐浴更衣,但也是立即跪到了蒲团上,口中连连称呼道:“太上皇万岁!太上皇万岁!万万岁!”
跪坐在蒲团上,她心里那个悔呀!
在抬起头看向李凤倾,此刻,李凤倾正欢喜地把鸳鸯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着,看都不看她一眼。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8章 满心算计
紫阳公主走后,整个宰相里的人,都听说了鸳鸯玉佩的事情,有惊喜的,也有人愤恨不平的!
比如,李凤倾的妹妹李凤娇,她听到后,简直气坏了,直接乘着家里的小轿子,来到正房,找自己的娘亲林姨娘哭诉。
“母亲,这样天大的好事,都被李凤倾一个人得了,我冤枉啊!我不服气……她凭什么比我得到的还要多?您就是偏心!”李凤娇直接扑进林氏的怀中,甚委屈地抽泣地哭了起来。
白皙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显得越发地娇滴滴的。
林氏虽然没有回答,但一颗心已然随着女儿的泪水,彻底粉碎掉了,她好心疼!
只能,勉强回首朝着身后的巧慧使了个眼色,巧慧便心领神会地带着左右的使唤丫头,一同退了下去。
看着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外人,林氏才好容易稳住了心神,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李凤娇身子,极力柔声,安慰道:“不过区区一块鸳鸯玉佩……你以后将要拥有的,可是这整个大立国……我问你,这样比,哪个更重要些?”
李凤娇用白底绣着荷花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迟钝地抬起眼眸,望向自己的母亲,喃喃地问道:“大立国?”
整个大立国?
林氏见李凤娇止住了悲声,才站起身来,轻轻拉起跪在身前的李凤娇,满脸含笑地说道:“这整个大立国,只有一位太子,那就是靖王殿下……他今年正好弱冠,我偷偷找人算过了,跟你的八字还挺相合的……明年春天,就是太子选妃的最佳时机……我已经筹谋好了,必定让你入选。”
靖王萧景瑜?
想到他,李凤娇的心里是甜滋滋的,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宰相李磊,与母亲林氏一同进宫,给当时还健在的太上皇,恭贺寿辰。
与这位靖王殿下萧景瑜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觉得这位太子哥哥,温润如玉,笑起来极其温暖!
性情似乎又好!
对她们几个,同去的官家小姐妹,一点也没有尊贵的太子架势,她们几个小女孩,都喜欢跟在他的身后,每每回想起来,李凤娇的心里依然是甜蜜蜜的。
此刻,听到母亲这样同她讲话,害羞地把小脸垂得低低的,脸上顿时升起一片红润的彩霞,少女害羞的神态,刹那间表露无遗。
林氏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把她拉到妆台前,坐在绣墩上,伸手把她已经松散的秀发,重新绾了起来。
并且,抬手从自己的发间中,轻轻拔下一只梅花型的白玉簪,小心地给李凤娇插在发间。
圆润细长的梅花玉簪,是宰相李磊偶然得到的宝贝,别看款式简单,但同体的雪山寒冰玉所制造,其坚硬无比,又价值连城。
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林氏平时最喜爱的物件,常常带在身上,李凤娇求了好几回,也没有得到,今日却得偿所愿!
李凤娇喜悦地笑了笑,从紫铜镜子里,抬手抚摸了下梅花簪,简直是不释手!
李凤娇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娘,谢谢您!”
林氏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
李凤倾回来后,便把腰间的鸳鸯玉佩,随意地丢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桑柔委实震惊到了,不由得问道:“我的姑娘啊!您这是几个意思?不喜欢!就不要收下了?干嘛辜负了这么好的宝贝,也辜负了紫阳公主的一番美意?”
“哦!”李凤倾把手里的铜制手炉,轻轻放到一旁,心不在焉地回道:“当时蒙了,才收下来的……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应该退还回去。”
桑柔正在整理,李凤倾脱下来的那件白狐领斗篷,双手不免一顿,忙回身望向李凤倾:“啧……还退回去?您当这宝贝,想收就收,想退就退啊?这可是皇家的圣物,千万不能污损了。”
见桑柔一脸的严肃说教,李凤倾突然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她记得前世,桑柔可没有这么多的话,来劝自己。
想到前世,李凤倾的胃里又一次地翻江倒海般疼痛,她心口似乎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今日,她毅然收下了这块鸳鸯玉佩,其实,另有含义,她知道这块玉牌在林家军中的重要性,它完全可以替代宣平侯林墨的主帅打印。
有它在身上,无疑是一块保命的金牌,再有如果自己有什么意外,还可以借它防身,两全其美。
所以,她在林姨娘的面前,想也不想,便直接留来下了。
“姑娘,您又难受了,我给把药端上来,厨房已经早熬好了。”桑柔说话间,已经掀开珠帘,跑了出去。
屋子里,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李凤倾抬起眼眸,扫了眼还孤零零插在妆台架子上的那只玉簪。
口里的呼吸,又乱了几分,想起来,后日应该是宣平侯回帝都后,第一个寿辰,皇上还会盛装亲临。
这样的日子,官家的姑娘们,一定不会错过此盛世。
记得前世,林氏就带着妹妹李凤娇,一同前往的。
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府里,错过了与宣平侯,唯一一次成婚前,见面的机会。
如果她去了,那么就会认清林墨的真面目吧?
也会了解到,林婉儿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那她,打死也不会嫁与他,跟另一个女人,抢夺本不属于自己的郎君,这也是她,上辈子,最追悔的事情。
不能在错一步,后日,她一定要着林姨娘她们,一同前往。
想到这里,李凤倾的精神,似乎缓过来许多。
桑柔端着汤药罐子,回来的时候,瞧见已经恢复过来的李凤倾,也是微微亮了下眼眸,好奇地问道:“小姐,您没事了?”
李凤倾抿唇微笑,心情十分好的亲自拿起药罐子,给自己到了一小碗汤药,仰头刚想喝下,突然抬头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准备蜜饯了吗?”
