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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晴寂     农家俏神医txt下载     农家俏神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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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我不要!求求你,我不要!”不管是姚惜若还是姚幽梦都知道家庙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头阴森恐怖,就算只是让她们带上一个时辰也是让人心惊胆颤,更何况是要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带下去,别让她们再在我眼前晃荡,看着眼晕!”姚老太太显然是急火攻心,连看也不想要多看一眼这两个丫头,愤怒的晃了晃手臂,将她们两人赶了出去。

    “老太太,您怎么样了,思思还是扶着您去休息吧,”眼见着孙锦绣救回了姚老太太的性命,蒋思思急忙挤上前去,将孙锦绣挤在了一边,想要将姚老太太扶起来。

    姚老太太也没想到自己三番四次的对着孙锦绣不好,而眼前这个丫头却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心里头到底也有写感念,看望着她的眼光也渐渐的柔和了起来。

    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让孙锦绣过来扶着自己,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蒋思思忽然就“哎呀”了一声,姚老太太的心思很快就被牵扯了过去。

    “怎么了?”低声望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儿,眼神之中自然流露出关心和慈爱。

    蒋思思秋眸含泪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孙锦绣,随即仿佛是受惊了一般得垂下头,楚楚可怜的抿着唇摇了摇头,“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姚老太太的眼睛落在了蒋思思紧握着的手腕,只见衣袖被轻轻的撩开了一角,露出厚厚包裹着的白布,仿佛是伤的极重一般。

    姚老太太原本已经缓和了的脸色一瞬间又阴了下来,她怎么能忘记了这个伤口,怎么可能忘记方才孙锦绣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方才对着孙锦绣伸出的橄榄枝再一次收了回来,如今的厌恶甚至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

    这丫头分明就是想要得到我的信任,然后来伤害我姚家的那些女儿们!

    “思思,紫菀,扶着我回去吧,”姚老太太冷睨了孙锦绣一眼,随即被这蒋思思和紫菀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起来头也不回的朝着离开了屋子。

    “小姐……她……她们……哼!太过分了!”菊香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姐好心救了这老太太两回,结果对方不但不感谢甚至还将自家小姐当成了仇人一般,气得恨不得挠墙。

    “有什么可气的,有什么可急的,”孙锦绣仍旧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自她看见了骆大夫的那一瞬间,爷爷日日夜夜的教导都响起在了她的耳边。

    当遇见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病人的时候,作为一个医者,她必须要去救,那么对方同她之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是一个医者的良知!

    “小姐!”菊香看着孙锦绣漠然的望了一眼垂着帘子的里屋,便转身离开了,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原地跺了几脚权当是发泄了。

    秋华见她这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小姐的性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再者说了就算是救活了那有怎么样?若是她还敢来招惹小姐,小姐必然会让她知道活得太长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秋华眸光一直定格在了那道远去的背影之上,灼灼的光芒闪动着激动。此时孙锦绣在她心目之中的形象再一次被拔高了,她原本以为自家小姐只不过聪明,会用将那些阴谋诡计统统看破,然后给予惨烈的回击,一如今日,一如几月前苏家老爷的惨死。

    只是没想到,她竟也是个智者。

    将私仇和原则清楚的分别,便是仁心。

    只是,若是这姚老太太还想要卷土重来,恐怕将要损失的就不仅仅只是几个孙女儿的事情了。

    青竹院的边上独独辟出了一个小院,是专门给萧君玉养伤用的。虽然不大,却也精致异常,况且和青竹院离的很近,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照应的到。

    孙锦绣刚一进门,就看见骆大夫坐在桌前孤单的喝着茶,脸色却很是凝重。

    原不想打搅他,可是看见他手中拿着的那张药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骆大夫这毒也有医治的办法?”

    骆大夫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孙锦绣,夕阳西下,斜斜盈进屋中的金光笼罩在她的身上,仿佛是天上降临的仙子一般,心中不由感叹,凭着这丫头的容貌才智,也怪不得少主会倾了性命相护。

    “你还是去屋子里头看看吧,这药方我一会儿抄录一份给你,”骆大夫说着便指了指垂着帘子的里屋。

    孙锦绣知道对方这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可是如今她当真是没这个心思,不由得苦笑一声却还是应下了,“多谢。”

    转身掀了帘子走进屋子里头,一面光滑的白玉镂刻屏风竖在眼前,隔着屏风也能够听见萧君玉痛苦的轻吟,孙锦绣的眼眶一瞬间湿润了,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他一直都忍着痛苦,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你出去吧,我来就好了,”绕过屏风,只见一个垂髫的药童正在帮着萧君玉擦药,孙锦绣挥了挥手将人遣了出去。

    “你来了?”萧君玉背着身子躺在床上,脸上的白玉面具也已经除了下来,露出那一张妖邪般绝美的令人不敢直视的脸。

    孙锦绣缓缓的坐在了他的身边,探出身子捞起了水盆之中的白巾,绞干了轻轻的在伤口周围擦拭着,这毒霸道的很,不过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伤口就开始看溃烂了。

    萧君玉背着身子躺在床上,衣衫半褪露出欺霜赛雪的后背,然而一道狰狞丑陋的鞭痕却横亘在了这中间,让孙锦绣无论如何都不敢直视。

    这个男人似乎本就该是完美的,绝代的容颜,运筹帷幄的智慧还有一颗坚冰一般无法触及的心,可是如今为了她竟也不完美了。

    叹息了一声,终于调侃着开口想让屋里头沉闷的气息变得松快些,“怎么不见你身边有个伺候的丫头,擦个药也要人家骆大夫的药童帮忙。”

    “我萧某既还无妻,自然不需要什么丫鬟来房里伺候着,”萧君玉疏笑一声,转头望着孙锦绣,笑容浅浅却隐含情深。

    孙锦绣明白这话的意思,他身边没有妻子需要丫鬟伺候,自然没有丫鬟,只是这话对着她说是否太过暧昧不清了些,别开眼垂头一心处理着那背上的鞭痕。

    如今这蚀骨鞭的毒还没有研究出来,只能用寻常的解毒草药磨碎了暂且用着,也好暂时止疼之用,不过幸而方才萧君玉自己封住了体内的各处筋脉,之后又放血清毒,估计性命无什么大碍,只是这背后的伤口恐怕要痊愈也不是什么简单的。

    “锦绣,你竟一点感觉都没有,”萧君玉苦笑,伸手握住了孙锦绣放在床边的手。

    孙锦绣身子猛然一颤,只觉得仿佛有一个炸弹在脑袋之中炸开了,将她所有的神志都炸的一片空白,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却被对方紧紧地拽住了,只得傻傻的开口,“什么?”

    “锦绣,等这里的事情完了,嫁予我可好?我想十里红妆、满城欢庆,迎你过门,”灼灼的眸子漫过了原本是冰冷,是孙锦绣从未见过的认真,萧君玉低头轻轻吻上她的手,低声道。

    “不好!”孙锦绣猛地喘了一口气,空洞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流光,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将手背拼命的在锦被上蹭了几蹭。

    “为何不好?你有喜欢的人了?”萧君玉狭长的凤眸一眯,闪现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带着兰香的气息缓缓逼近。

    “没有,”孙锦绣撅着嘴,丢开了手中替萧君玉擦伤口的白巾。

    萧君玉拧眉,若是说之前几次仅仅只是欣赏,那么一次他是认真的想要爱她,想要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用一生一世保护她,“那又是为了什么。”

    “你真的爱我?”孙锦绣深深吸了口气,见萧君玉点了点头,便继续开口冷笑,“既然你是真的爱我那就去好好学学怎么样爱一个人!先学会尊重我再说!”

    说完这话,只留下满脸迷茫的萧君玉一个人转身出了里屋,大概是孙锦绣走路的动静太大了,就连一心在研究着药方的骆大夫也被惊动了,望着孙锦绣愤然离去的身影最终还是收起了药方转身走进了里屋。

    只见屋子里头也会站在一旁,而躺在床上的萧君玉满脸的若有所思,似乎在想写什么?

    “怎么了?好不容易见到一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骆大夫捋着胡子,望着脸色有些阴沉的萧君玉。

    他可是记得在回春堂的时候,日日都有人将孙锦绣的消息传到萧君玉的手上从未间断过,他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让萧君玉能够如此无微不至的人,如今见到果真是不凡。

    “骆老,您就莫要再说了,那丫头素来狂狷,也不知道主子到底喜欢她什么,竟然说主子不够尊重她!一个女子有了丈夫的宠爱便够了,难道主子还会亏待她!”方才孙锦绣所说的话夜辉一字一句都听在耳边,更是怒在心头。

    天下女子都期盼着能够得到像自家主子一样完美无缺的男人,难道一个女子在家中相夫教子,得到夫君的宠爱不就够了吗?夜辉的心中的大男子主义永远不会明白孙锦绣所感所想。

    “夜辉!退下!”萧君玉似乎是忍受不了夜辉的聒噪,又仿佛是因为对他所说的生了气,断喝一声,将他赶了出去。

    “看来公子是想通了什么了?”骆大夫见萧君玉一直在沉思,便知道对于孙锦绣他必定是真心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思索如此久的功夫。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要的东西自然不同,不过总有一日她会是我的,”萧君玉似乎是抬头望着骆大夫,笑容之中满是温雅自信。

    他原本两人之间只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慢慢的沦陷了,也许是从那夜在山中她站在树上帮着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又或者更早的时候。

    直到今日,见到她站在蚀骨鞭下,他只觉得心如刀绞,生怕她会有半点的闪失,才会什么都不想的替她当下这无妄之灾。他慢慢的懂了,自己是喜欢眼前这个女子的,他爱上了她,喜欢她的聪明机灵,喜欢她的狡猾奸诈,更加喜欢她拯救生灵。

    既然已经认定了,那么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倾尽全力的给。

    “公子可想好了?”骆大夫看着萧君玉眸中带着璀璨的光芒,那是在只在看到孙锦绣或者想到孙锦绣的时候才会绽放出来的。

    萧君玉无奈得摇摇头,随即指了指背上的伤口笑道,“无论怎样,还得留下了萧某这条性命之后才能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哈哈,公子说的极是!”听到这话,骆大夫随即也仰头大笑了起来。

    也难得公子这么想得开,而且想必也知道了自己的境况,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烦心公子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之后会多想了。

    两人的笑声终于渐渐的听了下来,萧君玉收起了嘴角的弧度,眼中的笑意凝固只剩下无情的清冷,“骆大夫尽管说吧,这毒到底怎样?我还有多少活命的机会。”

    “这毒霸道,是用九种不同的毒花和九种不同的毒草炼制而成的,虽然有解药的配方,可是要炼制出这种解药来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光是要找那些材料就要花上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时间,”骆大夫叹了口气,不由得摇了摇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萧君玉倒是看得开,随即躺了下去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骆大夫望了一眼似是已经睡了过去的萧君玉,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掀了帘子离开了。

    而那一头孙锦绣已经回到了青竹馆之中,刚刚一进门就菊香和秋华就迎了上来,刚要问萧君玉的情况却见孙锦绣的一张脸红的发烫,不由得惊讶道,“小姐怎么了?这脸怎么红成这样?”

    孙锦绣摸了摸发烫的脸,别过头去轻咳了一声,随即有些赧然的回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热,菊香去准备汤浴,我要沐浴更衣。”

    说完这话,孙锦绣甩下了所有的人转身进了进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菊香和秋华两人。

    到了晚间的时候,骆大夫派人送了一张蚀骨鞭解药的药方过来,孙锦绣便一直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头。

    蚀骨鞭解药要炼制七七四十九日的时候,家庙那里姚老太太已经吩咐人开始炼制解药了,而云悠然和骆大夫这里自然是为了将时间减到最低,否则的话很难说萧君玉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七七四十九日。

    “景胜少爷你不能进去!小姐在忙,您不能进去,”就在孙锦绣想不出办法正烦躁的时候,院子外头忽然就传来了菊香的大叫声。

    “菊香,让开!我今个儿非要进去不可!”孙景胜愤怒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男子变声期间特有的沙哑。

    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然而菊香的声音愈发急促起来,“少爷您不能进去,小姐正在忙,今日这么晚了,您明个儿再来可好?”

    “滚开!若是再挡着连你一道儿打!”孙景胜像是气急了,只听见“咚”的一声,紧接着院子里头全然安静了。

    孙锦绣被吵得恼了,猛然站起身来开了门,只见院子里头菊香跌倒在地上双手却还拖着孙景胜的小腿,不让他走,孙景胜虽然生气可是到底还是存着意思理智不敢动作太大免得伤了菊香,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吵什么吵,闹什么闹!大半夜不用睡觉啊!”孙锦绣显然是气急了,冲着两人嘶吼道,同时也发泄着自己满腔的怒气。

    “姐姐,我有话同你说,”孙景胜一改往日的模样,原本看着自家姐姐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和颜悦色的,可是如今却是满腹的牢骚怨气的样子。

    而地上的菊香更是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了,“小姐,奴婢想要挡着景胜少爷,可是拦不住。”

    孙锦绣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拂额,反正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来得晚来的早都是一样的,“我看见了,你先起来吧。”

    菊香这才松开了孙景胜的裤腿,立马有几个小丫头上前将菊香扶了起来,只见菊香跌跌撞撞的歪了歪身子,仿佛是伤着了。

    一想到白日里菊香身上的伤,孙锦绣便不放心的关心道,“怎么了?白日里的伤又疼了?”

    “回锦绣小姐的话,菊香姐姐方才想要拦着景胜少爷,却被景胜少爷一把推在地上,后脑勺撞在了栏杆上,好大一个包!”一个上来扶着的小丫头,一边说一边摸着菊香的脑袋。

    孙锦绣转头怒瞪了孙景胜一眼,孙景胜立即蔫儿了下来,转头对着菊香挠了挠脑袋,“等我同阿姐讲完话,给你送伤药过来。”

    “多谢景胜少爷,”菊香没想到孙景胜竟然会和自己道歉,心中感动,几乎是哽咽着道谢出声。

    “跟我进来,”孙锦绣这才收起了不悦,冲着孙景胜阴了阴脸色朝着屋子里头走去,孙景胜这几日有长高了不上,长腿一迈便跟上了她的脚步。

    门窗四闭,屋子里头只剩下孙锦绣和孙景胜两个人,孙锦绣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抬头望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显出一丝成熟气息的弟弟,声音到底还是软了下来,“怎么了?大晚上的火气这么大,有什么事情不能明个儿白日里再说的?”

    “姐姐今个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就这样算了?”孙景胜努力的想要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可是到了说话的时候仍旧还是不能够克制住。

    孙锦绣早就猜到了这小子这么晚了来找自己必然是给这事儿给刺激的,同时也欣慰这小子竟然这一会儿没直接找上义父或者是姚老太太,还知道先同自己来通通气。

    “该罚的都罚了,该关的也都关了,”孙锦绣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对着站在那里的孙景胜挑了挑眉毛。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呆在这个地方,难道凭着我们姐弟俩就不能活了吗?难道就这样一直寄人篱下?”孙景胜看着自家阿姐被人欺负了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双手砰的一声撑在了桌子上,俯下身子冲着孙锦绣怒吼道。

    “你离远点儿!我的耳朵都要给你振聋了!”孙锦绣掏了掏耳朵,翻了个白眼朝着孙景胜摆了摆手抱怨道。

    孙景胜虽然是生气却还是乖乖的站到了一遍,却仍旧拿着眼睛等着孙锦绣仿佛是将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一般。

    “好了好了,你先别生气,喝口茶,这件事儿你如今不明白总有一日会明白的,”孙锦绣无奈的望着一直瞪着自己的弟弟,只好摊了摊手,打着哈哈。

    “既然我不知道,那你就告诉我!我现在就要知道!”孙景胜如今真的是怒了,为什么她的姐姐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般来保护,自己受了委屈受了伤害都不说,却还想要保护着他,又什么都不同他说。

    “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孙锦绣也恼火了,她当然知道这个弟弟想要帮自己分担事情。

    可是这些女子后院宅斗的事情她真的不想要让他知道的太多,而更多的秘密若是让孙景胜知道了她担心对方会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反而坏了事情!

    “姐姐,你知道吗?我到了今个儿才知道姚家到底想要谋你些什么!那姚老太太之所以会让你进门不过是想要谋走你的药厂和我!”孙景胜眼眸带着血红其中蕴含着愤怒的眼泪,不仅仅是为了姚老太太的贪婪而愤怒,更加是因为自己的不够强大而愤怒。

    “嗯,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来姚家也是想要那回本就属于我们兄妹的东西,各有各的目的,只看谁都手段高明,”孙锦绣长长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抹干了孙景胜眼角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景胜,你可以流血流汗,但是绝不能轻易流泪。”

    “姐姐,我痛,我恨!你知道今个儿那老太婆派了嬷嬷来跟我说什么吗!那老太婆说让我改名换姓,让我真正成了姚家的人!还要让我从你的手上拿走药厂!她以为我会因为姚家的荣华富贵动心,她这般侮辱我!她拿钱侮辱我!”说到这里,孙景胜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扑倒在了孙锦绣的怀中痛苦道。

    孙锦绣看了心疼,对于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来说,孙景胜太过单纯了,轻轻的拍着孙景胜的背,孙锦绣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答应道,“景胜我答应你,七日之内我必然将我为什么要进姚家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真的?”孙景胜抬头仍旧含着眼泪的眼睛望着自家的阿姐。

    孙锦绣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要答应阿姐,这是你最后一次流眼泪,往后你可以流血流汗,但是绝不可以在任何人的面前轻易流泪。”

    “我发誓!”孙景胜重重的点了点头,那长依旧青涩的脸上挂着笃定。

    孙锦绣替孙景胜擦干了眼泪,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对着守在外头的秋华吩咐道,“秋华,带着景胜少爷回去。”

    皎皎的月光斜斜的照进了屋子里头,屋里头并没有点灯,孙锦绣一个人静静坐在月光照的到的地方缓缓的喝着茶,面色凝重,眼神冰冷的似是含了万年的冰川。

    秋华送走了孙景胜回到了屋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月下美人冷艳而妖冶,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小姐莫要太过生气了,这一回老太太实在是做得太过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景胜少爷的身上来了!”

    幸而,景胜少爷一心一意对着小姐,否则的话要像当年大少爷那样,该有多么伤小姐的心啊!

    “那老太婆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我也不必一再忍让了,”孙锦绣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忽而冷笑道,那笑容衬着身后娇娆而开的朱砂愈发诡艳。

    “既然小姐下决定了,那奴婢这就去准备,”秋华一直等着自家小姐下定决心,可是小姐似乎想着和姚夫人之间的关系一直犹疑不决,而这一次恐怕是姚老太太已经挑战了小姐的底线了,也难怪小姐这一回如此生气。

    “明个儿再去办吧,今日已经这么晚了,都睡吧,”孙锦绣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低声吩咐道,继而站起身来朝着里屋而去。

    翌日,阳光明媚,带着春日里特有的温软酥风,丫头们将贵妃榻搬到了竹林,点了香炉,煮了清茶,孙锦绣便在竹林里头悠闲看书。

    然而就在这闲时,青竹院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小姐,大少爷来了,说是要见你,”菊香低声对着看书的孙锦绣说道,随即又补了一句,“大少爷说他知道怎么样能够治好主子的伤。”

    “让他进来吧,”孙锦绣合了手中的书,心中却是犹疑,不是说萧君玉和姚煜轩是极好的兄弟吗?为什么有了解药还望往她这里来。

    不过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孙锦绣忽然站起身来吩咐菊香,“把这里的东西都撤了,带着大少爷去小厅。”

    姚煜轩没想到孙锦绣竟然会在会外客的小厅见自己,心里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里头当真是哭笑不得,这丫头还当真是是非分明,让人半点儿也不得好处。

    “大哥这么早来找我是为了何事?”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孙锦绣才姗姗来迟。

    “你这丫头,我找你怎么还给我摆架子?”姚煜轩僵笑着,虽然他明白两人都知道他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可还是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同孙锦绣调侃道。

    “大哥若是不说那就算了,我还忙着要去一旁的紫竹斋,萧公子的伤势很严重,我昨个儿想了个法子如今要同骆大夫去商量,”孙锦绣冷着脸,疏离道。

    姚煜轩热脸贴了冷板凳心里头自然是不舒服,可是再呕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继续道,“你若是说蚀骨鞭的毒,我倒是有办法,你可要听?”

