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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漓盘泥     怀瑾握玉txt下载     怀瑾握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发怒

    营帐里乱糟糟的,弥漫着一种担忧和惊惧的情绪,连开战前安排的一系列计划顺利完成这件事都不重要了。

    陈玉英受伤后,在她身边的薛浦就飞快将她带离了战场,送回营帐接受军医的治疗。

    殷元青不知道从哪得知了陈玉英受伤的消息,不顾及现在形势的不稳定,迅速赶到了边境,径直就进入医帐查看陈玉英的伤势。

    在看到陈玉英从后背穿透出来的血后,眼睛都红了。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摸一摸陈玉英,却又倏然握紧,将手缩了回去。他慢慢开口,似乎是有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对军医问道:“她的伤严重吗?”

    军医回道:“回禀圣上,陈队长还好救治及时,再加上刀刺入的位置偏离了心脏部分,所以性命无碍。现下陈队长还未醒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体内有一些星星草的余毒,我在给陈队长治疗伤势的药物中,添加了一些解除星星草毒性的成分,待这些药效发挥后,陈队长就会醒过来了。”

    殷元青对军医点点头,然后深深地看了陈玉英一眼,转身朝隔壁走去。

    隔壁站着的,是包括将军在内的几位飞虎营将领。须浩浩等人一人押守着一个齐小敏的队员,而齐小敏那副死不瞑目的尸身,此时也在地上放着。

    殷元青出来后,先是将目光在齐小敏那四个队员身上扫视了一眼,然后便一直死盯着齐小敏的那副尸身。

    他问道:“议和是在明日?”

    将军微微欠身,对殷元青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圣上的话,启星国那边派人送来了议和书,说是明日来与我们商量两国议和之事,顺便接回他们的俘兵。”

    殷元青低头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凉凉地开口道:“地点定了的话,就把这人的人头挂那去,让启星国来的人看看,咱们天华国的意思。哦,对了,顺便告诉启星国他们,既然是俘兵,那就拿出足够地赎回俘兵的筹码,不然我们天华国杀了便是杀了,于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将军应了一声,然后思索了一番,有些犹豫着开口道:“那明日,圣上您?”

    “不去了。”殷元青说道,“孤心情不好,不想去了。更何况,他云蕴容只是暂时掌握了启星国的政权而已,若是他日他登基为帝,孤自是愿意与他再见面的。”

    “这……”将军觉得殷元青做的这个决定并不理智,但是他是个武将,也不是那么个纠结的人,因此看见殷元青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也就不再劝说,而是应了一声“是”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殷元青此时一想到身后昏迷着的陈玉英,心中就愤懑难解,满心郁气。

    他皱着眉看了看跪着的四人尸身,愈发感觉到了心中不断翻腾着的怒意。

    他对营账中站着的人不满地说道:“你们还将这玷污人眼睛的东西放在这儿干什么?等着孤给你们奖赏?让我想想奖赏你们什么,奖赏你们及时在战场之中诛杀叛贼,没有让他继续造成更大的影响?还不赶紧去把他现在给我处理了!”

    将领们听了殷元青微微有些发怒的话,不敢多说什么,纷纷向前就要将齐小敏的尸身往外搬。

    “等等。”

    殷元青忽然叫住了他们,然后对徐浩浩等人说道:“把这四个人也带出去,让他们看着。毕竟也都是一起待过很多年的兄弟了,他们也一定很想看看,自己的这位兄弟是怎么身首分离的。”

    “是。”

    须浩浩等人应了一声,然后就将跪着的四人,往营帐外面带去。

    将领们则又朝殷元青行了个礼,然后抬着齐小敏的尸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外面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叫声,随后便是须浩浩等人带着神情恍惚的三个人回来了。

    须浩浩这次一反常态,丝毫没有见平常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样子,而是一脸的严肃认真。

    他对殷元青说道:“启禀圣上,这四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因为亲眼目睹齐小敏身首异处,受刺激过大,有些疯魔了。现在已经被其他士兵控制住,但为了防止伤及圣上,现下还不能带回圣上您的面前。等这个人情绪稳定之后,圣上可以再朝他问话。”

    殷元青嗯了一声,看了看剩下的这三个明显也被吓到的人,嗤笑一声,有些嘲弄地说道:“就这点胆子,也敢学习别人行这等出卖暗算之事。”

    徐浩浩沉默不语,但拳头却攥得死紧。他迅速地下头,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愤恨。

    没过一会儿这三个人似乎是忽然醒过来了一般,纷纷开始惊惶地大叫。

    见着殷元青,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对着他就开始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哭着说道:“圣上!圣上!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求求您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吧。”

    “哼!”殷元青讽刺地一笑,对他们说道,“你觉得你们错了?那你们说说,你们错在哪了?”

    “我们不该因为技不如人就起这种歹毒的心思!”其中一人比较机灵,脑子和忽然活泛了起来,对殷元青说道,“圣上,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再加上齐小敏的蛊惑,才做下这等错事的啊!而且,饿哦们当初没想着害人,以为齐小敏给我们的药粉就是让人昏睡一会,不会造成其他影响。谁知道,谁知道这药粉是害人性命的啊!我们实在是太无知了,太无知了!”

    “无知?”殷元青冷笑一声,“到现在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满口谎言!无知,无知,我看你们一点都不无知,是在以为孤无知!怎么,你们以为齐小敏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孤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你们做下的那些好事,让你们看看到底是无知无辜还是死有余辜!”

    这三人听后都有些惊慌,但是仍然有些不死心,对殷元青说道:“圣上!圣上您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我们确实是受齐小敏蒙骗!他明明告诉我们说那个药粉只是让人多睡一会,不会轻易醒来,然后让我们给陈队长和几位队长放上,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今天的重要战役中迟到,这样他们的威严就会扫地,而且也会受到眼里的惩罚,可以让我们出口信中的恶气。我们真的不知道那种东西会致命的啊!”

    “呵!”殷元青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后说道,“这么说来,是孤误会了你们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示众

    “不不不,圣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那三个人慌忙道,“不管那个药粉到底是什么,我们确实不应该将他们用在我的同胞身上。我们这种做法,不仅违背了飞虎营的军规,还有违道义,甚至会给战争结果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我们应该深刻反省。但是,圣上,我们罪不至死啊圣上!”

    “唉!”殷元青重重地叹气,“为什么这世上总是那么多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呢?”

    说罢,也不再让这三人有继续狡辩的机会,直接让暗卫带着启星国的一人走了进来。

    那三人看见暗卫领进来的这人脸色大变,皆是惊惶。然而还不等他们有一些什么其他的反应,殷元青就直接向这人问道:“你看看,地上跪着的那三个人,你认识吗?”

    暗卫带进来的这人听了殷元青的话后,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那三人,任他们怎么躲闪都没有用,然后便用肯定的语气对殷元青说道:“这三个人,我见过!”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怎么能见过我呢?圣上,这人是启星国的人,定是启星国派来的奸细,来挑拨您和飞虎营之间的关系,你莫要相信他的鬼话!”有一个人可能是因为心虚,没等周围的人拦他,他就急匆匆地大声反驳道。

    殷元青闻言笑了一下,似乎是颇感好奇地问道:“你这话听起来竟然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光。不过,孤有一个疑问想要问问你,你怎么会认出这人,是启星国的呢?嗯?”

    “那当然是因为服饰了,圣上您久居京城想必并不知道,启星国的战甲有一个特点,就是……”

    那人没有多想,就直接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殷元青介绍起启星国人和天华国人穿着的不同之处来。等介绍着介绍着,忽然就发现了不对。

    他揉了揉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暗卫带进来的那人身上所着服饰,一直自信满满地话忽然就卡了壳。

    “就是……就是……”

    冷汗在那人脸上渐渐滴了下来,可是已经到嘴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这人身上,明明穿的就是天华国的衣服!

    “就是什么?”

    就在那人绞尽脑汁地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应该怎样把眼下的局面给圆回去的时候,殷元青就开始在他头上追问。

    他摸了摸脑门上渗出的汗,慢吞吞地说道:“就是,就是……衣服的质地和纹理不一样!”

    “是吗?”殷元青听了跪着的这人说道,“那依你看,这个人身上穿着的,是启星国的衣服啊,还是我们天华国自己的衣服?”

    那人颤颤巍巍地说道:“自己人的、自己的。是我们天华国自己的衣服!”

    “哦?那这就有意思了。”殷元青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地笑意,说道:“那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他身上既然穿得是我天华国的衣服,你是如何知道,他是启星国人的呢?”

    “那是因为,因为……”跪在地上的那人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呵,孤刚才就说过了,不要把孤当成是傻子。但是看来,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也罢,看来光是吓吓,也没什么用,不如来点实际的。”

    那人倏然地抬起头,满眼惊惶地看着殷元青。

    殷元青直接忽略他们,而是对站在他们身后的须浩浩说道:“去,把这三个人一起拉下去,每人打三十大板。只有身上痛了,才能够记在心里。不然,光是威慑,是不够的。”

    于是等陈玉英慢慢有了意识,就在恍惚之中听见营帐外面一声赛过一声的惨叫。

    殷元青这时候似乎是终于是满意。

    他坐了下来,慢悠悠地接过暗卫递过来的一杯茶,有些惬意地呷了一口。等外面的惨叫声渐停,殷元青也就品完了一杯茶。

    须浩浩等人带着有些气弱地三人进来。

    此时三个人除了一个还在坚挺着,其两人却早已瘫倒在了地上。

    殷元青不经意地看了须浩浩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对这三人说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回答一下刚刚我问的那个问题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瘫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果然最先开口。他们承认了他们早已认识暗卫带进来的这人。其中一个人对殷元青交代道:“当初,这人来找齐小敏的时候,我们碰见过。然后,然后齐小敏跟我们,跟我们介绍说,这是他找来的启星国的帮手。”

    “我们都吓了一跳,因为我们最初的目的,最初的目的只是报复一下陈队长,以及,以及和陈队长交好的几人,从来没有想过和启星国牵扯上关系。于是,我们几个人就纷纷有些犹豫。可是,可是齐小敏对我们说,这人只是启星国的一个药商。因为手上有奇药,才特意请过来的。”

    “对!”另一个人附和道,“当初,当初是齐小敏骗我们说这人是药商,然后手里的药又比较特殊,下药之后不会让人发现,并且也没有什么坏作用。所以我们才会跟着齐小敏继续干下去。”

    “你们不过是为了自己丑陋的嫉妒心找个借口!”殷元青听了他们的话后,心中的郁气越结越深,忍不住用充满怒意的更为讽刺的语气说道,“卑劣之人就是说的你们,死到临头还继续嘴硬,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推脱,实在是虚伪至极,恶心至极!”

    “圣,圣上……”

    “你们明明知道星星草的药效,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以求自己的心安;你们明明可以有很多机会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却因为自己那一颗丑陋的心放之任之,甚至还参与其中,真真是丑恶到极致!你们要是不死,怎么对得起那些一辈子活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顶天立地的战士?”

