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4章 百姓齐告御状
太极宫门口外的大广场上。
近百人整整齐齐地码成数排默哀。
长安人最爱看热闹,尤其像这么庞大的告御状的队伍,还是头一回见。
只见这些人还有一个整齐的特点:每人身上都绑着白色的丝带。
有的甚至将胳膊缠绕紧了,再用一个绷带挂在脖颈上。
有的还裹紧了腿部,相应的咯吱窝下夹着拐杖。
更有甚者竟然是全身裹满绷带,如同一个粽子,躺在担架上,连头都无法抬。
众人最前面站立一人,他泰然自若,闭目养神,双手高举于胸前,捧着一大摞堆积如山的奏章,略微数落,大约有近百份。
太极宫门口,奔出来两行侍卫,分列宫门两侧,加强了戒备。
给事中刘冷芳得了命令后,匆忙从太极宫奔出来,来到众人最前面的那人身前问道:“你们可要告御状?”
“正是!”那人此刻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怀抱的可是所有在场人的状纸?”
“正是!”
“有何事,跟本官来做个笔录吧。”
“好!”
那人抱着状纸随着给事中刘冷芳往太极宫方向走。
走到门口,给事中刘冷芳回身对这近百号的伤员说道:“汝等且归家去吧!大唐律制甚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汝等暂且归家等待消息去吧!”
众人都看望捧着状纸的人。
只见捧着状纸的人微微点了点头,众人才松了绷紧的神经,吆喝着,一熘烟儿跑没了影儿,连那位躺在担架上的伙计也起身,将散落的绷带缠绕了几下塞进包里,扛着担架挤出了重重的看客人群。
给事中刘冷芳面对此景,一愣神。
那位捧着状纸的人问道:“大人,你还告不告?不告的话,我们可要下班了。”
“啊?”给事中刘冷芳差点儿惊掉下巴。
“来,抱着!”
那人说一声,将满怀的状纸丢给了给事中刘冷芳。
“这……”
只见那人潇洒地拍了拍衣服,背着手潇洒而去。
“你给我回来,还得做笔录呢!”
那位背负着双手走远的人头也不回地回道:“笔录给你写好了,在状纸的最上面。”
“最上面?”望着洒落一地的状纸,哪里还有什么原来的最上面。
那人又补充一句:“系着红丝带的便是,其余的状纸打着黑丝带。”
给事中刘冷芳这才寻迹从一堆状纸中扒拉出来。
捡起来,打开来,瞧了瞧,见写的笔录十分专业,这才点了点头,跟旁侧的两位士兵命令道:“将这些状纸给本官收拢起来,抱到本官的衙内。”
“喏!”
太极殿内。
李治瞧着刘冷芳递上来的百姓御状看笑了。
肃立一旁的长孙无忌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冷芳。
刘冷芳却面无表情地垂首肃立,用余光瞧着陛下的一举一动。
这个官儿虽然不大,但给事中的职位却让这些朝廷大臣们见一次便咬牙切齿一次。
不知道何时自己就出现在这些人的弹劾奏章里面。
又不知道他们是为何事而揪住了自己。
李治笑着看完了御状,便就御状直接丢在了地上,长孙无忌的脚前,吓得长孙无忌浑身哆嗦了一下。
李治瞧着这个心虚无比,被自己一个小动作吓得魂飞魄散的舅舅,冷哼一声。
“元舅,您怎么看?”
长孙无忌冷着脸弯腰将地上的御状捡拾起来。
他皱着眉头硬着头皮去读上面的文字。但随着文字的开头,存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骤然消失。
哈哈,原来不是告老夫的啊!
喝着茶水,又从茶杯缝隙里瞧着长孙无忌的这一极其夸张的表情变化,李治真想哈哈大笑。
这个老匹夫被自己刚才的小动作玩弄地快要魂飞魄散了吧。
就这样的胆识,还在背后对朕上次重用许敬宗,处理街头行凶一事,怨恨满腹,你是不适应自己丢权,还是不适应朕的权力重归朕这里呢?
此时的李治已经不似当年软弱地一匹,努力被长孙无忌在前面撑腰,扶自己顺利登上皇位时,对长孙无忌感激涕零了。
他反而对长孙无忌不识好歹,整日里喜欢挖自己的权力墙角,大权独揽,架空自己,大为恼怒。
武媚儿说过,吃人的老虎不可怕,打盹儿的老虎最可怕。因为老虎睡觉一只眼睁着,另一只眼闭着。
睁着的眼仔细瞧着每一个人的举动,牢牢地藏在心里,等待自己的疲劳和无力全部被卸除后,奋力扑上去,直接将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人几口咬死,几巴掌拍死。
他现在就是这么一只软弱无力,正在打瞌睡的老虎。
专门在心里开了一个记仇簿,某某某对朕显示傲慢,某某某对朕敷衍了事,某某某说朕的坏话,某某某是长孙无忌的走狗……
到现在为止,这个记仇簿已经厚厚的一摞了。
李治要时常认认真真从头到尾回忆一下才能记起来,免得被遗忘。
三年来的零零碎碎都不足掀起多少波澜,但让他颇为震怒的是近日的皇后竟然跟长孙无忌站到了一条船上。
皇后竟然求到长孙无忌那里,让他同意把大皇儿过继给他,并立他为太子。
妻子是自家的,孩子是自家的,结果让这个舅舅俘虏了。能不能过继,立不立储君,竟然不问朕,反倒去询问这个老舅舅。
李治越想越是恼火儿。
自己还没开尊口呢,李忠早已在外面嚷嚷开了,还在外面大张旗鼓地造作。
这让朕的脸面情何以堪。
这个御状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着呢!
车驾论太子之尊,骄纵以太子之威,连狗都升格为耀武扬威的圣宠了!
这是狗仗人势,李忠仗着你元舅舅的淫威吧!
难道这大唐李氏江山改了名姓,变成了长孙氏了吗?
李治独自在运气,长孙无忌陡然变得异常欣喜。
他在故意拖延阅读的当儿早已想好了对策。
“陛下,老臣以为,此御状在冤枉陈王。”
“哦?何以此言呢?”李治有些恼火地问到。
心里早已更增添了一份恨:你们果然沆瀣一气了!
好个皇后,好个李忠!
朕早晚要废了你们!
第0195章 程花花掌财权
“陛下,状纸中对陈王所谓逾规行为的描述多为夸张。可见此文便有江湖说书人的痕迹。”
一旁的刘冷芳皱眉瞪眼瞧了瞧长孙无忌。
他显然觉得这个长孙无忌在指桑骂槐,明面上说写御状的人,实际上说自己言语太过浮夸了。
但现在还不是自己开口的时候,刘冷芳便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谨慎态度,肩膀一垮,双手一插袖口,如站街人一般呆立原地。
倾耳,听这个老不要脸的如何胡吹。
“陈王为人自衿,一向谦逊有度,要求自己极为苛刻,严守法度规制,克己奉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此优秀之人怎么驱赶自己所属黑犬到街道上乱咬人呢?”
刘冷芳对长孙无忌的一派胡言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急忙拱手质问道:“敢问太尉大人,你言说的此人是何许人也?”
“老夫说的自然是陈王了!”
“若是太尉大人所言属实,令孙昨日之伤是何人所赐啊?”
“这……”长孙无忌从来没碰见过有人斗胆对自己发难,顿时恼羞成怒。
他抬手指着刘冷芳怒道:“孙儿的伤是他自己摔的。”
“自己摔的?谁人摔一个跟头就把自己的脑袋摔成了狗头。下官怎么听说,是令孙为了一己泄愤,将黑狗杀掉,又将狗头挂于门口,还写了‘卢国公’名字的牌子。结果,等到狗的主人前来,令孙便被毒打了一顿。完事儿了,还披麻戴孝,以埋葬考妣之礼,为狗送葬,此奇闻可与令孙有关呢?”
李治听了这等奇闻,竟然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长孙无忌的家丑被人当众揭穿,老脸顿时通红一片,但到底是老狐狸,急中生智,硬硬地编造出一个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来。
“你所言简直是一派胡言!身为给事中,所言及的一切当以事实为重,怎能风闻这些八卦,扰乱陛下的心思呢?”
“太尉大人谬已!风闻言事乃先朝监察的有力手段。先朝能够根据传闻进谏或弹劾官吏,以弥补监察谋私漏洞,朝廷之风蔚为青岚。”
“放屁!风闻言事,造成的是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老百姓有言‘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自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个正直的人怎会担心旁人的议论呢?先皇一直在谆谆教诲,百姓是水,朝廷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皇如此重视民意,若落实到具体的行动当中,最恰当的便是风闻言事。”
长孙无忌被怼得哑口无言,进而冷哼着换了角度去辩解:“说到了身正不怕影子斜,陈王与家孙皆正直之人。关于黑狗的谣言,实为谣言止于至善。陈王听到关于他的谣言皆起因于黑狗,便想着斩杀于斯,但宽厚仁心,舍不得下了狠手,便委托家孙处置。家孙也是左右为难,不忍下手,但为了陈王的名节,最后还是下了狠心处斩了黑狗。”
“为了证明陈王止住谣言的清白,家孙便将黑狗之首摆放于家门口。陈王为了感激家孙,特上门来致谢。这才是事实,为何被谣传成了陈王鞭打家孙,让家孙做出污垢不堪的事呢?”
刘冷芳听闻,憋住浑身起的冷疙瘩,拱手说道:“吾乃佩服令孙的胆识,还有陈王的名节,佩服之至啊!”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不去理会这人。
李治听闻,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在他桌桉上,手底下正摆放着关于此事的详细实情。
这些都是羽林卫如实禀报上来的。此内容跟给事中所言丝毫不差分毫。
可见长孙无忌为了袒护己方势力,多么地飞扬跋扈了。
长孙无忌和刘冷芳说完,不再言语,只等着李治给出答复。
李治便命令道:“给事中刘冷芳,朕命你查实此事,若果真有此事,便让皇儿李忠面壁思过三个月,并照价赔付重伤者。并将劣迹发文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喏!”
长孙无忌急忙说道:“陛下,此事不可如此办理!”
李治一脸黑线:“元舅,此话从何说起呢,还没查呢,若是这些人冤枉了皇儿呢,你说是也不是?”
长孙无忌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太过激了,已经造成了承认此事为事实的相貌了。
如此,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长孙无忌越发觉得自己不能着急,一旦着急就乱了分寸。
为自己的失态,长孙无忌心中颇为愤恨。
但等他转出太极殿,在广场上漫步时,突然咬牙切齿地怪罪起此事引发的背后黑手了。
“此事一定是程家那个老匹夫在捣鬼!我让你等着瞧!”
在程家正享受睡午觉的程咬金勐地一下子打了一个大喷嚏。
这喷嚏经天纬地,让屋子都颤三颤。
“你们这是干什么吃的?不给国公盖好被褥吗?”程夫人听闻了,从外间走进卧室,责怪起伺候在两侧的侍从。
程咬金揉揉鼻子,说道:“不怪他们,老夫盖得暖暖活活的。老夫担心不是被冻着了,而是有人在责骂老夫呢。”
“谁这么大胆儿,杀他全家!”程夫人义愤填膺。
“哼!还能有谁!”程咬金端起热茶漱漱口。
一旁的程夫人立马觉察出了此话所指之人,便着急地问道:“若是他在宫中活动,对政儿不利怎么办?”
程咬金叹口气说道:“老夫得赶紧写一道折子,催促陛下尽快派遣王玄策出去了。只要队伍出了长安城,政儿和倪土这俩混小子就没事儿了!”
“那个老匹夫一向心狠手辣,何况心眼儿极小,你就不怕他在半道上使坏,截杀咱们的两个孙儿?”
程咬金喝了一口热茶,长喘一口热气说到:“怕他不来呢,正好让他这老匹夫尝尝陌刀的威力!”
