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一章.强军的优势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张贴满了符篆的铁甲巨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张符篆战车如同洪荒猛兽一般撞了过来,拦在了他的身前,然后朝着那凶煞的一龙一凤疾驰而去。
那些符篆就像无数的生产机,灵气源源不断的从里面孕育了出来。
磅礴如山的灵气包裹了符篆战车,就好像两大远古凶兽之间的对决。
那符篆战车,也不愧是后汉军部最强的武器,竟然只是一瞬间,便撞碎了刘玄的龙凤。
刘玄蹙了蹙眉头,看着那符篆战车,神色警惕。
在东华大陆,也有这样的战车,只是一些帝国的战车比这个还要强悍。
但是如今的战车,已经完全能够对付他了。
而另一边,白无常看到了这一幕,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然后回首看向了中军位置上的韩星,只觉一种浓浓的,死里逃生的感觉。
韩星的声音通过卷星银枪散落的星辰,传到了白无常的耳里来:“再加上一张符篆战车,你足够对付刘玄了。”
白无常眼里闪过抑制不住的惊喜,韩星本来可以派更多的援军过来,但他没有。
他只是派了一张战车过来,让白无常与刘玄的对决天枰发生变化。
他想让白无常还愿,报了判官的仇。
刘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听到了韩星的话,微怒道:“即使多了一张符篆战车,你还是会死!”
白无常没有一点儿情绪,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虽然你实力很强,也很自信,但我并不觉得你说得话就一定会发生,你又不是先知。”
刘玄挑了挑眉,无数的傲气涌上了脸颊,说:“那就拭目以待?”
……
……
姬羽落在了地上,朝着白衣女子走来。
白衣女子手持春草剑,也向着姬羽走了过去。
两边实力最强的两个人,就这般四目相对,安静地看着彼此。
最终,还是姬羽率先开口说话了:“你不可能杀死我,而刘玄那边,也不可能杀死我任何一个将领,你们还会输。”
白衣女子挑了挑眉,脸上满是不把一朝和一世放在眼里的桀骜,冷笑道:“那又如何?”
姬羽有些感慨,问:“那就是非得打了?”
白衣女子说:“我想看看,你全力出剑的样子。”
姬羽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出剑。
火红色的一眉剑,虽然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辉,但在姬羽的手里,依然绽放着难以想象的光彩和锋锐。
剑身上那些裂纹,在突然明亮起来的剑光下,更加明显。
但却不仅没有呈现出颓势,反而让人有一种回光返照的强悍之感。
“咦!”白衣女子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姬羽的剑意竟然如此之强,强到能够影响一把剑。
与此同时,她也出剑。
有风起,春草剑的剑光洒了一地,莺飞草长。
那些碧色的剑气,就像逢春的野草,疯狂的蔓延,朝着姬羽席卷而去。
姬羽握紧了手中的一眉剑,然后开始出剑。
他的剑招并不绚烂,但却复杂、精准。
挑、拨、撩、刺、斩、拖、磕、震…各种各样的出剑方式组成的剑招,在寻常时炼得纯熟,在面对攻击时,便会自然的用最合理的一招去应对,最有效的对敌人造成杀伤,并不妨碍自己下一剑的反击。
那些青草般的剑光,顿时被折断,然后随风散落,消散。
就像一颗颗碧色的光尘,散落在了风里。
白衣女子眉头微挑,扬起了手中的春草剑,顿时碧光内敛。
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她那柄碧色的春草剑中,散发了出来。
姬羽知道,这是最强的一剑,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一眉剑的剑柄。
白衣女子出剑,她的整个身影化作了一道白色的残影。
而手中的那柄春草剑,则是如同一道碧色的长虹,或者说闪电,疾驰而来。
只是,后汉的士兵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快的长虹,如此粗壮而强大的闪电。
这样强有力的一击,楚候姬羽是否能够挡住?
没有人知道。
附近很多将士已经完全忘记了战斗,死死地看着姬羽和白衣女子的战斗。
就在那道碧芒无限接近姬羽的胸口的时候,姬羽开始出剑。
火红色的一眉剑,迎上了那一道碧芒。
但比起那道碧芒来,火红色的一眉剑却有些不堪。
就好像一个拿着刀剑的大人,对上了一个手无寸铁的稚童。
很多人,流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来。
楚候姬羽武力一品的事情,天下共睹。
但为何面对这样强悍的一击,姬羽竟然出了如此之弱的一剑?
很多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姬羽的将士们,却瞪大了眼睛,心中在默默的乞求奇迹发生。
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一剑,不可能挡下白衣女子如此强有力的一击。
但一些人,还是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若心怀希望,奇迹便每天都在发生。
弱同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眉剑,迎上了如同九天惊雷的碧芒。
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数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无数人目睹了奇迹。
看似不堪一击的一眉剑,竟然完美的挡住了碧芒。
火红色的一眉剑,被强大的力量撞的向下弯曲,就像一只巨大的白羊角,却也死死地抵住了那惊世骇俗的碧芒。
即使白衣女子本人,也不得不流露出了一副讶异无比的神情。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挡住了自己最强一剑,却被撞得弯曲如同白羊角的一眉剑,好奇地问:“你这一招剑招叫什么?”
姬羽眉头微挑,说不出的傲然:“四两拨千斤!”
五个字,如同声声不歇的雷鸣,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这样的姿态,才是后汉楚候姬羽,武力一品该有的样子。
渐有欢呼声起,姬羽这边士气大涨,而刘玄那边,士气却是跌落到了低谷。
……
……
在韩星的指挥下,姬羽的大军取得了绝对性的优势。
又加上有少量的符篆战车横冲直撞,很快刘玄这边边溃不成军了。
刘玄的将领综合实力,比姬羽这边要强,但是他的军队实力,却差了姬羽太多档次。
姬羽指了指自己如同潮水一般压来的大军,问:“还打么?”
白衣女子蹙了蹙眉头,脸上的桀骜更浓了一些,冷笑道:“人多欺负人少,我就会怕?”
姬羽摇了摇头,觉得这一类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人,真的是太难沟通。
但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在修道上拥有如此的造诣。
比如他那位,断情觉性的师弟。
就在这时候,刘玄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请退!”
白衣女子转过头,怒瞪着刘玄,似是觉得这句话,有些辱了她的身份。
第两百六十一章.当年故人
与此同时,韩星手中如携着无数星辰的卷星银枪,高高的举了起来,沉声喝道:“符篆破气箭,准备,射击一切撤退敌军,我军勿追!”
军令如山,顿时弓箭兵开始搭箭拉弓,一支支贴满了符篆的破气箭,出现在了弓弦上。
一时间,弓箭军阵里,灵气汹涌如潮。
刘玄眼见看了看那边的阵势,又看了看己方溃不成军的大军,怒瞪着白衣女子,咬牙切齿喝道:“事分轻重缓急,一切以大局为重。”
白衣女子冷冷地扫了刘玄一眼,喝道:“废物!”
跟着,她轻点脚尖,同时劈出了一道碧色的剑光,朝着姬羽而去。
“姬羽,这一剑,给我记下了!”
白衣女子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而她的声音却飘渺的传来,仿佛人在极为高远的地方,就像是九天上的仙子在说话一般。
姬羽瞳孔微缩,恍惚中在这一句话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刘玄率大军开始撤退,士兵们却是松了一口气,而很多部将内心却是写满了不甘。
例如左慈,例如赵影。
白衣女子,自是更不用说。
当漫天贴满了符篆的箭雨落下的时候,虽然修道者们全力抵挡,但刘玄的大军,还是伤亡惨重。
看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士兵,刘玄脸色阴沉无比,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即使是在区区的后汉,有些事情,修道者不达到一定庞大的数量,军队还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那么,什么样数量的修道者,才能抗衡一国或者一朝的大军?
至少,也得辰月天宗那样的。
可惜,以刘玄的实力和本事,怎么可能在后汉短时间内,建立起辰月天宗那样的实力。
就算是姬羽,或者说江东的孙政,都不可能!
刘玄和姬羽的第一次交锋,是整个后汉天下都极其关注的事情。
然而,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刘玄的手下,竟然拥有如此多的高手。
也没有人想到,左慈道长和赵影将军,竟然会主动投奔刘玄。
但更令后汉天下人感动敬畏的是,饶是刘玄刹那间变得如此强悍,但还是在姬羽手上吃了一些大亏。
很多人对姬羽的实力,再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但是,其实很多人还没有真正认识姬羽,除了此时坐在长秋宫内,愁眉苦脸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
灵帝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说:“饶是张文远、张合的神秘军队没有登场,刘玄都在姬羽手里,讨不到半点便宜。”
皇后思索了片刻说:“楚候姬羽,固然深不可测,但如今刘玄,却也可以说是姬羽的最大危机,而我们要想彻底的东山再起,也就在此时。”
灵帝感受到了皇后娘娘眼里,两道锐利如剑的光芒,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引狼入室,在背后捅姬羽一刀?”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说:“不错,此时前线紧张,如果能够给后方制造一定的压力,就算引出了神秘军队,无法造成什么威胁,很多狼子野心的人,就会心生不轨。”
计谋是绝佳的,但需要怎样一只狼,或者说一把刀来完成这件事情。
灵帝仔细思索了一下,问:“江东孙政?”
皇后娘娘再次点头,说:“可以一试!”
灵帝闻言,喜笑颜开,当即下定了决心,然后提笔疾书,一封前往江东的绝密书信,就此开始。
而在长秋宫一场旷世阴谋展开的时候,楚候府内却也坐着三个智者。
分别是姬羽的亲传弟子多宝、影凤的统领朱重,和楚候府的谋士、北地的名士许尤先生。
许尤看着多宝和朱重,有些不解地问:“侯爷派我们几人留守,还留了张合和张文远两位将军极一批暗军,未免”
话还未说完,便被朱重打断了:“未免什么?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你可知道,陛下实际上并非和侯爷一条心,因此长安城会多很多变数。”
“而且,天下之大,可不止孙政和刘玄。”
许尤闻言,有些吃惊:“你说什么!我明明见陛下和侯爷,情同手足啊,怎么可能不是一条心?”
接下来说话的不是朱重,而是多宝。
多宝叹了口气,说:“唉,看来你不懂政治,所以当初在袁楚那儿混得才不好。”
“你想,若真的陛下信任师傅,怎么会封侯的同时,又封天下兵马大权,这无疑是让师傅站在了一个权臣的位置上。”
“只要是明君,哪朝天子容权臣?陛下,可并不昏庸哟!”
“你再想想我们几次下来的细节,陛下实则很忌惮师傅么?”
许尤闻言,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这个仔细想来,倒是确有其事,不过陛下若是真的如此做了,就不怕引狼入室么?”
朱重唇角微微上扬,说:“其实陛下并不怕什么引狼入室,因为引狼入室的目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他应该还有后手。”
“只是不愿意对付,全盛时期的我们罢了!”
许尤叹了口气说:“那见机行事?”