    “哼!你同萧公子之间的关系就不用说了,若是你想要说又何必到我面前来说,若是你不想说自然没有人能逼得了你,”冷嗤一声,孙锦绣说真就要转身离开。

    眼见着孙锦绣不理自己就要走了。姚煜轩连忙站起身来拦在了她的面前,苦着脸几乎是拿孙锦绣没法子了,“好妹妹,你今个儿怎么什么事情都和我抬杠啊?我知道昨个儿的事情你是生了梦影的气了,可是我毕竟没有得罪你。”

    孙锦绣以为他要说什么,不过见姚煜轩已经不再拐弯抹角了,这才再一次坐了下来,昂着下巴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还不是因为梦影的事情,那丫头昨个儿哭了一夜,还割了自己的手腕,祖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要我来劝劝你,看能不能这件事情就此掠过了,往后都是一家人,”姚煜轩自己的心里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孙锦绣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虽然了解的不多,却也是看过她做人处事的,他这一回来必定是要碰的头破血流的,可是老太太那里又没法交代,他当真是进退两难。

    “一家人?我倒是要问大哥一句?若是今个儿被迫剃度的人是我,今个儿若是哭了一整夜吵着要自杀的人是我,你们会是冷眼相看笑一句活该,还是会置之不理?”孙锦绣的眸光犹如两把阴寒的匕首,将他定格。

    而那样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姚煜轩的心将他的心剖开来看个清楚一般,让姚煜轩不敢说一个字的谎言,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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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学着尊重你

    “怎么?是说不出来了?还是不敢说了?”孙锦绣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退步,自然姚煜轩不会是个特殊,对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可是,在姚煜轩的心里头孙锦绣却是个知书达理,通情哓性的女子,如今她这般步步紧逼让他难堪,姚煜轩心里头也是怒了。

    眉头拧成川字,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锦绣,我本以为你该理解我的,毕竟在这家中我同你多有投机,可是如今你却变得这般尖酸刻薄……唉……”

    孙锦绣听了这话当真是被气了乐了,原本以为从这姚家大少爷的生意经上头看,他人格品性都是不错的,却没想到清官难断家务事,一遇到了家里头这些腌臜事情就像是没头没脑的苍蝇一样,如今竟然还乱咬人。

    “我变了?姚大少爷未免也太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我才见过几面就自诩看透我了,如今一不顺了你的心意便是我变了,当真是好笑!”孙锦绣压住隐隐的火气,喝了一口清茶降火随即冷讽讥诮道。

    姚煜轩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孙锦绣话中带刺、笑里藏刀的模样,如今一见更是不可置信,不由得站起身来连连后退。

    他本以为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是如他的母亲一样柔和平顺的娇妻,便是自己这一生想要携手共渡的女子,再加之萧君玉也喜欢她,想必会是不错的性子和品德,却没想到想到还有如今这般狂狷嚣张的面貌。

    “孙锦绣,你怎么这般说话!”姚煜轩再也忍不住失声叫道,甚至想要痛斥孙锦绣。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锦绣训斥了回来,“姚大少爷要我怎么说话,你喜欢的是逆来顺受,被人打了左脸就伸出右脸让人打的女子,如今知道了我不是这样的人了,那你还在这里留着作甚!不是该转身就走?难道还要将我调教成那样的女子,若真是这样,姚大少爷是不是想太多了!”

    刚刚见面的时候,之所以她不和蒋思思斤斤计较是因为她对于姚煜轩根本就没有兴趣,所以也就没有计较的理由,可是姚煜轩反倒将她当成了那种服顺、以大局为重的女子,那就错了!

    这本身就是姚煜轩自己的误解,凭什么怪到她的身上来!

    “你!”姚煜轩被孙锦绣的一番话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伸出手指指着对方,随即愤怒的一甩手,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孙锦绣不过是朝着门口冷睨了一眼,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

    “本以为这姚家大少爷是个贴心的人,却没想到竟然会这般迂腐,当真是没味极了,”站在一旁的菊香听到了两人争吵的全过程,不由得开口抱怨道。

    这姚家大少爷本就是有求于人来的,到了这里非但不好好说话,三句两句不和就吵了起来了,还真当自己是谁都要听他话的大少爷了!

    孙锦绣对于菊香的这一番话也没有阻止,更何况人家本身就说的不错,扫了一眼放在桌上姚煜轩用过的茶杯,“将这东西砸碎了丢了,看着恶心!”

    “小姐,这东西买回来也精贵,不如奴婢将这套茶具送给后门乞讨的那些小乞丐们,让他们拿去换几个钱,也当是做了一回善事,”见孙锦绣是生了姚煜轩的气,就连对方用过的茶具也要整套砸了,忍不住开口道。

    孙锦绣想罢,点了点头,便出门朝着萧君玉的院子过去了。

    连日来阴雨绵绵,雨打芭蕉之声缠缠绵绵一连几夜,窗外空气清新,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下来,青竹院这几日都弥漫着淡淡的馨香混着泥土的素香搀杂着隐隐的药香,格外的沁人心脾。

    这几日萧君玉的身子好了不少,孙锦绣的心情也随之也渐渐的晴朗了起来,有空还会坐在窗边听着潺潺雨声。

    “小姐,这几日姚家可算是乱了套了,听说姚二爷、姚三爷两人亏空了姚家商铺不少的钱财,如今老太太正是大发雷霆,”此时孙锦绣正闲坐在床边,替那盆万年青修剪枝桠,一边听着菊香的回禀。

    孙锦绣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眼睛却始终都落在手中的剪子上,仿佛菊香所说的那些都没有手中的这盆万年青来的重要的。

    姚家的事情,她早就查了个清楚。整个姚家这些年来早就已经亏空了不少了,姚家真正在做事情的也只有姚正安一个人,至于姚家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日日夜夜不回家的人,在外头怎样的花天酒地且不说了,只是他们手上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那就显而易见了。

    “姚家是大族,如今姚家内部亏空一事已经闹到了族老那里了,恐怕再过不久这姚家就要散了,”菊香掩嘴低笑,眉眼间带着冷冷的风流。

    “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儿吧,”孙锦绣听着菊香说了半日也没说到点子上,只是自顾自的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道。

    “小姐那日猜的果然不错,姚家虽然看似是大老爷在掌权,可是埋了好些二老爷、三老爷的蛀虫,前些日子咱们的药厂正好要给厂子里头的工人每人做三套春夏的衣服,王晓也是个懂事的,直接就找了姚家的厂子做,没想到……”菊香抿唇一笑,这些事情虽然是早就知道的,可是若是蛀虫不被扒拉了出来,恐怕他们短时间之内还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孙锦绣应了一声,当即就明白了,看来王晓也是个明白人,不但是个明白人而且还是个出手狠辣的!她三日之前才刚刚让秋华秘密找人在青楼之中摆下赌局,引姚家的二爷、三爷上钩欠下巨额的赌债,王晓这么快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了。

    可见,王晓不仅仅是在生意上做开了,更加是在整个琉琰城都落脚了,毕竟能够随时掌控整个琉琰城的小道消息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小姐,您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眼见着自己所说的事情,孙锦绣仿佛是没有半点兴趣一样菊香撅了撅嘴,兴致有些低丧。

    “你这丫头急什么,好戏可还在后头,”孙锦绣对于菊香的急性子,笑着摇了摇头,她会让姚老太太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随即笑着仰头问道,“你帮我看看这万年青修剪的怎么样?”

    菊香没什么心思,撅着嘴随便答道,“出自小姐之手的自然是好。”

    听着这明显的马屁,孙锦绣倒也不生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捧着这万年青站了起来,“走吧,去紫竹斋。”

    外头仍旧是春雨绵绵,迷茫的雨似烟非烟将这天地之间笼上了一层依稀的白雾,紫竹斋就仿佛是从这雾里头生出来的一般,仙气萦绕。

    “骆老,我来了,”孙锦绣刚进门就清声叫道。

    越是同这个骆大夫相熟,孙锦绣便越觉得这人就是自己的爷爷,可是对方却对自己有意无意提到的一些回忆完全没有半点印象。许是两个极其相似的人吧,又或者是爷爷也来到了这里可是因为碰到了什么事情所以失忆了。

    可是不管是哪一样,孙锦绣庆幸,他们不是敌人。

    “锦绣丫头来了?”从厚厚的医书之间抬起头来,骆老看着从雨幕中走来的孙锦绣,捋着胡子笑的和蔼。

    雨水顺着伞沿一圈一圈的落下,收了伞放在门外的墙角,孙锦绣笑着进了屋,将手中的那盆万年青“砰”的一声放在了骆老的面前。

    “这是?”骆老疑惑。

    “这自然是送给您的,喜欢不喜欢?”孙锦绣笑眯眯的指着自己修剪出来的万年青,随即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骆老脸上哪怕是一丝丝的细微变化。

    只见骆老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这东西我倒是喜欢,可是你把这万年青修剪成了什么样子了!像猫不是猫像熊不是熊的,丑死了!”

    是爷爷说话的语气,可是和当年他六十岁生辰的时候不同。

    她记得当时她也是修建了一盆万年青给爷爷,爷爷很是喜欢,因为她将万年青修剪成了爷爷最喜欢的熊猫。可是这个地方没有熊猫,所以骆老不认识。

    “我送你东西还不好?你若是不喜欢,我拿去给萧君玉!”孙锦绣撅着嘴,佯装生气冲着骆老拱了拱鼻子。

    “那可不行,这是你送给我的,我怎么能让给别人!”听见孙锦绣要将这盆万年青带走,骆老立即变得小气起来,一把抱住了眼前的那盆万年青,就连手中的医书也不要了。

    孙锦绣看着他老顽童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大概是听见了外间的笑声,不一会儿夜辉就沉着脸从里头走了出来。

    “孙小姐,我家主子请你进去,”对于孙锦绣,夜辉虽然不是很喜欢,可是到底她很有可能往后是自己的女主人,所以也会仍旧给她该有的尊重。

    孙锦绣随即走了进去,外间只剩下了夜辉和骆老两个人,夜辉望着这老头仍旧保持着护着那盆万年青的模样,随即轻咳了一声有些赧然的开口,“骆老,主子说了,一会儿将这盆万年青送到他屋子里头去。”

    “不要,这是那小丫头送我的,他想要自己问那丫头要去,我才不给,”谁知道,夜辉这话一出,骆老竟然如护食的小兽一般紧紧抱着那盆万年青,冒着雨朝着自己的屋子而去,想要这万年青给藏好了。

    夜辉看着这老顽童这般在意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看来如今骆老和主子都被那个孙锦绣给魔怔住了。

    “今日的脉象比前几日好多了,看来骆老的药很是有效,”檀香袅袅从柜子之上的小炉萦散在整个屋子里头,驱散了些许因为烧炭炉的闷热,令一向来怕热的孙锦绣好受多了。

    知道这是萧君玉特意给自己的准备的,孙锦绣也不点破只是默默地感受着。

    “骆老这几日的确是辛苦了,”萧君玉见到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声音也不由得温柔了起来,眼中韵着柔情。

    撅着嘴,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娇嗔,“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辛苦了?”

    “你自然也辛苦,只是我宁可他辛苦些,也不忍心让你辛苦,”自那日之后,两人只见的关系渐渐的微妙了起来,萧君玉也会讲一些平日里头绝想不到会讲的情话。

    然而不知怎么的孙锦绣听了这些话,心里头却是甜丝丝的。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男人的求婚,但是却是接受这个男人的暧昧。

    只因为,从情人来说这个男人是足够的完美,然而作为一个丈夫来说,这个男人太过自我,不够尊准他的妻子,若是就这样嫁给他,她未来必然处处受制。

    她孙锦绣不管她未来的丈夫是平明百姓也好,是帝王将相也好,必须给她足够的自由,足够的尊重,绝不能做违背她心意的事情,哪怕以爱之名。

    而恰好,这样的事情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做了不少。

    “你这毒恐怕不出一旬就能痊愈了,我配的解药还有三日才能完成,你这几日暂且就辛苦药浴了,”对待病人的时候,孙锦绣总是格外的温柔。

    “你这是要陪我?”萧君玉忽而奸猾一笑,揽住孙锦绣的腰,俯身便要吻上她的唇。

    孙锦绣急忙多少,一个翻身躲到了窗内,抓过一个枕头就往萧君玉那张妖孽般的脸上砸去,“想什么呐!”

    萧君玉将她羞恼了,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将她从床内拉了出来坐在自己的床边,言笑晏晏的就这样看着她。

    他很是贪恋眼前这小女人温婉羞怯的模样,将她的小手揉在手心,感知着她的温软,良久之后才抬头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锦绣,我有话同你说。”

    “什么话,说吧,”孙锦绣正低头在研究他手腕之上纹着的黑色纹路,仿佛是一条龙,又好象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其实……其实……”没想到一向来不愿意多涉及他人的秘密的孙孙锦绣竟然愿意听,萧君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夜辉的声音出现在了玉石屏风之后,“主子,姚老太太身边的梁嬷嬷来找孙小姐。”

    被人无端打搅了的萧君玉皱了皱眉头,然而看了眼身边的孙锦绣最终没有说话。

    “可有说什么事儿?”孙锦绣抬头对着屏风下的夜辉问道。

    “梁嬷嬷并未明说,只是说老太太有急事请孙小姐去家庙正堂一趟,”夜辉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了,我这就来,”一听到是家庙,孙锦绣登时明白了是出了什么事情,遣走了夜辉刚想起身却发现萧君玉仍旧还拉着她的手。

    “又是你做的好事?”萧君玉看着孙锦绣眼中的清明,含笑调侃道。

    孙锦绣抿着嘴并不说话,只是乜斜了一眼萧君玉握着的自己的手,对方受了这一眼,立即乖乖的放了手,眼中却带着受伤小兽一般的委屈,让孙锦绣忍俊不禁。

    “一会儿我就过来,再者说了我要做什么你不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都说爱上一个人能让人变成另一个模样,如今的萧君玉恐怕就是,若是换了之前她可是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人竟会对着自己露出这样委屈的眼神来。

    “我没,”萧君玉愈发委屈,她不是要他尊重她吗?

    那日之后除了护着她安全的那些暗卫,其余的早已全都撤了回来了。

    孙锦绣淡淡一笑,随即走出里屋。

    梁嬷嬷已经在廊下等候多时了,正掂着手着急的原地打着转儿一抬头看见孙锦绣来了,顿时露出谄笑,“锦绣小姐终于来了,可是让老奴好等啊。”

    孙锦绣应了一声,催促着梁嬷嬷道,“嬷嬷不是说老太太等着我?那就走吧。”

    “锦绣小姐还未去过家庙,就让老奴来带路,”梁嬷嬷望了一眼孙锦绣的神色,确定了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才疑惑的转身走在前头带路。

    姚家的家庙是在姚府的后山上头的一座佛堂边上,听说这里风水极好,而且地处高势,坐看整个姚府。

    孙锦绣的体力虽然不错,可是爬完了这座小山坡这样的日子还是出了点薄汗,而群摆也被这样的雨天给打湿了。

    “回老太太的话,锦绣小姐已经带来了,”梁嬷嬷带着孙锦绣到的时候,家庙之中已经围满了人。

    除了前些日子就被送去了镜水庵剃度出家了的姚梦影其余的人全都在,不仅仅是被关了禁闭的姚惜若和姚幽梦,更有孙锦绣从未见过的姚家二老爷和三老爷。

    “锦绣,到母亲这里来,”姚夫人看见孙锦绣,急忙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站在姚夫人和姚煜轩的中间。

    姚煜轩自从几日之前被孙锦绣一顿臭骂就再也没有去过青竹院,可是如今一看见孙锦绣,他的一双眼睛就忍不住被她紧紧的吸引住了。

    即使她来的时候在这样的雨天里显得有些狼狈,可是那眼中不羁的自信和骄傲却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然而想要同她说句话,可是孙锦绣却侧着身子不看他,俨然就是将他当成了一个陌生人一般。

    姚煜轩碰了了钉子,嘴角僵硬得抽了抽,却也没办法只好青着脸色柱子一般站在一旁。

    此时,姚老太太正在教训姚家的两个不孝子,自然是没空去理会姚夫人同孙锦绣说了些什么。

    而将孙锦绣拉到了自己身边的姚夫人却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压低了声音在孙锦绣的耳边道,“锦绣,你莫怕,母亲知道这事儿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是为了我姚家好,一会儿有你父亲在,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被那两个老不修的给吓着了!”

    听着姚夫人并不因为那日姚梦影的事情怪罪自己,反倒是还提着自己着想,孙锦绣一瞬间心里暖暖的。抬头望了一眼姚正安,晓是他也听到了姚夫人的话,只见姚正安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孙锦绣展开一抹微笑,轻声对着姚夫人道,“母亲放心,这事儿锦绣今个儿早上刚好听了王晓来禀报,也是知道一些,锦绣会看着办的。”

    听到孙锦绣这样说,姚夫人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那日梦影的事情,她虽然心痛却是没有半点怪罪锦绣的地方。若是换了她,站在锦绣的立场同样不会放过一个如此心机深沉,想要谋害自己母亲,嫁祸他人的人。她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将唯一的女儿教导成人而感到悲哀。

    就在这个时候,姚老太太手中的拐杖朝着地上猛地一柱,发出“噔”的一声巨响,吓坏了站在四周沉默的众人。

    “你们两个人年纪都一大把了,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腌臜事来,当真是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丢尽了脸面!”指着跪在地上的姚家二爷和三爷,姚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戳着他们的脑门将他们一个个戳醒。

    姚幽梦和姚惜若都是三房的小姐,姚二爷只有一个儿子,比姚煜轩小上三岁,今年十七,也同他父亲一般,真真是个教不好骂不正的纨绔子弟。

    “祖母怎么这么说,依照我看这件事情倒也不一定是我爹和三叔的过错,说不定是有些事先就布下的套来让我爹和三叔钻的,”姚宁远是姚家的二少爷,也是个整日不着家的人,直到今个儿才被姚二夫人从湘水边的一家绮纱阁给找了回来。

    姚老太太看着姚宁远一边抖着脚,贼眉鼠目的痨病鬼样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再对比姚煜轩容貌俊朗不凡,更加是看不上姚宁远。

    将对着姚二爷、姚三爷的火儿,一下子就撒在了姚宁远的身上,“你这个不孝子孙,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老子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来!做爹的整日流连在女支院里头不回家,做儿子的一样整日没皮没脸的赖在那些女人身上!”

    姚老太太一想到自己生出来的两个儿子都是破败的不孝子,都没有姚正安来的周正有才,心里头是一万个不甘心,可是如今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一家子也只能全都落在了姚正安的身上了。

    不过幸好,当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否则的话他们母子几个当真是只能流落街头了。

    “祖母,这话你对我说有什么用,我可没有亏空家里头的产业,再者说了,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上梁难道不是祖母你吗?”姚宁远冷哼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了。

    姚老太太对于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嫡亲孙子是气得不行,可是若是要打有当真是舍不得,只得长长叹了口气,对着地上的姚二爷骂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姚二爷如今犯了错,跪在地上也只能低着头挨骂,没什么能够反驳的地方,然而心里头却是恨透了孙锦绣,若不是孙锦绣的药厂问了姚家的厂子订了这么一批货,又催得紧,恐怕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

    这个时候,姚惜若也站了出来昂着下巴对着姚老太太道,“祖母,这件事情虽然父亲和二伯都有错,可是难道孙锦绣她就没有错吗?孙锦绣她明显就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取我姚家,之前不但巴上来想要做我姚家的女儿,如今又将触角伸到了我姚家的厂子里头,总有一天我整个姚家都会是她的!”