    殷元青这一次是动了真怒,一向盛满潋滟芳菲的眸子中,此刻却满盛怒火:

    “来人,把这三个人带个人带下去,即刻处死。让我们天华国的将士看看,背信弃义、自私自利的小人,会得到一个什么下场!奉劝那些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要么就将心中的那点龌龊洗去,继续留在这里,要么就趁早给孤滚蛋!”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诉衷肠

    “怀瑾。”

    明明只是微弱的一声,刚刚下了命令正在气头上的殷元青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双眼倏然睁大,抛下在场的几个人就直接跑了进去。进去之后,他就看见陈玉英睁着眼睛,微笑着望着他。

    他忽然就放慢了脚步,像是害怕打扰到什么,然后就跟一个愣头小子一般,傻不愣登地轻声问道:“你醒了。”然后还不等陈玉英说些什么,又继续接着问道,“你疼不疼,是不是不舒服?不,孤,孤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你受了伤,一定是会不舒服、一定是会疼的啊!你先别动,也别怕。孤现在就去把军医个叫过来!”

    说罢,殷元青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外面清楚地传来了殷元青大声的呼喊:“军医呢,军医怎么不在?把军医给孤叫过来!”

    待军医急匆匆地从其他伤患那里赶来,然后在殷元青的密切注视之下,仔仔细细地给陈玉英重新检查了身体,对殷元青说陈玉英没有了大碍,只需要好好养伤修养之后,殷元青才彻底放松下来。

    见两人似乎是有话说,军医很有眼色的声称自己还有事要忙,就迫不及待地告退了。

    见军医离开后,陈玉英满是无奈地朝殷元青招了招手,又叫了一声:“怀瑾。”

    殷元青下意识地走过去,坐在了陈玉英身边的凳子上,顺其自然地就牵上了陈玉英的手,然后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又匆忙地将自己的手从陈玉英的手上拿开。可是他一拿开,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不对,怕陈玉英误会自己有嫌弃她的意思,又急匆匆地把手覆盖了上去。

    这样拿下来放上去,殷元青竟一时觉得有些进退两难,手就僵在了那里,似乎是和陈玉英的手交握在了一起,又似乎是离陈玉英的手还有一段距离。

    直到陈玉英自己用力却又温和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殷元青的手心,殷元青才缓和下来,放松却又坚定地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了陈玉英的手。

    他们两个人双手交握的那一刹那,殷元青才发现在这短短的一瞬,自己的手心里,竟然出了那么多的汗。

    殷元青有些激动、有些惶恐,又有些举足无措地对陈玉英说道:“最近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中,你我早就相识,在一处周围满是竹子的地方住着,每天都充满着欢声笑语。你叫我怀瑾,而我,叫你将将。”

    陈玉英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亮起。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想要从殷元青那里获得一份认同。她想问殷元青,是不是不只有她一个人记着,她想知道,殷元青,是不是也全都记起了起来。

    可是殷元青接下来的叙述,却将陈玉英心中的这份期盼,渐渐打散。

    殷元青说道:“可是有一天,你忽然不见了。他们跟我说,你因为意外落水而死了。我不相信他们的话,于是就开始疯狂地找你,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等我醒来之后,才知道这是一场梦。我正感这梦境如此真实之时,就听他们说你出事了。”

    “说起来你可能也不相信。我以为是梦境与现实重合了。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虽然身负重伤,但依旧完好的躺在这里的时候,我的心中是多么的庆幸与欢喜。”

    陈玉英听到这里,就知道殷元青并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只是一个不知缘由的梦,又将殷元青的心思引到了她这里,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点遗憾和不爽。

    殷元青在专注着讲述着自己的心事,但是也没有错过了陈玉英那一瞬间表情的变化。他仿佛是知道陈玉英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将将、玉英,不不不,陈姑娘,你听我说。”

    “虽然与陈姑娘你,只短短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但是这一个月已经让我对你有了很充分的认识。你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机灵、勇敢、坚毅又很有胆识、很善良、十分负责十分有情有义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一向以风流面目示人的殷元青竟然有些紧张,脸颊都有些泛红:

    “其实严格算起来,我应该对陈姑娘你,是一见钟情。那天夜里,你递给我的第一瓶药,我一直都好好地留着,看着它,总能想到陈姑娘当初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着想着,我的嘴角,就会情不自禁地翘起来。”

    “所以,从你第一次撞到我胸口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应该就有了你的位置。只是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那是第一次有人见到孤对孤不假辞色,是孤的自负心里在作祟,可是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孤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就撞入了你的心中。”

    “陈姑娘,虽然我不清楚这些梦意味着什么,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是他们确实警醒了我。让我明白。我早已对你有了非分之想。”

    “陈姑娘,我心悦于你。”

    “我作为天华国的一国之主,郑重向你宣誓,孤这一辈子,只钟情于你一个人。”

    “你愿意与我共同执掌这江山,一起走过漫长岁月,看遍千山万水吗?”

    陈玉英上辈子没有仇恨,没有不甘,她一直在想上天让她重活一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是为了弥补自己上辈子没有再上过战场的遗憾,可是现在看来,老天爷应该是为了让她重新认识殷元青,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机会。

    看着有些紧张,有些羞涩,却又十分认真的殷元青,陈玉英忽然就释然了。

    她低声笑了一下,喃喃道:“原来你年轻的时候,这么傻啊。”

    上辈子她入宫的时候,虽然也是像她这辈子这般年纪,可是她与殷元青真正相识相知时,殷元青已经遭受过宫中巨变的历练,变得有些成熟和冷然。

    虽然后来与她相爱的时候,殷元青总是表现出轻松、愉快和偶尔孩子气的样子,但是陈玉英还是经常见到他一个人孤寂地站在院子中,面无表情,整个眸子都透露出冷淡、疏离的样子。

    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现在殷元青因为没有听清她的话,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青涩样子,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让殷元青从现在起感受到她的关爱,一手帮他把宫里的隐患拔除。

    于是她故意呛声道:“圣上的这番心意,小女子当然是惶恐不安、感激涕零,不过,小女子听说圣上您的后宫里有很多美女,这些话,想必圣上都跟他们说过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尴尬

    “胡说,孤才没有呢!”殷元青大声反驳道,随即又怕陈玉英误会他心虚,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对陈玉英说道,“孤跟你说,你不能告诉别人。宫里的女人,孤一个都没有碰过!孤现在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陈玉英其实早就知道,殷元青虽然每年都广纳后宫,但是这些人进了宫之后,就全都被殷元青安排到了一个大院子里,让她们互相学习学习,娱乐娱乐,有了心上人之后,就偷偷把她们放出宫,让这些女人和她们的心上人团聚,不在宫中荒废年华,孤独终老。

    当然一开始,这些女人是并不甘心就这样被殷元青忽略的,因此总是想方设法地跑到殷元青面前抚首弄姿,尽展妖娆,可谓是十八般武艺,全都在殷元青面前耍了遍。

    可是殷元青对她们的种种行为不为所动,目不斜视,丝毫没有为她们多停留一分一秒的样子,反而脚下生风,见了她们就跑得飞快。几次之后,干脆就避而不见,或是下令将她们禁足。

    经过殷元青这一系列的反应之后,后宫里的女人也都歇了心思,不再一心放在一心殷元青的身上,而是渐渐被殷元青为她们安排的课程给吸引了注意力,红红火火地或是开展了自己的副业,或是有了新的兴趣爱好,在宫中的日子,过得竟是比在家中还要舒坦。

    她们只需要在需要她们露面的时候,出来露一下脸即可,因此也没有特别大的矛盾。见来年有新人进来,又重复着她们曾经使用过的套路,走过她们曾经走过的路后,还会在一边哈哈大笑,尽情八卦着。然后十分热情地迎接这群新来的小姐妹。

    只要后宫里的这些女人做得不是太过分,殷元青其实根本就不管她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日子过得很是潇洒随意,也因此不会有太多人去触殷元青的霉头,后宫一直以来,就如此和谐地相处了下去。

    陈玉英刚入宫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那时候她没什么想要争宠的心思,因此一进宫,就缩在了自己的寝殿内闭门不出,而后在宫内人的带领之下,才知道了后宫内有这么一个地方。

    她一开始听说了殷元青对女子避之不及的时候,十分怀疑殷元青可能是个断袖。但是宫里的姐妹们却说,殷元青长得一脸风流之貌,定然不是断袖。只是他的长相比世上多数女子都要好看,因此看不上他们这些女人也是应该的。

    于是,后宫女人的话题之中,又多了一项关于什么样的女人才会配得上她们圣上这样长得极美之人的讨论。

    后来,等陈玉英和殷元青走到一起后,陈玉英将这件事讲笑话似的说给了殷元青听。殷元青却突然脸红了起来。

    陈玉英在那一瞬间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殷元青多年不近女色的真相——

    殷元青不是不喜欢女子,而是害羞。

    那些他在全国所有人面前做出的举止轻佻,仿佛阅女无数的风流男子做派,全是装出来的。真正的他,可能去牵一个女孩子的手,都要手心冒汗,脸红半天。

    发现了殷元青这个秘密的陈玉英,笑了殷元青很久,然后被殷元青恼羞成怒地好好教育了一番。不过陈玉英倒也没有将这个秘密宣扬出去,毕竟这是只属于她的权力,她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也有强烈的独占欲。

    意识到殷元独对自己,是没有隐瞒的,陈玉英的心里,甜蜜得冒泡。

    不过后来,就没有一开始这么美好了。

    “陈姑娘,玉英,玉英?”

    见陈玉英半天没有反应,殷元青以为陈玉英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他一狠心,咬咬牙,直接就在陈玉英面前跪下说道:“孤发誓,孤回去就把后宫遣散。这后宫之位,只为你一个人所设!”

    “怀瑾,其实……”

    “玉英,听说你醒了,我专门跑去城里给你带了……圣,圣上?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现在就出去。”

    气氛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陈玉英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严宇达,忽然有些头痛地揉了揉揉脑袋。今天没有了须浩浩这个不分时宜的大杀器,以为能完全放下心来,没想到是由严宇达填补了这个空缺。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并对严宇达表示了默哀。

    “站住!”殷元青僵硬地将头扭了回去,然后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阴恻恻地对严宇达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时候进来,想出去就能出去了吗?”

    严宇达欲哭无泪,他怎么会知道,圣上正在医帐内和陈玉英谈情说爱呢?怪不得须浩浩那小子一反常态,离陈玉英最近,却没有最先进了医帐看她,原来是在这儿坑他呢!

    他暗暗地咬牙切齿了一番,却是直接大哭着扑倒在了殷元青的腿边,对他说道:“圣上,圣上小的错了啊,小的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小的上有老下有下,您就饶过小的吧,小的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嗯?严宇达你已经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玉英听了严宇达的哭诉后,在一旁疑惑地问道。

    严宇达悄悄瞪了陈玉英一眼,心说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什么时候跟圣上好上的也不告诉他,让他撞到了这等事,他还有命出去吗?

