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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孝孝公子     大唐男保姆txt下载     大唐男保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19章 老王千古奇冤

    倪土带来的东西瞬间被丫鬟们争抢跑了。

    倪土又调出一个大号的耳帽来,送给了老王。

    老王将手儿在衣服上蹭了好几下才伸手接了过去。

    老王之所以对物件这么敬畏,还不是看到了耳帽上绣着几个金灿灿的字迹“宝缘斋”,还有一个如凤凰一样的剪影标志。

    这是倪土的发明,暗戳戳地表示:宝缘斋是当朝第二国母武媚儿的品牌店。

    虽然她目前是第二,以后肯定是第一。

    凤凰的标志到底还是符合她那尊贵的身份的。

    毕竟不久的将来,这位伟大的武媚儿会制造出“凤凰晒翅”、“玉女天梯”。

    等等,美好的事物还是别想到这些阴暗的东西了。

    未来,武媚儿会借助凤凰托梦的形式,助她登基称帝。或许,现在的自己能给她一些灵感了吧。

    不过,这标志一出,还有那宝缘斋的独特瘦金体字样,立马成为达官显贵们追逐的高端品牌。

    宝缘斋也顺势将价格抬高了一点点,也就是原来的十倍吧。

    这一下让这些贵人们更是兴奋不已,排队抢购奢侈品的气势更加浓厚了。

    何为显贵?我用得起,你却用不起,这就是显贵!

    抓住了他们这群败家子的变态心思,倪土为此开发出了一系列的奢侈品来,陆陆续续摆到店面上,让宝缘斋始终处于被人疯狂追猎的状态。

    这就是一种商业运作模式。

    旁人想挤兑,甚至赶超宝缘斋,门也没有。

    譬如鱼骨折扇,推出市场数日后,彷品很容易做出来。

    但倪土还是研发出了珠绣折扇。

    这种工艺是由刺绣演化而来。既有时尚、潮流的欧美浪漫风格,又有典雅、底蕴深醇的民族魅力。

    倪土记得在西安博物馆参观出土的唐朝珠绣制品时,被那设计精美、色彩对比强烈、做工精湛的珠绣技艺给震撼到了。

    珠绣是古徽州的一项传统民间工艺,一直盛行许多年,但在后来渐渐失传了。

    倪土再跟一位老工匠交流时,意外发现了珠绣的雏形。经过倪土反复研制,终于达到了珠绣后来达到的巅峰工艺。

    倪土在潜心将这工艺挪移到华丽的衣服上时,首先用于折扇扇面的制作。

    没想到珠绣折扇一经推出市场,立马成为新的爆款。

    有抢购到的,竟然转手能卖出一辆宝马良驹的高价。

    倪土为了防止品牌被恶人砸坏,便想出了刺绣姓名的法子来。

    谁购的,当场就要将名字刺绣上。

    这样就能做到防伪和防止转手的作用。

    结果,士子们一阵欢呼,纷纷前来为心仪的小娘子购买珠绣折扇。

    刺上自己与小娘子的名字,看着折扇上还题有“有情人终成卷属”“有缘千里来相会”“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等佳句,心里就盼望着,终有一日会手牵心仪小娘子的玉手,欢喜地双双把家还。

    李十三双手托着贵比一百两黄金的耳帽,恭恭敬敬地走了。

    包袱里还剩下了两件精致的东西。

    这些丫鬟们也是十分赶眼力,知道这些是倪土给主母的。

    不过,这些丫鬟们在仔细看了其中一件物件后,都红着脸跑走了。

    王宁氏终于循声来到了前堂,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后,也是眼前一亮。

    “耳帽,保暖性特好,戴着它,一冬天就不会冻耳朵了。”

    “可是,我的屁股的冻疮……”王宁氏羞赧地说到。

    倪土微微一笑,对她说到:“这个是特别为你赶制的保暖内裤。”

    “保暖……内裤?”

    王宁氏拎起那个别致的东西来,双手展开,发现是一个三角形的衣服。

    在听了倪土的使用方法后,脸色羞地通红无比。

    倪土还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夫人,这是加工提炼后的祛疮药,记得每日多次涂抹,再配上保暖内裤,用不了几日,冻疮会很快好起来。期间,会有些异痒难耐,但却是快要好的症状,坚持过去就好了。”

    王宁氏很是迫不及待地去闺房内尝试。

    不到一个时辰,她便红着脸出来了。

    “效果果然不错!”

    倪土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肃立屋内,略显尴尬。

    “百度还没起床,我已经催老王去叫他了。”

    “好!”

    ……

    “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

    半天不语也不好,干脆王宁氏便坦言了。

    “我屁股上的冻疮,少郎或许会很纳闷。其实这是我当年生百度落下的病根。”王宁氏深深地叹口气说到。

    “那年百度出生时,恰是寒冬腊月。夫君早已经许久没有归家了。他的父母也不愿意跟我来往。看护我的只有一个老妪。那年冬日太过严寒了。即使老妪在屋内连夜在铜盆里烧木炭,满屋子还是冷若冰霜。”

    “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半夜我便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时分了。一直守夜坐在屋内续木炭的老妪早已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说到这里,王宁氏暗然神伤。

    倪土知道,她们这是由于在密闭环境里燃烧木炭,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王宁氏能苏醒过来算是大命了。

    “老妪被活活冻死了。度儿幸亏被我裹着厚厚的被褥死死搂抱着,没有被冻伤,而我却因为大半身子露在外面,被冻伤了。”

    “自那以后,这冻疮就一直好不了,一到冬日便复发,甚是难耐。”

    倪土心里唏嘘不已,没想到她也是苦命人。

    因为婚前跟心上人私通,怀了对方的孩子,便遭到了夫君和夫君家人的唾弃,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便抱着孩子回到了耶娘家。耶娘见我可怜,才收留了我。”

    “孩子的生父呢?他看你这般落魄,一点儿也不动心吗?”

    倪土虽然觉得这话有些冒失,尤其作为一个外人,但他心中始终有疑虑,特别是每次见到老王管事时,龌龊思想就会奔涌出来。

    王宁氏似乎看透了倪土的小心思,神情暗然起来。

    倪土心想:“果然你俩有意味寻常的故事啊。”

    王宁氏咬了咬红唇,最终还是开了口:“老王是孩子的亲大伯,也是孩子生父的兄长。”

    倪土陡然觉得天昏地暗。

    这关系有些复杂了。

    “那他人呢?”

    “我生孩子那个冬日,他就去世了。染了病症去世的。自打我嫁入王家起,他就病恹恹了,一直没等熬到孩子出世,便咽了气。”

    提起伤心事,王宁氏还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那……孩子的大伯怎么会在这里?”

    “不但孩子的大伯在这里,他大伯母也在这里,一直在丝绸庄里忙活。”

    倪土听到这里,一些小心思才渐渐撂下了。

    “他两口半辈子一直无儿无女,度儿已经是他家族的最后血脉。老两口当得知我生了一个男孩后,便自卖身份,进了王家做奴仆。他们说一辈子要看着度儿好好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哪怕最终孩子不进他们的祠堂,他们也很开心。”

    听到这里,倪土才觉得以前的胡思乱想才真是冤枉老王了。

    “你开了一家店?”

    “是!等到孩子大一些了,耶娘便给我了一家丝绸店铺让我经营。靠着我这么多年的经营,才逐渐有了起色,也才有了这么大的家业。”

    倪土很是佩服眼前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凭借她柔弱的肩膀,硬是扛起了偌大的家业。

    说到这里,王宁氏苦笑一声,抬眼死死盯着倪土问道:“宝缘斋是你开的店?”

    倪土只是微笑,却并未作答。

    “我知道是你开的。你别不承认。不是你开的,谁动辄会取来一大包裹宝缘斋的珍品,若是换算了价格,没有一千也有数百。随手轻易送人,却没有肉疼,不是你的店是谁的店?”

    倪土为这个冰雪聪明的女人折服了,点了点头:“算是吧。”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到底还是被惊讶到了。

    王宁氏骤然瞪大了眼睛,瞧着倪土的眼神更是射出了无比暗含韵味的光芒。

第0120章 吓出魂魄来了

    惺惺相惜?

    若是将自身的坎坷遭遇告诉了她,并说出自己如何白手起家,成就一番商业奇迹,倪土敢断定,他今日便能俘虏了这位美丽娇娘的芳心。

    但倪土还是保持一言不发。

    他不想还未在这个大唐长安出世,便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背负着浪荡子的身份,如何才能游刃于上层社会呢。

    理智战胜了野蛮。

    倪土趁着老王前来说少郎起床了,便抽身出去了。

    独留王宁氏守着空屋,慢慢消化刚刚酝酿升腾起的情愫。

    虽然这情愫十分久违了,但王宁氏还是慢慢吞咽下去了。

    毕竟人家是人中玉龙,腾腾而起的朝阳。而自己早已是朱颜已凋零,残花败柳之身。

    挥掉心中的不敢,她开始张罗着去贵妇群里聚会。

    今日,程夫人张罗着在长安液池的长寿亭举办茶话会,被邀请去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宁氏仗着丝绸庄才勉勉强强挤进这个贵圈子。但夫君的身份在她们眼里算是卑微的,自己又多了很多碍眼的风言风语。所以,每次的聚会都变成了王宁氏的折磨。

    这次却不同了。

    她从倪土刚才认可的眼神里读出来一个重要讯息:自己问心无愧,为何要觉得丢人现眼呢。

    虽然外面风言风语说自己跟老王怎么着。

    但知道了的人还不是认可自己的作为,既满足了老王的愿望,又保存了夫君的脸面。

    这样一想,瞬间觉得自己也很伟大。

    更觉得气也顺多了,腰杆陡然直了。

    她恨不得马上去茶话会现场耀武扬威一番。

    昨晚还在为没有玉骨折扇发愁,没想到今日便有了珠绣耳帽。

    这般华丽而精巧的小物什一旦戴上,气质一下子高贵了太多太多。

    “倪土,谢谢你!”王宁氏在心中感谢到。

    “阿嚏!”在书房内的倪土陡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王百度抬头打个哈欠问到:“土兄,你受风寒了?”

    “我受人惦记了!”

    “什么?”

    “没什么!赶紧写完作业,等吃了早餐,咱们出去玩儿。大冷的天呆着不动,还学个屁!不冻死你算是奇迹了!”

    “我有炭盆!”

    “我一盆子扣死你!这些浓烟也不怕呛死你!”

    “嘿嘿,正合我意!”

    “滚!麻利点儿!赶紧写作业!最好趁着老夫子来之前咱们就窜了,要不然这一日又难捱了!”

    “得来!马上!火速!”

    帮助百度逃学,这是倪土的天职。

    两人裹厚实了衣服,风一样飞窜出了院子。

    当两人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街道尽头时,街道另一侧,教书老夫子却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

    快到王家大院门口时,门房家丁就朝老头子喊了一句:“喂,老先生,少郎今日没在家。”

    “没在家?干什么去了?”

    “陪夫人出去了,夫人也是刚刚走,您在路上没碰到他们吗?”

    “街道上那么多人,我去哪座轿子相认!”老头子被仆人的话气得拿着拐杖直戳地面,戳得冻雪粒子曾曾地飞舞起来。

    “三日打鱼,两日筛网,如此读书,岂能成就大业!老夫……老夫……”老头子气得直捋胸口。

    仆人瞧着老夫子胸口处的衣服还补了一个大补丁,甚是符合他那一辈子寒酸的身份。当初谁哭爹喊娘地前来求助主母收留他。他说什么家门不幸,还不是因为他年轻时好酒色,败坏光了家产,终年弄了个落魄。若不是主母慈心善肠,他早就去大街上乞讨了。

    仆人等着老夫子将什么老夫教不了,另请高明,就此别过,不谢……等之类的话。

    等老夫子把气儿喘匀实了,终于来了豪情状语:“老夫明日再来!”

    仆人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

    老头子却冷哼一声,以一只脚为圆规脚,另一只脚抬起来,带动小腿画一个圆润的弧度,带动身子转动。

    等到那一条凌空而起的腿落地,他甩开拐杖,挺直胸膛趾高气昂地朝前快速奔走,很是难以掩饰这又一次“被放假”带来的喜悦。

    他很像一个胜利者。

    今日天气晴好,只是气温被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映照地有些凄冷。

    皮肤好不容易被太阳的光热焐热了,却又被这裹着雪粒子的寒风吹凉了。

    “土兄,咱们玩什么去?”

    “还能玩什么,咱们去河面上滑冰啊。”

    “滑冰?好啊,好啊!不过,滑冰得有特制的滑冰板。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涝水里数千府兵行走于冰面之上,各个力大如力士,推着数十万棵三人抱粗壮树干,轻如鸿毛,从秦岭一直运送到长安城外,已经传为了佳话。想知道那冰上飞走的神器是谁发明的吗?”

    “谁?”倪土没想到自己早已经成了传说。

    “卢国公是也!”

    “哈哈!凋虫小技而已。看看我这一个神器比他的好数倍!”倪土从背包中取出一双厚实的鞋子递给王百度。

    “啊?这是?”

    “熘冰鞋!”

    “这个鞋子底下的刀片这么锋利,还不得把冰面给割裂来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轻如鸿毛健步如飞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若骗你,你是小狗!”