    姚惜若说着,身后的姚幽梦却定是要和她唱起了反调,只听见她轻哧一声,“三姐姐可当真是想多了,我看你才是真的处心积虑,连这样没有证据的事情都能随口乱说。”

    这话倒不是为了帮着孙锦绣,姚幽梦仍然像以往一样讨厌孙锦绣,可是如今她更恨的是毁了她清白,毁了她似锦前程的姚惜若,所以原本一对好姐妹,此时俨然成了死敌。

    “你!”姚惜若被姚幽梦堵的没话说,气得小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姚老太太这几日被这对姐妹吵得头疼,手中的拐杖再次一住,吓得姚惜若和姚幽梦两人都闭上了嘴。

    之前将两人刚刚关进家庙,这对姐妹日日夜夜的打架吵架,搞的家庙之中不得安宁,她没办法只好将两人放了出来,各自关了禁闭,如今一见面又吵上了。

    “老太太,虽然这件事情是儿子和三弟不对,可是幸而这件事情是出在了孙家药厂的身上,若是锦绣愿意出来辟谣,想必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只听见姚二爷楚楚可怜的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开口恳求道。

    他素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最宠爱他们兄弟二人的,如今自然是会帮着他们说话的。只要孙锦绣愿意出来辟谣,告诉整个琉琰城的人,这件事情是孙家药厂不对,孙家药厂把事情弄错了,到时候他们就不用负责任了。

    “唉,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只听见姚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了孙锦绣,“锦绣啊,你如今毕竟也是我姚家的人了,到底是要帮着姚家想事情的,这件事情想必会对姚家的生意产生很大的影响,若是你愿意让你的人出来辟谣,承认是他们弄错了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孙锦绣听到这话,憋了很大的劲儿才不至于笑出声来,这些人想得可真好,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还想着要别人出来帮着他们说谎,成全他们的美名。

    感觉到了孙锦绣愤怒的颤抖,姚夫人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温柔的告诉她,孩子别怕。

    “祖母,锦绣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来负责,若是不是二叔和三叔的错,那么锦绣该找谁来负这个责,这件事情今个儿早上王晓已经派人来同我说了,这一批布给工人们这个春天做的衣服,眼看着这个春天已经过去了一小半了,东西还没拿出来,”孙锦绣上前几步,将地上的姚二爷和姚三爷看了一圈,随即仰头对上了姚老太太的眼睛。

    姚老太太仿佛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一般,昂着头不屑的冷嗤了一声,“我倒是什么事情,不过就是几个工人的事情哪里有你二叔、三叔的事情重要,让他们再等等不就好了!”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孙锦绣,就连姚正安的脸色也随即沉了下来,阴冷的寒气使得整个家庙更加阴森起来。

    “老太太没有做过生意自然是不知道工人的重要,老太太若是不信自然可以问父亲,”孙锦绣不想同这么这个老太太去理论工人的福利对于一个场子的重要性,“反正,我孙家药厂答应了工人的东西从来就没有食言过!这一次的事情必须有人负责,至于工人的春衣夏衣我已经让王晓订了别家店里头的货。”

    一想到那些辛辛苦苦为了赚钱养家而为自己的药厂努力辛劳的工人,孙锦绣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样亏待了他们。

    “母亲,锦绣说的的确不错,这些工人为了整个厂子辛苦多年,不能亏待了他们,”姚正安听到孙锦绣这样说,立马上前替她解释道,生怕姚老太太一生气再像上回那样又不由分说的把家法给请了出来。

    “既是这样,若是一定要找到一个人顶罪,随便找一个便是了,怎么非要是老二、老三呢!”姚老太太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自此之后要因为犯下的那些事情在整个姚家乃至于整个琉琰城抬不起头来,心里头一千万个不愿意,梗着脖子愣是要让孙锦绣找一个替死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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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见故人

    如今的孙锦绣当真是哭笑不得,姚老太太看起来虽然是在和她好好说话,实际上和那些撒泼耍赖的又有什么区别?

    分明就是逼着她将姚二爷和姚三爷的罪过往自己的身上揽,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往后她孙家药厂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孙锦绣抿着唇不再说话了,只是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姚正安,让他替着自己解释。否则的话恐怕她和姚老太太就要吵起来了。

    姚正安接收到了孙锦绣的眼神回了她一个安心的意思,随即上前将姚老太太扶着坐了下来,随即劝道,“祖母,不是锦绣不愿意,只是您说这件事情总不能随便拉个无辜的人来抵罪,再者说了,这件事情本就很是简单,接手的人也就只有药厂那边的王晓一个人和二弟、三弟三个人,您说还有谁能出来顶罪?”

    虽然姚正安这样苦口婆心的劝着,可是姚老太太却不是这样想的,反倒是将姚正安当成了坏人一般,手中的拐杖一住,一把甩开了姚正安的手,恼怒道,“你就是欺负我老婆子不懂事,还是不将你自己的二弟、三弟当成亲生弟弟来看!连你自己也说了,不是还有一个叫做什么王晓的人吗?他岂不是最好的顶罪的人,我可是听说那个王晓对着锦绣忠心耿耿,如今正是他先是忠心的时候,难道不是吗!”

    对于姚老太太的毫不讲理,姚正安可算是半点办法都没有,抬头望了一眼孙锦绣,只见孙锦绣眸光清冽,神色坚定,生怕她在同姚老太太之间发生了冲突,只好再一次努力劝说。

    可是,跪在地上的姚三爷并不给姚正安继续劝说的机会,只是冷笑着发难道,“大哥,你如今还尊称你一声大哥,你这么做也太不上道了吧!好歹我们也是你的二弟和三弟啊,虽然说并不是亲生的,可是母亲一直当你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如今你这是要趁机将我和二哥两人排挤出去,好一个人当家是不是!”

    听着姚三爷这样说,姚二爷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对方想要将这个罪责推到了姚正安的身上。

    只见姚二爷也连连点头称是,“是啊,大哥,你如今这样帮着孙锦绣那个外人这样说话,不会是之前你们早就说好了的吧,我记得这笔单子可是从你手上过的啊,若是要说责任,这件事情你也有责任啊!”

    姚正安被这两人仿佛是两只恶狗一般的死死咬住,不禁升起了火气,声音也随即高了不少。

    的确,和孙家药厂的单子的确是他要下来的,当时锦绣来问他,他想着赶工的确是能做出来这么些,便答应下了。

    可是又有谁曾想到,后来老二和老三看上了这个单子这么大,又着急着想要立功,便从他手里头将这个单子给抢走了,他想着到底是自己的两个弟弟,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如今这两人竟然拿着这件事情要反咬自己一口,这样他如何能忍?

    姚正安瞪着眼睛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义正言辞的教训道,“我如今是当你们是我的二弟、三弟才会想解决这件事情的,否则的话直接往官府里头一送,还有什么事情!”

    “大哥,你瞧你这话说的,哪里还有一个当大哥的样子,竟然要将自己的亲弟弟直接就送官!”姚二爷简直比姚老太太还要不可理喻,不愧是长江前浪推后浪,直接就反过来狠狠咬了姚正安一口,甚至是改变了原来的说话,直接扯到了是姚正安诬陷他们的。

    而坐在一旁的姚老太太也由着他们这样吵闹着,完全就不去帮着姚正安说着一言半语。

    孙锦绣听着这样吵吵闹闹的,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转头对着秋华高声吩咐道,“秋华,立即去找琉琰城令上官大人过来!将这两个贩卖假货的人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

    秋华也是被这两条乱咬人乱吠的野狗闹得满心怒气,当即应了一声转身就朝着家庙外头走去。

    这一下整个家庙都安静了下来,姚二爷和姚三爷也不再咬着姚正安不放了,全都冲着孙锦绣吼道,“锦绣,锦绣,有话好好说,叫什么琉琰城令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可是孙锦绣却完全不理会两人的恳求,无情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像,而秋华没有得到孙锦绣不去的命令自然是继续朝着外头走去,无视那些一拥而上要拦着她的婆子们。

    “孙锦绣,你当真是狠心,你还当不当自己是姚家人!”一听到自己的父亲要被抓进了大牢里头,姚惜若怎么肯,当即上前冲着孙锦绣大声吼道,可是却被菊香拦在了三丈以外,容不得她靠近半分。

    孙锦绣冷哼,这个时候来问她当不当自己是姚家人了?当初的时候怎么不将她当成姚家人呢?这可真是好笑!

    “好了,锦绣,有话好好说,也不用这样吓你的二叔、三叔,咱们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解决的,不是有句俗话说,一家人凡是好商量,别动不动就上公堂什么的,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己家人了,”终于姚老太太上来,腆着笑恳求道,“方才你二叔、三叔的确是说话打嘴,我一会儿就骂他们,你莫要生气了。”

    孙锦绣的脸上到了现在才有些表情的浮动,对着努力想要冲破重围的秋华招了招收吩咐道,“秋华,找琉琰城令的事情先搁一搁,既然二叔、三叔打算好好说话了,咱们就听一听。”

    说完这话,孙锦绣转身霜寒的乜斜着两人,仿佛是在等着两人说话。

    然而,姚二爷和姚三爷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见钱眼开,亏空了原本准备给孙家药厂的布匹,换上了劣质的布匹,把换来的钱全部都用在了青楼赌局之上。

    “锦绣啊,你看我姚家也是整个琉琰城的四大家族之一,我和你三叔也是整个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看在老太太的面上饶了我们这一回好不好?”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番乱咬人已经触怒了孙锦绣,姚二爷只要打出了感情牌,想要孙锦绣依着姚家和她之间感情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只可惜,姚二爷平日里不在家中,对于家中的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哪里知道孙锦绣对于这个姚家,除了姚正安和姚夫人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感情?

    这一家子的人处处都想要和她作对,不是变着法的陷害她,就是想要夺取她手中的药厂,孙锦绣没直接将他俩送官还是看在了姚正安的脸面上。

    “二叔,三叔,不是我孙锦绣狠心绝情,只是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你们到了如今非但不找自己身上的错误还要乱咬人,甚至还要我牺牲我忠心的主管,这么做岂非是逼着我翻脸无情,”孙锦绣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意思波澜,犹如再说这别人的事情一般,然而听在姚二爷、姚三爷的耳朵里却是不由得一颤。

    只见姚三爷连连打着哈哈,生怕孙锦绣一生气真的将两人交到了琉琰城令那里,这丫头的狠心绝情他虽然没有见过可是也听说过。

    姚梦影那个妮子岂不是折在了她的手里头,不但被剃成了光头,而且连夜送去了镜心庵,他可是听说了,整个家里头从老太太到大哥大嫂可是一个人也没敢求情。

    “锦绣啊,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你别当真,别当真,这件事情自然是我和你二叔的错,不会连累王晓的,绝对不会连累王晓的,”一边对着孙锦绣赌咒发誓,一边笑的谄媚。

    “既然,二位都已经承认自己错了,也觉得不是任何人的责任,那么祖母,是谁的错自然是有谁来承担,我孙家药厂这么多人也都等着一个交代,”孙锦绣虽说是对着姚老太太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姚正安的。

    姚老太太没想到孙锦绣这一绕两绕的竟然将事情绕回到了原点,登时就着急了。毕竟眼前的这两个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够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受罚呢!

    可是,姚老太太刚刚想要站起来,登时就被梁嬷嬷按回到了椅子上,“老太太,您莫要着急,看着大老爷怎么说,大老爷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弟兄的,不会下手太重,到时候您在求求饶,两个老爷岂不是安然无恙?”

    姚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的确她对着姚正安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甚至是独断专行的决定了这件事情。并没有考虑到他作为家主的脸面。

    于是,姚老太太对着姚正安点头开口道,“老大,这件事情你来说怎么办吧,到底是厂子里头的事情,还是要你说了算。”

    姚正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也许是被姚老太太方才的冷漠和自己两个兄弟的自私给伤害到了,他只是之中都是板着一张脸,“厂子里头从来就不容许有人卖假货的,若是卖假货便要留下一只手来,这是规矩!”

    姚老太太听着这话,登时大怒,伸手就将身旁的小几拍得咯吱直响,“混账,难道你真的要拿那些约束下人的话来惩戒你的弟弟们!你的眼里头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儿子的眼中之所以有你这个母亲,所以儿子容忍了许多次二弟和三弟的无礼取闹,甚至是在厂子里头犯下的过错,可是他们非但不知道悔改,还到处惹是生非,再一次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若是儿子不按照姚家厂子里头的规矩来,那便是对不起那几千的兄弟们!”姚正安眼中燃烧这怒焰,原本他来的时候还犹豫不觉,可是如今看见这两个弟弟不知悔改,还自以为是的模样,便觉得没有需要心软的地方了!

    “母亲!不行啊!千万不能让大哥把我的手给砍下来啊!他分明就是想要抢占整个姚家的商铺,如今他已经是姚家的家主了竟然还想要赶尽杀绝,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儿子我的啊!”姚二爷眼见着姚正安这一回是要来真的,就连姚老太太也拦不住了,登时害怕起来了。

    姚老太太大声的喘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手中的拐杖在地上威严的一住,伸出手犹如护着崽子的母鸡一样,将两个儿子护在自己的身后,“你们放心,有为娘在这里,绝不会容许旁人伤你们分毫的。”

    站在一旁的孙锦绣明显的感觉到了,当姚老太太说出“旁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姚正安的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也对,谁能想到自己孝顺了四十几年的母亲,有一日会护着亲生儿子的身前对着自己说出“旁人”两个字。

    这件事情虽然在府中做的长久的人都知道,姚正安并不是姚老太太的亲生儿子,而是过继过来的。

    就在当年姚正安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那时姚家当家大少爷就意外去世了,所以作为庶子的姚家二少爷过激了姚正安,而到了如今时过境迁,姚正安已经坐上了家主之位,可是在这些的人心里头他仍旧还是一个外人。

    “姚正安,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要不要放过你的两个弟弟?”姚老太太手中的拐杖横在了自己和姚正安的面前,显示出了姚老太太极端强势的一面。

    只是,姚正安也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我已经包容过一次两次了,绝不会在包容第三次,哪怕母亲要生气,正安今个儿也要将二弟和三弟的手给砍下来!这是规矩!”姚正安义正言辞的开口。

    对于这样的决心就连孙锦绣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古孝义难两全,若是姚正安违背了姚老太太的意思,那便是不孝,若是放过了姚二爷、姚三爷那便是违背道义。

    当真是不简单的选择啊。

    不过,今个儿的大戏才刚刚开锣,这件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就能完了的。

    果然,听见姚正安这样说,姚老太太拍案惊起,手中的拐杖直指姚正安的胸口大怒道,“好,这就是我养了四十几年的儿子,姚正安你以为在这个家里头你真的能一手遮天了吗!我就让你看看,当年老爷留下的遗言,梁嬷嬷将老爷的遗言从家庙之中请出来!”

    此话一出,姚正安的脸色一变,脚下也随之不稳起来。

    不一会儿,当年的遗言就从家庙之中请了出来,姚老太太来拿读都懒得读,直接就甩到了姚正安的怀中,冷笑道,“当年幸而老爷有远见,留下了这个遗言,如今才没有让你得逞。老爷说了,你做了家主之后要好好照顾我们母子,若是没有照顾好,那么马上分家,你什么都不能拿到,这个家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母子的!”

    这一番话,犹如一到晴天霹雳一般在姚正安的头上当头劈下,将他砸的连站也站不稳了,只能扶着身旁的柱子,猛得喘着气,眼神涣散。

    仿佛是在对着姚老太太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果然,我就知道,当年让我坐上家主之位绝没有那么简单,否则的话,父亲为什么不扶自己的两人亲生儿子而要扶我坐上家主之位。”

    原来这就是原因,原来他一直以为的父爱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直一来以为慈爱的父亲不过是让他日日兢兢业业替着他的儿子做事,替着他的妻儿维持着这个家,然后来供应他们几个的挥霍之用。

    当年记忆之中那个严厉的,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如此的自私,如此的绝情,只是简单的将他当成了一个利用的工具罢了。

    “老爷!老爷,您莫要太伤心了,就算是没有这个姚家,妾身也天涯海角跟着你,我们还有煜轩,我们还有锦绣,我们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我们一家人照样能开开心心的!”姚夫人见姚正安趔趄着脚步,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疾声安慰道。

    “锦绣,为父知道你到了我姚家是有目的的,虽然为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为父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因而为父如今问你,你可还愿跟着为父?”姚正安扶着姚夫人的手眸光最终落在了孙锦绣的身上,似乎只等着她一个点头。

    “义父、义母,既然锦绣已经认了你们做义父、义母,那么这一辈子你们都是锦绣的义父、义母,不过两位也不必如此悲观,毕竟义父为了这个姚家付出了大半辈子,若是这样离开了岂不是会不甘心,”孙锦绣淡淡一笑,她始终再等,只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不过,如今看来对方恐怕也就快要到了。

    “锦绣,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若是愿意将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祖母还是让你做我的孙女儿的,”姚老太太还没有从孙锦绣的身上拿到孙家药厂和孙景胜,自然是不愿意这样放着孙锦绣离开的。

    “是啊,锦绣妹妹,你不如跟着我,如今我父亲很快就是要当上姚家的家主了,将来你跟着我必然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姚宁远原本还没有注意到孙锦绣,只因为这个丫头不说话的时候,即使站在了路中间也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可是,当她一说话的时候便有人夜空之中最璀璨的那一刻明星,让人忍不住投注所有的目光。而姚宁远向来对于美人趋之若鹜,如今也是这般,看见了孙锦绣,仿佛是就像苍蝇盯上了裂了缝的蛋,怎么样也离不开了。

    “放手,锦绣有自己的选择,岂是你能够左右的!”眼看着姚宁远就要对着孙锦绣伸出罪恶之手,说时迟那时快,姚煜轩当即就拦在了姚宁远的面前。

    “滚开,你这穷小子,本少爷可忍你忍够了,还不快滚开!”姚宁远想着自从今日开始,自己再也不用站在姚煜轩的阴影之下,被迫和他做对比了,当即就冲着姚煜轩高声大骂道。

    抬脚就想要朝着姚煜轩的身上踢去却被对方一下子躲开了,姚宁远感觉自己受了侮辱,登时大怒,还想要继续攻击,却不想姚煜轩简单一个折枝手,就将姚宁远的手臂折成了几段,脆生生的断了几层。

    姚宁远痛的抱着自己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在地上打滚,姚二爷只有姚宁远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由不得外人欺负他,登时怒气冲冲,大声吩咐道,“来人啊,将姚煜轩和姚正安拖出重打一百杖,然后赶出门去。至于孙锦绣和我的大嫂自然是要留下来。”

    说到这里,姚二爷眯着眼对着姚夫人露出了猥亵的目光,他对着他这么绝色佳人的大嫂早就垂涎已久,只可惜姚正安在的时候他不敢多有动作,如今姚正安什么也不是了,他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混账,你!没想到……”姚正安听到这话,看着姚二爷这一脸的意淫之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怒冠冲发,恨不得上前就将这弑兄欺嫂,猪狗不如的东西给大切八块才能泄气。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家丁护卫拿着木棍铁棍冲进了家庙之中,将姚正安和姚煜轩两人团团围住。

    显然,姚老太太是早就预见到了今日的事情,所以老早的做好了最麻烦的准备了。不过,看来如今也是用上了。

    “母亲,您真的要很绝到如此的地步吗?”姚正安眼眸中渲染上了丝丝血红的颜色,怒瞪着眼前的姚老太太。

    他不相信一直以来都对着他温柔慈爱的老太太竟然会对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不相信他一直以来将她当真自己的母亲的女人竟然会对着自己做出这样惨烈的事情来!

    “你都要看了我两个儿子的手了,我自然不能就这样饶过你!你恨也好,怨也罢,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孽!”姚老太太咬着牙,原本慈爱的脸上带着狰狞,早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和顺的老太太了。

    同样的,姚老太太也忘记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的两个儿子犯了错,而姚正安不过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来人,将这两人给我拖出去,重大一百大板,然后丢出府去!从今日开始,姚家的家主便是二爷!”姚老太太的声音带着畅快,似乎是已经隐忍了不知道多久的畅快淋漓。

    姚正安为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围困在其中,虽然有姚煜轩处处帮忙,可是对方到底是人多势众,最终还是处于下风。

    最终,姚正安的背上受了一棍,扑倒在了地上,而姚煜轩一分神,背上和胸口各受了一棍,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头顶正好又有一棍子想要当头而下,姚煜轩眼疾手快一个翻身让开了一寸,随即一抬腿踢到了那人的小腿,将对方踢翻在地上。

    可是,围上来的家丁护卫越来越多,终于姚煜轩还是受了重伤,被压制在了地上。

    “小姐!”秋华眼见着这样的情况,不禁有些担心,却被孙锦绣一把给拽住了。

    “对方人多势众,唯有等!”孙锦绣压低了声音,对着秋华小声吩咐道,望了一眼地上仍旧还在乱棍之中挣扎的姚煜轩。

    这男人若是连这样的小劫都不能挺过去,那么将来继承了姚家之后还有多多少少的大劫等着他经历,不如在这里就此死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思。

    而姚老太太望着地上曾经备受自己宠爱的儿子和孙子,眼中闪动着兴奋而有血腥的光芒。

    这么多年了,姚正安一直没有犯过什么错,如今终于找到了他的错处了,终于轮到他的儿子来做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好了。

    她终于不用日日夜夜担心,不用日日夜夜担心有一天那个秘密会被戳穿,姚正安会将他们母子赶出姚家去。

    只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世间有一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就在这个时候,一到威严的声音响起,“都给我住手!”

