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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晴寂     农家俏神医txt下载     农家俏神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 众叛亲离

    初雪的日子,院子里头一片银装素裹,孙锦绣坐在花园旁的小亭之中温一壶热酒,品茶赏雪。白雪皑皑之中一树树红梅迎霜而立,装点了整个世界。

    “你们也坐下来喝杯酒暖一暖,没有的时候不必拘着。”

    孙锦绣烫了酒,并不自己先喝也给两人到了一杯放在桌沿。菊香、秋华对视了一眼,垂下头。

    “小姐,奴婢们不敢。”

    孙锦绣笑得意味深长,眼光却依旧停留在一旁炭盆上的紫砂小壶上。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一直当你们是自己人,只要你们对我忠诚,往后我自然仍旧将你们当成自己人。”

    菊香听了这话身形一颤,回头对上秋华的眼神,从对方的眼睛里头看到同样的怀疑。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抿着唇踌躇着,菊香脑中闪过了几月的一幕一幕,孙锦绣待她虽然算不上热情,可是从来都不曾让她受了委屈过。眼前这个女子,对待敌人的时候永远是最冷酷无情的修罗,然而对着自己认可的人却是豁出了一切的百般维护。

    菊香抬起头,眼神坚定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上前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只要是我的人,我必然拼尽全力保全。秋华,你说呢?”

    孙锦绣并不着急,纤指扣着石质的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敲到了她的心上一般,终于秋华也缓缓的走了上来,饮尽了杯中酒。

    “小姐,苏香雪身上的毒发作了。”

    秋菊静默了半晌终于上前轻声回禀道。

    “恩,走吧,去看看她。”

    孙锦绣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地牢走去。这两个丫头这些日子有事瞒着她,从她们的眼神之中她就能确定这一点,却没想到竟然和苏香雪有关。

    这其中是谁授意的显而易见,看来对方似乎并不想让她得到自己的势力。

    刚刚走进地牢之中,便看见苏香雪倒在地上痛苦得打着滚,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可是却仿佛是被万箭穿心一般的哀嚎着,在地上不断的滚动。

    “这是怎么回事?”

    孙锦绣眉头紧皱着,望着地上已经缩成一团几乎丧命的苏香雪。

    “她是中了蛊毒,若是没有定时的解药,蛊虫便啃食寄主直到肠穿肚烂而死。”

    菊香几乎将脑袋埋进了胸口,小声的回禀道。

    这个消息她们在捉到苏香雪之前就知道,公子也猜到了小姐一直不杀苏香雪大概是想要收为己用,可是这个蛊虫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治起来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使蛊虫引渡到小姐的身上,所以公子令她们一直瞒着小姐。

    “为什么到最近才发作?”

    一段时间之内就要服用解药,而苏香雪在自己这里呆了快有两个月了才第一次蛊毒发作这其中的时间间隔太长了。

    “是因为公子给了九转清心丹,能够暂时抑制蛊毒的发作,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九转清心丸也不能再抑制这刁钻的蛊虫了。”而公子刚好又不再琉琰城,她们这才乱了方寸。

    恐怕小姐这一回又要误会了,公子都是为了小姐着想,这蛊虫并不是一般的蛊虫,若不谨慎很有可能伤到自己,公子也是舍不得小姐。

    “那其他的暗卫也是这样了?”

    孙锦绣眯着眼望着不远处关着那些暗卫的牢房,怪不得这些日子几乎将所有的方法都试遍了,这些人就是不肯为自己效力。她甚至不惜杀了几个暗卫杀鸡儆猴,却没想到这些人依旧无动于衷。

    “是,不过那些暗卫的身子好些,加大了九转清心丸的药量还暂时能够压制的住。”

    这一回开口的是秋华,看来她也渐渐地明白自家小姐想要做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了。

    “你们都下去。”

    孙锦绣睨了一眼两人,显然她还是在介怀她们隐瞒她的事情,甚至是并不完全信任她们。

    排出银针,分别在苏香雪的阳溪、列缺、合谷、三里四穴扎下,随即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白瓷瓶放在了苏香雪的鼻下,只见苏香雪猛地咳嗽了几声终于从半梦半醒之间反应了过来。

    “孙锦绣,你……”

    苏香雪看见孙锦绣眼神之中是明显的恐惧和退缩,刚想要开口便牵扯到了唇上的伤口,那日那个绣娘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才将一朵朱砂缝了出来,等到几日之后血肉都已经凝在了一起,将丝线埋在了其中,孙锦绣又派人拆了线头,将那一根线狠狠的抽了出来,牵动了伤口又让苏香雪感受了一次死一般的剧痛。

    自此之后,苏香雪就算是再恨孙锦绣也不敢再对着她半分的不敬。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孙锦绣取下了银针,收回袖中,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睨着苏香雪。看来苏香雪并不知道云夫人对她下了蛊毒的事情,否则的话苏香雪也不会这样看着自己,想必是怀疑她对她做了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果然,苏香雪仿佛是猜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你身上中了和那些暗卫一模一样的蛊毒,你说能这样做的人会是谁呢?”

    孙锦绣伸着手指扣着自己的脑袋,眸中含着讪笑,宛若是在看着一个笑话一般。

    “不可能,我姑姑绝不会这样对我!”

    苏香雪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云夫人做事,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姑姑摆了一道。

    “你身上的是天蚕蛊,这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得很。”

    天蚕蛊是云氏宗族用来控制暗卫所用的蛊虫,旁人是不可能有的,解药自然也掌握在云氏族人的手中,所以这蛊虫绝不可能是孙锦绣下的!

    “就算这是我姑姑下的蛊毒,可是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孙锦绣你难道就真的安着好心了吗!”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想要利用她!从来没有人真心对她!他们都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

    苏香雪此时已经被一种浓郁的背叛感充斥,心里头却仍旧潜藏着对孙锦绣的敬畏,挪动着身子退后了一尺,也不敢对着她动手,只是嘶哑着喉咙大声吼叫着。

    留的长长的指甲嵌进头皮之中,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是真的疯了一般。

    “是,我的确对你没安什么好心,我想让你帮我,帮我解决掉那些想要我性命的人。不过,你若是愿意帮我不管成不成,我都能救你的性命。”

    孙锦绣也不生气,这是对着眼前这女子精神打击的最后一重,苏香雪在遭受了这样的折磨之后之所以还能够撑下来不过就是因为她相信云夫人一定会派人救她出去。如今若是让她知道她心中的姑姑不过是一个想要用蛊毒操纵她的恶魔,心中的天神成了恶魔,这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足够让她奔溃了。

    “苏香雪,你自己好好想想,难道你不恨她吗?难道你不想要摆脱她的控制吗?这世上只有我能帮你。”

    孙锦绣再也不看一眼地上不断的拿着自己的脑袋磕着墙的苏香雪,转身走出了地牢。

    “小姐……”

    菊香一直都守在门口,里头的苏香雪是会武功的,她担心对方做出什么不利于小姐的事情。

    “派人送两个人到暗室。”

    菊香垂头称喏,随后朝着关押着暗卫的牢房走去。她知道小姐这是要研制出能够解蛊毒的解药,所以需要几个中毒的暗卫来试药。

    孙锦绣刚刚走进暗室之中,萧君玉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沉吟了片刻只听见他深深叹出一口气。

    “夜辉,去拿大还丹送去给秋华。”

    话音刚落,夜辉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公子,大还丹可是……”

    这大还丹可是百年之前的医圣飒华留下的天下至宝,只要还有人还有一口气在,不管是中毒还是重伤都能起死回生。医圣飒华临死之前就只留下了一瓶,如今留在公子手中的只有十颗了而已,公子竟然舍得为了孙锦绣动用大还丹。

    “照我说的去办。”

    萧君玉垂头看着手上的地图并未将目光分给夜辉半点,可是夜辉仍旧感觉到了自家主子身上慑人的威压,不自觉的垂下头去顺从的称喏。

    “你亲自送去。”

    见夜辉不动,萧君玉又加了一句,更另夜辉心中不满,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就算是如今不是了,怎能容得公子如此在乎。

    “不过是一颗药丸……”

    “不是一颗,全都送去,天蚕蛊凶险万分,她应该用得到。”

    萧君玉终于抬起了头,那一张白玉面具在阳光下泛着泠泠冷光,却比不上他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慑人。

    “是。”

    夜辉不敢再多抱怨一句,拿了药转身便朝着琉琰城赶去。

    偌大的屋子里头只剩下萧君玉一个人,眼前的面具遮住了脸,连露出那毫不表情的白玉,然而坐在那里的深沉男人神思却已经飘远,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是半月,数九寒天大雪纷至,这些日子里头已经不知道下了多少场雪了。三九的最后一夜,鹅毛大雪厚厚的覆在地上,整个世界清静的恍若没有了声息一般,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外院传来了惊惧的大叫声。

    “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

    温暖被窝之中香睡的人揉了揉眼睛迷糊的推开窗子,望着眼前这一片通天的火光,顿时清醒了过来,披了中衣就提了水桶朝着外头冲去,一时间雨脚如麻,平静的雪地被践踏的沾染了漆黑的脚印,踩化了积了大半夜的雪。

    就在这个时候,地牢之中忽然冲进了几道人影,看门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一道抹了脖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那些黑衣人飞速冲进了地牢之中,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已经人走茶凉,而外院的火非但没有浇灭反而借着东风朝着内院着去。

    “救命啊!快逃啊!”

    一时间院子里头大乱一团,当一些不知明的下人看到十几具焦尸被抬了出来的时候人群之中便传开了,火势太大根本挽救不及,这些人是被烧死的救火之人的传言。

    “闹什么闹!菊香,秋华,传令下去,敢私逃、卷走财物、聚众谣言之人,重大一百大板赶出府去!”

    就在眼看着形势已经控制不住的时候,忽然一道浅白的人影映着月光而来,冷眼望着眼前一片漫漫的火海,眼中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镇定自若。

    “小姐已经抓到了散布谣言之人!”

    就着这个时候,几道黑影落下正是跟在孙锦绣身边的暗卫,人手拎着一个吓得瘫软的下人毫不留情的丢到了孙锦绣的面前等候发落。

    “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然后赶出府去!”

    一百大板,这明显是要了这些人的命!所有的人看着孙锦绣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禁缩了缩身子朝后退了一步。

    “都去救火,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

    通红的火焰照亮了孙锦绣明灭晦暗的容颜,在一阵木板打肉的声音之中没有一个人不敢不尽力救火。

    也知道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院的大火才堪堪浇灭,孙锦绣望着还算完好并没有多大殃及的外院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即吩咐人将王晓找来,开始统计损失,上报伤员和犒赏奖惩。

    午时之后,孙锦绣伸了个懒腰丢掉了手中的账本终于站了起来,推开了屋门,此时菊香已经等在外头了。

    “小姐,苏香雪已经被就走了,剩下来的十四个暗卫也全数被救走了,我们是不是……”

    “不必了,如今光是眼前的事情就够闹心的了。”

    孙锦绣挥了挥手,此时苏香雪必然已经回到了云夫人那里了,她就算是想要再将人夺回来了也不大可能了,而且她根本就没有想要夺回来的意思。

    苏香雪昏迷了整整三日,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徐娘半老的绝色面容,越过她的肩膀苏香雪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久久不能忘怀的男人。

    “表哥…。”

    苏香雪动了动唇,从喉咙之中发出一声干涩难听的声音,面上闪过一丝怅然最终只是动了动唇,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下去。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好好歇着,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云清扬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瓷白,嘴唇红肿的女人,随即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香雪别急,你表哥就是这样的性子,想必他是怕你不能好好养伤所以想要等到你身子好些的时候再来看你。”

    看着苏香雪潸然泪下的模样,云夫人温柔的握着苏香雪的手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忽然就对着她殷勤起来了。

    苏香雪垂着头将所有的表情掩藏在深处,只是乖巧而安静的点了点头。云夫人亲自为了苏香雪喝了药,甚至还为她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离去。

    刚走出门,云夫人的奶嬷嬷便走上前来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云夫人一个眼神给阻止了奶嬷嬷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登时闭上了嘴。

    “回去说吧。”

    云夫人伸出手让奶嬷嬷扶着她,两人朝着云夫人所住的梨花院而去。自从云拂晓走后一个月不到,一直在云家别院的云夫人和云清扬也赶到了琉琰城。

    梨花院,小厅之中,偌大的屋子里头只剩下坐着的云夫人和伺候着茶水的奶嬷嬷。

    “说吧,什么事情?”

    云夫人净了手,将擦手的白巾甩回了水盆之中,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果然不出夫人所料,苏大人这一回回京述职,皇上不但提了他的官位,而且因为在边疆力工甚至封了永安伯。”

    奶嬷嬷将刚刚从帝都传回来的消息悄声对着云夫人说道。

    看来这苏家恐怕往日还有的高升,所以连带着苏香雪的身份也贵重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可是苏家只有一个嫡长子,并没有嫡长女,而苏香雪作为苏家的庶长女在这其中的地位至关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苏香雪已经是弃子一枚,现在云夫人不但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将她救出来还要对她这般优待。

    “夫人,奴婢担心这些日子表小姐都没有吃解药却仍旧还活着,是不是?”

    奶嬷嬷有些担心她们在苏香雪身上下蛊毒的事情暴露,到时候苏香雪若是闹起来可就不能为她们利用了。

    “孙锦绣素来有神医之称,想必是用了什么办法将蛊毒暂时抑制住了,我方才问过莫大夫了,苏香雪身上的蛊毒仍旧在。”

    云夫人摇了摇头,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时而皱着眉,时而又抿着唇,最终终于松开了紧蹙的眉头,嘴角抿出一道细细的弧度。

    这天夜里,一直安睡在床上的苏香雪忽然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先是轻微的,之后越来越重,甚至整张床都随着她的抽搐摇动了起来,吓得伺候的侍女;连忙去找来了夫人。

    “姑姑,我这是怎么了?”

    苏香雪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云夫人那一张焦虑担心的脸,原本光鲜亮丽的容颜枯萎了,眼眶深深的凹陷了进去,脸色苍白的可怕。

    “傻孩子,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要告诉你的,可是你如今都这样了,我也不得不说了。”

    云夫人看了口气,遣走了所有身边伺候的人,扶着苏香雪继续躺下。

    “我们云家有一种蛊毒叫做天蚕蛊,是用来控制暗卫永远效忠的一种蛊毒。可是,你小的时候有一回到了我的屋子里不小心就碰到了那蛊虫,蛊虫便进入了你的身体里头,一直到现在。”

    说着云夫人接着叹出一口气,心疼过的摸着苏香雪的头发。

    “不过幸而我云家有这种天蚕蛊的解药,每到毒发前一夜,你的茶中便会混入解药服下,所以一直以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中了蛊毒,若不是这一回你被人掳走也许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哎,可怜的孩子。”

    苏香雪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云夫人,此时也盈满了热泪,显得别样的凄楚可怜。

    “姑姑,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自然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自可以书信一封去问你的爹爹和母亲,这事他们都知道。”

    云夫人心事旦旦的开口道,自然若是苏香雪真的这么做了,这些书信只会半路被截下来,石沉大海。

    “姑姑,是香雪误会您了。香雪以为。香雪以为您……”

    苏香雪紧紧地握着云夫人的手,抿着唇已经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的落着眼泪。

    “傻孩子,哭什么,姑姑不怕你误会,只怕你想得太多了伤了自己的身子。”

    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馨。

    “姑姑,香雪对不起你,香雪竟然听信了那个人的话,她说,她说这个蛊毒是你为了控制我才下的。她想要我帮着她解决了你!”

    苏香雪一边抽噎着,一边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一遍,云夫人此时的脸色渐渐的发青起来,眸中甚至闪过一道无情的杀意,然而望向苏香雪的时候依旧是那样的温暖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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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该相信谁?

    “姑姑?”

    敏感的察觉到了怀中的温度骤冷,苏香雪惊恐的抬起眸子望着云夫人,苍白的唇颤颤翕动。

    “傻丫头,姑姑不会怪你,怪只怪那个挑唆我们之间关系的恶人。等你的伤势养好了我便去同清扬说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说一门好亲事了。”

    云夫人笑容洋溢满眼,声音变得愈加温柔起来。

    “真的,姑姑不怪我,甚至还会……”

    苏香雪一听到姑姑竟然愿意成全自己和云清扬之间的婚事,整个人都不禁兴奋的颤抖起来,紧紧拽着云夫人的手,眼中满是憧憬。

    云清扬是她这一生唯一想要依靠的男人,只要姑姑肯成全她的心意,无论是怎么样的愤怨都能够弥补,她不在乎任何事情,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够永永远远的和云清扬在一起。

    “乖乖养病,等你身子好了清扬才能来看你不是?”

    云夫人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站起身来亲手放下了帐子这才转身带着奶嬷嬷离开,刚刚走到了门口忽然被苏香雪给叫住了。

    “姑姑!姑姑等等,香雪有话要告诉您。”

    苏香雪猛地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一时力气不济一个翻身跌下了床铺,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痛苦的呻吟。

    “香雪,你这傻丫头这又是何苦!有什么话等到明日再说不行吗?”

    云夫人见苏香雪这样狼狈,连忙回头和奶嬷嬷合力将她扶回了床上,刚还要说些责怪的话却见苏香雪朝着奶嬷嬷挥了挥手。

    “嬷嬷,你先出去,我同姑姑有些私话要说。”

    奶嬷嬷见此有些踌躇的望了一眼云夫人,云夫人点点头,她这才出了门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此时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苏香雪和云夫人两个人。

    云夫人知道苏香雪能将自己身边跟了二十多年的奶嬷嬷都遣下去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那些暗卫也都不在。”

    “姑姑送给我的那几个暗卫可都救回来了?”

    苏香雪抬起头急切的望着云夫人。

    云夫人见她这样,一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难道还想要那几个暗卫?若不是她,她这一回怎么会损兵折将。可是,若是苏香雪真的开口了,凭着如今的形式她也真的不好不答应。

    “姑姑误会了,香雪是想要告诉姑姑那些暗卫都已经被孙锦绣收买了,孙锦绣答应事成之后放他们离开,并且解了他们身上的毒。姑姑若是不信,可以让大夫去查他们身上都有用过药的痕迹,他们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一半了,甚至不用服用姑姑所给的解药。”

    苏香雪压低了声音,颇有些神秘的说道,随即从她的枕头之下拿出了一直小金盒子,里头摆着一颗散发着冷香的药丸。

    “这就是孙锦绣给我的解药。”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苏香雪会突然毒发的原因,孙锦绣给的第二期的药丸她并没有吃。

    “傻孩子你为什么不吃?既然她能解你的毒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云夫人心里头虽然极为诧异,可是仍旧是不动声色的敲了敲苏香雪的脑袋,甚至拿出了这小金盒子之中那一颗散着冰冷的温度的药丸。

    “吃了这药之后身上蛊毒虽然能够解,但是却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三个月之内要从孙锦绣的手中拿到解药,到时候才能够活下去。我实在是不想要听她的命令。”

    苏香雪说着说着便扑进了云夫人的怀中大声哭起来,云夫人抿着唇,脸色霜青,然而苏香雪只顾着伏在她的怀中哭泣并没有发现此事云夫人的脸色早已经大变。

    云夫人柔软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苏香雪的秀发,仿佛是一个宠溺的温柔的母亲正在同自己的宝贝女儿呢喃软语一般。

    “那么香雪可还知道别的事情,孙锦绣还同你说了些什么?”

    “孙锦绣还警告我最好乖乖的听话,只要我有一点背叛的心思变会有人告诉她!她说萧君玉的人早就已经进入了云家,我在云家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苏香雪望了一眼门口极力的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对着云夫人说道,云夫人也随着苏香雪的眸光望向了门外,她知道门外有自己身边伺候了二十几年的奶嬷嬷跟着,此时心中忽然一凛,闪过一丝什么。

    难道……

    不会,奶嬷嬷从小就跟着自己,怎么可能被收买了呢!然而当一点点的疑惑根植在了心里头,便会随着时间的变化一点一点的扩大,一点一点的浓重。

    “你好好歇着吧,孙锦绣绝不会得逞的,香雪你尽管放心,到时候姑姑一定会帮你拿到解药然后杀了孙锦绣来解你心头之恨。”

    云夫人哄睡了苏香雪这才出了门,一开门就看见奶嬷嬷贴着门站着仿佛是在偷听一般,抬头看见了自己顿时露出惊慌掩饰的神色。云夫人越看越觉得自己身边的嬷嬷不对。

    “走吧。”

    云夫人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将那些疑惑压在心里头看了一眼奶嬷嬷不冷不热的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头走去。

    屋子里头,只有奶嬷嬷一个人留了下来服侍着云夫人睡觉,菱花镜前,云夫人长发及腰坐在那里,而奶嬷嬷正在给她篦头。

    “嬷嬷,传令下去去查一查救回来的那些暗卫,他们身上的蛊毒是不是已经都解了?若是解了便全杀了,一个不剩!”

    忽然云夫人开口说话,下了奶嬷嬷一跳,奶嬷嬷一愣神不知道为何夫人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想了想忍不住开口劝道。

    “夫人,那些暗卫来之不易,恐怕是孙锦绣给夫人下的一个圈套,不如先将他们监禁起来,看着情况再行处置?”

    云夫人听到这话,凤眸微微眯起,从镜中紧紧地盯着奶嬷嬷,奶嬷嬷被云夫人盯得有些难受,不由得眼神躲闪开去,也是这样云夫人便愈发觉得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嬷嬷有鬼。

    “你怎么知道这些暗卫就一定不对呢?难道你知道些什么是本夫人不知道的?”

    奶嬷嬷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夫人向来是最信任她的,如今竟然对着自己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想必是已经对自己起了怀疑了,这可怎么才好?

    “夫人多虑了,奴婢服侍完了夫人就去办。”

    奶嬷嬷垂着头决定还是不要再惹恼夫人来得好,然而云夫人却没只是摆摆手将她遣退了下去。

    “让潋滟伺候,你下去吧。”

    奶嬷嬷听到这话,脸色剧变最终还是垂下了头没有争辩任何话,不一会儿潋滟便走了进来……

    连日来忙的不可开交,终于将外院的事情收拾好了,孙锦绣早早的回到了屋子里头,架开了半扇窗户,火炉之中温着淡酒,有细碎的雪花飘落进来,刚刚碰到了屋内的温暖便化作了蒙白的水汽。

    “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

    孙锦绣端着酒,转头对着刚刚走进门来那人微微一笑。那日今日穿着一件墨色的貂皮大氅,肩上还带着薄薄的落雪,茕茕玉立于门前,不需要任何的雕饰便是最引人注目的一隅。

    取下了脸上的白玉面具,带着浅笑的绝美容颜点亮了微黄的屋内,孙锦绣微微一愣神,手中的酒杯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自己的的酒杯躺在了自己的榻上,蹙着眉暗恨自己竟然被美色所迷惑!

    “今日怎么这样好的雅兴?”

    萧君玉望着外头的雪渐渐大了气啦,柳絮一般纷纷扬扬,是不是的飘进屋子里头,被暖和的空气化了落在她的发间,晶莹的水珠透着灵气衬着一旁坐着生气的人愈发娇俏可爱起来。

    “没事干而已。”

    孙锦绣瘪了瘪嘴,不去看对方那一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眸子,垂着头只顾着自己喝酒,忽然下巴传来一丝沁心的冰凉,下巴已经被托了起来,对上那一双仿佛能慑人灵魂的眸子。

    “往后莫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萧君玉的声音有些凉薄,却又好似带着无尽的关心,让孙锦绣一时间分辨不出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次的大火,若是一个不下心火势控制不住便要烧到了内院,那样的话不但是她,还有那些仆从,谁也逃不了!

    “我有数的,萧公子放心我这个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不会没事找事弄死自己给你添麻烦的!”

    孙锦绣挥手拨开了萧君玉的长指,有些赌气的开口道。她不喜欢自己看不透的东西,所以她忌惮着萧君玉,与其说是依附不如说是互相利用罢了。

    萧君玉在利用她,难道她就没有利用对方的地方?

    各取所需,仅此而已罢了。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萧君玉听罢沉默了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执过孙锦绣的手号了脉这才松了口气。

    孙锦绣试药的时候逼出蛊虫的时候一不小心让蛊虫侵如体内,险些性命不保,幸而夜辉即使赶到送到了大还丹这才转危为安,只是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完全好。

    “今年的冬天可真长,在过半个月景胜就要乡试了,这么冷的天恐怕要连笔都拿不住了。”

    孙锦绣转头望向了窗外,故意不理会萧君玉对她的关心,她不知道这关心之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不能动情,也不想动情。

    “放心吧,依照景胜的学问不会有问题的。”

    萧君玉淡淡一笑,并没有想要长久呆着只是嘱咐了几句让她好生休养的话就站起身来离开了。

    孙锦绣从窗户之中朝着外头望去,只见那一抹墨色之下露出一点白色的衣摆在落雪的夜里远去,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仅仅只是来探病的?