桑柔笑着点头,挥了下手里拿着的小食袋子,这可是李凤倾,喝完汤药,救命的吃食,她打死也不敢忘了。
李凤倾笑了下,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使劲憋着气,一只手紧紧掐着鼻子,把半碗汤药,缓缓灌了下去。
见她喝完了,跟前的桑柔,立马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蜜饯,送到李凤娇的唇边,看着她含在嘴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自己的小姐,哪里都好,就是一提到喝汤药,就跟活剐了她一样,百般的找理由抗拒。
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因为她不知道面前的李凤倾,其实是重生回来的。
第9章 不争
帝都皇城,腊月十三。
宣平侯林墨的生辰,也是他,回帝都皇城后的第一次生辰。
“娘,我们不同爹爹一同走吗?”临上车辇前,盛装打扮过的李凤娇,一袭翠绿色的娇艳罗裙,回眸望向身后的母亲林氏,好奇地问道。
林氏弯腰,亲自把李凤娇的裙摆提了起来,让稳稳地踏在六角形的木制小凳子上,才抬头,笑着回答道:“你爹呀!今日有公务在身,也许得晚些时候,才能到……不管他了,我们先过去吧!”
李凤娇轻点了下头,便没再说话,弯下腰带着丫鬟彩旗,脚踩着木制的小凳子,一同上了马车。
“姨娘,您慢些走,我来也。”说话间,李凤倾带着桑柔,已经来到了马车跟前,一双美目对着,吃惊地看着她们的林氏,盈盈屈膝口里说道:“姨娘,您忘了,带上我一同。”
听到熟悉的声音,已经坐进马车的李凤娇,立即命丫鬟挑起了锦帘,向外看了看,直到她看见李凤倾时,脸色才沉了下来:“你也想同我们一起,马上就要出阁的人了,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小妹,你不知道,这几天在家里,都闷坏我了,我想随你们一同出去,见见世面。”李凤倾并没有恼怒,脸上仍然保持着温婉的气息!
林氏刚想开口阻拦,却瞧见了,李凤倾身上穿的衣裙,竟然是炫目的大红色。
她立刻,便改变了主意。
因为,整个帝都皇城的子民,没有一个不知道,这宣平侯林墨,最不喜欢女子穿着大红色的衣裙。
所以,全国上下,未出阁的女孩,从来不敢穿喜庆的大红色服饰。
这一点,林姨娘也知道得最清楚,而且,还有传言,宣平侯林墨出生时,紫阳公主找人给他算了一卦。
说他此生忌红色,唯独是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
是他的克星,会为他带了不详的运势。
所以,连带着紫阳公主也最讨厌,大红色的衣裙,就是非穿不可的时候,也会故意避开自己的儿子,怕给他带了厄运!
可今日,李凤倾却偏偏选了一件鲜艳的大红色衣裙,林氏便笑着点头,爽快地答应道:“好吧!如果你非要去,就一同吧!”说完,便在巧慧的搀扶下,坐上了最前面的一架最豪华的车辇。
李凤倾则知趣地坐进了李凤娇的车辇,因为临时出行,宰相府并没有,事先准备她自己的车辇。
“大红色,你这是着急要嫁过去吗?啧啧!”李凤娇看着李凤倾的大红色衣裙,蹙着眉头,冷言冷语地挑衅着。
这个同母异母的长姐,她最不喜欢,因为有李凤倾在,她就不能是宰相府的嫡小姐,她从懂事起,就对嫡庶的看法,痛恶之极!
也不甘心!
一阵寒风从锦帘的缝隙中吹了进来,李凤倾身子比小一岁的李凤娇羸弱些,不免哆嗦了一下,身旁的桑柔,连忙把李凤倾的大红色的锦绣披风,给她在裹了裹,裹紧在身子。
李凤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瞧这副身子,凭什么要来跟我抢?不自量力!”说到这,她竟然伸出小手,把车辇上的锦帘,大大掀了开来。
彻底,寒风肆意!
桑柔见二姑娘欺负人,刚想站起身来,过去把李凤娇掀开的锦帘,再合上。
却被李凤倾出言拦了下来:“这样也好,马车里怪闷得慌,呼吸下外面的冷空气,感觉是舒服了许多。”
李凤娇听到她这样说,便把小手撤了回来,锦帘瞬间便放了下来,李凤倾没有再说话,眼眸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丝笑意。
她现在可以说非常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气!
不管任何事,只要跟她对着干,往往才有胜算,比如现在,自己刚一说话,她就心甘情愿地把车辇的锦帘,放了下来。
可前世,她却没有这样聪明,也摸不透任何人的脾气,最后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妹妹。
全家老少问斩的时候,李凤娇刚刚二十出头,还有孕在身,整个宰相府,最冤枉,与最可怜的也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李凤倾不自觉地盯着李凤娇出了神,见她如此,立刻换来了李凤娇的嘲笑:“看什么看?那都比你强。”
李凤倾温柔地点头,称赞道:“对,小妹讲得好,不过你放心!长姐是不会与你争的。”
长姐?
不会与你争?
不但李凤娇震惊,就连她身旁的丫鬟彩旗,也跟着瞪大了眼睛,像见鬼一样看着家里,这位不受宠的大姑娘。
“两位姑娘,我们到了侯府。”前面的车夫,回身小声地提了个醒,便把车架,稳稳停到了宣平侯府,正门前的一处青石子路旁。
在两名丫鬟桑柔与彩旗小心地搀扶下,李凤倾与李凤娇,一前一后踏着六角小凳子,下了车辇。
已经先她们一步下马车的林氏,带着巧慧她们已经站在,侯府的大门口,安静地等着她们。
三个人会合了,林氏才吩咐跟来的小厮,把带来的贺礼,清点仔细,一一抬进了宣平侯府。
“呦!李夫人真是好福气啊!生得两位俏丽的嫡千金……真是福分天大啊!”一位新晋状元郎的内子,与林姨娘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是当朝宰相的夫人,殷勤地迎上来,客套一番。
谁知道,这话正戳中林氏的心口,两位嫡千金?