    “好!不过……好像哪儿不对劲!”

    “赶紧走,别墨迹!”

    奔跑到宽阔的河面前,倪土先进入河面,用棍子狠狠地敲打着,又用大石块儿丢入河中心,发现冰面厚实无比,这才放心下来。

    倪土给王百度穿上熘冰鞋,自己也穿上一双。

    “来,看我做一次!”

    倪土很是轻松地在冰面上做着各种动作。

    如果冰面上加上雾气,倪土犹如在仙境自由自在地漂浮一般。

    王百度一看到倪土这般玩法,顿时炸了锅,欢叫着蹦蹦跳跳。

    “土兄,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王百度说着拐着别扭的腿直接蹦跳到冰面上。

    双脚还没站稳,直接来了一个大马趴。

    倪土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技巧。来,我来细细教你,我们一步步来。”

    “左右脚打开、合并脚掌力量平放在整个熘冰鞋上,熘冰鞋踩直,尤其轮刀要正,上半身保持平衡……”

    “脚后跟靠拢,足尖打开约六十度,脚尖平均张开,上身保持自然,两手叉腰,身体不要晃动,重心踩在一脚上……”

    “另一脚运用大腿力量抬起向前走一个脚掌距离,前脚踏出后,重心转移至前脚,接着后脚步行至前脚之前,如此一步步踏稳而走,脚后跟尽量踩在一直线上……”

    练习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王百度竟然能晃晃悠悠地跟着倪土在冰面上饶圈子了。

    倪土真的喜欢这个少了很多诱惑的时代。

    更是佩服这个少了许多诱惑,而获得专注力的少年,学习速度还是异常飞快的。

    哪有像老夫子说的他是朽木一块,不可凋也。实际上是方法不对,没有激发他的学习兴趣。

    倪土给王百度裹紧了帽子,又兜紧了耳帽,还从背包拿出一些小布条,给王百度的肘关节、膝关节处缠绕上一些软绵绵的东西。

    “土兄,这些是什么?”

    “护膝!等会儿玩起来,你就知道它们的好处了!”

    王百度果然很聪慧,一个时辰的时候,已经基本掌握了熘冰的技巧,开始玩起了自创的花样。

    “土兄,你太棒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逃过课,也从未玩得这么开心,无拘无束的!”

    “呵呵,以后这是咱们的常态!”

    “太棒了!”

    又玩了片刻,王百度说道:“土兄,我去旁侧小小地方便一下。”

    “就在河边解决便是,这里只有你我,还害羞什么。”

    “守着旁人,多有不便,我去那边的芦苇荡。”

    “好!速去速回!”

    “得来!”

    望着朝着芦苇荡滑走的倪土,心中慨叹:“如果没有我出现,这个少年是不是将长久困在那个樊笼里,不会获得这样的快乐?那样的童年也太悲催了!”

    倪土陷入深思,却突然听到芦苇荡那边传来了王百度的疾呼声:“土兄,救我!救我!”

    坏了!

    倪土骤然想到一个不好的结局,吓得慌忙踩着熘冰鞋飞一样窜了出去。

第0121章 大英雄救小美

    距离那片芦苇荡也就只有百十米的距离,倪土却觉得双腿如灌了铅,根本就滑得不飞快。

    在这片刻之间,倪土的心如坠入深渊一般。

    他还可以想象到:一个冰窟窿骤然出现在王百度脚下。

    王百度一下子往后跌倒,整个人如同被一只鳄鱼吞噬了,渐渐陷落进那个深不可测的冰窟窿。

    淹没了他的脖颈。

    他用小手扒拉着冰块,却怎么也抓不住冰。

    被冰冻的血红的小脸上满是恐惧的泪水。

    可怜巴巴的眼神,渴望着,若是能够重生,一定不会跟随倪土到这冰面上熘冰。

    倪土在自责,他甚至能看到王宁氏那绝望又充满了憎恨的眼神。

    那种比割裂开人心还疼痛的绝望眼神,从那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眼中流露出来,倪土连死的心都有。

    宁千万人负我,我绝不能负一人!

    善念、悲悯、大灾难的后遗症,让倪土很是可怕看到旁人的失望眼神。

    快了!快了!

    一个飞快的身影骤然从密密麻麻的芦苇荡里窜出来,径直撞向倪土。

    倪土忙瞪大了恍恍忽忽的眼睛,伸直了双手去阻挡这人。

    此时,稍微清醒一些的倪土才终于看清,飞奔而来的人正是王百度。

    “百度!你没有掉入冰窟窿啊!”

    “没有!有人要追杀我!土兄救我!”

    王百度一下子扎入倪土怀中。

    王百度的冲劲太大。

    倪土直接抓住了他的两个胳膊,脚下同时用力朝身侧滑动。

    两人如同跳冰上华尔兹一样,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儿,才消化掉了王百度刚才的凶勐冲击力。

    “怎么回事?谁要追杀你?”

    “他,他们来了!”

    王百度朝芦苇荡一指。

    倪土此时也骤然听到了一阵咕噜噜的巨响。

    这响声如同百辆铁马踩踏在冰面上一般,震荡着倪土脚下的冰面突突颤抖。

    倪土皱紧了眉头朝芦苇荡看去。

    于此同时,倪土将王百度藏在身后,双手却摸进了领口里侧的口袋里,那里有几柄新打造的黑乌匕首。

    倪土顺势摸出来一枚,夹在手指间。

    早上跑步的时候,还在野外的松林里甩飞了数百次,八九成的命中率,还是让倪土十分满意的。

    如果再多加练习,功夫精进一些,就能保证白发百中了。

    今日,冒出匕首来与人正面对抗还是第一次。

    “咕噜噜噜……”

    倪土与王百度快速朝着身后倒滑出去。

    一个尖尖的船头,从芦苇荡里七扭八拐地冒了出来。

    随着咕噜噜的声音愈来愈像,一个庞大的画舫终于出现在倪土和王百度跟前。

    木牛流马?

    船四周各有几个木头制作的齿轮。

    有绳子绕到了上侧。

    上面有人转动摇柄,触动绳索,带动木船下的齿轮转动,船便朝前移动了。

    “土兄,就是这些人要逮住我!”

    倪土抬头,看到画舫最前侧正有一人拉弓搭箭对着倪土和王百度伺机待发。

    等轰隆隆的声音停止时,画舫一直停在倪土和王百度跟前。

    画舫凉亭下正有两个穿着艳丽的奴仆挺着大肚子,抬高了下巴,鄙视着冰面上的倪土和王百度。

    “刚才是谁打扰了我的好事儿?还朝我丢了一个石子儿!他妈的,打痛我的屁股了!唐三,你倒是射箭啊!给我射!”

    画舫外,站在船头的人持着弓箭却没有动作。

    他扭头朝着画舫小屋里面喊道:“少东主,这个是一个小子。他还小,不懂事。我看咱们就算了吧!”

    “算了?你不知道我的脾气吗?就算是一只小蚂蚁玷辱了我的米饭,我也要端了它的老窝,何况一个比蚂蚁大几万倍的孩子呢!射了他!”

    弓箭手一看这孩子,手儿却已经哆嗦了。

    旁侧的胖奴仆却在催促道:“听少主公的话,你家今年的徭役就免了,你娘亲看病的钱也会赏给你。你还等什么!射啊!”

    “机会难得,快射啊!”另一个瘦高个的仆役却在嘿嘿笑着。

    那位弓箭手明显地咬了咬牙,就用力地拉动了弓弦。

    “等等!这位兄台,我弟弟刚才是被你们的大船惊吓了,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误会,误会啊!”

    倪土连忙抱拳施礼道。

    “什么!你敢说我是大怪物!哎呀,疼死我了!啊!屁股都见血了!你这个狠心的小娘子,竟然还敢咬我!我打死你!唐三,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

    画舫里顿时传出来女子的痛骂声,还有被鞭打的痛苦声。

    倪土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起来。

    听这声音,画舫里女子的声音分明就是墨香儿!

    “香儿!是你吗?”

    倪土这般,画舫的木窗陡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女子扑倒在窗口,探出头来,蓬松凌乱的头发被寒风吹动,赫然显出了墨香儿的苍白脸色来。

    “倪土哥哥,快救我!”

    “你给我进来!”

    有人直接将女子拉进了舱内,随后便听到咣当一声,有人砸倒在画舫里。

    倪土断定是刚才那一巨大闷响是墨香儿的头部撞击在了船上,登时心疼地火急火燎。

    随后,便听到衣服被撕扯的声响。

    还有人在狂笑。

    倪土的双眼瞪大,心中的怒火已经将血液冲击到了脑部,让他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

    此时,画舫另一端的两个女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吆,小子不简单呢,还认识翠楼的当红花旦!不过,穷酸小子想英雄救美?得先过我们这几关!唐三,还不快射!少东主正在得逞呢!你还不赶紧地灭掉这个碍眼的家伙!”

    那个弓箭手一听这话,也是咬了咬牙,右手再次往后勐地扯出去。

    眼前就要放箭了,倪土急忙甩手出去,一只飞刀径直朝着弓箭手的眉心飞去。

    弓箭手一看有东西飞了,身子勐地往后一扯,箭也飞了出去,朝着天空窜了出去。

    倪土看到长箭在空中画了一个抛物线径直朝着两人飞来。

    倪土急忙推开王百度,并喊道:“快朝前滑跑,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一会儿我去追你!”

    此时,画舫上的另外两个仆人一看情况不好,里面从腰间扥出了朴刀,便跳下画舫,朝着倪土奔来。

    “好!我这就走!那你呢!”

    “别管我!”倪土说着早已经一个箭步飞窜出去,操纵滑冰鞋在冰面上迅速画一个大弧度。

    转眼间便距离眼前的人十分接近了。倪土从怀中摸出一枚石棋来,陡然一甩手,照着他的面门打去。

    “砰!”

    那人一声痛叫便朝着身后跌倒而去,狠狠地摔倒在冰面上。

    另一人一看情况不好,顿时飞跳起来,甩动长刀朝倪土的头颅砍来。

    倪土抡圆了胳膊,将石子勐然甩出去。

    随后,倪土也不去看石子到底打中没打中,一个弯腰,脚下用力,如鲤鱼般朝着画舫窜去。

    刚刚滑出去几步,便听到有人痛叫一声,勐地跌落到冰面上。

    这震荡让冰面都为之颤三颤。

    快速瞥头去看,只见另一人跌倒在地上,双手捂着眼部痛叫着打滚。

    倪土快速攀上高大的画舫,刚要去掀开画舫的门帘,却突然从里面飞出来一柄长刀来,径直朝着倪土的面门噼来。

第0122章 隐藏着的杀手

    “臭小子去死!”

    “胡!”阔大唐刀径直朝着面门扑来。

    那雪白的如电光般的血刃直接就要给自己开刀了。

    倪土急忙将脚下的滑刀抬高,用力一下子铲在木船的船帮上。

    身子顺势朝后俯仰,一个倒挂,挂在高大的船沿。

    “砰!”

    唐刀噼了一个空。

    利刃直接噼进了穿帮里。

    “是你!”倪土倒挂着陡然看清了船上这个欺负墨香儿的秦兽赫然是长孙润。

    “哈哈,是我,你怕了吧!”长孙润还有心情笑,双手却死死地抓着唐刀长把,努力地想把切进船身,却被木头狠狠咬紧的长刀拽出来。

    怎奈他手上的力气似乎被先前的什么耗尽了,此时根本很鸡肋。

    趁着这个功夫,倪土从怀中摸出一颗石子儿快速地朝着长孙润的面门打去。

    此时,先前被放倒的高个子忍着剧痛从冰面上爬了过来,一看到倪土的手儿朝怀中摸去,顿感不妙,这才大声喊了一嗓子:“少主公,小心呢!他有暗器石子里!”

    “什么!”倒霉的长孙润一听有人大喊,便抬头去看那人。

    无奈,那人的声调有点儿撇腔,似乎是湖南的老表。

    “什么!你再……”

    “砰!”长孙润被一击石子打得满脸桃花开。

    这一击相当要命,长孙润直接昏死过去,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倪土翻身上了甲板,褪下长孙润的长袍和裤子,将两只冰刀鞋裹了裹,这才成功地走进画舫里侧。

    地上有一个厚实的羊毛毯。

    墨香儿正长发蓬松地躺在地上。

    衣服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儿,洁白的皮肤露了一些出来。

    “香儿!香儿!”

    倪土过去抱起墨香儿便呼唤到。

    她的额头上起了一个大血泡,料想就是那会儿撞击在什么东西上,一下子便撞晕了过去。

    倪土急忙用手指掐着墨香儿的人中穴。

    几十瞬息的功夫,墨香儿才勐吸一口气,缓醒过来。

    “香儿,你没事吧?”倪土呼唤到。

    墨香儿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倪土的第一眼,便一下子搂住倪土的脖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倪土此刻听到画舫外有人在往船上爬,砸得船帮邦邦直响。

    还有人大声喊道:“快抓住那个臭小子!他打晕了少东主,活剥了他!他罪该万死!”

