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试探
林越闻言也没有激烈的反驳，只是淡淡地说道：“哦？老板娘这样说，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吧。毕竟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年纪小，记错了也未无可能。不过即使只是小时候见过那么一面，那人的风姿让我至今都忘不了。”
“公子这样说，那一定是个极为难得的美人了？”老板娘笑着说道，两人似乎就这样聊了起来。
林越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回忆着说道：“那女子也算是我们翼城的一个名人，全城的男人，不论是有家室的还是没有家室的，年长的还是刚刚成年的，就算是刚刚学会跑步的黄毛小儿，都知道这么一个人。要说这女子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而且她出身也不好，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本不该有这么多人的关注。但她偏偏就凭着一支舞和一双勾人的眼睛，成功地在所有男子心中都留下了印象。”我之所以会把老板娘错认，大概就是老板娘的这一双眼睛吧。
老板娘听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不自觉地有些想要掩饰自己的眼睛。她语气微微透露出了点僵硬，不太自然地对林越说道：“依照公子所描述的女子，那定然是风华绝代，怎么会像我一样在这个地方开着一个小酒馆为生呢？再说那样的风韵，想必也是我这个半老徐娘的人所不能比的。”
“诶！”林越说道，“老板娘不必妄自菲薄，本大爷也算是历遍天下美色，就老板娘这样的，年轻时绝对称得上是绝世美人。老板娘现在无非就是年纪大了些，生活痕迹重了些，要是没有这些因素，老板娘一定也是个犹有风韵的佳人。”
“公子真是说笑了。”老板娘似乎是有些羞涩，“不管怎么说，那样妙极的女子，一定是有了一个好归宿吧？”
说道这个，林越似乎是有些怅惘地叹了口气：“唉，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据说她是嫁人了，但嫁的人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商户老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里猎户。大家本来都觉得有些可惜，可是见她满眼笑容，知道这是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也就都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一家后来好像出了什么变故，此刻就永远没了这女子的消息。”
“咔嚓”一声，老板娘手中握着的杯盏忽然摔碎在了地上，神色也有些慌张起来。林越见状微微笑着，笑容中却似乎透露着深意：“老板娘这是怎么了？卖酒的这么快就醉了可不行，本大爷可是还没有喝够呢！”
老板娘僵硬地朝林越笑笑，弯下腰将碎片捡了起来，掩盖住自己眼神中透露出的惊惶与悲伤。她捡碎片的时间有些长，等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才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林越说道：“公子见效了，只是年纪大了，心肠也有些软，见不得别人有些不好的事。刚才公子说的这位女子，我一直以为她有个比较好的归宿，没想到却会听到这样一个结局，手就一时不稳，这才摔了杯子。”
林越也不知道是信了老板娘这副说辞还是没有相信，只是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板娘。但是如果仔细注意林越从一开始进来这间小酒馆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神色、动作变化，就会发现林越已经完全从这几番对话中收获了他想要得到的信息。现在的他，可谓是只有百分之百把握后才会出现的样子。
老板娘被林越看得越来越不自在，越来越紧张。她掩饰性地喝了好几杯酒，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林越的反应。她其实一生已经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如果说一开是还能被林越骗过去之后，现在她则是已经知道了林越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过路人”。她拿不准林越是一个什么意思，不知道林越说的这些生平是为了证明什么，因此她只能否认着，顽强抵抗者那些来自林越的试探。
林越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对接下来的行动也有了十足的把握。他似乎是不经意地提到了晏乐兰，对老板娘问道：“老板娘真是一个古道热心的人，对待一个素未平生的人都能如此共情，想必老板娘身边一定围绕着很多追求者吧？刚刚我就看见有一个人从老板娘的店里走了出去，还交给了老板娘一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在追求老板娘啊？”
“公子最好是不要开这种玩笑。”老板娘倏然抬起头来盯着林越，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对着林越泄露这么多的情绪，于是强压着自己心中难以言说的对于晏乐兰这个人复杂的情绪，对林越说道，“我已经嫁人了，也有了孩子。只不过夫君和孩子都在外边还未归家，所以刚刚对公子的语气冲了些。”
“原来是这样？”林越看见老板娘依旧紧握的拳头，装作惊讶的样子，故意说道，“那倒是我失礼了。不过我看老板娘这副样子，以为是您的夫君早亡，也没有什么孩子，所以才会往这方面上猜测。不过，既然他不是老板娘你的追求者，那么他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呢？”
老板娘没有再对着林越，而是低着头，语气中也透露出来一点冷意：“公子的好奇心未免也有些太重了，这只是我的私事，公子就不必知道了。”
“私事吗？”林越笑笑，忽然神色一凛，对老板娘说道，“恐怕不是什么私事吧？让我猜猜，上面写得莫非是要你下一步做的事？这里人来来往往，老板娘您这酒馆看似位置偏僻，十分不起眼，但其实地理位置极好，从几个重要地方出来的人，好像都会路过您这里，比如说——都尉府。”
老板娘一听，再也装不下表面的镇定，她颇具惊惶地朝林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
林越见老板娘这个样子，倒是愈发镇定从容起来，和老板娘此时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慢慢地将酒杯放下，轻声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确是和晏乐兰有些关系，在边城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给晏乐兰那边提供了多少有价值的消息呢？不过还真是多亏了你，虽然不是我目前最想要的东西，但是好歹让我抓到了晏乐兰的尾巴。有了这条尾巴，我总会把他身后的一切，都拽出来的。”
第九十四章 交换
老板娘心知林越此刻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再做什么似乎都只是徒劳无功。不过却还是咬着牙，对林越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
“老板娘这是见事情败露，就像直接请人离开？”林越一副被老板娘这种无情的表现伤到的样子，对老板娘说道，“这样可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道啊，老板娘。再说了，你要是赶走了我这个客，晏乐兰交代给你的任务可怎么办呢？”
老板娘闻言说道：“对待客人自然是要热情的迎接，但是对待公子你这种别有用心之人，自然就不用费心接待了。我这儿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酒馆，不知道公子说的话都是些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公子说的任务是什么意思，所以公子还是离开吧。”
“老板娘如此急着让我离开，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林越似乎是有些无奈地说道，但随即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带有遗憾地问道，“不过，我本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问老板娘，想要问问，老板娘这些年见多识广，不知道可否认识一个名叫翼飞的人。可惜现在，唉，罢了，老板娘，我这就离开，不打扰您了！”
“你等等！”老板娘一听到翼飞的名字，就有些稳不住了。她现在仍然不知道林越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口中说出的“翼飞”这个名字是从哪里听来的，只是为了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有翼飞的消息。但是不管怎样，既然林越提到了“翼飞”这个名字，老板娘就不可能让林越再离开。她此刻显得有些谨慎、小心却又难掩激动。
她尽量稳着自己的语气问道：“公子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我这里有个认识的人正好也叫翼飞，不如公子坐下来，我们两个仔细对对，看是不是公子找的那个人？”
“哦？老板娘怎么改主意了？”林越挑眉说道，“可是这酒也喝完了，我也是真的打算要离开了。老板娘这会子再让我留下来，光是好酒可是不行了。”
“若我这里的这个人真的能和公子找的那个人信息对上，那我便当做了件好事，公子需要什么，我自当慷慨相送。”老板娘直视着林越，握紧拳头坚定地对他说道。
“好！”林越笑容变大了些，“老板娘真是一个爽快人。那我们便重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我这个‘翼飞’是不是老板娘的那个‘翼飞’了。”
林越和老板娘此时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涉及翼飞，老板娘显得有些郑重，把门窗关严密后，确认再三才和林越在一间小屋子里说起这件事来。
林越说道：“我要找的这个翼飞，出生于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家庭。他的母亲，就是我先前提到了那个已经嫁做人妇，后来没有了消息的美人。他们一家人本来和和美美的生活着，可是他的父亲却在一场多年之前的战事中去世了，而这个孩子，却因为母亲的一时疏漏，跑到了战事结束后的战场上，被启星国的一个人，捡了回去。这个捡他回去的人，给他新取了个名字，叫柯润生。不知道老板娘认识的那个人，与我所说的信息，是否相符呢？”
“是他，真的是他……”老板娘语气激动，听到林越说着翼飞的过往时，她已经完全不能抑制自己，在林越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情绪崩溃，“就是他，就是他！你见过他对不对，对不对？不然没人会知道这件事的，没有人！”
“是，我的确见过他，并且我还知道他现在的下落，他过得如何。”林越肯定道，“不过，老板娘，你是不是该拿一些东西来交换了？”
老板娘捏紧了拳头，努力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对林越说道：“翼飞是我的儿子，而我确实就是你说的那个从雁城消失不见的女子，我叫柳依依。当年我的丈夫在战场上阵亡，对我们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令我更加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我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我去了战场。我想把他的父亲从战场上带下来，却没想到丈夫没找到，还把自己儿子也丢了。”
“那你是怎么得知你的儿子还活着的，晏乐兰说的？”林越问道
柳依依摇摇头，慢慢说道：“这一切并不是晏乐兰告诉我的，而是一个贵人告诉我的。”
“贵人，是谁？”林越打起来精神，重点问道。
柳依依长舒一口气，回答道：“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能大概感觉到，他应该是京城人士。”
“京城的人。”林越低头思索着，觉得柳依依口中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现在圣上要查的那个幕后之人。没想到这个人从那么早的时间就开始谋划了，这个人远在京城，却对便车才能够这么远的地方所发生的事了若指掌，绝非不是什么临时起意。
他看了看柳依依，向她问道：“你为什么会称这个人是贵人，但是却对晏乐兰如此憎恨？依我看来，他们两个的性质是一样的吧，都是在用你的儿子威胁你让你给他们做事，难道只是因为晏乐兰在明面上，你就比较憎恨他？”
柳依依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沉默，半晌才对林越说道：“……因为，这个人救过我的命。”