    陈玉英也向他传递:这不能怪我啊,我们也是刚刚才好上的,你进来的实在太是时候了,我们刚刚才互诉衷肠呢!

    严宇达使使眼色:别废话,赶紧让圣上消消气,兄弟我还很年轻,不想英年早逝!

    陈玉英无奈,只好准备开口劝说一下殷元青。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帐帘又被掀开了,将军还有薛浦、赵大虎、王二小等一行人都走了进来。

    将军看了看眼前的情况——严宇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扒着殷元青的裤子,陈玉英在他背后“怒目而视”。

    他忽然就有些尴尬。

    将军呵呵一笑,对殷元青说道:“那个,圣上,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这下轮到殷元青生无可恋了。

    他认命般地有气无力地说道:“无碍,你们都进来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中的想法

    严宇达现在的这个姿势实在是尴尬,于是他见殷元青现在并没有什么处罚他的意思后,就悄悄地站起身来,准备偷偷地从一行人中间溜出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殷元青的注意力看似已经被将军一行人吸引住了,实际上却还是一直注视着他。

    于是,在他刚刚起身,还没有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殷元青暗含杀机的语气就从他的背后传了出来。

    殷元青对将军说道:“将军,孤觉得你的这个部下实在是太闲了,他真的是飞虎营的队员吗?我怀疑他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不然杀了他吧,以绝后患。”

    严宇达的汗毛顿时就树了起来,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再给殷元青表演一个五体投地。

    将军也知道自己是胡乱想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误会了先前在这医帐里发生的一切,因此仍旧有些尴尬着。听了殷元青的问话后,更加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瞅了一眼严宇达,发现严宇达仿佛知道自己会看他一般,马上就把头转向了他,还对他露出了一双透露出楚楚可怜意味的双眼。

    将军心中哀叹了一声,觉得严宇达有些可怜。想着严宇达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兵,就这样卖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于是他硬着头皮,尝试着劝慰道:

    “圣上,严宇达确实是我手底下的兵,平时他的表现很好,在飞虎营中也立过很多功。以前跟陈姑娘是一个队伍的,因此关系比较好,听说了陈姑娘受伤的事情后,一直想要第一时间来看她,只是关于战后安排和明天谈判议和的事情比较多又比较急,因此他也是忙到现在才得下空来。某些方面来说,他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圣上,您还是不要与他多做计较了。”

    陈玉英这时也轻声在殷元青耳边说道:“怀瑾,莫要与他计较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讨到媳妇儿,还是挺可怜的。”

    殷元青在喉咙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陈玉英的话。

    他轻轻地瞥了严宇达一眼,对他说道:“严宇达是吧,孤记住你了。不过这次看在将军为你说情的份上,就先绕了你的命。若是日后敢乱说,孤就让你严家,留不了后!”

    “是是是,谢谢圣上不杀之恩,小的绝对不会乱说,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严宇达听了,连连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死罪可以免,但是活罪却难逃!”殷元青看着严宇达的一张脸就要笑出了花,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不禁冷笑一声,对严宇达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如此没有规矩,不知道派人通禀就擅自闯进来,就罚你将《礼记》抄一百遍,后天孤回京前,你要交给孤。”

    “还有你们!”殷元青忽然将对象一转,矛头直指跟着将军后来进来的薛浦、赵大虎等人,“别以为你们后面跟着将军进来就万事大吉了,真以为孤不知道你们一直在医帐外面转悠?虽然没有直接偷听,但是却暴露了这样的企图,这是一罪;看见严宇达往医帐这边过来却不阻止,反而任其径直走进医帐怀着看热闹的想法,这是二罪!”

    “所以,这两条罪责下来,孤也不多罚你们,就跟严宇达一样,去抄《礼记》吧。”殷元青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面色沉静地让人根本挑不出错,也让人无法猜想他的真实想法。不过见这意思,殷元青应该是说认真的、

    于是薛浦、赵大虎等人瞬间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过的茄子。尤其是赵大虎这种老实人,本来就不太赞同伙伴们的做法,最后还是被伙伴们强行拉上了船。此刻听了殷元青的训话,两腮通红,羞愧得没脸见人。

    严宇达一听要把《礼记》抄一百遍后,就觉得天都要塌了哪。但是他自己把自己搞到了这种岌岌可危的处境,哪还敢有什么意见;更何况,一听说还有很多小伙伴来陪自己一起受惩,严宇达的心中就诡异地平衡起来。

    他极为夸张地向殷元青表示了自己一定会痛改前非,好好将《礼记》记在心中,然后一扭头就朝自己的小伙伴露出了一个十分狰狞和扭曲的笑容,让人十分害怕。

    这件事解决了,眼下却还有另一件事。

    将军似乎是要与殷元青商讨启星国议和之事,殷元青示意将军等一下,看了看仍旧有些面色苍白的陈玉英,忽然就笑了起来。

    陈玉英仿佛也感知到殷元青的注视,于是她也抬起头,朝殷元青露出了一个几位灿烂的笑容。

    殷元青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于是就对将军说道:“你先去军帐等我,我与陈姑娘还有几句话要说。”

    “是。”

    将军虽然没有完成自己要和殷元青商讨后续事宜的安排,但是看着眼前画面十分和谐的两人,还是在转身出营帐的一瞬间,露出了一抹姨妈般欣慰的笑容。

    等医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殷元青和陈玉英两个人的时候,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些,迅速热络地说气话来。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个站着,一个卧着。气氛却是异常和谐。

    空气中还弥散着一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黏腻感。虽然不明显,但是二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就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殷元青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提接下来要说的事。倒是陈玉英,仿佛早就跟殷元青心有灵犀一般,自己就主动提出了殷元青想说的事情:

    “你想让我跟你回宫?”

    殷元青惊讶陈玉英为什么会知道地这么清楚这些有关于他心中的安排,不过还是很快承认道:“对,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宫去。”

    他害怕陈玉英误会自己心急,对陈玉英解释道:“此次议和,至少可以保证我们两国三年无战事。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你一个答案,要你做我的皇妃。我只是想让你回去好好修养一下,顺便看看你的祖父,陈老将军。在家陪老人聊聊天,然后放松放松休息休息。”

    “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殷元青忽然将视线偏离,小声地嘟囔了一声。

    在看到陈玉英疑惑的眼神后,放弃似的大声说道:“你在宫中住下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随时见你,边境太远了,我会想你想到茶不思饭不想!”

林越番外九 林越的心愿(三)

    这就是林越和陈玉英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林越每每回想起他与陈玉英的第一次相识,心中都会感受到无限温暖。

    那时候长辈们开玩笑地说要陈玉英做自己的媳妇,自己嘴上说着不要,但在见了陈玉英后,心中还是很开心的,觉得有陈玉英这样的媳妇真是最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可是那个时候他太不坦率,错过了表明心迹的机会。不,也许错过是真的好。

    林越笑着将沾染了鲜血的刀从对方的身子里抽了出来。对方立刻就像是没有骨头的人一般倒了下去。

    这已经是林越遇到的第不知道多少波追杀了。

    林家人受人挑唆,全体叛国,举家迁往启星国。

    而他的父亲林耀,天华国的后起之秀,新星大将军,就此陨落。

    圣上勃然大怒,抄了林家的家,又派人去将还没有走远的林家人抓回来当街斩首示众。

    林耀在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向圣上认罪,并没有跟着林老太爷及林家的一大家子一起走。

    圣上现在对于林耀,可谓是十分复杂。但是从总体上来说,还是恨大于怜的。

    一是恨自己如此看重林耀,林耀却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打击;二是恨铁不成钢,明明在战场上巅峰对决、所向披靡,在管理自己府上的事务时,却出了如此大的疏漏。自己身边的亲人、自己的亲爹带头造反,而他却没有及时防备到,阻止这一切。

    现在倒好,林耀是没有逃脱自己的罪责,选择了留下,可是这有什么用?林家已经举家逃亡启星国,只留下了他,他一个人,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要让他好好夸奖一下多谢你没有离开,还是该表扬他在全家都叛国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初心,坚持站在这里。最后,林耀还是自己放弃了自己功劳和荣誉,然后以此作为条件,获得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林老太爷等林家三兄弟重要人士,都抵达了启星国王城。

    而林耀,自从得知自己不能入仕后,就干脆远离了京城,带着自己的妻子苗幼仪和儿子林越在民间单调的活着。结果没想到,一伙杀手人士的到来,打破了他们一家三口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

    林耀很厉害,可是再怎么厉害,也总会有力竭的那个时候。

    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全都朝着林耀杀去。林耀力有不逮,终究是抵挡不住,倒在了这货来历不明的人手下。

    他的母亲苗幼仪带着他跑远,然后自己回去和父亲死在了一起,独独留下了他一个人。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发誓,一定要让自己活下去,他还想着要见到那个说要保护他的小女孩。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累,但是一直存在着希望,虽然他知道,他早已没有了资格也没有了勇气再去追求那样一个温暖的女孩子。

    他是戴罪之身,是深夜负重之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林越没有想到,这伙杀手还没有放弃。

    他将最后一个人杀尽,想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从这些杀手的身上想要找到一些线索,结果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他意料之中地叹声气,继续借着飞虎营的职务之便,查探着这伙杀手的下落。可是奇怪的是,这之后,再也没有了杀手被派过来。

    “队长,你在想谁呢?”

    队员的胡煌将林越从往事的回忆之中拉了回来。

    林越淡淡一笑,对队员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无聊至极的往事罢了。你有什么事吗?”

    队员说:“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将军派人传信说,营地里来了新人,让咱们尽快完成任务回营地去迎接新人。”

    “嗯?新人?”林越听了忽然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又不是什么招兵期,怎么会突然有新人啊?这新人不会有什么背景吧?知道什么来历吗?”