当然,只有李凤娇是她亲生的,那个嫡亲的小姐李凤倾,与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林氏听着,心里极不舒坦。
“姨娘,堂上人多,我想去院子里,随便走走?”李凤倾弯着腰屈膝说道,但不等林氏回答,她已经站直身子,带着桑柔,往另一条游廊走了过去。
林氏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她,这里可是宣平侯府,不比寻常百姓家里,不要冒失,一定要守礼,谨记妇德。
可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眼睁睁地看着李凤倾主仆二人,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之中。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啊?”跟在李凤倾身后的桑柔,担心地问了一句,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家的小姐,好像很熟悉似的。
李凤倾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领着她在侯府的院子里,转了几圈,便直接走到了,一座冰雪封住的湖泊面前。
李凤倾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对桑柔笑着说:“我们暂且在这里站一小会儿,便马上回去,你不用着急。”
正说着,冰冻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两道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仿佛一双纯白色的大鸟,从冰面上欢快地滑了过来。
没多时,两道影子便来到了近前,这时桑柔才看清楚,原来是穿着白色狐裘披风的一对绝世男女。
男的,原来就是前几日,刚刚进城的宣平侯林墨本人,他怀中搂抱着的竟然是一个位娇滴滴的美少女,凤眉细目,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在林墨的怀抱中,巧笑倩兮,美不胜收!
正是,传说中,他心目中的少女,林婉儿。
第10章 忌红
林墨与林婉儿的脚下,居然是一块铁皮一样的薄板,才使他们在湖面的冰上,自由滑行,真是,一对很亮眼的璧人。
“你是哪家的姑娘?”林墨高高的身躯,弯腰便将薄板上的林婉儿,抱了起来,大步离开结冰的湖面。
桑柔赶忙拉着李凤倾垂首屈膝,并且,很恭敬地替自家的小姐回答:“侯爷好!我们是宰相府的人。”
林墨冷漠地扫了眼她们,随即便被李凤倾火红,火红的锦绣斗篷吸引了目光,他怔怔地问道:“红色,讨厌的红色……你们敢穿这种的颜色?真是不怕掉脑袋吗?”
正说话间,侯府里的一对巡逻的士兵,远远看见宣平侯在此,连忙小跑着急行过来,来到面前,齐刷刷地恭敬垂手,低头:“侯爷。”
林墨怀中抱着的林婉儿,转身,对他们沉声吩咐道:“把她们带离这里,马上就送回宰相府,一刻不能耽误!”
听到这话,吓得李凤倾身边的桑柔,身子一哆嗦,直接跪到了雪地上,口里焦急地求饶:“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家大姑娘,放过我家大姑娘吧!我们知道错了。”
“且慢!”林墨突然,出声制止了士兵的动作,抱着林婉儿大步,走到李凤倾的面前。
此刻,李凤倾依然保持着屈膝地姿势,一动不动,也不抬头去看身边的任何,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倔强的气质!
“墨哥哥,快放我下去……这可是您,那位未过门的娘子。”林婉儿娇滴滴地说道,并且,在林墨的怀中,轻轻挣扎了下。
林墨小心地将她放到雪地上,但,一只大手始终温柔地扶着林婉儿纤细地腰肢,怕她站不稳,摔倒。
“把头抬起来。”林墨冷声发出了命令,谁敢不从!
李凤倾缓缓把头,抬了起来,上午的阳光正浓,温暖的挥洒在她的娇躯上,一双眉目,微微扬起,眸底确如寒冰般沉静。
不带任何表情!
林墨不自觉地把手掌,移开林婉儿的腰身,上前跨了一大步,便站到李凤倾的跟前,他唇角扯起一丝冷笑:“你就是,李凤倾?”
李凤倾不卑不亢,平稳地回答:“臣女,是的……给侯爷,问好!”说着,又一次屈膝,盈盈拜了一下,便站直了身躯。
林墨的眼底突然现出一丝不耐烦,沉声:“本侯爷,最不喜红色,你不知道吗?还来触我的眉头。”
李凤倾泫然地笑了下,但并不去看林墨,只是温婉娴静地道:“可是臣女,自由就偏爱红色,觉得这是,世上幸运的颜色……所以,极喜欢!”
幸运的颜色?
林墨突然想起来,六岁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注意,穿了红色的靴子,玩水时,就差一点淹没在,这身旁不远处的湖泊内。
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难以释怀!
他垂首看了看李凤倾身上的红色锦袍,无意当中又看见她纤细美好肩膀处,露出一角衣裙,她里面的罗裙,居然也是赤红色的……
“侯爷。”远处大踏步,走过来一个及高大的魁梧男子,先俯身给林墨拱手失礼,才抬头扫了眼周围的人们。
最后,却把目光停留到李凤倾的身上,因为,着冰雪寒天的极白境界,居然看到了一抹鲜艳欲滴的红色,很奇怪!
却又极致的美好!
“墨哥哥,我有些冷了,回暖阁去了。”说话间,站在那里的林婉儿,对着林墨盈盈拜了下,便挺起腰身,往自己的闺阁里走过去。
她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父亲是为了保护年少的宣平侯林墨,才葬身火海的,林墨的母亲,也就是紫阳公主,可怜她无家可归!
感激她的父亲,舍命相救自己的儿子,才把她收留在侯府,与林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眼看着林婉儿,赌气走远了,林墨才慢悠悠的对着,后走来的魁梧男子,交代道:“把宰相千金,送回去。”说完,便看也不可李凤倾主仆,大步决然地去追林婉儿了。
“姑娘,请吧!”魁梧男子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凤倾连忙把,跪在雪地上桑柔拉了起身,并且亲自给她拍去身上的雪花,忍不住地说:“都是我连累你了。”
桑柔的眼圈红红的,险些掉下眼泪来,她不是替自己委屈,是替自己家的小姐李凤倾着急:“看这情形!这个宣平侯,最钟爱的还是那位娇滴滴的可人……这往后,自己的小姐要是真的嫁过来,该怎么办才好啊!”
魁梧男子好心地问道:“姑娘,您用不用去给宰相夫人,打声招呼,在离开?”
“不劳杨大哥,担心了!回去后,姨娘自会询问我的。”李凤倾微笑着,朝着这名魁梧男子,感谢地点了下头。
“好。”男子很奇怪地看了眼李凤倾,他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姓杨,而且,亲热地管他叫做,杨大哥。
但,聪明如他,魁梧男人虽然心下生疑,但没有问出口。
李凤倾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便恢复了严肃地表情,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前世,这位魁梧的男人,姓杨,单子一个卓,是宣平侯林墨的贴身侍卫,对林墨是绝对的忠心,但,记忆中,李凤倾知道杨卓的人品很好。
在前世,整个侯府里的上下人等,没有一个不欺负她的,只有杨卓,忠厚老实,常常会背着自己的主子,帮她出头,赶走那些欺负她的人。
所以,对于他,李凤倾是心怀感激的,这一世,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杨卓的知遇之恩!