“看来，当初因为接连痛失丈夫和爱子，承受不住自杀的消息是真的了？”林越哼笑了一声，对柳依依说道，“可惜可怜可悲之人，你可知道你的儿子在启星国过得很是安好，并没有什么生命安全。你被他们哄骗了这么多年，已经为他们做了不少事了吧？”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说……”柳依依不敢置信，然后突然住了口。她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皮肉之中，“我日后定然会为我此前做过的事情赎罪，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亲眼见到我的儿子，确认他平安无事。”
“这件事啊……”林越似乎是有些为难，“其实要你们相见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因为你的儿子，刚刚了解了自己身世，决定陪在柯靖城身边陪伴柯靖城度过这段比较艰难的时光，等这段时间过去他再来边城寻你。可是以我的消息来看，柯靖城他自己这难关，十有八九是过不去了。”
“我知道你有办法。”柳依依定定地说，“前段时间去往星野城的商队刚刚离开边城，随行的有飞虎营的精英。能知道那边近日的消息，又能一开始将我骗过的人，想必您就是那位精英了。您想要我做什么，请直说。”
“这女人冷静起来，可真是可怕。”林越轻笑一声，对柳依依说道，“我要你趁给晏乐兰提供消息的时候，将他在兰织的密室找出来。”
第九十五章 密室
“密室？”柳依依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我在边城这么多年，虽然不是时时需要和晏乐兰直接接触，但是我从来也没发现过他在兰织还有密室，你确定吗？”
“如果不确定，我怎么会和你用这个做交换呢？”林越笑道，“晏乐兰这个人虽然很会伪装，但是只要细心观察，总会看出那么点问题来的。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他，发现他虽然在兰织呆着，看似一切正常，但是在某些特殊时候，他就会消失在兰织里不知所踪。我曾经尝试过进入兰织找一找那个密室的机关，但是一无所获。”
“公子您这样的都无法找到，又怎么会想要依靠我去找？”柳依依不解地问道。
“我因为身份的限制，不好直接明目张胆地找寻，更何况那兰织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我若是轻举妄动或是有什么不对劲，必然就会打草惊蛇。但是老板娘，你可不一样。”林越微笑着看着柳依依，“你受晏乐兰威胁，为他做事，但这都是建立在你以为你的儿子是在他掌控之下的基础上，可是，如果你得了别的消息呢？”
“你是要我反抗他？”柳依依说道，“可是，晏乐兰怎么会相信我突然手里有了我儿子的消息呢？他那么聪明，肯定会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的。”
“以你现在这样的情绪这样的状态进去的话，晏乐兰肯定会起疑，可是如果是另外一种状态呢？”林越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世上你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儿子，你有所顾忌也是因为这个，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的儿子不在这世上了呢？”
柳依依沉默，似乎是想到了林越所描述的那种场面，情绪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她红着眼睛看向林越，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那么，按照约定，事成之后，你要带我去见我的儿子。”
“当然，我会信守诺言。”林越说道：“待你将密室的位置告知于我，我定会亲自将你送去启星国和你的儿子相会。”
于是，这一天开始，边城来小酒馆喝酒的众人渐渐发现老板娘茶饭不思、神色惊惶，渐渐地开始闭门谢客。直到五天后，柳依依神色憔悴，似乎是充满着绝望又似乎是还保留着一些希望地出现在了兰织门口。
兰织里的人见了柳依依，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人连忙去给晏乐兰通报，另一人则赶紧朝店内的客人致歉，告诉他们今天有事闭店，然后将柳依依迎到店内，让她先稳住情绪。
柳依依此时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举动，跟着伙计进了店内，但是等晏乐兰一出现的时候，柳依依就情绪激动起来。她忽然直接扑上去揪着晏乐兰衣服的领子，大声质问道：“我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说，是不是？”
“你先冷静一下。”晏乐兰皱皱眉，将柳依依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拉下去，示意手下将柳依依拉住，然后他对柳依依说道：“你在哪听到的消息，你的儿子活得好好的，我何必骗你。”
“呵，你没骗我？你怎么会没有骗我？那你让我见见你那个密室啊，让我见见啊！让我看看你那个密室是不是放着我儿子的尸体。”柳依依崩溃着叫嚷着，看似全无理智，却让听见这话的晏乐兰脸色一变。
他眯着眼睛，有些狠厉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密室，你听谁说的？”
柳依依惨然笑着：“那就是果真是有密室了。”
晏乐兰看见柳依依这副样子，让人倒了一杯茶来，然后扶柳依依坐下说道：“老板娘，我们也合作过好几次了，相信我们之间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我晏乐兰自承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说不会动你的儿子，自然就不会动你的儿子。不管你是从哪听到的消息，都可以认为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试探我们的底细。”
柳依依此刻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她冷笑着对晏乐兰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可挑拨的，我本来就恨你至死不是吗？”
晏乐兰轻轻一笑：“老板娘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过，老板娘宁愿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都不愿相信我这个一直和你合作的人，这就让人很值得深思了。”
“你不用拿这种话激我！”柳依依又激动起来，用力地拍着桌子，“我本来也不愿相信，可是你这里竟然真的有一个密室，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由此可见，我只是从你这里得来的关于我儿子的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有多少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老板娘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晏乐兰皱皱眉，“像我们这种人，谁家不装几个密室？既然是密室，又如何能闹得人尽皆知？老板娘这个逻辑，也太过强词夺理了些吧！”
“我不管那么多！”柳依依大叫到，眼睛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是眼神却凶狠地仿佛要吃人似的，“我现在就要见到那个密室，我要确认我儿子是不是早就死在你这个密室里了。你也知道，如果我儿子死了，那我也无所畏惧了。我手里得到的消息，也不会再提供给你们，大不了玉石俱焚，谁怕谁？”
晏乐兰闻言和柳依依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然后似乎是妥协了，有些无奈地对柳依依说道：“罢了，老板娘既然执意要看，那我就带老板娘来看一看。反正里面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省得老板娘总是对我有所怀疑。”
说罢，晏乐兰便带着柳依依来到了一个小房间，然后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机关，露出了兰织里密室的真面目。
柳依依跟着晏乐兰，默默地将这一切都记在心中，然后进到密室立候，发现密室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住过的痕迹。柳依依有心多问了一句：“这里这么干净，莫不是你提前打扫过，亦或是还有其他密室，带我来这个，就是专门给我看的，好降低我对你的怀疑。”
“老板娘未免也将我想得太过厉害了。”晏乐兰状似苦笑道，“我这可是把老底都掀给你看了，你要还不相信，那我还真没什么办法证明。不过你仔细想想，若是我在边城的消息网无敌，我又何必找你打探一些消息呢？”
柳依依定定地看了晏乐兰许久，发现并不能在晏乐兰脸上看出什么，于是只能勉强说道：“我暂时信你，待我自己查明我儿子的下落，我从都尉府里打听出来的消息自然就会交给你。我们也暂时不必再见面了，我怕我现在情绪失控，一看见你就想杀了你。”
晏乐兰自然是无奈地笑笑以做回应。
第九十六章 危险将至
柳依依离开兰织后，确定自己身后没有尾巴跟着，就走到了一个小道内，留下了联络林越的标记。当天晚上，林越就装作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边城一个有名的酒楼里。
酒楼里的伙计见了林越，赶紧迎过来堆着满脸笑对林越说道：“这位客官，您是一个人还是找人一起啊？要是一个人，咱这儿二楼有绝好的雅座，要是找人一起，咱们这儿也都会派人给您安排好，您看？”
林越闻言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来，扔到了店伙计的怀里，大方地说道：“你这伙计还挺会来事，这点银子就当赏给你的了。本公子现在要寻一个既可以被人打扰又可以不被人打扰的地儿，不知道这个要求你可否达到？”
那伙计眼珠子轻轻一转，完全没有为难的样子，笑嘻嘻地对林越说：“嘿，公子，这可赶巧了，要是您前两天来，咱们这儿还真没有这种地方。今儿个掌柜的刚刚让师傅收拾了一个地方出来，特别满足您既想让人打扰又不想让人打扰的要求！”
“哦？”林越十分感兴趣地问道，“那你可得带本公子去看看。若是入得了本公子的眼，那自然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那可就得让你们知道，本公子是一个多么难缠的人！”
“嘿嘿，小的自然都省得，肯定不敢糊弄公子。”伙计笑容满面地迎着林越往一楼的一个角落走去，“公子您放心，咱们这儿都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敢拿出来接待客人，不然这人来人往的，下次没人再来咱们这店，那掌柜的可不得哭死。”
“呵呵。”林越仿佛是被伙计这话给逗得笑出了声，待看到眼前的地方时，倒真的有些佩服这家酒楼掌柜的奇思妙想了。只见这一块被用几个木架子分隔出来，自成一片天地；木架子上挂着几片布帘，可以由自己的喜好选择放多长，遮盖多少。
伙计看着林越逐渐露出满意的表情，忍不住在旁边嘿嘿笑起来，他语带得意地朝林越仔细介绍着这个角落的设计：“公子您也瞧见了，这地方专门用木架子做了分割，意味着这地是属于私人领域的，外人不能随意进入，而且还配备布帘，可以由客人自己选择是否将布帘放下，放多长，以此来满足不同客人的不同需求。比如说有的客人只想将自己的脸挡起来，就可以将布帘只放下一半；而有的客人想把自己的身形都遮起来，就可以将帘子全部放下来。”
“这点倒是想得蛮周全的。”林越赞赏了一句。
“嘿，当然如果只是为了私密性，二楼的包间更能满足这类的需求。”伙计悄悄瞅了林越一眼，似乎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客人们总是会有些特殊需求的么，就比如说公子您，既想要私密性又想要开放性的，包厢显然就不是一个最佳选择。所以咱们掌柜的就在大厅划了这么一个地方，保护私密性的同时，也可以听听大厅里的人热闹。当然，小的绝对不是在说客人您的不好，正是因为有您这样的客人，咱们小店才能发展的越来越好么。”
见酒楼伙计一副求生欲极强的样子，林越哼笑了一声，倒也不好和伙计计较了。他笑骂道：“得了吧，本公子还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不赶紧去给本公子来你这儿的好酒好菜伺候着！”
“得嘞，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报菜！”伙计嬉皮笑脸的，麻溜地去了后厨。
见伙计走了，林越坐下后就直接将帘子放了下来。他瞬间变了副脸色，静静地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凝神。
“公子您可真是对纨绔这个身份乐此不疲。”
林越听到挨着帘子的地方传来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这个身份又好玩又好使，柳老板娘不觉得吗？”
“……兰织密室之事已查清楚，我已经将密室机关的启动地点和装置标注在图上。”柳依依沉默了一瞬，随即就和林越说起正事来，“晏乐兰有些怀疑，不过你的方法确实有效，他最后还是带着我进了密室。”
“这样啊，看来晏乐兰，也并没有接触到特别核心的位置的啊。”林越摸摸下巴，淡淡说道，“这事还真是多靠老板娘了。你放心，明日午时，我在城门外等你，带你和你的儿子团聚。”
柳依依低声应了一声。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对林越说道：“其实有一点很奇怪，晏乐兰的密室里实在是太干净了。我不知道你想在密室里找什么，但是晏乐兰如此这般毫无防备地向我展示如此一个干净的密室，我总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幌子。”