    然而苦恼了半晌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孙锦绣也不再多少想了,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世界上多着,只要不对她有伤害管他是来干什么的!

    雪下了几日终究有停的时候,三九过后,天气也渐渐的开始转暖了,随着梅花开得旺盛,琉琰城各家的贵妇人们的心思也都活络了起来,孙锦绣这日就收到了一张赏梅花会的请柬。

    “小姐,琉琰城闻家和云家走的很近,听说,闻家的大少爷娶了云夫人娘家的二房嫡女苏琴心。”

    菊香看了一眼那描金的请帖,从精致程度可以显出闻家的富贵,不但用纯金描边,而且就连里头的字也是撒了金粉的,这样小小的一张请帖大约就能供得上一个村子的人吃上一年了。

    孙锦绣见此不由的感叹朱门酒肉臭,不过她初来乍到的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而是一个他们这些官太太看不上的满身铜臭的商女,为何闻家的请帖会送到自己的手上?

    “小姐,这些人明显就是没安好心咱们还是不去了。”

    菊香担心孙锦绣初来乍到的,这些贵夫人一个个可都是多年来在后宅练成人精了的,更何况如今这些家族都是联合起来的,小姐若是一个不小心掉进了他们的陷阱之中可当真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些事情不是躲就能躲过去的,更何况躲过了这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唯有正面迎敌,给予痛击才能让他们知道我孙锦绣可不是好惹的!”

    如今药厂的事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大多都是王晓和李琦在办,她也不用担心了,只要安安心心的扶持着景胜考上状元,然后从孙明远的手中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离开了。

    “小姐,要不让公子陪你一道儿去,这样也能有个照样,毕竟这一次的赏花会不是只有各家小姐在的,还有各家的公子也会去。”

    秋华也有些担心,小姐虽然很是聪明,可是地方也不是什么蠢人,又人多势众的说不定哪里戳点一下就抓着小姐的错处不放了。

    “不必了。”

    萧君玉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更何况这种女人之间的事情他横插一脚也说不过去。

    “让人准备准备,我的首饰衣服都旧了,也该出去置办置办了。”

    她的衣服都是旧的,就算是后来新做的也大多以素简为主,若是要出席宴会的衣服当真还是没有的,既然要置办那就挑一日一道儿全置办了,也省的她往后在出去。

    “传膳吧。”

    菊香见孙锦绣起身朝着小厅走去便知道她是饿了,她家小姐从来不是会拘着自己的人,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从她的吃食上头就能看出他是个极为讲究的人。

    每次吃饭必要三道凉菜,六道素菜,三道荤菜,三道茶点,样样都是极为精致的,甚至还花了大价钱将祖上原本是做御厨的人厨子给请了过来。

    第二日一大早,孙家大门就大开了,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便已经停在了门口等着,马车上头挂着一块木牌,用金漆可这一个“孙”字,显示是马车的主人。

    “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先去香玉斋买胭脂水粉,之后去墨玉阁看首饰,最后是锦绣坊。”

    菊香昨个儿晚膳之前就已经在这三家店里头打好了招呼,这三家店铺都是百年老店,不但做那些官家小姐夫人们的生意,也做一些普通百姓的生意。

    平日里头摆在外面的都是普通的样子,若是哪家小姐想要精品的提前一日去打好招呼,店里头就回将好东西都准备齐了,也免得人去了却没有挑到满意的东西的尴尬。

    “恩。”

    孙锦绣只是点了点头思绪却已经神游开去了,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有这么会做生意的店家。平日里都是对百姓开放的,毕竟百姓虽然买的少,但是毕竟人多,而且可以打出名声来。

    而将好的东西放在库里头,提前预约了在取出来,既可以保证安全,减少损失,而且更加能够让那些小姐夫人们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从而和普通的百姓区分开来,当真是好主意!

    “小姐放心,三家店的当家人是同一个人。”

    秋华见孙锦绣并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放心连忙开口安慰道。

    “哦?竟然是同一个人?那有机会当真是要讨教讨教。

    孙锦绣其实心里头真正想的却是,若是有机会的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挖过来!这个好的头脑若是不抢来利用当真是可惜了。

    ”小姐已经到了。“

    就在孙锦绣想着旁的事情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菊香见孙锦绣游离天外的模样以为她是在担心赴宴的事情,若是她知道孙锦绣此时想的事情必定会气得气得吐血,对方可是琉琰城四大家族第一家族姚家的大少爷!

    ”走吧。“

    孙锦绣终于回过神来,下车走进了面前这古朴的店中,因为早就已经打好招呼了,掌柜早已经等在那里了,看见孙锦绣客客气气的将人请进了二楼一边喝着茶一边挑选脂粉。

    孙锦绣捻了一点粉末在手上搓了搓,闻了闻便知道这其中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这个时候的脂粉大多是有掺了铅粉在其中的,用在脸上可是会伤及皮肤的,而这些脂粉却完完全全都是用花瓣磨成粉萃取之中而成的,这让孙锦绣并不是一点点的惊讶。

    ”孙小姐莫要惊讶,像小姐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要用最好的东西,那些普通的胭脂水粉里头都是掺了铅粉的,可是我家当家的说了,这样对着女子的容貌极为损害,便亲自调和了这种用花瓣制成的研制。“

    一旁的掌柜没想到孙锦绣还未用过就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不由得对着她另眼相看了三份,要知道其余的那些小姐们可都是在自己讲解了之后还是似懂非懂的不懂装懂。

    ”你越是这样说,我愈发想要见见你们当家的这样一个奇人。“

    虽然这些胭脂做的还有些粗糙,可是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认识和细心却是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孙小姐这回恐怕是见不到了,我家少爷出远门去了,恐怕要几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那个掌柜的一听说孙锦绣竟然是慕名而来,心里头愈发得意了起来,这孙小姐要是看见了自家少爷恐怕是要同别的小姐那样哭着抢着嫁给他呢!也是因为那些小姐太过分了,整日里缠着少爷不放才会让少爷吓得逃走不会来的。

    一想到这里,掌柜的不由得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不再提这茬了。

    对方不提,孙锦绣自然也就不问了,只是认真的挑选着胭脂,忽而胭脂精致的珐琅镂花盒子出现在眼前,孙锦绣也说不上多喜欢这些胭脂,反正都差不多,只是这只盒子倒是令人欢喜。

    ”孙小姐,不要意思,这东西本夫人先看了,你不会介意吧!“

    就在孙锦绣的手指要碰到那只盒子的时候,忽然一直手飞快的伸了过来抢走了面前的那只珐琅盒子。

    孙锦绣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云夫人今日好兴致。“

    孙锦绣淡淡一笑,仿佛没事的人一般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想说话却又被迫梗在喉咙里,一脸霜青的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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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梅花诡云

    云夫人本来就看准了孙锦绣喜欢这些东西,抢先一步抢了过来,原本是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杀一杀她的锐气,因为不趁着这个时候扳回一城,恐怕梅花宴之后可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因为孙锦绣她活不过梅花宴!

    可是孙锦绣竟然理也不理会她!对有些人来说最难受的莫过于想要说话却不能说,而云夫人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孙小姐,不好意思,这个东西我也看上了,你年纪这么小天生丽质自然是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不如让给我吧!”

    云夫人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抢走了孙锦绣手中的另一只盒子。

    “云夫人喜欢,拿走便是了。”

    孙锦绣仍旧不动声色的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仿佛是有意躲着她一般,然而这一次孙锦绣并没有给云夫人任何的机会随便点了几样让掌柜的派人包起来便离开了。

    至始至终没有半点想和云夫人对峙的意思,仿佛眼前这个的人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停下来浪费自己的时间同她多说一句话也是不值得的。

    “满身铜臭的乡下丫头!”

    云夫人见孙锦绣竟然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用这种无声的手段羞辱自己登时气得恨不得砸了这家店,然而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将拿在手上的两盒粉买了下来,气得七窍生烟的离开了。

    回到府中,云夫人受了孙锦绣的气砸了屋子的东西。奶嬷嬷在一旁看的不由得叹气,这些年来的养尊处优让夫人的性子愈发骄纵了,只要孙锦绣稍稍一挑衅她便受不住了。

    “夫人,瞧着您的妆都散了,让奴婢帮着您上妆吧。”

    说着奶嬷嬷便将那两盒新买的脂粉放在了桌子上。

    正巧,苏香雪过来请安看见云夫人放在桌上的两盒脂粉,脸色登时变了,急忙上前开了盒子捻了一点闻了闻里头的气味,随即一扬手将手中的盒子丢了出去,刚想要丢第二个却被奶嬷嬷给制止了。

    “表小姐,您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夫人今日买来的脂粉!”

    香玉斋的脂粉每一盒都是用黄金标价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盒可是价格可不低。

    苏香雪毫不留情的将奶嬷嬷推到了一旁,随即甩手将手中的那一盒子砰的一声拍在了桌上,翻开了盖子瞪着眼睛怒道。

    “要你这老奴作甚!这脂粉里头有毒,若是姑姑用了一点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听到这话,奶嬷嬷的脸色都不由得白了,嚅着唇还想要习惯一般的开口否认。

    “表小姐你今个儿又没有跟着夫人一道儿去,怎么就会知道这盒子里头的脂粉是有毒的。”

    而苏香雪却站在一边抿着唇不说话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云夫人仿佛是被人怀疑一般的委屈可怜。云夫人睨了一眼桌子上头的盒子,纤长的指尖缓缓的扣着桌面,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到底是不是有毒,让大夫来看一看便是了。”

    “奴婢这就去。”奶嬷嬷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转身就要朝着外头走去。

    “潋滟,去将莫大夫找过来。”

    然而听到云夫人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奶嬷嬷猛然间顿住了脚步,僵着脖子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云夫人。随后仿佛是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了一样身子一偏,若是不她扶住了门恐怕就已经跌倒在上了,然而云夫人见到这一幕嘴角只是阴冷的一挑没有任何的关心。

    奶嬷嬷绝望的闭眼,她知道,她们主仆二十几年的情谊算是完完全全的离心了。

    半个时辰之后,莫大夫跟着潋滟匆匆的到了,此时的早已经收拾干净了。

    “看看这盒胭脂可有什么问题?”

    云夫人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盒胭脂,莫大夫点点头拿过胭脂不过是看了看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随即从袖中掏出了一把细长的小小银勺,勺起了一些胭脂,不一会儿那银色小勺便发黑发乌,随之同样阴沉的还有云夫人的脸色。

    “潋滟,送莫大夫出去,香雪你也出去。”

    遣走了身旁所有的人,云夫人满眼的霜寒望着已经坐倒在地上站也站不稳的奶嬷嬷,声音仿佛是亘古不化的坚冰。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跟了我二十几年你就没有半点感情吗?”

    听到这话,奶嬷嬷不禁苦笑一声,涩然叹道。

    “这句话奴婢也要还给夫人,难道二十年几年的忠心比不得这些吗?夫人难道就这样不信奴婢!”

    “大胆!你这刁奴!”

    云夫人没有想到奶嬷嬷竟然敢跟自己这么说话,这额二十几年来她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如今竟然敢这样驳她!

    “呵呵,刁奴?奴才为了夫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夫人到了如今是要狡兔死走狗烹吗!夫人,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这些年来奴婢对您怎样?如今竟然为了一盒胭脂要奴婢的性命!”

    她从来都是站在夫人的身边,冷眼看着这些年夫人用着手段一个个处置掉了那些人,没想到自己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竟然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来人,将这个刁奴拖进虿盆!让所有人都看着,背叛本夫人是什么后果,让他们都睁大眼睛看着!”自然,这些所有人指的是她手下所有的暗卫。

    “夫人,夫人,你真的要对奴婢这么狠心吗!呜呜……”

    云夫人的话音刚落便有几道黑影从阴暗处显出了身影,将奶嬷嬷塞住了嘴朝着角落里头拖去,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密道打开闭合的声音,之后一切都归于宁静。

    只有云夫人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了夕阳之下,昏黄的阳光衬得她阴沉的面色显得垂垂老矣。

    “姑姑……”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从外头走进来一道鹅黄的身影,苏香雪端着晚膳摆在了云夫人的面前,轻声的安慰道。

    “姑姑,莫要生气了,不过是个不识形势的奴才罢了,气坏了的可是自己。”

    云夫人抬头睨着苏香雪,望着面前递过来的饭菜眸光骤冷,忽而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疑神疑鬼的嘶吼着。

    “这件事情该不会是你做的!该不会和你和孙锦绣合谋,想要来骗我?”

    听到这话,苏香雪的身子微微的颤了颤,最后僵笑着摇头。

    “姑姑怎么会这么想?论到对孙锦绣的恨我不比你少,更何况我若是帮着孙锦绣来害你,表哥还会放过我吗?”

    听着苏香雪这样说,云夫人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点点头,“是我太杯弓蛇影了,嬷嬷的事情真让我……香雪,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姑姑若是不信,香雪会做的让姑姑信我。”

    苏香雪笑了笑,眼中却是布满了委屈,拿过放在一旁的筷子将所有的菜都夹了一筷子,就连饭也没有落下。

    “姑姑若是担心往后香雪便日日来帮着姑姑试菜。”

    云夫人什么话没有说,只是拉着苏香雪坐了下来,让她陪着自己吃饭。

    几日之后,闻家大宅之中,前来这梅花盛宴的人络绎不绝,闻少夫人苏琴心陪着闻夫人将客人招待的井井有条,两个人谈笑间都充满了和谐的情景,看着模样是相处极好的一队婆媳。

    “这位就是孙小姐吧。”

    当孙锦绣刚刚走进了院子里头,苏琴心一眼就看见了她笑着迎了上来,牵着孙锦绣的手就是一番打量。苏琴心这样的动作很快便惹来了周边那些贵夫人们的注意,众人都朝着这边看来。

    只见一个纤瘦的少女站在苏琴心的面前,模样周正,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身金丝暗纹的撒花襦裙,裙摆上嵌着明珠,仿佛是绽开的花朵一般随风而动。那女孩举止端正、行为得体,绝不比任何一个常年生活在贵族圈之中的夫人都要优雅,甚至就连皇宫之中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这个孙小姐当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是一个不识体统的乡下丫头。”

    几个围成一团的贵夫人低声说着,时不时的抬头望向站在那里同苏琴心交谈融洽的孙锦绣,在没有看到孙锦绣之前谁也想不到外界流传的那个身份低贱,出身农家的丫头竟然是这样样子的。

    “说不定是为了今天特意训练出来的,没准几天之前还是另外一副满身是泥的模样呢!”

    另一个夫人那帕子掩着嘴,丝毫不掩饰话中的尖酸刻薄之情。在她们眼里头,自己是有着高贵出身真正高贵的人,而像孙锦绣这样的人能给她发一张帖子已经很给面子了,竟然还真的敢来!

    “我听说言夫人你家的大小姐训练了这些年还是拿不出去手,怎么人家才这几日就这副高贵的模样了?仪态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朝一日能够修炼的出来的。”

    说话的正是四大家族之首的主母姚夫人,听到这些人这样说不远处那个神态悠然,举止高贵的女孩子心里头不平,开口帮忙说了几句。

    被姚夫人这样教训那贵夫人登时涨红了脸,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此刻发火,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夫人,咱们也走吧。”

    樱桃扶着姚夫人转身离去,两人都没有看见就在这个时候孙锦绣的眸光定格在了她们的身上注目了许久。

    “那是姚夫人,姚夫人平日里身子不适太好,所以也不大喜欢出门,今个儿可真是难得。”

    苏琴心发现了孙锦绣出神的盯着转身远去的主仆两人笑得格外的灿烂,其余三大家族之间都有联系,唯独只有同姚家之间无法联姻。可偏偏姚家在这琉琰城屹立了近千年,势力之大就算是三大家族合起来也远远不及。

    而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便是姚家的媳妇都是从小接进要加开始培养的,所以三大家族没有任何机会前去沾染,可是如今却有一个极好的机会,那便是这个体弱多病的姚夫人!

    只要姚夫人死了,那么三大家族便就有机会趁机打入姚家内部了!

    “是啊,真是难得。少夫人还有事要忙,锦绣就不打扰了。”

    孙锦绣将苏琴心眼中的贪婪和渴望收入眼底,笑容愈发灿烂,只是客气了几句便带着菊香和秋华朝着梅林走去。

    “可都准备好了?”

    孙锦绣刚刚离开,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含着恨意的声音苏琴心一回头只看见云夫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仰面露出一抹娇艳的笑容。

    “姑姑尽管放心,都已经准备好了。多亏了姑姑能想出这样一石二鸟的妙计,若是这事成了,到时候不但能够除了姑姑的心头之刺,对于三大家族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别说姑姑了,这个孙锦绣就算是她看见了也觉得碍眼,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农女,凭什么装腔作势的扮作高贵的模样!而且一个女人就该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了,她竟然还那样不要脸的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这样的女人不除了,当真是丢了她们女人的脸面!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香雪去办了。”

    云夫人笑靥如花,对着苏香雪使了个眼色,苏香雪见此便朝着孙锦绣走去,两人没几句话便就聊到了一起。

    看着两人这般的热络,苏琴心有些不满的转头皱眉道。

    “我可是听说香雪姐姐被孙锦绣抓去了两个月,难道姑姑不怕……”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了,她嫉妒苏香雪这是真的,凭什么她是嫡女苏香雪是庶女,可是就因为苏香雪是大房,而且大房没有嫡女便要升了一个姨娘做平妻,连带着苏香雪的身份都高过自己去了!

    “你以为我真的会完全信她吗?若是她敢背叛我到时候有她的好果子吃!我另外还安排了人,今个儿孙锦绣插翅也难飞!”

    云夫人望着孙锦绣和苏香雪离去的背影,浓墨重彩的红唇之中溢出一声冷哼。

    “孙小姐,这片梅林如今可是由我妹妹琴心在看顾着,平日里我也常来,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着最容易迷路了。”

    苏香雪笑着在前头带路,故意将路途绕来绕去,三下两下的两人身边都已经没了侍女了,苏香雪早就安排了自己的侍女将孙锦绣的两个丫头想办法支开了,如今恐怕侍女们都走在了另一条路上了。

    “能在梅林之中施了阵法,当真是厉害,看来少夫人也是有心了。”

    孙锦绣虽然对着五行阵法并不熟悉,可是最近正好看了这一类的书稍稍有些涉猎,今日碰到了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这梅林深处的奥妙的。

    “哎呀!”

    忽然苏香雪一不小心绊了一跤,身子朝着孙锦绣的方向侧去,一下就撞在了孙锦绣的身上,幸而孙锦绣眼疾手快将苏香雪扶了一把,这才不至于让两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苏小姐可还好?”

    孙锦绣刚想要将苏香雪扶正了,却不想对方的脚一落地就发出一声惨叫声,痛的偏向一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香雪秀眉紧蹙,颇为窘迫的低声求道,“孙小姐我的脚好像崴到了,能不能请你替我去找下侍女。”

    孙锦绣褪下了对方的鞋袜,简单的摸了摸筋脉,的确是伤到了筋骨,整只脚也渐渐的肿了起来,向四周望去,两人的侍女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不能将苏香雪一个人丢在这里,也只好她跑一趟了。

    “苏小姐稍等。”这算是答应了。

    “从这里一直左拐,就能出了梅花阵了,孙小姐可要小心,这阵法可不简单。”

    苏香雪给孙锦绣指了一条道,还不忘对着她多嘱咐了几句,看着孙锦绣朝着自己指的路走去苏香雪眸光微微暗了暗这才松了一口气。

    斑驳的阳光透过梅花洒下,白雪已经开始融化了,苏香雪扶着梅树站了起来,免得化了的雪水沁湿了衣服。

    “咦?苏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香雪回头看见来人,脸上露出惊讶,来人正是传说中体弱多病的姚夫人。

    姚夫人看见苏香雪似乎是脚受伤了,不堪瘦弱的扶着梅树站的摇摇晃晃,连忙上前扶着她,焦急的吩咐身后跟着的樱桃。

    “樱桃帮忙扶着苏小姐。”

    “姚夫人不必着急,我已经找孙小姐帮我去找人来帮忙了。”

    说着苏香雪奋力想要站稳了身子,姚夫人在一旁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模样看的胆战心惊连忙开口劝道。

    “还是我扶着你先出了梅林吧,我刚才在不远处看见了孙小姐身边的两个丫头,说不定还在附近能够帮上一把。”

    苏香雪听到这话脸上登时露出为难的神色,望了一眼孙锦绣离开的方向,“可是孙小姐已经去找人了,若是回来找不到我必然是要担心的。”

    “这有什么难的,让樱桃在这里等着,等到孙小姐来了告诉她一声便好了,我先扶着你回去,若是路上能遇到那两个丫头正好能够帮忙。”

    姚夫人阻止了苏香雪还想要说什么的话,当即就吩咐了樱桃几句扶着走路困难的苏香雪朝着梅林外头走去。

    在路上两人果然就遇见了菊香,可是秋华因为两人分散了找孙锦绣所以并不在那里,菊香听说自家小姐没事而苏香雪又需要帮忙只好应了姚夫人的话扶着苏香雪先离开了梅园。

    “小姐!”

    秋华正在四下里寻找孙锦绣,忽然看见孙锦绣独自一个人朝着外头梅林外头走去连忙上前叫住了她。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菊香呢?”

    孙锦绣顺着苏香雪的指示果然走出了梅花阵,却没想到最先看到的会是秋华,她以为最先碰上的会是苏香雪身便的丫鬟呢!

    不过,下一刻苏香雪的丫鬟便匆匆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孙小姐,我家小姐呢?”

    “你家小姐扭了脚,现下里正在梅花阵里头我先出来找人。”

    孙锦绣说着便要带着那小丫鬟再进去梅花阵,却被那小丫鬟拦住了。

    “孙小姐,这梅花阵险象环生,你还是莫要进去,奴婢自己进去找便是了。秋华姐姐,劳烦您将孙小姐带回去,梅花宴也快要开始了。”

    “小姐,若是大脚找不到您恐怕不好,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秋华总觉得这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是如今孙锦绣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而也觉得还是暂且离开的比较好。

    孙锦绣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小丫鬟离去的方向,唇角泛起了一抹不知名的冷笑,这云夫人和苏香雪当地在搞什么名堂!

    “孙小姐,孙小姐,您可真让奴婢好找啊!”

    孙锦绣刚刚走出了梅花林,就看见不少丫鬟匆匆忙忙的好像在找什么一样,然而一看见自己都欣喜的扑了上来。

    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孙锦绣疑惑的皱紧了,“怎么了?”

    “少夫人要奴婢来找小(和谐)姐,姚夫人不知怎么了病的很重,挺熟小姐妙手回春,还希望小姐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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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竹园谜案

    这个时候?孙锦绣疑惑,然而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位姚夫人她还真的是不能不救。

    “前面带路。”

    那小丫鬟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在前头带路,秋华扶着孙锦绣走在后面,侧脸见孙锦绣不动声色,那一双眸子却是亮的惊人,仿佛是散射着那一空的烈日一样,秋华知道不用自己提醒,自家小姐也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不是孙小姐吗?”

    就在路过花园的时候,忽然一群小姐鸟雀一般的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朱砂色襦裙女子,臂上挽着暗纹镂空的虹蚊绸,仿佛是真的是一道七色的彩虹一般,衬着她姣好的面容愈发冷艳。

    “孙小姐方才跑到哪里去了?大伙儿可都在这里却偏偏不见孙小姐你。”这话中里的意思便是,大家都是千金小姐守礼懂规矩,却只有你孙锦绣野丫头似得到处乱跑。

    “云小姐贵人眼高,自然是看不到我这样的。”

    孙锦绣轻轻一笑,不动声色的将那话原路打了回去,俨然是在讽刺对方自己狗眼看人低。

    “你!”

    听到这话,云悠若先是愣了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听到那明显是嘲讽的话气得浑身一哆嗦,然而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急忙缓下了表情,脸上仍旧保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笑意。

    “既然孙小姐来了不如大家一道儿吧,我哥哥正好也来了。我可是听说之前孙小姐还在我哥哥的房里头住过几日,想必你们是熟识的。”

    这句话一出显然是将孙锦绣贬到了最低,平常人家的女子那里会在男人的房里头常住,云悠若明显是在警告孙锦绣:你给我哥哥当通房丫头的资格都没有,还是给我好好收敛着!