朱重和多宝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即使是乱世,一些权臣依旧偏安一隅,比如江东孙政的势力,就完全跟处于太平盛世一般。
当然,也不是说孙政就完全不扩张地盘,他似乎和某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只是南下,而不北上。
而孙政本人,此时正悠闲的在江东府内,悠闲的和周瑾抚琴。
对于他来说,这段时间,是难得悠闲时光。
一曲毕,一只信鸽落在了檐角。
孙政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只信鸽。
那只信鸽竟似乎通灵一般,乖巧的落在了孙政的琴上。
在它的右脚上,绑着一封书信。
孙政有些不解,但还是拆下了那封书信,打了开来。
他更加惊讶了,没有想到后汉的灵帝,竟然会给自己写信。
对于他来说,整个后汉都是小打小闹,而灵帝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罢了。
然而,当他打开信的时候,却发觉有点儿意思。
书信的内容,全是尔虞我诈的阴谋味道。
其中措辞,却是义正言辞,难免有些虚伪。
孙政右手上燃起了一道烈焰,烧毁了信。
周瑾有些不解,问:“公子何事?”
虽然话语是寻问,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谦卑恭敬之意。
孙政朗声而笑:“灵帝那小鬼,想要引狼入室,然后造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从中浑水摸鱼,东山再起。”
“确实有点意思,这个小孩儿,有我几分当年的样子,不过终究是缺了几分心智。”
“若不是他要对付的人,是当年故人,兴许我会出手。”
3
第两百六十二章.权利的魔力
“可惜,当年故人与我相谈甚欢,甚至算是同道中人,我又怎么忍心对故人出手?”孙政说着,竟然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回忆起了,往昔岁月,怎样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
周瑾想到了一些往事,也想到了那个惊人的可能,天宗的镇魔井真的跑出了一只鬼来。
陛下不仅不准备将此事告诉天宗,还要帮那只鬼!
不过转念一想,当初也就那只鬼的理念和陛下最相合,如今的天宗反而有些不顺从。
既然不顺从的天宗,陛下亲手将他改变,那又如何呢?
只是,周瑾却似乎并不喜欢这样,在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神情的情况下,他的眉宇,却有些阴沉。
一封书信直接被烧毁,江东孙政并不准备理会这些琐事,继续悠闲的与周瑾抚琴。
有鸟闻乐声来,兴奋的在枝头鸣叫。
不知道深宫里的那两位知道这件事情,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
……
益州北部,一片茂密的青山笼罩期间,高耸雄伟的城墙屹立于山谷之间。
刘玄站在城楼上,向北方眺望。
雍州南的城墙上,旌旗招展。
在那一面面旌旗上,写着一个大大“楚”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正如如今楚候姬羽在后汉,威风凛凛。
刘玄沉思了一会儿,说:“军队差距太大,太难打,如此下去,我们还是胜不了。”
白衣女子冷笑道:“真不知道你在后汉怎么混的,人家拥有如此之强的军队,而你却是刚刚混得个益州,还是做小人尔虞我诈来的。”
刘玄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帮大人拿得‘阳屠’是首要的,而杀死姬羽是次要的。”
“最后,我没想到,这两件事情会变成一件,只有杀死姬羽,成功通过地灵秘境,才能获得‘阳屠’。”
白衣女子说:“本来你可以很好的扮演好家父的角色,只是你没有家父那般的远见。”
“这些年来,换你上场,竟然连独孤观澜和霍启云都不如了,真实有辱神威候之名。”
刘玄闻言,只能报以苦笑,要是他披上虎皮,便能与独孤观澜和霍启云相比,那么他就不只是那人的管家了,而是真正的那人。
这时候,左慈终于开口,说:“我不管你们之间的私事,但老夫还是有必要发言,长安城内,楚候和天子如若是铁板一块,如今的局势我们自然是束手无策。”
“很可惜,天子和楚候貌合神离!”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信息点,便惊醒了许多梦中人。
刘玄双目一亮,看着左慈,惊喜道:“你的意思是,等到长安有变,我们再进攻?”
左慈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赏,说:“刘大人真是一点就通,贫道正是此意。”
而刘玄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反而摇了摇头,叹息道:“唉,还是不行,我军没有一个得力的指挥人士,而他们那边,则拥有帅才韩星。”
左慈略微沉思了一下,说:“我曾有一道友名为水镜,他有一女婿,名诸葛,乃一村夫,因此大家都称其位诸葛村夫。”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谋略,无人能及,若是刘大人能够得到此人,那对付姬羽,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他说的是“几分胜算”,而不是一分胜算。
一个人的出现,可以带给一方势力,在面对强敌时,多“几分胜算”,更何况敌人还是当今后汉最强的姬羽。
可想而知,此子的实力,是怎样的强悍。
刘玄闻言,眼里闪烁过前所未有的急迫,说:“恳请左慈道长告知在下,那位高人,现在在何处?”
左慈微微一笑,说:“荆州南,隆中乡野。”
刘玄顿时眉头紧蹙到了一起,有些忧虑地说:“那是孙政的地盘。”
左慈眯了眯眼睛,说:“现在大人和姬羽一战,且急不得,亲往一趟荆州南,又如何?”
“得到此人,大人,才可成千秋霸业,匡复汉室啊!”
刘玄闻言,只觉热血沸腾,咬了咬牙,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趟虎穴之行,为了诸葛先生,我去!”
……
……
姬羽并未急着进攻,反而很有耐心的率大军,就这么死守雍州南。
对于他来说,并不缺时间。
稳定的后方,充足的粮草和战略资源,使得他完全能够打持久战。
只要熬跨了刘玄,重新收复了益州等地,然后再平定北方,荡掉昔日的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
最后,前往江东,与故人相谈,便可一统后汉,回到东华大陆,或者说西楚。
即将看得到的成功,他并不急。
然而姬羽不急,不代表长秋宫那两位身份无比尊贵的人,不急。
此时,无比尊贵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小桂子正在长秋宫内,促膝长谈。
早有宫中的下人,为其准备了合适的酒菜。
都是他们自幼爱吃的一些菜肴。
“如此些天过去了,要有动作,早该有动作了,真不明白,如此良机在眼前,这江东孙政,在搞什么,竟然无动于衷?”灵帝有些恼怒地说。
皇后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惋惜,说:“看来,这孙政也是个很有野心的年轻人,不想被人当刀使,也不是贪眼前利益而甘愿冒险的胆大心野之辈。”
“陛下,我们只得再寻他人了。”
小桂子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愿意支持灵帝和皇后做这些,但是他又不愿意表露出来,于是他只好沉默。
在他看来,灵帝陛下实在是太过年轻,还不清楚楚候姬羽的恐怖。
昔日,妄想以铁蹄入长安,马踏京城做权臣的,先有丁源,后有文卓,再之后是王寅。
哪一个不是血洒长街的下场。
只有如今的楚候姬羽,崛起于益州,取雍州南,杀白马公孙,斩王寅,入长安,立于天子身侧,以大忠之姿。
后又斩吕温候,平袁楚,占据了北方三分之二的领土,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权臣。
如若,能够得到这样权臣的支持,后汉当然可兴。
因为只有这样权臣的手中剑,才可以终结如今的乱世。
灵帝略微思索了一下,问:“我记得,北方有个张绣,也是狼子野心之辈,只是奈何最近兄长刚刚去世,方才没有什么动静。”
“否则如今两虎相争的局面,张绣这种人怎么可能隔岸观火?”
皇后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巧笑嫣然:“既然陛下已经知晓其是什么样的人,不如把他拉进火中来,让他本没有精力做的事情,腾出些精力来做。”
灵帝闻言,提起了笔,感慨道:“权利,永远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充满了诱惑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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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只抓不杀的鬼
姬羽灭袁楚之后,袁楚曾经的地盘几乎全部被划到了姬羽的领土之内,而姬羽也一跃成为天下最大的诸侯或者说是权臣。
虽然,江东的孙政再加快一点儿扩张速度,也许能够将他超越。
但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还是比较喜欢活在当下。
可惜,在整个北方,昔日袁楚的领土之下,幽州却是例外。
这是曾经袁楚的老巢,北方名士骁将,尽出于此。
可偏偏后汉出了个姬羽,而且手下更强,偏偏遮住了幽州袁楚的光辉,因此袁楚反而显得有些弱了。
直到,袁楚昔日部下,一位叫做张绣的人,突然在幽州崛起,然后率领幽州在夹缝中生存,独树一帜,不得不让昔日的十八路诸侯和和天下群雄,刮目相看。
昔日辉煌的幽州袁府,此时早已物是人非。
所谓“袁府”的牌匾,也已经悄然换做了一个大大的“张府”两个字。
此时坐在正厅里的,也已经不是昔日辉煌无比的袁楚,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姬羽的剑下亡魂,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赵影将军的枪下亡魂。
谁也想不到,坐在昔日袁楚位置上的张绣,其实是一个清秀的、如同儒士一般的年轻人。
在张绣的身前,是幽州所有的文官武将。
此时他们坐在正厅里,召开着紧急会议,完全是一封来自长安城意味不明的信。
这封信的内容,有些引狼入室的味道,而书写这封信的正是后汉当今的灵帝,也是姬羽手中最有力的一把剑。
这把剑,不仅代表着天下正统,一个王朝的象征,还有民心与权威。
一阵沉默之后,一位年老的文官站起来,发言道:“当今后汉姬羽,武力一品,剑技通玄,麾下猛将如云。”
“虽说,刘玄忽然叛变,崛起于益州,竟然能挡住姬羽的虎狼之力,但是如若刘玄不胜,我们因为一点儿私心,就贸然想要对长安图谋,到时候姬羽击退刘玄,反过来,就是我们的末日。”
他面容平静,话语亦是平静,完全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叙述着如今的局势,即使有些长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也并没有人不服气,或者说有意见。
无数文官武将,无不附和点头。
这时候,一个老武将站了起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昔日姬羽,不过是益州金县一个小小的县令崛起。”
“益州刘玄,当初不过是个投奔盟军,却惨遭羞辱的布衣。”
“江东孙政,也不过是孙伯符、孙坚背后,乳臭未干的小儿,可如今的江东,却是朝气蓬勃,如初长成之猛虎,虎啸森林。”
“没有天生的王者,只有不肯努力、也没有胆量的懦夫!”
老武将神情激昂,语言激进,但却很容易激起年轻人的热血。
但即使很多人燃起了热血,但面对姬羽这样一座屹立在后汉的高峰,还是没有多少人有胆量,去搬动这座大山。
“大山巍峨,非其壮志能搬!”一位比较年轻的文官站了起来,一脸温和地笑道。
“楚候姬羽,进攻刘玄,真的倾巢而出了么?”
原本两条战线,却被这个年轻的读书人一句话,便彻底打破了。
楚候姬羽,进攻刘玄,真的倾巢而出了没有?
这是一个无比关键的问题。
这时候,坐在主座上,无比儒雅、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张绣大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站起了身来,看了一眼正厅内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说:“我想去一趟长安。”
顿时,整个大厅陷入了沉静,幽州的文武官员皆有些呆滞。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他们并不知道张绣大人是什么意思,于是心思各异。
张绣并没有说明,而是负手阔步,离开了正厅,丢下这样一句话:“等我回来!”