一阵凉风袭来,李凤倾不自觉地把身上的棉斗篷裹了裹,前面带路的杨卓,留意到她的不适,对身后的随从,耳语了下。
等李凤倾快到正门的时候,一个身着淡粉色外挂的小丫头,便捧着一件淡蓝色狐裘披风,从里面走了过来,弯腰双手呈给李凤倾。
李凤倾诧异地看了眼,转过身来的杨卓,只见他把披风接过来,竟然递给了桑柔。
桑柔立马便明白了过来,笑着接过披风,给李凤倾披在了她的棉披风的外面。
李凤倾知道是杨卓吩咐的,对着他俯了下身子,表达谢意!
第11章 故 意
李凤倾主仆二人,在杨卓的护送下,直接回了宰相府。
“姑娘。”看着坐在妆台前的李凤倾,丫鬟桑柔忍不住地发问道:“姑娘,您平时从来不喜欢,太刺眼的东西,为什么?今天……却偏偏选择了,这件大红色的衣裙?”
自己的姑娘,平时素雅惯了,总是穿青色或者淡杏色的衣裙。
最近,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奇怪,喜欢穿红色的衣裙了,换做以前,她是打死也不会穿在身上的。
“嗯?”
李凤倾缓缓侧了身来,笑着看了眼桑柔:“很奇怪吗?最近心情不一样,所以,特别喜欢亮眼些的东西。”
桑柔虽然嘴上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迟疑了起来,她疑惑地望着李凤倾,看了半天儿,才突然小声问道:“姑娘,您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
李凤倾站起身来,轻拍了下桑柔的小脑袋瓜子,笑问:“有谁愿意,让别人讨厌啊?你说是不是?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对我来说,他可不是个良人。”
李凤倾说完,抿了下双唇,她觉得,此刻,跟桑柔说实话,还不是好时机,所以,她强迫自己忍住了!
桑柔也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她觉得小姐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反正,不管怎样讲,这个宣平后林墨,看着就不像好人。
还想到,林墨抱在怀里的那位姑娘,桑柔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圣旨都下来,小姐一年后,是要嫁过去的。
想到这里,桑柔难过地把头低垂了下来
替李凤倾担心,往后可怎么办?
李凤倾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倒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并且,柔声安慰:“你不用为我在操心了!我会看着办的……我也不会嫁给宣平候。”
桑柔:“……”还想再说什么,见李凤倾已经打了个哈气,好像犯困了,便不再说话,帮着李凤倾换下了罗群,躺在榻上。
一夜无话。
“姑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次日,晌午的时候,桑柔去了趟前院,便愤怒地跑了回来。
李凤倾靠在美人榻上,见到她的模样,便从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拉过她,问了一句:“你与谁生气了?看把你气的,说来我听听。”
“姑娘,刚刚我听到下人们,偷偷议论……说是……”桑柔用手背使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李凤倾亲自拉着她,坐在了一旁梨木雕花的书案前,轻轻搂着桑柔的肩头:“看样子是跟我有关系?跟我的婚事有关系?”
坐在那里的桑柔立马反手抓住李凤清的手腕,惊讶道:“小姐,你怎么会猜到了?一说就对?”
李凤倾笑了笑,因为前世,也是今日,宣平侯林墨带着林婉儿,一起皇宫面见了圣上,并且,直接提出了与她退婚的请求。
不过,李凤倾也记得,圣上看见林婉儿后,龙颜大怒,不但没有收回圣命,还罚了宣平侯林墨半年的俸禄。
后来,连带着自己,也遭了无妄之灾!
“姑娘。”见她突然之间,脸色苍白,神情有异,桑柔立刻便站起身来,伸手牢牢地搀扶住她的身子。
“啊……”李凤倾这才幽幽转过神来,微微喘了口气,让子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问道:“听没听说,皇上答应退婚了?”
桑柔摇了下头:“皇上不允许退婚,只是答应了宣平侯,可以娶那位姑娘,一起入住侯府。”
这有点,前世真是一模一样,她与林婉儿真的是一起乘着八抬大轿,同进的宣平侯府,而且,她还是半月之后,才见到了林墨本人。
那时,林墨与林婉儿,早已经缠绵悱恻!视她无物。
案几上的香炉,袅袅生烟,是李凤倾最喜欢的桂花香气,此刻,终究是再喜欢也没有太多感觉了。
不是前世。
“姑娘,您是真的,打算要嫁给这个宣平侯了?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桑柔担心地说着,突然想起来,温润如玉的小将徐瑞,一直对自己小姐最好,便急道:“姑娘,我看……还是许少将军好,他与您,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提到徐瑞,李凤倾的心里,突然莫名地温暖了些,这一世,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就是要嫁给徐瑞的。
见李凤倾不说话,桑柔又说了一句:“姑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可不希望你嫁进候府。”
李凤倾笑了下,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明亮美目,散发了幽暗的光芒:“桑柔,你放心,我是坚决不要与林墨成亲的。”
桑柔看了看李凤倾,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忙把腰上挂的一个绣花荷包,解了下来,小心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宣纸,递给她:“姑娘,这是刚才许少将军……派人送来的信息。”
明日巳时,城西后山,不见不散。
李凤倾看着宣纸上的几乎破之而出的笔力,是徐瑞手写的书信不假,约她见面,也许他此时,已然知晓了圣旨赐婚的事情。
不用想,李凤倾也知道,徐瑞会比自己还要着急些。
旁边的桑柔,看不懂上面写的字,好奇的望向李凤倾:“姑娘,是许少将军,约你见面吗?”
李凤倾平静地点了下头,走到室内炭炉的跟前,把手里的宣纸,小心地抛到炉火中,直到整个燃尽,才满意地扯起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一世,她不要留下,她跟徐瑞之间任何的把柄,留下口舌。
突然,外面的小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地嘈杂声。
主仆二人,相互对视了下,桑柔才转身,掀开珠帘,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小院里不知为什么?来了五六个女孩子,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看身上的穿着打扮,就不像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很整齐!很端庄似的!