    “来历倒是没查到什么。”队员思索了一下,对林越说道,“不过听说这个人是在擂台挑战赛上上胜过别人,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才进营的,听来像是个有本事的。”

    “擂台赛,呵,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新人了。”林越很是轻快地笑道,“走,咱们回营,剩下的这些小东西,就交给官府去办吧,不然养他们这些人做什么。”

    手下应了一声,就准备出去做刚刚林越吩咐下去的事情。却被林越又叫了回来。

    林越问道:“你们有那个新人的资料吗?拿过来给我看看。”

    队员恭敬地从他们的那里取出了有关于目前收集的一些新人资料。

    林越接过来,随意地一翻,然后就忽然瞪大了双眼,心中不免感到惊讶。他从来没有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和当初的那个小女孩相遇。

    林越顿时有点坐立难安,十分想就这么把剩下的队员扔在那里,然后自己跑到飞虎营营地里去确认一下这个同名同姓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消失后遇见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

    等他们回去之后,新人的入营仪式已经结束了。林越心中有些遗憾。

    他像往常一样笑着对这些营地里的人打招呼,然后饶有趣味地看他们变了脸色,匆匆逃走。然后就在他笑得难以自抑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一边的陈玉英。

    只一眼,林越就认出了,这个就是自己记在心中许多年的陈老将军的外孙女——陈玉英。

    他想起自己跟队员开玩笑时说起的那个“有背景”的话,没想到却是一语中的。

    陈玉英确实来头不小,他可是天华国的战神——陈忠毅陈老将军的唯一孙女。

    林越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却又吓跑了周围很多路过的同学。他也不在意了,挂着一脸荡漾的表情就往自己的营帐走。

    他暗暗打听清楚了陈玉英现在哪个军哪个队之后,决定挑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找陈玉英认亲。毕竟他这人其实还是小气得紧,当初大哥似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他,可是后来却一直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陈玉英见了他这个“姐姐”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机会很快就来了。

    商队护送加保护任务,他们和陈玉英的小队一起参加。

    林越勾唇一笑,寻了个机会直接将陈玉英叫了出来,让她看看是否还记得自己。

林越番外十 林越的心愿(四)

    林越与陈玉英相认后,发现陈玉英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样子有些变化,又似乎没有变化。

    变化的是,陈玉英的身上忽然之间好像多了什么,似乎是想要解脱却并没有解脱。

    不变的是,陈玉英的内心还是满怀热忱,对周边的人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之心。

    他不禁就想起了他们两个人小时候那段时间的相处。

    那个时候的陈玉英,可以算得上是“街头一霸”。

    那天陈玉英在湖边“捡到”自己后,就带着他去认识了一下其他的一些“小弟”。

    林越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所谓的“小弟”,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一些比较瘦弱的穷人家的孩子,有的甚至一看就能发现是挨了打的。

    他的心里微微诧异了一下。

    这群小孩子见了陈玉英,都十分开心和恭敬地称呼她为“玉哥”,并且对她带来的林越也表现出了好奇和善意。

    林越看到陈玉英小大人似的摸了摸这群孩子中的那个明显算是孩子王的脑袋,对他安抚照顾大家的工作表示了赞扬。然后那个小孩子就红着脸,满是激动与羞涩地低下了头。而其他孩子,则是对这个孩子王送去了很是明显的羡慕的表情。

    陈玉英挨个和每个孩子都打过招呼后,就将林越叫过来,把他介绍给大家:

    “这位姐姐是我刚才在湖边碰到的。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躲在湖边偷偷哭呢!所以,我们要用我们的热情欢迎她,让她开心起来!”

    林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偷偷哭过了,但是想起自己刚才想要逗弄这个孩子的心情,就默认了这一说法。他适时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果然这些小孩子们就围着他说道:

    “漂亮姐姐不要伤心啊,不管遇到了什么,但是既然玉哥发现了你,就一定会没事的!”

    “对,玉哥可厉害了!我们都是被玉哥罩着的人。自从有了玉哥,我再也没有挨过饿,也没有挨过打!”

    “嗯嗯,玉哥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姐姐。所以漂亮姐姐你不要担心,有玉哥在,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不过漂亮姐姐你这个样子,应该是跟家里人走失了吧?你别怕,我们肯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

    ……

    林越本来以为这些小孩子们会围着自己询问自己的情况、安慰自己,但后来发现他想多了。

    这些孩子显然对陈玉英是极为推崇,三句话不离陈玉英,硬生生地将对她的“欢迎”变成了陈玉英的个人吹捧会。不过还好最后有一个孩子给拉回来了。

    林越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又生出了点恶趣味性。

    他装作十分悲痛与绝望的样子,对这些孩子们说道:“不,我不是和父母走散了,我是离家出走的!”

    “离家出走?为什么啊?”这些小孩子们不理解地问道,“漂亮姐姐你身上的衣服这么干净、这么漂亮,家里条件一定很好的,有暖和的房子住,还不会吃不饱,漂亮姐姐为什么离家出走呢?”

    “哎呀!”有个孩子听了这话,伸手拍了那个说出这话的孩子一下,“漂亮姐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你仔细听就好了,不要打断漂亮姐姐的话!”

    “对呀,而且你看漂亮姐姐的表情那么伤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娘在大任务家里做工,经常见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那个孩子被其他人这么说,有点委屈:“我只是问一下,又没有恶意的。”

    陈玉英在一旁见了这种情况,连忙打断他们之间的争执,每个人都批评道:“我们未知全貌,就不要随便评价别人。而且,别人如果有难言之隐,你们这样问下去,岂不是会让别人更加难堪吗?你们想想,我当初把你们一个一个找来的时候,有让你们在大家伙面前说明你们自己的情况吗?”

    孩子们听了陈玉英的话,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林越忽然就感受到了陈玉英这个人的善良与温柔。他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编造的话,想到要欺骗这样一个很是纯粹正直山岭的人,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林越心中对陈玉英的好奇及期待,超过了他心中的那一点愧疚。于是他抬起头,对陈玉英露出了一个感激的表情,然后对大家说道:

    “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也相信你们不会伤害我。”

    他顿了顿,然后下定决心般说道:“这事也没有什么可说不可说的。我之所以要离家出走,就是因为我的爹娘生意失败,所以要把我卖给别人家做小妾。那人都五十多岁了,废头大耳的,我还这么小!他们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爹娘了!”

    “太可恶了!”

    这群孩子们听了都有些义愤填膺,就连陈玉英也一脸愤慨的样子。

    陈玉英握紧拳头,对林越说道:“你说的那户要纳你做妾的人家,姓什么,叫什么!”

    林越见陈玉英这架势,有点被吓到。他对陈玉英问道:“你这是要去揍他吗?”

    “我又不傻!”陈玉英反驳道,但随即狡黠一笑,对林越说道,“我不当面揍他,但是给他下点绊子还是知道的。”

    林越挑了挑眉,想了想后将自己知道的京城中有一户强买强卖的人家给陈玉英说了。

    然后他就看见陈玉英叫了几个小孩子,嘀嘀咕咕地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些小孩子们听过之后,纷纷点头,满怀激动得就离开了。

    后来的时候,林越就在家中听到了那个人在逛街时,忽然马车受惊,被甩了出来。然后趁着混乱,被人套了麻袋拳打脚踢了一番。

    林越深感有趣,还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真实性别和身份就被他的父母和陈忠毅老将军拆穿了。

    他看着陈玉英一脸控诉的表情,心中一片尴尬和愧疚,可是还是十分装模作样地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对陈玉英说道:“玉英妹妹,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陈玉英气得很多天都没有理他。

    后来,林家就出事了。

    回忆到这里,林越嘴边的笑容就淡了些。

    他差点就忘了,他是一个身怀原罪之人,是没有资格再去享受这种自由欢乐的时光的。

    不过,他看着陈玉英偷偷摸摸地在查一些事情,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时候,虽然不是真的,但是陈玉英确实帮助了自己,真心实意地罩着自己。

    那么到了现在,就该自己还这份恩情,罩着自己的“妹妹”了。

    于是,林越从陈玉英偷偷摸摸的行为之中摸索出了蛛丝马迹,暗中帮助陈玉英调查了很多事情,并且在陈玉英不知道的情况下,为陈玉英挡下了很多危险。

林越番外十一 林越的心愿(五)

    林越听到殷元青跟他说关于重新评定当年林家之事,修改律法之后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之中,娶妻生子的时候,林越的内心,是激动的。

    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不再背负那些由林家人创造下来的原罪,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但是等他真正等来这个机会后,竟然有些梦想成真之后的不真实感。

    他想起来在启星国那次和陈玉英的深夜谈心,那时候他对陈玉英说自己要走遍山川,云游世界,但其实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能够娶得陈玉英。不过,他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奢望。

    因为陈玉英回答他问题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怔楞,就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他虽然不清楚陈玉英的意中人是谁,但是他不愿意做别人感情的破坏者。

    他有一个想法,想要隐晦地将自己这些年的心迹跟陈玉英表达一下,然后告诉她,其实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自己已经释然了。

    毕竟陈玉英那么聪明,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想法。

    想到陈玉英,林越的心里不自觉地就欢喜起来,嘴角的弧度也一直保持在同一个角度。他无奈地对自己叹了一声气,心想到自己这样还真是没救了,这样还怎么在陈玉英面前伪装呢?

    从启星国离开那天,林越和陈玉英有一个约定。

    可是,回到天华国之后,却一直没有履行这个约定的机会了。

    林越看了看自己特地给陈玉英准备的一些礼物,将它珍重地放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就踏入了前往兰织密室的路上。

    其实,在此之前,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他这次行动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秘密注意着他的一切,然后在他需要的时候,适时给他提供枕头,让他能够恰到好处地查探到“新线索”。

    他怀疑过那个酒馆的老板娘柳依依,可是后来还是毫无根据地就相信了她。这是他在经历了林家变故,被人追杀多年之后,第一次根据感觉,毫无理由地就完全相信别人。

    这也许,又是因为陈玉英吧。

    毕竟当时陈玉英那么鲁莽地就来这里打听兰织的事情,还喝醉了,老板娘却没有对她下手,并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是很好地保护了陈玉英。

    所以,当他听到柳依依提醒他密室可能有问题的时候,他心中就确定了密室有问题。

    可是,他不得不去。

    因为背后那人费尽心思地将他指引到这里,他不去亲眼看一眼,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幕后之人的一番心意?