厅外,阳光明媚,厅内面面相觑,一片茫然的情绪,在空气中扩散。
忧虑渐生,郁郁而发,不可收拾。
……
……
天下人都在密切关注楚候姬羽和益州刘玄的战争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们二人,竟然默契的停战了。
此时的楚候姬羽,正在中军大帐中,端着一杯冰镇西瓜汁,默默的等待着。
至于他等什么,只有符邦知道。
长安城内既然有一只鬼,那么此时此刻,那只鬼已经行动。
姬羽现在的目的,便是要抓出那只鬼来。
那只鬼很大,也许并不能杀。
但是,鬼只要原形毕露,就真的受制于人,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内一安,定能平外。
他的目光,看向那在风中飘飞的红色旗帜,一个大大的“楚”字在旗帜上,笔走龙蛇。
就在姬羽喝着冰镇西瓜汁,安静等待大鱼上钩的时候,刘玄同样在等。
给那位大人物当了这么多年的替身,处理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刘玄同样也有着过人的本事。
只是没有身处过那样的位置,决定了他并没有那样的远见。
“长安城,真的会有变么?”白衣女子嘴角浮起了傲然的冷笑。
她并不是故意流露出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情绪来,只是她的性格使然,所以刘玄并不在意。
刘玄抬起头来,看向了那在风中招展的“刘”字旗帜,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就看长安城那只鬼,怎么做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挑眉想问:“赌?”
刘玄朗声大笑:“以天下为棋局,众生为棋子,值得一赌!”
白衣女子见状,有些感慨,刘玄终于开始渐渐有了那种气质了,原来地灵秘境,还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
……
就在天下风起云涌,两位主角安静等待着的时候,张绣大人,终于单骑来到了长安城。
雄伟卓绝的长安城,既拥有皇家霸道威严的底蕴,也有着前朝古都的意境和味道。
这样的城池,如果再添加上一道权利中心的色彩,一定是别样的迷人。
张绣,走进了这座城。
长安城的侍卫们,似乎早已经收到了某种默契,竟然没有拦这位并非楚候势力范围、乱世中的一位诸侯、权臣。
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前往尊贵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所在的长秋宫,而是前往了皇宫内,特殊存在的楚候府。
姬羽并不在楚候府内,天下人都知道,张绣也知道。
他去楚候府内,并不是去找姬羽,而是去看一看,留守的那几个人。
在楚候府侍卫的禀报下,张绣成功的进入了楚候府,并且得到了上宾的礼遇。
他在楚候府内,看见了姬羽留守的人。
北地的名士许尤先生。
如今影凤的大统领朱重八。
还有楚候姬羽唯一的关门弟子,多宝。
张绣对着风度翩翩的许尤先生,行了一个大礼。
礼最大,为君臣礼。
而张绣对许尤先生行的,正是君臣礼。
第两百六十四章.开心的一天
许尤先生有些惊讶,他有了很多的猜测,也猜测到如果灵帝真的有异心,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江东的孙政。
可孙政毫无动静,继续南下之后,许尤先生,便将目光,放在了张绣的身上。
许尤先生是北地的名士,而张绣也是北地当初的一位大将领,他们二人虽然并不亲密,甚至谈不上认识,但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许尤先生,知道张绣并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所以在灵帝最前面的人选之一,他在收到灵帝的意思后,便知道张绣一定会来。
如今张绣来了,他并不惊讶,他惊讶的是,张绣对他行的礼,太大!
就在许尤先生、影凤大统领朱重、楚候姬羽唯一的弟子多宝面露惊讶的时候,张绣却是颇有风度的直起身来,说:“这礼不是对你们行的,而是对楚候行的。”
“楚候平乱世,护天子,诛逆臣,位极人臣,称君又如何?”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说出了很多的信息。
原来,张绣是一个十分睿智的人,他并没有被利益熏心,他对局势看得很透彻,于是来了楚候府,想要再看清楚一点。
他从许尤等人的平静,看出了姬羽原来早已经留了后手,只是灵帝尚不知,他的异心早已经被如今的楚候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张绣发现,姬羽阵营中,少了两位骁将。
一位叫做张合。
而另一位,则叫做张辽。
那么他们二人,又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张绣并没有问出来,因为答案太过明显。
他挑了挑眉,说:“我祝贺姬羽将军,凯旋而归,到时候必定登门,再次拜访。”
许尤想了一会儿,如此说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张绣沉默了一会儿,问:“楚候姬羽,何时归来?”
许尤说:“判官尸首交还,刘玄退去!”
张绣点了点头:“挺好。”
于是,他准备转身就此离去,却被许尤拦住了:“张绣将军,不如留在侯府,吃个便饭?”
张绣点了点头,说:“好!”
于是,一场密布了阴云的政治,就此在长安城内蔓延了开来。
长安城,长秋宫内,尊贵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相对而坐。
青梅竹马的小桂子,站在他们的身旁,低垂着脑袋,面容隐藏在了阴影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年轻的皇帝脸上,写满了愤怒。
他没有想到,自己引狼入室,这头狼进入会跑到楚候府内,甘愿做了别人的鹰犬。
皇后娘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脸色难看地说:“这下怎么办?陛下,如今我们还要再寻别的人选么?”
灵帝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上,兴许是力量没有控制好,那张桌案就这么四分五裂开来,化作了无数的粉屑,洒在了这空旷的长宫内。
谁能想得到,毫无修为的灵帝陛下,竟然能够一掌拍碎,一个大力士全力一击,都未必能震碎的特制龙纹石桌案。
小桂子并没有吃惊,他知道灵帝陛下的修为,不低,甚至还很高。
但是,这样的修为,还是不足以威胁到楚候姬羽,所以灵帝陛下一直在借助外力。
“再找人做什么,再为那楚候府内添加几条鹰犬么?”灵帝低垂着脑袋,愤怒地说。
皇后娘娘并没有生气,而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如此说道:“那就只有等!”
是的,如今,只有等!
很快,长安城内,便有一封书信飞往前线。
落在了雍州南,楚候的中军大帐里。
姬羽拆开了那封书信,得到了一个一直等待着的答案。
这个答案,他很满意。
于是,他喝了一大口冰镇西瓜汁,开心地笑了起来。
楚候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雍州南大军军营内,很多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今天的侯爷,很是开心。
符邦预想到了长安城内会发生很多种结果,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于是觉得很是有趣,也笑了起来。
听到楚候的笑声,很多人便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心中豪气、畅快以及快意,游荡在军营四野。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应当是雍州南大军军营最快乐的一天。
于是一把火红色的长剑,照亮了军营的上空,一片墨绿色里,绽放出了一朵巨大的红花。
红色的剑光照耀四方。
姬羽的声音从其中传了出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五个字,瞬间点爆了整个军营。
“进攻雍州南!”
渐有欢呼声和喝彩声响彻雍州南的大军军营。
坐镇益州北部的刘玄,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有些难以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
白衣女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高傲而冰冷的笑容,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是在嘲讽自己。
实际上,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性格使然。
“赌输了?天下这盘棋的赌局太大,并不适合你,所以你一定赢不了姬羽。”白衣女子说。
这一次她说话,算是最客气的一次,也是最温和的一次。
刘玄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甚至一丝怼回去的心思都没有。
他只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似是反省,然后问:“为什么?”
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一双明亮的双眸里,渐有欣赏之色生出,说:“因为你的格局不够大。”
刘玄想了想,自己的格局是不够大的,于是沉默了。
更准确的来说,这不是沉默,而是默认。
就在这时候,一名斥候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大人,姬羽的大军开始进攻了。”
刘玄并没有惊讶,因为这是必然。
他一脸平静地看了一眼那名斥候,如是下令道:“防守!”
那名斥候闻言,恭敬地领命退了下去。
待那名斥候退了下去后,刘玄方才负手阔步走出了正厅。
在走出正厅之前的一刻,他看了白衣女子一眼,眼里充满了感激,意思很明显。
白衣女子感受到了刘玄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她的笑一点也不温柔,反而充斥着说不出的桀骜。
所谓的防守,并不是固守城池。
而是刘玄率大军,迎击姬羽的进攻。
但两军也并非鲁莽行事,而是在益州北部的城墙下,进行了一场谈话。
这场谈话,自然是由两军首脑,楚候姬羽和益州刘玄之间进行。
刘玄看着姬羽,看着这位曾经西楚的九皇子,如今后汉的楚候,自己都需要用尽全力,还难以击败的对象,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很了不起!”
“我知道!”姬羽眉头微挑如剑,说:“但是,你却背叛了我,我不喜欢背叛,更不喜欢你这样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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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五章.鱼和水
266.鱼和水
刘玄感受着四周不同的目光和情绪,微微一笑,一脸平淡地说:“哪里说得上什么背叛,终究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姬羽眉头微挑,左手腕上那只火红色的镯子化作了一把长剑,剑光照亮了姬羽和刘玄二人的容。
那把剑从竖到横,剑尖直指刘玄的门面。
一时间,空气里多了几分莫名的箭弩拔张。
火药味随风扩散,无论是益州的大军,还是雍州南的大军,皆变了脸色,情绪紧张地互相提防着对方,给人一种就好像随时会拔刀相向的感觉。
刘玄拔出了随身佩戴的雌雄双剑,面容严肃地看着姬羽。
当今后汉整个天下,没有谁能够在面对楚候姬羽,还能够不认真严肃的。
因为如果面对楚候不认真严肃的话,你可能会死。
姬羽并没有动手,而是默默地看着刘玄。
那把剑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悬停着。
收回目光,姬羽拂袖策马转身,回到了雍州南的大军之中,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也就此跟随而去。
刘玄松了一口气,昔日他根本不会正眼看姬羽一眼,但如今姬羽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那是死亡扑面而来的感觉。
那是致命的威胁涌上心头的感觉。
那是一把剑悬在心头的感觉。
在姬羽转身离去之后,刘玄也转身回到了大军。
火红色的一眉剑升向了天空,把湛蓝的天际和土黄色的大地都照得一片火红。
姬羽霸道而威严的声音,从火红色的剑身中传了出来,扩散向四周:“进攻!”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却让很多人心弦骤然一紧,也让很多人热血沸腾。
楚候姬羽制军十分霸道,因此他练出来的兵,也十分霸道。
当刘玄进攻北上的消息传来,楚候麾下的大军,很多人面对这个昔日的叛徒,如今不逃走,或者说是请罪,竟然反手挥剑相向。
这无疑让楚候麾下的大军感到了一种别样的侮辱。
因此,当时很多楚候麾下的大军,纷纷开始喊打喊杀,得知姬羽侯爷直接准备出军征讨的时候。
很多士兵,发出了无数的欢呼声和喝彩声。
而战争突然被打断。
很多士兵不免有些抱怨。
可当战争准备开始继续的时候,他们又开始心情激动。
然而,姬羽和刘玄似乎并不准备直接开战,而要进行一场谈话。
他们有些失望。
尤其是在刘玄理直气壮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好像自己作为一个叛徒,却光明磊落,而他们却是污秽不堪一般。
而这一声进攻,无疑是将大军的热血、怒意、杀意、血性全都点燃了。
战斗打响,两边大军开始冲锋。
符邦背后的三把刀尽出,瞬间便来到了左慈的身前。
左慈道长也再次看见了这个刀意、心境都堪称一流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说:“你好,又见面了。”
从他的目光和神情里,都流露出了浓浓的欣赏之色来。
符邦淡然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对方很欣赏自己,但对于这位曾经南蛮大将军的遗孤来说,左慈这样的人的欣赏,实在是不够值价。
于是,在他点头过后,背后的三把刀便全部都疾驰而出。
“铮铮铮!”三声过后,刀光纵横交错朝着左慈道长而来,绽放成了三朵巨大的花瓣。
三朵巨大的花瓣,又不断凝聚成了一朵巨大的光花。
左慈道长面容镇定,从容一笑,衣袖翻飞。
并不好看的黄色符篆,飘飞了出来,在天空中连接成了一道符线。
符线中,有黄色的闪电惊雷出没,就像一片黄云里奔腾的闪耀蛟龙。
左慈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大手一挥,呵道:“去!”