    姚老太太听到了这声音,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然而当看到了来人的脸得时候,姚老太太吓得当即就跪倒在了地上,颤颤巍巍俯着身子,“老太爷,老太爷您不是……”

    由此可见,姚老太太对当年自己的公公是有多么大的恐惧心里。

    “梅氏,你干什么!”姚老太太还趴在地上惶恐的伏着身子,这个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姚家族老疑惑的声音。

    姚老太太抬头,只见所有的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然而她穿过族老的肩膀望见站在一旁的老太爷的时候,发现他仍旧还在,揉了揉眼睛,再眨眨眼,发现对方仍旧还在。

    “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想当年的老太爷啊?”姚家三长老见姚老太太一门心思都在那个长得很像姚家老太爷的人身上,不由得捋着胡子大笑道。

    “你是说,他不是老太爷?”姚老太太立即就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惊愕的伸手指了指站在那里的那个人,不由得愕然。

    “大少爷自然不是老太爷,不过大少爷年轻的时候就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长得犹如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没想到如今年纪大了也如老太爷一般,当真是神迹啊!”一想到当年带着姚家整个家族,南征北战打出属于姚家的一片天下来的姚老太爷,族中的几位长老都是热泪盈眶啊。

    而听了姚家三长老的话,姚老太太就更加是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大少爷?怎么会有什么大少爷呢!”

    她明明就记得,当年姚家的大少爷姚光祖早就已经因为马车失事翻下了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也是因为这样她的丈夫作为一个庶子才能够坐上家主的地位,当时她甚至还建议自己的丈夫将大少爷的儿子过继过来,以博得老太爷的欢喜。果真,老太爷看着两人将姚正安当真了自己的儿子一般抚养,便安心的将姚家的家主之位叫了过来,随后安然的死去了。

    “梅氏,这事儿也难怪你不信,当时我们三个长老见到的时候也不信,要不是大少爷能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并且身上还带着当年的信物,又有一张长得这么想老太爷的脸我们也不敢相信啊,都已经过了四十多年了,大少爷竟然还活着!这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姚家三长老一看到姚光祖便热泪盈眶,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来。

    “弟妹,怎么?才短短四十年的时间你就不记得大哥我了?”只见姚光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姚老太太走来。

    然而姚光祖越是靠近姚老太太便越是惶恐,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一般令她喘不过气来。

    惊恐的望着姚光祖,姚老太太结结巴巴的叫道,“大……大哥……我……我怎么能够不认识你了呢!”

    “认识我自然是最好的,”听见姚老太太这样说,姚光祖露出一口白牙,在阳光之下闪现出阴森森的寒意,让姚老太太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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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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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姚光祖对着自己露出一口幽冷白牙,姚老太太仿佛是受了惊吓一般,猛地朝后倒去,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倒在了地上。

    “祖母,祖母!祖母您怎么样了?”众人见姚老太太摔倒了,连忙上前将姚老太太给扶了起来,一群人着急的模样可见姚老太太对他们的重要性。

    “三长老,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您今个儿来这里到底是所谓何事,不会就是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冒认是四十年年的人,来给我们认亲的吧?”姚宁远虽然是个纨绔,可是看着如今的这样子也隐隐的觉得事情有不对的地方。

    姚惜若见姚老太太竟然被着一个糟老头子吓得这般魂不守舍,也生气的上前,梗着脖子冲着姚光祖凶狠骂道,“本小姐可不知道什么大少爷,什么二少爷的,都是四十年前的老古董了,姚家都已经易主不知道多少轮了,你如今还到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死皮赖脸的想要讨些钱?”

    “住嘴,你们两个不过是小辈,怎么说话的!”三长老极为尊重当年的老太爷,因此对于家中的嫡子大少爷也很是敬重,自然是由不得任何人出言诋毁。

    此时,地上的姚老太太也缓过了进来,对着姚惜若和姚宁远开口训斥道,“你们两个给我回来,说什么话呢!这是你们的大祖父,还不快叫人!”

    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姚老太太的心里头却是不知道百转千回了多少圈,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姚光祖回来了,姚光祖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活着回来了,他可能什么都知道了,若是真是这样,整个姚家恐怕就要易主了。

    “母亲,别怕,不会有事情的,还有儿子们在呢!”姚二爷忽然就站到了姚老太太的身后,对着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发生大少爷的这件事情的事情姚二爷已经出生了,不过他当年只有三岁的模样,姚老太太惊异,为什么这孩子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转头惊诧的望着自己的大儿子,姚老太太动了动嘴唇,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试问,“你都已经知道了?”

    “当年你们密谋那件事情的那天晚上我正好就在门外,虽然我当时只有三岁,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记得清清楚楚,”姚二爷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都是因为他的好父亲和好母亲他和三弟才能够享受这么久的荣华富贵,而姚正安那个傻子竟然还将当年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当成了恩人父母一般看待,他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便觉得异样的痛快。

    姚正安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压在我的头上,事事比我好,所做的每件事情都能受到别人的夸赞,可是你却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再给我铺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的挥霍在努力赚钱!

    “好孩子,”姚老太太听到这话,拍了拍姚二爷的手,随即甚是安慰的点了点头。

    “梅氏,今个儿我和其他两位长老来这里,就是为了大少爷的事情来的,”三长老望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家庙,仿佛是没有看到被家丁压制在地上的姚正安和姚煜轩一般,缓缓的开口。

    姚老太太却是知道她动手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想着这事儿若是追究起来到底说是她对继子不好,未免落了口舌姚老太太朝着家丁挥了挥手,让他们将姚煜轩和姚正安两人暂且放了。

    “不知道三长老有什么要说的?”姚老太太看似很是镇定,可是心里头却早已经翻江倒海的不能安静下来。

    三长老说这里却是不开口说话,迈动着稳健的步伐朝着躺在地上的姚煜轩和姚正安走去,这个时候姚煜轩已经醒了过来,而姚正安仍旧还昏睡着,三长老望了一眼孙锦绣,示意她过来,“锦绣,替你义父看看伤着要害没有?”

    孙锦绣上前把了脉,即从随身的腰包里头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白色鼻烟壶放到了姚正安的鼻尖之下,不一会儿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姚正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三长老尽管放心,义父他不过是磕到了头所以才晕了过去,幸而父亲身子康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消好生歇息几日便好,”孙锦绣说着连同姚煜轩两人将姚正安扶了起来。

    姚夫人此时也挣脱了几个婆子的拉扯奔到了姚正安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失声痛哭道,“老爷,好还你没事,否则的话你要妾身一个人怎么独活!”

    “傻丫头,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哪里能就这样死了,”姚正安笑着将哭着好不伤心的娇妻搂在怀中,低头俯身吻在了姚夫人的额头之上,“莫要哭了,免得惊着了孩子。”

    如此一说姚夫人连忙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抽抽搭搭的不敢再哭了。

    “义父,这里太乱了,还是让大哥暂且扶着母亲回去吧,”孙锦绣看了一眼两方对峙的模样,知道事情就不会就这么简单得完了的,因此便让姚煜轩暂且将受了惊的姚夫人带回去。

    “煜轩,就按照你妹妹所说的,你回去也找个大夫好好擦擦药,记得要时时刻刻守着你的母亲,直到为父回来,”低声对着姚煜轩吩咐道,随后将怀中的娇妻一推,推到了姚煜轩的怀中,显然是将这重任交到了姚煜轩的手中。

    “父亲放心,煜轩必定好好照顾母亲,”姚煜轩对着姚正安垂头,随即护着姚夫人转身离开了家庙。

    姚二爷和姚三爷眼见着姚夫人就这样离开了,心中怅然若失,脖子伸的老长,一心一意的盯着姚夫人离开的背影,艰涩的咽了咽口水。

    “梅氏,今个儿这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要这样大动干戈,毕竟正安的亲生父亲就在这里,你这样亏待继子是不是要给我们几个长老一个交代,”这一回开口的是大长老。

    姚家并没有族长,自祖上起便只有三个长老共同主事,万事都是三个长老商量着办的,而且整个姚氏家族也并没有寻常家族那样的紧密,相对的比较松散,可是万一遇到了灭族的大难,却又能极快的整合起来。

    “这件事情也是家事,是正安没有按照当年老爷所留下的遗嘱好好的善待自己的两个弟弟,所以才会弄成今个儿这样,三位长老若是不信大可以看一看这张遗言,是老爷当年亲笔所书,”姚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直不减,她如今已经冷静了下来,也不再担心什么了,昂首挺胸的看着眼前的三个长老。

    姚老太太只觉得自己手中拿着金牌令箭,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既然老太爷已经将这家主家主之位传给了他的丈夫,那么自然就要以家主的遗言为主。

    谁曾想到,大长老看到那张遗言不过是冷漠的嗤笑了一声,随即将那张薄薄的纸片死了个粉碎,“三长老,你把当年老太爷的意思拿出来,让梅氏看看。”

    三长老应了一声,随即从袖中掏出了一把书简,是用竹简制成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片,却盖着整个姚家家主的白玉印鉴。

    “梅氏,你自己好好的看一看,老太爷当年的遗言,”三长老冷笑了一声,随即将竹简交到了姚老太太的手里头。

    姚老太太从来就没想到老太爷当年竟然还留有遗言,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后不敢置信的将那张竹简就势一把丢在了地上,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你们当年怎么没说!为什么到现如今才说?”

    老太爷的遗嘱之中竟然言明将整个家族交到了姚正安的手中,谁也不能改变,若是有人想要强抢家主之位,便就此赶出姚家,不再是姚家人。

    若是她知道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绝对不会在留下姚正安的性命,她一定会在姚正安还未坐稳这家主之位的时候就将那个害人精给杀了,免得再来影响他们母子的荣华富贵。

    “那是因为当年坐上了家主之位的人是正安,而且老太爷这遗嘱若是让你们看见了必然会影响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和两个长老商量着,就这样将这件事情给瞒下来算了,幸而我有好好的将这竹简保存,否则的话今个儿当真是死无对证了!”三长老说到这里,望着姚老太太,眼中淬着寒毒。

    这么多年来,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么温婉祥和的姚老太太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女人?她甚至多年来一直都佯装自己,伪装这一切,就是为了趁机能够架空姚正安,然后夺取姚正安手上的家主之位。

    “梅氏,我和几个哥哥当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老太爷在天有灵,当年也会懊悔自己瞎了眼睛,竟然允许像你这样的女人过门!”三长老如今视姚老太太为大敌,平日里他的性子就直,甚至连绕着弯讲话也免了。

    然而众人没有想到的却是,这个时候姚光祖讲话了。

    “她的狠毒其实这几年的事情了?她分明就是早有预谋,甚至于当年我马车失事也是她做下的好事!”姚光祖瞪着眼睛,血红的丝络慢慢的布满了眼眸,目眦欲裂,仿佛是恨不得就此扑上去咬断姚老太太的喉咙一般。

    听到姚光祖这样说,所有的人全都望向了姚光祖等着他说下去,而姚老太太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抖起来,脸色苍白的似乎下一瞬就会晕过去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姚二爷忽然开口将姚光祖的话音打断了,“三长老,虽然我是小辈,可是既然今个儿连孙锦绣这样的外人都能在这里,那么想必我也能说话了。”

    然而还没等姚二爷说完话,就听见姚光祖红着眼睛,冲着姚二爷怒声叫道,“闭上你的狗嘴,锦绣是我姚家的人!”

    然而姚二爷却是毫不相让,霜声冷笑,“这就要怎么看了,若是说大伯你能算得上是我姚家的人,那么孙锦绣和孙景胜说不定还真的算的上是我姚家的嫡系呢!”

    姚二爷这样的冷笑声让姚光祖的脸色一青,就连站在一旁的三位长老脸色也是阴沉着犹如暴风雨即将要来临的前夕,沉默而肃穆。

    看着众人都不说话了,姚二爷这才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一声,“德才,去将你刚才找到的人给我带过来,我如今就要告诉三位长老,这个所谓的大伯根本就是假冒的,我的大伯早在四十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听着姚二爷这样笃定的说话,姚光祖原本铁青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仿佛是被气得不轻,幸而三长老低声在姚光祖的耳边安慰道,“大少爷,就让他去找证据,咱们就看看他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吗?”

    “三长老说得对,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如今就要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来!”姚光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站在自己身边泰然自若的孙锦绣,整个心仿佛是像是吃了一剂强心药,顿时平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姚家的小厮德才领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的女人出现在了眼前,那女子有些矮,却是很瘦,仿佛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而当那女人抬头的时候,却是死死的盯紧了站在那里的孙锦绣,眼中含着刻骨的毒,可是就在孙锦绣转头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对方很快就低下了头去,恢复了原本的低眉顺眼。

    “小的见过老太太,见过各位老爷,见过各位小姐,这是府里头洗衣房帮忙的一个仆妇,她说是认识锦绣小姐,也认识当年的大少爷,”德才立马跪在了地上对着各人见礼,随即才开口回禀道。

    转头看见那个洗衣的帮忙仆妇还傻傻的垂头站在那里,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角,给她使眼色儿。

    那帮忙的洗衣仆妇这才反应了过来,立马匍匐在了地上,粗哑着声音道,“小的见过老太太,见过各位老爷,见过各位小姐。”

    “你来说说吧,这位当年的大少爷和锦绣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不可能是当年的大少爷!”姚二爷昂着头,得意洋洋的乜斜了一眼孙锦绣,笑中淬毒。

    当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可是挺喜欢这丫头的相貌的,可惜这丫头太不听话了,否则的话若是能够给自己儿子娶过来做个侍妾,到时候等他儿子玩腻了一亲芳泽也是好的!

    “回老太太、各位老爷、各位小姐的话,因为这人的真实身份是鲁德镇汶水村孙家的前一任族长,他的名字叫做孙光祖。而去年秋天的时候,孙锦绣和孙景胜姐弟两人已经过继到了孙光祖的名下,甚至已经上了族谱!”那洗衣仆妇咽了咽口水,话语之中隐隐含着恨意,那瘦骨嶙峋,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痕的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此话当真?”虽然之前已经听德才说过一次了,可是如今听着有人亲自说出来,姚二爷只觉得心中的一口郁结之气全然都消散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伯,不过是孙锦绣这个小丫头在唯恐天下不乱罢了,幸而他聪明,否则的话当真是要让孙锦绣祖孙三个蒙混过关了!

    “千真万确,奴婢敢以项上人头做担保,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点错漏,”那个女人猛然直起身子来,两指指天立即发了一个毒誓,“若是我今日说了半句假话,就让我口脚生疮,一家三口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

    看起来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了,否则的话又有谁敢对着老天爷发起这样的毒誓?

    姚老太太顿时觉得奇怪起来,可是眼前这人长得的确是和当年的老太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难道真是的孙锦绣处心积虑的在骗她?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若是贪图姚家的财产,她自己心里头清楚得很,姚家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财产让人贪图啊,而且孙锦绣自己的孙家药厂就办得如火如荼的,怎么还需要来贪她姚家的东西,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锦绣,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不但为人恶毒,而且还满口谎言,甚至想要毁了我姚家,占为己有!来人啊,还不快给我将这个贱婢打出去!”姚惜若一听到对方竟然是孙锦绣的祖父登时来了气势,上前几步就对着孙锦绣破口大骂!

    她原本心里头还担心这个大祖父是真的,他们就快要被人赶出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孙锦绣设下的一个局,幸而二伯聪明,否则的话他们一家人真的要上了孙锦绣的当了!

    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眼前这个讨厌的女人竟然拿还能如此的镇定自若,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姚惜若一瞬间恨得无以复加,一跺脚冲着站在一旁杵着不动的家丁大声叫嚣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动手!要不要命了,信不信本小姐统统将你们赶出去,让你们出去要饭!”

    那些家丁原本心里头还发怵,如今被姚惜若这样一骂登时就怕了,毕竟姚家这份工安逸得很,姚家上下对人也是很好,哪里舍得走?便操着手中的木棍朝着孙锦绣和孙光祖两人慢慢围拢垒起来。

    希望能够将他们就这样围出去,毕竟孙锦绣为人和善,平日里对人接物都很是有礼,他们也下不去这个手,只听见其中有一个家丁无奈的对着孙锦绣开口求道,“锦绣小姐,我们实在是下不去手,一会儿我们会给您和老人家让出一条道来,您就在前头逃我们就在手头追,放心我们决不会伤到您的。”

    孙锦绣听了这话,却是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感动,毕竟谁在这世上生活都是艰难的,这也是他们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了。只可惜,怕是用不上了。

    “多谢你们了,只是你们不一定能把我们赶出去,”孙锦绣恬然一笑,脸上仍旧带着沉默的自信。

    果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肃穆的声音冲着众人高声喝令道,“全都退开,我看谁敢动手!”

    只见大长老已经稳健的挥开了人群站在了孙锦绣和孙光祖的面前,替他们挡住那些手里头拿着木棍的家丁。

    “大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大长老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帮着这两个骗子,姚二爷不由得怒火中烧,开口猛然对着大长老呵斥道!

    “没有什么意思,这就是当年的大少爷,我很清楚,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只见不单单只是大长老这般,就连其余两个长老也是走了过来挡在了孙锦绣和姚光祖的面前,昂首挺胸的同姚二爷对峙。

    “你们难道聋了吗?没有听到方才那个洗衣的婆子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姚光祖,而是孙光祖!”姚二爷似乎还没有发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仍旧还想要据理力争。

    可是姚老太太却是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很有可行性。

    只因为当年姚光祖掉落下去的那座山崖的下面就是鲁德镇汶水村的方向,很有可能当时姚光祖就被汶水村孙家的人给救了,而且做了孙家的儿子。

    “想来弟妹你已经猜到了,不错!我当年掉落下去的那座山崖的下面就是鲁德镇汶水村村口五里地的地方,我大难不死被汶水村孙家的人给救了,刚好二老刚刚没了儿子,就将我做了他们的儿子,但是当时我刚刚出生的小女儿却没了踪迹!”说到这里,姚光祖老泪纵横,声音哽咽的令人窒息的难受。

    只听见,姚光祖继续抽噎着说道,“之后我夫人也因为丢了女儿而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便与世长辞了,我也一直不能够原谅自己,随意就守着妻子的墓生活了下来,并没有想要再次回到姚家。之后我独自将儿子养大,却不想儿子就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和孙子、媳妇儿一起病死了。”

    孙锦绣并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的事情,可是心里头仍旧是觉得很是酸涩,这一切仿佛就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一般,看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这般痛苦恸哭的模样当真是不好受。

    “祖母,你还有锦绣,还有景胜,莫要太过伤心了,”抚了抚姚光祖的背,想要安抚他。

    姚光祖听了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望着孙锦绣的眸中带着璀璨的希望,“幸而,老天爷还是宽待我的,让我看到了这个。”

    说着,姚光祖拉过孙锦绣的手,将她手中带着的佛珠拽了出来,翻过佛珠的里面写了几行小字,那正是孙锦绣过世了母亲的生辰八字和真实姓名,“当年是镇子上的李家路过那里,收养了我的女儿,如今就连我的孙女儿也找着了。”

    姚老太太听了这一番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简直就像是说书一般,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怎么能够作数呢?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知道是不是你和孙锦绣两个人自导自演来诓骗我们的呢!”姚惜若立即反驳道。

    她是怎么样也不敢相信,不过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她堂堂一个嫡女就成了庶出了呢!不单单是她是庶出,就连她全家都是庶出!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能容忍孙锦绣这个贱人,竟然成了长房嫡出!

    “这些事情我们听到的时候自然也是不敢相信,可是所有的东西都和当年一模一样,这串佛珠是当年我亲自去替小小姐求来的,我还记得当时第一百零三颗佛珠的颜色和其他的略有不同,要稍微的深一点,”不用孙锦绣说话,大长老立即就将姚惜若的反驳给弹了回去,当即就确定了孙锦绣和姚光祖的身份。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个家里头还是正安来当家,只是如今你也该认祖归宗了,毕竟你的亲生父亲已经回来了,梅氏,你说是不是?”三长老冷哼了一声,乜斜着姚老太太。

    当年的事情他们可是都有些头绪的,只可惜一直都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而那马车也已经翻进了万丈深渊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姚老太太一瞬间只觉得头重脚轻,就连想站着也站不稳了,浑身上下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生气。

    良久之后,姚老太太才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来,“今个儿的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老大自然还是堂堂正正的当家的,今日大喜,竟然老天保佑能让大哥也回来了,还让锦绣和景胜能够认祖归宗,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虽然姚老太太口中说着双喜临门,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姚老太太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喜色。多年来的布置也算是机关算尽了,她心心念念的嫡出之位,也被归来的姚光祖给拿走了。

    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眼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怎么样也喘不上气来,可是姚老太太在人前还是要保持着她的大方得体,毕竟虽然姚光祖回来了,可是她仍旧还能把持着这个后院。

    “二婶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情,”姚正安对着姚老太太早已经心凉透了,如今又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自然而然就将称呼也改了。

    姚老太太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姚正安叫的是自己,一瞬间心都凉透了,原来被自己叫了四十多年母亲的人唤作“二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孽,已经要不回来了,再也要不回来了!