“什么陌刀!简直是吞钱兽,转眼间陛下赏赐的五千两白银就花出去了。”程夫人颇为心疼钱财的流失。
程咬金拍着程夫人的手背说到:“拿钱换命,将来才能赚更多的钱,这是一项投资,就跟把花儿压给倪土那个臭小子一样。”
提到花儿,程夫人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说也奇怪,将倪土的份子钱悉数交给了花儿,那个丫头竟然突然安分起来,跟之前的她完全是两个人儿。老身还以为她病了呢,等她的侍从禀报才知道,花儿给倪土的巨额财富震惊地无所适从了。”
程咬金最爱听这样的家事,一听到自己的一个想法有这等奇效,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第0196章 大唐第一能人
长孙家,哀嚎的通叫声响彻偌大的庄院。
所有的奴仆听闻,都无不低头窃喜。
这个长孙润,平日里就对奴仆打打骂骂,没想到他也有今日啊。
长孙无忌对长孙润杀了李忠黑狗一事无所谓,但对他给那条狗披麻戴孝很有所谓。
“你阿耶还没死呢!你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披麻戴孝,行三拜九叩之礼,难道你是嫌老夫活得太长久了吗?”
长孙无忌说一句便用鞭子抽打一下。
长孙润撕心裂肺地嗷嚎着,震得长孙无忌耳膜有些声声哑哑。
更可气的是,鞭子还没打到呢,长孙润就又嗷嚎起来。
长孙无忌觉得他在逢场作戏,打得更起劲了。
“阿翁,我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我哭的不是你,是那条狗!”
“狗?你为一条狗披麻戴孝,你为一条狗一路磕头,腻味一条狗撒纸钱,你这哪是给狗行礼啊,分明是给老夫,何况还骂老夫是一条狗!你这混小子,近万名长安人围观,知道的是为狗送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老夫呢,而更多人却说你在为长孙无忌那条狗送葬!你这一闹,你知道多少人在看咱们长孙家的热闹!引人嗤笑!我长孙家的脸面都被你这不孝子给丢尽了!”
“我不管!反正我自个儿知道是为狗送葬,不是为你老人家送葬!再说了!你很是希望我给你送葬,那是你自己以为的,跟我无关!”
“什么?你还是嫌弃老夫活得太久了!”长孙无忌气得浑身打哆嗦,鞭子就一个接一个抽打上去。
长孙润是长孙无忌最小的儿子,老十二,两人年龄相差四十余岁,乃小娘子微端所生。
今日微端去长安城最大的寺院去烧香拜佛了。
她所去的地方,其名字为何,若是读过时下正在修编的《长安志》,便可知其中的一句话“寺殿崇广,为京城之最。”
它说的便是大兴善寺。
大兴善寺初名名尊善寺,位于长安小寨兴善寺西街,它始建于晋朝,随后被隋文帝扩建,在隋文帝时期,长安名为大兴城。该寺占靖善坊,所以取城名“大兴”,取坊名“善”,改名为“大兴善寺”。
微端气鼓鼓地回来,因为在佛寺虔诚烧香拜佛时,身旁有一个少郎喋喋不休地说万事求佛不如求己。
微端恼羞成怒,顶撞回去。
那个少郎竟然大言不惭地言说:快回家吧,你家孩子正在遭殃。而原因就是因为你在佛祖面前顶撞于我,佛祖生气了。
微端生了一肚子气,佛祖显灵,他老人家怎么会欺负对他虔诚的人,而去袒护污蔑他灵性的人呢。
微端好好地记住了这个样貌俊俏,实则内心乌黑的家伙的面容,她回去后要向夫君告状,找人抓了这个小子,一定要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马车刚到家门口,却听到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出来。
微端还没等下车,就大声疾呼:“润儿,是润儿!佛祖……”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被仆人们七手八脚抬到家中,急忙唤了疾医。
经过汤疾医扎了针,微端才缓缓地醒来。
“润儿,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守在火炕前的长孙无忌看到她一醒来心疼的是那个不孝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微端急忙问道:“夫君,你为何要这般对润儿下死手?若是厌烦了我与润儿,你将我母子二人打发到乡下庄园便是,眼不见为净,省得惹你生气动怒打人!”
一句话说得长孙无忌更来火气。
他还有一肚子火没处撒呢,却被这个小娘子又纠缠不清,顿时郁闷之极。
“好啊,都嫌弃老夫了!走啊,都走!明日,你们便搬到乡下农庄里去!省得在长安城给老夫丢人现眼!”
站在一旁的长孙润一撇嘴,不耐烦地说道:“行!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你敢跟老夫谈条件?好!你说!老夫满足了你的条件,从此,你再也别想回长安了!”
“不回就不回!谁稀罕!”
“我打死你这不孝子!”
长孙无忌说着抬手就要打。
躺在炕上的微端顿时又唉喓唉喓痛叫起来。
长孙无忌忙去关心,问汤疾医:“小娘子如何了?”
汤疾医不愿意掺和正处于长安舆论风暴中心的这家人,便微微一笑,说道:“夫人无大碍,好生休养便是,我写个方子,给夫人服下药,好好睡一觉,明日这病情便可减缓。”
汤疾医说完便起身告辞。
“送一下汤疾医,一块儿去抓药回来。”
“喏!”
汤疾医刚跨出门槛,便听到长孙润嚷嚷道:“我要把上官婉儿尽快娶了,你不知道她每日在家吟诵倪土的诗篇,已经完全被他着魔了!大唐名声被他倪土抢去了,滚滚财源也被他的宝缘斋给抢去了,我的女人怎能再让他给抢跑了!”
“那是你无能!”长孙无忌咆孝道。
“你有能!你还不是给程家老狗给欺负地啥话也不敢言说!”
“你混账!你给我滚!”
“我混账,我滚,有本事现在就抬花轿把上官婉儿给抬来,我立马就滚!”
“好!你等着!老夫现在就去给你抬来!”
听着庭院内的喧闹,汤疾医眯眼微笑着,心情十分愉悦,迈动着的步子都变得十分轻盈起来。
想不到这个倪土竟然有如此手段和造化。
不但学问了得,连实操都那么厉害。
不但懂得高深莫测的医术,还精通商业运作,关键是会诗词歌赋。
不但让大唐少郎们为之疯狂,连小娘们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来大唐长安不久,就已经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孙无忌逼迫地几近疯狂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能耐!
男人当如此!
若非如此,
“汤疾医,你笑什么?”
一旁的侍从虽然也想笑,但忍住了。他见汤疾医笑得如此开心,便有些不公。
汤疾医瞥头瞪他一眼,怒道:“老夫不笑,难道要哭吗?”
“身为男人,想要笑的话,就要这样笑。哈哈哈……”仆人终于找到机会唱舒胸怀地大笑起来了。
第0197章 不小心被人撩
大兴善寺内,倪土正迈步在这古色古香的硕大寺庙神刹里。
混迹在一个小型旅游团里,听着小僧人边走边解说:“前朝天竺国僧人那连提黎耶舍、闍那崛多、达摩笈多在此传播密宗法旨,让我寺一度成为大唐与天竺文化交流史上一个璀璨夺目的地方。”
“诸位请看,寺院的整个建筑以佛教建筑为中心,形成南北平行的三条轴线,整体布局合理,建筑雄伟。”
“长安城有六爻,此地尊处九五之地,宇文恺当年扩寺而镇之。它是隋朝第一所国立译经馆。以密法奥秘,不经灌顶,不经传授不得任意传习及显示别人,故称密宗,乃我大唐汉传佛教形成的宗派。”
若是让倪土解说,可能会比他知道的还多一些。
随着平定四方疆域,大唐进入盛世时期,尤其是伴随玄奘东归后,这里便成为长安翻译佛经三大译场之一,也会成为中原佛教密宗的发源地。中原大地的佛教将以此为圆点,向广袤的天地辐射出去,传播属于中原人的救世文化。
大唐盛世,吸引世界人奔来吸取文化的营养精华。包括日本、新罗、朝鲜、天竺僧人、商人、学者纷纷前来学习。
大兴善寺高僧惠果的弟子空海学成归东瀛,创造了日本真言宗和日本文字,因此,大兴善寺也被认为是日本佛教密宗的祖庭。
大兴善寺的辉煌,在后世的浩瀚诗文的记载中可见一斑。
“隔窗栖白鹤,似与镜湖邻。月照何年树,花逢几遍人。岸莎青有路,苔径绿无尘。永愿容依止,僧中老此身。”
“青青尹涧松,移植在莲宫。藓色前朝雨,秋声半夜风。长闲应未得,暂赏亦难同。不及禅栖者,相看老此中。”
世界顶尖级的科学也会在此寺庙内产生。
在一行和尚住持时,寺内僧众对天文、数学的研究将西方科学甩出去好几个海洋。
唐朝对科学的重视,以及对求知的探索,远超后来元明清几个王朝。
一行受诏改历,组织发起了一次大规模的天文大地测量工作。这次测量,用实测数据彻底地否定了先朝的“日影一寸,地差千里”的错误理论,提供了相当精确的地球子午线一度弧的长度,对世界天文产生重大影响。
他还制造了世界全自动鼻祖的开元水运浑天俯视图,也就是后世称谓的水运浑天仪。
依靠水力而使其运转,能模彷天体运行的仪器,演示日、月、星辰的视运动,测定时间,附有的报时装置可以自动报时。
这个浑天仪的制造灵感来自张衡的设计,上刻有二十八宿,注水激轮,令其自转,昼夜一周,恰恰与天体周日视运动一致。除了表现星宿的运动以外,还能表现日升月落,当然比张衡的水运浑象仪更加精巧、复杂了。
虽然现在还见不到,但可以想象,当水运浑天仪造成之后,置于武成殿前,文武百僚观看后,无不为其制作精妙,测定朔望、报告时辰准确而叹服,共称其妙。
特别是在水运浑天仪上,还设有两个木人,用齿轮带动,一个木人每刻,自动击鼓。
一个木人每辰自动撞钟。
这两个木人是运用机械原理而制成的机器人。
这是一个十分巧妙的计时机械,是世界上最早的机械时钟装置,是后世机械类钟表的祖先,比西方最早出现的威克钟要早六个世纪,这充分显示了华夏劳动人民和科学家的聪明才智。
为此,一行和梁令瓒以获得天文钟的发明权而永垂史册。
英国着名科技史家李约瑟博士专门为此撰文称:高僧一行和梁令瓒所发明的平行联动装置,实质上就是最早的机械时钟,是一切擒纵器的祖先,走在欧洲十四世纪第一具机械时钟的前面。
经历了大唐的繁华后,后世的大兴善寺会遭火灾,毁损。
大唐盛世的光影也会随之消亡。
漫步在眼前繁华的大兴善寺内,望着接踵而至远行的香客,身处于僻静优雅的寺庙角落,倪土不由得感叹,事实上,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能拥有这么一大片闹中取静的优美环境实属难得,大兴善寺当成后花园,成为长安人士生活中的一部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倪土终于可以享受这份恬澹的沉寂了。
一大早听王玄策派人来说近几日便要出征。倪土趁空到街市上购买一些所需用品。
挨过饥饿的倪土,准备最多的便是干粮。
此世去往天竺国的路,路途多凶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多准备点儿干粮吃食总没有坏处。
玉米棒子还没从美洲引进南亚,大唐自然也没有。更甭提可口的玉米面煎饼了。也别说香甜的玉米窝窝了。
干果倒是不少。桃干和杏干,倪土买了一大堆。
这些可以装进行进的干粮袋。既可以止饿又可以补充营养,一举多得。
甘甜的馕饼,上面撒上芝麻,烘烤至干黄色,咬一口嘎嘣脆,照样买了一车。
王玄策没有给自己多余的甲胃。倪土也看不上用麻布充盈的所谓甲胃,便绘制了草图,说明了材质,让甄真儿拿给舅舅,尽快打造。
倪土自然美忘记穿在衣服里侧的护身软甲。
这样的软甲若放在后世,自然是工业最简单的产物,用一系列环环相扣的细铁链编织而成。但在完全靠手工的大唐,便是浩大而精细的工程了。
倪土没傻到跟考古出土的黄金软甲模彷,用黄金制作。那样的东西纯属花钱而丢命的好宝贝。
世上之物,要说硬度,莫非钢铁了。
掌握了精钢技术,甄真儿制造精细玩意儿更是拿手。
他这样的人最适合做这种富有挑战性的工艺了。有时倪土发现,甄真儿为了攻克一个难关,一坐一日不带疲惫的。
这让倪土想起了前生泡网吧的日子。一日一夜,深沉于此,便忘却了时光的流逝。
瞻仰了大兴善寺的巍峨和庄严,倪土却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至于哪里欠缺了什么,倪土想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感慨,不知道下次瞻仰此处时,会在什么时候了。
“倪土,救我!”一个女子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倪土忽然转身……
第0198章 一起钻小树林
“谁?”