跟着,那黄色云海里的闪电和惊雷,纷纷如同一条条怒蛟,朝着符邦身前,那朵巨大的刀花而去。
空气中四溢着强悍的刀意,那些刀意纷纷朝着那朵巨大的刀花而去。
……
……
白衣女子从大军中缓步走了出来,与姬羽四目相对。
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的步伐,因为姬羽麾下的大军,竟然全部都被白衣女子那把春草剑上的碧光,横冲直撞了开来。
那些碧光虽如草,却猛如长龙,狂暴的荡开了所有的挡路人。
白衣女子的面容无比平静,脸上写满了桀骜。
在这些神情和情绪的背后,是真正的自信。
这种自信并不是来自于自大,而是来自于绝对的实力。
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和把握,才能拥有这样的神情。
“这一次,我一定要打败你!”白衣女子说。
姬羽笑了笑,问:“你的剑够快么?”
白衣女子蹙了蹙眉头,她有些不解。
自己要胜出姬羽,为何要剑够快?
然而,还未等她回答。
一道火红色的剑光已经朝着她的门面而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她的眼前。
白衣女子无比惊讶,原来姬羽的修为再度精进,实力更强了。
她诧异道:“你竟然变得越来越强了?”
姬羽笑了笑说:“这几日略有所悟,心境起了变化,修为精进,乃是自然之事。”
白衣女子闻言更加惊讶的,因为姬羽竟然修的不是武道,而是缥缈天道。
可惜他修的是缥缈天道,怎么会跟武道如出一辙呢?
她眉头微蹙,面容疑惑,手中如同一汪碧水凝结其中的春草剑,直接扬了起来。
那些如同猛龙、长草一般的碧光,疯狂涌起,朝着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席卷而去。
……
……
在荆州的隆中乡野,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之中,几尾好看的鱼儿,在水中遨游。
在溪水之上,架着一座古老而坚固的石桥,石桥之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几只很是好看的大熊猫,正在竹林中掰着竹子,一边啃食着,一边把玩着,动作憨傻可爱。
一位羽扇纶巾的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书生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身高八尺,颇为俊朗。
他看向了天空,神色淡然。
在他的身旁,站了一个年岁不大的稚童,似是书童。
书童恭恭敬敬地看了书生一眼,说:“来自益州那位官爷,来找了先生两趟,先生为何避而不见?”
书生摇晃着羽扇,说:“那就第三次再见,又何妨,先贤说过,事不过三,便不为过。”
书童闻言,有些诧异:“那位官爷已经离开,哪里来的第三次?”
书生闻言,却是继续看着那高远、繁星点点的寂静夜空,笑而不语,脸上尽是云淡风轻之色。
因为他知道,那位来自益州的官爷一定会三顾茅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鱼,也有很多的水。
但并不是每条鱼,都能得到相匹配的水。
如果遇到了相匹配的水,那么这条鱼,又怎么会错过?
第两百六十六章.三顾茅庐
兵对兵,将对将!
虽然刘玄麾下的将领实力,依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他麾下的大军,却缺乏一个强而有力的指挥官。
而要找到这样的指挥官,很难!
可惜,姬羽这边不仅拥有一个强有力的指挥官,而且韩星的作战指挥能力,也不是仅仅强有力的指挥官。
符篆战车,如同一只只巨大的铁甲猛兽,冲入了战场,然后迅速给刘玄的大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刘玄看着那些大军的伤亡,便很是心疼。
他有些踌躇,也有些犹豫,心中生了几许难言的退意。
这场战很难,损失惨重,而且胜负的概率极低,死拼并不合算。
上位的政治家,权臣,所要思考的问题,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胜负。
而是一个很复杂的,利益权衡的问题。
这一次,刘玄麾下的部将,全都围拢了过来。
包括赵影将军和左慈道人、以及那白衣女子,都退了回来。
赵影将军、左慈道人、白衣女子三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刘玄摇了摇头。
而白衣女子,因为不把一世、一朝放在眼里的巨大桀骜,不仅摇了摇头,直接把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我们打不过,战争从来不是少数人极强就能够决定的,除非那少数几个人足够强。”
“就像辰月天宗的白衣剑仙唐九、行走天下的夫子、杀伐证道的屠夫,峰上三尺寒的南魄。”
这些事情,这些人只有东华大陆的人知道。
于是很多人有些迷茫。
例如左慈道长直接问了出来:“辰月天宗是什么?这些人,比楚候姬羽还强么?”
白衣女子闻言,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很好笑。
她说:“辰月天宗,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山上开满了如月光一般迷人的月桂,花香千里,就像天宗上那些绝世强者,一剑千里。”
听到一剑千里,花香千里这两句话,左慈的面色有些苍白,因为这样的实力,在后汉简直难以想象,就好像传说中的神仙和老天爷一般。
白衣女子,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一般,接着说道:“昔有秦甲百万,纵横天下无人敌,白衣剑仙一剑破去其九。”
“天宗夫子,行走天下,号天下师表,其言论、观点都引为至理精髓。”
“屠夫屠辛,北上s妖魔,血淹冥河,杀伐证道,白日飞升。”
“峰上南魄,剑三尺,冰封千里,鬓染霜雪,镇压。”
一个个传奇的人物,一个个传奇的名字,不断的出现在左慈道长,以及众人的脑海里。
虽然他们并不是东华大陆的人,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人和事,但在白衣女子的叙述下,那些人和事仿佛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左慈若有所悟,朝着白衣女子行了一礼,感慨道:“天外天来的人物,果然不同凡响,那又是一个怎样传奇的世界,真是让老夫心生向往。”
很多人情不自禁的附和点头。
那些故事,实在是太过传奇。
一阵激动过后,左慈道长仿佛想到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于是问道:“楚候姬羽,应该也是天外天来的吧?”
白衣女子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东华大陆,土地广袤,秦横扫龙兴原,而我西楚偏安一隅,自称狡兔,不出三户州,乃是一位民风柔弱的弱国。”
“姬羽在我们国家,是九皇子,一个不受宠,却突然崛起成为天才,受到了各方势力广泛关注的皇子。”
左慈闻言又是一阵沉默,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突然崛起的弱国皇子,来到后汉天下,便是恐怖如斯,那东华大陆,大秦的人,又该如何强悍。
但想到刚刚女子提到的辰月天宗,左慈问道:“西楚,比起辰月天宗如何?”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蝼蚁与巨象!”
左慈又问:“大秦是你们天外天,最强的势力?”
白衣女子答:“不是最强的势力,只是最强的国家而已。”
左慈问:“那最强的势力是辰月天宗么?”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说:“是的。”
左慈问:“那辰月天宗,比之大秦如何?”
白衣女子说:“大秦不敢与辰月天宗为敌,只敢拉其为盟友!”
一番谈话,看似内容沉长,但实际上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也就这瞬息的时间,在韩星的指挥下,大军已经如同潮水吞沙滩一般,碾压了过来。
刘玄麾下的大军,已经溃不成军。
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和后汉兵仙韩星指挥的大军对决,无疑是以卵击石。
看着己方,那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士兵,刘玄是一阵心疼。
战场上的惨境,真可谓损失惨重。
刘玄长叹了一声,只得大声喝道:“撤退!”
跟着,开始鸣金收兵!
楚候麾下大军,却是愈战愈勇,眼见敌军突然撤退,哪肯就此放过,皆化作了杀红了眼的野兽,开始了一场残忍的追击。
刘玄见状,眉头蹙得更深了,心脏每一分跳动,都很疼。
关飞喊了一声:“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刘玄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左慈道长和赵影将军,然后点了点头,策马撤退。
这一战,他虽然失利,但他这个集团,比以往更加团结了几分。
在巨大的震惊过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左慈道长,忽然开口,说:“刘大人,有没有去隆中乡野,拜访那人?”
刘玄说:“去了两次,那人皆不在!”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十分的郁闷,心想左慈说的那人,是不是搬家了,或者找错了地方。
谁知道,这时候,左慈道长却是微微一笑,颇为神秘、深不可测地说:“大人可愿再去一次。”
刘玄蹙了蹙眉头,斩钉截铁地说:“只要能得到那般奇人,就算再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愿意!”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隆中乡野的时候。
那位小书童恰巧地推开了简陋质朴的屋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脸上露出了极为舒爽的神情。
就在这时候,他在晨曦的光辉之中,看到了一个人影,于是张大了嘴巴,动作完全定住,呆若木鸡,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来的人,正是益州那位官爷,刘玄。
半晌后,书童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与此同时,刘玄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微微一笑:“我想要见你家先生!”
书童闻言,心想: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略微品味了一下,当日先生的那句话,小书童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请跟我来!”11
第两百六十七章.三分天下
随着小书童走过陈旧的老竹门,刘玄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几间茅屋屹立在眼前。
在茅屋的前面,是一些山石和清如明镜的湖泊,一切似是天然所造,又似是人为,玄之又玄。
假山假水,山环水绕之中,却又有几声鸟鸣。
刘玄扬起了头,看向了那些飞鸟,觉得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从一片森林,到更为广阔的天空。
他有了更多的体会和心境,于是修为有了些许精进。
当然,他修为随心境的变化,自然不如姬羽的明显。
但大道通天,何止万里,能够走到哪里,能够到达怎样的高度,皆各有各的命数和缘法,未必有高下之分。
来到了一间茅屋门口,刘玄看见了里面一个青衫读书人,正手握书卷,眉宇紧蹙,一张清秀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认真。
男子很年轻,风度翩翩,羽扇纶巾,说不出的潇洒。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文臣谋士,自然让人眼前一亮,若是武将,那边更是难得的千金骁将。
但很可惜,男子只是一个文臣谋士,只是一个青衫读书人。
而刘玄此时,身边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任何架子,也没有因为这位年轻的读书人三顾茅庐才相见而恼怒。
只是十分恭敬有礼的朝着年轻的读书人行了一礼,说:“在下益州刘玄,恳请先生出山,助我振兴汉室。”
青衫读书人微微摇了摇羽扇,握着书卷,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阅书,却也开了口:“这种话,草民已经听得腻了,请大人换个说辞吧!”
刘玄眉头微挑,说:“在下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即使灵帝陛下出什么意外,我所率领的实力,也可以称之为汉室正统,无论是兴我还是助灵帝,都是匡复汉室,这样的说法,先生可曾听过。”
那位年轻的读书人闻言,终于是放下了书卷,目光转向了刘玄。
这是他第一次打量这位来自益州的权臣。
虽然,他之前就听过很多关于刘玄的传说。
例如身为姬羽身边的重臣,却毅然背叛姬羽,光明磊落离去,自立门户的无耻。
或者说在益州大义凛然的形象,以及义正言辞的为人。
但在年轻书生眼里的刘玄,就是一只卧在江河里的潜龙,一朝得势后,便可腾云驾雾,吞雷吐电,纵横四海。
“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过,刘玄先生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年轻的书生,云淡风轻地说。
刘玄一脸谦逊地说:“先生说笑了,我刘玄的名字哪里谈得上什么如雷贯耳,当今后汉能称得上如雷贯耳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便是楚候姬羽,而另一个人,则是后汉灵帝。”
年轻的书生笑道:“以后会多两个人。”
刘玄有些好奇地问:“多哪两个人?”