    “大爷,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吗?”姚老太太也是要面子的人,强撑着精神,抬头望着姚正安,面容有些狰狞。

    “二弟和三弟在姚家的铺子里头犯了大错,既然是犯错了那就要按照规矩来办,今个儿三位长老都在这里,正安请三位长老做主,”姚正安义正言辞的站直了身子,冷睨着自己的两个弟弟。

    若说方才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含着心痛的,那么如今他只有恨!

    这两只禽兽竟然对着自己的大嫂含着这样的龌龊之心,早几年的时候虽然他的爱妻也有同他提过,两个弟弟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就仿佛是饿了很久的狼一样,他当是还怪对方心思太重,想得太多,如今向来却是对的!

    “大哥!大哥!你不能这么做啊!虽然我们如今不是亲兄弟了,可是我们身上留着的到底也是姚家的血脉啊!你不能这样,这样我们的一辈子就完了,求你了,弟弟求你了,饶过我们吧!”方才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如今一听到姚正安要旧事重提,两人顿时就蔫儿了。

    两人抖着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对着姚正安磕着头,只听见“砰砰砰”几声,两人的额头就已经红肿出血了。

    姚老太太望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受了这样的苦难,那里肯,撑着拐杖上前想要将两个儿子扶起来。可是姚二爷和姚三爷没有姚正安的开口如今哪里敢停,仍旧是砰砰的将额头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正安,他们到底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呢!难道你忘记了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能够砍你弟弟们的手?难道你忘记了,我对你四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了吗?难道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姚老太太痛哭流涕,含泪的眼眸瞪着姚正安,仿佛是将他当作了狼心狗肺之人。

    姚老太太的脸色苍白,若不是主着拐杖恐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而地上的姚二爷和姚三爷将自己的额头磕的鲜血直流。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皆没有从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该有的怜悯之意。

    他们方才若是没有看到姚老太太和姚家二爷、三爷是怎么对付姚正安一家人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姚正安做得太狠些,可是方才谁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从未将姚正安一家当成一家人来,如今却要别人将他们当成一家人来看。

    想的也太好了吧!

    “三位长老,毕竟二婶养育了正安四十年,而二弟和三弟也同正安想出了快有四十年了,虽然这其中有诸多的矛盾,到底是自家人。自然,自古忠义难两全,还请三位长老示下!”姚正安忽然转过头来,闭了闭眼,将这件事情带给了三位长老来决定了。

    虽然这些人对他没有感情,可是他却不能像他们那样!

    “我素来听闻锦绣你很是聪明,那么这件事情锦绣你怎么看?”三位长老对视了一眼,也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大长老看到了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孙锦绣,想着说不定她有什么办法,便开口询问道。

    孙锦绣无奈的耸了耸肩,巧笑倩兮,“三位长老这样睿智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锦绣不过是一介小小女子,又怎么会想得出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都不想要做这个坏人,便把这个皮球踢给了她,她也不想要做坏人,自然也只能装傻了,再者说了,她可是苦主哪有人将皮球踢给苦主的?

    姚光祖看着三个长老都没了法子,而孙锦绣却是有法子又不想说,低声扯了扯孙锦绣的袖子低声道,“你若是有什么想到的,就放心大胆的说吧,有爷爷在他们都不敢欺负你,若是之后谁敢说你一句坏话,爷爷必然要他好看!”

    听到姚光祖这样哄着自己,孙锦绣不免有些欣喜,咧嘴一笑,随即贴着姚光祖的耳朵细语了几句,所有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姚光祖的脸上缓缓的绽开了满意的笑容。

    “大少爷,锦绣到底怎么说的?”看着孙锦绣说完便站到了一边,闭口不谈的模样,三个长老也都着了急。

    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若是判的轻了,铺子里头的工人不愿意,到时候必要闹出大乱来;可若是判的重了,姚老太太不愿意,更加会传出流言来说姚正安亏待自己的弟弟,忘恩负义,到时候对姚正安的名誉和整个姚家的名声都不会有好处。

    只见姚光祖转过身来,对着姚二爷和姚三爷冷声说道,“你们两个这一回犯下的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过关的,这可是涉及到了我姚家铺子的千年清誉,如今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条,就此滚出姚家,只要你们不再是姚家的人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也就不会碍到姚家什么事情了,这样你们也可以免除被砍手的族法;第二,你们受了姚家砍手的族法,姚家自然会安置你们一辈子让你们吃喝无忧。”

    这一句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将地上的姚二爷和姚三爷炸得没了声响,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了,既然三位长老都已经同意了,那么他们便也只有从两个选择里头选出一个来。

    “选第一个!不是姚家人了还能够完完整整的活着,可是若是没了手你们两个还怎么活啊!”姚老太太对于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有这一片爱子之心的,当即就喊了出来。

    谁曾想到,不管是姚惜若还是姚幽梦亦或是姚宁远都不是这样想的。

    “祖母,话不能这么说,我原本好歹也是姚家的小姐,若是脱离了姚家孙女儿可就什么也不是了,而且您要让我们怎么活啊,好歹留在姚家还能有吃有喝的!”姚惜若自然是不愿意跟着自己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父亲离开。

    同样据理力争的还有姚幽梦,两姐妹在那件事情之后第一次这么统一意见,而姚幽梦显然是要聪明很多,她直接就俯下身子对着跪在地上的姚二爷和姚三爷说道,“父亲、二伯,不是幽梦狠心,可是姐姐说的不错,留在这姚家到底还是有吃有喝的,被赶了出去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就此在街边要饭啊!若是这样当真不如就此死了才好!”

    姚宁远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急忙接着姚幽梦劝道,“爹,三叔,你们可要好好想想啊,没了手可是有身份,害怕什么,还有谁敢来嘲笑你们,照样不是能过好日子吗?更何况不过只是少一只手罢了,又不是两只!”

    孙锦绣皱着眉头站在一边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爆,恨不得上前去给这三个人一个一个耳光,将他们都给打醒了。

    听着自己的孙子、孙女的一番话,姚老太太气得险些就要厥了过去,这是当儿子做女儿的人对着自己父亲说的话吗!

    这些人为了眼前的荣华富贵真的是连伦理亲情都不顾了,难道他们不知道爹娘生养他们出来是多么的辛劳,如今竟然劝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把自己的手给砍了!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姚老太太也是气得狠了,手中的拐杖高高的扬了起来,朝着姚惜若、姚幽梦和姚宁远的身上挥去。

    姚惜若和姚幽梦吓得高声尖叫起来,而姚宁远却是不怕应着姚老太太的拐杖,手一扬就将姚老太太一下给掀翻在了地上。

    “都说了这是父亲的事情了,你凭什么决定!”姚宁远血红着眼睛,仿佛并没有看到姚老太太躺倒在地上气得发抖,甚至连喘气的声音也不对了,只是转身自顾自的继续劝说他的父亲,想要让他的父亲和三叔看下手来供养他的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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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富贵与命?

    姚老太太被姚宁远吼得眼眶顿时红了,就那样喘着粗气躺倒在地上,看起来很是虚弱,可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去可怜她。一个人平日里坏事做多了,犯了众怒,等到她狼狈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人来帮忙的。

    可是如今姚老太太仍旧是不放弃的含着泪冲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嘶吼着,“老二,老三,做人可以犯糊涂,可是关键的地方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啊,万一到时候后悔了可就迟了啊!”

    跪在地上的姚二爷和姚三爷也是一脸的无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他们的确是纨绔子弟,有着姚家做后盾才能够这样无往而不利,可是若是有一天离开了姚家的保护恐怕就什么也不是了,若是真的这样那他们宁愿在姚家做个废人也好过出去对着以往认识的人要饭好啊。

    可是姚老太太一声声凄厉的恳求又令他们的心里动摇了起来了,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这老太婆真是烦!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老夫人扶下去!”姚宁远被姚老太太这样闹得心烦了,眼中闪过一道戾气,随即冲着身后的几个丫头吼道。

    几个丫头婆子抬头睨了一眼姚宁远,随即面面相觑,可是谁也没有动。如今当家的可是大老爷和太爷,哪里还有姚宁远说话的地方。

    姚宁远看着几个丫头竟然不理会自己,登时就发了火,卷了袖子露出要打架的架势来冲着几个丫头吼道,“你们是聋了还是怎么了?没听到本少爷说话吗?”

    几个丫头被姚宁远这样一吼更是不屑,纷纷别开眼去,而今你是不是少爷还难说呢?再者说了,就算是你是少爷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

    “你们这是!”姚宁远是彻底被这些丫头不屑和无视惹恼了,抬脚就要上去手动,却被孙锦绣一声厉喝给叫住了!

    “姚宁远,你敢在家庙放肆!”

    姚宁远转过头去,只见孙锦绣眸光清冽,如月夜下幽艳的井水一般深沉却又透着几分令人胆颤的凌厉,不禁后退了几步,可是如今这么多人在他有拉不下面子来输给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只见姚宁远大着胆子冲着孙锦绣冷笑道,“孙锦绣,你可别忘了,你姓孙不姓姚,就算我大姥爷真的是姚家人,你也不过是个外人,只是一个表小姐罢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阻止少爷我管教下人!”

    姚宁远的话没有说错,可是他显然忘记了如今云悠然即使姚正安的义女,又是姚光祖的孙女,虽然从血缘上来说她是姚家的表小姐,可是从她如今的身份来说她是姚家的正正经经的长房二小姐。

    “是吗?我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少爷您要明白您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孙锦绣冷笑了一声,并不理会她,只是转头对着地上的几个丫头温言道,“你们几个先起来吧。”

    “多谢锦绣小姐,多谢锦绣小姐,”几个丫头见着孙锦绣这般温和待人,不由得感激涕淋急忙站了起来,随即将倒在地上的姚老太太也搀扶了起来。

    姚宁远怒急攻心,转头想要向着姚正安讨要说话,“大伯,这件事情你可看得清楚?孙锦绣到竟敢在我姚家自诩主子的地位来了,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姚正安刚才将听着姚宁远劝着自己的父亲和三叔将手给砍了,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对着他也彻底的失望了,抿着唇皱着眉看着他,晓是忍了很久才没有将喉咙里头的痛骂吐出来。

    而姚宁远却是认为姚正安有心包庇孙锦绣,如今被自己撞破没话说了,不禁沾沾得意起来,斜了一眼姚正安,冲着三位长老叫道,“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你们也看见了孙锦绣她一个外人也敢这样教训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姚家子孙啊!”

    大长老和二长老也别过了头去,不想要理会这个宁顽不灵的畜生。

    唯有三长老人比较实诚,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他鄙夷的乜了一眼姚宁远霜声道,“什么话都别说了,锦绣如今是姚家的的小姐,她并没有做错,到时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砍下父亲的手腕来!”

    姚宁远被说的没脸却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垂着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冷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且我也是为了父亲和三叔好,若是若是他们不丢了自己的一只手,离开了姚家还能做些什么,还有谁看得起他们?”

    听着姚宁远这样自以为是的一番话,站在一旁的孙锦绣恨不得一巴掌朝着他的脸上挥去,可是最终孙锦绣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就算是打了姚宁远一巴掌对方还是这样,除了让自己的手更疼,还能有什么呢?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头对着紫竹和扶着姚老太太的几个丫头吩咐道,“你们先将老太太扶下去,这里头太乱了,老太太的身子不好。”

    可是姚老太太却好像是痴了一般,怎么样也移不动,只是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姚二爷和姚三爷,口中喃喃自语道,“不要砍手,不要砍手……”

    “老太太放心,不管怎么样您到底是照顾了义父这么多年,义父绝不会就这样狠心丢下你不管的,”孙锦绣一抿唇,随即对着紫竹和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扶着姚老太太离开了。

    当年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恨,若是没有姚老太太的阴谋,就不会有那样的惨剧,母亲就不会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会被李家给收养,更加不会遇到他父亲那样狠心绝情的男人,所以若说恨,她是恨着姚老太太的。

    因为她贪婪,她自私,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的。

    可是,若是要让一个人受到惩罚并不一定要让她死去,也许或者更是一种折磨。相比这种感觉,这老太太很快就会感受到了。

    “二叔、三叔,选择已经给你们,要如何选择就要看你们自己怎么想了?”孙锦绣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如今快要入夏了,正午的太阳骄烈的很,晒在人的身上只觉得着了火一般。

    而姚二爷和姚三爷如今仍旧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抬头痛苦而可怜的望着孙锦绣,“锦绣,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求求你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往后我们一定乖乖的呆在府中,绝不会再惹事了!”

    然而他们却是求错了人了,因为孙锦绣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相反的她是一个黑心的人。既然这些人之前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抢了她的弟弟,抢了她的药厂,她自然也不会对着他们心慈手软。

    “二叔、三叔,选择已经放在你们的面前了,要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笑靥如花,温柔的仿佛是她再说的并不是生死间的抉择,而是在谈论着着今个儿的太阳怎么这么大一般。

    姚宁远和姚惜若都在边上听的心惊,终于姚惜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恨,站了出来指着孙锦绣痛骂道,“孙锦绣,你的心怎么这么狠!难道你的心是铁石做成的吗?他们好歹也是你的二叔和三叔,难道你真的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吗?”

    听到这话,孙锦绣不免被逗乐了,她本以为姚惜若只是蠢笨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的…。不可思议。

    这话她刚才在姚二爷和姚三爷对着义父下手的时候怎么不说,在这些禽兽想要霸占义母的时候怎么不说,在方才她自己劝着自己的父亲砍手的时候怎么不说,如今却要来指责她?

    “三姐姐,这件事情锦绣并没有这样的意思,这是大家一起讨论后结果,而且二叔和三叔自己可以选择活路,主要是看他们自己,”孙锦绣笑的仿佛是春日里最绚烂的桃花瓣一般,带着半透明的灵动,令人觉得舒心,可是在姚惜若的眼里头孙锦绣简直是就是一只活脱脱的恶魔!

    孙锦绣就不理解了,若是这些人想要抱住自己的手那选择离开姚家不就行了,他们已经在整个姚家白吃白喝挥霍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想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出去找一份工,无论怎么样也能养活自己,她记得姚惜若的刺绣可是不错的,和姚幽梦两个人难道还会怕饿死了吗?

    她们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不过只是想要有人免费的养着她们,不愿意自给自足,为自己去赚取食物罢了!

    “这件事情是我决定下来的,你若是有意见自然可是同我说,凭什么欺负我的孙女儿!你若是不愿意呆在这个姚家,就给我滚出去,姚家养了你们十几年了,也该是你自己自力更生的时候了!”看着姚惜若话说得狠了,姚光祖当即就不愿意了,上前要不挡在了孙锦绣的前头毫不客气的等着姚惜若。

    两人显然是形成了对峙的形势,姚光祖将孙锦绣护在身后,他可不像姚正安那样凡是都隐忍着,只要有人欺负他的孙女儿一点点他就要把这个人扒一层皮下来,看她下一次还敢不敢!

    姚惜若听着姚光祖二话不说的要将她赶出去,登时吓得仿佛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讨好的对这样姚光祖谄笑道,“大姥爷您别生气啊,我不过是和锦绣之间女孩子之间的拌嘴儿罢了,你说是不是啊,锦绣?”

    姚惜若转头朝着孙锦绣一笑,希望孙锦绣能帮着她说话,只可惜孙锦绣连看也不正眼看她。刚才还正义凛然的模样,如今一听到要将她赶出姚家去了就换上了一副哈巴狗的模样,看着就恶心人。

    “大少爷,惜若到底也是你的孙女儿不必待她如此苛刻,”大长老看着姚光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由得扶了扶额,这大少爷从来就格外的护短,怎么这样的毛病到了现在都四十年了还是改不了呢!

    谁知道,姚光祖听了这话竟然猛地跳了起来,很是生气的冲着大长老吼道,“我管她是谁,她现在欺负我宝贝孙女儿了就是不行!”

    姚惜若听这话,知道大长老愿意帮着自己说话,急忙硬生生的挤出几点眼泪来,刚想要装可怜,可是没想到大长老却看也没看见一般不耐的对着地上的两人问道,“你们两个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今姚家已经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了,若是他们自己还贪恋着眼前这本就不属于他们的荣华富贵那便是他们自己太过贪心,就再也怪不得谁了,人总是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

    自那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了,窗外阴雨绵绵,雨打花瓣之声从窗外悠悠传来,只见满地的落英缤纷,绕在人的心里头却是说不出什么心情。

    天气的好坏总是取决于这个人的心情的,所以有些人喜欢下雨,有些人一到了下雨的时候就觉得烦躁,只不是相由心生而已。

    “小姐,您怎么知道,二爷和三爷最后会选择了砍手?”一想到那日的血腥场面,菊香不由得还是想要作呕,却见自家小姐仍旧是淡漠的仿佛是无所谓一般。

    只是她很奇怪,她总觉得自家小姐是知道最后姚二爷和姚三爷的选择的,否则依照她心狠手辣的性子绝不可能提出要将几人放出姚家的提议的。

    孙锦绣听了这话,望了一眼窗外缠缠绵绵的雨丝,笑的隐秘而残忍,“因为我了解二叔和三叔的性子,他们是那种宁可死也不愿意放下到手的泼天富贵的,哪怕即使是留在了姚家这富贵也不是属于他们的。”

    听到这话,菊香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家小姐的计谋而感到可怕,还是因为人心可以贪婪懒惰到这个程度而感到心寒。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菊香却半点儿也不觉得自家小姐的残忍,只是觉得这不过是他们该得的,选择已经给了他们了,他们既然自己要往死路上,也是他们自己的命!

    “不知道如今姚二爷和姚三爷怎么样了?”

    廊下刚从外头回来的秋华收了手中的油纸伞,雨水顺着伞沿不断的滑下,秋华顺手将湿透了的雨伞靠在了墙边,进门正好听见了菊香自言自语的这句话,唇角一勾,显出千万分的不屑和鄙夷。

    “你好象知道什么?”望着刚刚从外头回来的秋华,菊香的眼睛亮了亮,从榻上下来奔到秋华的身边,殷勤的替她擦着身上的水珠,腆着笑乖巧得道,“好姐姐,你就告诉了我吧,那日姚二爷和姚三爷被砍了手之后到底怎么?”

    秋华望了一眼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专心临摹字帖的孙锦绣,见她并不反对自己说这事儿,便坐了下来,低声回道,“他们两个人自从那日被砍了手,便在西苑养了几日,之后大老爷不愿意看见两人便命人挪到了琉琰城外的农庄里头去了,也算是软禁了起来,派人日日夜夜的看着,不准他们再行造次。”

    菊香听了这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转头望向了仍旧安安静静坐着的自家小姐,不由得脸上带上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她曾经一度羡慕自家小姐能够这么利害的一步一步从一个农家女成了如今姚家的小姐,更加羡慕那般出奇的身份,可是如今她忽然觉得做小姐的丫鬟其实挺好的。

    不用想不用谋,只要乖乖的听话就好了。

    “不过如今他们就算是有那个心也翻不出天去了,没了手就连吃饭也要人喂,”秋华冷笑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了孙锦绣的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原本还在闲适的临摹字帖的孙锦绣抬起头来,望着秋华的脸眼中闪现出灼灼的光芒,随即低低笑了几声,“是吗?还真有这样的事情?”