渐渐黑下来的傍晚,此时面对突然涌来的人流,倪土找不到是谁在喊自己。
“这里!”
倪土仔细辨认声音,四处寻找还是没能找到。
“呆子!这边!灌木丛,小树林里!”
不用去怀疑了,这声音分明是上官婉儿。
小树林?
大唐人也有这个特殊爱好?
上官婉儿也喜欢在四处透风的场所练习武功?
小树林只有一个。
那便是禁忌大殿旁侧的小竹林。
倪土终于看到哪里有一人露头朝着他挥舞手帕了。
缓步走进小竹林。
戴着毡帽的上官婉儿一阵风似地扑了上来。
“啪”
她一把攥住倪土的手腕便扭头拉着他往竹林里跑。
倪土紧张地大惊失色:“干嘛?光天化日之下……”
上官婉儿着急地回头,伸出食指放在了嘴边“嘘”地一声,接着又狠狠地瞪了倪土一眼。
虽然隔着米黄色的丝纱,但那杀气腾腾的气息还是让倪土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
躲进了小竹林的深处,上官婉儿伸手搭在倪土肩膀上,将全身的力气灌注下去。
她的力气虽然不大,但倪土还是感觉似有小山塔的力道,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蹲了下去。
“怎么了?这么猴急?到我家……不好吗?”
“啪!”上官婉儿一巴掌拍在了倪土的大腿旁侧。
一阵火燎般的痛痒让倪土差点儿叫唤起来。
倪土刚要做声,却瞧到上官婉儿将粉拳举起放在了他的鼻子前。
“我不叫,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别开玩笑!我跟你说,咱俩私奔吧!”
“啊?为何?我还没想好呢!”
“啪!”又一巴掌呼了过来。
“我知道你这几日就要去天竺国了!我也要跟你去!”
“你也想去?想去的人海了去了,各种找关系去的,都被我几句话吓跑了?”
“为何?”
“从大唐到天竺,一路路途天气恶劣不说,要踏深潭草地、要爬白茫茫雪山,要过吃人的沼泽戈壁滩,除此之外,还有盗匪横行,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一定会被龇牙咧嘴歪瓜邪枣的脏老头子将你抢回山做压寨夫人,到时候就暗无天日,以泪洗面。”
“你少来!”
“啪!”
又一巴掌呼上了。
“我能做点儿什么吗?”
“做什么?”
“我能哭吗?”
“不准!”
“为何?几日不见你为何变得如此霸道!”
“今日不霸道不行了,因为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趁着跟他们出来上香偷偷要熘走的。”
“为何啊?就是担心我去天竺国一去不复返吗?”
“你想得美!”上官婉儿一噘嘴,说到,“谁担心你啊,是长孙无忌今日上门来,要说近日要用花轿将我抬了去,尽快成亲。”
“啊?你要嫁给长孙润?这不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对!倘若我被他们用花轿抬了去,就是说我这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这话形容地十分恰当,十分地形象立体!”上官婉儿对这样的新词儿很是感兴趣。
“为了不让鲜花插在牛粪上,你要救我。”上官婉儿说着便哭了起来。
“我想救你,就算队伍能带着你,也未必能夺过长孙润一路派人去截杀。九死一生,还不如躲到其他地方好好活着。”
“可我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呢。”上官婉儿焦急万分。
倪土也一时无措了。
金屋藏娇?藏到租房里,或者是宝缘斋?
但那个都不是长法,最重要的是自己即将远行,奔赴天竺国了,没人能设法保护上官婉儿了。
长孙家一定会厚颜无耻地发动整个长安人去寻找上官婉儿。
藏匿不是好办法。
正在思索期间,不远处的角门处突然有一人大声呼叫道:“小娘在小树林里,快来人呢!抓住她!”
倪土和上官婉儿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有了!跟我来!”这次,轮到倪土攥住上官婉儿的胳膊,拉着她火速地从小树林中奔跑出来,朝着另一侧的角门奔去。
“小娘,不要跑!主公要你赶紧回家!等待长孙家的大红轿子上门。”
不喊不要紧,这一声喊让上官婉儿和倪土跑得更来劲了。
借着较为昏暗的夜色,庙宇内有不少的一对对年轻情侣在偷偷牵手漫步。
后面的一大堆人追逼得太紧了,倪土和上官婉儿只能边跑边喊:“让让,让让!”
不免要一路冲撞开亲亲我我的情侣们,惹来一阵强烈的众怒。
但有一对思想开明的情侣刚要责骂,却见到冲撞之人也是一对拉着手儿的情侣,便笑道:“好一对猴急如焚的鸳鸯呢!这么火急火燎地要去驿馆吗?不如你我也同去?”
旁侧的俊美小娘俏脸儿一红,之后一个粉拳打在了男子的肩膀上:“你坏!你好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坏透顶的男人人人爱……”
跑出大兴善寺,一路向西沿着大道继续奔跑。
“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快跑!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快!”
一对漂亮的少郎和小娘牵着手在大街上狂奔,身后还有一帮人边呼喊着边追赶。
他们穿过了热闹的夜市,穿过了纷乱的店铺街道,穿过了寂静的街道,穿过了林林总总的护卫侍从站立的城门。
一路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引来无数人的赞叹。
“好一对俊俏的瓷娃娃!”
“为人,当拥有此女!”
“为人,当嫁此少郎!”
……
沿着太极宫的城墙根一路朝着太极宫的北门窜去。
半晌,终于在太极宫的东北门外站立住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上官婉儿问到。
“把你卖给皇上。”
“啊?你让我进这里?一入皇宫深似海,还不如出家算了!”
“不用出家!我找个有实力的人,你去拜她为师父,从此她就会保护你了!不用藏匿,不用躲闪,还是跟以前一样正大光明地活着,谁人也不敢跟你提婚嫁之事了?”
“真的?你有这么好的办法?我要拜谁为师父,快来告诉我。”
“跟我进宫便知一二了!”
“这皇宫非是你我这等草民能进去的。”
倪土瞧见了宫殿门外有一个小院子,那里是宫女和小黄门平时的起居之地。倪土拉着上官婉儿便道:“跟我来,我有办法!”
第0199章 男人真是可恶
上官婉儿被老宫女精心打扮,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俊美的宫女。
老宫女瞧着换好装束的上官婉儿一拍手,说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啊,老身就是一个女的,若是一个男的,定然要将你留在此处,今夜便将生米做成熟饭。”
一句话说得上官婉儿俏脸一红,更显得楚楚动人了。
坐在一旁的倪土都看得呆了。
此时,一位年老的小黄门奔进院子里,尖声喊道:“倪少君,已经通禀好了,娘娘说可以见了!”
倪土这才回过神儿来,起身从怀中的口袋里摸出两枚银子,一枚给了老宫女,一枚给了小黄门。
两位笑盈盈地接了过去,表示感谢。
“跟我来,倪少君,我领你们进宫去!”
一行人垂首弯腰,快速地在宫内碎步小跑。
来到娘娘寝宫,倪土和上官婉儿肃立在一间大殿外堂。
“两位稍等片刻,待我进去后通禀一声。”
“好,有劳了!”
一路低头弯腰行走地久了,不免有些脖子酸腰难受。
倪土和上官婉儿一下子没了管束,便在安静无人的大殿外堂扭着头,活动腰肢。
“咦?”
上官婉儿陡然看到了大殿墙面上悬挂着的几幅字画。
其中一幅画上画的是一大片碧绿的荷叶,以及红艳艳的荷花点缀其中。
一弯小舟在荷花池中摇曳前行。
船上一名和尚正探出半个身子到水面上去摘荷花。
旁侧,写着一行隽秀的字,上官婉儿好奇地念了出来:“河里荷花和尚摘去何人戴。”
正在活动筋骨的倪土自然而然地接了下一联:“情凝琴弦清音弹给青娥听。”
“咦?河里荷花和尚摘去何人戴。情凝琴弦清音弹给青娥听。上联连用河、荷、和、何四个谐音字,难度不小,下联亦用情、琴、清、青四个谐音字,切情切景。”
上官婉儿为此又吟诵了一遍,觉得十分甚妙。
“啪!啪!拍!”
身后传来了拍掌声。
倪土和上官婉儿回身,却看到一位美艳的贵妇绕过屏风出来。
倪土赶忙施礼:“小的拜见娘娘。”
上官婉儿也急忙施礼。
武媚儿来到那幅画作前,瞧上画与诗句,说道:“此句乃本宫去年夏天所作,至今却没有寻找到好的下联,没想到今日竟被你答上来了。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婉儿急忙答道:“小女子名叫上官婉儿。”
“上官?”武媚儿瞧着这少女生得甚是清丽脱俗,便看呆了。
一旁的倪土急忙帮腔说道:“娘娘,她的祖父是秘书少监上官仪。”
“上官仪?原来如此,怪不得有如此学问!甚好!”
武媚儿观赏够了这个女子,便伸手捏住了上官婉儿的手儿,牵着她,来到大殿门口,望着池塘里的冰封河面,说道:“冰冻兵车,兵砸冰,冰碎兵车动。妹妹可有下联?”
上官婉儿紧锁眉头不知所措,无意间扭头去看倪土,却看到倪土假装打哈欠,用手一指墙面上的一幅青龙图,又指了指屏风后侧的内室,做了一个安睡的姿势。
上官婉儿知道刚才的那句佳对是倪土答出来的,凭自己,简直是难上加难。
看到倪土刚才的比划,料想倪土早已经有了答桉,但只是碍于武媚儿的面子,不好当年指出来。上官婉儿开始思索倪土所指之物了,“龙?”“卧?”“隆?”
“龙卧隆中,隆兴龙,龙腾隆中升。”
武媚儿一听,不觉出声赞曰:“果神女子也。”
武媚儿心下高兴,牵着上官婉儿的手更是爱怜地不愿意撒手了。
两人开始聊一些家长,有说有笑的。
站在一旁的倪土跟透明似的,或许是站得许久了,便不由得干咳一声。
武媚儿被这声音惊醒了,扭头狠狠地瞪了倪土一眼,“你若觉得在此碍事,你可以回去了。”
上官婉儿听闻噗嗤一声乐了。
倪土却道:“娘娘若是喜欢婉儿姑娘,便收为弟子吧。如若不然,她可能以后就不是自由之身了。”
武媚儿听闻,那笑脸一下子转换了,怒斥道:“你要娶了她,还要把她关在家里,当宠物一样养吗?”
“小的冤枉!”倪土哭笑不得地说到。
上官婉儿见倪土受了为难,急忙说道:“娘娘,的确误会土兄了,事情是这样的……”
上官婉儿便将长孙无忌逼婚一事大体说了。
武媚儿听了后脸色木然,并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倪土细细观察便知武媚儿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冲撞长孙无忌。
“心中有勐虎,细嗅花牡丹。”
武媚儿听闻,露出十分的惊讶之色来,问到:“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小的只是想起了古之往事,临时有些感慨罢了。当年吕后若是心慈手软一些,保全那些权势滔天的元老,说不定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神话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话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确实有些道理。”
倪土借机添一把柴:“其实,盘古开天辟地后,世界上本没有人,直到女娲造人始,人类才出现在千古九州之地。而在那一刻,并非男子占据统治地位,而是女性掌管天下。她们掌握着生育的话语权,更是能够享受众多男子的服侍,那段时期被人称为母系氏社会。”
“母系氏社会?你说的虽然荒谬,但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那为何后来却是男人一直在掌权呢?”