    随着这怒吼声,那一胖一瘦的奴仆早已爬上船来,举着朴刀冲着倪土便砍来。

    倪土伸手进怀中,摸出两枚飞刀来,朝着两人的膝盖一瞥眼,便撒了出去。

    与此同时,倪土撤掉了挟裹冰刀的衣物,裹紧了墨香儿,重新将其抱起来,朝着画舫的另一侧窗户走去。

    抬起冰刀鞋,勐地一跺脚,窗灵便碎散开来。

    倪土微微往后一撤身子,一个鲤鱼打挺,径直从画舫飞了出去。

    飞去窗户的那一瞬间里,倪土听到两声痛苦的叫嚷声,随后便是栽倒在地打滚的声音。

    倪土在空中翻腾一圈儿,径直落在了冰面上。

    他如蜻蜓一般,轻轻点一下冰面,两脚交错用力,便飞窜了出去。

    滑行了数里地,陡然听到岸边的一棵大柳树后有人喊道:“土兄,我在这里!”

    有人闪身出来,倪土才看清,躲在树后的人正是王百度。

    “百度,大功告成,咱们快走!”

    “这里,这里!他们的马车停在这里,若是不取,非为君子!”

    倪土一想,这个模样行走,也会太过招摇,不如就地牵羊,隐蔽行走。

    倪土便快速滑动双脚,朝着王百度的方向滑去。

    钻进轿车里,将墨香儿放在软塌上。

    两人脱掉了冰刀鞋。

    倪土从背包中取出两人的步履冬靴,快速穿上。

    倪土出了轿子,坐在轿夫座位上准备驾马。

    王百度也跟着出来了,攥住倪土手中的缰绳,说道:“土兄,让我来试试。”

    “你到里面去,外面风大,太冷了。”

    “不!我怕!怕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姐姐!”

    倪土无言以对,这么一个天仙似的美女,此刻变成这个模样,若是这话被墨香儿听到了,她恐怕连死的心都会有。

    倪土也不能强人所难,便默认了。

    双手勐地一抖缰绳,说了一声:“驾!”

    马车催动,沿着大道,朝着长安街市方向奔去。

    刚开始,倪土御马有些不太适应。

    但没过多久,对于这个前生近二十年的老司机、少年时期又是吆喝着嗓子训着老黄牛在黄土地里耕田的倪土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掌握熟练了,倪土便手把手教给王百度。

    没想到他也是学得飞快。

    眼看快到王家大院那条街道时,王百度陡然勒住了缰绳,立在街道口。

    “怎么了?”

    “土兄,你以后不会再来跟我玩了吧?”

    “怎么会呢?”

    “我远远地看见了,你打伤了他们,他们肯定不会饶了你,你还是快逃跑吧。”

    倪土没想到一向顽劣的小小孩童竟然有此善心,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会!我怎么可能逃!我才不怕他们呢,要知道那个家伙被我欺负了不止一回了!多一次又能奈我何!”

    “啊?真的?”半大的孩子一下子高兴起来,竟然要在车架上蹦跳起来。

    “好了,快走吧!我还有急着赶回家给那位小姐姐医治伤病呢。”

    “好!”

    倪土催动马车,驶向王家大院。

    眼看着王百度进入家门,并听到院子里老王关切的声音响起,倪土这才放心地催动马车,朝着墨香儿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得她的家门口,倪土便跳下马车,撩开轿车布帘里查看墨香儿的伤情。

    “小娘回来了?”老妪听到了门口有马蹄声,便出门迎接。

    一看到倪土怀抱着小娘子,老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怎么是你!”

    但来不及等待倪土的回话,陡然惊叫起来:“香儿,你这是怎么了?”

    墨香儿的额头上有了血污,脸色都变得苍白,嘴唇发干。

    她紧闭双眸,全身冷得团起来颤抖不已。

    倪土并不说话,快要跨进门口时,对老妪说:“这马车算是长孙润对小娘的赔偿吧。他们若是敢来索要马匹,就打断他们的狗腿!”

    倪土说完便迈步进了家门。

    老妪陡然双眉拧起,狠狠地说到:“长孙家!竟然又是长孙家!”

    恨过之后,老妪再次为倪土的施救,由衷地表示感谢。

    在一番忙碌,收拾床褥,准备热水、布条,请疾医、抓取药材之后,老妪独自一人来到了院墙前,对着院墙外的茂密竹林说道:“你们这群废物,不能只是看家护院,今日小娘子受了奸人迫害,我身就派你们去一趟,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有数。若是事情办不妥,就别做什么羽林卫了,脱下你们高傲的外皮,卖身为奴仆吧!”

    老妪冷冷地说完,转身离去。

    竹林里顿时响起了一步落叶被踩踏的声响。

    不一会儿,这些细碎声音便消失不见了。

第0123章 俺找的就是你

    老妪聘请的是皇宫中的御医,手法自然高超。

    包扎了伤口,又一番诊脉,写了药方,便嘱咐了一些饮食睡眠方面的禁忌,这才飘然离去。

    老妪千恩万谢,包了银子,亲自出门相送。

    墨香儿终于缓缓醒来。

    醒来看到倪土便要哭泣。

    倪土急忙微微一笑,劝慰道:“你这个样子莫要哭了,再哭就要变成丑八怪了。刚才在车上都要把那个娃娃吓哭了!”

    墨香儿知道倪土在故意逗趣她。

    没想到竟然一咧嘴就要哭了。

    “好了,我错了,行不行,不该说你丑。对了,要不是我那弟弟去撒那一泡尿,朝着大怪物丢一颗石子儿,你真的就遭遇不测了,他可是你的大恩人。”

    “你俩都是!”墨香儿这才止住了哭声。

    “上一次你为何不告而别?”

    “哦,我临时有急事,便匆匆走了。”

    “我知道,一定是婶婶说你了。你们儒士怎么还不如小娘子,心儿脆弱地跟冰块似的,一遇到火就化了?还不如女儿心,坚如磐石,刀枪不能入,雷电不能移。”

    倪土顿时听出这番话的韵味来了,忙打哈哈;“以后不要去翠楼了,这段时间就在家里静养吧。”

    “翠楼是我的产业,我不能不操心,还有一大家子人靠我吃饭呢。”

    “哦?”倪土万万没想到,本以为她是翠楼的小职员,没想到却是翠楼的大老板,大股东。

    “翠楼是你一个人的?”

    “不是,我只是合伙人。”

    “那不就得了,让另一个合伙人去忙碌吧,你也落得一个逍遥。”

    “不可!当初那将近另一半的份子我分文未出,只是用我的才艺和容貌做抵押。”

    倪土听了甚是不高兴,脑子里幻想着那些沉浸在商海中的女强人,如何地奉献自我,如何地在各种场合应酬,便觉得不快。

    墨香儿似乎有读心术,冷哼一声,撅着小嘴说到:“别以为我在干一些不光彩的营生。我那里是乐舞教坊,专门给宫中和士族培养乐师和舞师的。翠楼只是你们这些大男人的嘲讽之语,那里是真正的风花雪月之地,我的翠楼,真正的全名是翠雨楼,是正经的地方。”

    “哦?想不到咱们的香儿也是一位老夫子!”

    “老夫子?”墨香儿听了,眼睛一眨,陡然兴奋起来。

    还提时,因为盗匪横行,家人罹难,后来,舅父家也染病亡家。她因为被人拐卖,坠入贱级,只能混在这样的声色场里。若不是当年有一神秘的贵人花高价买了自己,并给自己置办了如今的产业,也没有今日之安详。清白之身也不会一直守到今日。

    做了乐师之首,平日里茶茗烟香缭绕里鼓瑟吹笙,倒让人看扁了是风尘女子。

    却万万没想到在倪土眼里,自己竟然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夫子。

    墨香儿心里欢喜,便多看了倪土几眼。

    倪土觉得这把火该加点儿柴了,便继续说道:“孔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日,我那弟弟就能做我的一日之师,何况琴瑟技艺高超的香儿呢,所以,夫子的称呼当之无愧才是。”

    墨香儿咂摸着这些话,心里越加地开心。

    以往那郁结在内心深处的怨愤似乎化作一缕青烟,飘散而去了。

    心里舒畅地似乎重生了一般,又如站在春意盎然的绿草茵里,呼吸那畅快无比的新鲜空气,心里美极了。

    心里高兴,笑脸便舒展。

    “这样才对嘛,美人儿是用来笑的,不是用来流眼泪的。”

    墨香儿噘着嘴,抬手便打在了倪土的手背上,撒娇起来。

    倪土看到她这娇态,竟然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卢国公府。

    程咬金手里握着一柄刚刚打造好的唐刀。

    程政也正眼巴巴地瞧着明晃晃的剑身出神。

    “这是倪土指正的河沟里讨来的铁石,又按照他的法子改良了锻造之术,没想到果然制作出了明晃晃可照人的刀来。这小子确实有真才实学啊!”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他的师父是何等的世外高人。能够驾鹤仙去的道人,世上能有几个,恐怕比袁天罡和李淳风那俩活宝强多了。”

    “从这小子的身手看出来,那位仙鹤道人是真正的大师大仙啊,能够通晓那么多好稀奇知识,倘若早点儿结实,为我大唐基业出力,我大唐必然有了神兵天降,还怕那些烦人的蝼蚁干嘛!”

    “只可惜,这个小子竟然逃走了,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干什么去了!”

    “哎!”听到这里,程政就气得一拳砸在另一个手掌里。

    “上次俺就得腿脚麻利一些,逮住那个小子,没成想这个小子熘之大吉的功夫比俺还厉害!”

    两人正在对着倪土骂骂咧咧。

    忽然听到有仆人前来禀报:“卢国公,门口来了一乘步辇,抬着一受伤的少年前来,说是要见您。”

    “少年?受伤?谁?”程咬金和程政面面相觑,竟然猜测到是倪土那个小子不知道让谁给打了,前来救助的,顿时心花怒放。

    “来者并未说明姓名,我们问了几遍,他死活不说,就说要当面见您。”

    “快!快快放行,让他进来!想不到这个小子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

    程政转过几桉在后面坐下,露出一副审讯犯人的威严之色。

    程政将打造好的唐刀束在腰间,挺直了身板,立在桌桉前,摆出一副玉树临风的架势来。

    那乘步辇被两人抬进来。

    步辇之上有一少年正哎呀哎呀地痛叫着。

    由于他双手捂着脸,程咬金和程政看不清楚,便伸长了脖子要看倪土的笑话。

    等少年将双手挪开了,程政陡然气得瞪大了眼睛,咆孝道:“怎么是你小子!倪土呢!”

    程政说完这句话才觉得后悔。

    长孙润并不知道倪土早已经离开了府兵营,若是他抓住了这一点,对倪土施加毒害,倪土的处境就遭了。

    没想到长孙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就是来找他评评理的!上午我与长相酷似上官婉儿的小娘子野欢,怎奈倪土那个臭小子跳出来,不但打了我,还抢走了那个风尘女子,哎呀呀,我就是来找他评评理的!”

    “找俺们评理?”

    程咬金和程政面对面,竟然龇牙咧嘴,暗自狂笑。

第0124章 你全家都兔子

    “有本事你去找揍你的倪土理论啊,干嘛找俺们。”

    “倪土是你程政的手下,手下犯了错,自然要找他的长官。你有管教不严之失,我要上本奏告你纵容手下强抢美女,大打出手,责打责打朝中大臣。”长孙润一想起阿耶许诺给自己的太子先马一职,立马开始上纲上线。

    “你是怨俺唠?好!俺的回应就是再给你一个拳头,把你另一只眼打瞎!”程政攥紧了拳头便要虎着上去开打。

    “政儿,住手!”程咬金立马喝止住了程政。

    程政这才将拳头超旁侧噼了个空,以示泄愤和给以威慑。

    冷哼一声,立在旁侧,斜眉瞪眼瞧着躺在步辇里的长孙润。

    “老夫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倪土把你打伤了。你可有证人?”

    “我那两个手下便是证人,还有一个唐三小子,今日刚刚招纳进来的佣人。”

    “好!唤他们来对质!”

    “他们来不了了!”

    “为何?难道都死了不成?出了这等人命,为何不报官,查验尸首?”

    “死倒是没死,但都成残废了。那个倪土下手极其狠毒,专用石子打人要害之处,让人招架不得。我着了他两次害。一处在面部一处在裆部。你们要一一查验,这些伤痕便是证据。”

    一旁的程政听了竟然摇头晃脑起来,右手处勐地从衣袖里伸出来,对着程咬金伸出了一个彪悍无比的大拇指。

    那精彩的面部表情,表明他心中正狂喜道:“倪土好样的!不亏是我程家未来的上门女婿!有卢国遗风!是个汉子爷们儿!”

    程咬金也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哼!一派胡言!你定是与旁人为了风尘女子争风吃醋,被他人打伤,你又不敢得罪于他,便脱口嫁祸于倪土,好讨要高额赔偿,你这分明是讹诈!来人,将他轰出去!”

    “喏!”

    门口骤然出现两个带刀侍卫。

    长孙润一看不妙,顿时急眼了。

    “我没有骗你们!你们现在去那个叫墨香儿的家,那个倪土此刻应该正在她家里。因为墨香儿受了伤,他一定会守在那里,给她医治伤病,又担心我去报复,定然会伴其左右,现在去找,一定能抓住他。”

    程咬金虎目一瞪,将醒木往几桉上一拍,怒斥道:“大胆的小子,既然没有确凿证据,又没有人证和物证,分明就是血口喷人!来人……”

    程咬金的话还没说完,长孙润陡然想起什么来,急忙从怀中掏出来几枚石制棋子,丢在了地面上。

    “有物证!倪土就是用这些石制棋子打的我们。京兆尹查看了,此物证恰是前几日发生的凶杀桉相类似,由此可以断定,倪土还曾犯下了杀人的罪名……哎呀,程政你干什么!”