    二来,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小姐们哪一个不是为了能够接近她哥哥而来的,如今听到了孙锦绣和哥哥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甚至还发生过什么,必然是恨毒了她。

    不过是一句话就让孙锦绣成了众矢之的,这云悠然倒也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然而孙锦绣只是简单的挑了挑唇角。

    “不必了,云少爷的病只要按时吃药便能够慢慢好了的,若是有幸的话,以后娶妻生子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是个大夫,只有病人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过去,云小姐和各位小姐请吧。”

    孙锦绣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小姐们的脸上都重重一沉,没想到那天人一般的云少爷竟然是个银样镴枪头,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听说过云少爷定亲或者是有什么旁的风流韵事,原是还有这样一茬。

    一想到往后自己若是真的嫁过去,便要成了一个活寡妇还有谁愿意啊,当即看着云悠然的眼神也渐渐的变了。

    “各位小姐,孙小姐身子有些不适,少夫人吩咐了奴婢带着小姐去厢房歇息,各位小姐请。”

    眼看着云悠若脸色黑得比得上地上的黑土,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小丫鬟忽然开口客客气气的对着众人说道,说着又福了一福才带着孙锦绣转身离去了。

    云悠若显摆不成,反倒被孙锦绣摆了一道惹了一身的骚,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将孙锦绣扯成碎片,可是此时对方却早已经离开了,更是气得直跺脚,然而那些原本围着她的小姐们一听到云清扬有病早就作鸟兽散了,谁还愿意搭理她、

    “小姐,您这样做不怕?”

    听到方才孙锦绣的一番言论秋华想笑又不敢笑,自家小姐当真是厉害什么话都敢说,不但撇清了自己,竟然将云家少爷说成了……不举,看着云悠然方才黑炭一般的脸便觉得就解气。

    “我可什么也没说。”

    孙锦绣耸了耸肩,无辜的眸子满是天真。

    她的确是什么也没说,她说了云清扬不举了吗?都会旁人瞎猜的可怪不得她!更何况依照云清扬的性子,如果他真的喜欢这些小姐的话早就已经定亲了,她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不过一想到明日云家大少不举的消息就回传遍了整个琉琰城,孙锦绣还是忍不住一咧嘴笑了出来。

    “孙小姐,您先进去吧,旁的人如今还不知道姚夫人的事情也希望孙小姐不要说出去,免得坏了大家赏花的兴致,也让闻家落得众人猜测。”

    小丫鬟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所翠竹掩隐的小院对着孙锦绣福了福,至于后面的那一番话也算是解释了方才为什么隐瞒众人姚夫人重病的事情,而是谎称孙锦绣不舒服。

    “你带着小姐进去?”

    见那小丫鬟就要离去,秋华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把拽住了那丫鬟,言下之意便是让那丫鬟陪着一道儿进去,免得里头有什么诬陷她们的东西,到时候真的是说什么也说不清了。

    “孙小姐,奴婢还要去陪着少夫人。少夫人身边不能没有奴婢。”

    那小丫鬟看见秋华拽住她的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几乎都要被对方抓青了,声音之中也带上了哭腔。

    “你带着我们先进去,号脉不必太久,这样你也能回禀你家少夫人,否则到时候你家少夫人问起来你一问三不知岂不是你的过失?”

    孙锦绣轻轻一笑,对上那小丫鬟的泪眼没有半点要退让的意思,秘而不宣,再加上又是这样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头,就算是在蠢的人也能看出问题、

    “恩。”

    那小丫鬟看起来不情不愿的模样带着两人走进了院子里头……

    “少夫人,姚夫人没事吧?”

    衣香鬓影缓缓朝着幽静的竹园而来,众多夫人妍丽多彩的衣饰一时间另这清雅的竹园俗了不少,也吵闹了不少。

    “姚夫人身子向来不好,方才不小心进了梅花阵里头受了惊吓,所以就在这竹园之中将息着。”

    闻少夫人苏琴心笑容浅浅,随着走路的动作鬓间的步摇晃动着,玉珠与玉珠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谁也没有看见,越是朝着竹园靠近,苏琴心脸上的笑容便越冷,眸中的阴寒也越盛。

    “我们去安慰安慰她吧,这梅花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竹园走去,苏琴心率先推开了正屋的大门,当看到屋子里头空无一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了,情绪在这片刻之内转化成了百般,从错愕、愤怒、最终定格在了怀疑。

    难道是孙香雪那个贱人果真如自己想的一般投靠了孙锦绣?不可能啊!若是这样的话,姑姑说的后招呢?后招又在哪里?

    “怎么不在这里?是不是我记错了?”

    苏琴心相信云夫人所说的后招一定有,定下了心神然而僵硬的笑容还是暴露了她此时不安的心绪。

    “那就到处找找吧,看是不是在附近。”

    记错了?这对于旁人来说就算了,可是对于想来博闻强识的苏琴心却是天大的笑话!可是这么多人碍于身份也不好揭穿苏琴心,便开始在附近的屋子里头到处找着。

    “啊!救命啊——救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西厢传来了一道惊惧的惨叫声,听着似乎是琉琰城有名的书香世家曲家的小姐。

    “是绣绣!”

    曲夫人一听到是女儿曲绣的尖叫声,一把推开了扶着她的下人,急匆匆的朝着西厢跑去,满脸的惊慌失措。

    苏琴心听到惊叫声心中一喜,连忙带着人朝着那里赶去。

    “曲夫人,曲小姐可还好?”

    苏琴心走到西厢只见小小的花园之中曲夫人蹲在地上紧紧地搂着倒在地上惨无人色的曲绣,佯装关心的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闻家也是大户人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少夫人当真是摆着看的!”

    曲夫人平日里性子是最好的,她最大的软肋就是这个宝贝女儿,如今女儿曲绣受了这样的委屈她说话自然也不客气了起来。

    苏琴心一瞬间的错愕,然而感觉到了周边众人异样的眼神这才随着她们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被吊在了小院的槐树之上,赤(喝些)裸的躯体泛着紫青,而上头竟然满是伤痕累累的鞭痕,有些已经结痂了,而有些却还鲜红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琴心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做的这桩戏,非但没有害到别人还将自己给赔了进去!闻家可是名门望族,若是因为她落下一个苛待下人,残忍暴虐的名声,她那里还有脸再待下去。恐怕就连闻夫人也不会在容得下自己!

    “来人,将这具尸体给我放下来!”

    苏琴心现在早已经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空闲去管为什么原本应该在这里的孙锦绣和姚夫人都不见了!

    “不能放!”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琴心登时暴怒刚想要转头怒骂然而对上那由远及近的人影,瞳孔蓦然紧锁,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之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到孙锦绣笑容灿灿,阳光披在身上仿佛是一件浅金的外衣一般耀眼夺目,而她身边的姚夫人虽然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是好好的活着,睿智的眸中带着一丝凌厉的清明。

    苏琴心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疯了一般。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姚夫人怎么还会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统统都乱套了!

    “孙锦绣,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琴心如今早已经顾不得了自己的仪态,在事情越闹越大之前必须要处置了。原本是死了一个下人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又偏偏这个下人被凌虐的这般凄惨!

    “闻少夫人不必动气,锦绣只是觉得无端端地闻府这样的人家必然是不会残忍的对待下人,所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外头人想要嫁祸给闻家的,所以还是报官来的好。”

    孙锦绣一个眼色,身边的菊香已经上前拦住了想要上前将被吊在树上的尸体放下来的仆人,没有孙锦绣的吩咐谁也不能上前一步。

    “少夫人可要小心些,莫要破坏了现场,否则留下了什么怀疑到了少夫人身上来可就不好了。”

    孙锦绣声音愈发温柔,然而话音刚落围在一边的贵夫人们都纷纷退后了一步免得自己有什么东西留在了现场招来了不必要的嫌疑。

    “来人去将琉琰城令请来。”

    就在苏琴心还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下人都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的等着那人走过。苏琴心看见闻夫人朝着这里走来,连忙上前行礼。

    “母亲……”

    “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无能!”

    闻夫人压低了声音冷漠的埋怨,声音虽然很轻可是周边的人还是听到了,心里头也明白了:这婆媳俩虽然表面上看着挺好,可是暗地里头闻夫人可不待见这个儿媳妇。

    “母亲教训的是。”

    苏琴心双手紧捏成全,然而最终还是隐忍的松开,垂头满脸惭愧的认错。

    “闻夫人,我已经让秋华去找琉琰城令来了,方才少夫人实在是慌张的紧,我看着若是不快点办了这事恐怕到了太阳下山了大家都不能回去。”

    孙锦绣笑容之中带着一丝赧然,然而听在苏琴心的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闻夫人瞪了一眼苏琴心,登时让她有蔫了下来。

    “连事情都处置不好,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来的利索。”

    这样的话停在了苏琴心的耳中更加刺耳,然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苏琴心默默的将这一切都算在了孙锦绣的身上。

    “不过孙小姐能这样果断当真是让人佩服,不知道放下孙小姐人在哪里?”

    闻夫人的下一句话登时让所有的人的注意从那具尸体移到了孙锦绣的身上,方才大家就没有看到她,现在她一出现就仿佛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一般的安排好了,这着实令人感到怪异。

    “孙小姐的确是厉害,若是换了我早就吓得半死了。各位小姐方才也都吓得躲在了一边不是,哪里能够想得到什么报官,什么现场。”

    云悠若的声音轻如浮云却让众人怀疑的目光更重,的确方才看到这样恐怖的景象所有的人都吓得躲在一边没有晕过去已经很好了,而孙锦绣能那样镇定当真是有鬼!

    “闻夫人这是打算先审起来了?”孙锦绣指尖绕着垂在胸口的长发,瘪了瘪嘴没有半点躲闪的模样,“我方才正是应了少夫人之邀替姚夫人问诊去了,之后姚夫人身子好些了我们便出去走走,透透气。”

    “的确是这样,我刚才觉得身子不适,如今好多了,多亏了孙小姐。”

    说话的正是姚夫人,也就是说她们俩人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尸体,而尸体出现的期间孙锦绣一直同姚夫人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是她做的。

    “琴心?”

    闻夫人声音扬了扬,苏琴心知道自己的这个婆婆是生气了,忙紧跟着回答道。

    “正是这样,姚夫人忽然身子不适,琴心想着孙小姐医术向来高明,所以就让人请了她过来。之所以没有告诉母亲是因为琴心不想让母亲坏了赏梅的心情,所以私下里解决了。”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挑不出错处来,闻夫人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再次下令。

    “许嬷嬷、桑嬷嬷、仇嬷嬷,让府里头的下人都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派人去排查一遍,看看府上是不是有下人少了?”

    闻夫人话音刚落,便有三个年纪稍大的嬷嬷箭步退了下去,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琉琰城令也带着人匆匆赶到了。

    “把查到的直接告诉曹大人便是了。”

    闻夫人让人将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的给琉琰城令曹弈楠讲了一遍,随即几个嬷嬷又将刚才排查的情况说了一遍——府中并没有人少。

    “曹大人,如此便能确定这人的确是不是我闻府之上的人,想必是有人想要鱼目混珠,来陷害我闻家,还请大人明察。”

    曹弈楠听到这话也愣了一愣,没想到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自己才刚刚到了这里这个闻夫人就已经将事情查了个遍,轻而易举的将整个闻家都摘了出来。

    不过曹弈楠也不是好相与的人,此人为人严正,断案从来就不曾偏颇过,一到任上才两年便将几十年来积下的冤假错案查了个遍,在百姓之间的口碑极好。

    “闻夫人,请问府中的下人都查过了,那么在这里的夫人小姐们身边的下人呢?”

    这里所有的人出来赴宴的时候身边都会带一两个下人伺候着,毕竟别人家的下人没有自己的用的舒服,这向来是不成文的规定。

    “暂时还没有。”

    半个时辰的功夫并不长,能够排查完整个府里头的下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这里的这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都是千金之躯,若是要查起来就算是闻夫人恐怕也不能,只能交给琉琰城令来做了。

    曹弈楠传令下去,不一会儿手下的人就报了上来。

    “大人,各位夫人小姐身边的人都到了,只有苏小姐并不在这里……”

    “苏小姐方才扭了脚,想必是已经回去了,是不是云夫人?”

    孙锦绣眸光如炬,其中亮着宛若能够看清一切的烟火,让云夫人不由得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这里便没有一个人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不但在场的人想不透,就连曹弈楠也忍不住奇怪起来了。难道这具尸体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

    “曹大人,既然查不到那么我们能不能离开了。难道你还觉得会是我们带着一具尸体进来了吗?”

    一直被留在竹园之中的那些夫人小姐之中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她们都是来参加梅花宴的,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还被迫留在这里陪着一句恶心的尸体任是谁也受不了。

    “不行!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在这个时候,曹弈楠充分的发挥了他硬气执着的倔脾气,不管那些夫人小姐们怎么反对,他面色一沉朝着人群之中一瞪,身后的那些黑面手下们也随着自家大人一样一瞪,吓得所有人都花容失色,不再敢说一句话了。

    “既然暂时查不出来,那就慢慢查,仇嬷嬷去安排各位夫人小姐住的地方,依照大人的手段也不过是一日的事情,想必明日大人一定能给众人一个说法。”

    闻夫人笑得得体,然而不动声色之间已经将了曹弈楠一军。虽然明面上是在夸赞着曹弈楠,可是她既然这样说了,明日之前若是曹弈楠不能破案便只能将所有人都放了回去,而这件事情也就当成了无头公案和闻家没有半点的关系。

    “那是自然。”

    曹弈楠虽然为人严正,却也是个要面子的男人,那一张黑脸一沉,压着嗓子回答道。

    忽然,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姚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咦,少夫人,你身旁那个叫倩碧的小丫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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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魔高一丈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叫了起来,“是啊,少夫人身边原本的确有个小丫鬟,十三四的模样,就和孙小姐一样高,长得也清秀。”

    “我也见过,少夫人似乎挺喜欢那丫鬟的,平时整日里都带在身边,今个儿怎么不见了?”

    为了能够快些回去,让曹弈楠快些解决这件案子,众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听说苏琴心身边的丫头不见,纷纷开口证明。

    到底所有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着想的,大家也都知道只要证明了这件事情不过是闻家的家事就扯不到她们的身上来了,冷情人暖,一个苏琴心能够解决的事情凭什么劳累她们这么多人陪着受罪。

    “是这样吗?少夫人?”

    曹弈楠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转头扬声问道,虽然话里头还带着客气可是态度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毕竟闻夫人刚刚才摆了他一道,正常人不可能还对着闻家的人没有想法。

    “是这样的,不过我方才让倩碧带着孙小姐去医治姚夫人了,到现在倩碧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孙小姐可看见我的侍女了?”

    苏琴心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身边闻夫人暗沉的脸色,心道不好,急忙开口解释道,又将这皮球踢给了孙锦绣。言下之意便是这件事情是孙锦绣所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原来那丫头的名字叫倩碧啊,少夫人的丫头当真是调教的好,原本那丫头死活不肯领我进去,最后还是我发了火,她才将我带进了屋子里头便不见了。”

    孙锦绣笑得别样的冷漠,眸中闪过一抹寒焰,这一次不管怎样苏琴心在这闻家的地位都岌岌可危了,不过她想要的结果可不仅仅只是这些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既然那丫头不见了,就劳烦曹大人帮忙找找,琴心方才一直就跟在我身边招待着客人,想必这么短的事情内也没有可能将一个丫头折腾着这样吧,不知道孙小姐怎么看?”

    闻夫人听着孙锦绣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闻家的下人不懂规矩,凉凉一笑,没等着苏琴心开口便抢先开了口。

    曹弈楠薄唇紧抿着,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大约过了一刻钟,终于有一个仵作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凑在了曹弈楠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曹弈楠的脸色剧变,望着众人眼中透着不可置信,良久才艰涩的开口。

    “那具尸体并不是倩碧,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而且已经死了两日左右了,身上除了鞭痕还有被毒蛇、毒虫的痕迹。”

    因为这具女尸因为中毒的缘故青紫浮肿的厉害,所以早已经辨别不出她的模样了。再加上那女尸又是全身光裸着的找不到任何标识性的东西能够证明她的身份的。

    难道这就要成为一件无头公案了!

    一想到这样曹弈楠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忧虑之中,作为琉琰城令,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出现任何一件破不了的案子。

    “大人,如今还是先将倩碧找到,也许这同着女尸之间有什么关系,今个儿那倩碧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否则的话又怎么会一直拖沓这不愿意靠近这竹园。”

    孙锦绣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转头看看那那些受了惊吓的夫人小姐们脸上也都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大人,今个儿恐怕已经很晚了,不如将大家安置了下来。就算是翻遍了整个琉琰城也不过三五日的时间,七天之内想必大人定能破案。”

    曹弈楠听到孙锦绣这样说,眼中显出一丝赞许,这个孙小姐明显是在帮着自己,方才闻夫人说的可是明天之前自己就能破案了,而孙锦绣却愣是将时间延长到了七天之后,算了算大约也差不多,曹弈楠点点头吩咐手下的人跟着那些夫人小姐们一道儿离开。而他则负责监视着闻夫人和闻少夫人。

    “孙小姐,闻府虽然大,可是没想到一下子竟然要留下这么多人,你若是不嫌弃就同我一起住吧。”

    闻少夫人没想到自己精心安排好的一切竟然被孙锦绣这样轻易破坏了,心中自是不平,悄悄地和云夫人交换了一遍眼神都读懂了双方眼中的意思,笑着上前握着孙锦绣的手。

    只要孙锦绣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任她也翻不出天去,若是她们在这途中下手也要方便很多,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传闻府里头进了一个杀人狂魔,到时候孙锦绣出了什么事情直接推到那个杀人狂魔身上也就是了。

    “那自然是好,只是姚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好全,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不如让姚夫人也一同吧。”

    孙锦绣从苏琴心的手中抽出了手,转头看向姚夫人,姚夫人淡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一了。

    苏琴心没想到孙锦绣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将姚夫人也一道儿扯了进来,心中恼恨,瞳孔下意识的扩张,脸上的笑容却愈加虚伪。

    “那自然是最好的,姚夫人的身边也离不开人。”

    闻夫人见自己的这个蠢货媳妇又做了一件蠢事,不屑的冷哼一声,给仇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苏琴心办事,自己道了一声“不适”便离开了。

    苏琴心心头一颤,每当自己的这个婆婆这样做的时候一般表示着这件事情她不想再管了。也就是说这一回若是能够将孙锦绣弄死了倒还说得过去,若是没有,哪怕是她一不小心将自己折了进去,对方也不会再帮她一丝半点。

    所以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

    苏琴心和仇嬷嬷走在前面,孙锦绣和姚夫人跟在后面,曹弈楠因为是男子所以只能带着人走在三丈之外。刚刚走进苏琴心所住的碧珠苑,孙琴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姚夫人指着面前的一间屋子道。

    “我就住这里,”又转头朝着孙锦绣一笑,“孙小姐,我的身子向来不好,麻烦你今晚上同我一起可好。”

    孙锦绣抬头一看,只见那屋子正是碧珠苑的正屋,也就是苏琴心所住的屋子,知道姚夫人是故意让苏琴心难堪,心里顿时乐了,这个姚夫人看着是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心性确实是可爱的紧。

    “当然可以。”

    孙锦绣说话音刚落,苏琴心的脸色当真是有锅底那样黑了。可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对方可是姚家的主母,不是她能够得罪得起的,加之她是主人又不能摆脸色,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一声不吭的使了个手势,让仇嬷嬷去办。

    仇嬷嬷看着苏琴心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不由长叹了口气,少夫人当真还是不够成熟,竟被一个丫头耍的团团转了。

    静夜悄悄,夜间的迷雾笼罩着整个闻府,因为男宾一直被安排在外院,所以基本上排除了犯案的可能曹弈楠仔细的排查了一遍之后就将人送走了,至于留下来的这些女宾,闻夫人因为不放心又派了府中的护院和曹弈楠的人一起守着。

    暗夜无边,仿佛是一只张着大口的夜兽,吞噬着一切的光亮。离着碧珠院最近的是闻夫人所住的紫竹苑,而此时紫竹苑的主屋之中,身为闻家少夫人的苏琴心却垂着头跪在了地上,脸高高的肿起,眸中带着阴翳的泪珠。

    “你可知道错了?”

    闻夫人冰冷的声音响起,烛光洒下一道阴影遮蔽了她的脸色,衬得她身后拿着竹板的嬷嬷更加的淋漓可怖。

    “儿媳知道错了。”

    苏琴心颤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她和姑姑合谋的这件事情并没有让身为婆婆的闻夫人知道,主要是苏琴心这些年来受够了闻夫人暗地里的压迫,想要立下一次大功得到闻家和苏家两族的重视,来摆脱闻夫人的压迫。

    却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给闻府带来了无限的麻烦。

    “错在哪儿了?”

    从来没有将眼前的这个女子当成是自己的儿媳妇来看过,在她的心里头这个顶多不过是一个用来给闻家传宗接代同时保持着苏家和闻家多年来的合作关系的物件罢了。

    她原本就对于这个二房嫡女看不上眼,整个琉琰城谁不知道苏家二老爷不是苏老夫人亲生的,只是一个庶出,连带着二房的嫡女也不过是一个庶出。只可惜大房没有嫡女,她也只好勉为其难接受苏琴心。

    可是,苏琴心嫁进来两年多了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闻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地比不上从前了,特别是自从两个侍妾生下了庶子之后。

    “儿媳不该同姑姑合谋陷害孙锦绣,也不该给闻家和苏家带来麻烦,儿媳知道错了。”

    苏琴心心中自然是恨,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强势的婆婆,她斗不过她,只能虚与委蛇。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高肿的左脸已然出现了三道血痕。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就连那个孙锦绣一个黄毛丫头都比你有眼见!”

    闻夫人冷凝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苏琴心赶紧俯身将额头贴紧冰冷的地板。在这个家里头,丈夫不爱,公婆不亲,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这个将她当成一枚棋子来用的婆婆了。

    “儿媳谨听母亲教诲。”

    “你不该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我,若是告诉了我今日就不会让孙锦绣那丫头有机可趁!你更加不应该惹出了乱子还乱上添乱,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怎么陷害孙锦绣,而是撇清了闻家。”

    闻夫人一想到孙锦绣那一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却又将其掩藏在天真单纯之中的眸子便觉得可恨,可是这个时候不是最好的时机。想要解决孙锦绣多得是机会,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既然孙锦绣一直撺掇着曹弈楠找到倩碧,想必倩碧定然是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在曹弈楠之前一定要找到倩碧,然后……”

    一道阴风袭过,烛火不断地颤抖着,映得黑暗之中闻夫人的脸明明灭灭,只见她手掌一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儿媳知道了。”

    苏琴心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而现在闻夫人还愿意给自己出主意就说明对方还想要留着她,飞快得朝着地上磕了几个头。闻夫人的面色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温和。

    “起来吧,给脸上上点药。”

    “多谢母亲关心,儿媳只是花粉过敏脸上长了东西,过几日就好了。”

    苏琴心此后在这个老女人身边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性,连忙捂着自己的脸说道,见这个婆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黑暗之中,苏琴心蒙着面纱回到了碧珠院,此时的正屋已经灭了灯火安安静静的立在绿树环绕之间,苏琴心怒瞪了一眼这本该是自己的屋子,随即转身朝着东厢走去。

    正屋,黑暗之中,两道人影正在月光潋滟之下品着茶相对而笑。

    “今日要多谢孙小姐了。”姚夫人这是精神烁烁,哪里还有一副病人的模样。

    孙锦绣心领神会,端起瓷杯轻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帮着夫人也是为了帮锦绣自己。”

    听到这外头的响动,两人都不动声色的垂头喝茶,屋子里头没有点灯,双方都看不清对方此时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对方说的话之中猜测着一星半点。

    “孙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姚夫人看到孙锦绣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任人宰割,让人随便欺负的人,淡笑着出声。自然,她也不是,就在方才扶着孙香雪回来的时候,菊香悄悄的塞给她一张纸条,而之后看到苏香雪哪里都不去,偏要将她带来这竹园她就知道这其中有诈。

    不过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想要她的性命!幸而菊香的提醒,她没有喝对方递上来的那一杯毒茶,才躲过了一劫。

    “什么也不做。”孙锦绣凉凉一笑,饮尽了手中的残茶,笑着提醒道,“虽然这茶清浅,喝多了却对身子无益,夫人还是少喝些。”

    姚夫人听到这话,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最终还是苦笑了一声,看来还是让她发现了。

    五天的功夫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孙锦绣果然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什么事儿也不做,只是同那些夫人小姐们一起赏梅喝茶,看雪听曲。

    反正如今又出不去,大家也都默默地接受,加之在闻家除了不是自己家,其他的地方绝没有亏待她们的,要什么给什么众人自然也就愿意。

    几家欢喜几家愁,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苏琴心的心里头越来越不安起来,她已经找了五日了却半点倩碧的消息都没有,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不留下一点能够寻觅的痕迹,连带着失踪的还有苏香雪,当然这件事情也只有云夫人和苏琴心知道罢了。

    直到第六日,一直躲在屋子里头不出来的苏琴心终于走出了屋门,虽然脸上还带着纱巾,可是显然精神了许多,对着人的时候也不再那样心事重重、不苟言笑了。

    “曹大人,可查到了什么了?”