    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栽在了那里。

    怀中的东西,在他逃亡的途中差点掉出来,他拼死护着。可是最后,还是被抢走了。

    在那一刻,他心中的唯一庆幸,就是他给陈玉英准备的礼物,并没有涉及到陈玉英,所以,这些人也不会根据自己的这个东西,就牵扯到陈玉英身上。

    如果自己真的因为这个牵扯到了陈玉英,那他身上,可真是又多背负了一份罪孽。

    不过好像,殷元青说要帮他洗清罪孽。

    可是,自己看不到了。

    林越在弥留之际,好像来到了陈玉英的身边,看到了她在营地里生活地十分幸福,然后还看到了她与殷元青的斗智斗勇。

    他仿佛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像是一团谁也看不见的影子一般,跟在陈玉英的身边,看她苦恼时的样子,看她吃了瘪的样子,看她计谋得逞后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她梦中忽然脸色苍白的样子……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下心中的酸涩,心中的那点遗憾也都没有了。

    林越没有想到,陈玉英的意中人竟然是圣上。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

    从他几次跟圣上的交谈中来看,当今圣上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原则的人。因此他若是认定了陈玉英,一定会陈玉英负责到底,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毕竟,她了解陈玉英。

    那样一个独到特别,为了一个理想就偷偷来这么远的飞虎营边境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就甘做君王妃?一定是因为,殷元青他有独到之处。

    林越从来都相信陈玉英的,当然也包括她的眼光。

    他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有点想笑。

    世人皆道当今圣上殷元青是一个风流之人,一身的桃花债,对国事根本就没有什么治理能力。可是在他看来,当今圣上是一个胸有谋略,认真纯情的人。

    这么多人都没有他一个将死之人认得清楚,大概真是旁观者清吧。

    可惜的是,他没有将密室之中得到的消息传出去。不过有了自己的警示,当今圣上一定可以确定幕后之人,保护好陈玉英,两人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朦胧之中,他好像听到了老板娘的哭声。他很想要再给一些回应,安慰柳依依一定可以见到她的儿子,然后两人过上美好的生活,却发现自己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

    他有些无奈地想到,自己的身体大概是真的不行了。毕竟以前遭遇追杀的时候,受多重的伤,自己都能顽强地活下来。

    有人曾经问过他,问他觉得这一生过得苦不苦。

    林越回答说:“不苦。”

    那人问道:“为什么不苦。”

    答:“幼时有父母及祖父关爱,衣食无忧、生活优渥,没有什么可苦的地方。”

    “少年时,家族行将踏错,朝夕之间倾覆。这是所有人的过错,是应该的,所以不恨不苦。”

    “成年时,有幸得飞虎营将军赏识,得到了飞虎营的庇护,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得到了很多关爱,见到了很多不曾见过的风景。那些经历,都很温暖,是他人生中的宝贵经验,所以不苦。”

    在别人看来,林越一直都是负重前行,默默地将林家覆灭的原因和结果放在了自己身上,也将林父林母之死,当成了自己一生都迈不过去的坎,是自己毕生之错。

    可是林越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光,也一直在向这个光靠近。只要这个光不灭,林越就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林越的脑海之中有缓缓出现了陈玉英的身影,他微微笑着,许下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心愿:

    愿陈玉英一世安稳,平安顺遂。

    爱她所爱,尽她所愿。

第一百二十章 说定

    听了殷元青这话,陈玉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对殷元青说道:“圣上,我怎么感觉你刚刚表明了一下心迹,就仿佛是开了窍一般这样会说话了呢?比起你在清河城的那段硬撩,真的是进步很多了。”

    殷元青被陈玉英说得有些脸红,不过他仿佛是真的找到了和陈玉英相处的诀窍,摸到了陈玉英的脉门,厚着脸皮对陈玉英说道:“这是因为孤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有真心话才这般动听。”

    “好了好了。”陈玉英觉得如果再让殷元青说下去,自己可能会因为忍笑而导致伤口再次破裂,于是半妥协似的对殷元青说道,“圣上您不要用这些肉麻的话恶心人了,我跟你回宫便是了。”

    “真的!”殷元青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

    “真的真的。”陈玉英说道,“其实你刚刚不必解释那么多,因为我并没有表态说我不跟你回去啊!不过也多亏是这样,让我又见识到了不同面的圣上您。”

    殷元青得了陈玉英的准信,也不管陈玉英到底是不是在逗他或是故意捉弄他,内心激动得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失了稳重。直接跳起来,就上前抱住陈玉英“吧唧”一声亲在了陈玉英的脸上。

    陈玉英忽然就愣在了那里。

    等两个人都反应过来后,“唰”的一下,两个人的脸色同时间变得通红,瞬间低下头,都躲闪着对方的眼神,不敢再看向对方。

    殷元青欲盖弥彰地摸摸耳朵,对陈玉英呐呐道:“那个,那个,我刚才太激动了,可能伤到你了。我去叫军医过来。还有,还有刚才一定是有很多人过来看你的,你和他们聊聊吧。孤,孤就先去准备回宫事宜了。”

    说罢,殷元青便匆匆忙忙地掀开帐帘跑了。

    陈玉英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等殷元青离开后,陈玉英抬起手拍拍自己依旧红得发烫的脸颊,暗自庆幸自己这副样子没有被殷元青看到,不然就又是给殷元青看到了自己的一个弱点。

    不过,想到殷元青刚刚脸色爆红的样子,陈玉英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她觉得,能在这个时候、能以这种方式遇到殷元青真是太好了。

    自己有幸能够在边境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开阔了眼界也扩宽了心境。

    重遇故友,虽然经历了悲痛,但是也让她变得更加坚强与坚定。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殷元青虽然已经进入了朝堂争斗中心,但是依然对爱充满着信心,保持着那可纯粹的心,青涩可爱,还没有遭受他的那位亲人——太后的背叛。

    想到这里,陈玉英的眼神眯了眯,脸上的温度也瞬间降了下来。

    她这次跟随殷元青回宫,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会一下那个太后,让这一切真想揭晓的时候,她能够陪伴在殷元青身边,给他力量、给他支持。

    回想上辈子,陈玉英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太过软弱,有些瞻前顾后,才会错失那么多的机会,与殷元青在一起的机会。

    她总觉得在宫中有些郁郁不得志,不自由,想要去外面更为广阔的天地飞翔,但其实,这都是她对于自己不能帮上殷元青忙的借口。

    她以为她是天华国的战神,陈忠毅陈老将军的孙女,就可以无惧无畏、所向披靡,但其实她只不过是见了父母的战死,想要替他们报仇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拿不起武器的人。

    现在,她终于认清自己了。

    “陈……姐姐。”

    陈玉英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的时候,王二小走了进来。

    他看着陈玉英的目光不断变化,最终落为一抹难以撼动的坚定,心中忽然就知道了一个结果。于是,一直不肯改口的他,在这一刻,终于叫了陈玉英姐姐。

    陈玉英听到了王二小的呼唤。

    她先是对王二小笑了一下,说道:“你来了。”

    随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瞪大双眼朝王二小说道:“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姐姐?我没听错吧?小弟弟你不是一直都不承认我比你大的么?”

    王二小经过这一段时间成熟了很多,他心中想起了这一路上的有关于他和陈玉英的回忆,发现陈玉英确实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他心中感怀,对陈玉英说道:“一直以来都受姐姐照顾了,现在你要离开了,我定然是要知恩图报,满足你一直想做我姐姐的愿望。”

    说着说着,王二小经突然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并不想也不能在陈玉英面前掉眼泪。于是故作轻松,像是以前的样子对陈玉英骄傲地“哼”一声,然后说道:

    “怎么,我叫你姐姐你这么惊讶吗?那不如就当没听到,还回来算了。反正我到现在还一直觉得你也没多大,叫你姐姐实在是太亏了!”

    “诶诶诶,已经叫出口的东西怎么还能收回去呢!”陈玉英抗议道,然后隔着中间假模假样地戳着王二小的脑袋,“我怎么感觉你在这里都学坏了呢,快供出来,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这都是你言传身教啊,除了你还有谁?”王二小昂着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陈玉英哀嚎一声,觉得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顿了顿,陈玉英忽然轻声地问道:“现在的生活,喜欢么?”

    “喜欢啊。”王二小此刻的语气十分温柔,“在这里,我得到了很多,也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有了生活下去的目标,谢谢你。”

    “小弟弟,说什么谢呢,路可是当初你自己选的,该感谢的是你自己啊!”陈玉英笑着说道。

    “对,路是我自己选的。所以,你也要去走你的路了,是吗?”王二小十分认真的问道。

    陈玉英没有想到王二小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有些奇怪地反问:“嗯?小弟弟,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王二小看着陈玉英,缓缓地说道:“因为我感觉到了,你的变化。”

    他笑着说道:“姐姐,你可不要小瞧我,你忘了,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吗?我可是看惯了人的脸色,当时也是真的想抓住那个机会,杀了他们的。但是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我想试试,做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感觉。”

    “我只是在你面前装作了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可我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京

    “什么不是小孩子,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弟弟!”陈玉英抬起胳膊,轻轻敲在了王二小的脑袋上,将隐隐聚集在王二小眼中的阴郁敲散,“既然喜欢这里,那就好好呆在这里。虽然这次议和成功后,短时间内边境不会打仗了,但是需要你的地方还有很多。像是流民匪寇,像是隐藏在暗地里不为人所知的暗涌,这些都还需要你们的力量去一一拔除。”

    “那你呢?”王二小问道,“你这样应该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吧,你要去做什么?那时候你刚来飞虎营的时候,虽然是神采飞扬,眼睛里透着光,但是我总感觉你心中还有什么遗憾。但是我今天见你,这份遗憾消失了。是与圣上有关吗?”

    陈玉英听到王二小口中提到殷元青,神色都不自觉地温柔了些。她微笑着对王二小说道:“是啊,我找回了我完整的记忆,圣上,就是我记忆中不可缺少的那一环。所以,接下来,我要为了他,啊,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去做一些一定要去做的事。”

    王二小听后沉默了一下,然后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对陈玉英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一路顺风。”

    “你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永远都不会见面了!”陈玉英打破了忽然有点伤感的气氛,对王二小说道,“相信我,我还会回来的。不管怎么样,飞虎营都是我永远的家,哪有离家的孩子不回家的道理呢?”

    “那可说不定!”严宇达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京城那么繁华,谁知道你会不会乐不思蜀,回去了就不想来这等苦寒之地了呢?”

    陈玉英见了严宇达,没有理会他这副明显故意调戏的语气,而是反将一军,对严宇达说道:“咦,这是谁呢?好像是刚刚在圣上面前丢了大人,差点丢了命的严队长。怎么才被罚去抄《礼记》,现在就抄完了?”

    严宇达听到陈玉英这话,原本轻快的脚步忽然就顿了顿,脸色也瞬间僵硬。他打着哈哈对陈玉英说道:“那个,大家都是兄弟,就不要提这种扫兴的话了吧。是吧,哈哈哈……”

    陈玉英和王二小都用同一种表情看着严宇达。

    严宇达忽然就觉得有些尴尬。

    须浩浩从严宇达身后走了进来,对着严宇达嘲笑般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径直绕过他,走到陈玉英面前,对陈玉英直直地鞠了一躬,说道:“抱歉!”

    陈玉英十分惊讶,想要起身将须浩浩扶起来,然后被王二小瞪了一眼,由王二小亲自将须浩浩扶了起来。于是陈玉英只好又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她瞅了瞅异常沉默的须浩浩,向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向我道歉了呢?还有,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这可不像你啊!”

    须浩浩看了看陈玉英,对陈玉英说道:“这次若不是薛浦,队长你就危险了!我抱歉是因为我认识到了自己错误,也终于明白了队长你一直强调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再谨慎一点,不再那么大大咧咧的,那么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是不是可以避免呢?明明我自己离那个齐小敏最近,却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见到他的时候,还对他挑衅地看了一眼。”

    陈玉英听了须浩浩的话后,轻轻叹了一声气,对须浩浩说道:“浩浩兄,你能认识到你的问题,这点我很开心,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从而压抑自己。”

    她见须浩浩不解地样子,继续说道:“我这次受伤,一方面是齐小敏下定决心地暗地下手,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军医说我体内有一点星星草的残留,可是你们都亲眼见过所有沾染星星草的东西都被置换过。所以,星星草我是从哪里沾染到的呢?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东西了。”

    陈玉英从自己的胸前掏出了一个挂坠,正是那天她从营帐门口见到并且就一直放在身上的那个。

    她说道:“那天晚上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挂坠,但由于年代久远以及夜色太深,我并没有看清楚这个挂坠上写着什么,所以我就那么把它又塞回了我的衣服里,也就是这样,我沾染上了星星草。”

    陈玉英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什么。

    王二小说道:“所以这个挂坠,其实就是齐小敏他们几人中的?”