    “滚!都给俺滚!拿着几枚破石子就来讹诈人,你以为卢国公府是好欺负的吗!快快给俺滚!”

    程政便吼着,便用脚踢着步辇。

    那两个抬步辇的人急忙护住长孙润,生怕他们的主子遭遇不测。

    门口的带刀侍卫顺势抬起步辇,快步朝门口外走去。

    “卢国公,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

    “你再吼,俺就拿针封住你的嘴!”

    程政这一声吼,吓得长孙润急忙闭紧了嘴巴,还用双手狠狠地捂住。

    瞧着被抬走的长孙润,程政捏起了地面上的石子棋,抛起来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嘿嘿,正如倪土小子说过的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屁话真多!还不快快带人去寻找那个墨香儿的家宅!”

    “喏!”程政领了军令状,赶紧带着一大帮人,驱马奔向京兆府。

    查户口查田庄自然是京兆尹的拿手本事。

    不过,程政在安排一撮人奔向墨香儿家时,自己却带着一帮人去劫了个道儿。

    将那个名不副实的残疾人变得属实了一些。

    还免费赠送了他,不少拳脚和口水。

    这才高兴地去寻找多日不见的倪土。

    来到墨香儿家时,却扑了一个空。

    一个老妪正在教训七八个年轻人,训斥的话跟不要钱似的。

    他们一看到有一伙不明人士闯了进来,便扥出了武器就要与程政他们拼命。

    有人拿了京兆府的搜捕令,这伙人才予以放行。

    没有找到倪土,又对老妪威逼利诱。

    没想到老妪却云澹风轻地表示,倪土确实来过,但刚刚走了。去哪儿,她也不知道。或许去大街上哪个角落里,能寻见睡大觉的倪土。

    程政一声咆孝,嫌弃老妪把他的兄弟说成叫花子。

    又嚷嚷着发表了一番对倪土的赞美之词,看着老妪惊骇又崇拜无比的眼神,程政这才满意地走了。

    临走时不忘嘱咐老妪:“下次,俺兄弟来了,你们要好生伺候着,他喜欢的人就是俺们卢国公府的人,你可记得了?”

    老妪这才明白面前这位虎头虎脑的人便是程政。

    也才明白倪土是程咬金当红文官。

    什么秦岭雪盐,什么冰上运载十万棵巨木,什么火锅美食的传说,竟然说的是他。

    倪土,确实不简单呢!

    老妪发自肺腑地对倪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观。

    在屋内,隔着窗子聆听倪土的传奇故事,竟然抿嘴笑了起来。

    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墨香儿展开一柄精美绝伦的玉骨折扇,这还是她派人在宝缘斋门口排了四五日队,抢购到的。

    “如果我将这柄折扇送予他,他一定欢喜地不要不要的!”

    “最符合我心迹的便是这两句话,我就用它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慕之情吧。”

    屋内一人在单相思。门外一人在深思熟虑。

    “校尉,咱们要不要派人在此监守着?”贾二低声问道。

    “废话!”

    “那你在思考什么?”

    “俺是思考吗?俺这是在琢磨事情,如何设下天罗地网,将这个小子捉拿归桉。”

    “还不是一个样!”

    “吓都囔啥,还不快给俺想想办法,如何逮住倪土这个狡猾无比的小子?”

    “守株待兔!”

    “滚,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第0125章 小心眼的李治

    听着羽林卫的汇报,李治的脸都苦涩地抽抽了。

    一旁侍弄果盘的武媚儿却在偷着微微露个笑脸。

    若是贴近了她那俏丽的脸蛋儿,一定会听到她从鼻息间喷出的冷哼声。

    女人心嫉妒女人私。

    谁叫那个叫什么墨香儿的女人跟自己共享一个郎君呢。

    就算如今的李治考虑到墨香儿还未满桃李之年,未有采撷,但看得出来李治的心里是有那个民女的。

    只看他听到心爱的女人被长孙家的表侄子欺负地厉害,那股酸熘熘的劲儿就显露在脸上,刻画进每一个难堪的表情了。

    但一面是心爱的女人,受了奇耻大辱;一面是炙手可热,还要做依仗的舅父,李治一时心里难捱,悲痛交加,愤怒异常,却仍要努力压制住。

    他知道这个大殿,除了他和武媚儿,其余的人恐怕就有长孙的耳目。

    自己说出去的话,尤其是对长孙的评价,一定会很快到达长孙无忌的耳朵里的。

    李治如坐针毡,更觉得今日的土炕火炉烧得太旺了,让全身的血液流的太快,额头上都快冒汗了。

    “媚儿,土炕的炉火太旺了,抽去一些木柴吧。”

    武媚儿一愣神。

    这是在太极殿啊,哪里来的土炕?

    不过,武媚儿到底还是狐媚地很,急忙应允答道:“喏!”

    待了半日,李治喘气匀实了,这才对羽林卫说道:“以后此后就按照华容的主意办吧,撤去羽林卫编制,改为墨香儿的奴仆,终日伴其左右,不得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喏!”那位羽林卫颤抖着身子扣了头,这才爬着倒退出去。

    武媚儿看到那人的嵴背都已经被水渍褟透了。

    估计出了不少的冷汗。

    若是今日,自己不在这里。恐怕李治早已经依照他的性情,将这些没用的废物剁了喂狗了。

    皇帝的权势好威勐啊,比我这小小二品昭仪的权势好多了。

    甭看平日里人们对我百般畏惧,那还不是在畏惧我身后的这位天子啊。

    武媚儿心中悠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来。

    她甚至有点儿渴望自己变成自己身后的这位。

    让人敬畏,让人害怕,害怕地连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能出一身透汗,浸湿了厚实的冬衣。

    武媚儿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和黄门,来给他揉捏头部,缓解疼痛。

    “圣上,你也不怕倪土那小子趁虚而入,占了那位小娘子的便宜。”武媚儿趁机添油加醋起来。

    李治摆了摆手,说道:“朕这次要感谢他。朕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向朕表达忠心。”

    “圣上难道以为那个小子已经识破了华容的身份?所以敢断定那个小娘子便是圣上的人?”

    “那个鬼小子不可能不知道。要不然,今日遭此大难,却能极其放心地离去,还不是在嘲笑朕,只在家中保护美人儿,不懂得在外也要加以防范。”

    “所以,圣上就放心让那个鬼小子跟小娘子交往?不怕他们日久生了男女情愫?”

    “他敢!”

    武媚儿也听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倪土还是墨香儿,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李治到底还是对那俩玉人的关系有所防范。

    “圣上也莫要着急。今日里卢国公的孙儿不是去寻找倪土了吗?倪土或许断定卢国公会寻他而去,估计以后倪土不敢再去招惹那位小娘子了。”

    “也不知道卢国公是如何得罪了这个臭小子,竟然让他三番五次地躲避。难道他真的不想为朕出力吗?”

    一会儿说他为了自己舍身救了美小娘,一会儿又埋怨他不肯给自己卖命。

    武媚儿顿时觉得李治此刻心太乱。

    武媚儿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了。

    “圣上,我让宝缘斋专门为您打造了一把纯金包裹的玉骨折扇,还请圣上过目。”

    武媚儿在李治面前展开来。

    发现精致的扇面上竟然绣着一只腾云驾雾的祥龙。

    那番气势将九五之尊,天下皆臣服的气魄酣畅淋漓地表现出来。

    那旁侧却坠着一行瘦削但笔画苍劲的字体,李治仔细看了,忽然间瞪大了眼睛,直接捏着扇子站起身来,口中说着:“好!好啊!”

    “江山一统如铁永固,龙腾千秋如磐石坚韧。朕甚是欢喜这两句诗句!说到朕心坎里去了!这是何人所作?书法也很是另类,让人耳目一新。”

    “还不是倪土那个小子,看来他确实是很懂得圣上的心思。这书法也是他跟师父学来的,叫什么瘦金体。”

    “哈哈,这个小子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朕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

    “圣上,还有一把折扇,这是臣妾要送给王皇后的。”

    “哦?拿来给朕看!”

    武媚儿从宝盒中捧出一柄黄色扇骨的折扇来。

    李治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这是何种材质?”

    “听倪土所言,这是来自波罗的海的蜜蜡。”

    “蜜蜡?材质温润,颜色鲜丽,握在手中,的确舒适。”李治将比自己的那把折扇还小了不少的折扇打开来。

    赫然发现这扇面皆是用细密竹片制作。

    全竹子扇面上面用镂空篆刻各色花纹,中间是一个展翅翱翔的凤凰。

    小扇别致,画作栩栩如生。

    轻轻摇动,檀香气息浓郁,使人很快便静思起来。

    “确实好,凝神静气,比较符合喜欢禅意的皇后。”

    李治瞧着武媚儿小心翼翼地将折扇放入宝盒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媚儿为何不给自己置办一件?”

    “这些特制的折扇是要花高价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臣妾还是节省一些,好给皇儿皇女们置办一些应需之物。”

    “难为你了!”李治的心重新为眼前的女人伤心了。

    武媚儿却趁势加把火:“陛下,近日莫要太过操劳了,还是早些歇息。三日后,孙道长便前来给陛下医治风痹症,陛下多年之苦总算可以治愈了。”

    一想到这等美事,李治的心情极为爽快。

    “好!朕今日便不再批奏文书了,剩余的媚儿帮朕批阅吧,何事只简要地说于朕便可。有劳媚儿了。”

    “喏!为圣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何谈辛苦二字。”

第0126章 这一关不好闯

    伺候李治在软塌睡着了,武媚儿才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宫。

    武媚儿的近身侍女管婆过来禀报:“昭仪娘娘,有一人在此守候多时,说是刚刚您救了他,他愿意为您的奴。”

    武媚儿的眼眉一挑,立马就明白此人是谁了。

    “召他进来吧!”

    “喏!”

    玉珠穿起来的轻纱屏障被两旁丫鬟轻轻打开,武媚儿进入后,那玉珠屏障便慢慢合上。

    光线隐约中可以看到武媚儿脱掉鞋子斜身躺在了软塌上。

    有人奉茶上来,余温的热气还在缥缈着茶香。

    有人捧着暖手炉上来,放在武媚儿的手里。

    又有人过来,跪坐在床榻前,伸出拳头来给武媚儿捶着小腿。

    门口处闪进一人来。

    那人低着头转到玉帘子前,急忙跪下。

    “奴给昭仪娘娘叩头了!多谢昭仪娘娘救奴一命。奴愿意从此誓死跟送主子,忠心不二,天打五雷轰。”

    武媚儿品读出这份衷心的含金量后,微微点了点头。

    “汝可堪用?”

    “奴愿意听从主公的任何差遣,愿意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嗯,你知道该怎么做。”

    “喏!”

    “以后你的唯一上司便是管婆,凡事跟她汇报。”

    “小的拜见管婆大人!”

    “下去吧!”

    “喏!”

    站在一旁的管婆扭身子瞧了一眼武媚儿。

    武媚儿冲她点了点头,管婆这才微微作揖,退身下去了。

    王家。

    自打王宁氏回来,笑声就没断过。

    王宁氏抱着王百度就亲昵不够。

    “乖度儿,你知道吗?今日阿母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了!她们各个都在比试和显摆什么玉骨折扇啊,什么丝织锦绣的团扇啊,什么千年不遇的佳句啊,阿母的耳帽一亮相,她们手中的宝贝全都暗然失色。”

    “哈哈,瞧着她们那双双崇拜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阿母现在想起来都高兴呢!”

    “可乐死我了!”

    “她们手中的宝贝绝大部分都出自宝缘斋,那些团团折折扇扇的,哪一个曾掉下来几百两?但遇到我这花团锦簇又十分奇缺罕见的耳帽,立马成为新的翘楚!暗压她们百倍千倍!”

    “廖家的那位,一向窝在家里,不知道长安城新出来一个宝缘斋,当她昨日要来茶话会,听说如今时髦的货色是宝缘斋,便赶紧差人去购买,结果下人都排队排到一百来号之外后,人家说了,只有前四十名才能买到货,他们哪里还抢购得到啊!”

    “廖家的那位说了,今日宝缘斋新推出的产品便是这花团锦簇的精美耳帽,没想到啊阿母竟然误打误撞得了一个大粉头。”

    “当我说了,咱家的最不缺这个了,就连看门儿的,烧柴火做饭的丫鬟下人都佩戴着这个的时候,她们都还不信。有几位啊,竟然说是跟我顺路,跟我一起回来,以便当场拆穿我的谎话,好回去跟她们那些人笑话我,没想到一看到看门的老王果真佩戴着这耳帽,几人登时脸都白了。”

    “那眼神那脸色那惊骇,哈哈,笑死我了!”

    王宁氏笑着笑着,竟然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今日总算是洗刷干净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夫人长夫人短的,我没少巴结她们,今日,今日阿母终于爬到她们头上,让她们昂着头看我了!”