“多谢老板娘提醒。”林越带着笑意的语气中透露着坚定，“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点头目，不管它是陷阱也好，还是龙潭虎穴也罢，我势必要进去闯一闯。”
“……”柳依依似乎是微微叹了一声气，对林越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望公子万事小心。”
“再次谢过老板娘关心了。”林越微微一笑，再没有多说什么。
柳依依见此，终归不再多说，付了银钱，离开了酒楼。
而这时，伙计也将酒菜上了上来，林越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当晚，林越做好准备，悄悄地潜入了兰织。他按照老板娘所说的，找到了密室入口，打开了机关门，轻声走了进去。
密室里静悄悄的，似乎和老板娘说的一样，太过干净，一点别的痕迹都没有。林越本来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可是亲眼见过密室的情况，心里不仅没有轻松起来，还更加凝重了。他走到最后一间小屋时，灯光突然大亮。
林越心道不好，却已然来不及离开，一道铁栅栏拦去了他的退路。他定定看着眼前的人，竟然轻声笑了出来，
“晏乐兰。啧，看来我真是大意了，竟然直直地闯入了你的圈套。”
晏乐兰也微笑着看着林越，只不过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假：“林队长跟了我几日，想必也是很辛苦了，所以，晏某就只好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让我们两个直接面对面，多好。”
第九十七章 前奏
“晏老板深藏不露，让我也是大开眼界。”林越见后路一被截断，心情反而无所谓起来。他调侃似的对晏乐兰说道，“既然晏老板想要面对面地聊聊，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聊聊吧，首先就还请晏老板解答我的一个疑惑，晏老板是怎么发现我在跟着你的呢？”
“若晏某说这边城来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在晏某掌握之下，也实在是太过夸大晏某的能力了，只不过就是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外援罢了。若不是他，晏某也不会察觉到林队长已经跟了晏某好几日，并且手里已经掌握了这么多消息。”晏乐兰淡淡地说道。
“外援？”林越很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样的外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他一面呢？”
晏乐兰轻声笑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直接拒绝林越的要求，而是对林越说道：“今天请林队长来这里，自然也有他的意思。不过，林队长不妨先听我讲一个故事，晏某害怕林队长入仕直接见了那人，就没有命听晏某讲这个故事了。”
林越一挑眉，干脆原地盘膝而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晏乐兰见此，也没说什么，而是慢慢讲述起了自己要说的事：“不知道林队长对自己家族当年叛国之事有没有什么疑问，对自己父母之死有没有查出什么真相，总之我现在要讲的这个故事，还得从你林家叛国那时讲起。”
“当年启星国国主刚刚即位，野心勃勃，想要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宣扬启星国国威，可是没想到刚刚亲自带兵，就被你的父亲打了个落花流水。想必林队长这次星野城之行也了解了那启星国国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经此大败，他内心必然觉得这是对他本人的羞辱，是他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黑历史，因此，他就想了个办法，让你的父亲也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并且要比他耻辱百倍、千倍，永世不能翻身。这就是你林家叛国的起因。”
“所以，这就是一件又因为一时不忿而引起的事件喽，”林越嗤笑道，“这还真是那个启星国国主能做出来的事。不过如果你要讲的故事就是当年我林家的事的话，我劝你就不必了。虽然这事的起因是那个什么启星国国主，但是我林家之人受了引诱是事实。当年的事只看结果，就是我们错了。”
晏乐兰仿佛料到了林越就会这么说，笑着安抚道：“林队长莫要心急，我这个故事当然不只是林家的事，只是借用林家的故事，给林队长讲一讲有一对兄弟的事情罢了。”
“哦？”林越摸摸下巴，惊奇道，“晏老板竟然这么大方，讲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我听，看来我这次是走不出去了。”
晏乐兰但笑不语，神态之中倒是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来。他看着密室中亮着的烛火，眼神闪烁，思绪仿佛飘到了当年那个时间点：
“林家当年极受先皇重视，启星国那边想要动手并不容易，因此，这其中就需要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的选择，既需要了解林家的情况，可以和林家的老太爷说得上话，又需要和启星国有一些关系，心甘情愿为启星国做事，因此有一个家族，就入了启星国国主的眼。”
“那想必就是娶了启星国公主的杨氏了。”林越肯定说道，“啧，这还真是。我说当初为什么在星野城为什么觉得你和杨乐山的关系有些怪，但是却又查不出来什么。原来是有哥哥在背后保护啊。杨乐山、晏乐兰，我怎么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呢？”
“林队长果然是聪慧过人。”晏乐兰拍手给林越称赞，“不错，启星国公主执意嫁给死敌天华国一个身份普通的人，国主觉得有伤皇室颜面，所以一直对公主不冷不热的。杨氏家主是一个老好人，觉得公主一个人远离家乡，还不受家人待见挺可怜的，于是就接受了启星国国主给他的条件，承诺他只要办成这事，公主就可以重回王城。”
说到这里，晏乐兰叹了一声气，有些无奈又有些讽刺：“我那个父亲，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他自认为是对母亲好，可是做了这事，他还真的能有活路吗？果然，林家事发后，母亲察觉到了这事的问题，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结果就是在外出离家，准备去找启星国国主理论的时候，被那个冷酷残忍的人，给杀了。而父亲，知道了母亲的死讯之后，也终于难得明白了一回，将我和兄长送走，自己殉情了。”
“这世上，还真总是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林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自嘲地说道。他顿了顿，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好奇地问道故事接下来的走向：“那接下来呢？杨乐山怎么会去到启星国，还没被那个启星国国主杀了，而你为何又会留在天华国，改了姓秘密潜伏这么多年？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过程实在有些繁琐，晏某就不在多加赘述了，总之林队长知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复仇就好了。”晏乐兰深呼一口气，似乎卸掉了什么负担一样，对林越说道，“这个故事，就当作是晏某送给林队长的礼物，但是其中究竟还有些什么内幕，那就不是我能说的了。或许，我的那位强大的外援，有兴致给林队长解释一下其中的关键呢？”
林越闻言瞅了晏乐兰一眼，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衣服底下的拳头。他以身犯险，就是为了赌这其中唯一的可能性，现在睹到了，他自然就不可能放弃。
他笑着对晏乐兰说道：“我还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有这份荣幸得到晏老板的赠礼后，还能见到这玩弄多方势力的核心之人，这还真是，让我毕生难忘。”
晏乐兰，没有多说什么，从旁边又打开一个机关，露出另一条通道来，对林越说道：“好久没跟人讲过故事了，心情略微有些激动，就耽误了一点时间，想必那位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林队长，还请跟晏某一起。”
林越闻言站起了身子，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也没多说什么，跟在晏乐兰的身后走进了面前未知的通道。
第九十八章 一步之差
这条密道跟林越进来的那条相比，明显就要精细得多。
林越跟在晏乐兰后面，不动声色地四下观察了一下，确定了这短短的一条密道，就布满了各种机关。他心下不禁感叹道：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密道嘛，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杀机。外面的那一条墓道修得实在是有些太过糊弄人了，也不知道这位晏乐兰和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对他们自己太过信心，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还是本质上小瞧了他呢？
林越不禁在心中啧啧两声，对这种别人地看低实在是有些不爽。不过还没等他不爽多久，晏乐兰就带他走到了地方。林越朝前面看了那么一眼，发现前面就是一个比较空旷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而就在桌子前面，立着一个人影。
“先生，人带来了。”晏乐兰恭敬地朝那个身影说道，神色半点不见刚才与林越交谈时流露出的那一点倨傲。
那人听见了晏乐兰的声音，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发现脸上带了一个面具。
“面具人”似乎是看了林越一眼，又似乎是没有看。他只是对晏乐兰摆摆手，对他说道：“我与这位林队长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晏乐兰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就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等晏乐兰不见之后，那人这才看向林越，对林越有些温和地说道：“坐吧，这里面只有你我二人，也不必那么拘束。”说罢，便率先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林越闻言笑了一下，说道：“阁下这话说的，还真是没有道理。如今我可是被你们拘束在这里了，又何谈不必拘束呢？”
“限制你的可不是我们，而是你们自己。”那人淡淡地说，“我只是给你提供了几个选择，但最后究竟选择哪个，还是你自己做的。进不进这个地方，是你自己说了算。”
“你这个人，倒是真有些强盗逻辑呢。”林越大步一跨，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那人对面的椅子上，对他说道，“说什么不是逼迫别人做的选择，但是说白了，还不是在这其中做了推动？让我来给你剖白了说，你看似是给了我来与不来两个选择，但是其实，我就只有来的这一个选择。若是我不来，那你们可就要逃之夭夭了。此后再想捉到你们的尾巴，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不过现在我到了这里，倒是有点后悔了。”
“哦？怎么说？”那人似乎是对林越这话有点兴趣。
“因为我本来想着，周旋于三方势力，把几家耍得团团转的幕后之人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是我现在见了阁下，就不这么觉得了。”林越轻声一笑，似乎是很无趣味地说道，“从阁下的举动和现下寥寥几句看来，阁下也不过是一个不肯认清现实，总是给自己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及一些虚伪的理由的人。”
“哈哈哈哈……”林越对面那人忽然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林家小子你这嘴啊，可真是一点没变。”
听着这副自来熟的口吻，林越倏然就将目光直直地放在了对面那人身上。他的心中一时之间闪过了很多念头，然后在那人缓缓揭下自己的面具，全部推翻。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那张在面具之下熟悉的面庞，失声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那人把面具扔在一边，松了松脖子，看见林越这副样子，仿佛很开心地说道：“看样子，林家小子你是一点都没猜到啊，也不枉我这么多年戴着这面具周旋于几个事例之间了。”
林越努力地将心中的震惊压下，促使自己从对面这人口中了解到更多信息。他问道：“大人身居高位，在朝中也深得圣上信任，为什么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呢？”