    陈玉英点点头,然后说道:“准确来说,就是齐小敏本人的。”

    她向众人解释道:“薛浦当时杀了齐小敏后,在场的人应该都有看见齐小敏最后在自己的胸前找着什么,他找的应该就是这条挂坠。”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并不能做此推断,让我确定的是,这个挂坠上写的字。”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我也不适合在这里向你们说明。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个挂坠上的字,牵扯到多年前的一出宫中秘闻。”

    “齐小敏也许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许不知道。但是这都不影响这个挂坠对于他的重要意义。这里面牵扯了很多,由圣上去处理的话,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我就代劳一下吧,毕竟我现在可是全飞虎营最厉害的女人,小小后宫能耐我何?”

    大家看着陈玉英如此自信飞扬的样子,心中的不舍之情终于散去了一些。

    他们对陈玉英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忽然之间就要从兄弟变身为后宫嫔妃了,这身份转变的,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这话你们可说的不对,我只是暂时入宫代理处理事情,可还没有答应圣上成为他的妃子呢。别忘了,我可是立志要成为大将军的,小小一个妃位就想困住我,可真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呢!”

    众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很是热烈浓厚。

    第二天,议和顺利完成。

    由于这次殷元青的生气,启星国付出了比他们想象中大的代价。毕竟他们现在作为主动求和的一方,在议和过程中并不占有优势。

    听说启星国内国主联系暗中力量又打算重新夺回朝堂的把控权,因此这次议和过程启星国那边显得很是仓促,很多条件都没有过度争抢,只要不会让他们大伤元气,基本上就都接受了。

    议和结束后,陈玉英又休养了两天伤,然后就被殷元青放进了他特意给她准备的舒适的马车里。

    飞虎营里很多的小伙伴都来给她送行。

    她朝大家挥挥手,向大家保证道:“大哥、浩浩兄、严兄、凌队长、二小、薛浦、还有云思邈,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还会回来的!等我回来,我可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进步,要是比武还比不过我,那你们可就要丢大人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归家

    七月流火,秋日已到。

    距离陈玉英离家,竟然已经有半年之久了。

    陈玉英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逐渐繁华景色,心中忽然就涌起了浓厚的思乡之情。

    她想到当初自己为了一个人离家,信誓旦旦地对小竹说不会丢下她,结果转手就把她给打晕了。也不知道等她回将军府的时候,小竹会怎么对她。

    还有祖父,自己偷偷摸摸离家,半年之中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过去,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会不会觉得要打断自己的腿比较好……

    殷元青看着陈玉英不自觉露出的担忧的表情,将陈玉英靠着的软褥重新垫了垫,然后又细心地将陈玉英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然后用轻柔的声音对她说道:“天气渐凉,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不要吹了风。你刚刚那副样子,是在担心陈老将军吗?”

    陈玉英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毯子,然后自然而然地将头靠在了殷元青的怀里,对他说道:“对呀,我偷偷离家这么久,还什么都不跟祖父说,祖父一定会生我气的。”

    殷元青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身子,让陈玉英靠得更为舒服些,然后对她说道:“不会的,你放心,有我在呢!若是他真的对你发火,那你就站在我的身后,我来保护你,承受来自陈老将军的怒火。”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我祖父发起火来,可是谁都不怕的。”陈玉英瞧着殷元青,故意坏笑着说道。

    “那我也不怕,毕竟我还要将他的宝贝孙女给拐进宫里当媳妇呢!”殷元青颇有点自豪的意味。

    “我只是答应你跟你回宫,可还没答应要嫁给你。”陈玉英打击道。

    殷元青一听,果然有些不高兴道:“你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别骗我,我早已经查清楚了你没有所谓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陈玉英不明所以。

    殷元青刚一说完,其实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这算得上是他的一个黑历史。虽然他在陈玉英面前已经丢了很多次脸,但是这件事说来也是很尴尬。现在见了陈玉英这副一头雾水的样子,确定陈玉英是真的不知情后,他就更不想把这件事给说清楚了。

    陈玉英见殷元青这副不愿开口的样子,心下就更为好奇,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一个十分有趣的误会,因此便不依不饶地势必要撬开殷元青的嘴。

    于是她眨巴着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殷元青,让殷元青无可奈何、无所适从,最终还是别扭着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陈玉英听后恍然大悟,联系到他们那段时间在飞虎营时,殷元青有些异样的举动,陈玉英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对殷元青说道:“所以,你是听了我祖父的话,以为我去千里寻夫。后来在飞虎营见到了我,便以为我那‘未婚夫’在飞虎营中?我说那段时间,你怎么对我身边的那些将士们态度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样!圣上,您这醋吃的够多都远的啊!”

    陈玉英越想越觉得好笑,越想越觉得殷元青是在是可爱,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殷元青见陈玉英笑成这样,更不想接这个话茬了,于是干脆闭眼装死。

    他的手原本是不松不紧地环着陈玉英的身子,现下却是将手臂收紧,让陈玉英態轻易动弹。不过这样的话,陈玉英就在他的怀里笑得一抖一抖的,让他的心痒痒的。

    感受到陈玉英挣扎后,殷元青也没有太敢用力,害怕陈玉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于是便又松了力气,让陈玉英能够从自己怀里出来。

    陈玉英坐起身子后,仔细端详了一番殷元青的脸,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点评道:“啧,看看这个俊美异常的面庞,一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原来心里的飞醋已经吃到了飞起。”

    陈玉英见殷元青还是闭着眼睛当作没听见也没看见,就又继续逗弄他道:“其实,说起来,我还真忘了,我确实是有一个未婚夫的。”

    殷元青倏然就睁开了双眼,目光直直地盯向了陈玉英。

    陈玉英也全无害怕之意,而是继续笑嘻嘻地,眼睛从殷元青的额头,一直到了下巴,甚至还瞄到了殷元青咽口水之后,滚动的喉结——

    “这个人的长相,我觉得用语言来描述,根本描述不出他的十分之一俊美。他的眉骨、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每一处都显得精致、显得恰到好处。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

    殷元青听着陈玉英的描述,神色竟然渐渐地舒展开来。

    陈玉英的这番举动、这样的话都给了殷元青极大的冲击。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就是被巨大的惊喜感所击中。

    他颇有些激动地问道:“那请问我的未婚妻,我什么时候能把你娶进门呢?”

    陈玉英煞有其事地琢磨了琢磨,对殷元青说道:“那得看看这位未婚夫,怎样表现他的诚意了。”

    殷元青见陈玉英并没有否认他的未婚夫身份,十分激动,也不想再被陈玉英牵着鼻子走,于是坏笑一声,扭头就朝陈玉英扑了过去,身体力行地表现了一番他的“诚意”。

    等陈玉英气喘兮兮地回过神来后,就发现,京城已经到了。

    虽然只是半年,陈玉英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静静地看着这座算是陪伴她从小长大的城池,忽然就觉得,它变了。

    有些陌生,也,有些胆怯。

    殷元青将载着陈玉英的马车,带到了陈忠毅陈老将军府面前。

    他一边对赶来的陈老将军示意问好,一边仔细交代着陈玉英道:“你现在先在家里住上几天,等孤把宫里收拾妥当了,再接你进去。”

    然后见陈玉英点点头,表示知道,就和赶过来的陈玉英的婢女小竹交代道:“你们小姐身上有伤,这两天一定要仔细照顾着。孤叫来的太医,一会儿就会到,你盯着看他们,让他们好好给你家小姐检查检查身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大碍。”

    小竹狠狠点点头,掀开轿帘看到气色还好但是脸颊仍旧留有苍白后,一股脑子的怨气早就跑了一干二净。

    小竹扑到陈玉英怀里大哭道:“呜呜呜……小姐你太坏了,让小竹好担心你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熟悉

    陈玉英没有想到,小竹见到自己的第一面,竟然是这个反应。不过好在她反应迅速,立刻也回拥着小竹。

    她着小竹的背,轻声哄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小竹听了陈玉英这话,哭声停了停,然后腹诽道:“小姐每次都是这样说的,可是后来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自己的想法做的,就好比这次,小姐明明答应了小竹不打晕小竹的,却还是将小竹打晕,自己偷偷溜出府去。所以小姐的话小竹不会再相信了。”

    “额……”没有料到小竹会这样说的陈玉英一时有些错愕,一向很会说话的她,在小竹面前竟难得的沉默了。好像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陈玉英都只对小竹没有什么办法,每次都能被小猪说的哑口无言。

    殷元青在旁边,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他轻咳一声,低声笑了出来。

    忽然看见陈玉英厉眼扫向他,连忙端正了神色。对小竹说道:“赶紧先扶你家小姐下马车吧。”

    小竹低声应了一声,然后伸手将陈玉英扶下了马车。

    不过经过小竹这么一说,陈玉英心中的紧张与胆怯去了不少。

    她在小朱的搀扶下慢慢地下了马车,然后就看见一旁屹立着的,自己的祖父陈忠毅陈老将军。

    半年不见,陈玉英发现陈老将军依旧精神矍铄,气势卓然,只不过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还是显现出了这位老战神、老将军被岁月侵蚀后的痕迹。

    看着看着,陈玉英的眼泪忽然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没忍住,脱离了小竹的搀扶,径直扑到了陈忠毅宽阔坚实的怀抱中,颤颤巍巍的叫道:“祖父……”

    陈忠毅一把搂住自己的孙女,歉意地看了看殷元青,然后就摸着陈玉英的头对她说道:“辛苦了,欢迎回家。”

    说罢,也不用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就半扶着陈玉英往她的院子里走。

    陈玉英推托不得,只能对陈忠毅撒娇道:“祖父,我自己走吧,我没有伤得那么重,”

    陈忠毅闻言,看了陈玉英一眼,然后颇为不讲道理地说道:“怎么,阿鱼是嫌弃祖父老了吗?就扶你一下,是不是觉得你祖父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陈玉英一听这话,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连忙对陈忠毅拍马屁道:“祖父没老,祖父怎么会老呢?祖父您可是我们天华国的战神,是我们万千将士的精神领袖,怎么可能会老呢,是吧?”