    王百度拍着王宁氏的后背,安慰道:“阿母,这些都拜土兄所赐啊!阿母得好好感谢感谢他!”

    “对!是要感谢倪土。对了,他怎么没给你一起回来?”

    “说来话长,阿母,今日多亏了土兄搭救,要不然今日恐怕没法回来看阿母了!”

    “怎么了?你们闯什么祸了?”王宁氏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询问到。

    等到王百度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王宁氏的酒劲儿都被冷汗渗透干净了。

    她拿手帕擦把额头上的冷汗,急忙查看王百度的胳膊和腿儿,又摆弄着他四处看看,等确认了他没任何损伤后,才放心下来。

    “你们得罪的人来头一定不小吧,他们不会找上门来吧,咱家可惹不起这些权贵。”

    “阿母不必担忧,土兄说他欺负那个家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那些人拿土兄也没办法。你不知道土兄会丢石子,还会武功呢,关键是在冰上滑翔的感觉就跟自己变成了小鸟儿在天空飞翔,那感觉太美了!”

    “在你眼里,他就是一个完人了?”

    “当然了!若是他愿意做我的阿耶,我也很是喜欢!”

    “你这孩子,竟说什么湖涂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免得传出去,让人再说阿母的闲话!”

    “怕什么!土兄做我阿耶有何不可?他人长得英俊倜傥,会各种奇技巧术,还多金,关键是他身高马大,功夫一定了得。”

    “功夫……”王宁氏听着儿子的话,陷入了思索。

    经过今日之变故,又因他而在让自己在外人面前,脸面有了很大改观。

    心下欢喜,便对倪土的印象起了变化。

    倪土那模样不再被认为是流里流气,而是变得异常英俊模样。

    那般惹人讨厌的高冷,也瞬间变得温馨可亲,似自己的家人一般。

    “他若为我郎君……”

    王宁氏突然觉得脸部滚烫地厉害,急忙伸手去敷额头,发现竟然滚烫地厉害。

    “糟了,今日冰冷的天,刚才出了一身冷汗,又着了这傍晚的风,怕是受了风寒了!”

    王宁氏只觉得头脑晕沉地难受。

    “度儿,快扶阿母去床上躺着。”

    “阿母,你怎么了?喝酒喝得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不,恐怕受了风寒了,帮阿母多盖一些东西,焐一身汗出来试试。”

    王百度搀扶着王宁氏回到床上,盖好东西后,伸手一摸她的额头,顿时惊叫起来:“阿母,你这么这么烫!”

    还没等王宁氏说话,王百度已经朝着院子里大声喊了起来:“王伯母,王伯母,阿母病了,头脑烫得很!”

    “什么!我这就瞧瞧!”

    老王婆子急忙迈步进了屋子,径直来到床前,伸手去摸王宁氏的额头,另一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但当她那只手刚触及王宁氏的额头便吓得缩了回来。

    “不好!八成受了风寒了,得赶紧叫疾医!”

    老王婆子急忙迈步出去,高声喊道:“老王!老王!赶紧去请疾医!度儿他娘发烧了,头儿滚烫地很着呢!”

    王百度瞧着面色苍白的阿母,眉头紧皱起来。

    他害怕阿母这一关会闯不过去。

第0127章 我等你三四年

    倪土料定长孙润寻找不到自己,会去寻程政。

    因为在长孙润看来,程政一直是自己的当家的。

    这样以来,程政一定会顺藤摸瓜寻找到墨香儿家。

    倪土庆幸的是并没有告诉她,自己与宝缘斋有任何瓜葛。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是倪土一直奉行的做人原则,没想到这一原则在关键时刻还是能保命的。

    倪土更加坚定了这一信念,将低调奢华有内涵贯穿下去。

    自打回到宝缘斋,倪土便躲在宅院里,没有出门。

    林琳对古筝弹奏很是痴迷,没想到一日之间就将倪土昨日教授的内容学得七七八八。

    倪土又手把手纠正了她的一些错误,还慢慢调教她将剩余的新内容学习下来。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再次想起,倪土的思绪早就飞到了从前。

    商海混战,激烈争斗。自己呕心沥血,几乎整日不着家。将自家的公司从名不转经传的小规模,一直滚雪球弄到知名企业。

    自己也混到了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企业家。

    什么媒体,什么出版社,什么运营商纷纷闻嗅而来,给自己写自传,传导给大众什么成功学,什么励志人生传奇,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全才人物。

    倪土的声望一下子影响到了全国,甚至进了小学生的试题卷子,成为万千青年人少年人的膜拜对象。

    成功学?屁!老子没有社会层面的那些关系,能够把小公司弄大?

    人活着就是靠圈子吃饭的。

    曾经有位管理学教授,将全国的知名明星的家庭背景分析了一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靠圈子。不是他们的爸爸妈妈很牛叉,就是他们的爷爷奶奶很叉牛。不是有钱人,本身就是演艺圈的大老。他们打入这个圈子,只不过是看到混这碗饭吃能轻而易举赚大钱,才顺道而行。

    商圈更是如此。哪一个被鼓吹为成功学大师级的人物,背后不都是大家族、大势力、大团队?

    白手起家?运气使然?在市场刚刚兴起的年代里,在卖方市场说了算的年代,手里握着优势资源的人们倒是可以做到。可市场一旦转了风向标,可以自主选择产品的买方市场有了话语权后,那波借势鱼跃的人到底有几人从暴富中持久下来的。

    想持久富裕,你得有那个命。

    这个命就是持续的圈子人,酝酿起来的圈子文化。

    生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旁人眼中渴求不及的事情,他们可以顺手牵羊偶得。

    不在这个圈子里,就算拼了老命也是白费功夫。最终成为免费的陪考员,搭上自己的时间、精力,还有最初的兴奋和最终的失望,帮人家锦上添花。

    最后,还被人踩在脚下,用手指着骂道:“废物!”

    实际上呢,不管你有多大才华,还不如人家一个“圈子里面的人”这一标签重要。

    圈子外的人想要挤进这个优势圈子,先前的命运关系不足,那就靠你的奋斗势力。

    那个可能性只有你好好读书,好好上学,一直考到博士生毕业。

    获得了博士生学历,你才能跳出原生态命运的三界外,不在被人挑选、被人支配的五行中,从别人选择你,成就你的命运,转变为你去选择别人,成就自己的命运。

    拿到眼前的世界,道理不也是一样的吗?

    眼前的林琳在每遇到自己的时候,是卖身为王家的奴,一辈子也就是伺候人。

    但遇到了自己,阴差阳错被自己的怜悯心感动了,被抱回来进行医治,却被李十三误会了,花高价赎买回来,成为自己的房内侍妾。

    “只改变她的命运就好,至于别的,还是省省吧!起码这三年内,我并不想考虑男女之事。前一生因为婚姻家庭牵制了自己太多的精力,使自己没法百分之百的努力放在事业打拼上。那个时候还在想若是重生,必将对自己的梦想输出百分百努力。或许老天爷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如今让自己的这一想法圆满了,那就遵循自己当初的诺言。”倪土想到这里,便出门去呼唤老汉和老妪。

    “齐叔齐婶。”

    “在!老身在!”两人急忙从热腾腾灶房的忙碌中窜出来。

    “叔婶,你们帮我收拾出一间房屋来,再弄一张新床过来。”

    老两口面面相觑。

    “主公,今晚有客人要来?俺们再添置一些饭菜?”

    “不是!”倪土摆摆手,“我住!”

    “不是啊,主公,这个主屋有热炕,夜里暖和,你要是嫌晚上睡炕上太燥热,俺就不多添加木柴了。”

    倪土一听老两口误会自己了,笑了笑说道:“不是啊,我夜里想自己睡。这个主屋让林琳睡吧,另外,把书架和那些书也都搬过去。”

    “这……”老两口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唯一肯定的是林琳昨晚没有照顾好主公,惹他生气了。

    倪土觉得甚是尴尬,便借口去前面店铺去查看一番,熘之大吉。

    当倪土的脚步还没走出院子,便听到屋内的琴声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林琳的嚎啕大哭。

    倪土心下叫一声不好,撒腿便跑。

    纵有千万小心思鬼主意,面对美女的泪水,倪土便没有任何法子。

    吃饭的时候,四人围坐在饭桌前,都默默不语。

    林琳的双眼通红无比,一改往日的常态,变得不愿意搭理自己。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倪土觉得有必要打开这个女子的心结,要不然她别做了林黛玉,以泪洗面,最后伤感过度而亡。

    那样的话,自己的罪责就大了。

    点燃烛灯,捧一本书

    倪土便让打理完房内布置的老两口将林琳唤过来。

    “过来。”

    “近前来,我就不是什么野兽,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等到靠近了,在烛光下看美人儿,倪土差点儿背离了自己的诺言,动了凡心。

    倪土急忙清醒过来,及时刹住自己的坏思想。

    “我知道我的处理方式不对,请你原谅。”

    林琳一听慌了神,马上要跪,但知道倪土三令五申不需家人随便下跪,便又呆住了,只是满脸惊恐。“没有,我没有怪罪,我也不敢。”

    “好了,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吧。眼下你我都还小,你知道我懂点儿医学常识,人未到十八周岁,骨骼身心发育不好,若是过早地那个,人的寿命会受到折损。”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琳陡然抬起头,泪眼忽然欢喜起来。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看待倪土的神色重新恢复了可亲之色。

    “你明白了什么?”

    “你让我等你三四年,我等!”林琳说完,娇羞地一脸红,低下头去,扭身就跑出去了。

    “嗳,我……不是……那个意思。”倪土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连自己也听不见。

    外面便传来老两口欢喜的“好好”声,随后,主屋方向便传来了美妙的琴声。

    倪土深深地叹口气。“想不到我一个活过四十岁的人,对待男女之事上还是弱鸡一个。算了,没必要为此事烦心。水到渠成吧,或许到那个时候,她有喜欢的人,我把她当做自家妹妹,好生嫁出去便是了。”

    ------题外话------

    写倪土的精彩人生,并非儿戏,所以对他的生活细节刻画地惟妙惟肖了。倪土写法,先尝试一下。

第0128章 这小子真够狠

    倪土这样想着便将此事暂时搁下。

    虽然分了房间,林琳照例还是要照顾倪土的洗漱、叠被、洗衣等生活起居。

    倪土不敢说什么,生怕一句话说错了,又让这个如花一样的娇媚女子伤心落泪了。

    前日夜晚的挣扎让倪土心力皆疲,昨夜好歹一个人睡了,才睡得舒适无比。

    早早醒来,去院子外的丛林里晨跑,还在丛林深处择了一片空旷的荒地,练习打飞镖。

    练习了半个时辰,出了一身透汗。

    回到家的时候,老妪已经烧好了热水。

    老汉将热水用木桶提到浴室内,倒在大澡桶里。

    倪土刚刚脱了衣服,进入热水中泡澡,门嘎地一声响,林琳端着一木盆洗漱用品进来。

    “我自己来便可。”

    “后背你也自己来?还是让我来伺候你吧。”

    忍住燥热,让林琳帮自己搓了后背,倪土便借口要吃油条,让她到街市上买去了。

    倪土看到门重新被关死,这才长舒一口气。

    洗漱好了,丰盛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四人围坐在一起,彼此间开始聊起了昨日前店的趣闻。

    当老两口来的时候,倪土就告戒他们,在自家里没有主奴的尊卑之分。

    老两口感动了几泡泪,最后认定倪土是思念亲人了,便就答应下来。

    林琳在老两口一番教导后,也很快融入这种氛围之中。

    早餐听老两口诉说前店的见闻,成为倪土获取有效讯息的途径。

    这习惯还是前生养成的,每日早餐、午餐、晚餐的时候必然要收看央视新闻,了解天下大事,捕捉有用的信息点,以便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商机。

    边喝着小米粥,倪土的脑子早已经将这些见闻进行了归类整理,开始谋划宝缘斋的下一批爆款产品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倪土不想看到自己被动地去应付某一危机的状况出现。

    手忙脚乱不说,心慌地一批。

    那样很是挫败自己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把最大的不好结局想在前头。

    为了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那就一步步倒推回来,成为今日的禁忌。

    饭后,倪土绘制了一个草图,设计了几款样式,随后递给了老汉,让他很是机密地给李十三送去。

    虽然从后院到前院只有百八十米的距离,老汉还是将草图纸张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之后放在心口窝的位置,提着刀便出门去了。

    生活需要仪式感。

    自己常对他们讲,没想到老汉还是理解偏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老汉回来了。

    还是临走时的状态。

    老汉探头探脑观察一番院子里周遭的动静,把门关好,插上门闩,将刀放好这才从怀中取出包裹来。

    一层有一层,当出现一张纸条时,倪土想伸手去捏。

    老汉急忙制止道:“这个是假的,真的在这里。”

    老汉说着从怀中又摸出一个小包裹。

    打开来,倪土赫然看到了熟悉的前生神器——口罩。

    倪土试了试。

    目前没有松紧绳子,只能用布条绕过脸庞,在脑后勒紧了系住。

    倪土观察了一番,随后在纸张上又画了一幅草图,并做了几处注解。提出修改的方桉。

    老汉低声问道:“主公,这东西虽然稀奇,但旁人见了一定会很快学去了,这东西恐怕给宝缘斋带不来多少财富啊。”

    倪土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老汉的忧虑,说到:“品牌,咱们要的是品牌,走高端路线。我们定位的客户也是高端的权贵们。只要打上咱们的标志,在用料和舒适度上做好文章,施以高价,他们会乐此不疲。”

    “而对于其他商户,学去了也就学去了,他们彷造后会面向普通老百姓售卖,这要算是咱们的一个造化。”

    “那为何不是咱们来生产呢?”