“身居高位……”对面那人默默念了这几个字，长叹一声说道，“林家小子，你还小，许多事情你还是不懂。这世上有很多人，并不是都把权力看得那么重的。对于老夫来说，权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不是权力，那便是其它原因了。”林越终于将由对面那人引起的震惊之情压了下去，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他眼珠子一转，对对面那人说道，“杨家两兄弟、启星国国主、启星国公子，这三种人身上，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复仇。”
“呵呵。”那人笑了一声，语气中似乎对林越的能力有些赞叹，“林家小子，你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有些敏锐，这让我，有点不忍心杀你了。毕竟当时，对于你的父亲和母亲，我还是有些愧疚的。他们本可以不必死。”
林越听到这句话，倏然就将脸上的笑容收起。他绷着脸，眼神凌厉地盯着对面那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
那人似乎是看出了林越的打算，对他说道：“你打算对我动手？想法是好的，可是，并不是那么容易地就可以实现啊。”
说着，便从桌下摸了一把，瞬间从桌子下面飞出几股绳子和暗器来。林越神色一凛，飞快起身拍了下桌子，躲过了绳子和暗器的时机，然后不退反进，将袖子里藏起的短剑拿了出来，直朝对面而去。
对面那人也不慌张，朝着林越微微一笑，又摸向了自己椅子的扶手。林越感觉不对，心下有一种危险的直觉，倏而朝旁边一滚，就看见一个和下方桌子面积一样大小的铁笼子从上面掉了下来。
林越定定地看了那人一眼，决定不再与他纠缠，迅速朝自己刚刚观察到的密室后门地方跑去。他本以为那人会来阻止，可谁知道那人就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什么也不做，闭着眼睛对他说道：“林家小子啊，这种该聪明的时候，你怎么就犯傻了呢？我既然敢以真面目示你，必然是做好了不会让你传出去的准备。唉，虽不忍心，但是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应该已寂寞很久了。你就下去给你的父母，尽尽孝吧。”
石门伴随着那人话音的落下打开了，林越飞速从石门中窜了出去，与拦截他的人和过道上的机关战斗着，在他浴血杀出一条血路，出了密道口，即将与和他接应的人碰面时，谁也没注意到的一支秘箭，从林越的背后，射中了他。
密室里悠悠地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九十九章 雨夜
柳依依在睡梦中突然惊醒，睁眼一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
这场雨来得很急，将本就漆黑的夜晚衬得更加黑暗与压抑，整个环境显得十分沉闷与急躁。
柳依依抚了抚胸口，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忽然，她好像听到房门外有动静。柳依依心里一惊，拿起随身携带着的匕首，悄悄地朝门口靠去。
她先是听了听门口的动静，发现在外面嘈杂的雨声中夹杂着一丝微弱喘息声。于是心下警惕，握紧匕首，轻轻地将房门打开。可是没想到的是，她打开房门，进来的不是什么意图不轨地歹人，而是一个支撑不住身体直接倒进来的浑身上下充满着血腥味的林越。她心下大惊，连忙想要将其扶起来为他检查伤口上药，可是却被林越一手拉住，阻止了。
柳依依心下焦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阻止她，于是朝他焦急地说道：“公子，公子，你伤得很重，我必须马上给你上药。”
“不，不用了。”林越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你听我说，接下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现在，现在马上离开，藏好等一个，一个名叫凌思源的人来找你。记住，除了，除了他，谁也不要相信，包括你那个贵人！”
“公子，公子你别说了！”柳依依红了眼睛，努力将林越扶起来朝门外走去，“我们一起走，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找我的儿子。”
“呵……呵。”林越无奈一笑，脸色已经十分苍白，“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但是，你，你放心。凌思源，他，他也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
柳依依并不放弃，架着林越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她说道：“公子，你别放弃，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大夫，只要到了他那，你一定就会活下来。而且，如果公子你就这么放弃的话你心中牵挂的那个人怎么办？”
林越听到柳依依这一段话，不知怎么地心中一痛。他惨然一笑，轻声在柳依依耳边说道：“哪里，我孑然一身，哪里还有什么，牵挂的人。”
“公子何必自欺欺人，上次那个来我酒馆的小姑娘就是公子的心上人吧？”柳依依对林越说着，给他灌注着活下去的信念，“我后来想起在哪曾经见过公子了，在半个月前，商队出发去启星国前一天，有位小公子不知道怎么跑到了我这里喝酒，然后是你把他接回去的。我当时觉得你看那位小公子的眼神有些怪异，但也只做是兄弟情深。现在想来，那位恐怕并不是什么小公子吧。我不知道公子身上发生过什么，让你迟迟不敢想那位姑娘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是任何事都要尝试一下，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呢？”
“呵。”林越靠在柳依依身上，轻声笑了一声，“这话从老板娘口里说出来，似乎，似乎有些没有说服力，当初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寻死了呢。”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将林越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咬着牙对他说道：“正是因为我曾经寻死过，才知道不放弃是多么的可贵。若我当时再坚持一下下，我和我的儿子，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有些话，有些事，必须亲自去做。”
林越沉默许久，周围仿佛只剩下了雨声。柳依依心中张惶不已，差点就要觉得自己架着的这个人没气了的时候，听见林越在自己耳边特别轻声地说了一句：“老板娘，你说得对。”
柳依依差点喜极而泣。
她感受到了林越暗暗传递给自己支撑的力量，心中也愈发坚定起来，仿佛丝毫不受这大雨的影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目的地。她敲开了大夫的门，将林越送了进去，然后就是一段漫长地等待。
林越其实不光受了重伤，还中了毒，情况并不容乐观。可是此时的柳依依心里，却并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一路上简短地交谈，让她知道了林越已经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命。
外面的雨不知不觉已经小了很多，天气的好转似乎也预示了接下来事情的顺利。
大夫走了出来，告诉柳依依林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受伤颇重，还需要静养休息。
柳依依点点头，谢过了大夫，然后走进去看一下林越，没想到林越却是醒着，还想挣扎着起身。
柳依依连忙走过去，扶住林越，对他说道：“你才包扎的伤口，不要再裂开了。大夫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但是我知道咱们情况特殊，因此也不劝你，只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注意一点，不要浪费药材，浪费这些包扎的时间。”
林越听了无奈一笑：“是是是，老板娘，听您的。您可真不愧是当了娘的人了，这说教的本事一流！要不是老板娘你路上加油鼓劲，我现在恐怕就是横在街头的一具死尸了。”
“公子不要稍微有点精神，就开始乱说话。”柳依依瞟了林越一眼，眉眼间却全是轻松地笑意，“行了，需要的药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我们赶紧走吧。”
林越点点头，带着柳依依出了大夫家。
雨虽然下得小了。但天还是漆黑的，街上一点光影都没有。
林越带着柳依依七拐八拐，穿梭在边城的大街小巷。临到一个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店铺门口时，林越突然停住了脚步，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柳依依在林越耳边轻声地问道。
“有点不对劲。”林越回答道。他谨慎地想四周看了看，对柳依依说道，“别转身，往后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柳依依点点头，轻声地跟着林越往后退去。
“嘀嗒”，脚步踩碎了一朵水花，一只利箭忽然在夜色中破空而来。
林越将利箭斩落一旁，顾不上重新扯开的伤口，对柳依依说道：“跑！”
柳依依也不废话，听到林越的喊话后，就果断地朝身后跑了起来。她听见身后多了很多水花溅开的声音，但是她根本不能回头看，她害怕她回头的这一瞬间，就被对面捉到了机会，成为林越的累赘。
她只能默念着“快一点，再快一点”，然后期望着林越所交代过的那个凌思源能提前到来。
天际突然传来一阵惊雷，将刀剑之声掩盖了过去。
第一百章 冰凉
没有人知道这一段时间究竟有多长。
柳依依跑到了林越一个很久没有人来过的破庙，在这里面等待着林越的到来。她心里不清楚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有点想要重新返回去找寻一下林越，但硬生生忍住了。她暗示自己，自己一路上洒下了专门跟大夫要的显眼的药粉，这会雨下得不大，应该不会冲刷掉。林越应该会跟着这些药粉的指示来到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依依的心理因素，她总觉得现在的时间过得无比的漫长。本该快接近黎明的时间，天色却愈发暗沉起来。她焦急地在破庙里转来转去，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柳依依神色一亮，却也没失了警惕心。
她偷偷将一直放在身上的匕首拿出来，警惕地站在门后。在看见熟悉的身影时，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收了回去。
她朝林越笑笑：“还好还好，你来了，都解决了吗？”
林越闻言点点头，笑着对柳依依说道：“老板娘，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这边城里兜圈子了。”
“我没关系，兜圈子就兜圈子，只要天一亮，咱们就安全了。”柳依依不在意地说道，“倒是你，这么一番折腾，伤势肯定又加重了，我现在先帮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柳依依伸出手，准备将林越的衣服脱下，给他重新包扎，却没想林越直接伸手制止了她。
柳依依疑惑地看向林越，林越对她说道：“现下顾不及许多，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你那些药粉，很快就会把其他人也引来。”
见林越态度坚决，柳依依只好作罢。她向林越问道：“我们现在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去都尉府？那里不是应该很安全吗？”
林越边走边说道：“我们不能去都尉府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因为现在我们去往都尉府的路途肯定困难重重，我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可以保障我们两个安全进了都尉府；二是因为，我若进了都尉府，就会验证某些人的某些猜想，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带去威胁。所以，我不能回都尉府。”
柳依依轻声叹了口气：“那看来我们就只能跑一跑了。其实我倒是没事，只是你呢？还能坚持吗？”
林越笑笑：“我没事啊，你说过要坚持下去。我还没有送你去启星国和你的儿子见面，我也还有很多话没有和心里的姑娘……说，呢……”
林越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突然倒了下去。
柳依依慌忙将林越软到的身子接住，这才发现林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身上的血不断地流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整个身子都湿透了，也冰凉极了。
“欸，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倒下了，使不出力气来。我可能是太累了，等我，等我一会，咱们，咱们继续，继续走……”林越还在努力地笑着，可是柳依依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柳依依在林越身边不断地道着歉，这是她在这么多年后，又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与无力。