    几位小姐正好在湖心亭煮酒行令,就见曹弈楠匆匆走过,大家好奇之下纷纷上前询问,孙锦绣自然也在其中,这几日混熟了之后众人觉得孙锦绣不但性情可亲,而且举止谈吐皆是不俗,比云悠若不知道好了多少,也慢慢的接受了她的存在。

    “那个倩碧可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

    看着曹弈楠近日来越皱越紧的眉心终于舒张开了,所有的人都心领神会,看来这件事情终于是有个结果了。

    “各位小姐,本官还有官务在身劳烦让让。”

    曹弈楠想来不近女色,连日来混迹在脂粉堆里头查案,如今又被这些小姐们团团围住问话,那一张黑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还在他脸如黑炭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倒是孙锦绣察觉到了他的窘迫,笑着提议。

    “大人尽管办大人的案子,我们几个就在一旁看着。”

    这个提议立即就得到了众人的附议,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跟在曹弈楠的身后朝着闻府的前厅走去好不壮观,惹得一路上所有的人下人都驻足观望,让曹弈楠那一张黑脸几乎就要煮熟了。

    “闻大人、苏大人劳烦你们也赶回来了。”

    刚刚走进前厅孙锦绣就知道了为何曹弈楠要将审案的地方放在了闻家的大厅了,只见大厅里头坐了两个人,坐在最上首的自然是闻家家主,正回家探亲的从四品国子监祭酒——闻章,至于另外一个是同为从四品的外务部参议——苏少卿。

    “曹大人不必多礼。”

    曹弈楠是琉琰城令,也是从四品的官位,虽然是外派,但是和两人地位相当。三个人客气了一番之后这才落了座,只有查案的曹弈楠站在了大厅大手一挥。

    “把人带上来。”

    此话一出,坐在下首面带纱巾的苏琴心明显重重一颤,若不是身边的仇嬷嬷握住了她的肩膀恐怕早已经引人注目了。

    “少夫人,镇定。”

    仇嬷嬷的了闻夫人的吩咐今个儿陪着苏琴心出来,而闻夫人自己则称病不出现,撒手不管的意思明显,这无形之中给了苏琴心一股强大的压力。

    苏琴心点了点头,定下了心神看向门外,只见几个女衙役紧紧地锁着一个头发蓬乱,脸色憔悴,拼命的挣扎着的女人,苏琴心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就是倩碧!

    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她!”苏琴心看到这样的倩碧,心下暗道不好,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高声叫了一句,下一瞬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苏琴心连忙换下声音来眼神闪烁的开口,“……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少夫人是想说倩碧不是应该已经死了的吗?”

    曹弈楠冷哼一声,眸光淬火,然而望着苏琴心的时候却让她浑身一软,直接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跌坐在了地上。

    “琴心,怎么这般不懂规矩!仇嬷嬷还不快将少夫人扶起来。”

    闻章见苏琴心竟然这般失态,没有一皱,出声呵斥。仇嬷嬷急忙上前扶着苏琴心重新坐好。

    “老爷恕罪,这几日少夫人花粉过敏了,身子一直不好,想必是如今又难受了。”

    听到这话,闻章沉着脸色点了点头,算是不计较了。

    “少夫人莫要怕,他们没有证据,您若是怕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仇嬷嬷扶着苏琴心起来一边紧紧的掐了一把苏琴心的腰间,一边悄声在她耳边的耳边警告道。

    终于苏琴心在剧痛之中有了一点反应,渐渐的意识也恢复了回来,坚定的望了一眼被架在半空的倩碧。

    “大人在说什么琴心不明白,这丫头的确是我的丫鬟,只是她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大人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让她自己来说吧!”

    见苏琴心还能狡辩,曹弈楠冷哼一声,让人将倩碧丢在了地上。

    只见,倩碧刚刚落地便神经质的弹跳了起来,瘦骨嶙峋的脸上只有那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突出,一脸惊恐的瞪着苏琴心,随即猴子一般的窜到了孙锦绣的背后。

    “孙小姐救我,少夫人要杀我!她要杀我!她要我害你,她要杀我,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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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火烧连营

    数九之后,冬去春来,再不过半月就是乡试的日子了,孙锦绣平日里还出去参加些宴会,这几日都呆在家里头门也不出,唯有姚家几个要好的小姐时而会到府中来玩,其余的也不再见客。

    这日下雨,外头湿哒哒只听得淅淅沥沥的缠绵雨声,孙锦绣也就贪懒没有出去,只窝在炕上下棋喝茶。

    “小姐,苏家、云家、闻家三家已经来请过好多回了,咱们次次都说不去恐怕不好。”菊香这回又拿了一张烫金红帖走了进来,有些犯难的看着自家小姐。

    自从姚家认了这个义女之后三家多次伴宴相邀,却都被孙锦绣婉拒了,外头已经传出了不好的传言,她担心时间长了自家小姐好不容易的了姚家的喜欢会让人家难做。

    “不必理会,我不去他们也不能怎样,不过是传几句闲话罢了,我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茶香盈室,炕上的人一脸的惬意。

    三大家族一下子从她手中折损了两个女儿,想来也知道对方有多恨自己,如今日日送请帖过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可没有送上门去任人宰割的奇怪癖好。

    “奴婢知道了,”望了一眼手中的红帖,菊香点了点头,送帖子的人可还在厅里等着呢,她还得快些去回话。

    “等下,”孙锦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一勾,覆到菊香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菊香面色一僵,最终还是点头答允了。

    不出半个时辰,苏家到孙家送帖子的下人被乱棍打出门的消息就传到了苏少卿的耳中。

    “混账!这个刁钻的臭丫头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少卿手下的书案震了三震,滔天的怒火烧的书房之中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唯有一个少女言笑晏晏的坐在那里,正是苏香雪。

    “父亲何必这样生气,孙锦绣不过是一介农女,父亲若是看着碍眼处置掉了便是。”

    苏少卿转头看了一眼前几日才找了回来的女儿,平下心头的怒火,沉冷的话音之中跃动着冰冷的火焰。

    “你说怎么办!”

    “如今孙锦绣到底还在别院里头,若是等到她住进了姚家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不若这样。”苏香雪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裙上的褶皱,踮着脚在苏少卿的耳边轻声说道。

    苏少卿紧皱的眉头缓缓的松了开来,又渐渐的皱拢了去,有些怀疑的问道,“有几成的把握?”

    “这就要看父亲了,难道父亲不想要替姑姑报仇?姑姑死的那么惨,妹妹又被休门闻家,到了如今只能送到乡下羞于见人,父亲难道不觉得孙锦绣罪该万死!”

    苏香雪的声音带着诱惑,仿佛是一根细长的鞭子打在苏少卿的软肋之上,让他响起了所有的愤怒,这多年来的不去被打破,三大家族几十年来的合作关系出现了裂缝。

    愤怒仿佛是一条淬着毒液的蛇,张大嘴扬着毒药紧紧缠绕着苏少卿的心。

    “你下去吧,让为父想一想。”

    三月初十的夜晚,已经连续十多日没有下雨了,春寒料峭带着春旱而来,夜里的风也是带着干燥的凛冽,刀一般的刮在人的脸上。

    “老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东风一起就点火。”

    狭窄阴暗的后巷里头,一道声音细碎的响起,很快就飘散在了阵阵寒风之中。

    站在暗处的人点了点头,抬头望着那一轮就快要满上的月亮,唇角浮现出一抹霜笑,孙锦绣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嚣张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中,已经是三更时分了。守夜人迷蒙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敲着梆子一边从巷口走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直到那声音飘远了,一阵风起,暗巷之中响起一道激动地声音。

    “老爷,大小姐果然没有说错,起东风了,起东风了。”

    “恩,点火。”

    沉冷的声音响起,随着一声令下,便有数十道人影潜进了孙家。随着这些黑影的出现,原本就潜藏在孙府之中的暗卫皆从四面八方围拢了来,整个孙府的屋顶之上都站满了人,刀光剑影惊艳了月华,万籁俱静只有飒飒的风声和硁硁的剑鸣之声响起在空中。

    忽然,一道火光窜起,先是前院,紧接着中院也冒出了腾腾的浓雾,最后是内院也着了起来,整个孙府都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走!”

    原本抵抗的那些暗卫见此,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且战且退,猛然间朝着内院之中窜去。苏家的死士自然是穷追不舍,紧跟着也进了孙府内院之中。

    忽然间,只听见轰的一声,弥天的黑烟夹杂着碎裂的木板炸出半空,接二连三的无数爆炸声想起,不单单只是孙府一家,一瞬间整一条巷子都被吞没在了大火、浓烟和爆炸之中。

    没有人知道,孙家的内院地下到底掩埋了多少的炸药,但是可以肯定,这一场大火几乎将半个琉琰城卷入了大火之中,黑云升腾,遮天蔽日。琉琰城令出动了整个城中的衙役,终于在第二日的正午将火势控制住了。

    姚家,庭院之中。

    琉琰城的大火惊动了整座城,所有的人都看见昨夜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幸而姚家的位置紧靠着琉琰城的主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波及。

    “幸好你早了几日搬了过来。”姚夫人拍了拍心口,牵着孙锦绣的手庆幸道。

    孙锦绣笑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是啊,幸好早了几日。”

    三日之前,她避过所有耳目和孙景胜两人搬进了姚家。当真是好幸运!孙锦绣心中冷笑。

    握着孙锦绣的手,姚夫人似乎是感觉到了孙锦绣的心情起伏,望着她良久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义母,景胜再过几日就要考试了,我去看看他,”时辰不早了,用过了早膳孙锦绣也没有多呆便起身告辞了。

    樱桃见姚夫人一直望着孙锦绣离开的背影满面的愁容,不由得担心起来,俯身低声在姚夫人的耳边问道。

    “夫人觉得这件事情和锦绣小姐有关系?”

    姚夫人捻下了落在肩上的桃花瓣,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必定和她逃不出关系,我可不信时候真的有凑得那么好,偏偏就她逃过了一劫。”

    樱桃听了这话,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惊惧的捂住了唇,面色顿时霜白的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霜,良久之后才颤巍巍的开口禀报道。

    “夫人,这一场大火死的人可不少,锦绣小姐虽然是主子,可是容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可是伤阴鸷的事情,夫人可还要当成不知道?”

    听到这话,姚夫人脸上的愁容更重了,纤长的羽睫覆下来仿佛是一把小扇,甚至带着些许晶莹的露珠。

    “这孩子的心地不坏,否则当初也不会救我了,这件事情虽然同她脱不了干系,但是我想相信她。”姚夫人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却又说不出来。

    “夫人若是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锦绣小姐不就好了,也不用这样为她担心。”樱桃知道自家夫人终究是心善的,可是总是这样憋着也伤身,不如说通了来的干净。

    然而姚夫人却是摇了摇手,“这丫头的心思重,她若是真的想说早就告诉我了,既然是不想说必然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

    既然都已经选择相信她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文曲院之中,孙景胜正立在树下背书,孙锦绣刚刚走进院子便见他立在树下,几日不见孙锦绣忽然觉得这个弟弟长得可真快,这么些日子又长高了不少。

    “阿姐。”

    孙景胜转头看见站在掩在桃花之间的孙锦绣,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暖暖的弧度,孙锦绣见对方已经发现自己了,这才抬步朝着他走去,脸上是暖暖的笑容。

    “春捂秋冻,这样的天气怎么只穿一件单衣就出来了?”孙锦绣扯了扯孙景胜身上的衣服,连忙吩咐菊香去拿件披风过来。

    “没什么,我底子好,再说我是男人自然要冻着些,若是太过温饱了只会堕落,这叫居安思危。”

    看着自家弟弟这般说着,孙锦绣不由得笑出声来,的确这些日子这个弟弟已经长成人了,就算不用自己教也明白了一些道理了。

    “还有几日就要乡试了,你莫要太劳累了。”

    “再劳累也没有阿姐劳累。”

    孙景胜话中有话的一勾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似是意有所指,又仿佛不过是在心疼自家阿姐所说的话罢了,然而孙锦绣却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你是在怪阿姐?你觉得昨夜的大火是因为阿姐?”眼神有些暗淡,垂着头,仿佛是受伤的小兽一般。

    孙景胜一见自家阿姐这样,顿时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怎么会,阿姐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我只是觉得阿姐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一个人背负着实在是太累了,我已经长大了也想站在姐姐的身前!而且……”

    说到这里,孙景胜的眸光暗了暗,头也随之垂了下去。

    “而且昨天死了不少人。”

    孙锦绣开口接下了他下面的话,眸中盛着寒意。这些人当真是疯了,竟然为了杀她牵扯进了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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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考院风波

    “姐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们恐怕不会就这样完了?”

    孙景胜双拳紧握,似乎将手中的书册抓出几个窟窿来,眼中有怒,更有恨,恨那些想要置阿姐于死地的人,更恨自己的无能!

    “景胜,你不是不可以站在阿姐的身前,你不是可以为我遮风挡雨,但是如今不是时候。你唯有抓住权势,唯有站在和那些人一样的高度或是更高才能俯视他们,知道吗?”

    缓缓的松开了孙景胜手中的书册,将褶皱展平之后放在了孙景胜的手中,孙锦绣的眼中带着一丝冷凝,我知道你的心,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景胜在等等吧。

    孙景胜望了一眼手中的书册抿着唇紧紧的将之握在手中,点了点头,“阿姐,我明白了,总有一天我会的!总有一天我会有能力将你护在身后!”

    一阵清风吹过,竹声婆娑,仿佛是呼啸一般绵长,这个时候菊香拿了披风走了过来,孙锦绣接过披风,小心翼翼的替孙景胜系好,转头走出了文曲院。虽然姚夫人那里可以不说,孙景胜这儿也可以不说,但是她的义父——姚正安这里却不能不解释。

    果然,孙锦绣还没走到正院书房便遇到了姚正安身边的侍墨红药,红药看见孙锦绣正走过来,脸上一派喜气笑着迎了上去,“锦绣小姐真巧,奴婢奉了老爷之命正要去请您。”

    “正好我要去义父那里,”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红药这模样看来是并不知道姚正安找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也不多说些什么就跟着红药朝着书房走去。

    “老爷,锦绣小姐到了。”红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直到里头响起一道沉厚的声音红药才敢推门进去,孙锦绣抬眼看见姚正安正站在窗前的书桌前写着什么,此时红药已经退了出去,菊香也被她带走了。

    朝着窗边的人走去,孙锦绣看见书桌上铺着上好的金丝白宣,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静”字,抬头偷瞧姚正安此时的脸色,心中猜测着他此时的心情和想法。

    良久之后,孙锦绣都没有开口,姚正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抬头端倪着眼前这个小丫头,这丫头还未及笄,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声鹅黄的软绸缎子上头绣着几朵朱砂色的梅花衬得她那欺霜赛雪的脸蛋愈发的娇艳,还未长成便已自成一段风流情韵,更何况长大以后,再加上那颗聪明的脑袋,怪不得就连主子也对她格外的上心几分。

    “别总是站着,坐吧。”

    孙锦绣应了一声,寻了最靠近姚正安的位置拾衣而坐,直到看见姚正安收起了铺了一桌的白宣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不知义父今个儿唤锦绣前来所为何事?”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应该猜到的我是为了什么,”姚正安抬头望着孙锦绣许久,最终深深叹出一口气。

    孙锦绣本以为姚正安会直截了当的训斥过来亦或是追根究底的询问原因,却没料到对方一开口便这样说,一时间料不准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又知道了多少自己的事情,只得勉强笑道,“锦绣不敢在义父面前卖弄这些小聪明。”

    “你的这些的确是小聪明,算不上什么大智慧!”姚正安眸光如炬,态度倏然间冷冽了起来,看着孙锦绣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器物一般,满是挑剔,让孙锦绣不由得浑身一颤。

    姚正安再一次感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镇定自若,同时也遗憾她并不是自家亲生的小姐,若是他姚正安能生出这样气度的女儿该有多好?

    “义父教训的是,”垂下头,安安静静的准备聆听接下来的教诲。

    姚正安的眸光至始至终不离孙锦绣的身上,发现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垂着头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甚至是没有半点要反驳自己的意思。

    唉,要是自家的那几个丫头遇到他这样说话,恐怕早就要跳起来了!

    孙锦绣感觉到了那一瞬之后,姚正安周身的锋芒都敛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温柔,一丝遗憾,虽然不知道对方在遗憾什么,可是孙锦绣却明白方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姚正安对自己的试探罢了,看样子如今她是通过了。

    “你这丫头啊!”只听见姚正安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孙锦绣的身边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就仿佛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在抚摸着女儿一般,“你这次的确是做的太过了,虽然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巧妙,可是众口铄金,毕竟这炸药是埋在了孙府之中,到底外人还是要讲难听的话说到你的身上去的。”

    孙锦绣没想到姚正安竟然知道那炸药是自己本来就已经埋好了的,的确,在住进孙家宅子的第一日她便让人在内院之中埋下了炸药,而她便日日睡在这炸药之上。

    只因为她知道之后的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不管是她亦或是景胜都有可能招惹不能招惹的人,所以她自从住进孙宅的第一日便已经谋划好了有这样一日。

    “外人说些什么我不在乎,这些人想要谋害我和景胜,我自然不能放过他们!”锦绣一说到这里,原本那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也瞬间散射出淬着寒霜的火焰,几乎能将人冻结然后焚尽!

    “锦绣,你可以不在乎,不在乎往后不嫁人,可是景胜呢?景胜往后到底是要走上官场的,你愿意依靠我恐怕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更好的助力,你不能不在乎他的名声。”

    姚正安见孙锦绣不再说些什么了,接着柔声教导。

    “你这一招请君入瓮的确是不错,不但解决了苏少卿,让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苏家自此之后朝中助力大减,恐怕不久之后苏家就会被其他两大家族吞并,而那个在最后背叛了你的苏雪香因为害死了苏少卿日子自然不会好过,若是不被苏家抓住也要躲躲藏藏一辈子了。”

    眼前这个小丫头才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就能够算计到这么深已经很不容易的了。可是到底还是太过狂狷了些,让人留下了不少话柄。

    “你之前既然已经做到了那一步上了,三大家族之间的矛盾也被你挑了出来。苏家是这三家之中最弱的,而闻家虽然实力不是最厉害的却是最嚣张的,到时候就算是什么也不做苏家也会自动靠向云家和闻家内斗。一段时间下来,你全然可以分而化之,让三大家族慢慢内斗,到时候他们自己就会慢慢分解。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晚了。”

    姚正安淡淡一笑,他自然也是知道闻、苏、云三家之间的矛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孙锦绣的做法加剧了三家的矛盾,加快了他们的分解,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与等一两年和等一二十年相比,孙锦绣帮了他的大忙。

    可是,这小丫头这般狂狷,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三家斗起来自然是会慢慢瓦解,可是到时候三家反应过来,最先要除掉的必然是这个太过聪明的丫头。

    他底下的小辈之中除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的智谋能与孙锦绣这丫头匹敌,恐怕在无人能出其右。这样好的一个苗子就这样被人掐了,他会遗憾一辈子的。

    “可是,如今苏少卿一死,闻家和云家两家也不是蠢货自然知道这背后是你在动手,如今你岂不是让着闻家和云家联合起来对付你,的确你可以不怕,可是他们若是在景胜身上动手你怎么办!”

    如今的姚正安就仿佛是一个做了几十年的玉器师傅,看见了一块极品的玉胚,忍不住想要出手雕琢。

    “锦绣受教了。”

    锦绣低头,她的确是太过急躁了,睚眦必报,想要尽早的铲除苏家这一心头大患,却没有顾及到那么多,前一世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没有任何的牵绊,反正那个时候的她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是如今不同了,她还有景胜,甚至还要顾及到整个姚府。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比我的那几个女儿都要聪明得多,要是你是我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啊。”姚正安最后再一次感叹道,这样一个聪明的小丫头,若是能够继承他的一切,必定能够帮他撑起这个家。

    他那个儿子太过散漫随意了,若是论聪明才智也不一定比得上眼前这一个小丫头,他不放心。若是这丫头是他的女儿,不,哪怕只是他姚家的血脉,他都可以不计较她女子的身份将整个姚家交给她。

    唉,只可惜……

    “你明白就好,趁着还有功夫休息就好好将歇着,恐怕这安稳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不再多说些什么,姚正安冲着孙锦绣挥了挥手,之后似乎担心这话说的太重了复又补充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们明面上还不管做的怎么出格,景胜那里不会有事,只是这内宅之事我恐怕力所不及,你便要自己小心了。”

    “多谢义父,”孙锦绣听到姚正安这样说便当即放心了。

    只要景胜得到保障,那么这内宅之事她倒是不怕。且不说这闻家,这云家里头除了云清扬还有些能力其他的人皆是银样镴枪头,可是云清扬就算是再要同自己过不去,总不可能提着剑跑到后宅之中杀了自己。至于那个闻夫人,的确是心机深重,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小姐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菊香守在书房外头,见孙锦绣心事满怀的走了出来急忙上前去扶着她朝前走去。

    “没什么,回去吧,我累了。”孙锦绣摇了摇头,扶着菊香的手,自己的院子走去。

    疏风细雨,淅淅沥沥落了好几日。这阵子,孙锦绣日日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就连吃饭也是这样,从未走出过半步。

    今日是乡试的第二日,孙锦绣仍旧坐在窗边,望着外头雨幕成帘,风卷残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菊香走了进来,将一杯玫瑰露放在她手中。

    “小姐,公子派人来请过好几回了。您就算不去也应该回句话过去,若是……”若是公子生气了,那可不是什么好摆平的事情。

    孙锦绣对此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他素知我的性子,就算不去也没什么。”

    在景胜考完之前她并不打算见任何人。这一次,苏家损失了苏少卿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这些日子都闭门不出想必对方肯定将主意打在了乡试之上。恐怕这一次考场上或多或少,都得出些事儿。

    饮了一口杯中的玫瑰露,玫瑰的清甜四散在口齿之间,孙锦秀的眸光定格在不远处的那一棵白杨树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小姐在看些什么?”

    菊香好奇地探过头去,望见窗外院子里的白杨树,只见那白杨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却一直吸引着孙锦绣的目光。

    “你下去吧,明天便是景胜考完的日子了,我们去接他。”孙锦秀收回了目光,有些好笑的点了点菊香的脑袋,柔声吩咐道。

    菊香听罢,抿了抿嘴无奈的阖门离去。

    第二日午间,乡试试场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的车子都是些有些人家的马车来接里头考试的主子的,就在这时一辆精致的紫檀香车缓缓而来,车头吹着彩色的丝绦,丝绦上头挂着的徽纹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姚家的马车。

    一路上不少人见是姚家的马车纷纷避让开来,更有好奇的人偷偷探出头来想要看看传说中姚家义女的真面目,然而姚家的马车只是找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等了良久里头也没有人走出来,众人只好悻悻的散了。

    “小姐,已经到了。”

    菊香上前轻轻推了推靠在鹅羽软垫上睡的香沉的孙锦绣,这几日小姐都闷在屋子里头,这一回好不容易出来了,若是再憋在马车里头恐怕是要养出病来。

    “不用,就在这儿等着吧,”孙锦绣连眼睛也不睁,只是袖子一扫拨开了菊香伸过来的手,懒懒的出声。

    菊香见自家小姐这样,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悄的掀了帘子在外头守着。

    日头渐渐的落了下来,已经是临近黄昏了时分了,按照规矩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到了交卷的时候了,可是空荡荡的大门口只有十几个银甲侍卫执枪守着,不见半个考生出来。

    “菊香,”听到马车里头传来了自家小姐的声音,菊香连忙转身进去,此时的孙锦绣俨然是已经睡醒了,那一双眼睛如古井一般不起波澜,却清醒的令人心惊胆寒。

    “小姐有什么吩咐,”跟了这个主子这么久,菊香很清楚对方的习惯,早就泡好了菊花茶递了上去。

    “什么时辰了?”孙锦绣挑起帘子一角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半个时辰之前就该出来了,可是到了如今还是没有消息。”

    听了菊香的禀告,孙锦绣蹙了蹙眉,有柔柔的月光从竹帘的缝隙之中照进来,映着孙锦绣姣好的脸庞带着银色的清辉,仿佛是天上步入人间的仙子,令菊香竟然一时看呆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家小姐已经掀了帘子跳下马车去了。

    “小姐!”菊香急忙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只见孙锦绣已经快步走到了试场门口正被那些白甲侍卫挡在外头,两方似乎正争执不下。

    “离考试结束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没有考生出来,也不许我们进去!”等到菊香走近的时候,只听见孙锦绣还不留情的开口质问。

    “这是里头大人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显然是不愿意说,不管孙锦绣怎么问就是闭口不谈,很快周围接人的家属越来越多,对于这些侍卫这样的回答自然也是极不满意。

    试场门口霎时间闹了起来,喧嚣如菜场一般,而最先说话的孙锦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一边,冷眼看着两方人互相掐起架来。

    赶到孙锦绣身边的菊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佩服自己的小姐。本以为她会吃亏却没想到站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果然不久之后从考场之中就做出来几个身穿官服的人。

    大约两刻钟之后激愤的人群终于被疏散了。直到这时作为主考官的宋大人才发现站在石狮子之后的孙锦绣。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也能够猜到这件事情不要和她有什么关联,可是对方到底是要姚家的千金,宋大人只好腆着脸上前笑道。

    “孙小姐今个儿可是来接孙少爷的?”