为首的一个穿黄色衣裙披着白色裘皮斗篷的女孩,就是二姑娘李凤娇。
还有一个身穿杏色衣裙,同样披着白色裘皮斗篷的女孩,面如桃花,站在她们中间尤为亮眼。
桑柔呆了一下,便即刻认了出来,她就是,前日,宣平侯怀中的那位可人儿!
“二姑娘,您们这是?”桑柔沉声问道,眼睛却盯着那位可人儿,一眨也不眨,对她相当的好奇!
李凤娇回头看见桑柔,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趾高气扬地对着她:“这里是宰相府,我是这里的主子,想到哪?还用你来问吗?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
第12章 平妻
“哎呦!小妹,你这是哪里的话啊?简直是在说笑了。”只见,房门轻轻被推开,一身火红色狐领披风的李凤倾,笑意盈盈地轻移莲步从房内,款款地走了出来。
看见她的出现,小小的梅园中,几个女孩莫名地向两厢退去,只有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宣平侯林墨的美娇娥,礼数周到地向前半步,双手紧捂,垂直腰际,屈膝拜了下。
含着笑,嘴里柔声道:“姐姐好!”
还没等李凤倾说话,离她最近的李凤娇,已然冷着粉面,伸手将她的身子扶正了:“姐姐,您可是娇贵之躯,不易太客气的。”
“是啊!”李凤倾不但没有气恼!反而,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缓慢地开口:“姐姐?姐姐可比我年长两岁……应该我向姐姐拜一下,才是。”说着,弯腰按照美娇娥,刚才的礼数,换了一礼。
礼尚往来!
完毕后,李凤倾才挺直腰身,沉静地看着她们几个女孩,冷声问道:“我这小小的梅园,从来没有招待过任何的贵客,几位姐妹莫不是要失望了?”
“你。”李凤娇疑惑的瞪视着,从来说话都不敢声音太大的李凤倾,今时今日在这群女孩子面前,感觉又哪里不对?
她心里顿觉,异常!
“妹妹,我们几个姐妹,听闻这个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才欢喜地过来瞧瞧看,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妹妹可千万别恼我们。”美娇娥温婉地笑着解释道,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迷离的望着李凤倾。
天生妖媚,迷惑人心!
这是李凤倾,前世对她的就总结。
“您是那一位啊?哪为官家的家眷啊?”李凤倾眉目流转,不温不燥地抿唇笑了下,才慢悠悠地问道。
“她姓林,名唤婉儿,是宣平侯府未过门的娘子。”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少女,忍不住地开口,替林婉儿介绍起来。
李凤倾的脸上保持着微笑,但眸底聚集的冷气,却越来越寒,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拆了骨头,连皮,她都记得。
别看林婉儿的外表,娇娇柔柔的,妩媚动人,但骨子里却散发着阵的阵毒气,沾到死,碰到亡,她在前世已经深深领教过来。
她与宣平侯林墨,是害得她家,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
前世她,傻傻的被算计了,今生她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林婉儿……林婉儿,好歹毒的名字……不过跟你,真的很般配!”李凤倾的脸上,还是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嘴里却极快的下了刀子。
整个梅园,在她的话语中,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女孩们,加上李凤倾身旁的丫鬟桑柔,都震惊地望着站在门口,大气凛然的李凤倾。
她刚才说了些什么?
她们几乎,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原来,凤倾姑娘,您早就知道我的?在同我吃醋吗?可是……”林婉儿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她继续柔声细语地安慰李凤倾:“可是……我的好妹妹,我们将来,都是要嫁给宣平侯的,以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我们之间可不要心生嫌隙啊!如果,姐姐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就直接同我说……我一定会改的,好不好嘛?”
说着,林婉儿走上前来,一把扯住李凤倾的手腕,旁人看来,态度亲密至极!
李凤倾却像甩开一条粘人的毒蛇一般,立刻将自己的小手,从林婉儿的手心里,使劲抽了回来,并且,不懈地冷声道:“都要嫁给宣平侯?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娶我一个人,也只能有我一个嫡亲娘子,你是休想了。”
说完,李凤倾再一次,微怒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不假思索地沉声:“我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请吧!”
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几个女孩加上林婉儿,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刻,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惨白吓人的。
这些丫头们,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官家之女,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待遇,都心中愤恨不平!
却又对,李凤倾无可奈何的!
她说得也不错,这里是她的梅园,她有权利拒客的。
眼看着几位好姐妹,都闭紧着嘴巴,灰溜溜地离开了梅园。
李凤娇心里,那叫一个恨呀!
这简直,就像打了她的脸一般,火热难忍。
但也十分懊悔!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就不应该,领她们来梅园。
其实,她今日特意请她们过来,就是想告诉李凤倾,宣平侯以后的娘子,还有一位叫林婉儿的姑娘,她不能一人独占宣平侯林墨的宠爱。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反撒了把米。
李凤倾不但不吃她这一套,还直接把她们撵了出来,她以后,还怎么在帝都皇城的官家姐妹圈里,显摆啊?
临出门时,李凤娇回首,还望了眼稳稳站在那里的李凤倾,突然,心里有种莫名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这位长姐,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她还一时之间,讲不明白,反正她马上就要去向母亲哭诉,她得告李凤倾一状,让母亲来灭灭她的嚣张气焰
“回来了?”
宣平侯林墨抬眸看见,林婉儿端着碧玉托盘进来,把手中的书籍,放到了案几上,笑着站起来接了过去。
林婉儿眼圈微红,故意避开了林墨的视线,但桃花眼本就是泛着潋滟的波光,此刻更加的我见犹怜!
“你……”林墨放下托盘,回身便注意到了她的反常神态,伸手托起她的香腮,仔细地端详了下,便直接言道:“跟我说实话,你受委屈了?”
林婉儿还没等说话,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很委屈地扑进了林墨的怀中,几乎是颤抖着声线,委屈地讲:“今日我遇见了那位姑娘,她告诉我……她告诉我……”说到这里,她是再是说不下去了。
直接:“嘤嘤……”地痛哭了起来!
林墨的眉心一拧,他最受不了女人哭了,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他的大手紧紧搂着怀中的林婉儿,冷声问:“是宰相千金吧?”