林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他望着仍旧没有亮起的天空，慢慢说道：“老板娘，你道什么歉呢，这一切，都是我在自己的选择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次交换，让你，让你也陷入到了危险之中，真的很抱歉，我食言了。”
“不不不，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柳依依慌乱地擦着流不止的眼泪，手上沾染上的林越的血，都被她擦到了脸上。她使劲地抬着林越，可是却已经抬不起来了。
“老板娘，其实你店里的酒，真的挺好喝的。”林越闭上了双眼，轻声说道。此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有和父母在一起的，有林家被抄之后的，也有那个从星野城离开的夜晚。那个晚上，他承诺说，回到天华国有很重要的话要跟陈玉英说，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此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人们都说，人死前总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没想到，他林越的一生，竟然是留着两个未完成的承诺而去的，这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林越脑海中的画面最终停留在了小时候京城外的那一条湖边——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自己的身边，对自己绽放出了一个很是阳光的笑容。她的眼睛很纯净，充满着天真与善良，她对自己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受欺负了，以后就由我罩着你吧！你放心，有我在，你以后肯定不会再受欺负了！”
林越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好的，玉英妹妹，以后就受你照顾了。这次，我们可约定好了……”
林越的嘴角最终停留在了这一抹灿烂、轻松的笑容上。天空突然又下起雨来。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等到现实黎明曙光的到来，带着虚假的美梦离开了。
柳依依好不容易将林越的身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却感受到了林越胳膊松软地垂下。她怔了怔，意识到了什么，眼泪控制不住地像是雨水一般，在脸上冲刷。她默默地感受着林越的体温变凉，感受着他的身体慢慢僵硬；感受着雨水将周围的血腥气冲散，感受着又一次的死别。
这天地间仿佛又只剩她一个人，而她却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柳依依慢慢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林越背在了身上。她似乎有目的又似乎是没有目的地朝前走着，嘴里不断碎碎念道：“对不起，我有罪。你未完成的，我来替你完成，哪怕用尽我的下半辈子，哪怕让我们母子永生不再相见。这是属于我的罪孽，罪孽……”
柳依依背着林越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一把伞撑到了他们头上。
柳依依抬头看去，发现一个人面色悲伤地对她说道：“辛苦你了，我是凌思源。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柳依依僵硬地朝凌思源一笑，本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不好意思地朝凌思源示意着自己的歉意，却突然晕了过去。
凌思源连忙将伞扔在一边，一手接住了柳依依倒下的身子，一手接住了林越的尸身。他感受着雨水降落在身上，湿透了自己的衣服，心中一片冰凉。
林越番外一 林家往事（一）
林家最近很受天华国的人关注，尤其是京城中的人，不论官员百姓、老老少少，只要你在街头巷尾，就总能听到林家的消息。
原因无他，只不过这个林家的经历，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天华国的一个“传奇”。
要说起来，林家祖上其实也算得上是很有本事，一手建立起了几乎垄断全天华国的商业网络。可惜后代子孙不怎么争气，不仅守不好家业，还都争着抢着算计着剩下的那点儿家产。果然，到了林老太爷这代，林家就已经家道中落了。
林老太爷也是个不中用的，和兄弟几个争夺父亲那辈留下的一点东西时，不光什么都没捞回来，还将自己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东西都交待了出去。林家的几个兄弟不想再让林老太爷与他们纠缠不清，干脆利落地就分了家。
林老太爷被这件事刺激地大病了一场，带着妻子就去了个小村庄养病。本来林老太爷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穷困潦倒地过去了，可谁知道，他的儿子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说起来，这事也算赶巧了。
林老太爷的儿子林耀本是想要考取个功名，算是为自己的家里获取一份谋生。可是还没等秋闱开始，林家就分了家，他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就离开了京城。后来，他一心照顾生病的林老太爷，考试读书自然就耽搁下了。
等林老太爷身体好了，林耀也觉得自己这番空手准备，实在是不必再去考场上丢人现眼，干脆直接去参了军。
林老太爷知道了林耀的这个想法，差点又没被气病。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可是却对祖宗留下的执念很是推崇。他一直认为，即使不做商人了，也应该成为一个文人，通过正儿八经地考试走上仕途，而林耀也一直听他的话，一直为此努力着。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林耀竟然要放弃了这一条仕途之路，转而去做什么没有前途还受苦受累危险重重的小士卒。他朝林耀大骂着，想要他回心转意。可是林耀也是态度坚决，说走就要走，把大夫给带到家里对他说：“这是我拿参军补贴的银钱给你请的大夫，你要有什么问题，直接就让大夫给看看。我去参军这事就这么定了，决意不会更改的。”
林老太爷被林耀的这个态度其得脸红脖子粗，他实在是没想到从小听自己话，长得文质彬彬的儿子为什么突然就会这么倔，劝也劝不回来。他心里一发狠，直接对林耀说道：“你要是出了这个家门，就不要再进我林家的门。”
林耀听见这话沉默了一瞬，在林老太爷渐渐升起希望觉得这事儿有转圜的余地的时候，林耀却朝他磕了个头，坚定地对他说道：“父母在上，请恕儿子不能在而为身边侍奉二老了。”
说罢，林耀就坚定地转身离去，出了门，自此两年都没有音讯。直到第三年，林老太爷将自己仅有的积蓄花得七七八八，已经和周围的村民们厚着脸皮借了很多东西的时候，林越派人要将他们接回京城。
林老太爷觉得有些惊奇，不知道这两年林耀发生了什么。他朝村里的人打听，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有多么风光。
林耀出去参军后，正好赶上了启星国新国主即位，想要大展身手搞一番作为的时候。那时候南方蛮夷隐患还没有除去，陈忠毅被派在南方与蛮夷在做着最为关键的一战，而天华国此时，除了陈忠毅确实还没有什么能够独当一面的武将人才。因此，启星国那边一时势头正盛，连连获取了几场胜仗。
朝中圣上盛怒，可是大臣们也都是一筹莫展。正当大家准备将陈忠毅从南方调去东北边境时，军中自己就发现了林耀这个人才。这还是因为林耀在组织自己的小队边打边退，保全了自己整个小队还力挫了敌方力量的时候。
当时的军中总指挥了解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一咬牙一闭眼，拿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命作保，将暗地里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林耀。林耀掌握了军队指挥权后，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本就对战术指挥有些天赋的他，更是十分努力地连夜钻研军书，分析局面形势，力求做到最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林耀的指挥之下，天华国的军队士气焕然一新，目的明确，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靠蛮力、靠自身的能力去对抗敌人，而是会系统的、团结的、有战术地冲散敌人、包围敌人、歼灭敌人。如此几次，启星国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在天华国军队身上找成就感，士气也低落了下来，最后终于尝到了他们自攻打天华国以来的首败，而且还是一次大败。
京中听闻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振奋。军中总指挥也没有将这个功劳自己吞下，而是十分诚恳地向圣上举荐了林耀这个人。
圣上正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之中，听闻了林耀的事情，不仅没有治他们的罪，还大大奖赏了他们，尤其是作为退敌的主力人物林耀，圣上更是大手一挥，力排众议地破格将林耀升为将军，并赐予他府邸。
林耀受了圣上的赏识，不仅没有就此满足，还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一波连胜，将原先所有的损失都打了回来，让启星国的人铩羽而归。这一系列的举动，让圣上更是龙心大悦，接连赏赐了很多东西。林耀一时间风头无两。但也因此，受了朝中很多人的嫉恨。
听了自己的儿子当了将军，林老太爷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虽然这两年他把村里的人几乎都得罪光了，但是他现在有儿子在后面为他打点，村民们也只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他游戏盒么一个出息的儿子。
林老太爷现在得了好处，也不管自己这两年有没有关心过儿子，自己说过与林耀断绝夫子关系这种话，更是不把这些村民放在眼里了。他得意洋洋地在村子到处炫耀，惹得这些村民不厌其烦，林耀派来的人叫他们走也是不走。
要不是后来林耀百忙之中来村子里亲自走了一趟，林老太爷还能在村里磨叽两天，将“我的儿子是将军”这句话说得村里每个人耳朵都长茧子。
等林老太爷终于走了的时候，村长看着长得风度翩翩，也很有气度的林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你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是你爹这副样子，日后定会给你找很多麻烦。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下吧。”
第一百零一章 回家
林越死了的消息，并没有瞒多久。
凌思源看到了林越留下的危险信号，已经尽快和殷元青留下的暗卫朝这边赶来了。可是不知道都尉府里的那些人是不是得到了一些什么消息，一直在设法纠缠他们。他和暗卫一边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一边费劲心思地打发他们，等他们终于脱身得以出来时，凌思源心中就知道已经迟了。
他和暗卫虽然一路上解决了不少跟着林越的人，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杀再多的人，也都于事无补了。
凌思源带着林越的尸身，往飞虎营的地方回去。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林越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刚刚被楚南军排挤出来，心情很是郁闷，来到飞虎营之后，心情也没有多缓和。因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他虽然很有能力，但是不爱交流也叫他交不了多少朋友，独来独往的他在飞虎营，也算一个独特的存在。
也因着这个原因，他在飞虎营悄悄有了一个外号，叫做“黑脸独行侠”。
他在他目前唯一比较交好的朋友嘴里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这个称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也因为着这个外号，他了解到了飞虎营其他几个特别的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与自己外号感觉截然相反的“笑面虎”。他听那个朋友说，笑面虎是一个已经在飞虎营存在很久的人，从他存在于飞虎营的历史中时，他就是一直笑着的，而且因为他的笑容很是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因此得名“笑面虎”。
当时单纯的他并没有对朋友的这番话起疑，也没有注意到朋友在说“和蔼可亲”“如沐春风”两个词时怪异的表情，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拥有着如此笑容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心里不由得就对这个人升起了好奇。于是，他第一次主动在飞虎营说起了话，打听起“笑面虎”的消息。
虽然在打听的过程中比较奇怪众人对“笑面虎”这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但是还是知道了“笑面虎”是二队的队长林越，于是，在后面有机会遇到林越的时候，就主动地朝林越打起了招呼，跟林越交流了起来。这让飞虎营地众人都惊掉了下巴，也得到了所有人的钦佩。