    “不知道为了什么家弟还滞留在里头,劳烦宋大人的人帮忙叫一声,让他早些出来咱们也好早些回去,也免得义父义母担心了。”

    曾经听姚正安提起过这个宋彦出身穷苦人家曾经受到过他的恩惠,如今又是姚家二爷的门生,孙锦绣也没有和他客气。

    听见孙锦绣这样说,宋彦的脸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嘴角笑容也僵硬了许多,“孙小姐,孙少爷恐怕暂时没那么快能出来。”

    听到这话孙锦绣的心头立即弥漫上一层不好的预感,却还是镇定自若地开口,“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宋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默默措辞之时只听见宋彦身后的那个考官昂着头,冷冷讥诮道,“你就是姚家的义女孙锦绣?你那个弟弟当真是厉害,为了能够得到好的成绩竟然对考官作出这样的事情。当真应了那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孙锦绣抬眼瞅着那人,长得很高大,然而却又瘦的惊人,仿佛整个人并没有几两肉,只剩下一副骨架一般。这人便是苏家的大少爷苏言,刚好是今年的考官之一。

    “哦,苏大人对秋公和离公两位大家什么意见吗?”

    孙锦绣笑得温润如玉,那一双眸子中闪烁着天真和单纯,仿佛只是一个不问世事躲在深闺的闺秀罢了。然而她说出的话却让苏言登时红了眼,可是毕竟对方是女人他又不能动怒只能忍着怒气,冷笑着回道。

    “不知道孙小姐何出此言,我怎么就对秋工和离工来为大家有什么意见了?”

    秋公和离公都是当代的文学大家,早年的时候在宫中甚至做到了太师、太傅之位。只是这些年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才告老还乡退居在琉琰城之下的县镇之中。这两人桃李满天下就连这考官也有多人。若是让他们的门生因为这个胡说八道的小妞误会了什么,到时候他可就有麻烦了。

    “难道不是吗?我弟弟曾经在秋公和离公之下念过几日书。刚才大人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吗?”

    孙锦绣笑的愈发温柔起来然而目光却渐渐的冰冷望着苏言,恐怕从今天开始就算没有旁的事情苏言在考试院的日子要不好过一阵子了,任何欺负她弟弟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你…。”

    到了这苏言已经冷汗涔涔,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没想到这样牙尖嘴利,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才好,转头只见云清扬已经到了,恳求得看向了他,希望他能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正事重要,不要在这里为了这些无谓的口角耽搁。”

    听到这声音身子一阵颤栗,缓缓的转头向那里看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刚才她并没有注意到云清扬在这里,显然是刚刚走过来的。原本那一身鲜艳肆意的红装已经换成了深色的官服,显得更加的正气肃然,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一刹那的失神,然而孙锦秀很快又回过神来,朝着宋彦轻轻一笑。

    “不知道锦绣可否跟着一同去看看我弟弟到底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让苏大人这般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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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真凶是谁?

    “你小小一个女子哪里能进考场这样的地方!等到上头的审判下来了自然会知会你!”苏言放在在孙锦绣这里吃了亏,自然是要讨回来,又怎么会让孙锦绣进来。

    看着苏言跟着脖子,赤着脸瞪着眼睛,仿佛一直被惹恼了,炸了毛的公鸡一般,孙锦绣连理也不想理他。很显然,主考官如今不在这里,所有的事情都由云清扬说了算。

    上前几步,不急不慢的走到了云清扬的面前,孙锦绣的脸上没有往日里相见的笼络,只是带着冷漠的客气,“这件事情既然是同家弟有关,锦绣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若是家弟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锦绣自然不会包庇,可若是他真的被人冤枉了,锦绣自然不会放过那诽谤之人!”

    说着最后一句的时候,孙锦绣的眸光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得刺向苏言站着的地方,苏言从来没有不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竟然也有这般凌厉的眼神,身子竟不由自主打了个颤儿。

    “孙小姐既然都这样说了,本官自然没有不让你进去的理由。”

    云清扬凝视了孙锦绣良久,那眸光深沉入海,带着深重的清晰的情绪,最终在最后一刻统统收入眸低,开口冰冷的听不出半点起伏。

    “大人!她!”苏言听到云清扬这样说,气得险些就跳了起来,忙不迭的开口反驳,然而云清扬一个眼神就让他整个人连着声音都冻结了一般,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

    “不过,若是孙小姐你查不出什么来,本官不但要重治孙景胜重伤主考官之罪,更要治你扰乱考场之罪,你可明白。”

    这是他最后一次提醒,也是最后一次心软,孙锦绣如果你在这般不知进退,那么就不要怪我。

    怪只怪我们为什么是是敌人!

    孙锦绣似乎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所说的意思,抿了抿唇,忽而笑了,笑的极为灿烂。

    云清扬,你果然还是不够狠啊!

    “大人放心,若是家弟真的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锦绣愿意同家弟一起受罚。”

    只是云清扬,你太不了解我了,就算你有心放过我,可是我又怎能舍弃我弟弟!

    “一同进去吧,”云清扬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兀自拂袖朝着考场之内走去。

    陆陆续续的也有其他的考官跟着进去,苏言一直等到所有的考官都进去了,只剩下宋彦和孙锦绣两人这才冷笑着昂着头,得意洋洋的嘲笑道,“孙锦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让你走你不走,那就等着给孙景胜陪葬吧!”

    说完,便仰头大笑几声,随着众人的脚步朝着考场走去。

    宋彦担忧的看了一眼孙锦绣,最终还是颤着嘴唇开口劝道,“孙小姐,若是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会告诉云大人您身子不舒服暂且离开了。有姚家在想必他们也不会真的要了孙少爷的性命。”

    不会要了景胜的性命?!哼,恐怕到时候送回姚家的人,就算不死也会将他直接废了!当朝的刑罚严酷,若是他们坐实了景胜杀人这事,不管是不是过失杀人,至少都要废去他的双腿!

    试问被废了双腿的人,被说是科举了,恐怕连人也做不成了!

    “你若是怕了自可以不说话,”声音幽冷,对于像宋彦这样胆小怕事的墙头草她也不指望什么。

    宋彦怕是担心自己的官位因而即不想要得罪苏家、云家的人,又因为自己是姚家的门生,曾经受过姚家的恩惠因而宋彦不能和姚家撕破脸,只好将景胜当成了牺牲者。

    虽然这样自保的做法不能说有错,但是对于宋彦这样的卑鄙的人品孙锦绣仍是不敢苟同。

    “孙……孙小姐……”宋彦望着径自绕过自己朝着考场走去的孙锦绣,抬了抬手宋彦无奈的看着孙锦绣离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紧跟着孙锦绣的脚步朝着考场的方向追去。

    考院之中的人都集中在了正厅之中,远远的就能听到不同的声音哄闹着,大多都是围绕着一个主题。

    “像这样的贼子自然是杀了便是!”

    “竟然敢杀害主考大人,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到底是下贱的乡下人出身,粪土之墙不可汚也!”

    “……”

    孙锦绣刚刚踏进小院子的时候从正厅之中就传来了一阵阵义愤填膺的怒吼声,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菊香气得面色赤红,忍不住心思就想冲上前去,却被孙锦绣一把拉住了。

    “小姐,他们竟然这么说少爷!”

    “旁人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孙锦绣抿了抿唇收拾了心情,将菊香拉到自己身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大厅之中走去。随着孙锦绣出现在大厅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孙锦绣射来。

    “见过各位大人,”望着满座身穿官服的考官,孙锦绣缓缓而来对着众人纳了个万福,随即抬眼望向了跪倒在地上的孙景胜。

    孙景胜的脸上沾着污泥,还带着些乌青和血迹,想来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和辛苦。孙锦绣忍住了心头的苦涩,缓缓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抬眼望向了坐在最上首的云清扬。

    “云大人,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孙锦绣的脸色阴了阴,冷眸带着凛冽的光芒射向了坐在座上的众人。

    整个大厅之中瞬间冷凝起来,望着孙锦绣的眸光带着深深的敌意,仿佛是将对着孙景胜的恨意放在了孙锦绣的身上。

    “如今这里有不少资历更老的大人,清扬不过是个刚刚入仕,把这件事情恐怕还要仰仗你们了,”云清扬淡淡的看了一眼孙锦绣,随即移开了目光,忽而站起身来大有要将这位置让出来的意思。

    所有的人看见云清扬这样都伸长了脖子,更有几个自认为资历老的考官,高高的昂起了头,眼角又不住的瞄向了上首的那个位置。

    然而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苏言就急急忙忙的对着云清扬劝道,“云大人,您是副主考,如今主考佟大人已经被这个贼子杀害了,这里自然是由您来主持。”

    此话一出,那些有异心的人脸色纷纷难看下来,闭口垂下头就算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也不能了,而他们看着苏言的眼色也早就已经变了。

    孙锦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场好戏,唇角微扬,这苏言到底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恐怕要不是他有一个做官的老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云清扬显然是拿着他当挡箭牌,这下就算她一个字也不说,恐怕苏言也会被那些早已经分门别派的官员给折腾死了。

    毕竟如今苏少卿不再了,苏家可没有一个能够依仗的靠山,相比不管是闻家还是云家都不会再帮他们分毫了。有句话说的好,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是……

    孙锦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而抬头望向云清扬高坐着的地方,发现云清扬也正在看着自己,两双眸子正好相对。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心猛然间咯噔一下。

    他这是在帮着自己报仇!虽然云家和苏家的只见的关系不会如以往那一般了,可是毕竟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云清扬并不用做得这么绝要将苏家和科举唯一的链接也给切断了。

    “既然苏大人这样说了本官也不好太过推辞,不过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人自然是宋大人,若是闫大人不嫌弃,还请闫大人同本官一同听审。”

    孙锦绣还在出神之时,云清扬已经唱起了红脸,大度的将权利分出一半来稳定考院之中这些老家伙的们的心思。这样一来,受到排挤的想必也就只有苏言一个人了。

    “既然云大人这样吩咐了,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闫大人是考院之中为数不多的清廉之人,平日里正直无私又德高望重,更加是朝中下派过来的,因而也没有人再敢反对什么了。

    直到这时,所有的人才重新将关注点回到了孙锦绣和孙景胜的身上。自然,等到权利重新划分之后当然需要拿一个人来开刀立威才行,而孙景胜正是他们开刀立威的首选。

    孙锦绣一想到这里,削瘦的身子不由得一颤。看来虽然云清扬愿意替自己报仇,可是对着景胜这件事情却是丝毫不让!

    “孙景胜,本官问你,考试期间为什么你忽然会出现在绝不能让考生进入的考官书房?而且主考官佟大人还满身是血的倒在你身旁,你的鞋子上手上都沾着他的血?”闫大人首先开口,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并不高,却萦绕在这个大厅之中,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

    孙锦绣已经看到孙景胜的额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却仍旧死死地咬着牙,抬头望着闫大人。

    “回大人的话,学生之所以会出现在佟大人的书房是佟大人派人叫学生过去的。至于为什么佟大人会死在书房之中,学生也不知道。当时学生看见佟大人坐在椅子上,长久不理会学生学生便上前去想将他推醒,却不想他倒在了地上,胸口还插了一把刀子。”

    望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孙景胜知道若是这个时候他胆怯了连累的不仅仅只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他的阿姐,甚至是整个姚家,而对于孙景胜的表现异于平常的平静,在座所有的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就连孙锦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竟然能够不卑不亢的清楚讲完事情的经过。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相信你了吗?你骗三岁小孩吶!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你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佟大人的书房之中,想必是你偷答案不成反被抓了才会让对着佟大人痛下杀手!”苏言对着孙家姐弟是恨之入骨,自然变着法子的想要抹黑他们两人。

    若是不是孙锦绣他的父亲就不会死的那么惨,还要背上一个火烧民宅的罪名,让他在官场之中都抬不起头来,若不是孙锦绣,他的父亲此时必然还活着,那么过不了几年他的官位就能升迁,他也能够飞黄腾达, 不用一辈子都我在这个小地方!

    孙锦绣,今日我必然也要让你尝尝逝去弟弟的痛苦,失去靠山的可怜!

    “孙景胜,你可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证据吗?若是你一面之词,恐怕所有人都不能相信!”闫大人叹了口气,望着孙景胜眼中带着一丝期望。

    这个考生他看过他的卷子,答得很不错,若是要他相信他是为了偷答案才悄悄潜进佟大人的书房的,他不信。只是,凡是都要讲求一个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恐怕这一次他是逃不过了。

    唉,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年轻后生。

    “回大人的话,没有。”孙景胜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垂下头去,绝望的摇了摇头。

    原本周半隔间的考生是看见他被佟大人叫走的,可是等到审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一径说是他自己离开的,并没有人来叫过他。

    “既然没有其他的证据,那也只能这样断案了,来人……”

    “大人,等一下!”就在闫大人长长叹了口气,打算要下定论的时候孙锦绣的声音猛然响起,大断了他的下令声。

    眼见着孙锦绣开口,苏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霍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孙锦绣严厉斥责道。“孙小姐,你本不应该进到考院之中来,如今竟然敢对大人无礼!来人,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孙锦绣冷眼看着一群朝着自己走来的衙差,丝毫不见惊慌之色,只是转过头冷声对着闫大人讥讽道,“大人,您难道是怕锦绣说出了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让您没了面子,才会这般遮遮掩掩,宁愿让无辜的人沉冤不让我开口说话?”

    “孙锦绣,大胆!竟敢这么和闫大人说话!”苏言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孙锦绣却至始至终都昂着头对着闫大人那一双清亮的眼眸。

    “苏言!这里有本官和云大人在,你闭嘴!”闫大人睨了一眼忽然变得极为亢奋的苏言,似乎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浑厚的声音压下直将苏言的最后一点声音都压进了他的喉咙里头。

    终于清静了。

    孙锦绣唇角一勾,回头给了苏言一个淡漠的微笑,其中带着三分讥诮,七分的不屑,惹得苏言是敢怒却不敢言。

    “孙小姐,你说吧,本官有哪里没有注意到了。今日你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本官将你一同办了!”闫大人是个急脾气,平日里最不甘心别人轻蔑嘲讽他,自然他不会拿什么下流卑鄙的手段,这也是孙锦绣敢这样大张旗鼓同他对着干的原因。

    “第一点,锦绣想问,考生在考试期间是不是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孙锦绣向前迈了一步,昂着下巴,削瘦的身子却挺得笔直,还未张开的小脸去隐隐散发出的逼人气场,丝毫不输于上首的两人。

    “是。”闫大人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却没有打断孙锦绣的话,而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既然拿考试期间考生不能随意离开位置,那为什么景胜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甚至是离开了考场并没有人阻拦呢?就算是景胜是告诉守卫和考官自己去如厕了,那么考场之中应该也有地方,为什么他能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安然来到佟大人的书房?难道考场之中的监察懒散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孙锦绣轻轻的嗤了一声,眸光一转将所有的考官落入眼中,最后定格在了苏言的身上。如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其中必然有苏言的事情!

    “这话虽然也在理,但是若是孙景胜故意想要到佟大人的书房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是必然有人会看见,否则的话景胜绝对离不开考场,还请大人去找一找证人。若是没有看见,那就说明那些侍卫被人收买了,既然有人收买了侍卫想要隐瞒这一点对景胜有利的证据,也就说明景胜很可能是被人假货的!”

    闫大人皱了皱眉,最终仿佛是认可了一般点点头,对着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你继续说,想必你也清楚,仅仅只凭这一点还是不能证明佟大人的死和孙景胜没有关系。”

    “第二点便是,景胜若是真的杀了佟大人,那么佟大人进入书房的时候必然会与之发生争吵甚至是斗殴,还请大人审问今日的侍卫有没有听见这样的声音,并且查看佟大人身上有没有斗殴的伤痕?”

    严密的心思,声音不大却已经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然而即使这般依旧不卑不亢,宛如不沾红尘的仙子一般,此时的孙锦绣仿佛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明亮而耀眼。

    “最后一点,请大人询问的时候,再问一问,佟大人进入书房多久了?而景胜离开了考场又有多久了。”

    这便是最关键的一点!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先杀死了闫大人然后在嫁祸给景胜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最有力的证据也就是死亡时间!

    只要能证明,佟大人死的时候景胜仍旧还在考场之中,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和景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你这丫头果然是聪明!”听到了这一番话,就连闫大人这样的人也不禁开口夸赞,随即便沉下脸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就按孙小姐说的去查,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许放过。”

    这一次,若是孙景胜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凶手又会是谁?整件事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圣上向来重视科举,如今不但死了主考官,而且还有人想要嫁祸给有潜力的考生,若是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恐怕整个考试院都要拿来陪葬!

    “多谢大人,”孙锦绣唇角微微勾起,身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倏然间收了起来,原本那璀璨的光芒也瞬间熄灭了一般,那小小的女子站进了阴暗的角落,一时间带着些透明的凉薄,令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般。

    忽然一声巨大的“砰咚”声将众人从愣怔之中拉回,只见苏言脸色惨白,额上满是冷汗,竟然还从椅子上跌坐到了地上,一副仓皇失措的模样。

    “苏大人您这是不舒服?”苏言的发小儿看着苏言这般,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脸色灰白,却还是强撑着伸手想要将地上的苏言给扶起来,谁想到因为太过害怕了一个不稳竟然被苏言带着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我记得孙景胜考场的监考官似乎就是苏大人和陆大人吧,难道这件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一道冷嗤声响起,众人郁闷的情绪终于有一个发泄点,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苏言。

    “你!你胡说什么!”一听到这话,苏言整个人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一般,良久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佯装愤怒斥责道。

    “苏大人,不过是同僚之间的玩笑罢了,不必冲动,”眼看着苏言十指握拳,就要朝着那位同僚的脸上打去,忽而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一道清冷凉薄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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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害人终害己

    “云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失礼了,”苏言回头望见云清扬冷着的一张脸,整个人仿佛是坠进了冰窖之中一般,浑身一颤,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认错道。

    “都给我安静的等着,”不用云清扬开口,闫大人威严的声音便已经在两个人的耳边响起,随即整个大厅之中都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无声,连呼吸声也是小心翼翼的收敛着的。

    “小姐,少爷这样跪着恐怕……”菊香望着地上跪着的孙景胜,他的身子已经微慌,仿佛是撑不住了一般。

    经过了几日的考试,再加上方才定是被一番拳打脚踢,如今身上恐怕是伤的不轻,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是不好了。

    “若是连这么点功夫都撑不下去也配不上做我的弟弟,”孙锦绣睨了一眼孙景胜,他的脸色极为不好然而身子只是轻微的晃了晃便依旧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没有半点松懈。

    不用孙锦绣说想必孙景胜也明白,虽然如今他的处境并不乐观,可是方才孙锦绣的那一番话已经接了他的困顿之境,如今只要他保持着不卑不亢、坚韧不拔的模样,必然能让再做的众位考官,特别是一向文武双全的闫大人另眼相看。

    菊香虽然不忍,却也不敢违拗孙锦绣的意愿,只好乖乖的站了回去满眼心疼的望着孙景胜跪着的方向。

    大约一刻钟之后,终于有几个衙役带着几个今日看守的侍卫出现在大厅之中。

    “大人,这些就是今日孙景胜所在考场和佟大人书房的侍卫,”带头的那个衙役开口禀报完,便自觉的站在了一旁。

    这个时候闫大人的眸光才从孙锦绣的身上转到了地上站着的那些侍卫身上,“本官问你们,为何今日孙景胜会离开考场你们又为什么不阻止她离开!”

    “回大人的话,小的们根本没看见孙景胜是怎么离开考场的,大概是他故意想要避开我们吧,”这些人根本没注意到在一旁努力想要给他们递眼色的苏言,而是照着之前苏言买通他们的话说的。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惊了一跳,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孙锦绣。孙锦绣竟然猜到了这些人会说些什么,而与此同时,孙景胜的嫌疑也洗刷了一半。

    “将他们带下去每人先重打五十大板,等候发落,”不愧是以雷厉风行出名的人,闫大人不再将时间浪费在多余的询问之上,直接下令。

    那些侍卫还来不及喊冤,便见几个衙役将破布塞进了他们的嘴里免得他们得惨叫声惊扰了在座的各位大人,然后仿佛是拖着即将要被押上刑台的肉猪一般连拖带拉的将人带了下去。

    一旁剩下的几个侍卫看的汗如雨下,纷纷垂下了头连看也不敢多看闫大人一眼,心里头也是惴惴不安的颤抖着。

    “你们可是今日守着佟大人书房的侍卫?”闫大人声如擂鼓,一下一下砸在了他们的心上,让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两股颤颤。

    “回……回大人的话,正……正是!”听着外头木板打在肉上的沉闷声,几个人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扑倒在地上磕头回答。

    这些人都是从琉琰城的衙门借来的人,果真是小地方的人经不起大场面!

    闫大人看着地上几个已经吓得不轻的人,心中不由叹了口气,眸光忽而定格在了站在阴影之中几乎将自己融进阴暗角落的削瘦女子,其中闪过更多的是欣赏。

    “今日佟大人是什么时候进书房的?”

    “是……”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似乎不决定到底该怎么回答,毕竟不知道上头的意思若是自己说出的话答错了免不了和方才那些人一样,到时候皮肉之苦是小事,丢了性命可是大事!

    “是什么时候!”闫大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几个大男人娘们似得支支吾吾,性子一急说话的口气也当即带着怒意。

    “正午……”一个侍卫被吓得不轻,也不敢再多想什么了,当即脱口而出。

    “对对,是正午!佟大人刚刚和几位大人一同用过膳就进了书房,大概就是正午的时候,”另一个人见上首的两位大人都面色如常,只是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也安了心,急忙开口验证同伴的话。

    之后几个侍卫也都纷纷附和起来,而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苏言的脸色已经能够和猪肝相比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孙景胜便不可能是杀害佟大人的人,可是申时一刻的时候我和云大人一同去过各个考场,那个时候孙景胜还在那里,”闫大人的话音刚落,跪倒在地上的孙景胜的脸色一松,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

    而阴暗之中一直站着不说话的主仆二人也融在一片喜悦之中,菊香捏着孙锦绣的手轻声耳语,“小姐,太好了,少爷没事了。”

    孙锦绣显然要镇定很多,只是微笑着拍了拍菊香的手声音忽而也阴了下来,“事情还没有完,是谁将景胜害成这样的我自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小姐的意思是?”菊香顺着孙锦绣的眸光看见如坐针毡的苏言此时正伸出袖子摸着额头上的冷汗,连嘴唇也泛着白,便已经猜到了谁是幕后的主谋。

    “不用我们出手,只要考试院的人想要保住自己的顶戴花翎就必须找到真正的凶手,”这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那个真凶?

    果然,不一会儿派出去的仵作便回到了大厅之后将验尸的结果报告了一遍。

    “……从佟大人胃病的食物残留来看,的确是午时前后的时间死亡的,绝对不可能是在申时,所以这应该不会是孙景胜犯的案子。”

    仵作验尸的结果验证了侍卫所说的话,也就是说佟大人的死绝不可能是孙景胜犯下的,而是另有其人不但杀害了佟大人,甚至还想要陷害给孙景胜。

    “你们可看到了除了佟大人还有谁去过书房?”闫大人点了点头,挥手让仵作退下闫大人看向了那几个看守书房的侍卫。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皆是动了动唇不敢开口。

    “只要你们实话实说本官便不会该罪你们的罪责,若是你们有任何的隐瞒,本官不但要追究你们连坐之责,还要惩戒你们玩忽职守的罪责!”闫大人的声音愈加低沉,威严之中有仿佛是带着一种诱惑令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逃脱。

    终于,有人忍不住伏倒在了地上对着闫大人不断的磕着头,声调颤抖,“大人饶命啊,当时苏大人来过书房借口将小的几个支了出去,还威胁说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别的人便要灭小的九族!苏大人背后有整个苏家做靠山,小的们真的是不敢啊!”