    “哼。”陈忠毅哼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回来尽会拍马屁。你这张嘴,也就小竹能说得过你。”

    陈玉英嘿嘿一笑,那一点因为近乡情怯的隔阂随之消失殆尽。

    祖孙两个有说有笑的,一路向前走去。

    殷元青没有去打扰,而是默默跟着后面,看着陈玉英神采飞扬地和陈忠义两个人介绍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没过多久,陈玉英的院子就到了。

    陈玉英看向自己的院子,发现这里十分整洁干净。并且院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变过,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小竹在一旁默默说道:“这是老爷的意思,他说在外出行的游子,一定茫茫然充满了不知所措的孤寂感。若是这个时候游子回来,发现自己的家不是原来的家,自己院子也不是自己的院子,那么这种孤寂感就会被放大。所以,我按照老爷的安排,将这里的花全部都修正过一遍,然后对着原来院子事先画好的简易化像一处一处地对比。”

    “这个院子我经常打扫,也按照小姐原来的习惯折一支当季的花放在窗前。现在已经是秋天,所以小姐您进了屋子后,就可以看到放在窗边的生命力十分顽强的小雏菊了。”

    听到小竹这样说,陈玉英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推开了自己房门。

    她扫视屋内一圈,发现自己的房间,也都完整地保持了自己还在府中时的样子。

    窗台上一株野雏菊静静地开放着,被微风吹过后,雏菊轻快地摇了摇自己的身子,似乎是在和陈玉英打招呼,欢迎她这个迟归的女人。

    熟悉的一切,让陈玉英彻底放下了。她又有点想哭,但是觉得自己今天哭得有点多,有点给陈家丢人。祖父在小时候就一直对她强调,陈家的好儿郎,没有一个是流眼泪的,只有流的血、留的汗。

    陈玉英嘴角微微牵起一抹笑,看到殷元青十分规矩地站在了她的房间外,忍不住无声调戏道:“圣上您,这么守规矩呢?”

    殷元青无辜地一笑,表示自己一直都很守规矩,为了能让他日后和陈玉英结为夫妻、终成眷属,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怕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玉英在一尘不染和保持原样的院子和房间走了几圈,忽然就觉得自己前几天纠结的心态完全不重要,她轻舒一口气,从进京城的那一刻起一直崩着的弦,此刻也落了下来。神情一旦松懈,就表现得有些蔫蔫。

    见陈玉英这副样子,陈忠毅对陈玉英说道:“舟车劳顿,你还有伤在身,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反正你现在回来了,明天再与我说你这一路趣闻轶事也是可以的。”

    陈玉英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陈忠毅让她听话的严肃表情,还是乖乖地去休息了。在迷迷糊糊好似入睡之际,她好像听到自己的祖父陈忠毅对自己夸奖道:“阿鱼做得不错,不愧是我陈忠毅的孙女,祖父为你感到骄傲。”

    陈玉英听后,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陈玉英休息了,众人也就不打扰她,转而去书房继续议事。

    陈忠毅将殷元青恭敬地请到了书房,然后对他说道:“你所提之事,我已经收到了,之事圣上这样做的阻拦太大,不知道老臣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圣上做这个计划的原因?”

    殷元青微微笑:“没什么荣幸不溶性的,孤本来就是来找陈老将军的支持,自然是要详细说给陈老将军听。”

    “孤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娶您的孙女——陈玉英为后!”

    陈忠毅挑挑眉,脸色凝重了起来,有些严肃地问道:“圣上可是认真的?”

    殷元青坚定地答道:“极其认真。并且,孤可以发誓,对待您的孙女,绝对没有半分利益上的纠葛,想要利用她,而是孤的真心告诉孤,必须要这么做!”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现状

    “好好好!“听了殷元青的话后,陈忠毅一连夸赞了好几个好字。他笑得十分开怀,对殷元青朗声道,”圣上不愧是有担当、有魄力的人!既然如此,那老臣就将自己的孙女托付给你了。老臣也一定会极力帮助圣上促成此事。“

    殷元青笑了笑,很是恭敬地对陈忠毅说道:”那就劳烦陈老将军了。“

    ”欸,分内之事,怎么敢称得上圣上的这一句劳烦。“陈忠毅摆摆手,似乎是颇为不认同殷元青的这个说法。不过两个人对视一眼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等殷元青和陈忠毅交谈完毕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华灯初上。

    他漫步在回宫的路上,看着京城中这繁华热闹的夜晚街景,想到自己接下来要施行的一番大动作,心中不免又心潮澎湃起来。

    殷元青脚下轻快,熟门熟路地就回了宫,还不忘派人将心腹叫来。

    心腹见了殷元青,眼睛一亮,跟见到自己的衣食父母一样激动。他给殷元青行了礼之后,就眼泪汪汪地朝殷元青哭诉:

    ”圣上啊,您可回来了,您怎么能撂下这个摊子就跑了呢?您知道臣最近被那群大臣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么?“

    ”什么样?孤看你这个样子不是挺好地么?“殷元青挑了挑眉,坏心思作祟,忍不住逗弄了心腹一般。

    心腹哽了一下,有些欲哭无泪:”圣上啊,都这种时候了,您就别开臣地玩笑了。您快说说,丞相之事该怎么解决?“

    ”这才几天没见,爱卿你就变得如此活泼了。看来群臣也没有给你多少压力,你很乐在其中嘛!“

    ”……“心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让自己恢复正常。他一本正经地对殷元青说着他离开这几天,朝中的情况。

    ”李幕祺收买边城都尉手底下士兵的事情曝光后,又查出了他在各个军队之中都有安插暗线的事情,意图组建私兵。我们现行律法明确规定,朝臣不能养私兵,因此将李幕祺剥夺官职,收押入狱。“

    ”一般养私兵的目的都是为了谋反,可是臣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李幕祺谋反的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将李幕祺定为问斩之罪,所以李幕祺现在一直在牢里关押着。“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养私兵就是养私兵,这点事明确禁止的。况且圣上您态度很是明确也很是强硬,就算不能治李幕祺一个株连九族的大罪,让他就这么关在重牢之中永不见天日也是可以的,可是知道圣上您这次离京匆忙,大家都知道了您离京的消息,于是就……不安分了起来。“

    说到这里,心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殷元青地脸色。

    殷元青听了这些,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李幕祺在朝中纵横多年,他的势力遍布朝野并不稀奇。

    殷元青即位后的这些年,一直在与李幕祺周旋,借机拔出一些他的幕羽,却收效甚微,直到最近才卓有成效。眼见着就要到了重要关头,李幕祺养私兵的事就忽然爆发了。

    这件事其实从上到下都透露着那么一点不对劲。

    仿佛是有人知道殷元青此时最需要什么,就指引着殷元青一步步踏入他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从启星国的商队之行,到边城兰织出现问题,再到边城对林越的围杀,最后到李幕祺地忽然曝出……

    这一切地一切,仿佛都是早已准备好地棋子,只等着他这个下棋地人执子,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将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一干二净。

    背后之人地这些举动,看似全都在为殷元青铺路,但是殷元青不是简单的下棋之人,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被人牵住的木偶,因此他自然是看到了这盘棋局上的违和之处。

    这些手里的棋子,用过一次后,就全都成为了废棋,根本没有了再利用的机会。

    所以,与其说背后那人在帮助殷元青掌控朝堂,不如说在一石二鸟。

    而这一切最反常的地方,就是他在处理李幕祺的时候,并没有遭到他预想之中的阻碍。

    按理说李幕祺那么多的幕僚,在自己要处理他的时候,应该有很多人站出来为李幕祺说话,能减少多少罪责算多少罪责。

    可是当时站出来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耳熟能详的官员,而且表面上是在帮李幕祺,实际上则是将李幕祺往死路上逼。

    殷元青当时就感觉不对,于是找了个理由将李幕祺暂时收押,想要看看后续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谁知道半中间就传来了启星国国内政权更迭想要议和以及陈玉英受伤之事。

    而且理所当然的,他前脚一走,后脚朝堂上的这些人就闹腾了起来,就像是话本安排好的一般。

    殷元青沉吟半晌,脑子里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轻描淡写的“无妨”。

    他对心腹说道:“这个时候想起闹腾来了,晚了。孤以为这个幕后之人还要隐藏许久,现下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浮出水面了。”

    心腹将殷元青的话在心中琢磨了许久,终于明白了殷元青的意思。他顿时眼睛一亮,满心佩服地说道:“圣上高瞻远瞩,臣实在是惭愧。”

    “行了,不用这么虚伪。”殷元青瞥了一眼心腹,对他说道,“既然明白了,就知道接下来的秋闱之事有多么重要。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亲自全程把关。孤倒要看看,若是这朝堂之内要再次大换血,那人还忍不忍得住。他既然想要出来,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

    殷元青多情潋滟的眸子中,此时却泛着森然的冷光。

    他身为一国之主,隐忍多年,就是为了能够整肃朝纲,带领天华国再更进一步。因此,在这种即将见到黎明的曙光之际,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去破坏这一切。

    心腹看着这样的殷元青,心中有预感接下来的朝堂之上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然而,还不等得及以后,殷元青当下又给他砸向了一块重大无比的板砖,让他头昏脑涨。

    只见殷元青瞬间变成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然后轻轻掀开他的眼睑,纤长的睫毛像是羽扇一般轻柔地展开。

    他嘴角带笑,朱唇微启,吐出了一句让心腹震惊在当场的话:

    “对了,孤最近要遣散后宫,你去找户部问问看,能不能有什么永绝后患的补偿方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宣意

    嗯?什么?我是不是耳鸣了产生幻听了?刚才圣上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一连串的疑问在心腹的脑海中滚动,让他足足在原地怔楞了一盏茶的时间。

    殷元青也不急,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来就在那看着,然后还颇为认真地在旁边批注。

    直到心腹缓过神来,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大声问道:

    “圣上您刚刚说什么?您开玩笑的吧?”

    殷元青抬起眼看了心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却十分认真地说道:“孤怎么可能开玩笑?君无戏言。”

    心腹的双眼顿时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他急促地往前几步,压低声音在殷元青耳边说道:“圣上您疯了吗?您知道这后宫里头现在有多少人吗?您知道您今年刚收进宫的那些人都还没见过呢么?您知道这么多年零零散散下来,后宫里牵扯了多少世家关系吗?”

    面对心腹的疑问,殷元青只是淡淡地看了心腹一眼,然后向心腹问道:“沐颖啊,你有意中人了吗?”