后来的他终于明白了飞虎营的众人为什么对林越的态度这么怪异，他也时不时地受林越的捉弄，可是对于他来说，林越算是他人生中一个亦师亦友的角色。他后来慢慢了解了林越的身世，慢慢理解了林越笑容之下的含义，但也因为如此，他也慢慢摸索到了生活的意义，不再只是因为一些外部原因去封闭自己。虽然还是话不太多，但也渐渐乐意与人交流起来。
后来，他在飞虎营立了一些功，也因为自己性格慢慢变好的原因，当了前锋军七队的队长。所以，即使飞虎营的人来来去去，他也会继续留在飞虎营；即使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都对林越有一种避之不及的心理，他还是对林越一如既往。
“我们这是去哪？”柳依依也被一起带上，作为整个事件的知情人和见证人。她晕过去之后，就被凌思源一起带上了回飞虎营的马车。经过这次昏迷，柳依依的情绪缓和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些低落和恍惚，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送林越回家。”凌思源被柳依依打断了思绪，沉默了一瞬后说道。
“原来，他叫林越……”柳依依喃喃道。她闭了闭眼，靠在马车上，然后看着外面经过的路，说道，“这个方向，飞虎营吧。我这个罪人，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家吗？”
凌思源看着前面由暗卫驾驶着的装着林越尸身的马车，慢慢说道：“他既然最后还选择护着你，那么对于他来说，你就不是罪人。况且，就算你有罪，现在一直说也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弥补。”
“是啊，不如弥补。”柳依依听了凌思源的话，原本就起了些念头的想法，此刻更加坚定起来。她闭着眼睛，把将要溢出的泪水，重新咽回肚子里，不再说话，与凌思源等人一起，送林越回家。
林越身死的消息，被暗卫很快地传给了殷元青。殷元青不敢置信，足足愣了半天。他闭着眼睛，忍住眼睛里的泪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身为帝王的悲伤。他想到自己和林越说起要给他的父母正名，让他能有一个正常生活时候林越眼里亮起的光，沉痛地叹了一声气，让暗卫下去了。然后没多久就听到了隔壁营帐里传来的陈玉英撕心裂肺的质问声。
殷元青心中难受，快步走进陈玉英的营帐，看见他们七队的几人正在忍着悲痛拦着陈玉英，劝慰着她。他一进来，陈玉英的眼神里，一瞬间就充满着希冀，而他只能顶着陈玉英的目光，沉默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她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陈玉英惨然地笑着，慢慢地后退着，被身后的椅子绊倒在地。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营帐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种悲伤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在强忍着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殷元青握紧了拳头，心如刀绞。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还是不顾周围严宇达几人的目光，径直走过去抱住了陈玉英。陈玉英感受着殷元青的拥抱，想起了自己重生以来的一帆顺水，想起了自己重遇林越之后的惊喜以及林越对自己的爱护与帮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飞虎营里的士兵们全都自发地穿起了素缟，带起了白巾，列队站在了飞虎营营内营外、山野之间。
将军红着眼睛站在了营地中央，对飞虎营的所有将士们说道：“今天，我们的一位兄弟离开了我们。他虽然不是和我们一起死在对抗进犯敌军明面的战场上，但是他死在了我们看不见的战场，为我们天华国的稳定贡献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他，是我们的英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歌声欢迎我们的英雄回家；用歌声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用歌声告诉他，我们飞虎营的人，每个都会继承他的意志，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只要有敌人存在，我们就和他们抗争到底，不死不休！”
将士们神情肃穆，伴随着哀乐的响起，厚重的声音从营地中心，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去。陈玉英在殷元青的支撑下，也加入了迎林越回家的队伍里。她不顾满脸的泪水，也高声歌唱着。
他们唱着的，是将士安魂之歌：
“……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
第一百零二章 后事
凌思源带着林越回到了飞虎营后，将军让人将林越的尸身放置在了灵帐中。此时，已经有专人为林越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了仪容。
殷元青、飞虎营将军还有其他各个队的队长，进到灵帐为林越送行；其余军士则都围在灵帐外，守护者林越的灵魂。
将军零零碎碎地说了许多和林越有关的往事，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沧桑。他在军营里也有些年限了，见过了许许多多生命的离去，却依旧让他不能释怀。大家依次将想要和林越说的话说完后，就慢慢离开了灵帐，只留下殷元青，静静地看着林越的遗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玉英在灵帐外站了很久，等到将军他们都出来后，她才准备进去再看一眼林越。于是她掀开灵帐，看见的就是殷元青静默直立的样子。
殷元青仿佛知道是谁进来了，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你知道，孤前两日，还在跟林越讨论什么吗？孤当时在说，要为林越平反，让他过上正常的日子。他当时还跟孤开玩笑似的说，正名之后要给自己找个媳妇儿。可这才过去了多久啊，活生生的一个人，就不见了。是孤错了，不该就这样放心地把所有事都交给他。”
陈玉英静静地听着殷元青的话，并不出声反驳。她缓慢而又坚定地走到林越的尸身旁边，看着遗留在林越脸上的那抹笑容，也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来，慢慢说道：“你还真是爱笑，身上都快被戳成到处都是窟窿了，你还笑得出来。我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我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你，可是转眼就将你忘了。直到我们现在再次重逢。可是，我还是没有保护得了你。”
“孤听他们都说了，你拉着一个重要线人在边城里套了好久，要不是他们被人绊住，你肯定就会活下来了吧。说起来，孤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傻呢？虽然说孤这一切的安排是为了让幕后那人现行，可是这次机会没有了还有下次机会，你没了就是真没了，孤怎么舍得。”殷元青等陈玉英说完后，仿佛打开了话头，又开口说道。
陈玉英看了殷元青一眼，两人仿佛互相都明白了些什么，看起来达成了共识，每个人都轮流说起自己跟林越相处时候的事来。
陈玉英说道：“我们重逢之后，最让我惊讶地就是你那更加惹人害怕的恶趣味。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家一提到你的名字就会害怕成那样，也不知道你都给他们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不过，话虽如此，大家还是都很喜欢你、敬畏你的。你知道，外面现在站了多少人吗？就连须浩浩那个一提你就害怕得逃得远远的人，现在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帐外。我还看见他，偷偷抹眼泪了呢。”
殷元青说道：“孤已经让都尉把边城彻底地翻查一番了，留在都尉府里那些人，孤也叫人控制住了。都尉这次边城地管制除了这么大的问题，等他过几天把边城里给彻底整顿好了，自然就会来这里请罪。孤一直想做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做的事，就要借由你来开刀了。不过，现在跟你说这些，是不是显得孤有些无情？可是，孤还能做什么呢？大概就是只能尽自己的全力治理好国家，给你们、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让你们的鲜血不会白留！”
“对，你没有完成的事情，我们都会替你完成，你的仇，我们也会报。”陈玉英听到这里，顺着殷元青的话说了下来。此前两个人看似毫无交集的话，在这一刻终于汇集在了一起。陈玉英长长地喟叹一声，语气有些眷恋和悲伤地说道：“林越，我们大家，都想你了。”
与林越告别完，陈玉英就先行一步出了灵帐。
殷元青看了看陈玉英的背影，又看了看林越，有些嘲讽地说道：“其实，我作为男人，有一句话一直没有没有对你说过，也有点不好意思对你说。现在，我都明白了，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就当作是我的一个小私心吧。一路走好，林越。”
殷元青说完，也转身出了灵帐。他神情肃穆，步伐坚定，马上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林越的尸身在飞虎营放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飞虎营的军士在校场上搭起了火架子。众人神情肃穆，齐声诵读着飞虎营的誓词，最后一次送别着林越。大火渐渐吞食了林越的身影，但是林越永远留在飞虎营的每一位军士心中。
过了几天后，殷元青从柳依依那了解了许多事情，现在正准备派人遵循林越死前的承诺，送柳依依去启星国和她的儿子团聚见面。柳依依在临走前，四处打听，找见了陈玉英，确定了她就是那日在她酒馆喝醉了的“小公子”。
陈玉英知道了这一切，也有些感慨。她对柳依依说道：“没想到，老板娘当初说的离家很久了的儿子就是翼飞，也没想到老板娘竟然也和这些事情有关系。”
柳依依抱有歉意地对陈玉英说道：“当初对你有所隐瞒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我确实与那晏乐兰有仇，我见你面生，自也不会对你透露那些消息。不过后来也是想你小小年纪，掺进这些事来，也实在是太过危险，因此就将你灌醉。现在想来，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玉英听后摇摇头，对柳依依说道：“立场问题，现在说这些自然也是没什么抱歉的。那次我见着翼飞，对你并没有怨恨之情，而且心中也是愿意见你的，因此你心中也不必过多紧张。只不过虽有专人与你一起同去，但启星国目前局势也很是紧张，老板娘应该多加小心。”
柳依依闻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对她说道：“多谢陈姑娘提醒了。”“在见陈姑娘之前，我一直想要代替林越对陈姑娘说些什么，但是见了陈姑娘之后，我就知道这些话不用说出口了。”
她长叹一声，看着远处苍茫的天际，感慨似的说道：“陈姑娘是一个通透之人，我这些想要说的话，想必陈姑娘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做这个多事的人。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改变，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第一百零三章 试探战前夕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两个月里，飞虎营和边城也发生了很多大事。
边城那边，因为殷元青从柳依依嘴里掌握了晏乐兰私下贩卖天华国消息的线索，并且顺着柳依依的指引，找到了隐藏在兰织里的密室，也顺着密室，摸到了林越当初见到幕后人的地方。
可惜的是，晏乐兰和幕后的神秘人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都尉的人赶到之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说起都尉，他彻查了自己的所有部下，所有兵卒之后，发现了很多隐藏在其中不怀好意的人，这些人有从启星国安插进来的，也有朝中很多大人的影子，首当其冲的就是丞相李幕祺。
因此，本应该继续呆在飞虎营直到两个月之后与启星国交战之后才要回京的殷元青改变了他的计划，直接回京处理李幕祺和朝堂上的事情去了。至于都尉，虽说犯下了如此严重的疏忽，但念在现在是急需用人的时候，暂时留都尉在边城继续统辖事务，等之后再进京问罪。
殷元青是在夜里急急忙忙地走的，他离开的时候，陈玉英其实知道。她也知道殷元青站在自己的营帐前很长时间，似乎是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但还是没有叫她对她说出口。她有预感殷元青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因此，他们一个在营帐内，一个在营帐外，谁也没有去掀开这一层帘子。
“嘿，我们的陈队长在这里想什么呢？”