年轻书生羽扇直指东面,隆中乡野,位于荆州东部。
荆州东部,则为江东等地,那里的领主,是权臣孙政。
跟着,羽扇又指向了刘玄,青年书生,方才微微一笑说:“那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江东猛虎遗孤,南下扩张地盘的孙政。”
“另一人,则是日后潜龙在渊,一飞冲天的刘大人!”
刘玄没有变了脸色,当初姬羽说过比这样还要抬高他,他其实内心毫无波澜,只是碍于生死问题,故作姿态,恰巧一记惊雷闪过。
他找了个借口,方才堪堪躲过当场被击杀的后果。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刘玄一脸认真地看着青年书生,然后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名,行了一个大礼,说:“还请先生助我!”
青年书生闻言,听着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羽扇轻敲桌面,整个屋舍,瞬间颤动了起来。
一副巨大的画,从屋舍尽头的墙壁上,缓缓垂落下来,就好像一张巨大的帷幕。
刘玄看见了那副巨大的画,也看见了那画上的内容,眉头蹙得紧紧的。
那张巨大的画上的内容,正是当今后汉的地图。
上面标注着各方权臣。
尤其以姬羽、孙政、刘玄三个人的名字和领土,最为明显。
刘玄指了指这幅巨大的地图,狐疑地问:“这是?”
年轻的书生站起身来,从桌案走到了那副巨大的画前,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羽扇,指向了姬羽和那个巨大的楚字。
“楚候姬羽,实力强悍,虽然不是最开始崛起的诸侯,但却早于你和孙政。”
“他拥有的根基最深,实力最强,一统北方,只是迟早的事情。”
刘玄有些惊讶,说:“可是,灵帝和姬羽,并不是一条心。”
年轻书生笑了笑,说:“你见过一件工具,能够伤到主人的么?”
刘玄摇了摇头,一把灵兵可以反噬其主,他倒是知道,一件工具,伤到主人,他还真没见过。
就在这时候,年轻书生忽然摇了摇头说:“一件工具不能伤到主人,也不全对,应当是一个尚未长全牙齿的小兽,想要去对付一头洪荒凶兽,撼动他的地位,可能么?”
“你要记住,因为姬羽认可灵帝,灵帝才是灵帝,皇室中,灵帝还有别的兄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这后汉皇室的象征。”
刘玄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了年轻书生的这句话,于是说道:“但饶是如此,他想要一统北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年轻书生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熠熠生辉,有力地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姬羽反手对付北方,开始着手一统北方的时候,我们便可以加速稳住自己的根基。”
刘玄闻言,双目一亮,心中豁然开朗道:“所以,先生觉得现在我们对付姬羽,为时过早。”
年轻书生笑道:“山兽尚不可食,便想吞天,未免心也太大了。”
刘玄沉默了,他不得不沉默,在对付姬羽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年轻书生,感受到了刘玄的情绪,于是说道:“吞天之志也不是不可有,若无有吞天之志,又如何吞天?”
“只是凡事要量力而行,我觉得先生可以先在益州站稳脚步,平定南越,然后东借荆州,与孙政、姬羽,日后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到时候,方可联合孙政抗姬羽。”
刘玄蹙了蹙眉头,想到了灵帝前往江东的那一封信,于是说道:“孙政,未必会跟我们合作。”
年轻书生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说:“就算不和我们合作,刘大人南有百越,益州天险,东有荆州水军,又何惧姬羽?”
刘玄双目一亮,说:“到时候,我便可以养精蓄锐,等到时机到了,便可北上讨伐,诛杀姬羽。”
第两百六十八章.一场出乎意料的和谈
年轻书生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但是话锋一转:“想法不错,推论也不错,但究竟能否诛杀姬羽,那还是未知数。”
“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是能够保证你立于不败之地,至少能够不败,才能想胜的事情,才能去想如何胜。”
“不然就像现在,你连想胜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想如何不败!”
年轻书生几句话下来,羽扇摇动之下,便说出了天下大计,以及刘玄实力如今的病根。
刘玄沉默了一会儿,说:“请先生助我!”
这句话,是他今天第二次对年轻的书生说出来,意义自然不同上一次,也非同凡响。
年轻书生,摇晃着羽扇,微微一笑说:“刘大人,不必多礼,我诸葛村夫,农耕乡野多年,承蒙大人能够看得起,竟然破例不嫌弃我一村夫,要我出山助你。”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完成刘大人宏图霸业!”
刘玄微微蹙眉,说:“现在如今的问题,是姬羽那边有一兵仙,名曰韩星,用兵如山,有他指挥,再加上姬羽那边部下的纵横实力,我们是一再惨败!”
诸葛村夫摇了摇头,说:“韩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姬羽。”
“如果韩星比姬羽还可怕,为什么他还要追随姬羽,你会追随一个能力不如你的人么?”
刘玄摇了摇头说:“自然是不会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明白了许多的道理。
诸葛村夫笑了笑说:“如今,要对付姬羽,只有一个办法。”
刘玄问:“什么办法?”
诸葛村夫说:“缓兵之计。”
刘玄问:“如何做?”
诸葛村夫摇了摇羽扇,说:“那就要看刘玄大人,舍不舍得了。”
刘玄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或者事物还能大过、重过生死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于是诸葛村夫并没有再过多的废话,而是直入正题道:“那就放弃益州北,交还判官的尸首,暂且和谈,相信楚候也急着处理皇宫的事情。”
刘玄闻言,脸色微变,颤声道:“我岂不是很吃亏?”
诸葛村夫羽扇轻摇,说:“很吃亏?能有多吃亏,有你白白损失几十万将士,甚至枉丢了性命吃亏么?”
刘玄闻言,顿时沉默了。
能够代替那位人,存在多年,以假乱真,他虽然格局不够大,但却有着一定的本事。
这些话,他怎么可能听不进去,听不懂,只是终究有些不甘心。
一个曾经需要仰视自己的人,如今竟然爬到了要让自己低头的位置,他又怎么能甘心。
何况,那个少年,也不过才十几岁而已。
鲜衣怒马,仗剑江湖,是多少男儿的英雄梦。
刘玄并没有圆梦,但是姬羽圆了,这其中也难免有着丝丝嫉妒的情绪。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说:“好,益州北,可以让,判官的尸首可以还,苟且偷生、卧薪尝胆,是为了更远的将来。”
“现在的苦,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将来都会有所得!”
刘玄几句话说出来,顿时发自内心的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诸葛村夫听了这些话,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
……
……
楚候姬羽再次击退刘玄后,在后汉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张绣前往楚候府的那一番话和臣服之意,更让后汉昔日的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心惊胆颤。
他们终于深刻的认识到,如今的姬羽,已经强大到了一个他们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更多的人,则是把目光放到了刘玄的身上。
在很多人看来,如今的刘玄,无疑是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么他又会如何走出困境?
还是就此,被姬羽灭亡?
成为楚候制霸后汉的一块垫脚石,天空中的一颗流星,绽放短暂而璀璨的光彩?
没有人知道答案。
直到,一则令人震惊,且目瞪口呆的消息传了出来。
——刘玄,主动邀请姬羽,准备进行一场和谈,来结束这场浩大的战斗。
而这场宴会的主动权,却全部在姬羽的手里。
在很多人看来,如今完全有着能够灭掉刘玄实力的姬羽,根本不可能答应这场宴会。
然而,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姬羽不仅答应了这场宴会,还将宴会的地点,就定在了雍州南郡守府。
对于刘玄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盛大的鸿门宴,很多人都在揣测,楚候姬羽是否是想要兵不血刃的除掉这个对手?
紧跟着,又一则令人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消息传来,刘玄竟然答应了这一场宴会。
时间,就定在秋收时节。
一场浩浩荡荡,如同鸿门宴的和谈,便在雍州南展开。
无论是深宫里的贵人,还是昔日后汉的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
……
雍州南,姬羽曾经北上,便崛起于这里。
再次站在雍州南郡守府内,姬羽颇有些感慨。
曾经,他从一个小小的益州州牧,在这里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
如今,刘玄又在这里,得到了时势,要与他进行一场伟大的和谈。
这一场和谈过后,刘玄必定位列后汉权臣诸侯之一。
当刘玄单骑策马来到雍州南城门口的时候,那些士兵纷纷对他流露出了一个无比痛恨的眼神。
面对这个昔日的战友,今日拔刀相向的叛徒,没有多少人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但想到楚候姬羽的命令,和这场和谈的深意,这些城门士兵,只是流露出了痛恨的眼神,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老老实实的放了行。
行走在雍州南的街道上,那些居民竟然都对刘玄流露出了痛恨之色。
从这种种情况来看,楚候姬羽在北方,不仅得军心,还得民心。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雍州南郡守府的门口。
楚候姬羽府上的看门人,都拥有着非凡的礼仪和气度,没有什么架子。
但刘玄在这里,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待遇,遭受的全都是冷眼。
可他对此,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抱怨的情绪。
若是换做他,面对一个这样的叛徒,也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很大的敌意来,怎么可能对其礼让呢?
不过,姬羽入驻雍州南,雍州南郡守府的人自然也换上了一批精锐。
这些精锐的素质,自然非常人可比。
即使心中无比痛恨刘玄,还是平心静气的将其带到了正厅。
正厅内,歌舞升平,无数的厨子和下人,正在搬运着食材往里面赶。
正厅里坐着的,除了楚候姬羽外,此次随他出征的部将,全都在!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以为姬羽这是下马威,但刘玄并不如此认为。
第两百六十九章.火辣辣的双颊
一身玄衣的少年,头戴黄鹂钗,正襟危坐。
一张生得极美的脸,在灯火烛光下,格外耀眼,如同神容。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正襟危坐,其精髓整个后汉没有多少人能够领会得了。
当初辰月天宗夫子书写大礼时,曾在其内容中提到过正襟危坐的要义。
刘玄眼珠子转了转,毕竟是担任着那人许多年替身的大人物,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做不出得体而合适的举动。
只见他微微欠身,朝着楚候姬羽行了一礼,礼非君臣礼,而是小人物遇到大人物所行的最大见礼。
“在下益州刘玄,拜见侯爷!”他一脸大义凛然地说。
简单的十个字,既将自己安排到了一个合理的位置上,又没有半分忤逆楚候的意思。
但是在场的人,很多看着刘玄这个昔日同伴的脸,还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愤怒。
没有一个人背叛之后,还能同他一般显得光明磊落,理所当然。
当然,符邦并不觉得有什么,因此他的脸上连一丝愤怒都没有,因为他是一个真小人,所以能够理解甚至欣赏刘玄。
但是同行的竞争往往很激烈,因此符邦对刘玄,流露出了浓烈的杀意。
刘玄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想过了最坏的结果。
既然最坏的结果已经有了预料,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或许,他早有对策!
姬羽抬手示意刘玄起身,说:“本来我只想要回判官的尸首,可是你不识抬举!”
“这世界上,有很多两条腿的妖怪,这些妖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本侯也见怪不怪,只是你不该杀判官,也不该杀判官之后,还不将其落叶归根!”