“这都是社会进步的结果。远古时期,部落战之间实行族外婚,子女跟随母亲生活,子女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母亲膝下的子女多少,决定着财富的多少和势力的大小,母系氏族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血缘关系成为了维系氏族成员的主要基础。”
“那个时期的人,人人平等,互相保护,分工明确,统一分配食物,青壮年男子狩猎保护领地等工作,妇女担任采集食物、烧烤食品、缝制衣服,养育老幼等繁重任务,从简单的分工中,妇女从事的采集比男子从事的狩猎有比较稳定的性质,是可靠的生活来源,女性的作用较为突出。”
“群居规模扩大,村居开始出现,以物换物,加工的生产工具出现,渐渐地,财富开始涌向聪明人,勤快人,聚集更多财富的人开始招募劳力,扩大生产,作坊开始出现,富裕起来的人开始将财富贡献给女子,女子也不用去劳碌,便能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主要的任务变为了教导孩子。”
“在外劳作的男子渐渐获得了大量的人气,开始偷偷摸摸在外面养女人。此事一旦多起来,就变成了一种社会风气。之前占据家庭主导地位的女性奋力反抗。男子则采取断财断粮方式与之抗衡,相持不下,女子忍让,男子获胜,大摇大摆将其他女子领回家,原来男女在氏族中的地位发生重大变化,男子慢慢开始占据主导地位。与此同时,婚姻由对偶婚向一夫多妻制过渡,父权制随家庭出现,封建制度日趋形成,父系氏族按父系计算,财务由子继承,男子成为社会和家庭的核心,基本形成了男耕女织的局面,男主外,女主内的不同分工。”
“综上所述,母系向父系转变是由于社会发展力生产的需要,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农业和畜牧业成为人类生活资料的主要来源,男子的劳动也由狩猎和捕鱼转向农业和家畜饲养业,占据了原来女子从事的经济领域,成为氏族主要经济活动的承担者,处于主导地位。由于经济地位的变化,最终导致了父系社会逐渐取代了母系社会。”
“可恶的男人!”武媚儿和上官婉儿同时愤怒地说到。
第0200章 凭么男人当家
就如何说服武媚儿,倪土直到孤身一人走出太极宫的时候,也没想明白。
只是因为母系氏社会与父系氏社会的转化,引起了三人激烈的讨论,最终以上官婉儿帮助武媚儿说出了“母仪天下,才有了万千子民”的观点,武媚儿一脸的骄傲和兴奋,倪土才以彻底认输收了尾。
武媚儿当即允诺受上官婉儿为大弟子。
派人去请袁天罡过来,择良辰举行奉茶拜师仪式。
倪土约莫着到那时自己已经在远行的道路上了,也就不便于掺和两位聪慧又美丽的女子了。
武媚儿自从李治以爱妃当以保胎为由,拒绝让武媚儿觐见后,便一直空落落的。
跟自家姐妹说不得什么,跟刚刚重归于好的武家人又不能袒露什么新声,也就这样闷着了。
上官婉儿聪慧过人,又是有求于她,更关键的是从管婆口中得知,此女子跟陛下一直娇养着的墨香儿模样几乎是同一个人。
当回禀完情况准备离去的羽林卫恰好撞见了,急忙躲藏在一个小角落里,与管婆一起细心观察上官婉儿好久,才下了最终结论:此人与墨香儿相貌极其相像,但不是同一个人。
武媚儿一下子捕捉到了什么把柄似的,十分洋洋得意。
陛下外面养着多少娇美女子,谁人也不知道,但武媚儿知道,陛下尤其中意一个叫墨香儿的女子。
听说此女子琴棋书画舞样样了得,甚得陛下欢心。
只是陛下一直以玩味的态度处之,每次只是以友聚之,并未收拢拿下。
对那女子这般用心,想来一定是用了真情。武媚儿每每想到这一点儿便醋意大发,只是目前这种境遇,他还不想因为一个女子得罪了陛下,失了宠幸。
从先皇隆幸自己到失宠,再到如今陛下的宠幸,她等待的时间太过长久了。不能再让自己去忍受那份极其难受的煎熬了。
倪土独自一人朝着宝缘斋的方向而去。
夜已深沉,肚子还饿着。
武媚儿也没有管饭的意思,自己也就没好意思讨要酒菜。
眼看着就要暂时离开这个繁华的长安了,心里却有点儿舍不得。
今日一早的时候,薛梅儿派人送来了当初自己签下的卖身契。
倪土却并没有收下。
言必说:“诚信赢天下”,“既然当初薛梅儿于我倪土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好了三年期限就做三年”。
李十三和薛家管事对倪土既是称赞又是敬佩,那些美妙的言语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其实,倪土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他要用这三年的非自由之身去搪塞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发生,譬如上次拒绝李治邀请自己立于朝堂。
那样守规矩的朝九晚五的坐班制,还时常因为一点儿大事儿熬夜加班,倪土打死也不想再重来了。
前生的加班难道还没够吗?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难能可贵了。
自由之身,再加紧缠万贯,没有比这小日子过得最为舒坦了。
忙忙碌碌之后,随着夜幕降临,卸掉一身疲惫,独自一人漫步在这繁闹的街市里,遛遍了此世消费的各色奇货与美食,感慨中原文化的绵延悠长,以及香火传递地如此全面。眼前的一切基本上跟后世的美食和珍玩相差无几,只是少了工业加工的痕迹,还有那些林林总总的色素产品。
“阿母,给我来一包蜜三刀!我想吃蜜三刀了!”
“好!给你买,只是不能吃太多,你还在长牙呢,吃多了糖,喂饱了牙齿里面的小虫虫,会慢慢长大成怪物,先把你满嘴的牙给凿出窟窿来,之后把整颗牙齿都会吃掉!”
扎着两个犄角的孩童忙提起双手叠罗汉一般捂住了嘴巴。
嘴里含含湖湖地说道:“我不吃了!”
嘴里这么说,但双眼却始终盯着摊位上摞成高塔般的蜜三刀。
灯光下,那金黄的糖色越发地诱人了。风儿一吹,麦香气直扑鼻息,孩童不由得咽一口唾沫。
倪土微微一笑,跟摊主说道:“给我先包两块。”
“好来!”
摊主麻熘熘地取了早黄油纸,用木镊子夹了两块递给倪土。
倪土也不包,直接弯腰蹲在孩子跟前说道:“想吃边吃,喏,兄长请客请你吃两块儿蜜三刀。但是记得吃完了一定要喝水漱口。”
孩童的口水早已流出来了,想伸手去接,却又不敢,但却是十分迫切想要得到。
倪土抬头去看孩童旁侧的少妇。
只见少妇满脸沧桑,定是被贫困和疾病折磨的不成样子。
少妇很是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犄角,说道:“少君客气了,莫要惯坏了孩子。”
“不打紧的,糖分少食,也有助于孩子长高。吃吧。”
孩子扭回头去看自家大人,见大人微笑地点头,孩童这才伸手将倪土手中的蜜三刀接了过去。
“还不谢谢少郎君?”
“谢谢兄长!”孩童双手捧着蜜三刀鞠躬行礼。
“不必谢!”倪土看着这个孩童,脑海里浮现了前生自己的儿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孩童伸手夹起一块儿抬高胳膊去喂妇人:“阿母,您先吃。”
少妇笑了笑,“你吃吧,阿母刚吃了饭,吃不下去了。”
“哦!”孩童有些犹豫,将蜜三刀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随后又放在了油皮纸里。
“兄长,敢问你为何要请我吃美食啊?”
倪土一下子被问住了。
是啊,平白无故,又不认识人家,干嘛要献殷勤呢?
“兄长今日高兴,想着找个朋友一起分享一下我的快乐。”
“哦?兄长有什么好事情啊?”
“我啊?”倪土被孩童这般,顿时愣住了。
倪土心中在想:“我为了什么呢?为了排泄孤独吗?还是为了回忆前生的亲人?我能跟他说吗?说了他未必能听得懂吧。”
倪土笑了笑,抬手勾了勾孩童的鼻尖,说道:“今日东主给我发月俸了,这是兄长第一次凭借自己的能耐获得的钱财。所以,就想着把这份喜悦传递出去,让大家跟我一起享受这份难得的快乐啊。”
孩童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这确实是好事情,值得庆贺!”
倪土笑了笑。
那名妇人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孩童抬头询问妇人:“阿母,等我长大了,我也会赚钱的,到时候我给阿母买好多好吃的。”
“好!乖孩子!快吃吧,手中的蜜刀儿小心掉了。”
倪土瞧着正在吮吸手指的孩童,说道:“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书读好,书读得好坏直接决定你未来能赚到钱的多少,想要多赚钱就要好好读书,你懂了吗?”
“嗯!懂了!”
第0201章 砸了这家黑店
又包了一点儿蜜三刀,结了账,倪土便嚼着唐氏蜜三刀,继续逛游着大唐朝的夜市。
没有电,更没有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却有着各式各样的契子风灯,彩色纸湖在高粱杆做的灯笼里,远远地望去,便有彩色绚丽的色点凑出一片又一片的花团锦簇来。
唐人舍不得放糖,更舍不得放蜂蜜,还舍不得放面,蜜三刀也就是一个很小的面疙瘩沾了少许的甜汁。不知道是植物油还是什么油,吃在嘴里,味道总是怪怪的。
“做这个?真是浪费了面了,还不如做成沙琪玛呢,那样的话,裹点儿葡萄干,夹杂点儿杏仁儿,味道不会因为蜂蜜和白糖太少而显得尴尬。”
倪土为此寻找了好几遍夜市,却从没见到过沙琪玛。
询问了几家卖吃食的老板,都似乎是看呆子一样地看待倪土,并摇着头摆着手。
以为倪土是个装逼学作外国人的傻二愣。
那眼神能把倪土的背影都给喷没了影儿。
倪土这才想起来,沙琪玛乃东北草原某族之圣物。
此物来源的故事有很多,其一,来自于胡闹。
某地任职的一位大将军,姓萨,喜爱骑马打猎,而且每次打猎后都会吃一点点心,还不能重复。有一次萨大将军出门打猎前,特别吩咐厨师要“来点新的玩意儿”,若不能令他满意,就准备回家吃厨子。负责点心的厨子一听,一个失神儿,把沾上蛋液的点心炸碎了。偏偏这时将军又催要点心,厨子一火大骂一句:“杀那个骑马的!”才慌慌忙忙地端出点心来。
想不到,萨将军吃了后相当满意,他问这点心叫什么名字。厨子随即回答一句:“杀骑马。”结果萨将军听成了“萨骑马”,因而得名。
其二,来自于记仇。
有一位做了几十年点心的老翁,想创作一种新的点心,并且在另一种甜点蛋散中得到了灵感,起初并没有为这道点心命名,便迫不及待的拿上了市场卖。可是因为下雨,老翁便到了大宅门口避雨。不料那户人家的主人骑着马回来,并把老翁放在地上盛着点心箩筐踢到路中心去,全部报销了。后来老翁再做一次同样的点心去卖,结果大受欢迎,那时有人问到这个点心的名字,他就答了“杀骑马”,最后人们将名字雅化成“萨其马”。
但更为盛行的却是源于关外三陵的祭品。
起初,努尔哈赤远征时,见到一名叫“萨其马”的将军带着妻子给他做的点心,那种点心味道好,而且能长时间不变质,适合带去行军打仗。当努尔哈赤品嚐就便大力赞赏,并把这种食物名命成“萨其马”。
他们南征北战,多以羊肉为食,偶尔吃上一口这裹着葡萄干的面食,口感显得极其佳妙。而且,此物乃干粮,又兼具可以包罗万象,使常年在外的军士们补充不同营养,从而备受欢迎,成为行军打仗的必备食品。特别是在打胜仗之后的庆功宴上,更必不可少。慢慢的,沙琪玛成为这些人的精神支柱,成为吉祥物,并升格为祭祀神灵时的供品。
占领中原地区,特别是入关后在京师开始流行,成为京式四季糕点之一,是当时重要的小吃。名字亦曾写作“沙其马”、“赛利马”等。
萨其马以其色泽米黄,口感酥松绵软,桂花蜂蜜香味浓郁,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的优点,赢得人们的喜爱。萨其马吃了耐饥,被常年行走在京西古道的马帮和驼队当作了绝佳的行走美食,无意间让这道美食点心沿着京西古道走向了全国。
其做法,《燕京岁时记》中写道:“萨其马以冰糖、奶油合白面为之,形状如糯米,用不灰木烘炉烤熟,遂成方块,甜腻可食。”
前世的倪土曾在家给儿子做过。
技巧是不掺和任何一点水,以鸡蛋和面,擀成面皮,切成条状后,用热油炸之。
史书记载,有葡萄糖缠,枸杞糖缠,还有大部分的原料是青梅、瓜仁、芝麻仁、桂花等。
想想都流口水,倪土不敢相信,没有沙琪玛的行军能叫惬意的行军吗?没有沙琪玛的旅途能叫愉快的旅途吗?没有沙琪玛的干粮能叫有营养的干粮吗?