“爷儿,您不要为了我,在跟宰相李大人弄僵了!我现在虽然受了些委屈,但,我心里觉得还是值得的,毕竟,皇上已经答应让您纳我为妾了,我已心满意足了。”
“不是纳妾,是平妻,你跟她一样辈分……但我,就是不愿意娶她啊!”林墨依旧是蹙着眉心,不悦地说了心里的实话。
第13章 出 事
“平妻。”林婉儿瞬间泪眼婆娑起来,她楚楚可怜地望向林墨,再一次埋头,娇羞地扑进他健硕的怀抱中。
她微微颤抖着,柔柔地说道:“谢谢!爷的恩赐!妾身无以为报,只能发誓今生一定不辜负爷的期望!”
宣平侯林墨的平妻?
这个分量,林婉儿心里自然是有数,她也没有想到。
此刻,表现得异常的激动。
她的神态,深深触动了林墨,他爱抚地拍了下她的肩头:“婉儿,你是我的妻子,在很久以前,我就这样想了……只不过圣命难违!非得娶那宰相福德千金……我对你的愧疚!我会在往后的时日里,加倍补偿给你,你不用担心。”
林墨说着,单手温存地托起林婉儿的下颌,轻轻亲了上去,林婉儿娇羞地扭动身子,离开了林墨的怀抱,躲到了一旁去。
此刻,烛光暗影中,林婉儿面色绯红!潋滟的桃花眼在光影下,秋波荡漾,她温柔地仰首看着林墨,心里暖暖的。
她觉得只要林墨的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今日那个,脾气非常不好的宰相千金李凤倾,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一个长相还算过得去的小女娃。
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
次日,李凤倾吃过早饭,便带着丫鬟桑柔换了男装,又从后面的小角门,偷偷溜出了府。
说来,也是奇怪!
林姨娘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平日里就喜欢从小角门偷跑出去,但她,嘴上说归说,并没有真的命人,把这个小角门封住。
林凤倾知道原因,也知道林姨娘的歹毒心肠,她是想让自己在外面,招惹是非,让宰相爹爹动怒,好把自己送去后山的尼姑庙中,聊此残生。
前世,被宣平候休掉以后,那里开始真的就是她的归宿,一直到后来,天下大乱,狼子野心的宣平侯,佣兵为王,登基之后。
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把整个宰相府,满门抄斩,一个不留,甚至她还被官兵压了回来,一同送去了菜市口,问斩。
想到这里,刚行到长街上的李凤倾,胃里瞬间便翻江倒海般疼痛了起来,她疼痛难忍,直接弯下了腰,蹲了下来,并且伸手抓住了身旁的桑柔。
“姑娘,您又难受了?”桑柔可吓坏了,这里可是外面,不比在家里面,如果真是老毛病犯了,可怎么办才好啊?
李凤倾没有说努力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摆了下手,意思是告诉桑柔,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好了,等等。
桑柔只好也跟着弯下腰,蹲了下来,紧紧抱住了李凤倾的身子,轻拍她的后背,帮她一点一点缓缓地捋顺舒服。
有好一会儿,李凤倾才笑着拉着桑柔站了起来,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着,但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恢复了心神。
“姑娘,您可吓死我了!这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我一定得把救命的药丸带在身上。”想到,刚才的状况,桑柔又看了看,已经恢复过来的姑娘李凤倾。
此时,还有些心悸!
“姑娘,干脆!我们还是回去吧?”桑柔忍不住地劝了一句,看样子今日不适宜出门,忘看黄历了。
李凤倾笑了笑,伸手整理了下身上的白色的月牙长袍,便拉着桑柔,快步往前走,都耽误时间了,担心徐瑞,等的着急:“出来了,就没打算这么容易回去,我们走快点。”
桑柔只好无奈地跟着李凤倾,她发现自己的姑娘,怎么性子越来越奇怪了!
以前,温温柔柔,逆来顺受的小姐,怎么就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对了,就是自大从湖里捞上来以后,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难不成这湖水,有问题吗?
此时,桑柔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有时间,一定要去湖边探查一番。
两个人在大街上找了间熟悉的店铺,花了一串铜钱租了辆马车,由桑柔亲自驾车,一路朝着西城门跑了过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西城门口,但有魁梧的官兵在严密的把守着,对所有进出的人与车辆,严格检查。
“姑娘,我看,我们出不去了。”桑柔在离西城门,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便把马车停了下来,回头掀开门帘问里面坐着的李凤倾。
李凤倾弯腰站起身来,从里面钻了出来,远远地就瞧见了,城门口仔细搜查的几对官兵,不由得喃喃地道:“皇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这个西城门,一向管控不这么严重的,一定出事了。
这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儿,急促地马蹄之声,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近前。
“宣平侯呀!”桑柔忍不住地喊出了声。
顺着她的声音,李凤倾也看见了,为首的那匹白色闪电驹上的林墨,金盔金甲白色的战袍,一身威武戎装,看样子像去打仗一样。
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李凤倾腹黑的想着。
可在林墨要要经过的时候,那匹著名的闪电驹,突然,停住了马蹄,安静地伫立在李凤倾的马车前。
一双乌黑的大马眼,死死盯着李凤倾,此刻,她想躲也来不及了,只能呆呆地回望着那匹闪电驹。
李凤倾突然开始觉得,这匹马,难不成知道自己重生的真相,其实前世,她与这匹白马,还有过一段渊源。
就在闪电驹的刚出生的时候,母马难产死去了,留下可怜的闪电驹,那时候它瘦弱的如同一只小猫一样,叫人看着心疼。
那时候,李凤倾刚刚嫁入侯府,连自己的官人宣平侯林墨的面也没见到,闲时无事,她就会带着桑柔去跟小小的闪电驹喂羊奶,一直喂到了它成年。
后来,李凤倾被林墨休了,被爹爹李磊送去了尼姑庙,再后来被送去问斩,她都没有再见过闪电驹。
此时,面面相对,李凤倾突然微微露出了欣喜的笑颜,闪电驹居然还认得她,她居然可以感受得到。
马上的林墨,居高临下,冷漠地扫了眼马车上的李凤倾与桑柔,沉声:“把他们拿下,回去后好好审问。”
李凤倾:“……”
桑柔:“……”
也不给李凤倾与桑柔,说话解释的机会,后面已经走上来两位军爷,一人一个,将她们绑了起来。
桑柔委屈地想哭,刚想要叫声:“姑娘。”
却被,李凤倾一脸的镇定惊呆了!