年轻的楚候一张生得极美的脸上,神色激昂,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慨。
刘玄知道,这些话,既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君王的权术,他从那个人的身上学到了很多。
说完这些,楚候姬羽面容缓和了一些,说:“你既然贵为皇叔,相信你应该明白,本侯现在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面对这个叛徒,很多人都想将其杀之而后快。
但是,在姬羽没有发话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贸然动手。
可当他们听到姬羽并没有杀死刘玄的决心时,还是有人不免有些失落。
对,是失落而不是失望,很多人都知道长安内,不安定的因素已经流露出来,此时他们的楚候,一定心急如焚,想要回去快刀斩乱麻,一剑断了那不安定的因素。
有些时候,小病不愈便成大疾。
有些时候,一道小小的裂缝,在一些外力的干扰下,便可碎山。
有些时候,一点儿瑕疵,便可坏了一块美玉。
这些事情,在坐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懂。
刘玄不仅不是傻子,还比在坐的很多人都懂权势,因此他明白了姬羽话里的深意,陷入了深层次的思考,想着该给楚候姬羽怎样的交代。
就在这时候,他想起了那个年轻的书生在隆中乡野时,问他的那个问题,以及后来对他说的一些话。
于是,他说道:“在下冒犯侯爷一事,愿意让出益州北部,给侯爷赔罪,并且交还判官的尸首。”
此话一出,价格各方面都很诱人,但人若一死万事空,区区一个益州北,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即使如此,在正厅内每个人,还是无比想杀死刘玄。
姬羽也很想,但他不能!
要杀死刘玄代价很大,长安城那只鬼,此时不得不回去处理,若时间拖得长了,可北方不只一个张绣。
更何况,白衣女子那样的人,都能来到地灵秘境,地灵秘境中也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样的人。
厨子和戏子,不知道带着吕温候去了哪里,此时没有人能够走出地灵秘境。
一个地方坐着很多人,却鸦雀无声,气氛自然会很诡异,让人有些不自然。
而作为当事人,刘玄心情自然更为紧张,他此时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厅内沉默着的人,都是有权宰割他的人。
尤其是坐在主座上,那个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生得极美的少年。
终于,姬羽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刘玄,眯了眯眼睛说:“只是割一块益州北,还我判官的尸首,就想言和,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此话一出,大厅内无数的人只觉得心中一股巨大的闷气吐了出来,无比的舒畅。
很多人看着刘玄的神色,有些讥讽,只觉心中无比的痛快。
符邦还是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来,他只是默默的把玩着,自己背上的三把刀。
他知道,姬羽不会下决心对付刘玄,一切都是刘玄给的价不够高。
但刘玄,一定会给出足够高的价来!
果不其然,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刘玄再次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姬羽,说:“那就再加上每一季,我向侯爷进贡一万匹马,一万名战士。”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除了主座上的楚候,正厅内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这个价格,有些出乎意料。
但他们还是不太满意,有的人的生命,轻于鸿毛,有的人的生命,则重于泰山。
而在他们眼里,判官的生命,自然重于泰山,就这点价格,还不够。
楚候姬羽眼中闪烁着烈焰般的光彩,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每月,十万兵马,将士!”
刘玄吃了一惊,这对他来说,代价太大,姬羽无疑是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
他一脸为难地说:“在下只是坐拥益州,不像侯爷,地大物博,一个月十万兵马,这样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姬羽冷笑了起来,说:“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价格,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你要么答应我的条件,归还判官的尸首,要么我就打到你同意为止!”
他的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正厅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在每个人的耳里。
正厅内每个人,都觉得热血沸腾,这是一种手握权剑的霸道。
符邦心道:大丈夫,当如是!
刘玄又是一阵沉默,他的双颊只觉得火辣辣的,很是难受,这种尊严被践踏在地面上,狠狠蹂躏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而这个人,曾是他眼中的蝼蚁,他甚至可以预测到,未来他只能仰望这个一身玄衣的少年。
半晌过后,刘玄终于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像极了一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说:“我同意侯爷的条件,也会风风光光的归还判官的尸首。”
姬羽闻言,微微一笑:“那宴会就开始吧!”
第两百七十章.一个无趣的游戏
雍州南外,星空朗朗,一马平川,青草萋萋。
刘玄策马于野,看着空旷的四野,听着寂静的夜风,心中无比的难过,那种委屈就像一颗小孩子被抢了一颗糖果,打了一巴掌一般。
在这里等待着他的,不是左慈、赵影将军,也不是关飞和张翼两位兄弟,更没有那位桀骜到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白衣女子。
只有一位羽扇纶巾的年轻读书人。
这位读书人,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来了。”年轻读书人温和地说,就好像老友的问候,既不像刚刚认识的同路人,也不像君臣。
刘玄点了点头,一脸说不出的失落难过。
他虽然只是那人的替身,但终究还是披着那人的皮,又有几个人能让他受这样的委屈,而且还是一个曾经被他轻视过的少年人。
心中情绪汹涌如同波涛,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星空璀璨,张开了双臂,一脸感慨地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年轻的书生微微摇了摇羽扇,说:“让出益州北,归还判官的尸首,条件还不够吧?要了多大的价码,才让你如此失落难过?”
刘玄唇角流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说:“每一个季节,十万兵马,你说呢?”
年轻的书生说:“十万兵马,益州无战士,若大人爱民如子,然后再借荆州的话,南下平定百越,不断积累起来,东山再起又是什么难事?”
“最可怕的不是你会跌倒,而是你跌倒了,就站不起来了。”
刘玄闻言,若有所悟,双目无比明亮,说:“我明白了,多谢你,诸葛,来日方长,我刘玄的霸业,就全靠你了。”
一阵夜风吹来,掀起了刘玄和诸葛村夫的衣摆,二人策马同游。
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阵夜风,也吹起了雍州南城墙上,另外一群人的衣摆。
这群人,正是以楚候姬羽为首的伶月、符邦、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
风过之后,伶月冷声道:“可真想一剑杀了他,就像当初杀了蝶舞一般。”
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连忙附和地点了点头。
姬羽挑了挑眉,看向了符邦,说:“你明白的。”
符邦点了点头,说:“益州对于我们是一块鸡肋,我们目前的实力,得益州无用,因为我们背后那些刀子应该斩断。”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我们的内,是整个北方。”
“以北方为根基,方能剑指天下!”
几句话说下来,很多人都明悟了,姬羽也点了点头。
头戴黄鹂钗、一身玄衣的楚候姬羽,一张生得极美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的动人。
他回眸看向了北方,淡淡地说:“回去吧!”
何日是归途,明日便是归途。
归去,看那一只长安城最大的鬼,那一只只能抓,不能杀的鬼。
……
……
长安城,乃至整个楚候统治的北方地盘,所有的平民百姓,都热烈的欢呼了起来。
烽火乱世,温饱尚成问题,活下去都算是艰难,能偏安一隅的都能算是巨大的幸福。
而楚候姬羽的存在,给了他们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
从长安到雍州南,百姓夹道欢迎,官兵列队相迎,老弱妇孺怀抱花束和礼物。
一道火红色的飞剑照亮了长安城的上空,无数欢呼声和喝彩声响了起来。
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少年侯爷,带着部将和大军,顺着官道前往雄伟卓绝的长安城。
那久经沧桑的古都,就屹立在所有人的眼前,和每个后汉子民的心间。
当长安深宫中的那两位贵人,听到这则消息之后,皆变了脸色。
桂公公惶恐不安的趴在楼梯下面,其实这都是他装出来的,其实他的内心根本不起一丝波澜。
他清楚后汉楚候,是怎样恐怖的存在,一个翅膀还未硬的灵帝,怎么可能是楚候的对手。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年轻的灵帝站起了身来,失魂落魄的苦笑道:“总还是要面对,也不能不面对,成王败寇,便是天下的生存法则,万物的规则。”
尊贵的皇后娘娘没有说话,如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桂子却突然说道:“楚候,不会杀您的,陛下,您可是万金之躯啊!”
灵帝闻言,却是淡然一笑,不甚在意。
他把这句话当作了安慰。
但小桂子却并不在意,因为小桂子知道,楚候姬羽,一定不会弑君。
……
……
在百姓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中,楚候姬羽率大军进入了长安城,也入了那瑰丽而颇有气势的后汉皇宫。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楚候府,而是去了皇帝所在的长秋宫。
前往长秋宫的,也不只他一个人,还有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追随他出征的部将,以及留守长安城的朱重八、多宝、许尤先生。
来到了长秋宫外,所有人很有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姬羽孤身一人入了长秋宫。
长秋宫内,无比的冷清,只有小桂子一个下人。
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相对而坐,彼此沉默着,情绪不佳。
当他们看到了楚候姬羽阔步进入长秋宫时,皆强颜欢笑了起来。
灵帝甚至从龙椅上站起了身,小跑着张开了双臂相迎。
楚候姬羽也张开了双臂,和灵帝陛下相拥,就好像多年未见,关系无比缜密的亲兄弟。
“恭喜爱卿大胜而归,镇压逆贼!”这是灵帝陛下,一脸开心的笑容,在见到楚候姬羽,说出的第一句话。
楚候姬羽脸上也挂满了笑容,说:“臣此去镇压叛逆,离京虽然时日不长,但对陛下却是甚是想念啊!”
二人虽然表现的亲密无间,但彼此都在对方眼里感觉到了虚伪。
因此,他们在拥抱到一起的时候,感觉怪怪的,甚至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楚候姬羽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更深了一些,说:“只是,不知道陛下竟然喜欢和臣,玩些无趣的小游戏。”
灵帝闻言,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脱离了姬羽的怀抱,皮笑肉不笑地说:“爱卿说笑了,朕哪会玩什么无趣的小游戏?”
毕竟年少,在巨变面前,还是做不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很多难以隐藏的情绪流露出来,就像狐狸露出了尾巴。
楚候姬羽大笑道:“找朋友啊!”
灵帝依旧装傻道:“什么找朋友啊?”
楚候姬羽说:“张绣,不就是陛下给臣找的朋友么?看来陛下是误以为,我楚候府,有点缺人啊!”
灵帝额头有冷汗溢出,他脸色有些苍白地说:“爱卿说笑了,朕不过是见张绣算是个人才,便给他指了条明路。”
第两百七十一章.君与臣
“何必这么虚伪?”楚候姬羽冷笑道:“陛下不过是想书信一封,诱导一匹狼来,然后造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再加上一个外患刘玄,好让在这样的乱局中,东山再起而已,结果没想到,那张绣也是个心境通透的聪明人,并没有因为眼前巨大的鱼饵,而上钩。”
“因为他知道,这巨大的鱼饵背后,是死神的镰刀。”
年轻的楚候一脸平静,唇角冷笑的道出了灵帝的心机城府和计划,语气中却毫无杀机,就好像在平淡的叙述着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一般。
可是灵帝,却随着楚候姬羽不断的叙述,脸色一点点变得越来越苍白,就好像有一把重锤,不断把他心中的恐惧敲出来一般。
楚候姬羽接着说道:“我觉得,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必装了,太虚伪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
灵帝深吸了口气,一片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确实是想引张绣入长安,在背后狠狠的捅你一刀,然后刘玄对你的威胁就足够大,局面也就足够乱,我便可以浑水摸鱼,就有了趁乱而起,东山再起的机会。”
身着金色龙袍的年轻天子,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无比平静地叹了口气,说:“这世上,谁又甘心止步不前呢?”