    随着这话一出,苏言的脸色已经白的透明了一般,惨淡的已经看不出是个活人了,不单单如此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了下来砸在地上。

    “你胡说些什么!本官堂堂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这些人也许还惧怕苏家的权势,可是明白人都清楚,苏家在苏少卿死后早就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那些利欲熏心的大伯大叔们,整日就向着怎么挥霍瓜分苏家,若不是还有母亲苦苦支撑着,相比苏家早就已经倒了。

    而他这一次将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大人,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心急,想必闫大人也会认真听你辩白的,”云清扬的声音犹如慵懒的风,轻轻拂过让苏言心下一松,以为云清扬这是要帮着自己说话。

    可是,云清扬这句话看似是帮着苏言的,可是事实上却是什么意思也没表明,依旧是要将这件事情交给闫大人来评判。

    而以为自己有着云清扬撑腰的苏言却是昂首挺胸的牛气了起来,就像是一直站在老虎身前的狐狸一般,“闫大人,这件事情下官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想必是这些侍卫为了逃脱罪责所以随便嫁祸给本官的。”

    “既然是要嫁祸,那为何他们谁也不嫁祸偏偏就嫁祸给了大人您呢!”忽而,一直站在阴影之中的少女缓缓地走进了阳光之中,温暖的阳光照在她泛着寒意的脸上,仿佛能泛出朦胧的雾气来将她紧紧包裹。

    “孙锦绣你不要欺人太甚!”苏言见孙锦绣竟然对自己咄咄逼人,不由得恼怒了,恨声怒道。

    “锦绣不过是一介民女又怎么敢欺辱大人,只是方才锦绣听到什么灭人九族这样的话一时觉得愤懑罢了,若是这些人真的想要嫁祸给大人也不必捏造出这样罪大恶极的罪名!”孙锦绣唇角一勾,朝着那几个侍卫跪着的地上迈近了几步,“你们可知道你们方才说的这句话可有多严重?若是你们所说的有半点虚假,那么抄家灭族的人便是你们!”

    “没有!不会,小的们说的都是实话,灭九族这句话小的也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绝不会记错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已经被吓傻了,另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侍卫急忙开口解释道。

    孙锦绣眸光暗了暗,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方才她的那句话一出,就算是方才那些侍卫说的话只是夸大其词也只能要死不放了,这本就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没有硝烟的战场。

    苏言,别怪我!是你自己做的太残忍了,也是你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闫大人,这可是欺君之罪,还请大人先将苏言和苏家众人收监,等候皇上亲自发落。”

    人群之中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表明立场,紧接着一个个考官全都站了出来纷纷表态,深怕迟了一步就让人抓到了把柄,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可能在站在苏言的这一边了。

    “闫大人,既然各位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暂且这么办吧,不过苏言杀害闫大人的事情既然已成事实,那就暂时重打八十大板小惩大诫,之后的事情就等着皇上发落,”云清扬说着根本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当即吩咐下去,“来人将人拖下去!”

    这一次动刑的是云清扬身边的侍卫,上前在苏言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的时候便已经对着他的下巴轻轻一捏,苏言的整个下巴就在他的手中脱臼了,只能疼的呜呜痛呼,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云大人,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等皇上批示下来了再行断决?”闫大人见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不开口的云清扬忽然雷厉风行的解决了苏言,一时间有些错愕却还是镇静的和他商量着。

    “闫大人说的是,可是这苏言若是不行教训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也不好对着受害者交代,更何况,本官的命令已经下去了,闫大人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看着本官在众人面前好无颜面吧?”最后一句,云清扬俯下身去在闫大人的耳边轻轻说道,却是让闫大人一个字也不好反对,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也随他去了。

    只要人还活着,他就一切好对着上头交代,否则的话恐怕整个考院的人头都要交代进去了。

    孙锦绣看着眼前这只腹黑的丝毫不落于萧君玉的笑面虎,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阵,也不想再多呆。只让菊香上前扶起了孙景胜便对着闫大人告辞。

    “多谢闫大人主持公道,只是景胜受伤不轻,恐怕是要早早休养才是。”

    “那是自然,”望了一眼孙景胜闫大人自然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毕竟是他们冤枉错了人,只能抱着一股歉意让人回去好好休息,却不想孙景胜抬着已经跪麻了的脚走到闫大人的面前。

    “这一次多谢闫大人替学生主持公道,学生感激不尽,请受学生一拜!”说完孙景胜便推开了扶着他的菊香,朝着闫大人跪了下去。

    菊香一时间有些错愕,转头询问的眼神望向孙锦绣却得到了静观其变的暗示。果然,孙景胜行完礼刚刚想要起身的时候,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当即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若不是云清扬伸手扶了他一把恐怕早就撞了个头破血流了。

    “多谢云大人出手相助,”孙锦绣从云清扬的肩上扶过已经晕了过去的弟弟,疏离一笑。

    “还是先在考院之中休息一日,等到明日在回去吧,也免得让旁的人看到了说考院苛待考生,”云清扬的眼光在孙锦绣的脸上逡巡了一边,却无奈的没有找到半丝温度,未等对方开口拒绝已经想到了让人不能拒绝的说辞。

    “既然是这样,那就麻烦云大人了,”孙锦绣点点头,同菊香两人个搀着孙景胜朝着休息的厢房走去。

    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厅之中的人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都纷纷离座而去,只有云清扬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看着那一道浅青色的削瘦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肩头一重,只听见闫大人浑厚有力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久违的暖意,“清扬,这丫头着实不错,你若是真的有心我可以……”

    “不必劳烦老师了,若是真的有缘自然能走到一起,若是有缘无份哪怕强求也走不到一起,”云清扬笑的凄凉,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恐怕就算是萧君玉也不能完完全全的将她掌控在手中,否则的话也就不会让她成了姚家的义女了。

    考院厢房之中,菊香已经被孙锦绣遣了回去马车上拿药箱下来,屋子里头只剩下孙锦绣和孙景胜两个人了。

    狠狠地掐了掐孙景胜的人中,果然方才还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然惨叫了一声,从床上一下翻身跳了起来!

    “阿姐,好痛!”眼泪汪汪的捂着自己的人中委屈的望着孙锦绣,孙景胜带着伤痕的脸皱了起来,让人莫名的有气没处撒。

    “你这臭小子,竟敢装晕!”虽然孙景胜一直在装可怜,可是他这个阿姐还是一个爆栗敲了过来,疼得孙景胜抱着脑袋一边乱窜一边直求饶。

    “阿姐,阿姐,我错了!饶命啊!”屋子里一阵闹腾,抱着头乱窜的少年也并不是真的铆足了劲儿的逃,而后头追着的少女也不是真的舍得下狠手敲他的脑袋。

    “你啊你啊!我倒是看出来,可是菊香就被你吓坏了!”等两人跑累了都伏在床边直喘气,孙锦绣伸手又给了孙景胜一个爆栗,说出的话却是意有所指。

    “我为什么这么做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这样冤枉我坑害我我若是不使点心思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身上受的伤,”然而对着孙锦绣的言外之意孙景胜却是当作听不懂一般,吐了吐舌头狡黠的笑道。

    孙锦绣当然是知道孙景胜为什么要装晕了,这些人打也打了,冤枉也冤枉了,可是澄清了真相之后这些人必定非但不感到亏欠反而会怀疑他是不是揣着怀恨之心。然而若是孙景胜表现出一些弱势,并且显示自己并没有报复之意,反而感激涕零,只会对他未来的仕途有益无害。

    显然这个呆头呆脑的冲动小子和自家阿姐呆久了也学会耍这些小聪明起来了。

    “你好好休息休息,辛苦了这几日大概也累坏了。这一次若是不能过等到下回再考也来得及,”孙锦绣掏出别在腰间的丝帕提孙景胜擦干净了脸上的污迹,笑得温柔。

    孙景胜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床上心安理得享受着自家阿姐唯一的温柔,嘴一咧露出一排白牙,“阿姐放心,一定会过得。我去佟大人书房的时候早已经将卷子答完了,我故意等到答完了题才跟着他们去的。”

    “你这小子!”孙锦绣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晓得格外的无奈。

    看来她之前提过的事情这小子是听进去了,而且竟然还学会了引蛇出洞这一招,心中一酸只觉得鼻子涩涩却极力忍住了想要落下来的眼泪,“你这臭小子,下回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让人以为奸计得逞,然后不动声色的等着自己去揭发去真相的!

    “阿姐,终有一天我会有保护你的能力的!”孙景胜翻身紧紧抱住了孙锦绣,声音有些冷却透着骨子里散发出的坚定。

    “小姐!”孙锦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惊叫声,只见拿着药箱的菊香惊惧的站在门口望着两人。

    “把药箱带过来,景胜已经醒了只是有些头晕,”将孙景胜扶回了床上,孙锦绣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两姐弟之间这样抱在一起的确是容易让人想歪,虽然现代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到底这里还是古代。

    “还好小姐带着这些东西,这考院之中的东西用着总让人觉得慎得慌,奴婢担心……”菊香的脸色恢复了往常的淡然,最终抱着药箱走到了两人身边满脸的忧虑。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若是景胜在考院之中出了事整个考院的人都逃不过,所以他们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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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回到姚家

    虽然孙锦绣那样说,可是菊香还是不放心的定是要守在孙景胜的身边。孙锦绣没有法子只好答应这一晚就三个人在同一间屋子里头将就一晚。

    露似珍珠月似弓,星辰漫天落在深蓝的夜幕之中暗淡了月光的清浅,屋子里头太闷,孙锦绣想一个人出来出来走走,却不想刚刚走出了院子就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

    “孙小姐怎么一见到本官就跑?本官可不记得孙小姐的胆子这么小?”眼看着孙锦绣仿佛没有看见自己一样掉头就走,云清扬的心头一窒忍不住开口冷嘲道。

    “锦绣是惜命之人,自然是怕大人再拿剑抵着锦绣,”孙锦绣停住了脚步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对上那张和风清扬相同的脸,心中忽然有些怅然。

    云清扬并不是狠毒之人,只可惜他的身上背负着整个云家,否则的话恐怕也能……所有的人甚至于连云清扬自己都认为可怜的是被这个家族抛弃的风清扬,可是她反倒觉得风清扬是幸运的,至少他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被迫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兴亡的云清扬才是真正可怜之人。

    “锦绣,你还在生气那日之事?”听到孙锦绣这样说云清扬无奈的叹出一口气,那日的确是自己太过激动了险些就伤了她,也难怪如今她会这样躲着自己。

    “没有什么生气不生气的,若是当日换了身份角色,中毒危在旦夕的是景胜而用药之人是你我想必也会拔剑相向的,”孙锦绣唇角一挑,一只手捏着袖子伸手摘下高过头顶的桃花吗,轻轻一口气便将它吹落在了地上。

    零落成泥碾作尘,孙锦绣的声音带着些浅薄的冷意却凉进了云清扬的心里,“微末的东西就能被人任意的折辱打杀,这个道理我从来就知道,云大人不必如此介怀,怪只怪锦绣的身份微薄若当日施药之人身份高于你,就算是真的杀了你的弟弟,恐怕你也不敢对着他拔剑相向。”

    “孙锦绣!你说了这么多不过都是为了逃避我,你还是在介怀当日的事情!”云清扬忽然怒了,一下扳过孙锦绣的肩膀迫着她抬头对着自己,然而对上那一双毫无波痕的双眼之时,云清扬心中重重一怔。

    “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云大人你越矩了,”趁着对方微微愣神之间奋力挣脱了云清扬的巨擘,孙锦绣还不客气的扬手便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赤红的五指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掩饰的愤怒,“云大人,这是你今日对我无礼所付出的代价,同样也是警告。你若是再敢对着景胜下手,我绝不会轻饶你!”

    说完这话,孙锦绣无情的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望着那依稀远去的轻裳,云清扬抬手摸着自己微疼的左脸嘴角扬起,原本暗的犹如深夜的眸子乍出星芒,“孙锦绣几月不见,你的翅膀长硬了!”

    “少爷!”循着云清扬而来的魍魉看见云清扬微肿的脸颊和三道血痕瞪大了眼睛刚想要说些什么,转头却看见还未走远的青裳背影当即明白了什么。

    “属下去讨个说法!”云清扬面前魍魉不敢辱骂那女子右手却是已经紧捏着剑柄,目眦欲裂得等着孙锦绣远去的方向。

    “魍魉,你的剑一出必要饮血,不要在考院之中闹事,”云清扬悄无声息间已经来到了魍魉的身边,伸手握住了魍魉的右手,将即要出鞘的长剑又按回了剑鞘之中。

    魍魉脸色一僵,倏然间明白了云清扬的意思,心中暗骂道:这一回便宜那个臭丫头了!

    “可不是便宜了她,这丫头的运气也真是好,”云清扬仿佛是听到了魍魉的心声,若有所思的望着孙锦绣远去的方向,此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然而他却还是那样望着。

    “难道……”魍魉一愣,想到了一种可能薄唇一颤不由得呆住了。

    难道孙锦绣是算准了少爷不敢在这里对着她出手,所以才敢打得这一巴掌?否则的话,依照少爷的性子哪怕是再喜欢的女人也不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就放走那伤了自己的人。

    “你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来,明个儿一早再给孙景胜诊一脉,什么好的药材都送过去,”云清扬说完这话,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月朗风疏,等到孙锦绣散完步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孙景胜和菊香已经睡着了,菊香就那样靠在了床边撑着脑袋睡着了,看样子是一直守在孙景胜的身边。

    这世间痴情的人总是辛苦的,只可惜她的那个傻弟弟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孙锦绣看着这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里见,外间有一张长榻上头已经铺好了被子想必是菊香整理好给自己的……

    第二日一早,孙锦绣就被一阵开门声吵醒了,抬头一看菊香正端着稀疏的东西走进来,看见孙锦绣已经醒了脸上显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连忙将东西端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已经醒了?奴婢以为您还要再睡一会了。”

    “你先去伺候景胜吧,我出去走走,”坐起身来,孙锦绣看着菊香良久。

    既然是在外头孙锦绣也没有多余的讲究,打发了菊香便起身弄了些水洗了脸,捋了捋头发便朝着出去走了一圈。

    等到回来的时候,见有几个人挤在屋中菊香正忙着给人泡茶,其中一个身旁放着药箱,留着花白的长须,俨然是个老大夫。

    看见孙锦绣回来了,那老大夫身旁的年轻男人连忙站起来对着孙锦绣行了个礼,“这是云大人派属下请来的,郑大夫医术高明是琉琰城最好的大夫。”

    那年轻男人话音刚落,郑大夫便站起身来对着孙锦绣施了个礼,“小的已经给孙秀才看过了,只是些皮外伤再加上前几日太过操劳才会忽然晕倒,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孙锦绣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这些!

    至于云清扬也不会蠢到以为她一个大夫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这个小气的家伙必定是在报复她昨天的那一巴掌和说的那些话,所以才会送大夫过来验证景胜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同时也是为了让那些考官知道孙景胜并没有什么大碍,从而减低了那些考官的心里压力。

    “既然孙少爷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属下便放心回去禀报各位大人了,这些补药是云大人的一些心意,还望孙小姐不要为了昨日的事情太过计较才是。”

    那年轻男子唇角带着恭敬的笑容,一直等在门外的人便鱼贯而入,将一些珍惜的补药全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才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带着那个大夫离开了。

    “小姐,云大人也算是有心了,”菊香细细的拾掇了那些送来的补药,都是些珍贵的药材质量也算是上乘不由得看的心花怒放,正想着怎么给孙景胜做些羹汤药膳,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孙锦绣的吩咐声。

    “菊香,将东西收拾收拾,景胜的身子也好些了我们今个儿就回去,”孙锦绣望着菊香看着那些药材的表情之中带着欣喜,就连那双眸子也是璀璨着光芒的,仿佛看到那些东西就能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一般情意缱绻,不由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景胜和自己同岁,虽然大户人家的少爷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早就已经深谙这些事情,甚至于是纳了不少的通房,可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养成这样的坏习惯。所以,对于菊香的心意她也只能静观其变,能不能行也就看两个人的缘分了。

    “姐姐,要走了吗?”仿佛是猜到了今个儿孙锦绣一定会离开一般,刚刚大夫出去之后他就已经换好了衣裳,甚至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干净了。

    望着笑容干净纯良的弟弟,孙锦绣心头一暖唇角也随之勾勒起来,孙景胜的成长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孙锦绣忽然有种不同于往日的想法:若是这一生一世有这样一个弟弟照顾着,依靠着,也许也不错。

    只是离开之前派人给宋彦送了个信,孙锦绣一行人来的时候默默无言,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考院的书房之中,空旷的紫檀木桌之上除了笔墨纸砚几乎空无一物,唯有云清扬的面前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张考卷,上头的名字笔走龙蛇的写着“孙景胜”三个字。

    “大人,这该怎么批?”站在下首的考官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抹了把汗,终于忍耐不住长久的窒息气氛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拿下去给众位大人一同看看,该怎么批就怎么批,”长袖一拂面前的考卷已然高高扬在空中,却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那考官的面前。

    那考官诚惶诚恐的俯身捡起地上的考卷,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直到这个时候,魍魉才从黑暗之中走到了云清扬的面前。

    “少爷难道就这么放过孙景胜了?”魍魉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不甘,是对孙景胜的,更加是对这孙锦绣的。

    “有老师在,我能做什么呢?”云清扬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那笑容之中带着冷冽。

    方才那考官显然即使老师过来试探自己的意思的,若是他表现出任何要徇私的意思,恐怕那个公正严明的老头儿真的能将自己当成苏言一党给扣起来。

    “闫老这样的人也能被孙锦绣给收买了!”魍魉不敢相信的反问道,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个老先生可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送上断头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站在孙锦绣这一边。

    “老师和姚正安是生死之交,更何况孙景胜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是被人冤枉的,他理应照顾些,”云清扬一想到这老头子竟然开始试探自己了,就说明早就怀疑很久了,“让下面的人都收手,撤干净些,记得封上苏言的嘴,别让他乱说话!”

    此间,魍魉已经退下,空旷的屋子里头只剩下云清扬一个人,桌上放着一张图画着一个削瘦的少女,山花烂漫间笑的灿烂,然而那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却让人惆怅…。

    姚府大门口,刚刚驶来的马车还未完全停稳管家便匆匆的上前来禀报,“锦绣小姐,老爷说您一回来就让您去书房。”

    骑在马上的孙景胜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阿姐昨个儿一个没睡好,还是让她先回回房休息梳洗之后再去,免得满面尘霜的模样惊扰了义父。”

    “景胜少爷说的自然是在理,只是……”有些犹豫的望向了挂着帘子的马车,管家进退两难。

    管家对着两姐弟也从来没有看轻的地方,不仅仅只是孙景胜考取的功名,更是因为孙锦绣一个女子小小年纪就能够撑得起一个家和一个厂子。

    “景胜不得无礼,”孙锦绣适时的出来打圆场,纤纤素手掀了帘子在菊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对着管家甜甜一笑,“既然义父这么急着找我想必是有事了,我去一趟也就是了。”

    让菊香先回院子去,孙锦绣自己跟在管家的身后两人一同朝着姚正安的书房走去,看着一路上管家走的不紧不慢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孙锦绣有些奇怪,如果是急事的话想必管家也不该这样悠哉悠哉的模样。

    “不知道义父找我何事?”孙锦绣加快了脚步与管家同步,她不过是这样问了一句管家的脚下就微微顿了顿,整个人都局促起来。

    “老奴也不知道姥爷叫您过去是什么事情,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管家知道这个小姐的精明,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模棱相可的回答道。

    孙锦绣杏眼眯起,疑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纪足以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管家,他在姚家四十多年,向来是勤勤恳恳,除了自己义父的话从来就不会听从旁人的吩咐,这个老管家是就连她义母也使唤不动的人,这世上真的有除了姚正安之外的人能够逼迫他做事?

    可是若是真的是义父的吩咐,为什么管家会这么紧张呢?

    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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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奇葩表姐

    “……锦绣小姐,”管家回头为难得看着忽然站住了脚步的孙锦绣,脸上显得愈发局促起来。

    “姜管家,你有事瞒着我,”孙锦绣望着已经有些年岁的老管家,若是换了旁的人她自然是有的是办法对付,可是对于眼前这个衷心为主的老人孙锦绣忽然就下不了这个手了。

    老管家姜卞在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依旧对着她的义父姚正安不离不弃,甚至为了救下这个小主子赔上了自己的儿子的性命,因而到了这个年岁老管家膝下仍旧没有一儿半女,一直一心一意的服侍着姚家一大家子人。

    “锦绣小姐恕罪,老奴心切的将您叫过去只是因为大少爷刚刚正好回来了,如今正在老爷的书房里头,”深深叹了口气脑海之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一张梨花带泪的小姑娘的脸庞,姜卞知道自己是瞒不过眼前这个小姐的。

    “哦?只是大少爷回来了与我何干?”

    孙锦绣忽然之中有些好笑,这她还不急着去见人家,人家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虽然挺想要我挖姚家的墙角的,可是如今姚家真正能干的也就这么一个少爷,她还不至于真的把人坑去给自己看药厂。

    “锦绣小姐可知道,姚家大姑娘的事情?”老管家见孙锦绣也不急着走了,刚好边上又是一出花园,便绕了进去让孙锦绣坐在花廊慢慢的同她讲。

    “姑姑的事情义父同我讲过一些,”在进了姚家之后孙锦绣对着一大家子人都多少了解一些。

    虽然姚正安只有姚夫人这样一个夫人也只生下了一子一女,可是姚老太太当年却是儿女满堂。而最受姚老太太宠爱的也就是那个远嫁的大女儿姚欣,只可惜姚欣命薄虽然嫁给了凉城知州却体弱多病,经年便留下一个女儿去世了。

    而凉城知州妾室通房众多,姚老太太心疼外孙女儿体弱多病受了委屈便自小命人接进了姚家来住。

    “既然如此,锦绣小姐必然也知道表小姐吧。锦绣小姐您自立自强,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对于姻缘之事锦绣小姐您的选择也更多,可是表小姐打小就喜欢大少爷这么一个,”说到这里,老管家的脸已经垮了下来。

    听到这里孙锦绣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姚家的那个表小姐。虽然自从她进了姚家之后就没有见过那个表小姐,却也知道是个整日病怏怏的闷在屋子里头的体弱之人,反正她对姚家大少奶奶的地位也没什么兴趣,权当是顺水推舟一个人情罢了。

    “大姑娘还未出闺之时对着老奴多有照顾,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老奴真的不忍心…。所以想着大少爷是个极为讲究的人,若是看着锦绣小姐风尘仆仆而来说不定就不心动了,”老管家说到这里两眼已经被眼泪浸湿,老泪纵横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头堵得慌。

    孙锦绣是最见不得老人家掉眼泪的,心一软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露出意思淡笑,“若是再不去可就晚了。”

    “小姐这是……”老管家看着孙锦绣毫不在意的朝着书房而去,惊异的抬起了头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大概是真的对着大少爷没有兴趣吧,只是见到真人之后是不是还能那般镇定呢?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此时,姚正安的书房之中一个墨衣男子正懒散的歪在椅子上,精致而邪魅的容貌之中带着玩世不恭的纨绔,然而那慵懒的模样却不显半点颓废反而耀目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那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斜向了站在书房之中伺候的侍女,那些侍女登时一个个红了脸,羞赧的垂下头去却还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斜倚在那里的姚家大少爷,然而只是一眼就再一次面红耳赤的垂首。

    “你这孽子!”