    任沐颖不知道殷元青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有。”随后又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就您这天天这么事,臣为您鞍前马后的,哪有时间说媳妇儿谈婚配啊。”

    “哦……”殷元青意味深长地哦一声,然后对任沐颖说道,“孤的后宫中那么多或是颜色靓丽,或是端庄淑德,亦或是古灵精怪,你一个都没有看上?你的眼光如此之高,那恐怕你以后只会比孤更疯、更为孤注一掷、更加不计后果。”

    殷元青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目光落在了不知名的远处,眼中似乎一闪而过一点嘲弄。

    他说道:“你与孤自小就相识,也知道孤虽生风流之貌,却无风流之意。孤也因为自身样貌之因,对世间情爱之事产生了偏见。认为世间情爱,不过是虚妄,都只是看重了一些外在,便可以死去活来。这样,实在是太过表面了些。”

    “因此,孤的目光便从不放在这些女子身上,流连于各曼妙女子之间,做风流之帝,用这些,来作为自己的掩护。”

    “后来,孤发现,孤一接近这些女子,就会心跳加速,手足无措。一开始以为孤是厌恶这些女子,直到孤遇到了她,才知道,孤是不懂情爱。”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那么一个让你一眼就认定的人。为了她,你可以改变一切偏见也可以做出任何冒险的事情。要问原因,就是那人值得。”

    “值得你倾尽所有,值得你为她奉上你的一切!”

    殷元青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得温柔起来。而且这种温柔,是带着强大坚定力量、不可匹敌的温柔。

    任沐颖沉默了。

    他从圣上为太子时,就追随在了他的身边,可以说是见过了殷元青形形色色地许多面,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殷元青。

    那时候殷元青根基尚浅,他的样貌又十分的出色,十分引人注目。所以,有很多大臣都会不停地盯着殷元青的那张脸,也借此猜到了很多藏不住心事的少年殷元青的想法。

    当时有人劝殷元青带个面具上朝,但是殷元青很强硬地反驳了他们,对他们说道:“孤乃天华国的天子,一国之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带面具?那群人不是喜欢看孤的脸么?孤就让他们看个够!”

    于是,殷元青就在自己宫中对着镜子刻苦训练自己的面目表情,一颦一笑都维持在一种可怕的精准度上,让朝堂上的大臣们,再也无法轻易猜透他的想法。

    那个时候起,殷元青虽然也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很疏离,很冰冷。而现在的殷元青,像是有了人气。

    有了意中人之后都会变成这样吗?任沐颖不得而知。可是这样的殷元青让任沐颖心怀感动和信心,好像这世间什么事都不会再难倒他似的。

    说实话,他有点想见识一下那位触动了殷元青心弦的人。

    任沐颖暗暗叹了声气,心下一横:反正已经跟着圣上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加上这一件事又如何?

    于是他对殷元青说道:“好的,圣上,您是明天就决定向众位大臣宣布这件事情吗?臣这就去和户部商量一下该怎么补偿后宫的这些女眷,也提前准备一下明天朝堂的应对,防止出了什么大问题。”

    殷元青点点头,对任沐颖的安排十分满意。

    等任沐颖领了命令准备告退的时候,殷元青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孤忘了说了。孤要接意中人入宫。”

    任沐颖本来听到殷元青的话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是比遣散后宫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发现是迎意中人入宫这么一件小事,心便落回了原位。

    他淡定地问道:“这事倒是简单,不知道圣上是要将哪位小姐迎入宫中,封什么位分呢?”

    殷元青答:“哦,陈家小姐,陈老将军的孙女陈玉英。位分吗,现在还不能封,毕竟人家还没有答应嫁给孤呢!”

    “哦哦,”任沐颖下意识地点头,随口附和道,“陈家小姐,陈老将军的孙女陈玉英,没有位分……”

    任沐颖忽然顿住,失声问道:“谁?您说的是谁?而且没有位分就入住宫中?”

    任沐颖每问一句,身体就不由得颤抖一下,等他看到殷元青肯定的眼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眼神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圣上,你这个疯子,你杀了我吧!啊!”

    据当天值守的小太监说:任大人因为在殿内喧哗,不合礼仪,被圣上罚跪了一晚上。

    等第二天一早上朝的时候,众位大人都听说了这事,都名为关爱实为幸灾乐祸地打探任沐颖是因何在圣上面前失了宠信,罚跪一晚。

    任沐颖感受着膝盖的疼痛,皮笑肉不笑地对众位大人打着哈哈,心里却在暗暗冷笑:等一会上朝,圣上开始说话,惊讶不死你们!我就看看今天,有几个陪我一起罚跪的!

    果然,殷元青上朝之后,也没有先说说李幕祺的事情,而是直接就把要遣散后宫的消息说了出去。

    众位大臣震惊,朝堂上似乎静止了那么短短一瞬,随后便是一片鬼哭狼嚎。

    他们大喊着:“圣上不可呀,万万不可呀!”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争辩

    殷元青坐在朝堂上默不作声,就想看看这群大臣们都要说出些什么话来。

    原丞相李幕祺因为涉及私兵之事被收押在狱,其党羽幕僚现下也被撤销了官职,一时之间官员紧缺,现在朝堂上似乎是没有一个能够领头之人。

    因此所有官员在跪着大喊让殷元青收回成命之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上来说一说这反对的一二三四,最后还是礼部的人主动站出来和殷元青说道:“圣上请三思,遣散后宫实在是于礼不合。”

    “自古以来,后宫便是帝王之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是她们身负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光荣使命,是保我天华国江山代代不绝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圣上,这后宫不能遣散!”

    “是啊!”见有人打头,其余官员也都纷纷附和道,“圣上,后宫虽然不能参与前朝政事,但是对前朝的稳定也是必不可少的啊!”

    “是啊,圣上!而且后宫之人再怎么说也算是圣上的人,这样放出宫去,对这些人的声誉以及对圣上的声誉都会有些不好的影响,所以圣上还是收回成命吧!”

    殷元青听了一会,发现底下的这些大臣翻来覆去都是些这种话,干脆就不听他们啰嗦了。他直接打断大臣们的进谏,对大臣们说道:

    “说来说去,孤就听出你们话中的一个意思,就是想要维持你们自己现在的地位,不是吗?”

    “圣上!”众人听了殷元青的话,纷纷惶恐下跪,“臣等绝对没有任何私心,都是为了您,为了我天华国的江山社稷,请圣上明鉴!”

    “呵,”殷元青轻笑一声,“你们这样说,那孤可就要好好问问你们了。”

    “你们说后宫的女子承担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是我天华国代代不绝的重要保证,可是,真的如此吗?”

    “远的不说,就说我天华国的开国先祖,戎马一生,身边就只有一直陪伴着他的糟糠之妻,就连建国之后,也没有设立后宫,广纳后宫,怎么,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后代么?我天华国是没有了传承吗?”

    “再者,前朝的覆灭想必在场的众位都知道原因。那位广纳后宫,后宫之人比孤现在只多不少,因此膝下之子无数,年龄跨度从二十到三岁不等。可是,他这么多孩子,保证他前朝继续传承了吗?不还是毁在了这么多孩子的互相争权之中?”

    “你们不如就给孤说说,后宫与一个国家的兴衰传承,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众臣面面相觑,被殷元青当面砸过来的这两个例子怼得有些哑口无言。可是想一想他们心中本来的目的,还是硬着头皮对殷元青说道:

    “圣上的这两个例子太绝对了些。前朝颠覆固然有数子争斗的原因,但是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前朝皇帝荒淫无度、不思进取,整个国家国库空虚,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他的覆灭已经是历史的必然。”

    “而我朝先祖在起兵建朝之前,膝下已有两子。并且这两子一文一武,已经彰显出了各自的才能。况且建朝之后,两人又接连育有两子,子嗣已然是不缺。而且那时候刚刚建朝,百废待兴么,所以这关于设立后宫之事,自然是被搁置了。”

    “臣不知圣上是从哪里来的想法想要遣散后宫。但若是因为有了心爱之人,不如就学习学习先皇,将其奉为皇后,对其关爱有加即可。圣上为先皇和太后之子,对这件事不是清楚得很吗?”

    “平常不见你说些什么有建树的建议,如今在这件事情上,反应倒是很快。”殷元青淡淡评价道。语气中似乎是有讽意,但是却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

    那人听了,有些拿不准殷元青话中的意思。这是自己把圣上说服了还是没有说服?他拿不准主意,就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能听出殷元青意思并且说话能有些分量的人。

    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眼睛一亮,就将目光放在了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吏部尚书郑剑雄身上。

    “郑大人,您也帮着劝劝圣上,让他仔细琢磨琢磨,这下官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道理?”

    郑剑雄见这人忽然把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万年垂眼不动的身躯终于动了动。

    他抬眼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敛正身姿,不咸不淡地说道:“臣,支持圣上的一切决议!”

    “郑大人!”那位官员惊惶失色道,完全没有想到一向默不作声却十分循规刻板的郑剑雄,竟然对这种事情没有反对之意。

    殷元青也对这忽然的转折有些兴趣,他嘴角挑起一抹笑,对郑剑雄说道:“郑大人平时不声不响,除了每天上本子弹劾一下官员,或是弹劾孤的不作为,基本上不对任何事情发表意见,今个这是怎么了?”

    郑剑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恭恭敬敬地对殷元青回答道:“回禀圣上,臣只管国事,不管家事。后宫之事说白了,只是圣上的家事罢了。所以处置与否,如何处置,自然全由圣上自己做主。”

    “郑大人此言差矣,后宫之事怎么能是圣上的家事,这分明与国事挂钩!”

    听了郑剑雄这话,与后宫利益密切相关的几位大臣就坐不住了,纷纷起来反驳道。

    郑剑雄看也没看他们几个,直接不紧不慢地反驳道:“若是圣上如宁大人这般,那倒是真与国事挂钩了。”

    “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生气道。

    “臣听说,宁大人最近极为宠爱自己新纳的小妾,隐隐有了宠妾灭妻之意。为这事,你的妻子与你闹得十分不可开交,导致家宅不宁。而也因为这家里的烦心事,宁大人最近的政事处理可是一塌糊涂。若是圣上如大人这般拎不清,影响了治国理政,那可真是与国事有关了。”

    “郑大人,你这……哼!”那人被郑剑雄说得十分羞恼,便匆忙退下,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郑剑雄既然说开了,那自然不可能就只拿这一个人开刀。他站得笔直,岿然不动,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场上的气氛已经走向了不对劲的地方,而是继续用不急不缓的语气慢慢说道,却句句直指要害:

    “圣上说得不错,众位大人觉得后宫之事与国事有关,不过就是因为和众位大臣的利益息息相关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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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握玉介绍:
陈玉英前世艺高人胆大,为了让祖父安心,听从安排入宫为妃,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疏漏意外而亡。重生后,她决定珍爱生命远离后宫,去自己老本家战场上发光发热。从小士卒做到大将军,抓奸细、交兄弟,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没想到中途再起波澜,让她不得不再次坐上皇妃的位子,和皇帝殷元青再续前缘。
罢了罢了,陈玉英表示,不就是要一个人兼顾两头嘛,她可以的,毕竟能者多劳!
殷元青表示:你说的都对,但是你能不能浪漫一点?
陈玉英嘻嘻一笑:我本不想做皇妃,不会浪漫我的错喽!
但其实,陈玉英的浪漫早就存在了——战场是我一直的梦想,但是你,让我有了念想。怀瑾握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怀瑾握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怀瑾握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