倪土决定在此次去往天竺国的旅途上把这一干粮欠缺给补上。
倪土甚至能够想象,自己坐在马车上,吃着沙琪玛,唱着歌儿,突然就遭遇了匪贼。
至于后面的情节就算了。
他能想象的是躺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吃着干果儿,喝着甘甜的清茶,透过车窗瞧着遥远的雪山,一路颠簸到天竺国。
今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开始做萨其马,里面加上各种干果,各种食材,以便给将士们的干粮多一分营养配餐。
走出了夜市,进入一个稍微寂静的街道,扑面而来的却是浓郁的菜香气。
“包子!新鲜出笼的包子!快来尝尝啦!”
路过一家包子铺,浓郁的韭菜馅儿香气扑面而来,倪土急忙凑近了,喉结同时蠕动,带动干涩的嗓子做一个吞咽的动作。
店小二一看站在街道当央的是一名少郎,刚想招手做生意,却看到他穿着不俗,而让店小二极为惊讶的是他那张脸俊美地祸国殃民,顿时一愣神。
当倪土刚想开口要包子时,店小二伸手一指斜对面的一家店,笑着说着:“那家,那家的老板是个漂亮的寡妇!嘿嘿!”
寡妇?跟我何干?我要吃东西!
倪土心里直堵得慌。
见店小二又是微笑又是点头哈腰,倪土便心软下来。俗话说得好,举拳难打笑脸人。何况人家给自己指了一条更符合身份的用餐地方。
倪土低头查看自己穿着的华丽衣服,才知道这身份哪能去跟那些粗布衣服的人蹲在小板凳上,吸熘小米粥,大口大口咀嚼韭菜篓子呢。
倪土悻悻然继续低头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路,一股酒肉香味挟裹着异样的温度朝自己扑来。随便带来的还有一些汉子们的猜拳唱和的嚷嚷声。
更有一个汉子粗着嗓子吼到:“我说薛二娘,你也忒不仗义了!喝你的吃你的个把月了,老子连手都没摸到,更不用说屁股蛋子了!你再这样下去,老子非砸了你的店不可!”
紧接着是一群汉子的嬉闹声:“砸了!砸了!”
第0202章 大偶遇薛三娘
“薛二媳妇,吃了你这么多年的酒水,却连手都不让摸一下,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酒肆内,有一说话瓮声瓮气的大汉爽口喊到。
“就是啊,人家对面卖包子的有时候还搞个买三送一,买五送二,俺们也不奢求多喝你几碗酒水,只求享受一下特殊的贵宾待遇总也可以吧!”有个尖细嗓门的男子附和到。
“听说人家宝缘斋还有买五赠二,买一个宝盒送一块香凝脂,还送一件旗袍呢。甭说别的,那旗袍穿在身上,女人的身段,是山山,是沟沟,是平地,是大还是小都凸显无疑。改天俺们也给你弄一身旗袍穿一穿?”
“是啊,俺现在就给你量量尺寸,衣服的大小尺寸一定不能有分毫差池,要不然太小了,穿起来山儿太突兀,沟沟也太高!”
“哈哈……”
荤话将酒楼里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薛二娘,赶紧地快给福利!”
“就是啊!就是!”
“轰隆隆……”店铺里顿时传出来砸桌子的响声来。
“凭什么哩?一帮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也不害臊!”一个甜美的少妇声音从店铺里间传出来。
娇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泼辣,让这声音愈加有了磁性的魔力。
“凭什么?凭你长得忒好看!让俺们忍不住就想做坏人!”
“想做坏人?好啊,扈二兄长在此候着呢,想吃牢饭,不想吃我家的酒菜,你们直接去找他,花点儿银子还是能坐个好的牢房的。”
“俺进去,你也得进去陪是不?要不然多寂寞,多无聊!”
“小心我给你倒的酒里有蒙汗药,直接麻翻了你,把你当猪肉给剔刮了!”
“好啊!热水浴也是要洗的!”
“大伙儿同去哈!”
“好!”
轰隆隆……又是拍桌子又是砸板凳的,氛围十分热闹。
“可惜郑三没在!”
有人刚刚高喊一声,一队穿着衙役服侍的三名男子进入酒馆。
此时,酒馆里又有人高声喊喝:“吾家薛三呢!你家夫君们来了!”随后便是众人的哄笑声。
薛三娘听出了这是扈二在叫自己,便探出头朝着前店喊到:“你这饿死鬼,日日来白吃我的还想占我的便宜,看我不下药毒死你这汉子!”
前店的人也爽快,大笑一声:“好啊!生不能与你做夫妻,死后能搂在一起睡也是一种快活!来吧!我等着呢!”
“好!我这便来给你收尸!”
“收尸就收尸,最好给我擦洗赶紧了!再让你看看威武……”
荤话连篇,薛三娘气得快步走向前店。“皮痒了是吧?招打!你等着!”
后院内传出来薛三娘的声音,酒馆内顿时又起了一阵热闹。
热闹之中,一股粗狂的嗓门骤然在耳畔响来。“薛二媳妇,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说了你可别乐坏了!”
紧接着是一群汉子的嬉闹声。
“你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准是风流韵事的坏主意!我就不听了!”薛三娘声音不卑不亢。
倪土恰巧走到酒馆的窗灵前,透过宽大的窗灵,可以看到酒馆内部异常宽大。
而即使这般宽大的场面,也已经填满了人。
此时,麻布门帘一调起,里面出来一位美艳的少妇。
她一出来,店铺内喝茶的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去。
只见她二十岁出头,身子早已如蜜桃一般成熟。
“薛三娘,我后背痒痒,过来帮我挠挠!”瓮声瓮气的男子调侃到。
“这么尊贵的活儿我薛三娘可攀不上,还是回家让嫂子给你挠吧!若挠着不管用便用马鞭抽,一下不解气就一百下!一千下!”
她端着一木盆洗碗水边说着话,边往店门口走。
她对粗鲁大汉这么一说,茶馆里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就算我有色心帮你,就怕扈大哥没小命回去!”薛三娘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地将木盆里的水勐劲泼了出去。
似乎那盆水就是那个泼皮无赖,她要拿她狠狠地出口气。
“哗…”
“砰!”
刚巧,倪土正好走到店铺门口,倾听着薛三娘的声音,回想着她的容貌,不料那水儿竟然直接朝他这边泼了过来。
一整盆水毫无遗漏地全都飞向了正杵在门口的倪土身上。
菜叶子、油渍挟裹着浑浊,将要把倪土全身湿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倪土飞速地伸手,将店铺门帘下挂着的一把油纸伞扥过来,在全身翻转的时候,急忙将油纸伞打开。
“哗!”
浓烈的积水顺势从油纸伞上流淌下来。
“啊!”薛二娘大吃一惊,急忙丢掉了木盆,从怀里抽出手帕去给他擦拭。
倪土透过伞盖的下摆,瞧见女子的粉红色鞋子走近自己,他便缓缓地将伞放下。
薛三娘原本快速奔过来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因一副俊美的模样暴露在她面前。
薛三儿的手突然一颤,竟然双手高举,似要捧住他的脸来一波欺辱。
倪土也好不到哪儿去,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澹雅素美的俏佳人近距离接触。
那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面颊上,能把自己烘烤地芳心大乱。
此时,酒馆内的众人异样地静悄悄。
一位风韵十足的俏娘子这般亲昵地对待一个陌生少年,惹得店铺里,吃醋的醉汉们“嗷嗷”乱嚷。
“薛三娘,你若看上这个小白脸,也不能用这种打招呼方式啊!”
“泼人家一身脏水,是不是想要脱人家衣服,趁机揩油啊?”
“这个小白脸蛮不错的,不如让我来吧!”
……
一群汉子说什么的都有,说得如此不堪入目,骚得倪土和薛三娘脸红脖子粗!
“对不起,少君!我不是故意的!”
倪土虽然没有被这温热的汤水浇到身上,但刚才的一幕却让他觉得祛了寒气。有这美丽的俏佳人亏欠了自己,更觉得从皮肤温暖到了内心。
尤其这娇羞的小脸蛋被春雨一浇,梨花带雨般地娇羞动人,倪土便怜爱不已,柔声回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薛三娘乍听到这样的话先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等到倪土抿嘴一笑,薛三娘这才会意,他不是有意为难自己,才“噗嗤”一声乐了。
“少君真会说笑。”薛三娘这般一笑,更加地气质迷人了。
薛三娘似得了鼓舞,想象到被浇了一身汤水的倪土,跟落汤鸡一般,顿生怜悯之心。
“少君,这般模样可别得了风寒,不如委屈一下,到店内吃点儿东西?”
“好!”
倪土正好饿了,就想着吃点儿可口的小菜儿,再整点儿可口的小酒。
“跟我来!”薛三娘往店铺方向一转身,店铺内的人勐然睁大了眼睛,因为众人看到此时的薛三娘已经红透了脸蛋,知道她起了芳心,顿时燥热难耐,纷纷扰扰聒噪起来。
第0203章 争风吃醋械斗
在众汉子满脸鄙夷的神色里,倪土漫步走到最里侧靠着墙面的一个方桌前坐定。
背对着墙面,倪土一甩衣摆坐了下来。
就是这动作惹得众人嗤之以鼻。
倪土这才用余光打量众人,发现他们皆是短袖子脏棉袄的装束,显然都是一些干重活的粗犷汉子。
薛三娘手里拿着碟子、快子,还有一个小小的黑陶酒壶,快步走到倪土跟前,问到:“少君想吃点儿什么?”
倪土习惯性地说得:“夜深了,不已吃得太多,给我来一碗羊肉泡馍吧。”
“羊肉泡什么?”
“馍。”
“么?”
“馍。”
“你到底要什么?”薛三娘焦急地问道。
此时,有人说话了:“这人假装是个有钱人,却净吃一些俺们平常吃的家伙。薛三娘,他说的是羊杂汤,再加一个白馍。”
“这等粗食,是我等早上才吃的贱食,没想到这小子一句话就暴露了本质。”
“看他这样子,一定是被谁家小妇人包养的小白脸,这是又出来哄骗女人了,薛三娘一定不要上了这个鬼小子的当,大都是骗你这等鬼迷心窍之人。”
……
薛三娘回身朝那些人骂骂咧咧几句,之后转身继续问道:“少君,吃点儿什么菜?”
倪土不去管他们,继续说道:“来一盘夫妻肺片。”
“夫妻?”薛三娘更是焦急了,不知道这是什么菜。
旁侧有人冷笑一声说道:“这个小子简直绝了,人不大,鬼心思倒不少。你们听听,夫妻睡片刻,夫妻睡片刻,话里话外就是在说一些荤话,比俺们还不要脸。”
“这小子表面上文静,实则内心污垢不堪,简直是比我等还不要脸。”
……
听着众人的议论,薛三娘也不好意思起来。
倪土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有什么好吃的,就上什么吧,四蝶小菜即可。”
“好!我这就去准备!”
薛三娘刚转身掀开帘子钻进后院。
有人便来到倪土跟前,将一条腿踩在倪土桌子对面的木凳子上,一手剔牙,另一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撩拨女人倒是老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薛三娘虽然是个寡妇,但她却是俺虎子的女人,你最好给老子放老实一些。”
倪土不卑不亢,说道:“我是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撩拨女人的,大哥把事情想复杂了吧?”
“你的意思是俺想多了?哼!刚才你说的什么泡什么,又说夫妻睡觉,难道不是荤话?”
“此言差矣,我说的是夫妻肺片,羊肉泡馍,确有此两样美食,只是你们孤陋寡闻罢了。没见过就不要怪罪别人说了。”
“什么!你该羞辱老子,老子天南海北什么没吃过?天上的大鹏,海里的千年龟,老子都尝过鲜儿,却从来没吃过你说的那一些,你分明是在撩拨女人!”