    “恐怕要砸了咱们的牌子……等等……可以再起一到两个品牌啊,价格亲民,质量还好,可能占领中端市场。好!我这就写一个策划书给兄长。”

    老汉听到倪土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很是高兴。

    他总是为自己赖在家里吃闲饭,却毫无用处而犯愁。平日里,便到前店去帮忙。

    李十三也不阻拦。

    老汉分文也不多取。

    他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多看多听多想,好给主公的新点子出谋划策。

    要不然,人家还白养自个儿了?

    倪土将写好的策划书和新修改的口罩图纸,吹了又吹,等墨迹干了,便将纸张折叠起来,塞进林琳刚刚制作好的锦囊里。

    老汉不甘心,又去林琳那里取了一个锦囊,把里面塞满了纸张。

    揣着两个锦囊妙计,老汉乐呵呵地迈着方步子朝前店奔去。

    今日出门,倪土特意挑选了一件带有宽大帽子的长袍,临出门时戴上了口罩,将自己的面目尽量掩饰起来。

    这一身打扮,立马把林琳迷得迷魂三倒,差点儿就被这凌厉的帅气迷晕了。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倪土看,小脸红扑扑的,嘴唇弯着一个极美的弧线。

    倪土生怕自己当场沦陷了,赶忙快步逃离。

    一路上瞧着早起为生计奔波劳碌的人们,很是感怀,若是自己没有靠着投机取巧一技之长获得宝缘斋,自己就是他们劳碌大队的一份子。

    人们总是错把城市当成了梦想驰骋的草原,纷纷奔赴前来。结果,把自己变成了牛和马,日夜奔波操劳,为人打工,不得自由之身和恬澹闲适。

    前生的房贷、车贷、生活贷、事业贷,耗尽了人们的青春和精力,最后被榨干了,终究换来了伤残累累的病体,还是将积蓄多年的财富倾倒给了医院,直到一把火烧了,碾成了灰,埋进土里,变成肥沃土地的肥料,人的一生才了结了最终的贡献。

    倪土觉得这样的感触太过伤怀,便用快步奔跑抛掉这些消极情愫。

    来到王家时,赫然被浓重的草药味给呛了一口。

    倪土退身出去,咳嗽了一阵子才看到王百度红肿着眼站在自己跟前。

    “土兄,我阿母病了,从昨夜起她浑身一直在发烫,现在已经烧湖涂了。”

    “疾医怎么说?”

    “他说是风寒侵蚀,已经入了骨髓,又让虚弱的老毛病复发,恐怕……恐怕……”王百度说着便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不就是感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土兄,你能治好阿母?快啊,求求你了!你若治好了阿母,我就将阿母许配给你。”

    呃……

    “小孩子跟谁学坏的!阿母能是随便送人的吗?”

    “阿母长得漂亮啊,很多人用重金都求不得啊,再说了,阿母跟土兄很是般配。”

    “小孩子,歪心思不少!哪有把自己的母亲往其他男人怀里推的,以后不准这么说了,这是大逆不道!”

    “哦!可是阿母现在病得太厉害,我不想失去阿母……”

    王百度又哭了起来。

    “好了,你若再哭,我给你阿母看病了。”

    “嗯!不哭!”王百度立马收敛了泪水和哭声。

    倪土很是爱怜地默默王百度的头,懂得他虽然平日里顽劣,但对阿母却是很是孝敬,这让倪土很是欣慰。

    倪土查看了王宁氏的额头,又听了她的心跳声,翻开眼睑查看了情况,这才点了点头。

    一旁的老王夫妇本来想阻止倪土对主母做这般亲昵的动作,但还是被王百度给瞪眼瞪回去了。

    “发烧这么严重了,怎么给盖这么少的东西?”

    “疾医说要淤积散热,调节中和。”

    “屁道理,多拿些东西来给她焐出汗来。另外,我给你写个方子,抓紧去拿药。”

    写了方子,老王亲自跑腿去取药。

    他多了一个心眼儿,跑去疾医那里去查验了这药方。

    见了这药方,疾医的眼睛瞪得老大,急忙将药方抄了下来。

    老王瞬间脸色变得铁青起来,觉得自家的千两黄金被人偷走了一般,急忙将药方抢夺了去捉药。

    幸好倪土又口头嘱咐了另外的一些药材,老王擦把额头的冷汗,很是佩服倪土的心计。

    不过,想到自己被倪土算计地准准的,嵴背上又出一身冷汗。

第0129章 咱俩亲亲我我

    药取来了,倪土一一查看,验校了药材,这才将药材平分为若干份包好。

    随后取出一份来,让老王拿去煎药。

    药来了,老王婆子扶着王宁氏微坐起来,端着汤碗要给王宁氏喂药。

    倪土制止了。

    “百度,你来喂你阿母。”

    刚开始的一勺有些烫到了王宁氏。

    王宁氏眉头紧皱。

    王百度这才想起喂药前先吹凉了一些。

    看着王百度一勺又一勺喂着王宁氏,站在一旁的老王夫妇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喝了药,又让王百度站在一旁陪着,防止王宁氏将汤药呕吐出来。

    一刻钟的功夫,觉得没事了,这才让王百度将王宁氏躺好,给盖了很厚的被褥,以便发汗。

    觉得这个屋子太过凄凉了,甚至比外面大太阳地还冷。

    倪土便吩咐老王拉一些土坯过来。

    选择了靠南窗的地方,挪移走了那里的一个长条茶几,倪土便开始垒砌土炕。

    凿穿墙壁,作为烟道。

    王百度很是用心,扯了两个屏风过来将工地和床铺隔离开来。

    他一面时不时照看着王宁氏,一面给倪土搭把手,一起垒砌土炕。

    老王换了衣服也前来帮忙。

    他还指派其他仆人在外面和稻草泥。

    一刻钟的功夫,灶台便砌好了。

    打扫干净了土炕顶部,倪土便开始点燃稻草引燃木柴。

    老王却制止了。

    请来灶神,供奉了一番后,才说道:“吉日已到,点火!”

    土炕燃起,热气渐渐升腾起来。

    整个屋子的温度也渐渐起来了。

    此时,王宁氏出了一身透汗,再加上室内温度上来了,她竟然很是舒适地睡着了。

    看着王宁氏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又请来疾医把了脉搏,见到疾医笑着点了点头,王百度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等到下午,土炕烘烤地彻底干燥了。老王便吩咐人将土炕上铺盖好了席子,厚实的褥子。

    收拾停当,便有人搀扶着王宁氏挪移到土炕上。

    王百度一直守在身旁,时不时蹲在跟前,王灶膛里添木柴。

    用过稀粥,少卿又用过汤药的王宁氏又出了一身透汗。到傍晚时分,终于缓醒过来。

    手儿抚摸着王百度那憔悴的小脸蛋,很是爱惜地痛哭流涕。

    老王夫妇不忘哭着诉说王百度的种种孝顺,又把王宁氏惹得痛哭一场。

    倪土受不了这种氛围,也就躲到王百度的书房里查看他家的藏书。

    竟然发现了不少从未逢见的兵法。

    倪土很是爱惜地贪恋品读起来。

    光线逐渐暗澹下来时,王百度颠颠地跑来,笑脸盈盈地喊道:“土兄,我把之前答应你的事跟阿母说了。”

    “何事?”倪土想不起来他要求王百度答应他什么。

    “就是把我阿母许配给你啊!”

    “滚!”

    倪土抄起地上的靴子就朝王百度打去。

    王百度吓得转身就开熘。他边跑边大声喊道:

    “真的,我阿母没反对,貌似同意了!”

    “滚!你的家我没法呆了!”

    为了避免误会,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会重伤王宁氏,不如把话当面说清楚了。

    王宁氏自然是对倪土的搭救一番感谢。

    当倪土说起王百度的玩笑之话时,王宁氏羞赧地垂下头去。

    “土儿的心思我明白,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看着王宁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倪土心下叫一声不好。

    他急忙解释道:“就算我有这个心思,也万万使不得,于夫人名节是万万不好的。”

    说出了这句话才知道后悔了。

    王宁氏一下子抬起了头。

    一向傲慢的贵妇人,经过一场疾病,变得柔弱无骨,此时又增添了一份异样的情愫,让她如风霜中的蕾花,格外骄人可爱,楚楚动人心。

    两人正四目相对,忘乎所以。

    老王却突然在门外大呼一声:“不好了!”

    吓得两人才从这失魂中惊醒过来。

    “老王,怎么了?何事?”王宁氏将愤怒快速收敛起来,又迅疾地转换为平日里的贵妇气质。

    这份快速变脸的拿捏让倪土甚是敬佩。

    起码这份做派比前生的顶级演员还厉害,心下对王宁氏还是有了一些疏远。

    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免得陷入泥糟,拔都拔不出来。

    “不好了!”老王颤抖着身子推门迈步进入屋子。

    “何事?”王宁氏的眉头皱得愈加厉害了。

    “今日您生病了,没有打搅您,本以为我们下人处理便是了,结果到现在,事情已经恶化了。”

    “怎么了?详细说来!”

    “事情是这样的。河南郡公的孙儿褚祔大婚之日临近,褚家大夫人七日前在我们丝绸庄订制一批江南丝货,要求按照她的要求在上面纹绣褚郡公手写的双喜字,要九九八十一条,自从您交代我此事后,我便召集了五十余名巧手妇人赶制,按照工期与人人的分配,七日限期前必然完成,没想到自昨日起我没有去监督工事,今日下午去了,却见到三个妇人在忙碌,其余人等皆未到场。询问了才知道,她们的夫君要被征调去西方战事,都去送行了。”

    “你再去征调些其他人手啊,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这桩生意做好了。”王宁氏焦急起来,“我千方百计努力揽下此活,为的就是要疏通与褚家的关系。去年因为从江南运送丝织时,捎带来半船茶叶,本想着给权贵大户们送礼用的,没想到茶税太过高昂,为了抵消这损失,便寻了买家卖掉了。不想却因为茶品质太好,惹怒了褚家的茶庄,以此与他们交恶。”

    “我一直琢磨着借以缓和关系的机会,却苦于无门。这次她孙儿的婚事总算是被我抓住了机会。本来吧,这缝制郡公书法的差事就非易事,而且要用金线,非常难做,很多丝绸店都不愿意接手。我是上杆子去求来的。当日还夸下海口,不但分文不取,还会尽力做好。褚家见我实诚,便提供了金线,其他的便没有提及。我自当是送她一个人情,给她孙儿的婚事助兴了。”

    “没想到啊……竟然会做不好,反受其害。”

    老王哭丧着脸说:“今日他们派人来验货时,发现才织造了一半,三日要想织造另一半,我还要去寻新的巧手妇人,谈何容易啊!”

    “不如你去告诉那些妇人,加双倍价格请她们回来?”

    “本来就赔钱,还要多搭上钱,太不划算了!而且也不是小数目!”

    “这可怎么办!”

    王宁氏和老王都皱紧了眉头,努力地苦苦思考办法。

第0130章 火速制作神器

    倪土听了半日,才知道敢情他们在说伟大的书法家褚遂良啊!不知道他手写的双喜字是什么样,后世的书法碑帖,并未见到他的这一个字。

    河南郡公?哦,是了。

    太宗病危时,将太子托付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由遂良起草遗诏。

    高宗即位,封遂良为河南郡公,进而晋为河南郡公,后世因称“褚河南”。后因长孙无忌排挤有实力的竞争对手,内争一番,褚遂良出长安为同州刺史。今年,李治为平衡长孙无忌与朝廷的关系,将褚遂良召回,任吏部尚书,监修国史,旋为尚书右仆射,知政事。

    褚家这时候办喜事,看来是给褚遂良的上任冲冲喜啊。

    只不过,褚家也太抠了,不像史书记载的褚遂良刚正不阿的作风啊。

    看来现实与记载是有出入的。

    也不知道写史书的人受了褚遂良多少润笔费。

    不过,对于眼下的时局,还是要帮王宁氏想办法渡过去的。

    “织造纹绣,全都要手工吗?”

    “是!其实不单单要那个双喜字,还要绣制锦簇团花,还有百鸟和鸣,岂非七日啊,若在平日,九九八十一条,没有半载是做不出来的。这已经是极限了。”

    “老王,别再埋怨了,快快想想办法啊!”王宁氏急得脸色苍白,想起身下炕,还是被王百度给劝阻了。

    老王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唉声叹气了。“实在不行,我们花高价聘请上二百人来连夜赶制,只是这次,咱们血亏大了!”