楚候姬羽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赞同地说:“不错,人总是不愿于安于现状,于是乞丐想要过温饱,温饱者想要发达。”
“发达者贪婪权势,权势者想要天下,天下者想要长生,因此人间争斗不断,乱世争斗不休,想要止战止乱,唯有刚柔并济,铁剑杀伐,仁政治国。”
“你想要夺得大权,这些你可懂,你可掌握得了整个后汉天下,你可能一剑平乱?”
年轻的楚候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无比认真庄重,就好像曾经教灵帝读书的那位老先生,在教灵帝识字知理时的模样。
灵帝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和姬羽的岁数相差不大,而对方给他的感觉,却如同成熟了太多的长辈一般,甚至就像能够教自己很多至理一样。
这岂不是说明,他本该就是楚候姬羽手中的傀儡。
灵帝蹙了蹙眉头,眉宇间闪烁着浓浓的厌恶,说:“现在长安城内的百姓,乃至整个北方的百姓,都对你夹道欢迎,你之功绩,胜于朕,朕已至此,为何你还不杀朕?”
姬羽唇角浮起了一丝浓浓的冷笑,说:“这算是蝼蚁,在逃避生活,而苟且求死的丑陋模样么?”
灵帝攒紧了拳头,眼中有浓浓的火焰跳动。
姬羽的话简直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刺进了灵帝的胸膛,撕开了他心间原本血淋淋的伤疤,撕开了他心间那巨大的黑暗。
年轻的楚候,也察觉到了灵帝这种怀有浓烈攻击味道的情绪,于是直直地看着对方那双明亮还蕴满了皇家威严的双眸,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敢对本侯露出爪牙的勇气,本侯确实有些惊讶,但是你真的敢对本侯出手么?”
那一瞬间,整个皇宫内布满了天地的威压。
就连身披凤袍霞冠的皇后娘娘,都变了脸色。
至于小桂子,早就脸色一片苍白,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不知道心中在祈祷着什么。
楚候姬羽一怒,真是天地变色。
灵帝额头有冷汗溢出,一张稚嫩的脸,再次变得一片苍白。
面对这位后汉武力一品,近乎无敌的最强者,他终究还是欠缺了争锋相对的勇气。
楚候姬羽似乎也没有太过为难灵帝的意思,衣袖轻轻一挥,微笑道:“既然没有这样的勇气,就别做出有这样意思的事情?”
灵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脑袋,成王败寇。
为寇者,有什么资格对王说话呢?
楚候姬羽心念一动,火红色的一眉剑,直接化作了一束烈焰,直逼灵帝脸面。
灵帝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其壮,如同见鬼了的胆小稚童,简直吓得两条发软。
桂公公也心头一紧,心想:难道堂堂英雄气概的楚候姬羽,竟然不守信用?
皇后也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大声惊叫了起来。
皇宫内的御林军开始疯狂朝着长秋宫内涌了进来。
这些士兵,都是姬羽的军。
用后汉深宫里最流行的一句名言,叫做当今天下,可以不认识灵帝,但是无人不可不识楚候。
那些御林军冲进来之后,看到这一幅画面,纷纷选择了沉默。
如果让他们在楚候和灵帝之间选择一个,他们一定会选英雄于世的楚候。
如今能够偏安一隅,安居乐业的北方人,都知道如果没有楚候姬羽,他们必将还处于朝不保夕的乱世烽火之中。
甚至可以说,他们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是如今的楚候姬羽给的。
他们又怎么会给,那没有多少真挚感情,只是一个空架子的灵帝?
火红的剑光将整个长秋宫内照得一片明亮,也点亮了很多人的容。
众目睽睽之下,楚候姬羽竟然就这么朝着灵帝跪了下去,一脸肃穆。
很多士兵感到了震惊,甚至是愤怒。
在他们看来,后汉的灵帝继位以来,昏庸无能,终究只可以当一个傀儡,无所建树,有什么资格让整个北方的大恩人,楚候姬羽下跪?
楚候姬羽,冷声说:“如果陛下认为臣乃大逆不道之臣,有弑君篡汉之心,是这天下的大逆,那就请陛下以臣的剑,刺向臣,刺向臣这胸膛里,滚烫的赤诚之心。”
那把已经残缺,出现了无数裂痕的一眉剑,在某种强大的意志下,竟然乖巧、臣服得像一条哈巴狗,来到了灵帝的右手旁。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一身正气的楚候。
包括灵帝、皇后、小桂子在内,谁都没想到如今占了完全上风的姬羽,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灵帝此时是骑虎难下,也不得不下。
于是他不得不流露出无比悲伤的神情来,红着眼眶,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正气的楚候,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说道:“侯爷误会朕了,朕对侯爷,绝没有那样的心思。”
楚候姬羽闻言,神色激昂,说道:“你是君,我是臣,天下只有含冤的臣子,岂有含冤的天子啊?”
这句话一出,无数人的情绪更加激愤,那些士兵甚至看着灵帝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意,恨不得将这位无能昏庸的君王,撕成了碎片。
皇后是何许人也,到此时,怎么还会不明白楚候姬羽,这样做的深意?
她能明白的,灵帝和小桂子自然也能明白。
第两百七十二章.温暖的天光
起初时,楚候姬羽展现出来的霸道,以及那如同天地一般的威压,便是超强实力的展现。
现在,楚候姬羽所做的一切,却是无比可怕的心机和城府,自然而然的流露。
年轻的楚候,在后汉的恐怖,此时已经展露无疑。
灵帝想起来了当初小桂子的劝诫——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善文韬武略者,不计其数。
唯后汉姬羽,破白衣楼,斩白马公孙,为权臣文卓最忌惮,生擒吕温候,破袁楚,手挟天子以令诸侯,为北方最大权臣。
本是军阀枭雄之辈,却深得民心,为百姓所爱戴。
这一切,不正是他非凡的表现。
楚候姬羽,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生得的极美的稚嫩少年,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此时灵帝的处境十分尴尬,他是天子,楚候不发话,这里没有人会对他怎么。
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姬羽,在这北方的天下,谁在百姓心中更重要。
在北方的士兵、百姓眼里,这个后汉天下甚至可以没有灵帝,但绝不能没有楚候姬羽。
现在的他,想要继续活下去,想要有能够翻本的机会,就必须向楚候姬羽低头,就必须放低自己的姿态,承认自己不应该对楚候姬羽怀有二心。
虽然不知道,到了这样的局面,自己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何楚候姬羽不直接杀了自己,重新扶植一个更听话的傀儡,今后更省事。
自己的一些兄弟里,也并不乏那些只知道玩乐的稚童。
但是姬羽并没有这样做,事出反常必有妖。
灵帝不相信,姬羽会是一个忠臣。
更不相信,姬羽会是一个烂好人。
但事已至此,他只好无比羞愧地来到了姬羽面前,泪流满面的扶起了年轻的楚候,一脸悲痛地说:“爱卿,是朕错怪了你呀!”
姬羽站了起来,面色严肃,一身正气地说:“陛下能够明白臣的苦心,便好!”
虽然自称是臣,但楚候姬羽的霸气,却是丝毫未减。
灵帝不知道在心间骂了多少句虚伪,但他表面上还是眼泪挂满了脸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他自己,还是在骂姬羽。
而四周的人,那些士兵,看着姬羽的神色明显就变了,在他们眼里,楚候的形象更加的正义神圣了起来。
这种民心的起伏程度,简直让灵帝、皇后、小桂子膛目结舌。
尤以灵帝和皇后,最为惊讶。
他们也明白了,楚候为什么不直接废了皇帝,改立他人。
因为姬羽这样做,他所得的民心,会再次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也就在这时候,灵帝明白了,他应该怎么做。
尽管此时,他内心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拿砍刀阔剑,戳百八十个窟窿。
但他还是必须得,流露出一种,与对方亲密无间,宛若亲兄弟一般的神情来。
灵帝的声音回荡在长秋宫内,斩钉截铁,落在每个人的耳里心间:“朕发誓,今后定不会再误会爱卿半分,绝对理解爱卿的苦心。”
那些士兵的神色稍缓,但还是面露怒容,眼中有着火焰在闪烁。
这简单的一句话,怎么能够让这些士兵吞下这些怨气,当然还得给楚候姬羽,一点儿实质性的封赏。
可是楚候,已经是文者封侯,武者掌握天下兵马,还能有什么样的封赏。
忽然灵帝想到了如今楚候姬羽缺的是什么,于是双目一亮。
后汉人,通婚年龄都较早。
楚候姬羽虽然无比年轻,但早已经到了婚嫁的阶段。
虽说,在他的身旁,有着一袭红衣,美若天仙的伶月。
但是,保不准楚候并不喜欢这样类型,所以才一直和红衣剑仙伶月,没在后汉留下什么佳话。
不如,为楚候寻一个中意的女子,塑一段好姻缘,至少也能缓和一下,自己与那些对楚候推崇备至的狂热追随者,之间的矛盾。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雨打芭蕉的庐山郡。
想起了,楚候崛起于益州的那段佳话。
一席玄衣的少年,那头上的黄鹂钗,似乎闪烁起了无比绚烂的光彩。
灵帝,想起了楚候姬羽,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于是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既然是朕有错在先,那朕总该为爱卿做点什么。”
“爱卿整日为国为民,至今未成家立业,不如朕做主,为爱卿寻一门好亲事,塑一段好姻缘,爱卿意下如何?”
灵帝神采飞扬,一脸兴致勃勃地说。
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这样的讨好,只是时势所迫。
能够在无数权臣宦官手里,活下来的傀儡皇帝,自然也有两把刷子。
这句话说出来后,无数士兵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楚候,眼中有着狂热,似乎期待着能够拥有一个与之相匹的女主人。
然而,楚候姬羽却是面色微冷,说:“这事情,就不劳陛下操心了,臣还是建议陛下多花些心思,与臣一条心,攘外安内,匡复后汉吧!”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那些士兵看着姬羽的眼神更加狂热了起来。
后汉未兴,何以为家?
今日之后,楚候姬羽的名字,必定会响彻整个天下。
然而,心机城府极深的楚候姬羽,似乎并不是有意而为。
因为他本人,已经拂袖离开了长秋宫,似乎对灵帝的这句话,十分的不快。
灵帝没有说话,也收敛了之前的讨好。
他看着那一身潇洒的玄衣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楚候姬羽走出了长秋宫,看向了那湛蓝如同瓷片一般的天空,和天上几缕稀薄的白云,想起了很多人和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那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和九座各不相同的奇峰。
他想起了那峰上花香千里的月桂。
他想起了同那些人,一起吃过的火锅,和杀过的人。
于是开心的笑出了声来。
如果再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是否会改变一些做法,接受那个小姑娘的一些东西,至少不会再在瑶台峰上,听到那样凄美伤心的歌声,以及盖过月桂香的酒香。
那个小姑娘,也不会在最后做得那么绝。
也不会,以神魂养育出一道分身来,竟然还寻到了自己的身边。
谁都不知道,昔日无情的人,今日竟然因为一些私人感情,感觉到了幸福和开心。
他抬起了头,在前方的天光下,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许尤、朱重八、多宝等人正站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容。
只是一个阔步,姬羽便来到了这些人的面前,钻入了那温暖而明亮的天光里。
第两百七十三章.蓬荜生辉的人
随着楚候姬羽的离去,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许尤、朱重八、多宝等人也带着大军随之离去。
看着昔日守护皇室的羽林卫,今日竟成了权臣的私有之物,灵帝心中有说不出的伤感。
其实,也并非是权臣手握龋后,羽林卫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的墙头草,而是谁更能得这天下民心。
无疑,北方民心所望,便是如今的楚候姬羽。
当他提出为楚候做主婚嫁一事,也想让楚候成为皇亲国戚,这样一来,至少他与楚候之间,便会更加亲密。
北方人民的心中,对他的怨言也会相对减少一些。
到时候,无论姬羽如何做,也算是皇室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候姬羽的城府太深,心智超人,识破了他的小聪明,还是怎的,竟然如此冷漠的拒绝了他,不给丝毫面子。
但这一切偏生也在情理之中,就好像一个人刚刚给了你一巴掌,又要给你一颗糖,你当然会把这颗糖狠狠的摔回去。
一些刚烈的人,甚至会打回这一巴掌去。
姬羽没有打回去已经算是万幸,不给灵帝套下,又算什么呢?