    坐在书桌前头的姚正安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般,气不打一处来,“哐当”一声手中的茶杯就朝着姚家大少爷姚煜轩所在的地方砸去,然而姚煜轩不过是侧了侧身子就轻易的躲过了。

    摸了摸鼻子好笑的望着自家老子,姚煜轩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孽子也是你生出来的,没办法。”

    姚正安被这一句话气得不轻,喉咙里头的话就像是哽着一只苍蝇一般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只能瞪着眼睛对着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姚煜轩怒目而视。

    “老头子,你叫我来不会只是让我坐着被你看吧?我忙得很!”伸手摸了摸鼻子,姚煜轩邪魅一笑露出即使是男人也无法抵挡的笑容,一屋子的侍女一个个脸红的不敢再抬头看他,唯有姚正安阴沉的面色越来越浓。

    “你表妹这几日又病了,可去看过了?”对于姚煜轩这样的称呼姚正安选择性的麻木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一想到自己那个体弱多病的外甥女儿,姚正安便觉得心疼的紧,这个月姚老太太一直在碧玺山吃斋念佛一时间也照顾不到他又不方便,想着平日里头兄妹俩关系不错便希望姚煜轩能多照顾些。

    “这不是刚要去就被你叫到这里来了吗?这回从江南带来了些小玩样儿已经命人送过去了。”一说到自己那个表妹,姚煜轩便不住的头疼,连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不耐烦起来。

    那丫头什么都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弱柳扶风的模样也让人心疼,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那丫头喜欢不起来。若不是家中的长辈总是叮嘱他照顾着,他当真不愿意理会。

    “你妹妹是个可怜的孩子,身子也不好你要多多照顾她些,”姚正安见儿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也很是无奈。

    那孩子做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只要不是太过他也不追究什么,只是轩儿似乎很是不耐。

    “听说你最近有给我添了个妹妹,所以才回来看看,结果人还没见到就被你指使的团团转,”姚煜轩耸了耸肩,最终失去了耐性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老爷,是锦绣小姐到了,”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门便被推开了。

    姚煜轩转过头去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满身乡土气息、不知礼数的山野农女,然而门口却静静的站着一个恬静安适的女子,身段纤纤,脸色有些苍白却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清冷,那一张小脸虽未长成却已有了美人胚子的雏形。

    “见过义父,”孙锦绣对着姚正安行了个礼,这才转身朝着姚煜轩望去。

    眼前的男子一身墨衣,黑发未纶只有腰间绑了一条金丝绣的精致腰带,俊彦非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肆的意味,仿佛是地狱里放出来的魔王,有着无以伦比的容貌和妖邪的气息。孙锦绣很确定,眼前这个张扬肆意的男子便是他的义兄——姚煜轩。

    “这是你大哥,一会儿一块儿去看看思思,她身子一直不好你来了这些天也没看见,”姚正安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姚煜轩,忽然想到孙锦绣还没有见过蒋思思,便让她一会儿同姚煜轩一道儿过去。

    “见过大哥。”

    第一次见姚煜轩孙锦绣的确是惊异了,在她的猜测之中整天同胭脂水粉珠宝玉器打交道的人都应该是翘着兰花指说话尖声尖气的,然而眼前的男子虽然容貌绝色可是同娘娘腔却是半点儿也搭不上边。

    “不必多礼,第一次见面总要送你个见面礼,我也没带着什么正好这里有串碧玺手钏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了,”姚煜轩对于看的顺眼的人向来就大方的紧,正好眼前这个义妹第一眼就合他的心意甚至将带了多年都不离身的东西给送了。

    “多谢大哥了,”看得出那串碧玺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孙锦绣也不在这里客气推让什么,爽快的接过就戴在了手上。

    姚煜轩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姑娘,在自己面前甚至一丁点儿做作都没有让人看着舒心,嘴角的笑容愈盛,然而对上自家老爹警告的眼神便明白了两人还有事情,难得的听话的就告退离开了。

    “多谢义父,”此间所有的人都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姚正安两人,孙锦绣这才深深一礼。

    “你明白就好,”闫润和自己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做了二十多年的考官再加之他是云清扬的老师因而无论是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另外,锦绣为父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思思那丫头向来身子弱,也不怎么理人,一会儿她若斯冒犯了你为父望你能忍一忍,她同你一样早年失母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

    “锦绣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义父的扶持锦绣铭记在心,只是若是一次便要忍气吞声,这样的情不要也罢,”她不是什么圣母,蒋思思的性情脾气她也听说过,所以不该忍的时候她绝不会忍。

    “你……唉,也罢,你看着办吧……”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

    几日的接触姚正安也明白孙锦绣的性子,她是个知道分寸的人,昨个儿因为两人未归他担心了一夜如今也累坏了,摆了摆手便让孙锦绣出去了。

    孙锦绣走出书房,就看见姚煜轩正站在廊下对着自己露出一口白牙,眼前这个人脾气倒是出奇的好,她不说话只是一路朝着翡翠轩走去,姚煜轩也一句话也不说的在前头引路,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到了蒋思思所在的翡翠轩。

    “难道我就真的指望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原本有家生的小姐在我已经低了一截,到了这回一个外来攀高枝的也想要比我!当真是看着我没爹没娘好欺负,难不成真的要我厚下脸皮来学着那些旁门左道讨巧卖乖的东西?”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伴着低低的抽泣,随之而来的还有刻薄的说话声,虽然声音不大听在人耳中却是刺得很。

    “你别想太多,她就那样,”姚煜轩的脸色此时已经沉了下来,嘴上虽然是在安慰着孙锦绣然而自己却早已经生气了。

    “进去吧,表姐似乎很想见你。”

    听过管家说过的事情孙锦绣就已经明白了这位表小姐的心思了,恐怕对方是以为姚煜轩先去看自己了从而冷落了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自然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乐得看见,不如动手撮合也好。

    “思思,我来了,”收起了语气之中的不耐烦姚煜轩抬手推门进去,只见藕荷色的帷幔之中躺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不断的咳嗽着,一旁的小丫头正拿着帕子替蒋思思掩着嘴。

    “轩哥哥,”蒋思思见到来人眸光仿佛是含了星子一般灿灿发光,连瓷白的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红晕,然而看到跟在姚煜轩身后走进来的孙锦绣之时脸色青了青,抿着唇什么话也不愿意说了。

    孙锦绣见对方这模样,便知道她是想多了。

    “小姐,喝药吧,您今个儿的药还没喝过呢,”小丫头端着药碗送到蒋思思面前,然而蒋思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帷帐外头一动不动的姚煜轩,小脸一撇,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一眼面前的药碗。

    “给我吧,我来喂,”姚煜轩憋着不耐烦,还是贴心的上前接过了小丫头手中的药碗。 孙锦绣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姚煜轩不喜欢这个表妹了,实在是太矫情了,处着都觉得累。不过既然是来了,她也不好表现出不耐烦,反正麻烦的是姚煜轩,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坐着看便是了。

    挨着桌边坐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在一旁看着姚煜轩给蒋思思喂药。蒋思思虽然身体孱弱些,却的的确确是长得倾国倾城,巴掌大的小脸,一双似泣非泣的水烟眸,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算是她这个女子也看的心动。这一男一女两人在那里便犹如神仙眷侣一般契合养眼。

    这可不就是多情表哥和痴情表妹吗?孙锦绣托着腮沉思,望着两人的眸光愈盛,若是能成全了两人倒也好的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蒋思思的双眸死死地望向了孙锦绣的手腕,脸色死白死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甚至于看着她的眸光都含着隐隐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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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姚老太太

    “怎么了?”见蒋思思忽然目露凶光的死死盯着孙锦绣,姚煜轩放下了手中的药碗低声问道,眸光也随着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孙锦绣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样。

    “你……你们!”蒋思思颤着声音指着悠哉坐在那里的孙锦绣,整个人都被愤怒所控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先把药喝了,”姚煜轩的耐心一点一点的被侵蚀着,舀了一勺汤药送到蒋思思的唇边,看得出来这人的耐心即将要耗尽了。

    “走开!我不喝!”蒋思思忽然尖叫起来,一手挥开了姚煜轩的手,只听见“哐当”一声,碎瓷落地汤药溅得被子上衣服上满是,然而蒋思思只是一味的发火,“走开,你们既然不愿意来又何必到这里来,难道我就这么要你们可怜!”

    显然姚煜轩的最后一丝耐心用尽了,沉着脸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孙锦绣拽起来一句话不说的往外走。

    平素里,只要是她发火了生气了,这个表哥总是耐心的劝她哄她,直到她笑了为止。蒋思思没想到平日里总是用的一招竟然不管用了,眼看着姚煜轩拉着孙锦绣就要走出门去,她登时着急了。

    声音愈发尖刻,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门口喊道,“姚煜轩,你要是今个儿走出这门,往后就别想要在进翡翠轩一步!否则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你要死要活都是你的事,”姚煜轩停住了脚步,然而只是冷冷的丢下这样一句便继续拉着孙锦绣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翡翠轩。

    蒋思思从来没想到总是忍让的表哥有一日会对自己这样绝情,看着那人携着别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蒋思思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更是气绝,顿时觉得全身瘫软无力,泪流满面的一头就从床上栽到了地上,吓得一旁的小丫头慌了手脚急忙上前去扶,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叫,好一会儿蒋思思才幽幽醒转过来,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哭。

    “小姐,您身子不好莫要这么伤心了,”这小丫头名叫碎香原本是姚老太太身边的,后来拨到了蒋思思这里,贴身伺候她已经快有六年了,看着自家小姐这样伤心欲绝的模样也是心疼。

    “他都不在意了,我要身子有什么用,”蒋思思说着说着不禁哭得喘息连连,死死地抓着碎香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倒苦水,“我还不如不来这里,一个人孤零零跟着父亲到底也是个大小姐。如今他身边又多了个妹妹早已经将我置之度外了。”

    碎香想着地上凉,好不容易将蒋思思扶回了床上,这才坐在床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道,“小姐想多了,大少爷的眼中谁都是一样的,锦绣小姐刚刚进姚家,老爷和夫人也都喜欢的紧,大少爷多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听了碎香这样讲,蒋思思的脸色愈发惨白,握着碎香的小手颤的愈发厉害起来,“你说,你是说舅舅和舅母也喜欢她吗?”

    “小姐莫要多想了,就算是再喜欢到底也不是带着姚家血脉的人,最多不过是等到养大了配出去陪份嫁妆也就是,外头的人都再说,是因为景胜少爷争气往后能够考上状元所以老爷才会答应收了这一子一女。”

    碎香本来是想要安慰蒋思思的,可是眼前这个小姐向来是多思多虑的,为人有矫情,什么话都放在心里头不说出来,这一次更是想歪了。

    “她至少还有个弟弟做靠山,往后若是真的做了状元郎连带这她的身价也高了,哪像我……”蒋思思睫毛轻颤,说着那沾染了露出的羽睫覆上眼睑,挣脱了碎香的怀抱,翻了个身朝着床里躺着再也不说话了。

    “小姐也别多想什么了,至少您还有老太太心疼您。老太太这一回也是看着您身子实在是太弱了,经不起跋山涉水的才会只带了几位小姐去,否则的话怎么会舍得您。算着日子也老太太回来也就是这几日了。”

    碎香见自家小姐也是累了,也没多想什么只是一边劝说了几句,一边收拾了地上的东西便离开了。

    而此时,怒气冲冲的姚煜轩拽着孙锦绣的手走出了翡翠轩,只觉得心里头仍旧憋着一股气又绕着整个姚家走了一圈。

    “大哥,您要走自己走吧,再走下去我的脚就要断了,”孙锦绣被抓着一同走了好几里路,眼看着前头那家伙依旧没有消气的样子急忙开口挣脱了姚煜轩的桎梏。

    姚煜轩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孙锦绣的手,赧然的摸了摸鼻子上前扶了一把有些踉跄的孙锦绣,让她坐在树下的草地上,“且在这里坐下,这个花园平日里都是母亲亲自打理的不会有人来。”

    孙锦绣也不拘着,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上向后一倒躺成一个大字,走了这么多路可把她累坏了。那蒋思思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才见了一面就闹成这样。

    “你怎么就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些可都是我母亲的心肝宝贝,你要是躺坏了看她怎么修理你!”

    望着地上躺成大字的孙锦绣,姚煜轩哭笑不得,可是反倒是这样毫不拘束的孙锦绣给他一种舒适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无论对着谁都没有过的。

    “种草不让人来躺,不如改种仙人掌,”翻了个白眼,孙锦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姚煜轩稍稍一愣,随后觉得这话说的也对,便挨着孙锦绣也躺了下来,闭着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刚才在蒋思思那里憋着的气在这里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了,“的确,这草真舒服。”

    孙锦绣惬意的眯着眼睛,回想着方才蒋思思那么激动的模样,她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自然不会是做了什么让她厌烦的事情,若是不高兴自己来那么她走进屋子的时候就该发作了,那么为什么蒋思思忽然就发作起来了?

    伸手望着自己腕上的这一串碧玺,孙锦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手肘捅了捅躺着的姚煜轩,“这串碧玺手钏不简单吧?”

    “嗯,我从小戴到大的,上回思思要我都没给,若不是今个儿真的没拿见面礼也不舍得给你了,”姚煜轩的口气仿佛两人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一般,可是眼前这个少女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这样,不用担心礼数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说错了话。

    听到这话,孙锦绣的脸色就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狠狠的剜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十分惬意的姚家大少爷。敢情这人是在给他拉仇恨来的,怪不得蒋思思看见这手钏反应那么大!

    对上那恨不得将自己扒皮吃了的眼神,姚煜轩撇了撇嘴对着孙锦绣就伸出手来,“你若是不要就还给我,我一会儿命人给你挑样别的见面礼过去。”

    眼见着姚煜轩就要伸手来摘自己手上的手钏,孙锦绣急忙将手藏在身后,哼声道,“给我了的就是我的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至于你说的别的见面礼,既然你想要给,那我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若是因为区区一个蒋思思就要她退让,那也太小看她了,这手钏她喜欢所以绝不会让出去,至于旁人怎么看她无所谓。人生在世自己活的开心便是,太在乎别的人什么总会很累。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不一样,怪不得我母亲也喜欢你,”姚煜轩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个妹妹果然是有趣,他认了!

    两人就那样悠哉悠哉的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大树遮荫便随清风迎面拂来格外的舒适惬意。然而两人都没有发现,此时不远处正有几个人看着这一切。

    “夫人这恐怕于理不合!”眼看着大少爷和孙锦绣两人亲密无间的躺在草地上,红妆咬着牙红着眼对着身边的姚夫人进言。

    只是姚夫人显然不以为然,还格外的高兴欣慰,“难道轩儿有愿意亲近的人,更何况两人是兄妹关系走得近些也是好的。咱们走吧,别打扰他们兄妹增进感情。”说着,原本打算来小花园侍弄花草的姚夫人转身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今日是姚煜轩回来的第一日,按礼姚家要摆家宴,不单单是要家大房这里的家眷还有二房三房的都要来。姚老太太带着家中的几个小姐去碧玺山吃斋了,连带着几位夫人也都去了。

    因而,今日的家宴也只有姚正安同姚夫人连带着孙锦绣两姐弟和几个寄养在家中由姚老太太来抚养的小姐们。

    “怎么这样的日子也不见思思过来?昨天碎香来报,不是说她的身子好多了?”用膳的时间已经到了,姚家是大户人家极其讲究规矩,见蒋思思到姗姗来迟,姚夫人的脸色阴了阴。

    姚煜轩装作不知,一味的同坐在他身边的姚家三小姐姚思影谈笑。

    “轩儿,你今个儿不是去看过翡翠轩了,思思的身子怎么样了?”姚正安知道姚夫人素来不喜欢总是拿乔的蒋思思,开口也算是做个和事佬。

    显然,今日受了气的姚煜轩不给面子,冷哼一声回嘴道,“派个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家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姚正安的脸色也犹如外头的夜弥漫上一层乌云,然而有人似乎还嫌情况不够乱,上来就添了一把柴。

    “我听说思思妹妹自大哥去过了就不太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可有人看见大哥气冲冲的拉着锦绣妹妹从翡翠轩出来,不知道锦绣妹妹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姚幽梦“咯”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里藏刀的望着孙锦绣。

    姚幽梦是三房庶女,平日里就喜欢长舌,为人肤浅善妒,所以姚老太太不大喜欢她,因而这一次上山吃斋也没有没有她的份。

    孙锦绣有些头疼的拂额,看来这把火还是烧到了她的身上来了。

    “方才去看表姐的时候还是早间,如今已经是晚上了,说不定表姐哪里又不好了,还是派人过去看看吧。想来大哥方才也是这个意思。”孙锦绣面带微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一脸铁青的姚幽梦。

    果然,在孙锦绣把姚煜轩拖下水了之后,姚幽梦只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便不敢再说话了。到底姚煜轩是未来的当家人,姚幽梦不敢得罪,只敢和自己叫叫板。

    “姜管家,你派人去看看,若是思思不舒服就让她好好休息,”姚正安吩咐了一句也不再等了,让人先开席。

    席间静寂无声,姚正安面前每个人都低头吃饭不敢说话,只听到侍女端盘布菜的衣袖摩挲声,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直到一阵慌乱的脚步打乱了这寂寂无声。

    “老爷!老爷,表小姐……表小姐她……”管家姜卞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大厅,脸上满是痛苦哀泣之色。

    同时看着孙锦绣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和蔼恭敬,孙锦绣也能隐隐感觉到是蒋思思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这和她有关系吗?

    “思思怎么了!”姚正安还没来得及放下快走,就听见大厅外头传来了一阵威严的低喝声,雨脚如麻,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只见那老太太上身穿着一身褐色的金丝对襟盘扣禙子,下着一条深褐色马面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威严肃穆之气。孙锦绣虽然没有看见过对方,却也能从穿着气势上猜测出对方便是姚家老太太,然而此时对方的脸上全然被着急锁覆盖。

    “老太太,您一定要救救表小姐啊,表小姐一时想不开……”姜卞看见姚老太太走进门来,急忙对着那人跪下,涕泗横流的泣道。

    “什么!那傻孩子……怎么……”姚老太太一听到蒋思思竟然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整个人猛然间愣住了,直到良久之后才颤颤巍巍的转身,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还未摔倒在地上就已经晕厥了过去。

    眼看着姚老太太倒了下去,整个大厅一瞬间吵嚷得犹如一锅煮沸了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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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颠倒是非

    “来人,快去请大夫!”姚正安也是吓着了,匆忙上前扶住了母亲。

    “翠晓,兰儿,带人扶着老太太到暖阁休息,”姚夫人也没想到姚老太太在这个时候竟然会从碧玺山回来,定了定心神急忙命人将她搬到暖阁之中床上去。

    一群人急匆匆的跟着进了暖阁,姚夫人回头看见站在那里的孙锦绣想了想最终还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你还未见过祖母,一同进去吧。”

    孙锦绣微一颔首,顺从的跟着姚夫人走进了暖阁之中,从远处看过去孙锦绣也看得出躺在床上的姚老太太脸色极不好,不管一旁的人怎么去掐她的人中都不见她醒过来,瞧着满屋子的人都一哄而上,将床边围得满满当当的,孙锦绣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菊香,将人全都驱散,只留下一个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其余的都到外头等着!”

    转头对着菊香厉声吩咐道,孙锦绣随即伸手挥开了人群走到床边,将抱着老太太的那个丫头一把扯了起来,随即小心翼翼的将姚老太太平放在床上。

    “你哪里来的东西,竟敢在本小姐面前指手画脚,还不快边儿去!”开口的是跟着姚老太太一同回来的三小姐姚惜若,若不是一旁的大姑娘姚梦影强拉着她恐怕早已经要冲上去给孙锦绣两个耳光了。

    “若是想救你的祖母就闭上嘴,滚出去!”对于这种颐指气使的大家小姐孙锦绣向来不客气,眸光如刀深深刻在姚惜若的身上。

    姚惜若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被孙锦绣盯得惊恐退后了几步死死地拽着身旁的姚梦影的手却还仗着自己的身份梗着脖子叫嚣,“你以为我大伯赏你口饭吃就真当自己是家里的正经小姐了,该滚出去的是你!”

    “惜若,闭嘴!”姚正安听见这声声刻薄的咒骂同样也忍不住了,一把扯住了激愤的想要上前给姚惜若一个耳光的姚煜轩,面色肃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名为严厉的气势,“都出去!紫竹留下伺候老太太。”

    姚惜若没想到就连姚正安也帮着孙锦绣,气得直跺脚却也不敢违背姚正安的命令一把挥开了姚梦影的手忿忿不平的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三小姐走出了暖阁,地上所有的人也都摩肩接踵的离开,一下子整个屋子里敞亮了许多,只剩下了姚正安、姚夫人和几个下人还站在一旁伺候着。

    “去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孙锦绣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了银针低头给姚老太太施针。

    接着又将姚老太太扶了起来,让人准备好痰盂猛然对着她的后背拍下,几下之后姚老太太猛咳了几声,从口中吐出几口浓痰,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缓过神来。

    “方才祖母只是被痰扼住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受惊难免会这样,若是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空气就更加不能流通,反而是病情恶化,方才得罪了。”孙锦绣让紫竹扶着姚老太太这才站起身来开口解释道。

    方才也多亏了义父、义母两人能够相信她,否则的姚老太太的这一条命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辛苦你了,”姚夫人见着婆婆醒了过来,喜得忙着端茶倒水一时间顾及不了孙锦绣,倒是姚正安望着感情要好的婆媳俩个,算是对着孙锦绣道谢了。

    “就像义父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孙锦绣看着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的眼中闪动着温柔神色,笑着摇了摇头。

    义父、义母对她都是真心真意的,而义母更加是将她当成亲身女儿一般的对待,因而她也早已将这些人当成了家人一般对待。

    “快去把姜卞给我叫进来!”姚老太太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要见姜卞,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蒋思思的事情。

    虽然担心她的身子,可是也没有敢在这个时候违拗老太太的意思,很快候在外头的姜卞便被叫了进来,一见醒来的姚老太太便老泪纵横的对着他叩头。

    “是姜卞不好,不该对这老太太说那些话,害的老太太受了这么大的危难,姜卞该死!”

    姚老太太对着姜卞的感情不仅仅只有主仆之情,更加有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见姜卞跪着叩头连忙起身亲自将他搀了起来,“姜老管家,这些话就不要多说了。思思到底怎么了?她是我最宝贝的外孙女儿,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看着姚老太太一副要跟着蒋思思一同去了的模样,姜卞连忙开口解释,“表小姐已经救回来了,只是身子虚弱的很还一直哭。”

    然而姜卞的话并没有让姚老太太完全安心下来,反倒是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非要去一趟翡翠轩。

    姚夫人见了她这样慌忙劝道,“母亲别急,我已经让人过去看了,大夫也过去了,您身子未好还是将歇一日,等到明日再去吧。”

    “你们这些东西就是见不得我对谁好,如今就连这唯一的外孙女儿也要折腾她,”谁想到姚老太太脾气一上来,伸手就推开了姚夫人,眼见着姚夫人就要朝着一旁的梳妆台上磕去,孙锦绣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将惊魂未定的姚夫人搀到了一旁。

    “素素,怎么样?哪里伤着了?”姚正安此时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自己母亲一边又是最爱的妻子,哪里也舍不得伤了,忧心忡忡的将姚夫人拉到自己的身后,免得她再被伤着。

    “你这个不孝子,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姚老太太对着姚夫人的态度便可管中窥豹她对这个儿媳妇并没有外界所说的那么满意。

    “母亲,如今素素怀了身孕您方才…。她只是担心您的身子,没有旁的意思,您若是一定要去看思思一道儿去便是了,”姚正安正打算等到姚老太太醒了就过去看看蒋思思的情况,如今自己的母亲坚持一同要去他也只有答应了。

    身为家主,外甥女儿自戕这样的事情原本只要交给妻子便是,可是姚正安却亲自钱去过问也算是对着这个外甥女儿极度重视了,而方才姚老太太推的那一把,险些就让她儿媳妇肚子的孩子没了,姚老太太心里头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别过头去咳嗽了几声也不再闹了。

    孙锦绣在一旁看的清楚,这一家子可没有外头传的那么和谐,暂且不说孙辈的这几位小姐,就连一直没有露面过的二叔、三叔恐怕也和大房这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再加上姚老太太这小孩子一般的脾气被自己的外孙女儿牵着鼻子走,想必义母夹在这其中也是很为难的。

    “方才那一推虽然没撞到却也动了胎气,母亲您身子不好还是暂且会去歇着吧,”看得出姚夫人很不喜欢蒋思思,孙锦绣替她把了脉便找了个借口让她暂去歇着。

    然而孙锦绣话音刚落,姚夫人还没说话就听见姚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们母女两个这是联合起来装什么可怜!我怀了老二的时候还在打仗,那么颠沛流离不是照样过来了,怎么到了你这儿不过是没站稳就这么多的事情!”

    孙锦绣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太太当真是是非不分!那蒋思思明明就是装样拿乔,偏偏就是溺爱得很。儿媳妇可是一心一意的对着她好,她反倒不领情还说话处处带刺。

    “母亲生下二弟的时候的确是九死一生,那么就更应该体谅素素的身子,素素向来体弱既然母亲能那般爱护思思,为什么就不能分出点关心来给素素?”姚正安如今说话的口气已是隐压着怒气。

    而被姚正安一把拽到自己身后的姚煜轩更是气得青筋突爆,若不是姚正安将他拉在了身后,恐怕他早就已经上前冲撞了姚老太太。

    孙锦绣看得出,从各个方面来说姚正安的确是想要周全这婆媳之间的关系,有时候老人家任信起来更是气不得说不得。

    “母亲身子不好,大哥还是陪着母亲一道儿回去吧,这里就让锦绣陪着老太太和父亲一道儿去,”孙锦绣叹了口气,原本她还打算站在一旁看着,可是看着义母逐渐泛白的脸色,如今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若是不劝着点儿恐怕真的要打起来了。

    “母亲咱们走吧,”幸而姚煜轩还听得进自己的话,扶着自己的母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暖阁。

    “如今表姐恐怕真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祖母还是快过去看看吧,”想着自己的性命是孙锦绣救下来的,姚老太太漠然不说话,瞪了孙锦绣一眼,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蒋思思朝着翡翠阁走去。

    看着老太太终于不再闹了,姚正安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扶着她老人家在前头引路。

    跟着人群走在最后,菊香不免有些担心自家小姐,“小姐,这老太太似乎对您也不太喜欢,若是知道是您去了翡翠阁之后表小姐才…。”

    方才的翡翠阁菊香并没有去,但是孙锦绣来姚家的这段时日蒋思思一直避而不见,以及方才孙锦绣和姚煜轩从翡翠阁回来之时脸上的表情推测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免担心起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方才孙锦绣已经让秋华陪着景胜一道儿回去了,毕竟他是男丁出入女子的闺房还是不方便。

    这一点儿那姚老太太倒是没说些什么对着孙景胜倒还算是客气,其中的缘由恐怕和孙景胜的科举有莫大的关系。既然那是这样,那么这姚老太太还不至于为了蒋思思的事情就将他们兄妹从姚家赶出去。

    刚刚走进翡翠轩就听见了屋子里传出了低低的哭泣声,“我不吃,都没人在乎我了,我还吃这些东西干什么!统统都拿走!”