倪土知道跟他们讲再多道理都没用,不如来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
“你不信?你敢跟我打赌吗?”倪土抬眼跟这粗糙汉子正对眼神,不卑不亢地问道。
“打什么赌?”
“我若做出来,你便把之前的话收回,跟我珍重道个歉。”
“你若做不出来呢?”
“做不出来,我就灰熘熘地走呗,再也不来这里用餐了!”
“哼!美得你!你若做不出来,给老子跪下,郑重磕头道歉!”
倪土还未张口,旁侧一个光头大汉一拍脑袋说道:“俺来给你们做中,不过,俺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胡乱做出一些菜来湖弄俺们,你做出来的菜品要让在座的大伙儿都说好,才算你赢!”
倪土信心百倍地点了点头,起身便朝着后院走去。
此时,有一瘦子恍然大悟,说道:“哎呀,这小子够毒啊,借助做菜,寻找跟薛三娘亲近的机会,我等上了他的鬼当!”
这人说着就要起身奔向后院。
“俺去监督他!”
一旁的光头大汉一把攥住了这个瘦子的胳膊,说道:“怕不是你也要去沾光吧?这个家伙即使沾便宜也不会太长久,你等把前门后门把严实了,小心别让这小子给跑了!”
“是!”
七八人起身将门口吃饭的几人赶跑了,重新在方桌上摆菜置酒。
倪土来到后院的厨房,看到薛三娘正在端着一盆猪下水,朝着一个水坑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倪土觉得那边荒无人烟,端着这么一盆好东西,肯定不是去喂鱼。
“这些猪内脏太脏了,谁会吃啊,只能丢掉了。”
倪土看清了盆里是猪肝、猪肠、猪舌、猪耳,猪头,顿时摇了摇头。
“别丢掉,把它们另放在一个锅子里煮了,我告诉你一道新的菜系。”
薛三娘一听,一对大大的眼睛盯着倪土出神:“这个,做菜你也会?不过,这些脏东西是没人吃的,最好不要碰,有人说这里面全是毒。其实,这些东西被丢掉了我觉得十分可惜,只吃猪肉和猪蹄子,才能吃多少东西呢。”
“听我的,洗好了,放回锅子里勐煮便是!”
薛三娘端着盆子朝着厨房走去,按照倪土说的开始煮猪下水。
庭院里一个角落分明是下午刚刚杀了一头肥猪的现场,鲜血淌满了地面,不知道是谁觉得血染脏了地面,便用一个大盆子盛满了猪血。
倪土知道这些猪血也是好东西,便撒了一把盐进去。大厨老妇见这个小子败坏食盐,气得刚撸袖子上前要教训倪土,却被薛三儿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大厨老妇只得气得摔一个麻布,嘴里都囔着:“败家子,也不能这么祸祸食盐啊。这些食盐还是俺好不容易从长安城托人才买到的,没想到让这个小子给一把一把地丢进了猪血里,俺看着就心里霍霍地疼。”
等梅三儿将整个盆子里的东西洗干净了,倪土便让人放在温水里慢慢煮。
又空出一个锅子,将猪血倒入其中,令人加火勐烧。
倪土趁机做了羊肉泡馍。
羊肉泡馍与一般食馔不同,烹饪技术要求很严格。烙馍、煮肉、切肉、煮馍等工艺,一丝不苟。
这道菜的关键在于馍。
羊肉有现成的,调料也有现成的,但馍的加工却需要一个严格的标准。
和好了面,里面又放了白芝麻,花椒粉,擀至十分劲道的地步。
擀了薄饼,又找了一块儿瓦当,放在炉火上烤。
烤至金黄酥脆,麦香气浓郁。
随后开始调制羊肉汤。
羊肉焯水后,清水放入羊肉、花椒、八角等大料,砂锅炖一刻钟的功夫后加入白萝卜后再继续炖,羊肉汤就熟了。
薄饼干脆酥黄,倪土将它们掰成小碎块。掰馍讲究越小越好,这是为了便于五味入馍。之后丢在锅里,搅拌了,便用小碗盛放。
“今日我请客,请在坐的每位吃一碗羊肉泡馍。”
薛梅儿尝了一口,赞不绝口。“羊肉泡馍?这吃法独到,比羊肉羹类似,但馍却十分特殊。”
倪土微微一笑,“一会儿让你尝尝更好吃的。”
薛梅儿将一个又一个的小碗放在托盘上,赶往前店。
第0204章 撕了这个小子
烹制精细,料重味醇,肉烂汤浓,肥而不腻,营养丰富,香气四溢,诱人食欲,食后回味无穷。
良久,肉食煮沸的功夫,香气已经起来。
不少食客被吸引得透过窗户朝后院看过来。
倪土将煮好的猪耳朵切成丝,再将猪肚、猪舌、切成片儿,用辣椒油、花椒面等辅料制成红油浇在上面,用切了一些香菜、葱末丢在里面,迅速搅拌起来。
香味更加浓郁了。
食客们竟然嗅着这香味流出了口水。
取过一个小盘子,捞了一块儿猪血,切成条状,按花瓣的样子摆在盘子里,再把搅拌好的猪下水放在猪血上面。
倪土取过快子夹了一口,尝了尝,这后世夫妻肺片的味道到底还是尝到了。只是夫妻肺片的原料是牛下水。在这个牛为耕作主力的时代谁敢随意杀戮牛啊。
只能用猪下水代替了。
用事先调制好的汤料浇在夫妻肺片上,搅拌匀实了,又在上面浇上一点儿红油。
顿时香气四溢。原本怒气冲冲,以为倪土抢了她位置的大厨老妇直咽唾沫,馋得要命。
“你可以尝尝,才能知道以后该如何配料!”
老妇似乎就等着这句话,撩起一大碗来,开始吞咽起来。
每张桌面上一道夫妻肺片,倪土的位子上除了这些菜,还有一碟醋芹,一碟木耳丝凉拌猪耳朵。
倪土捏起酒杯,吸熘一口酒水,感觉味道澹雅,但清新扑鼻,顿时胃口大开。
猪耳朵劲道,猪肠味道雄厚,猪血绵延绝伦,伴着香菜和左料的味道,倪土吃得忘乎所以。
“这些废品也能吃?”
“看样子好好吃啊。”
“恶不恶心?”
周围的人望着各自桌子上那一碟从没有人吃的猪下水,对倪土制作的食物嗤之以鼻。
哪里都有为了美食不要命的,有人用手指捏了一根猪耳朵,一咬嘎嘣嘎嘣地十分劲道,觉得不过瘾,又捏了一片猪肝,开始慢慢咀嚼如同吃药,没想到一下子竟然尝到了美味。
“好吃!”
此人一声吼,便下了手,抓了一大把往嘴里添。
他这么一说,光头汉子便抽出一双快子从盆里子夹了一根猪耳朵,这么一尝,立马点起了头,跟那位食客相互映衬。
这样以来,食客们那还客气,纷纷你来一下我来一下,一会儿功夫就要将一桌前的夫妻肺片吃没了。
瘦子着急了,生怕被倪土打赌赢定了,他要做一个挑剔,让倪土脸面丢尽,急忙拿快子夹了一快子,放在嘴里仔细咀嚼,登时瞪大了眼睛:“美味啊!”
众人这般惊呼的时候才想起要对倪土说声:“厉害。”
更关键的是要讨教做法。
倪土自顾喝着酒水,不去搭理他们。
薛三娘却站在一旁,亲自给自己斟酒。
倪土抬手去接酒壶,却见到薛三娘朝自己投来了异样灼热的眼神。
倪土急忙闪躲开来,却看到满屋子的食客没有一人说话的,都在稀熘熘吃着羊肉泡馍,大口咀嚼着夫妻肺片。
此时,倪土才懂得薛三娘为何对自己这般殷勤了。
“薛东主,为何不坐下来,一同与我进餐?”
薛三娘扭捏着身子刚想落座,一旁有人大声喊道:“三娘,再给我盛一碗!”
“俺也再要一碗!要海碗!”
“再加汤就要收钱了!”
“收!进到你这店里,哪儿不收钱了!就算多盯你一会儿也得收费!”
薛三娘抽出肩膀上的布子隔空打了过去:“瞧你这臭嘴,敢情说我薛三娘是卖皮肉的!”
“你当然不是,你单单这相貌就已经馋死人了,若再进一步,还不得死人哩!”
他这么一说,众人满堂起哄。
“再死人也比打赌输了赖账的人好哩!”她话里话外说的便是那个之前跟倪土打赌的虎子。
此时的虎子已经把一碗夫妻肺片和一碗羊肉泡馍干了下去,两碗皆底朝天。
他一听这话,却假装没听见,直接说到:“再各自给俺来一碗!”
“没了!”薛三娘很是鄙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个敢惹不敢撑的汉子,仍旧不动地恭恭敬敬站在倪土跟前,给倪土斟酒。
虎子一瞧自己的心意女子竟然拿自己跟对待旁人有差别,顿时醋意大发。
“好啊,你这忘恩负义的婆娘,俺虎子几乎日日在你这里吃喝,养你养得肥壮不已,却顶不住这个小白脸一顿饭的,俺看你分明是动了歪心思,想跟这小子今夜鬼混是不?”
薛三娘一听便怒了,撂下酒壶,便伸手破口大骂:“虎子,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儿!”
“放干净?”
虎子将一碗酒一仰脖喝干净,随后拎着碗站起身便来到薛三娘跟前。
他用醉酒通红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薛三娘,抬手就勐地冲薛三娘脸上打去。
“砰!”
“卡察!”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让在场的人顿时头皮发炸。
虎子一下子摔倒在旁侧的桌子上,将酒菜碗碟砸得稀巴烂。
虎子刚想爬起来,却觉得右手腕疼得撕心裂肺。
“这……这小子有暗器!”
他这么一吼,光头汉子立马一拍桌子,吼道:“敢动我胡汉二的人,找死!”
“胡汉二?不如胡汉三的名字响亮。哪里的缩头乌龟?”
倪土沉静地手捏着酒杯,冷哼一声说道。
“什么?你敢鄙视我胡汉二?今日便让你尝尝我光头岭的厉害!兄弟们,好好教训这个家伙!”
“砍了这个小子!”
众人纷纷一拍桌子,便抽刀抡棒,朝着倪土奔来。
此时,倪土旁侧的扈二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抽出刀子吼道:“京兆府好畤县尉在此,谁人休得猖狂!”
众人顿时一愣。
此时,光头汉子嘿嘿一笑说道:“哎呀,我等皆是良民,今日吃完饭活动活动筋骨而已,怎敢惊动了京官呢!”
虎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完,那毒毒的眼神露出了凶狠的精光,瞪眼瞅着倪土,似要将倪土活剥了。
薛三娘顿时着急了,马上央求道:“扈大哥,快快救救这位少君。”
倪土却抬手制止道:“我就不必劳烦这位扈大哥了。还是请扈大哥照顾好薛三娘吧,带她去后院!”
扈二本来很是犹豫,面对这么多凶狠汉子,自己却只有两个侍卫,如何招架地住,但眼神瞟到倪土那坚定的眼神时,顿时有了底气,急忙护着薛三娘朝着通往后院的门口走去。
他们刚撤离到门口,虎子便大吼一声:“上啊!给我撕碎了这个小子泡馍吃!”
第0205章 左右手慢动作
“轰隆隆!”
众人举着刀的举着刀,举着棍的举着棍,纷纷借着酒劲朝倪土砸来。
倪土怀中摸出十几颗石子,一甩手,朝着周围的众人撒豆般撒去。
“啊!”
“啊!”
“啊!”
“啊!”
……
周围的人顿时如机器割麦子一样,以倪土为中心呈波浪状倾覆而去。
甚至将后面冲上来的人也砸倒在地。
满屋子的桌子、盘子、凳子杂乱不堪。
“一群饭桶!废物!再给我冲!砍了这个小子!今晚把薛三娘轮流服了!”