于是,很多人,认为,这是很合理的事情。
只有灵帝想的要比常人多一些,要比常人深一些。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其实都没有揣测出姬羽心中所想。
如果一个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和谁结婚,又不是活得像个傀儡呢?
可是,后汉姬羽都活得像个傀儡的话,这天下,又何来自由自在?
灵帝环顾四周空旷的长秋宫,看着厅外那一片温暖的金辉,摘下了帝冠,颓废的揉着那乌黑的长发,苦笑道:“难道,我终其一生,只能望其项背?”
皇后娘娘走到了他的身边,抬起了手,又放了下去,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小桂子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脑袋,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姬羽和刘玄的战争结束后,楚候直奔皇宫,整个天下都沸腾了。
但幽州张府,却是平静无比。
此时的张绣大人,身着一身白色便服,坐在正厅里,悠夏喝着茶。
他等到了姬羽的归来,他也知道楚候姬羽很快便会派人上门请他前去后汉皇宫。
但是,他还是无比的平静。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甚至说是掌握之中。
幽州张绣,拥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局势判断力,和长远目光。
他也知道,此时他麾下的那些人马,定会赞叹他当时所作出的抉择之精妙。
在整个后汉天下,没有多少人,想要和楚候姬羽成为对手。
不是每个人,都有刘玄的大奸似忠,都有孙政的大智若愚。
有风起,正厅内几株盆栽的青叶微微晃动,一个鬼面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张绣的身前。
此人,正是如今影凤的大统领,朱重八。
朱重八朝着张绣行了一个见礼,不是什么大礼,是平礼,说:“侯爷,请大人前往皇宫侯府内叙旧,感恩大人对我后汉的赤城忠心。”
张绣微微一笑说:“谈不上什么赤诚之忠,我张绣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朱重八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芒,很是欣赏地说:“张大人的这种精神,值得后汉很多人学习。”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张绣听明白了,于是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朱重八的态度,已经决定了楚候府对他的认可。
姬羽的态度,则是表示了对他的接纳和招安。
这一日,后汉幽州诸侯张绣,接受了权臣楚候的招安,随影凤大统领朱重八,前往长安皇宫。
身着龙袍的天子,没有注重仪表,爬上了长秋宫的屋檐。
斜候,他最大的梦想便是爬上这里,然后看天上的云和鸟,向往着长安城外的世界。
直到十常侍掌权之后,这一切都破灭了。
他苟延残喘的讨好着这些权臣,将自己的锋芒,全都隐藏了起来,为的就是不当亡国之君,不让后汉天下的百姓,当亡国人。
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个每天,都登高爬上屋顶,看云和鸟,混吃等死的傻子。
可惜,命运不饶人。
皇后,那个身披凤袍霞冠的弱女子,也笨拙的爬上了屋檐,颤颤巍巍的朝着灵帝走来。
不是因为她害怕这样的高度,是因为她的身手,并不灵敏。
她不是一个修道者,而只是一个普通人。
灵帝,并没有去搀扶这位,如今与自己,情投意合,情深意悄女子,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帜云和鸟,一张白哲而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颓然。
他真的很累了。
皇后来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也并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乖巧的靠在了他的肩头,旭依人。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此时灵帝的心中,并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亡国再难即将而至的伤感。
就像鸟儿失去了天空,就像鱼儿失去了海洋。
一阵漫长的沉默和寂静之后,皇后忽然说道:“楚候派人,请了张绣前往楚候府。”
灵帝闻言,却是脸上葛了无比苦涩的笑容,说:“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拦截张绣,刺杀张绣?”
“楚候,能够还让我坐在这个皇位上,让我们呆在这长秋宫里,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说:“有时候,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听着身旁旭依人的皇后,如此冰冷的语气,灵帝脸上颓然的神色晶,萨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阴沉。
这是张绣第二次进长安城。
第一次是疡,第二次便是飞黄腾达的封赏。
如果第一次的疡错误,那么第二次的结果,也截然不同。
于是,在张绣第二次进入这座雄城的时候,心间豁然开朗,甚至鱼儿自豪。
因为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我俊杰嘛!
随着朱重八进入楚候府,穿过那一片月桂林间的羊肠小道,来到府内一汪碧水千朵荷的凉亭前,张绣终于见到了,令整个天下都畏惧、后汉最大的权臣,楚候姬羽。
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消瘦少年,正在喂鱼。
当张绣在凉亭前停下脚步的时候,楚候也转过了身来,无比温和的笑道:“幽州张大人,你的到来,真是让楚候府,蓬荜生辉。”
张绣谦逊地朝着楚候行了一个君臣礼,说:“下官能够受到侯爷的邀请,来到楚候府,真是让下官蓬荜生辉才对。”
第两百七十四章.脚踩荒原
官场上的人,每逢见面总是要说一些虚与委蛇的客套话,方才进入正题。
而这些形式主义,也渐渐从官场传入民间。
因为源于官场,所以被民间称之为“官话”。
张绣不喜欢这样的官话。
楚候姬羽也不喜欢这样的官话。
于是楚候姬羽很快结束了这种形式主义的对话,直入正题。
“人生面临着很多的疡,在你做出了正确的疡后,便会赢得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而你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抓租个机会。”
楚候姬羽,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而张绣大人,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而一个少年,却是以一副老成的长辈口吻,对一名青年说教。
这幅画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太不和谐。
但张绣大人并没有半分不悦,他只是心平气和地对着楚候姬羽行了一个君臣礼说:“下官张绣,愿意为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候姬羽笑了笑,说:“赴汤蹈火倒是不用,幽州东部一些地区,还有一些小的军阀乱贼在作祟,相信大人很喜欢吞噬这些弱小的势力,和那些虽然算不上肥美的地盘。”
“不积小流何以成江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相信这个道理,张绣大人应该是懂的。”
每一句对话,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就好像他便是张绣的引路人一般。
事实上,他此时正扮演着张绣引路人的角色。
张绣听明白了这几句话里的意思,于是挑了挑眉问:“如若军阀乱贼劣不堪,我可随意疵?”
楚候姬羽挥袖笑道:“随意疵。”
张绣闻言也开心地笑了,这正代表着一种绝对的信任。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楚候姬羽却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如果东北地区那些杂鱼,叫张绣来对付,那么楚候姬羽要做什么呢?
很多收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在揣测,楚候姬羽接下来的打算,难道是手刃叛徒刘玄,准备再次对益州出手?
但是当他们反观益州的时候,却发觉益州却是一片平静,无比的安分,就好像一位位好书的书生,安分的做着本分内的事情。
而在长秋宫内,年轻的天子也自言自语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的,作为如今天下最强的势廉主,权臣楚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着。
回答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一直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只起到了个劝诫作用的小桂子。
但没有谁知道,这位看似只是一位大内总管,不算什么男人的小人物,却是把局面看得最透彻的人。
这也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回答这个问题的,而是身披凤袍霞冠,那个毫无修为的皇后娘娘。
“楚候姬羽既然不对益州动手,也没有南下江东的意思,那么只可能对西凉起兵,他想先统一北方,然后再做其它打算。”皇后娘娘慧眼如炬,很快便分析出了楚候的心思来。
灵帝眯了眯眼睛,很显然他已经从颓然中走了出来,也意识到了自己和楚候姬羽的差距。
“既然楚候那么忙,我们的‘弑神计划’也可以启动了,但绝对不能,让楚候的人察觉到,否则我们都得死!”
视死如归的天子说完这句话,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般。
要对付楚候姬羽,确实是需要巨大的勇气。
桂公公似乎很不喜欢他们这样做,但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近乎完全垂到了阴影里。
什么样的人和力量,才能杀死楚候姬羽呢?
这似乎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西凉,地处西北,天寒地冻,草木虽然不翔,也不繁茂。
其地形是草原与荒原交杂。
昔日后汉的著名权臣,文卓便是发稼此,后随何进大将军入洛阳。
在十常侍和何进大将军的斗争中,忽然变卦,成为了坐看鹬蚌相争的渔夫,诛杀了十常侍和何进大将军,手挟天子以令诸侯。
自称相父,成为了后汉最大的权臣。
看着这片荒原,很多人便能想起那位已逝的枭雄。
而在文卓逝世后,西凉成为了无主之地,很多诸侯泌各自的事物,都无暇顾及与此地。
很快,西凉士族中便有人站了出来。
这位人物叫做冯腾,是西凉最强大的冯氏一族的族长,其麾下有一子,名曰冯超。
冯腾早年想要东进吞噬楚候姬羽的势力,但奈何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一直修生养息。
想要南下的时候呢,南边的益州又被刘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占领了过去。
再加上刘玄竟然能够抗衡姬羽,自己也难从其手里讨到什么便宜,于是冯腾很识时务的放弃了自己的野心,偏安一隅。
但也未曾有半分投降楚候的心思。
直到楚候姬羽处理完重要的事物,终于有了闲工夫,将目光转向西凉。
当然,冯氏一族铁骨铮,怎么可能做出投降的事情。
于是整个西凉,在冯氏一族的召唤下,近乎全民皆兵。
楚候姬羽,在这样的局势下,带着自己的亲信,来到了这一片冰冷而荒凉的土地上。
一身玄衣的少年,在苍白的天光下,摘下了自己墨发间那只俏皮可爱的黄鹂钗,插在了泥土地里,轻声呢喃:“太平即将到来,人间应该欢呼。”
白无常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也了解姬羽做的这一悄意义,于是红了眼眶。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其间的故事,于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感叹,某个平凡的小姑娘早逝,有些可惜。
被黄鹂钗插过的泥土地,仿佛被填上了什么神异的力量,竟然有旺盛的青草从其中疯狂长出,很快便淹没了那只可爱的黄鹂钗。
楚候姬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然后拔出了那根黄鹂钗,重新戴在了发间。
当他做完这些动作和事情后,无数副将牵着马儿来到了他以及他的部将身前,将那些上好的骏马,交到了他们的手里。
姬羽握住了宝马的缰绳。
这匹马依然是他昔日那匹马,吕温候和文卓赠送的那匹。
名为“绝影”,不亚于昔日吕温候所骑乘的赤兔。
传说,这匹绝影奔跑起来的时候,快到人们只能看到它的影子,于是这匹大黑马,便有了这个名字。
姬羽一跃上马。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也翻身上马。
许尤先生、朱重八、多宝,依然留守长安城。
而张合和张文远,依然作为暗棋,作为一种无形的威慑,震慑着那些妄图染指长安城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