    蒋思思细细的声音仿佛带着无数的哀戚,随之而来的还有嘤嘤的哭泣之声,听的人心都要碎了。而姚老太太更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屋子里头走去,只见藕荷色的锦帐之中一道弱不禁风的身影躺在那里,仿佛是风一吹就会不见了似的。

    “祖母,”听见一旁丫头的请安声,床上低泣的人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已经走到自己床边的姚老太太,一下子就扑进了她的怀中,“祖母,您终于回来了,思思不孝,思思以为这一辈子都再也不能看见您了,思思以为自己会死不瞑目,如今见了您就算是即可死了也得愿了。”

    姚老太太见外孙女儿这让人心疼的模样,即可也感动的满眼泪花,“你这傻孩子,说些什么死不死的。你要好好的呆在祖母的身边,谁也抢不去!”

    从称呼之间就能听得出蒋思思和老太太之间的祖孙情深,虽然姚老太太是蒋思思的外祖母,可是因为感情深所以便没了那个“外”字,和家中小姐们一样直呼“祖母”。

    不过,这这顿哭泣恐怕不是蒋思思真正的目的,好戏可在后头。

    果然,哭了一通之后蒋思思喝了药,眼睛却已经在人群之中乱飘,最终忍不住弱弱开口问道,“表哥怎么没来?是不是铺子里忙?”

    她这一场戏可不仅仅只是给老太太看的,若是轩哥哥没来她大半的力气可就白费了,还在脖子上留下了那一道难看的青紫印子!

    就这样想着,忽然蒋思思的目光锁定了一个人,眼中的怨毒一闪而逝。对!就是这个人!自从她来了之后,家中所有的下人都在说着她的好,就连大舅舅也喜欢她,如今表哥回来了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都是她的错!都是她!

    “她怎么来了!你们怎么让她也来了!是让她来看着我怎么死的吗?”蒋思思修长苍白的手指犹如枯木一般指向孙锦绣所在的方向,忽然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孙锦绣,你让我去死我已经去死了,你还要来看看我死没死成吗!”

    蒋思思尖利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细碎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所有的人都愤然的转头瞪向了孙锦绣的方向,只见她一个人站在最角落,仿佛是被所有人抛弃厌恶了一般。

    “是你做的好事?”姚老太太目眦欲裂,血红着眼睛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孙锦绣走过去,周边的人感觉到了老太太的盛怒纷纷退避一旁自觉让出了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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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步步陷阱

    “母亲,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在里头,锦绣的为人儿子了解,她一定不是这样的人!”眼看着老太太朝着孙锦绣走去,姚正安急忙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在这个时候一向来是孝子的姚正安竟然敢违背自己的母亲,蒋思思苍白的小手紧紧的揪住了被角,因为太过用力指骨泛着泠泠的白光。

    可是,她的脸上却是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悲伤绝望来,“大舅舅这是不相信思思说的话吗?是啊,她会说话,会哄人,还会医术,所有的人自然以为她是最好的,不信我也是应该的,我又何必活在这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蒋思思便光着脚踩在地上朝着一旁的书柜撞去,幸而姚梦影眼急手快将她一把拉住,死死抱住她的腰,紧接着身旁的几个小姐也都反应了过来连忙上来帮忙。

    “表姐你这是何必呢,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人家巴不得你死了呢!”姚惜若方才受了孙锦绣的委屈,如今是想要接着蒋思思找回来,睨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孙锦绣,语气之中满是冷嘲热讽。

    “我……祖母,思思真的活不下去了,还请祖母将思思送回家去吧,这里到底不是思思的家,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思思是是处处受制,步步为难啊!”

    蒋思思听见姚惜若这一句话,便明白了对方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挣脱了姚梦影的桎梏,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从后面拽住了姚老太太的裙摆。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可是孙锦绣却是明白的很,这一个姿势从后面阻断了姚老太太的脚步,让姚老太太没有退路,而蒋思思这一般可怜的说辞也加剧了姚老太太的愤怒。

    也就是说姚老太太如今姚老太太只能替着姚思思出气。

    “祖母,表姐独自一人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得到祖母的庇佑,却没想到如今祖母不过是离开了短短几日就有人想要鸠占鹊巢了!”姚惜若隐隐也感觉到了孙锦绣的威胁,势要在此时将这株还未长成的苗给掐断了。

    她可是听说了:眼前这个孙锦绣没有一处不是好的,平日里为人更是随和,很得人心。而且也有谣言说,大伯和大伯母很喜欢这个孙锦绣,甚至想要让她当自己的大嫂子!

    若是这个孙锦绣真的成了她的大嫂,到时候整个姚家岂不是都由她一个外人把持着了!这样的事情绝不能成,她不会同意的。原本大伯母身子差些,她的母亲好歹也是三房正妻能帮称着做些事情,若是孙锦绣真的进了门到时候岂不是她们三房连整个中馈的边儿也摸不着了!

    “还请祖母早作决断啊,孙锦绣才刚来了几日就敢对着表姐下毒手,往后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还有老太太您了!”姚幽梦见嫡姐姚惜若也帮着蒋思思,自然是开口帮衬着讨好姚惜若。

    “祖母,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虽然梦影没有接触过锦绣妹妹,可是既然是爹爹认可的人,想必是人品不会有错,难道各位妹妹是不信爹爹的眼光?”整个家中的小姐里头也只有姚梦影是肯帮着孙锦绣说话的。

    可是无奈她身单力薄,再加上姚老太太本来就不喜欢姚夫人,因而对着姚梦影也算是淡漠,自然是听不进她说的话。

    孙锦绣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是将这些人的嘴脸记在心中。看来外界传说安静和谐的姚家可没有这么简单,光是看着这些小姐们各怀心思的陷害就能看出三房一脉恐怕对着大房这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恭顺。

    “够了,全都都给我闭嘴!”姚老太太看着几个吵闹不休的孙女,头疼的开口训斥道,随即有将蒋思思扶了起来温柔的劝道,“这件事你放心,祖母不会委屈了你的,至于那些劳什子要走的话再也不要提了,否则的话连同你一起罚!”

    见蒋思思一边哭着一边拭泪的的点头,姚老太太又转头瞧向了一直淡漠的站在阴影之中,几乎让人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孙锦绣心里头更加气恼,这种形势之下这个小丫头不是应该哭着闹着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饶的吗?怎么还能这么安然镇静?

    难道老大真的找了个不得了的小妮子进门了?

    一想到自己听说的那些,姚老太太早已经忘记了方才若不是孙锦绣她早就魂归天外了,当即下定决心今个儿必要将这小妮子赶出门去!

    “你叫孙锦绣,是不是?”大概是累了,让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姚老太太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椅子上昂着头望着不远处淡漠疏离的仿佛是透明了一般的孙锦绣。

    “锦绣,见过祖母,”孙锦绣缓缓的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对着姚老太太款款施礼,无论是模样气度,还是周正端庄都找不出半点的错漏。

    方才还如透明一般,如今站在阳光之中却仿佛是一颗璀璨的星子一样让人不敢直视,眼前的这个女子让姚老太太感觉到了深深的压迫和恐惧,让她仿佛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女人一般。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她便会陷入深深的自卑之中无法自拔,而如今看到了孙锦绣,她有一种欲望要将她这种璀璨的光芒彻底的毁灭!

    “祖母?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个心思恶毒的孙女儿!”姚老太太眼睛一眯,当即让孙锦绣下不来台。

    “锦绣是姚家的义女,既然已经是姚家的义女了,自然算是姚家的女儿了,唤您一声祖母也是应该的,”孙锦绣淡淡一笑,垂下头给予相应的谦卑。

    然而这样的谦卑在姚老太太的眼中却是格外的刺眼,这个女子即使是在退一步的时候她的背也是那样的笔挺,仿佛从灵魂深处就不会为任何人所低头,至于她说出的话虽然是客客气气的,却句句实在反驳她的话,还让人找不到失礼的地方。

    的确,让孙锦绣和孙景胜以大房义女、义子的名义进门的是她同意过的,当初不过是看上了孙景胜将来科举的实力还有即使孙锦绣手上那么大的一个药厂。谁曾想到的,如今倒是她自己养虎为患了。

    哼,不过这小妮子以为这样就完了,那就太小看她了!

    “哼,亏的你还叫得出这一声祖母!还不快给我跪下!”姚老太太枯槁的手重重的拍在紫檀圈椅的扶手上,对着孙锦绣厉声呵斥道。

    一旁站着的小姐们通通都被姚老太太这样严厉的声音吓得一颤,就连向来恃宠而骄的蒋思思也白着脸由碎香搀扶着一句话也也不敢说。

    唯有孙锦绣仍旧笔挺的立在那里,仿佛全然不将眼前这个老太太的怒气放在眼中,“不知道锦绣做错了什么祖母要让锦绣跪下,若是祖母想要喝锦绣孝敬的茶那就一同去大厅,等到锦绣亲自泡了茶再孝敬给祖母,这样才更有诚意。”

    听到孙锦绣如今还敢说道进门敬茶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孙锦绣进门这几日,可是因为姚老太太不再就还没有正式的给家里人敬过茶,原本提这事儿是没事,可是如今这个当口儿竟然还敢说这事儿的也就只有孙锦绣一个人了。

    “住口!既然你叫我一声祖母了,也该知道这里的都是你的姐姐,思思好歹也是你的表姐,你竟然想要她的命,竟然敢这么害她!”

    果然,姚老太太愈发生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喘完了这口气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一般,身边的紫竹连忙递上清心丸给姚老太太喂下,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看着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还要是非不分的乱生气,孙锦绣也无奈的长长叹出一口气。这件事情又不能不争替着别人背黑锅,也不能争的太过,免得才见了第一面就将这个老太太气病了。

    唉,真愁人!

    “祖母明察,表姐是自戕,”孙锦绣斜眼睨了一会儿站在那里冷笑涟涟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的蒋思思,最终面无表情的垂头陈述事实。

    这话一出,原本还得意的蒋思思的小脸瞬间又惨白下来,那仿佛终年下雨永远不会干涸的眼睛再一次盛满了泪水,“祖母…思思…思思……是孙锦绣要我去死的,否则思思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表姐这话说的好笑,难道锦绣让你做什么您就真的做什么吗?冤枉人也不是这样冤枉的,更何况锦绣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表姐敢拿着大哥对天发誓,若是所说的话有半句谎话将天下得而诛之,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大哥一面!”孙锦绣轻蔑一笑,话中带着讥诮。

    蒋思思听到孙锦绣将然要她拿着姚煜轩发誓,原本惨白的脸色此时已经变成了青色,颤抖着双唇整个人由碎香扶着仿佛都要晕过去了一般,“你好恶毒,竟然要我拿着表哥发誓!”

    “若是表姐你自己问心无愧,没有对不起谁,那么拿着谁发誓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表姐你不敢吗?”孙锦绣说着不由得上前了一步,对于像蒋思思这样心念软弱的人,要做的就是毫不退让,逼得她无路可走就能将她彻底击溃。

    只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眼看着蒋思思无言以对即将要晕过去的时候,一直站一旁扶着她的碎香忽然趴在了地上,“老太太明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奴婢至始至终都在场,看着一切!”

    被碎香放开了的蒋思思眼睁睁的看着她,猛然间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只是一味的流着眼泪,哭的整个人都一下子削瘦了下来。

    “小姐不要怕,碎香会说实话的。即使锦绣小姐给了碎香五十两金子碎香也不会帮着她背叛小姐的!”碎香转头扶住了坐在地上的蒋思思,说出的话不仅仅只是在安慰她,更是在向她传递着一个信息。

    说完这些,碎香从衣襟里头掏出来五十两金子来,跪爬到了姚老太太的脚边双手将手中的金子递了上去,“老太太,锦绣小姐的确是对着小姐说了过分的话,甚至还诅咒小姐若是她现在不去死,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她的手中。当时为了堵住奴婢得的嘴,锦绣小姐还给了奴婢五十两金子。”

    看见那些金子,所有的人都百分百的确信,孙锦绣就是导致蒋思思自杀的诱因。敢问整个家里头除了锦绣小姐还有谁能够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呢?

    小姐的月例只有二两银子,就算是加上碎香自己的月例也只有二两二,这些金子是这些看似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望而不可及的,唯有拥有一整个日进斗金的药厂的孙锦绣才可能拿得出。

    “孙锦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望着眼前这些亮的晃眼睛的金子,姚老太太的眼中不但有愤怒甚至还夹杂了一丝贪婪!

    没有想到孙锦绣竟然一下子能够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在场小姐们都不禁红了眼睛,唯有姚梦影一个人还在为孙锦绣的处境担心着。然而看到孙锦绣不紧不慢的淡笑着睨着地上的碎香,不知怎么的,姚梦影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了。

    她大概会有什么好办法吧。

    “回祖母的话,锦绣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锦绣奇怪,这些金子说轻不轻,就算是锦绣自己平时打赏人若是要给这么多金子也是直接给的金票,而直接给金子这种事儿,不单单锦绣不会干,恐怕所有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孙锦绣上前,拿过一锭金子在手中掂了殿,笑容愈冷,似乎带着能将人彻底冻结的冰霜一般。

    “而且碎香不过是一个下人,平日里干活的的揣着这么多金子难道不累?若是锦绣自己得了这么多金子,恐怕会找个地方好好的埋了,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是不是?”

    “这些金子原本是放在奴婢的房中的,只是今个儿因为小姐自杀了,奴婢想到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幡然醒悟,所以为了将这件事情告诉有的人才把这些金子带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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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真相大白

    “……锦绣小姐,您害得我家小姐这般可怜,难道就没有半点恻隐之心?难道就没有半点羞愧之情?”碎香哭喊的声嘶力竭,涕泗横流,势要将孙锦绣推入地狱。

    “我不记得有我哪有害过你家小姐了,这些金子也不是我的东西,”孙锦绣将手中的金子随意朝着地上一丢轻视的踢了一脚,仿佛是看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一般。

    所有人看着孙锦绣这一举动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这孙锦绣果然是财大气粗,就连这样的金子都能乱丢。

    “你是你的!这世上的金子都是一个样的,难道必得是刻了你孙锦绣的名字的金子才是你的吗?”

    碎香一听到孙锦绣这样说便觉得事情不好,然而到了这里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唯有死咬着孙锦绣才能够活下去,否则的话不但是自己还有小姐都要背负上陷害的污名!

    “还真让你猜着了,我孙锦绣的金子就是刻了名字的,若是没有刻上名字的便不是我孙锦绣的金子,”扫了一眼姚老太太手中捏着的金子,孙锦绣莞尔一笑转头对着站在那里一脸忧思的姚梦影道,“大姐姐,不知是否能帮着锦绣去弄些红泥和白宣来。”

    “我,我马上命人去办!”听到孙锦绣叫自己,姚梦影连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朝着门外跑去,完全忽略了有些人对着怨毒的眸光。

    不一会儿,姚梦影便亲自拿着一盒红泥和一叠白宣放在了众人面前,又将放在被孙锦绣踢到一边的金子给捡了回来。

    “多谢大姐姐了,”孙锦绣接过东西,颔首一笑,听到对方谢自己姚梦影脸色绯红,摇了摇头垂下了头羞赧得便推到了一边。

    孙锦绣用金子的底子沾了些红泥随后印在了白宣之上,只见上面什么也没有。而这个时候,她又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两锭金子,同样也在底座沾了红泥,只见白宣之上立即印出了一些奇怪的字符。

    “大家也看见了,只要是我孙家出来的金子,底座都会用阴文刻着一个编号,这个编号的意思只有我明白。可见碎香手中的那几锭金子都不是出自我孙家的!”

    这些人自然不会知道,她刻在金锭之上的字是英文字母加上阿拉伯数字,都是这个世界的人绝对看不懂的。之所以给从孙家流出去的金银都标上号,一来是为了防止缺失盗窃,二来也是为了将来若是出了假银欺诈的事情做个防范。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碎香的瞳孔惊恐的放大望着站在哪里居高临下愣睨着自己的孙锦绣,这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金子是自己从她的屋子里头偷出来的!或者说更早,她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去她的屋子里头偷金子,却独独没有阻止自己,而是不动声色的摆了一道!

    好可怕的女人,太可怕了!

    “碎香,我虽然只是姚家的义女,你却连同表姐想要陷害我,三番两次的将我推进不仁不义的境地!”孙锦绣一字一句声调没有半点起伏,语气也没有半分涟漪,然而一字一句却震进了众人的心里头,令谁也不敢轻视。

    那些金子的的确确是她孙锦绣的东西。

    只是,这些日子带进姚家的放在屋子里头的那些金银全都是没有做过记号的。也就是说,这些金子是碎香从她的屋子里头偷来的,不过她既然想要偷,那么她就放任她去偷。

    “祖母,难道您看不出来吗?这些全都是孙锦绣设下的局啊,她用心险恶,连一点背叛的机会都不给碎香,所以才拿着那些没有印记的金子糊弄碎香的,否则的话任是碎香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来呢!”蒋思思看着碎香匍匐在地上,脸色难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忙上前不给任何人发表意见的机会。

    这个时候,只要给所有人先入为主的观念,所有的人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她的身边的。 “蒋思思,闭上你的臭嘴!你还想要蒙骗到所有人到什么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如浑厚的雷声一般落下,蒋思思尤挂着泪珠的小脸一转看见站在光影之中的人影,整个人都无法自拔的颤栗起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怎么会竟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轩儿,怎么这么同你妹妹说话!”姚老太太从来没听过一向对着所有女人都是露出一张笑脸的姚煜轩竟然会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来,当即训斥道。

    “梦影是我妹妹,锦绣也是我妹妹!只是,我没有这样恬不知耻的妹妹!”对于做出这样事情来的蒋思思,姚煜轩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将少女最初的梦想打落到地狱深渊之中。

    “表哥,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过分哀伤,然而蒋思思整个人都在姚煜轩的愤怒之下枯槁起来。

    “那日我也在,锦绣绝没有说过一句对蒋思思不敬的话,反倒是蒋思思已死相逼,非要将锦绣逼走。说要去死的是蒋思思自己,没理会她的人是我,这一切都和锦绣没有半点关系!”姚煜轩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孙锦绣的身前,用高大的身形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

    “轩儿,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你险些就害死了你表妹!”姚老太太听到姚煜轩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皱紧了眉头语重心长的责备他。

    姚煜轩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祖母关心不是别人有没有被陷害冤枉,而是仍旧关心着她那个外孙女儿所谓的“自戕”!

    “若是蒋思思真的想要死,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家宴开始前半个时辰在自戕?我方才也问过大夫了,大夫说那个伤口看起来虽然很深,可是并没有伤到根本就算是没有被人发现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姚煜轩从母亲的院子离开之后,因为担心翡翠轩的情况,虽然没有直接来看蒋思思,却还是找了大夫过去了解情况。等听了大夫说了蒋思思的病情,姚煜轩便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加之这个时候菊香忽然来找他,说了翡翠阁的情况之后,姚煜轩更加确定这是蒋思思的阴谋。

    “思思,你真的这么做!”姚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一直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儿竟然是个心思这般阴毒的人,不敢置信的望向她,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疼爱宠溺。

    “我……我……”蒋思思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境地,孙锦绣竟然还能够翻盘在无人意料之间让她陷入四面楚歌的局势,转头望向姚惜若和姚幽梦两姐妹,两人皆是别过头去假装看不见了。

    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不善甚至于厌恶的目光,蒋思思孱弱的身子轻轻一颤。不行,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这样,她在这个家里头便要没有半分地位可言了!

    对,祖母一向来是最最宠爱他的。

    这个时候只有祖母能够帮着她了,只有祖母能够帮她改变这样的局势了!

    “祖母,祖母你要相信思思啊,这件事情真的同思思没有关系啊!”蒋思思扑倒在地上,紧紧地拽住了姚老太太的裙摆,哭的甚是凄厉,忽然她转头狠狠的瞪向了匍匐在地上的碎香,“是她,都是她!都是她害得我的,是她教我这样做的!”

    蒋思思的哭声凄厉的仿佛是冬日里的寒号鸟一般惨痛,然而却听不出一丝半分的悔恨之情。

    碎香听到蒋思思的指责,心里头寒了寒,然而只是微微的闭了闭眼,便爬了起来,跪行到了姚老太太的面前失声痛哭道,“老太太,老爷,大少爷,是奴婢,是奴婢撺掇着小姐这样做的。奴婢只是看小姐太可怜了,一心一意的扑在大少爷的身上,然而大少爷对着她还不如一个没有任何骨血关系的义女来的好,奴婢是替小姐不值啊!”

    碎香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将自己的额头砸在地上,即使头破血流也仿佛感觉不到半分疼痛一样的继续砸向地面,“求老太太高抬贵手饶过小姐,求老太太高抬贵手饶过小姐,求老太太高抬贵手饶过小姐……”

    她曾经受过已经过世的大姑娘的救命恩情,所以她的命就是大姑娘的,如今大姑娘的女儿需要她的命她就要付出自己的性命来!

    “思思,你比起你的母亲当真是差多了!”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责备蒋思思一言半语的姚正安忽然开口叹了一口气,只是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

    然而蒋思思却是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之中带着无限的失望,甚至是带着舍弃之意。

    不要!不要这样,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蒋思思想要开口然而却有什么东西梗在喉中一样,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人,将碎香拖出去,打死为止,”姚老太太也站起身来,一把从蒋思思的手中扯过自己的衣摆,对于蒋思思一不小心倒在地上的模样只是怜悯的看了一眼最终却还是装作无动于衷的模样,显然也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祖母,等一下!”孙锦绣忽然站了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碎香,“既然这一次被冤枉的是锦绣,锦绣希望能够亲手处置这个丫头。”

    姚老太太听了这句话脸色阴了阴,显然是误会了孙锦绣的意思,然而最后还是带着隐隐的怒意冷哼了一声,“随你吧!”

    “多谢祖母,”孙锦绣谢过了姚老太太,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已经将自己的额头磕的头破血流的碎香吩咐道,“来人将碎香降为三等丫头,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若是她还有命在下辈子就留在我的院子里头,就当是赎罪了。”

    碎香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一脸冰霜的孙锦绣,嚅了嚅嘴唇最终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就被拖了下去。

    姚老太太赶路赶了一日,又被方才这样一折腾当真是累了,由紫竹扶着离开了。姚正安急着去看爱妻也没有多留,至于其他的几个小姐见没有热闹看,而蒋思思气数已尽自然是不愿意多留。

    最后离开的是孙锦绣和姚煜轩两人,整个屋子里头的烛火被漏进屋子的阴风吹散,而蒋思思就那样被抛弃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会她。

    “菊香,”走出翡翠轩,孙锦绣悄然唤了一声已经回到自己的菊香。

    “小姐,放心奴婢回去知会他们别把人打死了,”菊香跟着孙锦绣久了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让他们不许放水,我给使劲的打,不过我要活口!”孙锦绣一把扯住了匆匆就要离开的菊香再一次吩咐道。

    菊香愣了愣,不敢怠慢的匆匆离开了。

    反倒是就站在孙锦绣身边的姚煜轩听到了主仆两人的所有对话,嘴角抽了抽不无讥诮的笑道,“你若是要报复,有何必留她性命。”

    “我这人睚眦必报,既然碎香想要冤枉陷害我就要做好被我整治的准备。至于留她一条性命,只是因为她的衷心,既然当年大姑姑救了她一命她的都能记到如今,那么也就代表我今日救她一命,她也会一心一意的忠心对我。”孙锦绣笑着用帕子抹了一把额头细密的汗珠,笑的仿佛是一只偷到了葡萄的小狐狸。

    她做事从来就不吃亏,更加没有什么所谓的恻隐之心,不过是于自己有利罢了。

    然而看着她那样的表情,姚煜轩猛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这个女子和自己见到的那些女子全然不同,不但直率的令人开心,全然不做作,而且就连个性也是那样讨喜。

    “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翡翠轩的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拦住了还没有走远的姚煜轩。

    “出什么事情了?”见是翡翠轩的丫头,姚煜轩本能的感觉到是蒋思思又在搬弄什么阴谋诡计了!

    “表小姐跳水了!真的跳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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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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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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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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