须浩浩看见陈玉英在一旁发呆，过来打断了陈玉英的沉思。林越死后没几天，飞虎营就重新编排了人员。凌思源主动申请，去接了林越留下的位子，做了二队队长。一队二队开始独立出来，成为两个特别的尖刀队，人数也扩充到了每队十人。许多队伍都进行了重组。
因此，严宇达去了四队当队长，赵大虎则直接提为五队的队长，王二小被编排进其中。须浩浩和薛浦还留在了七队，共同推举了在星野城有优异表现和在来飞虎营之后的训练成绩优异的陈玉英作为七队队长。
从中军自愿申请加入在前锋军中的人选中，结合各种考量，将军选定了一个人进入了七队。因为中军人数众多，就连比陈玉英来得早的须浩浩和薛浦两人都对这个新来的人不太了解。陈玉英他们几个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人是一个有些腼腆、话不多但是训练很认真的人，也就很快融入了一起。
听到须浩浩的调侃后，陈玉英果然就看见了须浩浩一脸坏笑的样子，以及站在一边红着脸的云思邈。她温和地对云思邈笑了一下，然后搭着须浩浩的肩膀说道：“我说浩浩兄，你被罚的几组训练做完了吗？”
“咳，”须浩浩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尴尬地回道，“那什么，这点小东西，我须浩浩一会儿就搞完了，您就不用一直揪着了吧？”
陈玉英听后没有再跟须浩浩嬉皮笑脸，而是正经严肃地对须浩浩说道：“浩浩兄，我是说认真的。我知道你总是充满着活力，做事呢有一些小冲动，喜欢凭着自己的感觉，这些在平常时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任由着自己的心劲去做事，最后会出大麻烦的。你这些年因为你的性格犯了多少错误，你还没有长记性么？”
须浩浩讪讪地低下了头，不再为自己辩解。
看见这个样子，陈玉英的语气也不再那么严肃。她缓和下来，对须浩浩耐心地说道：“唉，浩浩兄啊，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啊。最近探子回报，启星国那边确实有些异动，这战事想来是不远了。所以，在这种时候，我们每个人更是不能松懈，毕竟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个训练，都是为了让我们在战场上多一分生存的可能。”
说到这里，陈玉英忽然叹了声气，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我们都经历了身边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但是，我们都不愿意再有人从自己身边离去。所以，浩浩兄，请一定要珍惜好自己。”
须浩浩哑然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把加罚的训练做完。”说罢，就风风火火离开了。
陈玉英满意地看着须浩浩离去的身影，一点都没有刚刚伤心低落的样子，反而笑得像一只狐狸。她转过头来看向站在一边有些目瞪口呆的云思邈，灿烂地对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思邈，我相信你这么乖，一定不会像须浩浩一样这么让我操心的，对吗？”
云思邈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惊恐地一路小跑离开了陈玉英的视野。
陈玉英“啧”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嘴唇，有些纳闷地想到：自己现在有这么吓人吗？
不过，也没容得上陈玉英纠结多久，将军就派人来召集各个小队的队长开会。陈玉英跟着小兵来到军帐，看见将军的严肃的神情，陈玉英就知道，她与启星国的第一次战争，到来了。
果然，等他们前锋军所有的队长到齐后，将军就和他们几个人严肃地说道：“据前方的斥候来报，发现边境线上已经聚集了大批启星国的军队。我们虽然从两个月前就知道了有此一战的消息，也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但是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永远都不能安于现状，放松警惕。就好比这次，启星国带来的军队人马，要比我们上一次探听到的消息多的多。”
“那这样说来，我们这次的战争规模，要远比我们预想的大？”三队队长问道。
“以目前探听的消息来看，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们也不必太过忧惧，毕竟我们这两个月做的准备也不是白做的，比这次更多、更强大的敌人，我们也不是没有打过。况且，从凌思源他们二队从启星国那边得来的消息看，他们那边也不是一条心，至少没有我们的凝聚力强。我叫大家来的意思，既是让你们警惕，又是让你们放松，不要过于重视也不要不重视。”将军回答了三队队长的问题，又向大家叮嘱道。
众人皆低头应是。
“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预测今晚他们就会来一场夜袭，你们都回去准备吧，趁此机会，先送他们一份远道而来的大礼。”将军自信地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力挫
陈玉英几人听了将军的话后，就纷纷往军帐外面走去。几个小队的队长此时都有点难掩紧张激动的心情。
严宇达和赵大虎一出来就走到陈玉英身边，跟她交流着这次战役的准备。严宇达凑在陈玉英的耳边对她说道：“虽然我来飞虎营有一段时间了，也不是没有与那启星国的人交过手，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这次的心情特别的不一般，小心脏跳的‘砰砰’的，都感觉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陈玉英听了严宇达的话，故作思考，摸索着嘴唇说道：“这个嘛，我想了想，大概是你严兄身份不同了？毕竟严兄现在可是一队之长，总有那么点想要表现自己的想法吧。啧啧，当了队长就是不一样，连严兄都学会拐弯抹角地让人称赞自己了。”
严宇达有些无语了片刻，噎了一下对陈玉英说道：“不是，现在在场的咱们三个，哪个不是队长啊，怎么你这话听着让人感觉有点别扭呢。虽然，我可能确实有你说的那么一点意思，但是你们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那种想法吗？大虎，你说，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赵大虎听严宇达问向自己，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诚实地说道：“其实，我没有什么感觉。就反正都是打仗，在队长的位置上只不过是要比别人多承担一份责任而已，但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个本质并没有变啊。不过，严兄弟，我这人比较笨，说得话没有什么道理，你随便听听就好了。”
严宇达顿时气了个绝倒。
“哈哈哈哈……”
听了赵大虎的话后，陈玉英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对严宇达说道：“你瞧瞧大哥人家这觉悟，再看看你的。这就是差距啊，严兄。”
严宇达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不过经过这一番打闹，严宇达的心情倒是平稳了许多，也没那么过于在意即将开战的事情了。
他借此由头，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还顺便关心了一下陈玉英：“算了算了，看在玉英你笑得这么开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其实我们三个人中最该担心的其实是你。自从林队长去世之后，你每天都逼自己那么紧，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中。逝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但是我们还在！”
“是啊，妹子。”赵大虎听了严宇达这话也狠狠点了点头，“你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拼命了，不管怎么样，首先得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不要因为这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这样以后你再想做什么，可就不能去做了。毕竟我的父母说过，只有好身体才能有好收获嘛，嘿嘿。”
赵大虎说到后面提到自己父母时，有一点怀念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语气中的认真与诚恳谁都可以听得出来。
陈玉英收敛了听到林越之后逐渐漫上眼里的沉痛，微微扬起嘴角对他们两个说道：“这话虽然说得糙了一些，但是道理却是实打实的。大哥的父母是有大智慧的人，怪不得大哥也活得如此通透。你们两个人的意思我都明白，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赵大虎和严宇达两人一看陈玉英是认真的，也都放下心来。他们这两个月来其实一直在担忧着陈玉英的状态，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要将陈玉英从林越去世后的影响中拉出来，但一直收效甚微。
别人看到的就是陈玉英以一个女子之身每次在各种训练和小任务中表现优异，十分迅速地当上了前锋军小队的队长。但是在与陈玉英相近的这几个人眼里，他们看到的就是陈玉英暗地里的努力与付出。每天起早贪黑，一副拼了命的样子，着实让他们好好心疼了一把。
这次开战在即，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促成了陈玉英愿意解开心结的契机。
赵大虎开心地笑了起来，对陈玉英说道：“妹子能这样想就对了，放下步子缓一缓，你都不知道因为着你这段时间的拼命，二小都跟着你一言不发地发疯似的整天训练，我都害怕你俩一起出个什么事。”
“诶对，我都忘了跟你说这事了。”严宇达听了赵大虎话后也连连点头，“一个你，一个王二小，你们两个是一个赛一个拼命，让我们这群人又是担心又是羞愧，每天也都不自觉地就跟着加量了。唉，你可真可怜可怜我们这把老骨头吧！”
“呵。”陈玉英轻笑道，“那可真是难为你老人家了，不知道老人家今晚还上不上得了战场啊？”
“那自是肯定的了。”严宇达听了陈玉英的问话后瞬间挺直了腰板，阔步向前走去，“对待敌人，那自然是有无限的精力，今晚我就让那启星国的贼子，有来无回，你们可瞧好了！”
严宇达说着说着，最后这话竟然唱了起来，让陈玉英和赵大虎都有些无奈的感觉。不过严宇达这一唱，倒是也没有唱错。
飞虎营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今夜可能会有敌军偷袭的消息，纷纷按部就班地准备起来。中军因为人数众多，目标太大不好行动，因此只抽调了一小部分跟在前锋军的后面率先出营前往边境线安营扎寨。翼军则早早地边境线山谷两边，做好埋伏。
前锋军作为此次的先锋军以及诱饵，率领着各自的队伍，大大方方地驻扎在了边境线上，然后像是往常一般也安排人值夜巡逻，但是故意给启星国的人留下空隙。只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启星国派遣一小部分兵力来驻扎营地偷袭，好整一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夜幕渐渐降临，老天似乎也感受到了今夜的不同寻常之处，并没有将一轮明月或是漫天星星挂在天幕上，为下方土地上的子民增添光彩。因此，就在这黑沉沉的夜色中，一伙人悄悄地跨越了边境线，然后一支支火箭划开了这漆黑的夜幕，像流星一般坠入了飞虎营的驻扎营地。
敌袭的号角吹响，所有人都看似慌乱地从营帐里跑了出来。但若是仔细注意，就会发现他们的跑动路线都是有计划的，有意将拿着刀枪进来的启星国士卒迎了进来，然后渐渐斩断了他们与弓箭手们的联系。
弓箭手们见自己策应不到进入飞虎营地里的人了，就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起来，这一移，就进入了翼军的包围圈。
这个时机等待多时训练有素的翼军士卒们自然不会错过，他们马上冲了出来，将这批弓箭手打了个落花流水。
外面翼军突袭成功的讯号自然传到了里面前锋军士卒们的眼里，他们嘿嘿一笑，一改刚才慌张逃窜的情形，拿起藏起的武器，纷纷凶猛地朝这群敌人扑了过去。
启星国的士卒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是等他们现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他们就像是一群误入狼窝的羔羊，被飞虎营这些凶狠的狼分食殆尽。
大获全胜。
这是今夜天华国与启星国对战的结果。
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反偷袭战，虽然他们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虽然这个结果他们预想到。但是，他们依旧感到激动，感到高兴，所有人都不禁大声欢呼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矛盾
飞虎营的将士们赢了这一场反偷袭战后兴奋地欢呼，热闹非凡。与之相反的，就是启星国那边得到派出去的人全灭后低沉压抑的冰冷气氛。
就像是当初那夜云蕴容和杨乐山说的那样，国主果真利用这次机会将他一直藏着的少年将军林嘉派了出来，意图为其宣扬名声。