第14章 真 心
“杨将军,这两人行踪可疑,被我们当场拿下了,侯爷吩咐要好好审问一下。”压着李凤倾与桑柔的两位官爷,说着。
便把她们使劲往前一推,直接推到杨卓的面前。
李凤倾与桑柔都认识杨卓,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子,后脑勺对着杨卓,怕他认出来。
其中一位军爷见此情景,心里越发地有气,刚想抬腿来踹她们,却被盯着她们看的杨卓,摆手制止了。
并且,还大声地吩咐他们:“人,我先留下了,你们回去办差吧!回头,我亲自跟侯爷交代。”
说完,也不再去理会他们。
直接走到李凤倾的面前,躬身抱拳:“小姐,受惊了!我这就给你们,松开绑绳。”说着,抽出腰间的佩剑,手起剑落,绳子瞬间从两个人的身上,滑落了下来。
重获自由的感觉,真是畅快!
李凤倾对着杨卓感谢地抱了下拳,因为身上穿着男人的袍子,也只能按着男人的礼数,拱了拱手:“谢谢!杨将军。”
杨卓比林墨年长两岁,也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又常常跟在林墨的身边,很少能够接触到女孩子。
突然之间,见李凤倾对着自己莞尔一笑,身上还穿着男儿的衣裳,瞬间也是心神微微乱了几分,耳朵顿时红了起来。
“杨将军,不好意思了?”李凤倾身旁,同样穿着男儿衣裳的桑柔,偷偷拉了下李凤倾的袍袖,她的声音极小。
却也被耳明目聪的杨卓,听得真切,他更加的尴尬!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门帘一挑,只见,少将军徐瑞闯了进来。
进来后,看到他们三个人,微微愣了下,才长长松了口气,看着李凤倾:“你怎么在这里?害得我在城外,等了小半天的时日?”
徐瑞与杨卓,虽然都是将军的官衔,但杨卓也比徐瑞年长三岁,所以,徐瑞抱拳向着杨卓拱了下手,问了声:“杨将军。”
“你们?”杨卓看了看李凤倾,又看了看徐瑞,迟疑地突然问道:“原来,你们约定好了,要见面的?”
问完话,杨卓突然意识到失言了,宰相府的千金,明明是侯爷未过门的妻子,看情形,她居然跟徐少将军,约定在城外见面。
莫不是要私奔?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都不是他可以,下定论的事情。
“我是有事相求,才约了徐少将军。”李凤倾直接解释了下,现在还不是与宣平侯,正面挑明的时候,免生枝节。
毕竟,杨卓是林墨的家臣。
徐瑞也很聪明,见李凤倾都这么说了,跟在旁边,跟同样跟着点头附和:“是的,是的。”
“我送小姐回去吧!”杨卓好心的说了句。
却被徐瑞笑着打断了:“还是,我来送她们回府吧!杨将军您公事繁忙,还要看守着皇城的安全,保护着侯爷,此事,不劳您费心了!”
杨卓也没多说什么,便身子闪到了一旁,安静地眼看着,徐瑞把李凤倾她们,带出了屋子。
……………………
“你怎么会碰到宣平侯的?我回来时路过城门,听到有人讲,委实吓了一跳,一想就知道,那两个穿着白袍的可疑之人,必当是你们……真的没有让我猜错。”
李凤倾没有回答,她在考虑,刚才那个地方是哪里?
前世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李凤倾与桑柔同坐在一匹马上,徐瑞牵着马走在地上,边走边抬眸去看她:“怎么不回答我?”
“少将军,我们姑娘,一定是吓坏了……还没有缓过神来呢!”说着,桑柔用双臂环住身前的李凤倾,给她暖和一下身子。
徐瑞便也不再说话,拉着马缰绳一直往前走,拐了一个弯道,前面便看见了一片灯红通明的宏伟建筑群,是李凤倾的家,宰相府。
在这个大立国,宰相的官阶,是君主之下的高官,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官阶。
但此时,大立国君已年事已高,靖王殿下萧景瑜刚刚成年,性情又温和,根本没有一方霸主的气质!
朝中此时,已经分为两派,一方以宰相为首的文官,忠心拥立靖王殿下为储君,一方则是宣平侯林墨为首的武官,则是主张废长立幼,重新匡扶社稷。
两派在朝堂上,向来都是争斗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制对方于死地,才肯罢休!
后来,当今圣上,实在被闹够了,才下了一道圣旨,让还未娶妻的宣平侯林墨,迎娶宰相家的千金,李凤倾为妻,好让各方人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齐心协力,为朝廷办事。
徐瑞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宰相府的后门,并且,亲自把李凤倾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忍不住地叮嘱:“此时太晚了,你们走路小心些,别绊倒了。”
李凤倾温婉地笑了笑,不死心地看着徐瑞:“瑞哥哥,我已经跟宣平侯有了婚约,你看……我们能行吗?”
这是她,此时,最想知道的答案。
“这……”徐瑞直接呆了一下,有好一会儿,才认真地看向满面含笑的李凤倾:“倾妹妹,你怎么这样问?难不成,你不喜欢宣平侯吗?”
这个石头心眼的男人,李凤倾真想使劲掐自己一下,这就是前世那个,为了自己可以豁出性命的男人吗?
怎么跟前世一模一样,难不成真的要到了,她与林墨成婚时,徐瑞才明白他自己的心意吗?
活活要被他,气死了!
但,李凤倾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的神态,月色下眼波流转,她含情脉脉地仰首望着徐瑞:“我不喜欢他。”
“可这天下的女子,不都是……想要嫁于他的吗?”徐瑞不置可否地,替着林墨极力地说好话。
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是有一个秘密,但是,他不能说,只能深藏在心底,因为他知道,地位悬殊,就是最大的鸿沟。
他的父亲许褚,只是朝廷里一位普通的将军,在宣平侯林墨的麾下听令,父亲不敢忤逆林墨,他更不敢连累许府上下。
就算是真有一颗真心,他也不敢造次,这是他慎重考量过的,此生,与李凤倾,只能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别无他想。
第15章 不 管
李凤倾与桑柔刚抬脚进了梅园,便注意到自己的屋子里,此时,竟然是灯红通明,亮如白昼,为何?