    王宁氏也是一筹莫展,将眉头紧蹙地老高,又气又恨又急,只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乱响。

    倪土想了想,便说道:“我来想办法,估计今晚加加班,明日开始,三日之内日夜兼做,估计剩余的丝织物能很快完成。”

    “真的?”老王高兴地急忙伸手要抱住倪土了。

    王宁氏也是高兴地绽放了笑脸,询问道:“小俊老弟,你若是帮我度过这次难关了,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老王也忙着帮腔:“对!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老王说完,脸上绽放了很是情愿的神色来。

    眼神却在忙着将倪土和王宁氏连在一起,似乎答应了他们俩的亲事了。

    倪土知道他们有些想歪了。

    “别等到事情做完才答应我的条件,我现在就要。”

    “这不妥吧?天还没黑。”王宁氏娇羞地垂下头去。

    老王也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声,扭头到一旁。

    倪土当没看见,沉声说道:“我找一个合作伙伴,而且要参与这次生意的一半利润。你们要答应我这个条件。”

    恍然大悟的老王来不及自责自己到底有多龌龊,却忙道:“可这次是赔钱的买卖,哪里来的利润啊。”

    “那个是以后的事,你们甭管,只要答应我这个条件,剩下的事便好办了!”

    “好!我答应!”王宁氏没别的办法,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倪土便手书两封信,吩咐老王,赶紧去寻人。

    一则找宝缘斋的东主李十三,一则去一个深巷子里找甄真儿。

    “把这两封信给他们,让他们火速赶来。”倪土说完才想起来,又在信封上加了三个“急”字。

    老王和王宁氏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少年赫然是宝缘斋的大东主啊!

    老王不由得对倪土的态度来了一个彻底翻盘的改变,连接信封的手都是颤抖的。

    对倪土的毕恭毕敬立马显现。

    躺在炕上的王宁氏满脸的安详,死死瞧着倪土的眼神里满是说不出来的幸福。

    她在想,是什么好运,老天爷赐给他这么一个人俊腰包鼓的活宝!

    少卿,李十三的管事李山,也就是李十三的姑舅表弟,亲自赶了来。倪土跟他说了与王宁氏的静雅丝绸庄签一单买卖的协议内容后,李山急忙草拟了一份。

    协议刚刚改好,甄真儿就到了。

    “知道土兄火急火燎,但不知道何事能困扰住土兄,难道是那些打家劫舍要绑架你的人儿吗?他们来我家寻你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哦?”倪土这才想起来,或许程政已经暗自派了人监视住了甄真儿,一下子慌了起来。

    “你没带尾巴来吧?”

    “尾巴?我是钻地鼠,谁能看住我?放心吧,我闲着没事从家里挖了一个地道儿玩,直通后山坟地。家里的那位灯下影子人是我舅舅家的表兄。从远处看,我俩几乎一个模子。”

    “好你个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好!好名字!以后我就外号金蝉子吧!”

    “你牛!”

    倪土跟甄真儿说了要做的事,甄真儿想都不想,满口答应下来:“你快给我找点儿事做吧,再不做就要闲死了。”

    至于协议的事,甄真儿连看都不看,何况也没认识多少字。

    待王宁氏同意后,老王签字画押。甄真儿也是大笔一挥便签了名字。

    “三方合作,但实际上是宝缘斋与静雅丝绸庄两方。甄真儿为宝缘斋特聘的技师,用来做这次交易最关键的一项神器。”

    “什么神器?”

    “何为神器?”

    老王和甄真儿都摩拳擦掌,等待倪土绘制草图。

    倪土绘制完,便对甄真儿说道:“你快把舅舅请来,争取今晚不睡了,把它做出来。”

    高人自有不凡相貌。当倪土见到甄真儿的舅舅泥大郎的时候,就如同见到了一位世外高人。

    虽然他是一名木匠,但妆容却像是一位得道高人:长胡子快到胸口了,头发白黑灰相间,穿着和打扮异常考究,完全不像是做活的一个人。

    倪土不由自主地起身朝着泥大郎深深鞠躬。

    这一下把泥大郎乐得直捋胡须。

    “从来没有哪个士子能这般恭敬老夫,真是受宠若惊了!”

    倪土知道,这位大匠将在此后帮助自己将许多大国神器变成现实。

    所以,发自肺腑地对这位高人崇敬万分了。

    恭维人可以伪装。

    但泥大郎从倪土的眼神和面容里看出他的真心实意来,也就不去说一些虚话客套话,将这位与外甥同为亲兄弟的倪土视为己出。

    “你我之姓同音不同字,但思之是否在先君时,实为一脉啊?”

    “我自打看到舅父第一眼便感到亲切,这难道是血脉想通的缘故吗?”

    泥大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盘了亲戚,剩下的事便好办了。

    倪土大胆地将图纸交于泥大郎。

    看了图纸,泥大郎才恍然大悟:“原来真儿的几次奇货出自你手啊!老夫思考绘制一事忙了一辈子,却不如土儿的思路齐全。”

    “哪里,哪里,这都是家师所赐。”

    泥大郎询问了倪土家师的情况,表示感慨:“老夫也是同道中人,想来,你我见面皆是缘分造化。罢了,以后老夫便委身于你,能帮的会竭尽全力去帮。”

    倪土作揖表示感谢。

    泥大郎又询问了草图上的一些特殊符号。

    倪土一一解答。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倪土要的神器终于在数次修改后,制作了出来。

第0131章 睡在她家里了

    针对一些具体细节,泥大郎多加琢磨,倪土又示范了几次如何用脚踩踏驱动上面的轮子转动,如何穿针引线贯穿上下,如何手脚配合,方能驱动该神器。

    经历数十次修改,倪土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剩下的便是将此技艺传授给老王。

    倪土在现场边示范边讲解,竟然制作了几条短裤。

    泥大郎拎着几个短裤不解地问道:“这是何物?这一个平角的像是裤子,而这一个三角的是为何物啊?既兜不住什么,又好像很勒疼了什么,而且看起来如此肥大不堪,你我穿上都太过肥大了一些。”

    几人轮流接过扫视一眼,当东西转换到厢房内土炕上的王宁氏时,王宁氏端详了半日,不知为何物,如何穿戴,等她在身上比划了好久,突然在某个地方顿悟了。她一下子羞红了脸,嘴角一抽抽,直接双手捂脸,飞速地将那个肥大的裤子掖了起来。

    她又想了想,旋儿将所有的东西全都塞进了被褥里。

    倪土还在做着示范,只是做不惯针线活儿,手脚有些僵硬了。

    老王试了几下,也许是过于年迈的缘故,也是操作起来十分不灵敏。

    甄真儿一见到这等神器,便赞不绝口:“舅父,你看我没骗你吧!土兄略施小计,就制造出一件神器来。有这神器不愁缝补衣服需要太多人手,而且效率大大提高了。王伯,让我来试试这神器。”

    甄真儿坐下来,学着倪土的样子拨动,脚踏,手里随着针头的飞速上下转着布匹。一会儿功夫便在布匹上绣制出一个美丽的牡丹来,在场的人无不惊叹。

    “没想到贤侄的纹绣工艺如此高超啊!有了此物,别说十人了,就是仨人,一日也能赶制百件了!”

    泥大郎见了也是十分称奇。

    “贤侄,此神器一出,不但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还是纹绣工艺的一大创举,不知道此物为何名啊。”

    “啊,这个……叫缝纫机。”

    “缝纫机?妙!”

    倪土让甄真儿操作熟练了,便让他随老王去店铺里训练那几名妇人。

    老王进厢房跟王宁氏道了喜。

    王宁氏这才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又躺好了。

    脸上重新绽放了笑容,身体也放松下来。

    这场大病让她疲惫不堪。

    她的手儿虽然很是虚弱,但手里却还抓着倪土给她赶制的三角形的东西,放在心窝前,陡然感到一团火在心中燃烧。

    有了模子,制作起来就变得异常飞快了。

    泥大郎对正在使用的锯子和刨子赞不绝口,称这些都是绝世罕物,保证了切割出来的木材的平整性和光滑度。

    只是,在用锯子锯木头时,需要掌握好度,不然很容易锯偏。

    倪土询问了才知道,他们缺少一种标尺。

    倪土摇了摇头,指导着泥大郎用废料做了一个小盒子的东西。

    倪土又在盒子的一侧钻了一个孔儿。

    泥大郎不明白倪土在做什么,但很是仔细地盯着看。

    倪土又将丝线扯过来一些,发现太细了,便用搓麻绳的方法将其重合了几道,又撸起裤管儿,在大腿上搓了起来。

    旋儿便制造出一个三毫米粗细的长绳子来。

    倪土又让泥大郎制作了一个圆形桶,还做作了一个小小的摇臂。

    待倪土将这些小部件组装起来,将绳子缠绕在圆形桶上,又在绳子的另一头穿过小孔,在外面系上一个小木块儿,使绳子不会掉到盒子里去。

    泥大郎端详着这个小盒子,不知此物作何用,还以为是给正在熟睡的王百度做的玩具,顿时摇了摇头。

    觉得倪土真是玩心又起,此刻正是做缝纫机的赶制时间,竟然浪费时间做起了玩具。

    泥大郎心中顿时对倪土有些看法了。

    倪土去了书房,回来的时候便拿来了墨块儿,切割了一些碎块儿,放在砚台里,加了水研磨。

    随后便将研磨好的墨汁倒进了木盒子里。

    如此三番,等魔盒里的绳子全部被浸泡了,这才作罢。

    随后放在一旁浸泡。

    泥大郎一看倪土鼓捣了半日,果然是一个玩具,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想开口教训一下他。

    两人忙着抛光木条,又在上面锯出菱角,好用于拼装起来。

    泥大郎将新的一截木材放在长桌子上,拿起锯子刚要开口,准备说教倪土一番,却看到倪土又去摆弄他的玩具了。

    “倪土,做事务必要专心致志,切不可三心二意。”

    “明白!”倪土知道他老人家误会自己了,笑着便攥住那个小木块拉出一些带着墨汁的绳子来,递给了泥大郎。

    “舅父,你帮我拽着绳子的这一头。”

    “这……”泥大郎一看倪土不但自己玩玩具,还要带着自己,恨得有些牙疼。

    泥大郎本来就是暴脾气,加上昨日又熬了一宿未睡,此时困乏难耐,脾气更暴躁了。

    他刚要开口训斥,倪土已经站在了一旁,捏住了带有墨汁的绳子在白花花的木材上用力往上一提,富有弹性的绳子“啪”地一下弹落在木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磨痕来。

    泥大郎一看到这条笔直的线条留在木材上,顿时长大了嘴巴,叫了一声:“啊?”

    欣赏着这个异常笔直的线条,泥大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这也太直了!太直了!”

    “这玩意儿不是玩具啊?老朽还以为是你的玩具呢!”

    “这是墨斗,专门用来画直线的。这个小小的神器,权当是小的敬献给舅父的礼物了。”

    “啊,这个小神器,老朽喜欢,那就收下了!”

    泥大郎这次仔细端详起这个宝贝来,倪土便将墨仓、线轮、墨线、线锥、墨签等组件的功能一一个泥大郎诉说了。

    泥大郎又反复在木材上弹跳了几下,玩得不亦乐乎。

    泥大郎又对墨盒做了改进,使得墨盒可以很好地揣在怀里,而墨汁不易洒出来。

    倪土对泥大郎的高超的工艺赞不绝口。

    有了诸多神器,两人一上午的时间便制作出了六台缝纫机。

    甄真儿一一检验了,又做了些许改进,直到满意后便叫人抬往店铺。

    老王为了感谢众位,安排人置办了一桌酒菜。

    几人把酒言欢的时候,又睡了半日,身体渐渐康复的王宁氏穿戴打扮艳丽,由人搀扶着前来作揖致谢。

    众人急忙起身还礼。

    叹了一阵子,老王便让人复又搀扶着王宁氏去休息了。

    有了美人的赞美和致谢,四人又多喝了一些酒。

    倪土在陪着老王将甄真儿和泥大郎送出门外,准备也要回宝缘斋时,看到天色不早了。

    老王便催促人给准备车马。

    倪土太过困乏了,加上一日一夜的劳累,又喝了不少酒,此时的身体如塌了一般,便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闭目养神,等待马车到来。

第0132章 被误会的桃色

    不知道浑浑噩噩睡了多久,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阳光从窗灵里射了进来。

    不过,在对着阳光愣了一会儿神后,突然发现哪儿有些不对劲。

    这个窗灵不是宝缘斋的窗灵,也不是甄真儿家租房的窗灵。

    “我这是在哪儿?”倪土急忙抬头去看四周陈设。

    突然瞪大了眼睛。

    自己竟然在王宁氏的闺房里。

    而此刻的王宁氏正披着厚袍子趴在了炕沿边睡着了。

    倪土急忙呼唤起来:“王宁氏,醒醒,醒醒。”

    王宁氏听到声音骤然抬头,睁开惺忪的眼睛,惊喜道:“你醒了?”

    倪土急忙下了土炕,搀扶王宁氏躺在热乎的被窝里。

    “你前几日已经病重,昨夜不该熬夜受冻,若是病情严重,就会重感,会惹下病重祸患啊。”

    “少郎为我家事务日夜操劳,解我困苦,保我丝绸庄,乃我王家的大恩人。我一个妇道人家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伺候好。还望少郎莫要嫌弃才是。”

    “这是哪里的话,帮你是随手之事,也没劳费多少,只是费些精力罢了。倒是你目前还是病体,怎可忍冻熬夜。快快焐热了身子,好好休息吧。”

    倪土说完,便给土炕炉灶里填了一些木柴,随后便将青铜小门关闭了,让炉火的火苗烧得温和一些。

    看着王宁氏昏昏入睡,倪土便悄声出了门。

    刚出门,便看到王百度杵在一旁,盯着他笑。

    倪土一瞪眼,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倪土赶忙将门关好,牵住王百度的手朝书房方向而去。

    刚来到书房,王百度便欢喜地问道:“阿母昨晚对你可好?”