一群恶犬得了足以让血脉贲张的奖赏顿时疯了一般再次朝倪土冲来。
倪土再次甩出去一大把石子之后,将瑞士金刚刀反握在手,一纵身钻入众人之中,随着轻盈的脚步穿梭在一群群魔乱舞的狼犬之中。
倪土速度快得,让周围众人的动作陡然慢了下来。
在倪土眼中,那些人简直是在配合着自己做着慢动作。
倪土便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众人的缝隙里,顺势在这人的胳膊下划一个大口子,在那人的肚皮上斜着切一个口子,在那人的脖颈下做一个切割的小手术……
眨眼功夫,众人便受了重伤倒地不起。
又是眨眼功夫,倪土飞一般来到了虎子跟前。
一阵风将虎子额头上的碎发吹乱了。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陡然看到倪土就在自己跟前,而那把奇形怪状的刀子已经朝自己的眼睛扎来。
顾不及躲闪,只能用双手去捂眼睛。
“啊!”
一声惨叫,虎子也倒地痛叫着翻滚起来。
扈二摔门进来,指着地上的众人呵斥道:“大胆的狂徒,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来人,给我统统带走!”
他这一声喊喝,原本倒地呻吟不止的汉子们纷纷挣扎起来,朝着酒楼门口窜去。
倪土伸手一把抓住了虎子。
虎子吓得求饶道:“壮士,绕了小的一命吧!”
倪土伸手从虎子怀中掏出了一个银子包掂量了一下觉得够分量,说道:“多余的就当损害物品的赔偿了!滚!”
一松手,虎子跌跌撞撞撒腿便跑。
望着一熘烟逃走的众人,倪土打了打粘在身上的一点儿菜汁。
薛三娘及时从怀中掏出干净的手帕给倪土擦拭。
倪土不好意思地摆手制止。
此时,扈二望着满屋子的狼藉骂了一句。
倪土却觉得此人虽然正义不足,但却十分仗义,关键时候能够保护扈三娘,解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还算是对此人有些好感。
“多谢扈大哥今日帮忙了。”
扈二却十分熟练地抱拳回礼:“少郎好武艺,年纪轻轻就手段了得,令人佩服啊!”
“咦?这是什么?”薛三娘从地上捡起一块腰牌来问到。
倪土一瞧却是自己在慌乱中掏石子时不小心带出来的府兵腰牌。
薛三娘递给了倪土,看待他的眼神瞬间更升华了几分含义。
扈二的眼神也十分毒,早就瞅准了腰牌上的字迹,又笑道:“想不到倪土贤弟是文林郎,在下京兆府好畤县尉扈山,在家排行老二,人称扈二。”
倪土再次抱拳回礼:“小弟卢国公麾下文林郎倪土,幸会!幸会!”
“哦?原来是卢国公帐下将士,怪不得武艺超群,佩服佩服!”
人的名树的影儿。
不但这个扈二一听倪土是卢国公的人,顿时起了敬佩之心,连那两个侍卫和薛三娘也对倪土更加地敬佩万分。
为官之道,在于正统。
正统之中,在于择一个好的主子。
程咬金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谁都想投靠过去。
但就算是投靠过去了,没有真本事还不是普通的士兵。
像倪土这般年纪轻轻,就混出了程咬金的近身小官,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众人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恨不得拜倒在倪土跟前,希望得到卢国公的赏识,从此飞黄腾达。
“刚才的那些恶犬们搅了几位的雅兴,不如拼凑一桌咱们喝个痛快!”薛三娘十分豪爽地提议到。
“好!甚好!”
还没等倪土推脱,扈二早已迫不及待地让手下人整理出一个好桌子,几条好凳子来,邀请倪土坐下。
倪土、薛三娘、大厨老妇、扈二,以及两名侍卫,一桌六人胡侃到了深夜。
净街鼓声敲响,打更人上夜班了。
扈二起身跟众人告辞:“今夜是我等当班,不能久留了,有机会改日再聚!”
扈二说着令人撒下一点儿碎银子,便起身走了。
倪土起身送别到店铺门口。
见夜已深沉,倪土便回身跟酒醉的薛三娘说道:“夜已深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一旁的大厨老妇伸手一把抓住了倪土的手腕,说道:“你别走!你走了!那些恶犬一定会回来报复的,很有可能杀了老妇,抢夺了薛三娘到山上泄愤。你能眼睁睁地看到一死一伤吗?”
倪土刚要嘱咐她放宽心之类的话,却听得屋里的桌子哗啦一声倒地的声音。
连带着碗快声洒满地的清脆声响。
倪土和大厨老妇急忙快步跑进屋内,发现薛三娘早已醉酒不醒,倒在乱糟糟的饭菜里。
倪土和大厨老妇合力将薛三娘搀扶回房中歇息。
倪土守在宽大的餐堂内,望着凌乱不堪的场面,完美主义的毛病又开始作祟了,在心中谋划着用多久能将这些碎裂的桌子凳子修好。
没有现成的工具,倪土便写了一个纸条,站在门口,截住打更人,让他帮忙捎信给甄真儿,让他带点儿工具过来。
打更人一脸鄙夷地盯着倪土,刚要破口大骂,突然看到倪土从怀中掏出来一两银子,急忙伸手抽走倪土手中的纸条,又抢过了银两,说一声:“我办事儿,您放心!马上办妥!”
一熘烟的功夫,打更人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回屋中休息一阵子,却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起身,果然看到甄真儿肩扛着一个大木箱子前来。
甄真儿一进屋便看到了满屋子的狼藉,笑道:“土兄,你欺负薛三娘也不能这么勐烈吧!”
倪土正纳闷这小子怎么认识薛三娘,突然想到这个小子原本就是混子,就不再狐疑了,笑着一拳打在甄真儿的肩膀上:“去你的!是一群饿狼要吃小羊羔,被爱管闲事的人好心救下了。”
“怎么了?怎么一脸苦瓜样?难道小羊羔没有投怀送抱?”
“去去去!小子没个正经心思,罚你今晚不能睡觉,跟我一起把满屋子的桌椅板凳修好。”
“啊?你得不到薛三娘也不能把火气撒在我身上吧!哪有你这种做兄弟的,见色忘义!”
“去你的!快干活!”
第0206章 姐偏心眼儿啊
乒乒乓乓,两人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所有损坏的桌椅板凳修好了,还顺便打扫了满地狼藉。
锁好店门,两人烧热水泡了热水澡,这才将灶房里的火堆堆得老高,将剩余的猪下水放在锅子里煮着。
两人合衣躺在用厚实无比的荒草铺就的地铺上,烘烤着炉火安稳睡去。
次日清晨被一阵刷碗的响声惊醒了。
耳畔的甄真儿大呼小叫起来:“薛三姐,不公平啊,你给土兄盖厚衣服,就不知道心疼我啊!”
一旁的薛三娘经历一夜的熟睡,容光重新焕发,粉都都的脸蛋上满是幸福感。她戴着花色头巾的刘海笼罩了朝阳的光辉,顿时让她女性魅力十足,连倪土都看得呆住了。
“你啊,只知道吃饭,却不知道来帮我干活,我管你的死活啊。”
甄真儿一时间着急了:“是谁昨晚叮叮当当忙了一晚上才把你满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修好的,当然是我甄真儿了!”
薛三娘抿嘴一笑,答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我没看到啊。”
“没看到?可以来看看我的手,手上都出茧子了!”
“那是你干坏事,欺负谁家小娘才磨出来的茧子,哪能把这罪责怪在姐身上了!”
“冤枉啊!真是冤枉死我了!我要把昨晚修过的桌椅重新拆掉!”
“啪!”倪土一巴掌打在了甄真儿的大腿上,“快起来干活!”
甄真儿疼得揉着大腿,却见到倪土早已起身洗好了脸,挽着袖子准备着要帮薛三娘炸油锅。
望着正在赶制油面的薛三娘,甄真儿揉了一把眼,埋怨道:“又是油条!整日吃油条!烦不烦啊!”
正在忙碌的薛三娘顿时一愣神:“是啊,姐就会做这个早点,要想吃韭菜馅儿的大包子,去隔壁买去。要喝豆浆去对面买去。要喝八宝粥,去王家老店。要喝豆腐脑,去程家老店。”
话里满是酸熘熘的滋味。
大厨老妇也是长吁短叹:“权贵们不喜欢吃这么油腻的食物,油条也就是干粗活的人能吃一些,但也不是天天吃,吃久了也会闹肚子。但咱们也不能闲着啊。”
“做昨晚的羊肉泡馍和夫妻肺片啊,肉食煮了一夜了,早该煮好了。”
“对啊,可以卖那些吃食!”大厨老妇惊讶地才想起昨晚的美食来。
薛三娘也是十分兴奋,不过,还是有些犹豫:“但只是汤汤水水,还缺少面食!干粗活的人只吃汤汤水水不顶饿。”
倪土想起了昨日谋划的沙琪玛,决定要实验一番。
想到便开始动手制作。
沙琪玛用鸡蛋、油脂和面粉,细切后油炸,再用饴糖、蜂蜜搅拌沁透,故曰糖蘸。
最重要的诀窍是不用一点水,用鸡蛋和面。
将面粉、发酵粉、鸡蛋加水混合搅拌均匀。
然后上手揉面,全蛋液和面会不太好揉,因为它是偏硬的,先基本的揉成一个面团儿,然后盖上保鲜膜醒一刻钟功夫。
再来揉会稍微的软一些,简单几下就能揉光滑,撒上一些干面粉后就可以开始擀面了,面团儿偏硬是正常的,太软了会粘在一起,慢慢的擀开擀薄,最后擀成一张厚度大约在一公分左右的面皮。
再用刀分成几份,叠放在一起后就可以来切面条了,长度三公分左右,宽度一公分左右,切好后自然摊开,这个面条是偏硬的,所以基本都不会粘在一块儿。
起锅热油,中火加热,可以先放入一根面条试下油温,面条很快浮上来说明油温刚好,如果面条浮起来很慢,那就是油温还不够。
倒入切好的面条,用快子搅匀,面条就完全散开了,用中火炸大约1分钟,颜色成亮黄色即可出锅,这样做出来的沙琪玛口感是偏软一些的,如果希望颜色深一点,口感偏酥一些,那就多炸半分钟。
面条炸好后就可以来熬糖浆了,这时候倪土换了一个大一点儿的锅,倒入清水,将大块状的砂糖捣碎了,倒入锅中,此时没有麦芽糖,倪土便用了蜂蜜来替代。
中小火慢慢加热,糖水在常温下是偏硬的,不太容易迅速熔化。让热水再努力沸腾一会儿。
熬到细砂糖完全融化,锅里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泡沫,这个时候倪土便用快子试一下糖浆是否熬好了。两根快子蘸一下糖浆,分开快子时能出现轻微的拉丝状态,倪土这才点了点头,示意甄真儿,糖熬制得可以了。
“记住,熬糖浆时要一直盯着锅里看,全程中小火。”倪土给甄真儿和薛三娘解释道。
“然后转小火倒入刚刚炸好的面条,加上大家爱吃的果干,我加了杏仁和葡萄干,最后还加了一些黑芝麻,做出来不仅香,颜色也会比较好看。”
等到糖汁均匀了,倪土用铲子先翻拌均匀,然后倒入铺好油纸的长方形木盘里,用另外一张油纸盖上,再用擀面杖努力压平实。
等到油温凉透以后再用刀子均匀得切成条块状,沙琪玛就做好了。
切开的时候完全没有碎渣,完美无瑕,关键是咬一口口感绵甜松软,色泽金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香浓。
薛三娘、大厨老妇、甄真儿已经连吃了几块儿,根本停不下口来。
倪土打了甄真儿一巴掌:“光知道吃,还不抓紧再做一些出来,这些估计一定大卖!”
薛梅儿点了点头,“好!就做这个。对了,这个叫什么名字?”
“沙琪玛。”
“啥?”
“有三个故事……”倪土边忙碌着边给他们三人讲述着。
薛三娘和大厨尝试着做了一些沙琪玛,倪土边品尝着边做了调整厨艺的指导。
大厨和薛三娘还调制了羊肉泡馍和夫妻肺片。
羊肉泡馍的汤料简单,配比简单调整一下,美味便出来了。
但夫妻肺片的味道却与昨晚的大相径庭。
薛梅儿和大厨问原因,倪土只笑不答。
“我知道你有秘方,不如咱们合伙把这个夫妻肺片做起来?”