    菊香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知道两人必定是再说什么自己不懂的东西,反正小姐相比于自己更加信任秋华,撅了撅嘴,可是很快菊香就将这一切抛在了脑后,拿起自己的针线活低头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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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想你陪我安定

    “小姐打算怎么做?”秋华望着孙锦绣那张看不清喜怒的脸,甚至是看不出她眼中的思想,只能低声问道。

    孙锦绣不过是淡淡勾出一抹笑意来,随后一抿唇将那抹笑意泯灭在了唇间,“不用管,派人找了大夫好生疗养着便是了。”

    秋华听了这话觉得不妥,有些担忧的提醒道,“可是小姐,您如今就是琉琰城有名的大夫,更何况家中还有一个名震天下的骆大夫,哪里还有带上门来触霉头,而且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说小姐您的闲话了。”

    老太太的身子一直不好,如今派人想要让孙锦绣去她的院子里头侍疾,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半个月前头姚老太太两个亲生儿子的手刚刚被人砍了,这事儿虽然不是孙锦绣直接造成的,可是到底主意是她出的,这老太太必然会有所牵连。

    一想到那姚老太太没安好心,秋华便是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放心,可是若是不去那万一这不孝的名声传了出去,虽然孙锦绣是姚家的义女,可是到底也是不好听的。

    “让姚惜若和姚幽梦两个人去老太太那里侍疾,我一会儿开一幅温养的药方给她,其余的到时候再说,这几日萧君玉身上的毒就要好了,等他全好了我再过去,”孙锦绣到不介意外头的人怎么看着她,只是她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着景胜有影响的。

    不过且先看看这老太太出什么劳什子的花头,如今姚家都在祖父的手中了,想来凭她一人也翻不出天去,恐怕只是想要往着她身上撒气罢了。

    长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吩咐秋华道,“传令下去,让蒋思思搬到二老夫人的院子里头,就说是二老夫人身子不好,能有外孙女承欢膝下。然后去请大夫过来,对外就说是表小姐身子不好,要请大夫看看。”

    听说姚家易主的事情,蒋思思心思向来就重,如今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没几天就病了,一直病到了今日。对着蒋思思,她可没有什么责任去照顾的,要请大夫自然也不是不行,外头也没什么话好说。

    “奴婢这就去办,”秋华件事情好解决了,顿时欣然,转身就下去吩咐事情去了。

    屋子里头只剩下菊香和孙锦绣两个人,窗外潺潺的雨声犹如清泉流水一般淅淅沥沥,恍如天籁一般动人心魄,孙锦绣仍旧低头临摹手中的字帖,而菊香却站了起来,走到书桌边上打开上头的青铜鹤嘴镂雕小香炉,朝着里头添了几勺香料。

    萦萦的香雾缓缓升腾而起,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幽洌香,菊香在孙锦绣的身边站了一会儿,然而孙锦绣并没有抬头,只是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菊香见自家小姐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可是对方仍旧是头也不抬。

    “菊香再这样咳下去喉咙可就废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就在菊香咳了半盏茶的功夫,几乎要绝望了,才听见孙锦绣不紧不慢的开口,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菊香面色一红,顿时就猜到了自家小姐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也不会不理会自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袖中的一直沉甸甸的小袋子放在了孙锦绣的面前。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能劳得动你?”孙锦绣凤眸微眯,自己身边的菊香和秋华都是萧君玉给的,虽然是萧君玉的人,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被自己炼化了,成了自己的人了。

    可是什么时候,这菊香竟然开始帮着姚煜轩做事了。

    只见菊香红着脸,低着头咬着下唇,显然是害羞了,“大少爷出门在外不少地方都帮着景胜少爷,奴婢替着小姐投桃报李罢了。”

    虽然菊香这么说着,可是孙锦绣还是心领神会的一笑。她倒也是听说了姚煜轩出门在外的时候对着景胜多有帮助,亦师亦友,即使是她和姚煜轩那个时候吵架了,对方依旧没有怪罪到景胜的身上,这样的人品也算是贵重。

    掂了掂那小小的锦绣袋子,只听见里头一阵清脆的石头碰撞的声音,孙锦绣蹙了蹙眉,扯开了袋子,只见里头全是一些大颗的珍惜宝石,小孩子拳头大的鸽子血,切割平整还未向前过的紫水晶,其余的玛瑙珍珠更是耀眼。

    “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你替我传话给他,我们之间既然是兄妹那就不必搞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往后有什么事情亲自来对我说便是了,”孙锦绣说完这话,随意的将那袋子宝石丢在了一旁的书桌上,继续低头写字。

    可是现如今她的心里头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了,她可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人,她看着这些宝石既然喜欢,而且姚煜轩又是道歉,她自然收的心安理得。

    只是,姚煜轩此举同上次说话的都深深印在她的心里头,恐怕这人是对着自己起了除了兄妹之情之外的心思。原本她是绝了他的心思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如今他竟然有想要和好,当真是让人心烦。

    菊香瞄了一眼孙锦绣字帖上临摹的字,前头的字独见风骨,傲然成霜,而刚刚写的几个字却是全然乱了,可见临摹之人此时的千头万绪。

    “小姐,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莫要想了,或是您如今就应下了萧公子的婚约,想必大少爷也就不会穷追不舍了,”讨巧一笑,对着孙锦绣眨了眨眼睛笑道。

    孙锦绣抬头望着笑得狡黠的菊香,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她倒是怎么,一直以来都向着萧君玉的菊香竟然会帮着别的男人做事情,哪怕是姚煜轩对着孙景胜多有帮助,可是她在生意上可是加倍偿还了的,甚至告诉了姚煜轩不少制作药用保养脸的方子。

    “小姐您别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萧公子对您是真心的,他上次都为了你快要送命了,难道您就一丁点儿也不感动?”菊香进一步笑道,开始一步一步的试探。

    她始终觉得自家小姐和主子是最配的,小姐是那样的聪明,长得又是人间绝色,而且性子也那么好,对下人更是没话说,而主子的身份可是贵不可言,又那么喜欢小姐,若是两人能够在一起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菊香,你话多了!”孙锦绣睨了一眼还想着要滔滔不绝的菊香,指尖泛着泠泠的寒光,俨然是夹着一根细长的银针。

    知道自己的啰嗦闹得小姐不高兴了,菊香瘪了瘪嘴,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向后倒退了几步,远离书桌边几丈的距离。

    小姐虽然不会功夫,可是手上的银针功夫却是出神入化,如今她算是警告自己了,若是她如今什么也不说,恐怕早就已经扎在了自己的哑穴之上了。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垂头乖乖认错。

    “知道错了还不快出去,去给景胜送些冰糖雪梨过去,我看着他这几日有些咳嗽,”孙锦绣温和的瞪了菊香一眼,随即吩咐道。

    自从那日姐弟俩和解之后,她可是又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景胜了,毕竟科举近在眼前,再不出半年的功夫就要进京赶考了,景胜也很是用功想要用实力来证明,当年父亲抛弃他们几个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多谢小姐,”菊香知道孙锦绣这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笑着犹如一只欢脱的小猫一般跑出了门去。

    夜间,孙锦绣便去了边上的紫竹斋看萧君玉,今个儿晚上是最后一帖药了,是为了彻底的请出萧君玉身上的残毒,药性很是不好控制,若是下的轻了便是没有什么效果,可是若是下的重了,必然毙命,所以不论是骆大夫还是孙锦绣都很是紧张。

    “锦绣……”孙锦绣到的时候,骆大夫已经给萧君玉服下了第一碗药。

    两个时辰一次,如今离着天亮还有两次药的功夫。

    萧君玉躺在床上,并未带着玉面,脸上因为中毒愈发苍白,纤长的睫毛犹如小扇一般铺开,显出几分比女子更柔美的幽艳,只是从他的身上孙锦绣却感觉不出分毫的女气,也许是那天生而来的威压所致,将女子的绝色与男子的霸气拼凑,在清皎的月光下显出绝世天人之资。

    明明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竟然还能如此的摄人心魄,孙锦绣在心中轻声的嘟囔道: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

    “在想些什么?”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拉到自己的床边。

    这药太痛太苦,若是没有她的陪伴,他担心自己会熬不住。

    “在想你那个时候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虽然之后我问你了,可是你就是不说,”孙锦绣撅了撅嘴,显出几分嗔怪。

    那日他明明是有事情告诉自己的,可是她半路却被梁嬷嬷给叫走了,之后回来之后他却怎么样也不肯说了。

    萧君玉沉默了半晌,最终抬头望着骆大夫,只见骆大夫捋着胡须笑看着两人,眼中现出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便大笑,“你们说悄悄话,我去看看第二帖药怎么样了。”

    说完这话,骆大夫便笑着转身离开了屋子。

    “这几日辛苦你了,虽然你不说,可是骆老都告诉我了,你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就为了这药方的事情,瞧着你清减了不少,”萧君玉的手覆上了孙锦绣的小脸,眼中闪现出不常有的柔情。

    孙锦绣刚想要偏过头去,可是却见这人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不由得心软了,“我没什么事情,毕竟你是为了我中的毒,若是不将你彻底的治好,我于心不安。”

    听到这话,萧君玉垂下了手不由得一笑,那笑中带着刺目的苍凉,“仅仅只是于心不安而已吗?”

    “还能有什么?”虽然心中不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孙锦绣却是这样说的。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更加不知道他身后藏着的秘密,而对方也不知道她根本不过是投身于这异世的一抹凄凉的孤魂,他们仅仅只是同盟罢了,简单的互相依靠,若是多了什么不必要的感情,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孙锦绣,你当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而我,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萧君玉咳嗽了几声,仿佛是想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喉咙口一阵腥甜,他却强行忍住了,只因为不想让眼前这个女子看到他软弱的样子,他要成为她的依靠。

    “不要说话了,否则的话会没有力气的,”不想看见他眼中的受伤,更不想听见他说话时的那种自嘲的语气,孙锦绣掩住了他的嘴不想让他再说话了。

    “锦绣,若是我告诉你真话,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敞开心扉的机会,”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萧君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人世间美人无数,可是他偏就只爱上了这一个,哪怕再被拒绝,可是看到别的人的时候想起的总是她。

    当遇到了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的时候,别的人就再也走不进心里了。

    “我不想听,往往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我不会告诉你我的秘密,自然你也不用告诉我你的秘密,”越是想要试着敞开心扉,可是就越是害怕。

    她不要这个人在对着自己好了,做盟友,做朋友,这样很好,不要在靠近了。至少当被背叛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心痛。

    一想到自己的前世,就莫名的悲凉。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我的真实身份是先皇第九子如今的璟王的嫡子,”伸手挪开了孙锦绣掩着自己的唇的柔软,萧君玉的眸幽深而缠绵,清亮的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孙锦绣转头惊异的望着眼前这个人,很多事情瞬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给她一种上位者的压迫,为什么这个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富商公子,反而能够让那么多的人对他敬而远之,又什么这个人的暗卫能力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能够拥有的……

    原本她只是单纯的任何,这个人和官场有什么紧密的关系,却想到萧君玉竟然是皇族后裔

    “我的母妃是璟王的第一个正妻——蓝青依,可是她却被当年的晋侧妃给害死了,我也辗转流落民间,幸而母妃的旧部对着我不离不弃,”说到这里,孙锦绣明显的感觉到了,萧君玉握着自己的手用力的攥紧着,仿佛是眼前就站着一个令他痛恨的人。

    “所以你如今想要报仇?”第一次看见这样浑身染满戾气的萧君玉,孙锦绣长长叹了一口气,谁说眼前这个人是下凡的谪仙,分明就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然而听到孙锦绣这样的问话,萧君玉不过是冷笑了一声,转头望着孙锦绣眼中满是眷恋,“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仍旧还在襁褓之中,所以我对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印象。只可惜晋侧妃千方百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自然是不能放过他。更何况我还有到那么好心的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的好心。”

    “那便去做啊,反正那本来就是你的位置!”孙锦绣对于萧君玉这样的心思她很赞同,就好像是前世一般。

    那些人害死了爷爷,想要抢走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她斗,她抢!只可惜,最终还是摆在了一个“情”字的手上!

    “所以……”萧君玉眯着眼,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若那银河之中璀璨的星子落入了眸中,“所以,若是我拿回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愿不愿意陪我安定?”

    这一番话让孙锦绣不由得愣住了,萧君玉这是什么意思?

    “的确,那个位置是我的,可是得到了那个位置之后呢,我还能做什么?可若有我爱的人在身侧那边全然不同,只有你才是我真正想要一辈子一起在一起的人,”萧君玉的仿佛是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我的父王已经意识了我的存在了,同样他也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发现了晋侧妃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女人,可惜如今他已经老了,力不从心了。所以他想要让我回去,回去代替他的位置。”

    孙锦绣的望着那一双的眸子,就那样久久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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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彻夜疗毒

    面对这个悲伤寥落的青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似乎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所以孙锦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那淡漠清冷的眸光望着他,静静的望着。

    被孙锦绣盯着看了良久,萧君玉仿佛是看懂了她眸中的含义,凄楚一笑眉宇间平添了几分寂寥,“不果然还是不答应,我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孙锦绣凝望着他良久,千言万语最终凝成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离开?”

    萧君玉听了这话,愣了半晌,随即无端大笑起来,哪怕每一下都让他仿佛是要窒息般的疼痛,可是他仍旧是满不在乎的大笑着,直到再也喘不过气来了,他才变了脸色咳嗽着停了下来。

    抬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今个儿晚上都还没有过去,何来说那么远的事情。”

    是啊,若是今个儿晚上过不去了,那么他便再也没有命回去了,又何必去想。

    似乎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孙锦绣咬着牙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不许死!”

    听到这话,萧君玉夜一般深沉的眸子亮了亮,唇勾起的弧度慢慢的扩大,就仿佛是一粒石子落进了平静的湖面一般,“我很多时候都在想,若是我就这样死了,也许你会一辈子都愧疚,也许你的心里就会一辈子留着我的影子,也许这也是得到你的一种方法。”

    孙锦绣眉梢微微一动,冷漠的脸色出现了些许动容,然而却只是一瞬又回到了方才的冷冽,“你若是死了,我必定不会半点伤心,更谈不上什么愧怍,这世界上没有谁没了谁是活不下去的,日子照样过,饭照样吃,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当萧君玉说到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能自已的收缩抽痛着,只是她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没有谁没了谁就不能活了,也许一年两年她还会记得,可是时间一长必然就会忘记了。

    “那我便不死,哪怕不能娶到你,可是站在离着你最近的地方也是件好事,”萧君玉笑的温雅从容,仿佛是一个没事的人一般,只是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瓷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反正孙锦绣这样清冷无情的人,就算是不喜欢自己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既然是这样那么便很公平,只要他喜欢她就好了。

    “你先躺着休息吧,莫要再说话了,掐着时辰骆老的药也该送过来了,”孙锦绣看着他方才还能勉强支撑,如今却是连佯装都做不到了,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着急。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萧君玉却笑了,那笑容如明媚的阳光照亮了阴寒幽冷的夜,“你在关心我?你还是在意我的。”

    “躺下吧,”孙锦绣仿若没有听到他这句低语,只是替他也好了被子,随后坐在床边替他默默的擦着汗,俨然是一个关心丈夫的小妻子,而这个时候萧君玉却也躺在了那里静静的看着她忙碌,脸上的笑容不减。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谧的不闻意思声响的屋子里终于响起了萧君玉的声音,只见他眸光潋澈透着雨后初晴的清城,又仿佛是胆怯的小兽一般,颇有些委屈无措的望着孙锦绣,“锦绣。”

    不知道为何,对于这样的眼神孙锦绣当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若是萧君玉强硬些她还能硬下心肠来,可是如今他是为了自己而命悬一线,她对上这样的萧君玉当真是凶不起来。

    而眼前这人似乎是抓住了她这样的弱点,偏就利用那天生的一副好皮相,装着委屈的样子来迷惑她。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孙锦绣长叹了一声,她到底是栽在这里了,可是却又生不起气来。

    萧君玉见孙锦绣愿意听自己说话,伸手就将那一双柔软温热的柔荑握在手中,慢慢的揉捏着,“我听人说过,两人若是有缘,哪怕是相隔万里终究还是会相遇的,哪怕如今你不喜欢我,可是若是月老的红线将你我绑住了,你总有一天是会喜欢我的,所以我愿意等,等到你点头的那一日。”

    那深情的眸光映着朦胧氤氲的香雾,屋子里头萦绕着暧昧的气息,让孙锦绣一瞬间喘不过气来,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吱嘎”一声开门的声音,有个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门缝之中传来一阵清冷的风,吹在了孙锦绣的脸上,令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伸手褪下了萧君玉握着她的手,转头站了起来。

    “锦绣小姐,骆老让奴婢将今个儿的第二碗药拿过来,”那个丫头头上带着翠色的珍珠绢花,身着一件翠色的半新夹袄,垂着头只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天人之资的萧君玉胭脂薄染的脸上瞬间就飞上两靥红霞,然而感觉到了孙锦绣玩味的眼光瞬间就垂下了头。

    孙锦绣将那丫头的动作全然看在眼中,笑容一凝,泯灭在了花瓣一般的唇之间,随手拿过那翠衫丫头手中的药碗,“你出去吧,萧公子这里有我便够了。”

    那丫头似是很不甘心的模样,然而此时药碗已经到了孙锦绣的手中,只能僵笑着道,“锦绣小姐,这样的粗活就让奴婢来吧,毕竟您是千金之躯,这些日子鞍前马后的照顾着萧公子多时了,不如暂且歇一歇?”

    孙锦绣倒是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人。

    萧君玉似乎并未看见那丫头娇俏妍丽的容貌和眼神之中流转着的倾慕之情,闭着眼睛冷声怒道,“滚出去!”

    “公子,”一听到萧君玉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翠衫丫头不免泫然欲泣,娇滴滴的模样就连孙锦绣这样的人看了也要心软三分。

    可是,除了对着孙锦绣的时候,萧君玉又岂是好相与的人,那一双眸中淬着寒冰,即使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色的时候仍旧是生人勿近的气势,只是冷眼看着那翠衫丫头嘤嘤哭泣。

    “你自出去领罚,在主子面前这般无礼像什么样子!”孙锦绣说话这话,便冲着外头叫了一声“菊香”,菊香立即就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拖着那翠衫丫头就带了下去,甚至不给她一丝半点儿说话的机会。

    “这是怎么回事?”孙锦绣闻了闻汤药之中的味道,皱了皱眉,随即甩手就把汤药丢在了地上。

    菊香惶恐的抬眼看着盛怒的孙锦绣却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却只见孙锦绣收敛了眉间的戾气对着菊香吩咐道,“去好生审一审,这丫头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若是不说就给用刑!”

    菊香点头称是,随即垂首退了出去。

    “这要有问题?”此时的孙锦绣虽然掩饰了脸上的怒意,然而萧君玉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伸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把玩着那一双温软的柔荑。

    她手心的温度让他着迷,甚至于沉沦,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就在他的身边,被他紧紧的牵在手中。

    “拿药之中放了让人意乱情迷的腌臜东西!”孙锦绣没想到了到了这个危及的时候这些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来做这些事情,她怎能不怒?

    若是萧君玉方才真的吃了这东西,不管受用的是那个翠衫丫头或者是……后果都不堪设想,萧君玉必然命送黄泉。

    “你这是吃醋了?”萧君玉想到方才孙锦绣看着那翠衫丫头的表情,禁不住调侃道。

    然而最后的话尾却硬生生的消散在了孙锦绣冷戾的瞪视之中,萧君玉讨好一笑,不敢再多言。

    孙锦绣长长叹息了一声,她越来越发现自己拿这个人没办法了,“一会儿你的药骆老会亲自送过来,至于这里有夜辉在你尽管放心,我会吩咐他该怎么做的。”

    孙锦绣说完就要起身却被萧君玉把抓住了,倾世绝艳的脸上挂着委屈,仿佛是被孙锦绣抛弃了一般,“你就忍心丢我一人?”

    “会有夜辉陪着你,”孙锦绣无奈,这人怎么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继续委屈的蹙眉,“可是夜辉不是你。”

    “我去骆老那里看看,我担心对方既然想要对你下手,骆老那边必然······”孙锦绣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

    知道她是想要这样做的,可是就是不想要放她离开,萧君玉私心想着可是对上她远山般的眉目却还是忍不住放了手。

    孙锦绣一离开,萧君玉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化作了无限的痛苦,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泛着死气,冷汗直落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头捞起来的一般。

    “公子!”夜辉出现在了屋子里头,拧了毛巾想要替他擦汗却被萧君玉制止了。

    牙关紧咬,干涸的下唇出现了殷红的血迹,然而萧君玉的眼神愈发锃亮。他一定要熬下去,唯有熬下去了才有未来。

    夜辉望着自家公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方才锦绣小姐在的时候他全然是隐忍着,只是为了不让那个人担心罢了。

    “夜辉,有些事情我必要如今说了才能安心,”萧君玉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弯着腰半蜷在床上,显然是痛得狠了。

    “属下谨听,”夜辉垂头。

    萧君玉每说一句话,脸上的汗水就多了几分,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床边,“若是我熬不过今夜,那么我全部的一切全部都给锦绣,包括那些暗卫和家产,甚至是你也要好好跟着她,护着她。”

    夜辉本以为萧君玉对着孙锦绣所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对着一个女人的欣赏罢了,亦或是他需要一个对他有用的棋子在身旁罢了,却没想到素来冷心冷情的主子,骨子里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热情,而他将自己的热情全然给了一个女子。

    “主子,使不得!”夜辉心念一动,便脱口而出,随即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再一次开口道,“主子福大命大,绝不会熬不过今夜的!”