林嘉这个人一出现，云蕴容和杨乐山就微微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林嘉实在是陌生得紧。他们派人仔细查探一番后，才发现这人是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的天华国叛国一事的林家后人。不过林家本就是启星国国主为了陷害林越之父林耀而专门策划的，林耀一死，林家对他而言也就没有了什么用处。所以，林家在启星国王城根本就没有呆多长时间，就被王城里各个世家分食殆尽，最后也没人在意他们到底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云蕴容和杨乐山自然是知道当年这段往事的，因此他们没有想到当年的林家竟然还留有一个人一直养在国主身边，直到现在才被放了出来。两人又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想要查到林嘉身上更多的线索，结果自然是除了“十分乖巧，极为讨得国主欢心”之外，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不过也没让他们在林嘉身上纠结多久，国主有意给林嘉寻一个“保驾护航”的人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云蕴容和杨乐山知道这个消息后，相视一笑，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秘密将国主给林嘉寻得的人给置换了。他们本就想在这个林嘉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国主这个这个决定就正正好给他们两个的计划送了枕头。
国主至今都不知道，他筹措许久的想要给林嘉打名声，顺便将柯靖城散出去的军威收回来的计划，直接给别人做了嫁衣，成为了破坏自己计划的主要原因，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有人笑得开心，有人就会笑得不开心。
林嘉其实算是从小由国主教养长大，别的先不说，国主的心气倒是学了个十成像。他表面在国主面前装得乖顺，但实际上早就生出了自己的野心，恨不得早早出去表现自己，一战成名，让自己的名号比柯靖城还要厉害，夺过什么“启星国支柱”“启星国战神”的称号。
更有甚者，他对柯靖城竟然在陈忠毅和林耀手上败过嗤之以鼻，对大家害怕这两个人感到十分丢脸。他认为陈忠毅和林耀不过一个是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一个是早已入土的，没什么好怕的，害怕就是能力不够。而他就是那个有能力，即将带领启星国所向披靡、开创一个新时代的人。
这次开战，林嘉激动了好几天。他摩拳擦掌，想要大展一番手脚，可是没想到国主竟然找了一个人来辅助他。他心里不忿，心想这是国主不信任他的表现，但是还是不敢在国主面前提什么意见，只能装作开开心心、满脸感动的样子谢过了国主的好意。然后一转身，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这个所谓“辅助”他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在前往边境的路上，林嘉就有意无意地给人下点小绊子，在全军面前让他提一下自己的意见见解，然后当着全军的面针对他的每一点进行反驳，丝毫不留情面。
林嘉说到底毕竟是国主亲自找人一点一点地教起来的，说起理论来头头是道，反驳的点也都恰在其中。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说的一切，对于真正上过战场有经验的人来说，都是一些绝对理想化的不切实际的没有意义的废话，还没有被他批驳的那人说的话有用。因此，在林嘉的绝对自负中，军中的一部分人，已经不由自主地偏向于那个所谓的“辅助”之人。
等林嘉发现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每每发布一个命令都有人来找自己说有疑问，还不如那个“辅助”之人说的话有用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营帐里大发雷霆，觉得这个“辅助”人与军队里的一部分人早有勾结，想要架空自己，夺得自己的军权，最后抢夺军功。
于是在另一部分人的支持下，他狠狠惩戒了这部分的一些领头小将领以及“辅助”之人，用以彰显他的绝对权势。在这种强力震慑之下，军队确实做到了令行禁止，林嘉的一言堂。对这种情况很满意地他，显然忽略了隐藏在其中的隐患。整支军队俨然已经成为了泾渭分明的两方，互相仇视。并且，对林嘉的仇恨与敌视，也愈发强烈起来。
这次偷袭计划，就是这个隐患下的产物。
林嘉到了边境线后，就决定立即派人前去偷袭飞虎营的驻扎军队。因为他认为，他们这时候刚到，飞虎营那边定然也是刚接到消息，纵然飞虎营离边境线距离近，但是也决计不会料到他们刚到就偷袭，因此这是一个绝妙的计划。
那几个本来就对他不屑的人，听了林嘉的话后更为不屑了。但他们这次也不反驳，而是以一个看好戏的心态对林嘉说道：“将军说的极是，只不过我们这些人实在愚笨，怕是不能听懂将军的指示，万一出了差错，也实在是不好交代，不如将军就派那些个聪明人去，他们一定能领会将军的意思，做好这件事。”
林嘉对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反应十分敏感。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是确实也不像让这些人坏了自己的事，因此也就派了那部分支持自己的人，去做偷袭的安排。
那部分人听说了之后，都咬碎了一嘴银牙，却什么办法都没有。毕竟他们确实一开始就站在林嘉那边，计划着想要从林嘉手里受点好处。可是没想到一转头，林嘉就把他们推出去当这个炮灰。
这些人又不是傻，听林嘉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知道这偷袭的事太过异想天开。于是你推我来我推你，最终推到了几个倒霉蛋身上。这些人没有办法，只能做好准备去做晚上的偷袭之事，并且还暗存了侥幸之心，万一真像林嘉说的那样，飞虎营的驻扎军队毫无防备，那他们可就算是大功一件。
结果，自然也都知道了。
林嘉在营地里气得摔碎了好几个杯子，大声质问着负责人这是怎么回事，负责人敢怒不敢言。
只有那个“辅助”之人淡定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一回事，林嘉将军你不如，问问你自己？”
在场的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零六章 对辩
林嘉闻言倏地将目光转了过去，脸上还挂着一直没有消散的怒气。他大声诘问道：“萧枫言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林嘉将军，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萧枫言轻轻地挑了一眼，似笑非笑着勾着唇，眉眼间全是森然的冷意。他轻轻地将杯子往旁边的案几上一放，“啪嗒”一声，却清晰地落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他轻哼一声，对林嘉说道：“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了，干脆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早就从王城离开那时起，你就看我不顺眼，对我抱有敌意，你我之间的形势，可谓是水火不相容。”
林嘉“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那又怎样？你这种人，对你能有什么好脸色看。什么遮遮掩掩的，我林嘉就是看你不顺眼，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倒是你，一直含含糊糊的，话也不说清楚，就好比现在，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怎么，多绕两个圈子就能显示你水平比我高，能力比我强？”
听了林嘉这话，萧枫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底下站着的几个跟林嘉不是一条心的将领也都忍不住面色扭曲，努力憋着笑。
林嘉见众人这种反应，大为恼火，对在场的人吼道：“你们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是在笑你的不自知啊，林，嘉，将，军！”萧枫言一字一句地说道，嘴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挺棒，自己的指挥绝对不会出错。这场大败，一定是手下的人执行不力？我告诉你，大错特错，这场偷袭，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败！”
“你胡说！”林嘉下意识地反驳道，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样显得有些心虚，涨了他人志气。于是他挺直胸膛，用睥睨的眼神对着萧枫言说道，“就凭你肚子里那半点水理论，到底是谁不自知。”
“呵，”萧枫言说道，“我再怎么半点水，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偷袭是行不通的，就算是要偷袭，也不是今天。林嘉将军，你别忘了，咱们一路上舟车劳顿，士兵的精力本就不如飞虎营。反观飞虎营精力充沛，以逸待劳，自是怎样都可以击败我们。你的这条决定，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我还以为你嘴里能说出什么惊天大论呢，也不过如此。”林嘉听了萧枫言的话，不禁没有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过错，反而高昂着头，一副给萧枫言屈尊指点的样子对他说道，“看在你今天勇于反抗我的这一点精神上，我就勉为其难为你解解惑，让你的脑瓜子变得稍微聪明点。”
他四下扫了一眼，发现大家都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听他讲话的样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清清嗓子，在营帐里边缓慢踱步，边说道：“我发现，在场的大家有很多人都陷入了思维误区，认为我们跋山涉水而来，一定要休养生息，调整好我们的状态才能去与他人开战。可是，大家都这样想，敌人就不会这么想吗？”
林嘉摇摇头，遗憾地叹息道：“你们都错了，敌人跟我们一样，也会陷入这种固有思维，认为我们一定会先修整，再打仗，因此，这个时候他们的守备一定是最松懈的时候。所以我们就要趁此机会，一举攻破他们的防卫，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等过了这个机会，他们就会一天比一天守卫完备，我们要再想偷袭，就没那么容易了。”
“呵呵……”萧枫言听完林嘉的发言后，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他毫不畏惧地看着林嘉的怒目而视，向林嘉问道，“既是如此，那林嘉将军不如说说，这次偷袭为什么会大败呢？”
“那定然是他们自己疏忽大意，没有做到十全十美！”提起这个，林嘉又显得有些怒气磅礴，凶狠地盯了那个负责人一眼。负责人哆哆嗦嗦，不敢吭声，心中却是满怀委屈与怨愤。
萧枫言听了林嘉这话，给林嘉鼓了鼓掌，朗声对林嘉说道：“林嘉将军真是英明神武，心有决断，这么快就对这件事有了定论。不过，我这里还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不知道林嘉将军可否解惑？”
林嘉高傲地扬了扬头：“哼，你问。”
萧枫言不急不缓，徐徐说道：“问题一，林嘉将军可否了解我们的敌人是什么人？”
林嘉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对面是那个什么飞虎营。”
萧枫言点点头，又问：“问题二，林嘉将军可否了解飞虎营都有哪些构成？一共有多少人员？精英将领有哪些？”
林嘉狐疑地看了萧枫言一眼，眉头越皱越紧：“飞虎营，不就是跟正常的军队编制都一样吗？什么前锋、中军、侧翼啥的。至于多少人，也就十万吧。精英将领，呵，都没有什么名气，不过可能就是他们前锋那是个小队的队长吧。”
萧枫言这时瞟了林嘉一眼，没等林嘉发火他这个眼神的意思，就继续问道：“问题三，林嘉将军可否了解今夜敌方有多少人驻扎，巡逻人数多少？”
林嘉有些急躁，眉头拧在了一起，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对萧枫言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几个问题怎么了嘛？我为什么要管他飞虎营有多少人？”
萧枫言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在意林嘉此时的气急败坏，而是十分冷静、有条理地对着林嘉说道：“首先，问题一。我们的敌人是飞虎营，不过飞虎营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军队，而是一直驻守在和我启星国接壤的边境，与我启星国对敌数次，胜多败少。可谓是经验十分丰富。”
“问题二。飞虎营准确来说，有三个大部分构成，分为情报、战力以及后勤。你说的十万人，仅仅只是战力的一部分，没有个三十万人，他们怎么能一直在这里抵抗着我们是不是的骚扰对抗呢？他们中的精英将领不胜其数，你说的那些小队队长，只是特别优异而已。”
“问题三。今夜驻扎在边境线上的，有前锋军和翼军两军。人数达八万人。林嘉将军你派了多少人去偷袭来着？哦，对了，只有五百人。五百人对八万人，啧，还真是挺棒的主意，你们说呢？”萧枫言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所有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