正迟疑中,房门一开,林氏的贴身丫鬟巧慧,笑呵呵地走了出来,看见是她们:“大姑娘,夫人正在房中,等着您回来呢!”
看来,今夜有戏了。
“姨娘。”
李凤倾带着桑柔,神情淡然地走了进去。
房内,林氏威严地坐在秀椅上,满身的华服,头顶插着一只丹凤独舞的金钗,背后还站着几个丫鬟。
见她们进来,林氏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开口直接责问:“这么晚了,才知道回来……你们偷偷溜出去,干什么去了?”
李凤倾不卑不亢地俯身:“姨娘,谢谢您!费心记挂着,我只是闲来无事,出去溜达一下,有事耽误了,回来晚些。”
姨娘?
林氏脸色更加的难看,她最不喜欢这两个字,可李凤倾偏偏成天嚷着叫她姨娘,她心有不甘。
宰相大人的原配杨氏,在李玉与李凤倾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过世了,她便嫁进了宰相府的,转年,就生下来一个女儿,李凤娇。
可凭什么?
这么多年来,在李凤倾的嘴里,只能得到一个姨娘,这样的称呼?
就连李玉公子,现在都已经改口称呼她娘亲了,可她这个丫头?
“大姑娘,我们夫人,现在可是您的继母……怎么也得唤一声母亲才好啊?”巧慧善于察言观色,也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气,知道她最听不得这姨娘的称呼,所以连忙投其所好,对着李凤倾开口劝导起来。
桑柔气不过,瞪起了眼珠,刚想出声反驳,却被李凤倾,丢过来的眼神拦住。
只见,李凤倾温婉地笑说:“巧慧姨,你真是费心了!不过在我看来,叫什么都只是个称呼罢了……虚名而已!姨娘也不会计较这些。”
“你。”
巧慧怔了下,她像见鬼似的看着李凤倾,这位脾气柔软,一向逆来顺受的大姑娘,今日说起话来,居然字字诛心。
让人,既下不了台阶,又无力反驳!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奇事一件。
见巧慧一句话,便败下阵来,还威严坐在那里的林氏,突然站起身来,满脸含着笑意走上前,抬手亲热地拉住李凤倾的手腕。
笑看着她:“不过,倾丫头,穿上这身男儿的衣裳,真叫一个英姿飒爽,人中龙凤啊!啧啧!好看。”
李凤倾浅笑娉婷地望向林氏:“谢谢!姨娘的赞许,不给您老人家丢脸,就成。”
“呵呵!”
林氏干笑了两声,便又恢复了严厉的表情,但声音却软了几分,极力语重心长:“倾丫头,你也知道,你跟这宣平侯已经定下了亲事……可不能在像往日般顽皮了,会惹来闲言碎语的,你要知道,名节,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多么重要的啊!”
李凤倾有些乏了,不想跟林氏在无聊的说下去,便直接打了个哈气:“姨娘,我有些累了,想就寝了。”
这话,就是直接撵人了!
林氏的脸色又变了下,但嘴里却是笑呵呵地道:“好,我这就回去了,你早些就寝吧!记得姨娘的话,凡事谨慎小心些。”
等林氏走了,桑柔才奇怪地问道:“姑娘,林氏就这样走了……也没有惩咱们呀?”
李凤倾笑着,指了下她的额头:“难不成,你还不舒服了?还要找打吗?”
桑柔笑嘻嘻地躲开了,跑出去给李凤倾,准备洗澡水了。
“侯爷,今天那两个可疑的人,我问过了没什么事?直接给放了。”杨卓看见宣平侯进来,忙站起身来弯腰失礼。
“那两个瘦小的男人,看起来神色异常,家住哪里?”林墨把腰上的玄铁黑剑解下来,挂在一旁的兵器架上。
伸手刚把,头顶上的金盔除下来,便听到身后的杨卓,压低声音道:“侯爷,其实是,宰相府的千金,凤倾姑娘。”
凤倾姑娘?
挺熟悉的名字,林墨漠然回头看向杨卓:“哪位,凤倾小姐?”
杨卓知道自己的主子,心里就只记得,那位林婉儿姑娘,其他女人,在他那里就是透明的人。
对此,并不奇怪!
直言道:“就是与您,有婚约的那位,宰相府的大姑娘。”
林墨立刻蹙起眉头,抬手解开了领口的一粒铜质纽扣,努力地回想了下,就记得一身男人的白色长袍,瘦小的模样,至于长得如何吗?
他没印象了。
“记得,前几日您寿辰,在侯府见过一面的。”杨卓垂着头,好心地给林墨提了句醒。
林墨扫了他一眼,冷漠地点了下头:“哦!”
讲真心话,他真的没有印象了,也不能当着自己的部下,承认自己记性不好,便不做声了。
直到脱下战袍,林墨才又问了一句:“看样子,她们今日,是想出城去吧?”
杨卓在心里考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正犹豫着,林墨突然问道:“你说实话,不用你考量事情的真伪!”
吓得杨卓一哆嗦,马上直言:“看样子凤小姐,与徐少将军是约定好了,在城外见面……至于何事?卑职,并不知晓。”
林墨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唇角拧着冷笑,吩咐道:“交代下去,但凡那位小姐,有何事?一定不能阻拦,随她去吧!”
“得令。”说完,杨卓便转身离开了屋子,但他心里,还是有个疑问,侯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阻拦,就是不用管了?
让徐少将军与凤小姐,随意见面吗?
自己的爷儿,心可真大!
“爷儿,回来了?”林婉儿轻轻喊了声,温婉地走上前来,整个人扑进了林墨的怀中。
前几日,他们就已经住到了一处。
每日每夜精心服侍着林墨,林婉儿甘之如饴!
“给你的。”林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来,递到林婉儿的手里,他一直都有个习惯,只要从城外归来,必定会给她带回,好玩的物件。
一枚小小的碧玉指环,在盒子里熠熠生辉。
样子虽然普通,但林婉儿知道,这枚指环,一定不简单,因为林墨看上的物件,向来都是富贵逼人的宝贝。
“谢谢爷!”
林婉儿欢喜地戴纤细的手指手指上,在烛光下,碧玉指环晶莹剔透,发着绿油油的光泽!
越发的神秘,珍贵!
侯府里的宝贝,她也见过不少,但这枚指环,是林墨亲自送给她的,对她来说,就是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