    萧君玉看着这样的夜辉脸上并没有多少动容,只不过是淡淡一笑随即的话犹如落雷一般直直砸进了夜辉的脑中,“若是我能够熬过今夜,我也已经打定主意将暗卫和家产都留给她。”

    “主子!”夜辉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真的为了这个女人疯了,竟然做出这样的傻事来,难道他不知道,此番回到王府里头必然是异常凶险,他这么做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难道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全然都要毁在了一个女子的手中了。

    “这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先行前去王府,到时候你便跟着锦绣帮着他训练暗卫,毕竟换了主子之后那些人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萧君玉说完这话便已经力竭,躺倒在了枕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夜辉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孙锦绣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全然没有理会站在那里怒瞪着自己的夜辉,只是一心一意的扶着萧君玉起身,将汤药递到他的唇边。

    “快喝吧,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再喝了第三碗药就能好了,”孙锦绣的眼中淬着温柔的期望。

    萧君玉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颔首,应了一声。

    然而就在萧君玉喝下了那碗汤药没多久,只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四肢百骸都犹如地底涌动的岩浆一般即将要刺破他的肌肤喷涌出来,忽然他痛苦的嘶嚎了一声,犹如月夜凄厉的狼嚎一般,紧接着下一瞬便揪紧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来。

    那乌红的血液浸润着洁白的床单,显得别样的触目惊心,此时就连夜辉也发怒了,抽出手中的长剑抵在了孙锦绣的脖颈上头,盛怒吼道,“你到底对着主子做了什么!你这个妖女!”

    带着蓝色霜气的寒剑滑上了孙锦绣的脖颈,冻得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看来着夜辉是来真的,竟然对着她用上了内力。

    “你若是想要他死,尽可以杀了我,”孙锦绣也不动,只是冷笑着睨了一眼夜辉,眸中含着嘲讽似乎是嘲笑夜辉的冲动。

    “你!”寒剑上头的蓝色霜气愈盛,虽然夜辉的手并未动,可是孙锦绣已经感到自己的脖子被那蓝色霜气割出了细小的口子,温热的血还未来得及流出来便能冻在了伤口处。

    “夜辉,住手!”就在这个时候,从昏迷之中渐渐醒转过来的萧君玉望见这一幕,已然出手。

    电光火石间,孙锦绣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架在脖子上的寒剑已然碎成了几段,落在了地上,而夜辉也已经吃了一掌退出了几丈之外,若不是硬生生的用了内力护体,恐怕早已经死在了这霸道的掌风之下了。

    夜辉脚下趔趄,最终跪倒在了地上喷出一口血来,“公子恕罪。”

    “你这个时候怎么能用内力!”看着萧君玉毫无血色的脸,孙锦绣心急如焚,她刚刚用药力强硬的逼出了萧君玉体内的毒血,这个时候萧君玉强自用上了内力岂不是找死!

    “我无事,”看着她着急,他不过一笑,“你无事便好。”

    孙锦绣无奈,只好扶着他躺了下来,先用银针封住了他体内各处的穴道,免得内力乱窜、走火入魔,紧接着转头吩咐跪在了地上的夜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药浴!”

    原本方才那一剂药就能将萧君玉身上的毒血清尽,如今却不得不尽人事了。

    “是!”夜辉虽然不喜欢孙锦绣指挥他的模样,可是如今对方毕竟是要求自家公子的性命,在大是大非之前夜辉还是有头脑的。

    “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

    此时萧君玉终于缓过劲来,睁开眼望着笑望着孙锦绣,孙锦绣很是无奈,他应该知道她的能力,这样的事情必定能够解决好的,原先不是都是她自己来的吗?如今他却要拼了命的护着她。

    “他伤了你,方才那一掌是他该得的,”萧君玉看起来很疲惫,却还强撑着同孙锦绣说话。

    这仇她自己会报,凡是都由他来,她会不习惯。然而望着那一双柔情如水的眸子,孙锦绣还是讲这话藏在了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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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找上门去

    幸而,方才的一帖药下去,萧君玉身上的毒轻的还算干净,再加上上之后的药浴,整个人也都恢复了不少,天蒙蒙亮的时候,骆大夫亲自送了最后一帖汤药过来,喝下去之后,孙锦绣一直等到萧君玉睡去了,这才出了紫竹阁。

    “小姐,那个叫做倩碧的丫头已经全都招了,”孙锦绣一出了紫竹阁菊香便迎了上来,她们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撬开了那个叫做倩碧的丫头的嘴。

    “是老太太的人?”云悠然眼中淬着凝滞的寒霜,又仿佛是燃烧的冰冷火焰,只消看一眼便觉得浑身都颤栗得想要跪下去。

    “是,是老太太吩咐她过来给萧公子下药的,说是若是萧公子喝了那样收了倩碧正好可以离间小姐和萧公子,若是萧公子和小姐发生了什么小姐的闺誉也算是毁了,外头必然会流言四起,到时候老爷和老太爷必然护着小姐,也可想而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菊香有些心惊于自家小姐的怒气,显然对着萧公子小姐是上了心的,可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喜欢。

    孙锦绣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一声,眼中的寒霜更重,“呵,当真是好计策,也难为她病入膏肓了还能想出这样的谋划来!”

    不管怎么样,姚老太太就是想要离间她和萧君玉之间的关系,向来若是萧君玉真的吃了那药,不然怎么样,必然都会丢了性命,到时候萧家人必然将罪责怪到了她的头上来,那么这老太太就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分明就动不了姚家的根本,她恐怕也知道这些,仅仅只是想要来给人添堵罢了。

    “小姐,咱们怎么办?”菊香看着孙锦绣显然是气得狠了,勉强开口问道。

    云悠然不过是气了片刻便又恢复了那不喜不怒的模样,转头问菊香,“那倩碧可还活着?”

    “小姐没吩咐,奴婢们不敢擅作主张,只是那丫头嘴巴紧用刑用的狠了些,一个时辰前刚刚喂了参汤吊了命,”菊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半毫的怜悯之意,在她的心里头孙锦绣是她的主子,萧君玉是她的前主子,如今有人要害她的两个主子,她自然是不能心慈手软。

    “带着倩碧去老太太那里,想必老太太这么久不见我怪是想念我的,”孙锦绣漠漠一笑,笑容之中竟显出几分厉色来,让人看了不由得胆战心惊。

    菊香垂头称是,暂且下去吩咐人办事了,唯有孙锦绣一个人走在朝着福安院去的路上,却不想到这半路上竟然遇到了一个本以为以后都不会遇上的人。

    “锦绣,”孙锦绣原本想要躲开,却不想对方先行上前几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她只好带着笑容对上了云清扬饱含深意的眼。

    “云公子怎么这么早?不知可有何事?”孙锦绣客气得道,却敏感的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云清扬感觉到了眼前这人对自己的疏离,隐隐失落,只觉得心中空洞洞的说不出的难受,“不是来找姚世伯的,有些事情想要商量。”

    “那云公子快些去吧,也免得耽误了时辰,”说完这话,孙锦绣转身便要离开。

    却不想对方快自己几步一个箭步上前就拦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孙锦绣有些不悦的抬头望着对方,说话也渐渐的不客气起来了,“云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这几日萧君玉住在姚家?”望了一眼孙锦绣走出来的方向,云清扬不知道怎么的直觉的孙锦绣就是从萧君玉所住的地方而来的。

    “萧公子上回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所以便在姚家修养,这几日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恐怕不多时便要离开了,云公子可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孙锦绣倒也大方的不做隐瞒,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犹如山涧清冽的泉水一般睨着云清扬。

    原本以为孙锦绣会可以的隐瞒,却不想对方大大方方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反倒显得他小气了,“自然是没有了。”

    “如此锦绣便先行一步了,”孙锦绣看也不再多看一眼云清扬,侧身便绕过了他的身旁朝着福安院的方向而去。

    云清扬本想要说,风清扬的事情,可是一想上回她已经说过彼此之间再无关联了,便闭上了嘴,眼睁睁的看着孙锦绣离开的倩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菊香已经带着人等在了福安院外的一个小花园的假山边上,看见孙锦绣来了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小姐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儿?”

    算是时辰孙锦绣也不改耽搁了这么久,想必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想到这些日子云清扬总是朝着姚家跑,菊香有些担心自家小姐是不是和他杠上了。

    “没什么,不过是遇到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进去吧,”孙锦绣不愿意多说,菊香自然也不能多问,跟着孙锦绣带着菊香就朝着福安院而去。

    福安院里头的含羞草开得很是旺盛,姚老太太不喜欢什么花儿朵儿的,只喜欢这一种叫做含羞草的植物,只要手一碰,它的两片叶子就会合拢了去,仿佛是一个穿着翠色衫子娇羞的小姑娘一般。

    今个儿太阳不错,一大早上姚老太太便派人在院子里头放了贵妃榻,带着几个孙女儿坐在院子里头喝茶聊天,虽然她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可是精神头却是不错,特别是一想到昨个儿自己的计划,她便洋洋得意,心情也好了不少。

    “见过祖母,”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孙锦绣走进来的那一瞬间。

    姚老太太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不是孙锦绣又是谁?可是对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儿自己所想要看到的悲伤彷徨,只是脸色些微有些苍白,那一双眸子璀璨的胜过了今日微醺的阳光。

    “我以为锦绣你日理万机,怎么今个儿还有空来看我这老太婆!”姚老太太心中打着鼓,难道昨个儿的事情没有成?可是看见了孙锦绣便就想到了自己那两个可怜的日子,连着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锦绣虽然忙,可是百善孝为先,自然是要来看看祖母您的,”孙锦绣仿佛是听不出姚老太太话中的讽刺之意,只是和顺的垂着头,微笑着答道。

    “百善孝为先!亏你还说得出这话来!”姚老太太听着这话,心里头更加郁闷,枯槁的手掌猛然就拍在了身旁的小几上,整个人也猛然坐了起来,瞪着眼睛怒视着孙锦绣。

    若是眼光能够杀人,恐怕孙锦绣早就已经被姚老太太给碎尸万段了。

    “老太太有何必生气,二叔和三叔的事情也怪不得锦绣,商铺里头的规矩是老太爷在的时候定下的,谁也不敢改动分毫,更何况有错就要罚,这不是老太太总是挂在嘴边的话吗?”言下之意便是便是这可都是你教出来的,怪不得她孙锦绣。

    “你!”姚老太太没想到在自己这么一个病人面前孙锦绣竟然也这般牙尖嘴利不让分毫,当即就气得胸闷气短,一下躺会了贵妃榻上自顾自的喘着气,良久之后才闷闷开口,“你今个儿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情!”

    “只不过是来看看老太太您的病情,顺便解决些事情,”孙锦绣笑容淡淡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可是那笑容之下隐藏着的酷寒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孙锦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祖母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难道你还想要将她真的逼死了不成!”蒋思思首先站了出来,挡在了孙锦绣的面前。

    如今姚老太太已经不能掌权了,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孙锦绣,她又怎么能不恨她!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日日折磨着蒋思思,折磨的她就快要疯了。

    “表姐想多了,我也是祖母的孙女儿又怎么会还祖母呢?”孙锦绣说完这话,便伸手执起了姚老太太的手腕,认真的把起脉来。

    在座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姚老太太离开这个人世,因为如今只有姚老太太才是她们最后依靠了,如果连姚老太太都没了,孙锦绣岂不是要对她们为所欲为了。

    “祖母的身子是弱了些,再加上忧思过度,又总是生气,久而久之体内就产生了一种热毒,只要好好调理调理就没事了,祖母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往后可什么都不要多想了,也什么都不要多做了,”孙锦绣把完脉缓缓的放下了姚老太太的手,可是她话中却包含着深意,那一双眸子里头带着太多的东西,让人一时间看不清。

    然而姚老太太听到这话,却是下意识的一凛,她明白对方这是在给她一个警告,警告她往后不要再做多与的事情了,否则的话她孙锦绣保不准会连着她一道儿除掉。

    “知道了,多谢你来看我,”姚老太太的语气瞬间弱了下来,她以为只要是这样就能够消减孙锦绣愤怒,她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显然,她将孙锦绣想的太过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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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质

    “祖母能想开就好,那样锦绣也就放心了,”孙锦绣淡淡一笑,那笑容犹如平静的湖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白光,看上去洋溢着温暖却是寒彻。

    姚老太太对上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不安起来,别过眼去捂着自己的嘴猛咳。

    蒋思思急忙站了起来瞪视着孙锦绣,原本姣好的俏脸上带着狰狞,破坏了柔美温婉的气质,“孙锦绣,祖母身子不好,你问好了安就快些走吧!”

    这表小姐太无礼了!菊香见不得自家小姐吃半点儿的亏,刚想要上前同蒋思思理论,却被孙锦绣抓住了手,示意她按兵不动。

    “今个儿来也不仅仅只是来看望祖母的,顺便带一个人过来还请祖母做主,”孙锦绣唇边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殆尽,那一双眼眸犹如月夜下平静的湖水却带着至寒的冷意。

    姚老太太几乎觉得自己就要被这样的眼神忘穿,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倩碧将事情招了出来?不可能啊,这丫头向来是她体己得力的丫头,更何况她还有把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招供了呢?

    “孙锦绣你竟然是来找茬的,你看着祖母如今都病成什么样子了?你竟然还要再气她!”蒋思思向前一步挡在了姚老太太的身前,自发的和孙锦绣形成了对峙。

    蒋思思自然是知道倩碧的事情的,见云悠然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又说了方才的那一番话,自然是猜到了她已经识破了倩碧的诡计,将那个丫头抓了起来。

    恐怕如今是知道了真相之后来寻衅的,她又怎么能让对方如愿?反正只要老太太还活着一天,孙锦绣就不能将她怎么样!

    “表姐这是什么意思!锦绣不过是将祖母院中丢失的人送回来,怎么就变成了寻衅了呢?难道表姐是知道了那丫头做错了什么,亦或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你们支使的?”孙锦绣眼角微微上挑,唇瓣溢出讥讽,连周身的气息也凝滞了起来,令人几乎不敢大声喘气。

    蒋思思被孙锦绣这样的威压迫得退后了几步,却梗着脖子不肯认输,“你胡说些什么!孙锦绣,你从一走进这福安院开始说话间便有隐射之意,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的想要迫死祖母,好来将我们一个个都赶出姚家?”

    蒋思思如今就只有一个姚老太太能够依靠了,父母亲早死,家里头又只有她这样一个嫡长女,家中的财产早就已经被姨娘生的两个儿子给瓜分了,如今还要让她到哪里去?难道寄人篱下任由姨娘将她随便许配给别人吗?

    孙锦绣自然是知道眼前的这三个人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只要姚老太太还活着,直到她们出嫁,那么她们便能够一直享受荣华富贵下去,若是姚老太太就这样没了,那么她们的下场恐怕要很是凄惨。

    虽然姚夫人不会亏待她们,可是到底是要按着府中的规矩来,而她们不过是旁支,怕是很难立足。

    “祖母,您来看看可认识这个人,”孙锦绣也不多同她们说些什么,至少昨个儿晚上这老太太使下的阴谋诡计她孙锦绣必然是要让她吃些亏的!

    说着同身后的菊香交换了一个眼神,菊香当即就明白了孙锦绣的意思,将一直留在安福院外头的倩碧给带了进来,压在了姚老太太的面前。

    此时的倩碧口角红肿,身上裸露出的地方也多是伤痕,云悠然自然是没有让人遮去,只是给倩碧换了件还算干净的衣服让她不至于赤身裸体的失了礼法。

    “这人是?”姚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跪在底下的人便是倩碧,眼珠子一转却又不敢当即认下来。

    既然孙锦绣已经将人给抓住了,显然是知道了倩碧做下的事情,若是她还敢再去招惹,恐怕依照孙锦绣的性子到时候她真的会将自己绑了去求一个公道。

    毕竟因为当年的阴谋,孙锦绣一家怕是要恨毒了自己,只是多年过去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销声匿迹了,她才能逃过一劫。

    “这人是倩碧,她说她自己是祖母的安福院里头的二等丫头,锦绣倒是没有看见过这丫头,只是既然这丫头认定了是祖母昨个儿夜里头遣了她想要谋害中毒的萧公子,孙女儿自然是有这个理由来问问,”孙锦绣微微一笑,瞬即冷下脸来,显得咄咄逼人起来。

    姚老太太孱弱的身躯一颤,心中怀疑,这孙锦绣到底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最终一咬牙,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倩碧怒声申斥,“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不但想要谋害萧公子,竟然还想要将这个罪名往我的身上推。”

    倩碧抬起头,露出高高肿起的一边脸哭泣这含糊不清的对着姚老太太道,“老太太你真的不认识奴婢了?奴婢是您身边一直伺候着的倩碧,只消向所有的人打听打听便能够知道奴婢是你院子里头的啊!昨个儿夜里头的事情是您吩咐奴婢去做的,您说要是让萧公子要下了奴婢奴婢可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倩碧声嘶力竭的哭泣着,可是躺在贵妃榻上的姚老太太却不为所动,绷着脸,翻手就将跟前的一套贵重的青玉茶器给打了个粉碎,浅褐色的茶水飞溅起来弄脏了孙锦绣月白色的裙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自从我避居在这福安院之后,我院子里头的不少丫头都已经遣散了送到了其他的的地方去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院子里头的人,看看是不是这样!”姚老太太猛然撑坐起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责倩碧道。

    孙锦绣还没来得及说话,蒋思思便开口指证道,“的确是这样,原本在犀香院的时候祖母身边的丫头有七八十个,如今祖母到了福安院,院子小了,装不下这么多人了,祖母便吩咐裁去了一半的人,自然这个倩碧也是在其中。”

    姚惜若和姚幽梦自然也是这个说法,笑话若是指出了倩碧正是福安院的人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更何况刚好前些日子减过人数了,整个姚家都乱的可以,所以自然也没有人记得的一个小丫头的去向。

    “哦?梁嬷嬷真的是这样吗?”孙锦绣眯着眼笑了一声,冲着梁嬷嬷问道。

    梁嬷嬷被那样一个笑容吓得浑身冷汗,在她的心里头孙锦绣不笑的时候并不是最可怕的,而最可怕的地方是当她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总会有人要倒霉了。

    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来,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梁嬷嬷垂着头低声道,“回锦绣小姐的话,的确是这样,这倩碧虽然原来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如今却不是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个院子。”

    孙锦绣点了点头,又对着身边的菊香吩咐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将管家请过来问问,人都是他安排的,自然知道的最清楚的人便是他了。”

    说完这话,孙锦绣闲适的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慵懒的模样像是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一般,忽而她望了眼地上的青玉茶壶,又看了看自己的月白裙摆上头的茶渍,莞尔,“来人,去将我小库房之中的那套白玉茶器拿来,方才老太太心情不好失手砸了茶具,总要给她一套相当的。”

    一听到孙锦绣竟然舍得将她的那一套白玉茶具送来这里,姚惜若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对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据她所知,那套茶具是前朝宫里头传出来的东西,不但是白玉做的,上头更加有前朝雕刻大师秦安的玉莲花雕,可谓是价值万金。她曾经去孙锦绣的青竹馆的时候看到她用过几次,碧翠的茶水浮动在白玉的茶杯之中,触手生温,当真是美不胜收。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不要!”可是,当姚老太太听到那一套白玉茶具的时候不由得整个人都变得惊慌失措起来,颤抖着身子大叫起来。

    “祖母莫要客气,那可是前朝的好东西,就当是今个儿惊动了祖母的赔礼了,”说话间,那一套白玉茶具已经被拿了上来,却是放到了姚惜若的手中。

    姚惜若只觉得眼睛发亮,急忙开口道,“我这就去泡茶。”姚老太太根本就来不及的阻止,姚惜若就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小姐,管家已经带来了,”还没等到姚惜若泡了茶水回来,菊香就已经带着管家走进了安福院。

    管家大概是走的急了,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抬起袖子抹了一抹,这才上前请安,“奴才见过老太太,几位小姐。”

    “管家,我问你,安福院前些日子裁人这里头可有没有这个叫做倩碧的丫头,若是有那么这倩碧又被送到了哪里?”孙锦绣没有给姚老太太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的问道。

    管家皱了皱眉头,当时的事情他也记不清了,原本这是有记录的,可是他记得这些日子府里头格外乱些,他还没来得及记下这些东西,就已经将人给调离了,如今这要他想还如何想得起来,转头瞧了眼跪在地上的倩碧,只见她浑身上下皆是伤痕,管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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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含恨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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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心里头大概已经知道了大约是这个叫做倩碧的丫头犯了什么错,又在望着姚老太太铁青着脸色望着自己,眼中的警告之意甚是明显,顿时觉得汗毛倒竖,腿肚子不住的打着颤儿。

    “管家,你怎么不说话了?还不快回了锦绣小姐的话,这个丫头到底是不是我安福院里头的!”良久之后姚老太太才阴沉着开口。

    “是……”此话一出,姚老太太顿时冷漠的哼了一声,那一双浑浊的眸子带着某些令他不安的东西,管家抹了一把汗,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好像……好像又不是……”

    姚老太太听到这话,连声音也冷厉起来,“是还是不是!什么叫做是,好像又不是!难道我姚家的人都是这么办事的吗?”