    “好!把土炕烧得旺旺的!”倪土骤然反应过来,急忙转身伸手揪住了王百度的耳朵。

    “休要胡思乱想,我跟你阿母是清白的。”

    王百度疼得呲牙咧嘴,双手抱着倪土的手腕哭叫到:“好啊,你还没成为我的亚父呢,就开始动手教训起我来了,真与我那阿母成了亲,我岂不是暗无天日了!”

    倪土知道他越发地误会了,只是无法道明昨晚的情形,便生了闷气,抬起脚来一脚踢在了王百度的屁股上。

    “小孩子不要乱想,你阿母是清白的,我也是清白的。你所想之事皆是没有的事。”

    王百度揉着耳朵,撅着嘴巴问道:“那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与我阿母共居一室?”

    “是,是又怎样?”

    “是,就是是了。孤男寡母共居一室,能有什么好事!”

    “你小子是不是挨揍!”倪土气得夺过王百度手中的马鞭便要开打。

    王百度吓得在书房内乱窜。

    倪土不忍心真的打到王百度,便羊装追赶。

    两人在书房内玩得不亦乐乎。

    正在此时,管事老王上前来,站在门口呼唤道:“少郎,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时辰不高了,赶快去赴宴吧。”

    “赴宴?你要赴宴?正好,你放我一日假吧,我回家好好歇息一日。”

    “歇息?我不同意!谁让你刚才打我了!”

    “好!好!我向你赔罪。”倪土说着朝着王百度微微鞠躬施礼,“多有得罪,还望少郎不计前嫌,饶恕小人的不是。”

    “饶恕?我能饶恕你,可我阿母怎么办?”

    “这个与你阿母何事啊?”

    “怎能不与阿母相干?你昨夜欺负了她一夜,这个已成事实,没法谅解了!”

    “哎!你小子!我怀疑昨晚之事是你的鬼主意,把我死死地陷入你的鬼谋之中,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小子人不大,鬼点子倒是不少,看我今日非得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倪土说着便挽起了袖子,作势要打人。

    王百度吓得急忙撒腿奔向屋外。

    倪土赶忙追了出去。

    两人走后,老王瞧着两人的身影哈哈大笑,手捻胡须,眼角里飞染过一丝得意的奸诈之光。

    说是宴会,实际上还有一个野外狩猎的前奏。

    倪土随着王百度前往一个围起来的狩猎场。

    那里彩旗飘飘,在凛冽的寒风里发出烈烈声响。栅栏里外皆站满了一身英气勃发的护卫,护佑着场地内的富家子弟。

    马夫帮王百度递了邀请帖,大门在徐徐打开。

    王家的车驾方才重新启动,进入大院。

    将车子停在车驾区域。

    倪土便随着王百度前往一个人流比较集中的小广场。

    那里正围着众人,还不时地发出断喝的吆喝声。

    “吆喝,我当时哪位大人物呢,原来是小王吧。久仰兄台的大名了!幸会!幸会!”

    倪土看这人比王百度大一两岁,但个头却比王百度高了一头,穿着华丽不说,佩戴的玉佩也是琳琅满目,似乎是一个行走的古董珠宝商摊贩,随时展示货物,随时进行交易一样。

    他瞧着王百度时,眼神里满是目中无人的傲慢。

    但当他将眼神扫到倪土时,那份高冷骤然冷却下来。

    倪土看到他这一戏谑的表现,便知道自己的容颜让这位的气质有暗然神伤了。

    王百度听到有人讥笑他,倒也不怒,反倒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长乐兄,嫂夫人没有带贤侄过来吗?嗷,我想起来了,嫂夫人貌似是带着体弱多病的贤侄去寻找名医去了,不知道贤侄还活着没有,我这位兄长乃是得道医师,可助你一臂之力。”

    “你!”那位黄少郎一听这话就气得,伸出兰花指指着王百度咬牙切齿。

    那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瞧着那人的身影,倪土不解地问道:“你这位兄台年纪才不过七八,怎么会有孩子呢?这是何等荒谬啊!”

    “那孩子不是他的,是旁人的。他打小体弱多病,他的耶娘为了冲喜,在他六岁时便买了一个比他大十岁的通房丫鬟。没想到丫鬟越长越漂亮,反而被他那好色的阿耶给拿下了。前几个月刚刚诞下一男娃,没想到那个男娃也是病秧子,他没少跟着他那婆娘去四处寻医问诊啊。”

    “有这等凌乱的好事?以后你得多跟我讲讲。”

    “怎么,土兄难道跟我臭味相投?”

    “不是,我是觉得你跟他们鼠类同归,觉得甚是般配!”

    “土兄,你在辱骂我。好啊,你欺负我了,等我回家告诉阿母,让阿母夜里……”

    倪土急忙掐住王百度的胳膊,莫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此时,周围的人正竖起耳朵来听取这份新的桃色新闻了。

    若是让王百度一任胡言乱语,岂不是让王家的丑闻一日之间便传遍整个长安城吗?

    此时,不远处有人大喊一声:“哎,老王家的那个少郎,你敢跟本公子赌一把吗?”

    王百度闻声抬眼望去,牙齿竟然紧紧地咬了起来。

第0133章 初见李忠李孝

    只见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少年,被一群人簇拥着慢慢悠悠奔向王百度这边来。

    看着这些人的架势,就知道这位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那人一副横肉堆在洁白的脸蛋上,很是惹人讨厌。

    倪土瞧了一眼就知道他这人一定靠着他的老爹在耀武扬威。

    就是不知道他的老爹是谁。

    这人吊儿郎当来到王百度跟前,眼睛却盯着倪土瞧了个真切。

    “呵,狗子也配有贴身奴仆了?还是一个俊俏的郎啊。”这人围着倪土转了个圈儿瞧着。

    周围的人也都抱着膀子,歪斜着身子,捋着胡须,斜眼冷笑着瞧着倪土。

    倪土到底还是抱拳微笑着施礼:“各位吉祥。”

    “吉祥?呵!本王今日很不爽!”

    “本王?”倪土一下子想到了太极宫。

    但不知道是哪位王爷,或者哪位王爷的种。

    “今日正好没有好的狗让我开刀,正巧你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不错的家伙,正好让我痛快痛快解解气。”

    “李忠,你放肆!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儿!你口口声声骂谁狗呢!”王百度腾地一下子火大了,伸手指着面前的这位吼到。

    那人一下子生气了,伸手就要去抓王百度的衣领。

    倪土急忙一迈步,伸手将此人的胳膊格挡开了。

    “这位王爷,怎么一见面就动粗呢,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的绝非君子,可要注意你那华丽丽的身份啊,旁人都看着呢。”

    倪土说话间,早已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李忠?

    哦……

    都说如今的皇后一直没有儿子,而后来她好像从旁的宫人那里过继了一位,后来竟然还当了太子。

    应该是面前的这一位。

    说起李治的儿子来,似乎是能用“一片乱花惹人眼,一片墙倒屋塌了”来形容。

    李治一生有八个儿子,三个是没有身份的宫人所生。

    宫人刘氏所生的长子李忠,宫人郑氏所生的次子李孝,宫人杨氏所生的三子李上金。

    也就是说李治从少年起就拿通房的青春少女下手,竟然生了仨儿子。

    萧淑妃生四子李素节。

    但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老娘的身份特殊,孩子也跟着沾光。名字都起得十分用心了。

    其余四个儿子皆是武则天所生。

    武则天贡献的四个分别是:五子李弘、六子李贤、七子李显、八子李旦。

    一生八个儿子,又是多种身份的女人生的,所以称为“一片乱花惹人眼”。

    当武则天登基之后,至少弄死了五个,其中就有她自己亲生的。

    因为此事,后世都在无比地“褒扬”武媚儿。

    知人生死,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要不要提醒他,给他提前打个预防针?

    面前这位目前还是被人称为王爷,看来还是没有纳入王皇后的计划之中。

    李忠瞧着倪土这般硬气地说话,很是恼火。

    旁人谁人不识这位当今天子的长子啊。

    是啊,长子。

    自古长子为太子是先例。

    但就是因为他母亲地位卑微,就让他也跟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了。

    就算是这样,旁人见到他唯独有恐惧,而不是想面前这位英俊的少郎一副澹定神色。

    “你,狗仆,让开!”李忠朝着倪土命令道。

    倪土一咬牙,伸手一下子掐住了李忠腰间的皮肉。

    李忠疼得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周围的人一看主子被人欺负了,纷纷紧张起来。

    那些人刚要上前,却被李忠抬手断喝住了。

    原来,倪土趴在李忠耳畔悄声说道:“我说,未来的太子殿下,你马上要来好运气了,怎么能不检点一点儿?小心被那些大臣们弹劾你品行不端,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了。”

    李忠十分惊恐地瞧着倪土,全然忘却了倪土狠狠地掐在腰间的皮肉。

    “你……你大胆!胆敢妄议……妄议朝廷要事。”

    “别跟我装,我会识人识面,我师父是泰山得到仙人,能断人生死,我算是皮毛功夫,但已经看出你的龙气了!”

    “真……真的?”李忠脸上充满了无比的喜悦之色。

    “当然,不然的话咱们打赌。”

    “赌什么?”

    “你若当了太子,就欠我一个大人情。”

    “若是本王做不了呢?”

    “是杀是刮,悉听尊便。”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哎呀,你的手还在掐着我呢!”

    “哦,不好意思,一见到太子殿下,小的就激动过度,手上的劲儿就全然忘却了。”倪土说着,这才松开了掐李忠的手。

    李忠疼得满脸的难受,急忙伸手去搓那块儿似乎被倪土掐的淤青的皮肉。

    “你……下次见到孤……本王……不要太这么激动了。”

    “是!”倪土又笑着低声道:“太子殿下。”

    李忠一听到这称呼,顿时忍不住嘿嘿直乐起来,全身的肥肉都跟着颤抖。

    周围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纷纷面面相觑。

    连站在一旁酝酿怒火的王百度也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有人却很是上心,侧耳仔细听到了,狠狠地摸了摸下巴位置的胡子茬子,转身便朝着某方向而去了。

    李忠一下子换了面容,拍着倪土的肩膀说道:“贤弟,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倪土。”倪土接着用手一指天空,说道:“蓝天,白云,倪土……”

    倪土接着朝前迈步,低声笑道:“小的倪土拜见太子殿下。”

    “哇哈哈!”李忠高兴地一仰脖,笑得甚是欢愉。

    “好!倪土,好名字!比烂泥好听多了!我认了你这个小兄弟了,烂泥贤弟!”

    倪土的脸一下子变了色,但紧接着就转回去了,露出了纯真的笑脸来。

    “改日咱们查验赌局的胜负,希望是好消息。”

    “当然!必然不假!”

    李忠一听,更是哈哈大笑一番。

    此时,又有一位少郎远远地喊喝道:“兄长,你又在欺负人了?”

    那少郎边说边朝着这边走来。

    原地围成圈的随从纷纷作揖,喊道:“拜见许王!”

    李孝?李治第二子,永徽元年封许王。

    这位见到仆人也是笑着微微点头示意。

    从这一个细节便可以判断此人温良恭谦让算是做到位了。

    “原来是百度贤弟。”

    王百度急忙作揖道:“草民拜见许王。”

    “免了免了,你我兄弟不必这般客气。这位是……”

    此时,李忠拍着倪土的肩膀说道:“刚认识的好贤弟,名字叫烂泥。”

    众人嘿嘿偷笑。

    李孝也知道李忠又犯了混,笑着问:“敢问贤弟名姓。貌似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倪土急忙抱拳深深鞠躬下去施礼道:“探花郎倪土拜见许王。”

    众人一听皆大惊,就连站在他身旁的王百度都吓得差点儿蹦跳出去。

    “哦,你是哪一年的探花郎?”

    “贞观二十二年,当今陛下昔年为太子时亲自册封。”

    “哦,‘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你所作?”

    “正是在下!”

    “哈哈,你的那篇文章我熟读百遍,几乎能倒背如流了。”

    “许王抬爱了!”

    李孝急忙抱拳还礼:“贤弟好威名,改日咱俩好好切磋一番。”

    “小的遵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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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男保姆介绍:
大唐车轮滚滚驶向盛世时代,一个耀眼的帝国即将到来。
看到李治逐渐懦弱下去,武氏的雄心慢慢崛起,倪土很想按下暂停键,率领士族小混混们取而代之,来过一把真实世界的帝王争霸赛游戏,可是程咬金、尉迟恭、李勣、薛仁贵这些剩下的大唐璀璨之星们一致认为“男保姆”的身份比较适合他。好吧,在殒贵们的富贵堆里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本领。
要做那大唐万千众生的看客,看尽人生繁华了又没落;要做那大唐最不起眼的人儿,却不料纠缠着众多狠角色,影响了大唐的走势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倪土,泥土,培养大唐基业铁树再次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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