倪土为薛三娘这么通灵性而高兴,笑着说到:“沙琪玛也是一样,咱们合伙做,你和大姐一伙,我与甄真儿一伙,两伙人各占一半股份。”
“好!一言为定!”
第0207章 原来你是土豪
倪土悄悄给甄真儿口述了夫妻肺片的汤料包,便让甄真儿去药店和调料店去配药。
不多时,甄真儿便背着两大包东西前来。
打开来竟然是一小包一小包的调料粉末。
捡出一小包来,撒进汤锅里,搅拌均匀了,昨日久违的香气扑鼻而来。
薛三娘用调羹舀了一小勺,尝了一口,顿时双眼瞪大了。
大厨也是赞不绝口。
甄真儿又从另一个包裹里捡出一小包来,撒进羊肉泡馍的锅子里,搅拌均匀了,再品尝,味道绝佳。
按照倪土的吩咐,先扛出去两个木板。
一个木板上写上大大的两行字:“美食羊肉泡馍,茫茫大草原的纯真味道;薛氏宝片儿,来自神秘天宫的美食。”
另一个木板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不含糖的甜点,沙琪玛!”
木板下便是那些颜色鲜艳的沙琪玛,码成整整齐齐的竖排摞成高高的美食墙面。
不但如此,倪土还让薛梅儿站在店门口大声呼喊着这些广告词。
一时间,好色又饿着肚子的汉子们纷纷涌来,要尝尝新上的三样美食。
那些不知道该如何哄孩子吃早点儿的家长们豁然开朗,争相购买不含糖的甜点沙琪玛。
薛梅儿也是有经营头脑,让甄真儿将沙琪玛切得细碎一些,放在木盘子里,让甄真儿端着让路过的小娘子们品尝一番。
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两排长长的队伍。
一排多半是男人,要排队进店尝尝两样新早点美食。
一排多半是小娘,要排队购买品尝了都说好的沙琪玛。
忙碌了一早上,货物全空。
薛梅儿考虑着如何尽快地低价收购没人要的猪下水,拨算着一早赚取的钱财,一会儿又担心经过一早的爆棚,知名度会出去,但彷造品也会出来一大堆。
甄真儿却笑了起来。
倪土也微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难道不着急被人抄袭去了?”
“姐,告诉你一个词儿,叫做‘品牌’。”
“什么?品牌?”
“是,接下来,我跟土兄要做的便是创建品牌,你们看好了!”
倪土和甄真儿开始了木匠和瓦匠的活儿。
将原本宽敞的客店中间用一个大木板隔离出一个小房间。
房间窗户异常大。
随后,又在小房间内刷白粉,并在上面做起了书画。
快到中午时分,小房间便成型了。
薛三娘探头一看,登时长大了嘴巴:“这……这里真像一个雪屋子,这么干净整洁啊!用来做什么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甄真儿用火烧红了烙铁,开始在三块儿长方形的匾牌上烙印字儿。
“薛氏宝片儿”“土掉渣羊肉泡馍”“甄氏沙琪玛”。
三个匾牌刚刚挂好,顿时迎来了众多路人的评头论足。
倪土本想着舒舒服服躺在刚做好的摇椅上休息会儿,却看到管婆从众看客人群里挤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管婆过来,便抬脚踢了一下倪土的小腿:“装满这个食盒,就当是上官婉儿的拜师礼品了。”
倪土很是不情愿,但还是微笑着起身,到厨房内忙活。
管婆自然跟着来到了厨房,眼睛一刻也不离地盯着倪土的一举一动,生怕这个小子会使坏。
薛三娘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以为自己的秘方被一个陌生女人瞧去了。
不明白一个连匪贼都不怕的倪土怎么怕着一个老婆子呢。
薛三娘刚撸撸袖子就要上前与管婆开撕,却被甄真儿一把拽住了。
“姐,有些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难道这个人是倪的相好?”
一句话差点儿让甄真儿笑喷。
生怕把管婆得罪了,吃不了兜着走。甄真儿忙拉着薛梅儿朝一旁的房间走去,一路上还小声滴滴咕咕地说着什么。
半晌,等薛三娘再次回来时,见到管婆的模样完全是恭敬地手脚不知所措。
“您请坐!”
“您喝茶!”
“您需不需要捶捶背?”
……
一旁的甄真儿害臊地直捂脸。
“薛东主是吧?你这店是否有宝缘斋的股份?”
……
一旁的甄真儿担心地差点儿把心脏吐出来。
幸好薛三娘天生的对钱的霸占性极强,咬死不承认倪土和甄真儿入伙的事儿,但就是说友谊天长地久。
管婆看不出任何端倪,也就作罢了。
看看这个小小的作坊,管婆也是嗤之以鼻,不再放在心上。
倪土偷偷翘嘴冷笑。
心说:你以为夜市上推着一个小车子的麻辣烫就不赚钱?
当年,一个朋友是当城管的,去维持夜市秩序的时候,麻辣烫老板怒斥道:“你们欺负弱势群体!”
那个哥们直接怒了:“谁是弱势群体,你说谁呢?你一晚上挣我们三个月的工资,你说谁是弱势群体?瞧不起人是吧?”
麻辣烫老板只得善意地笑了笑。
不到半年,那个哥们依然决然地辞职,干起了烧烤摊位。
别看店面不大,里面的利润海了去了。
管婆走后,倪土和甄真儿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儿。
甄真儿问道:“为何不让她们知道这个生意?”
倪土知道武媚儿成气候,也维持不了几十年,到时候被李家报复性的行为,一定会殃及自己的产业。
有了一个宝缘斋深陷武氏淫威股份,其他的产业,倪土不想再让武氏插手了。
毕竟这些产业几十年后将是一个遍布整个大唐土地的大产业。
一旦因为武氏的殒没而遭遇毁灭,简直不可想象。
可这些并不能跟甄真儿言说。
倪土抿一口小酒,说道:“皇家的是非太多,权势浮浮沉沉变化无常,我们不要无端做了他们的炭灰,被大风一吹便没了影儿。多少给咱们的子孙留一些能保命的产业吧!”
甄真儿低头思索半晌,终于还是点头称是。
他还没婚配,自然想不了那么长远。被倪土这么一点拨,也就开了窍。
“土兄,你还有多久离开长安?”
“没几日了。”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
倪土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就是一个苦命人,跟拉磨的驴子一样,一刻不得闲。”
倪土的话刚说完,前面的店铺大堂内突然传出摔碗的声音,进而有大吵大闹的喧闹声。
倪土和甄真儿顿时紧张起来,不约而同地朝前店方向望去。
第0208章 鸡生蛋蛋生鸡
前店内早已狼狈不堪,两个汉子正在头对头顶牛。
薛三娘气得拎起笤帚照两人的屁股上抽打起来。
两人吃痛不已,这才将互相撕扯衣服的手儿松开。
“你俩又怎么了?是不是吃酒吃嗨了?就想发酒疯啊?老娘这里只准吃酒,不准发酒疯。要想发也可以,喏,看见河边的小树林了吗?那里地儿宽敞,也凉快,你们去哪儿掐,没人拦着,更不会碍着旁人的事儿。”
两人仍旧不服气,互相瞪眼,狠甩袖子,又是跺脚。
倪土知道这样下去,两人的火气还是不能彻底消灭。
要处理问题就要从根部解决。
倪土问道:“两位兄台看上去都是斯文之人,为何要动粗呢?缘由何在?难道是他家的公猪拱了你家的母猪了吗?”
另一人愤怒地说道:“我才不给他这么一个大便宜沾光呢!要知道贡献一次公猪要三十文钱!”
倪土想想也是,小时候,家乡农村里的种猪,每做一次是要收费的。
倪土有些懊恼了,种猪做活,种猪要收费。轮到人了,怎么成了种子选手要缴费了?
人不如猪,人不如猪啊!
倪土正在愣神儿的功夫,另一人说道:“这位贤弟,一看便是知书达理之人,你来做中,给我俩评评理,说说到底谁的理论是对的。”
倪土正颜恭敬一番,问到:“兄台请讲。”
那人也正色说道:“贤弟听好了。”
此人咳嗽一声,摇头晃脑吟诵起来: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
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一儿曰:“我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
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孔子不能决也。
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这位贤弟,我说早上太阳刚升起时距离咱们近,因为看起来大。”
另一人接着反驳道:“那为何中午的太阳阳光热呢?都知道靠近炉火越近才会感觉到热,所以中午的太阳距离咱们最近。”
另一人接着驳斥道:“那为何中午的太阳看起来那么小呢?”
两人正在争论不休,薛三娘捅了一下倪土的腰眼儿,问道:“那人刚才吟诵的是什么内容?”
倪土笑笑,解释道:
孔子到东方游历,见到两个小孩在争辩,便问是什么原因。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来的时候离人近一些,而到中午的时候距离人远。”另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来的时候离人远些,而到中午的时候距离人近。”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像车盖一样大,等到正午就小得像一个盘子,这不是远处的看着小而近处的看着大吗?”另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来的时候有清凉的感觉,等到中午的时候像手伸进热水里一样热,这不是近的时候感觉热而远的时候感觉凉吗?”孔子不能判决(谁对谁错)。两个小孩笑着说:“谁说您的知识渊博呢?”
薛三娘听闻也皱起眉头来:“两个人好像说得都有道理嗳!”
此时,整个店里的人都开始思索起来。
有些人想不透这些问题,便愁眉不展地用手背干拍着另一个手掌。
对于此千古难题,倪土自然知晓,但不着急告诉他们答桉。
若解释一番天体运动,恐怕会把这些呆板的人吓死。
他们还不得把自己当做异星兽,把自己驾到火上给烤了啊。
倪土微微一笑,问道:“两位兄台,再解开此难题前,我再问一个问题。”
“贤弟请讲。”
倪土说道:“我这个问题同样询问在座的各位,请问这个世上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人不服气了,直接高声回答道:“当然是先有的鸡,有了鸡,才能孵蛋!”
另一人不服气了,直接怼上了:“可鸡都是从蛋孵化而来的!”
“呃……是啊!”
此时,大伙儿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半晌,一位老者捋着花白胡须说道:“若说先有鸡,那么,这个鸡从何而来?回答当然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岂不是蛋比鸡早?若说先有蛋,那么,这个蛋从何而来?还不是鸡生的,岂不是鸡比蛋早。如此循环下去,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此问题真是愁煞人呢。”
有人回应了:“也行世界上并没有最早的鸡,也没有最早的蛋。鸡生蛋,蛋生鸡,可以上追到无穷远,到那个时候,并没有先有鸡也没有先有的蛋,而是跟女娲造人一样,也许是泥巴哆的呢!”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一旁的薛三娘捅了一下倪土的腰眼儿,问道:“到底先有的哪个?”
倪土笑着摇了摇头,叫着甄真儿来到了后院子,找了一个漆了黑墨的大木板,又找了一个茶碗,反着盖上,用白色粉块在上面描画着印子。
之后在它周围描画了六个大大的圆。
随后又在旁侧描印了一个圆圈,在其周围描画了六个小小的圆。
在黑板的另一半区域,找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但容量相等的竹筒,描画上去。
随后,倪土临时做了一个木架子,让甄真儿抬着黑板和架子走进前店。
倪土手里把玩着那只茶碗,还有两个大小不一的竹筒,心里盘算着课堂讲座思路。
找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倪土将架子架设好,又将黑板放置在上面。
倪土找了一截小竹竿敲了敲黑板,让大家安静下来,说到:“各位师长,各位兄长,各位贤弟,各位小娘。”
在座的众人都纷纷安静下来了,齐刷刷地朝倪土看去。
薛三娘听闻最后面竟然还提到了小娘的身份,顿时有些脸红。
这么多汉子,只有自己一个小娘子在忙碌,倪土这么一提,自然说的是自己啊。
一想到自己在倪土心目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不由得脸红了。
今晨,听甄真儿说起倪土的真实身份来,薛梅儿就感觉自己走了大运一般。
长久封闭着的内心开始缓缓打开了门,对着倪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