    姚老太太到底是在姚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十年的老人了,这些下人的心里头早就已经刻上了姚老太太行事狠戾的作风了,虽然她决不轻易出手,可是一旦出手了便是要出血的。

    管家这一回说话可是麻利多了,“不是,不是,这丫头原本虽然是老太太屋子里头的人,可是到了老太太避居福安院的时候觉得人太多了也不太好便遣散了一半的丫头,而这个叫做倩碧的,奴才清清楚楚就在被遣散了的一群人当中。”

    “哦,真的是这样吗?可是这倩碧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安福院伺候老太太的,那可怎么办呢?”坐在那里一直不言不语的孙锦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凤眸一挑,显出几分凌厉和探寻,让管家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他怎么忘记了,老太太不是好惹的,可是这才来了几个月的锦绣小姐更加不是好惹的啊,如今他可应该怎么办呢?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若是被这样一吓就改了口,到时候不单单只是锦绣小姐饶不了他,就连这老太太也是饶不了他啊,若是他一口咬死了,锦绣小姐难道还要再查下去吗?

    想到这里,管家便死咬着不放,“奴才记得清清楚楚,这倩碧就是被遣了出去的,当时这丫头想要留在这安福院中,甚至给了奴才二十两银子,好在奴才没有收。毕竟是这安福院安静的很,老太太又好伺候,显然是最轻松的活了,想必是这丫头恨老太太将她遣了出去所以才怀恨在心,有意攀咬的!”

    姚老太太听到管家这样说,便点头称是,“的确是这样,倩碧这丫头当时就扯着我求我要留在这安福院里头,只可惜我不喜欢这丫头总喜欢攀高枝的性子,所以也借着这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去了。”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同意了口径,就连姚老太太身边的梁嬷嬷也点头道,“奴婢当时很清楚的记得,这倩碧看着求老太太不成就撩下了一句狠话,说是总有一天会飞上枝头做凤凰,让所有的人都看看的!”

    这样一说也就圆了为什么倩碧会在萧君玉的药之中下了药了的缘故,虽然还有很多让人怀疑的一点,却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孙锦绣自然是不能说着什么。

    “那你可记得倩碧是被送到了哪一个院子里头去的,”孙锦绣转头看着管家,那一双古井一般的眼眸仿佛是在窥视着他的心一般。

    管家几乎认为自己在这样的两道眸光之下全身都赤果果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姚老太太和其他人也是担心管家说漏了嘴,毕竟堂堂一个姚府,三四十间的院落,可不是那么好猜的。

    管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中想着:听说昨个儿锦绣小姐一夜都是在紫竹阁的,既然要抓倩碧自然也是在那里抓了,更何况若是倩碧想要攀高枝,又有哪里比紫竹阁的萧公子更高的枝头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管家便收敛了脸上的惊慌失措,垂着头笃定的道,“回锦绣小姐的话,奴才记得应该是紫竹阁,伺候萧公子的。”

    姚老太太听到了这话登时松了一口气,至少如今自己的嫌疑可是被排除了,接下来无论孙锦绣再说什么她全然不认就行了。她到底是孙锦绣的祖母,难道她还要对着自己动刑不成?

    只是,姚老太太也没有想到孙锦绣竟然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甚至没有想到继续探究的意思,她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唇角勾起了一抹深刻而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那笑容逐渐的扩大,变得格外的妖异,“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死这个丫头在说谎了,嗯?”

    倩碧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简单的就被抛弃了,甚至是这些人还能说出许多不属实的事情来构陷自己,可怜自己以为这个老太婆是真心对待自己的,还千方百计的想要替她们隐瞒事实,受了这么多的刑罚。

    倩碧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没有被人压在地上,她必然会扑上去将她们的鼻子、耳朵、舌头都咬下来!

    拼命的挣扎着,倩碧似乎是想要窜了起来,却苦于被人紧紧地压制着根本不能动弹半分,“锦绣小姐,求求你一定要相信奴婢的话啊,奴婢句句属实,这些事情都是这个老太婆让奴婢去做的。她说只要这样做,奴婢就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却没想到一转身她就将我给卖了,甚至还说出那些话来陷害我!”

    因为动弹不得半分,倩碧挣扎着,嘶吼着,仿佛是一头濒临绝望的暴怒的兽。

    姚老太太看着这样的倩碧冷笑涟涟,这样的丫头她当真是看到的太多了,凭空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想要攀附权贵,去享受那些本就不属于她们的荣华富贵,最终到底还是做了自己垫脚石,被自己当成了棋子利用,当真是蠢货!

    毫无愧疚的望着地上痛苦哭嚎着的倩碧,鄙夷的道,“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丫头也敢胡说八道欺瞒主子,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你的!我和萧公子无冤无仇,有什么缘故要去害萧公子,甚至还要将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送到他身边去。当真下作人就是下作人!永远上不了台面!”

    这话一半说的是倩碧,而另一半自然是在隐射孙锦绣,这里谁都知道孙锦绣可是农女出身,虽然如今找回了真实的身份,也算得上是金枝玉叶,大家闺秀,可是到底是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

    只是孙锦绣似乎听不懂姚老太太话中的意思一般,至始至终都冷着脸坐在一旁望着地上的倩碧,忽然她手中的帕子摆了摆,似乎是觉得今个儿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嬷嬷不小心手劲一松没来得及压住狂躁的倩碧,只见倩碧一下子就摆脱了另一个压着她的嬷嬷,疯了一般的朝着上首冲了上去。

    “小姐小心!”菊香就站在了孙锦绣的身边,第一时间将扯住了站起身来的孙锦绣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免得被疯了的倩碧给伤着了。

    然而她显然是想多了,倩碧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孙锦绣而是横冲直撞的扑到了贵妃榻上。

    或站或坐在贵妃榻身边的几个小姐都吓得愣住了,就连身边的嬷嬷丫头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倩碧已经死死地抱住了姚老太太,张口就在她露出的脖子上狠狠一口。

    姚老太太又惊又惧又痛,可是她的喉咙已经叫不出声音来了,只能拼命的摇晃着颤抖得手臂,眼中含着猛烈的求生欲望。

    这个时候,身边的嬷嬷和丫头们才反应了过来,扑上去想要扯开倩碧,然而倩碧却死死地咬住了姚老太太的脖子不肯松口,终于在撕扯之下只听见,姚老太太一声惨叫,脖子上的一块肉被咬了下来。

    倩碧猛嚼了几口,便囫囵将那一块血肉吞了下去,露出一口沾血的牙齿,在阳光之下带着森森的冷意。姚老太太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被吓得,终于一翻白眼晕倒在了满是血迹的榻上。

    “来人呐,将这个贱婢乱棍打死!打死!”梁嬷嬷望着脸色苍白已然晕死了过去的姚老太太,声嘶力竭的指着被压在地上的倩碧厉声尖叫道。

    立即有几个晃神的嬷嬷反应了过来,将倩碧按倒在地上,乱棍猛然落下,也不看是什么地方,只是一味的猛砸,显然那些婆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也是被吓坏了,所以才会这般恍然不知所措。

    没几下,倩碧的腿骨、手骨全然被打得粉碎,最后一下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带下去吧,找个地方安葬了,”孙锦绣望着满地的白色热液和鲜血淋漓的地面叹息了一声,随即对着人吩咐道。

    “府医!老太太她不好了!快去叫府医啊!”此时一手促成了倩碧之死的梁嬷嬷却是一手捂着姚老太太的脖子,一边泪流满面的哭喊道。

    就在姚老太太被人咬了之后便有人去请了府医过来,不出半刻钟的功夫便已经赶到了,望着满地的殷红,还有伤成那样的姚老太太,府医也不由得颤了颤,想要开口问,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埋头替姚老太太包扎伤口。

    “大夫,老太太的身子怎样了?”孙锦绣苍白着脸色,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走上前来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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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离别

    那大夫抬头看见孙锦绣虽然面色苍白,却显得格外的娇媚动人,忽然间一愣,随即知道自己越了规矩急忙垂下头去,回答道,“老太太的性命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方才那一下咬的太深了,失血过多,恐怕要好生歇养不少日子,而且……”

    “而且什么?”姚惜若睨了一眼孙锦绣随即疾声问道,显然是真的着了急,生怕云老太太出了一星半点儿的事情。

    “而且老太太毕竟是年纪大了……”府医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姚惜若那令人恐惧的眼神。

    言下之意便是姚老太太虽然如今性命无忧,可是到底能活多少日子还是不知道的。

    “你这个庸医,你胡说,老太太怎么死,老太太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姚惜若看似温柔纤弱,没想到动起手来力气还真不小,一下子就拎住了府医的衣襟。

    如此姚老太太还没有醒过来,院子里头却已经闹成一团了,那些丫头、婆子们都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姚惜若注意到自己将气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孙锦绣却是不怕姚惜若的,对着菊香使了个眼色,菊香立马上前一把抓住了姚惜若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只听见“咯噔”一声,姚惜若的手腕一疼正想要挣扎却被菊香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你!你这个贱婢竟敢对着本小姐动手,本小姐到底是家中的主子,你不过是一个丫鬟也敢这样对我!”姚惜若没想到菊香竟然会就这样将她推倒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咯在了鹅软石的地面上,仿佛是要断了一般,却仍旧还有力气对着菊香叫骂道。

    孙锦绣却对着菊香挥挥手,菊香立即就隐到了孙锦绣的身后,孙锦绣上前冷眼看着到地上痛哭哀嚎的姚惜若,冷声鄙薄道,“你说是菊香推了你,我怎么看见是自己倒在地上的?”

    “孙锦绣,你竟然敢这样包庇你的丫头!我不会放过你的!”姚惜若没想到孙锦绣竟然会帮着菊香说话,登时大怒,刚想要站起来朝着孙锦绣扑去,却被孙锦绣伸出来的脚一绊,猛然扑倒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孙锦绣,你别太过分了!你先是纵容自己的婢女打伤三姐姐,如今又将三姐姐绊倒在地上,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一定要看着我们一个个都死了你才开心?”蒋思思原本想着姚惜若扑上前去若是能够将孙锦绣的连给抓花了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至少让她受些惊吓也是大快人心。

    却不想,姚惜若竟然一下就绊倒在了孙锦绣的脚下,而且还摔得那样难堪,忍不住就上前帮着姚惜若指责孙锦绣。

    只听见孙锦绣乜着眼,唇角的笑容已经散尽,唯剩下彻骨的寒意,“她都要打我了,我怎么就不能将她绊倒了,再者说了,祖母还在病中昏睡着,你们这样闹起来像什么样子!”

    孙锦绣一句话便让蒋思思彻底的没话说了,的确方才姚惜若的反应的确是大了些,甚至于惊扰到了姚老太太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头的,可是孙锦绣难道就没有错吗?

    只是蒋思思刚要开口就听见孙锦绣厉声吩咐道,俨然是让旁的人说不进一句话去,“老太太需要休息,梁嬷嬷你吩咐几个人小心些将老太太搬到屋子里头去,至于府医,这几日就留在这里了,一直等到老太太的伤势好转,至于旁人要侍疾的便留着侍疾,若是再要吵闹便给我打出去!”

    等到众人才反应过来的时候,孙锦绣早已经将事情全然都安排好了,当真是令人一句话都没法说。

    就在这个时候,秋华忽然走了进来,在孙锦绣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孙锦绣脸色一变却又很快恢复了颜色,随着府医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安福院。

    整日的太阳格外的烈,找的人晕晕乎乎的,孙锦绣寻常是最怕热的,如今却提着裙裾飞快的走在了青石小径之上,只想着要快些,要快些,若是不快些怕是要见着了……

    姚府大门口的白马之上,坐这一个风姿绰约的翩翩佳公子,那绝世的姿容配上他举手投足之间的上位者气韵令人半分也移不开眼睛,站在门口送行的丫鬟们一个个皆是羞红了脸,只敢垂着头偷偷的拿着眼睛瞧那人。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带着白玉面具的萧君玉萧公子竟然会是这般绝世的人物,只是如今这绝色的萧公子心神仿佛不在一般,并没有听到姚正安的一番嘱咐,只是抬眼望着大门内,俨然是在等着谁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青色的人影朝着这里匆匆跑来,萧君玉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满足的欣悦,只见那女子因为跑得太急,裙裾犹如蝶翅一般在半空翻飞着,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身边的丫头即使扶住了她,看着孙锦绣一瘸一拐的模样显然是扭伤了脚。

    萧君玉心中一紧,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低声温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孙锦绣只是揪着他胸口的衣襟不断的喘息着,根本就没有能力回答她的问题,方才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她几乎以为就要见不到萧君玉了。

    终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孙锦绣抬头望着眼前这人,眼中含泪,颇有些委屈的质问道,“为什么想要不辞而别,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要走了。”

    “我怕你哭,”苦笑着伸出手指拭去孙锦绣凝在眼中的泪水,笑着垂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眸中带着深情。

    “你说谎!”孙锦绣却不依不饶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怒声道,“你明明就是怕我不收下夜辉和洛太医他们才会不辞而别的,免得我再将人给你送回来!”

    萧君玉一听到这话,不由得摇头苦笑,这女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宠溺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就不能笨一点,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收下我的一切?”

    “我不要!你把你这十几年来辛苦经营的东西全然送到了我的手上,你让我该如何回报,我不会一生相许的!”孙锦绣撅着嘴,抬头娇嗔道。

    萧君玉听到这话,淡淡一笑,虽然眼前这个小女人总是说她不会动心的,可是她所做的这一切哪一样不是在担心他的,“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等,反正这一辈子除了我,还有谁能够配得上你呢!”

    没想到向来不苟言笑的这人,竟然能用如此无辜的眼神,说着这般无赖的话,孙锦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就算是不要你的暗卫,不要你的产业,将骆太医和夜辉带走,我不需要他们!”孙锦绣推了推萧君玉板着脸冷声道。

    如今萧君玉身上的毒还未好全,若是身边没有骆大夫在看着她当真是不放心,而且这一回萧君玉只带了自己培养的二十骑暗卫,其余的人全部是他的父王给他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贴心人,驯服起来总是会有磨合,孙锦绣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他不将夜辉带在身边。

    虽然夜辉这人她不喜欢,可是对着萧君玉却是十万分的忠心。

    “你放心好了,父王有随行的太医指派,你虽然有医术可是还未到家,让骆老在你身边你也好趁机多学些,”萧君玉摸了摸孙锦绣的脑袋。

    他一个人在那王府之中还能够应付,可是他最不放心就是孙锦绣,只有她这里安全了,自己才能够放下心来,夺回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抬头望着萧君玉的眼,孙锦绣到底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只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他会担心,他会害怕,咬着咬唇,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道,“一个月的功夫,半个月之后骆大夫和夜辉都会回到你身边,这些时间也够夜辉帮着我训好那些暗卫,也够我才从骆大夫身上学到许多东西了。”

    萧君玉回到他父亲那里大约要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期间骆太医和夜辉快马加鞭该是能够追得上他的。

    “好吧,”萧君玉望着怀中人儿那坚定的眸光,蓦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怪他之前将她当作可用的棋子,反倒酿成了她如此坚韧的性子,若是当时能够处处宠着她,说不定如今全然随着他的安排了。

    “既然如此你快些走吧,若是免得在路上错过了店家,”孙锦绣忍着脚上的疼痛站稳了,推开了抱着自己的萧君玉,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天真无辜,却让萧君玉格外的欣然。

    这个小丫头终于知道关心他了。

    捧住她的脸,冰凉的唇落在了她温热的唇上,却只是微微的碰了碰,便放开了她。可是就算是这样,孙锦绣的脸上依旧是犹如滚过了火炉一般,烧的通红。

    站在一旁的菊香看着自家小姐竟然也会羞涩不由得掩唇直笑,自然前来送行的那些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禁发出善意的笑容。

    孙锦绣扶着菊香的手,站在姚家的大门口一直望着萧君玉的快马扬起尘埃,消失在了眼前,甚至连那滚起的尘烟也消失了仍旧还是那样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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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容貌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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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来孙锦绣一直闭门不出,甚至是谁也不见,只是一心一意的同骆大夫请教医术,除了三日会听一次夜辉的汇报,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理,甚至是连姚老太太多次来请,让人去安福院侍疾也是一再推脱。

    萧君玉离开第十五日,骆大夫和夜辉也随行上路了,孙锦绣派了三十骑暗卫随性保护,随后便有躲进了自己的青竹馆之中,谁也不愿意见。

    “小姐,老太太这已经第六回派人来让您过去侍疾了,这事儿搞的阖府皆知,就连老爷和老太爷那里也惊动了,虽然老爷碍着老太爷的面子不说些什么,却到底也是舍不得老太太的,夫人也已经派人来询问了好几回了,”秋华推门进屋闻着满屋子的草药味儿,走到孙锦绣的身边俯下身在孙锦绣的耳边轻声说道。

    姚正安即使是心冷姚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可是到底姚老太太养了他这么多年,如今看着老太太这般落魄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孙锦绣点了点头,随即轻轻伸了个懒腰对着秋华吩咐道,“知道了,你去回夫人就说我明个儿便到祖母的安福院去侍疾。”

    孙锦绣说着便站起身来,吩咐秋华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朝着自己的床上走去,一下就躺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秋华看着自家小姐累成这样,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几日小姐可谓是孜孜不倦啊。

    第二日一大早,孙锦绣就让秋华和菊香收拾了些简单的物品去了安福院,安福院里头早就已经等着姚夫人派过去的嬷嬷,陪着孙锦绣一道儿也免得姚老太太对着孙锦绣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锦绣小姐,夫人原本是要亲自来的,可是她如今怀着孩子,怕过了病气便派奴婢来了,”来的是姚夫人身边最最信任的安嬷嬷,看着孙锦绣带着两个丫头进来了连忙上前行礼道。

    清楚自己的这个义母到底是比姚正安要清楚许多,再加上姚老太太自从进门之后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自然和姚老太太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也知道姚老太太不过是装可怜想要趁机作怪罢了。

    “多谢嬷嬷了,”孙锦绣对着安嬷嬷感激一笑。

    身后的菊香已经拿出了一个荷包塞到了安嬷嬷的手中笑着道,“我们家小姐就劳烦嬷嬷您照顾了。”

    安嬷嬷掂了掂地上的荷包的分量,随即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这几日夫人不能亲自来,便命奴婢来这里照顾着。如今锦绣小姐来了,奴婢必定竭尽权利帮着小姐。”

    来了这里即日,安嬷嬷又怎么会不知道安福院里头的几个主子可都是如狼似虎的,原本还都装腔作势端着点儿,如今却是全然不管不顾了,一个个都疯了似的,她来了这里几日已经听说安福院里头的四五个丫头无缘故的忽然暴毙了,若不是都是签了死契的丫头拿了出去恐怕就不好办了。

    “先将东西放一放再去看祖母,”孙锦绣知道安嬷嬷跟着姚夫人的这几十年从未行错做差过,便也安心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

    安嬷嬷连忙带着孙锦绣朝着安福院的东厢去,最好的几处地方已经被姚惜若、姚幽梦和蒋思思给占了,虽然说东厢的采光不如西厢,可是知道孙锦绣要来,她可是派了四个丫头里里外外打扫了三回,不让孙锦绣有半点不如意的地方。

    果然,孙锦绣走进了东厢的碧如斋,只觉得一阵芳香扑鼻,闻不见一丝霉味,崭新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让人不觉得一点儿凌乱。大概是知道孙锦绣素来怕热,屋子里头带头专门有冰块放着,由一个丫头手摇着金属的风叶,好让那些冰块所散发出的冷气散开到屋子的每一个地方。

    “多谢嬷嬷费心了,”孙锦绣没想到这安嬷嬷竟然做的如此无微不至,甚至是事无巨细全然都被她想到了。

    “夫人吩咐下来的事情奴婢自然是要办好,”安嬷嬷笑着,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老太太喝药的时辰到了,老太太喝药了之后就要睡一会儿,锦绣小姐放好了东西先歇一会儿,等到老太太醒了奴婢在来通知您。”

    安嬷嬷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想到刚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去就被人拦在了门里头。

    “安嬷嬷当真是会拣高枝儿啊,看着孙锦绣如今得了老爷和老太爷的欢心就忙着溜须拍马恐怕是连祖母喝药的时辰都要忘记了吧!”拦着安嬷嬷的那个人正是姚惜若,她脸上原本还盛着笑容的,一瞬间就化作了狠戾的狰狞,一掌就朝着安嬷嬷的脸上挥去,“大夫可是特意吩咐过的,祖母的药要准时喝,若是除了一星半点儿的事,这责任是你来付还是我来付呢!”

    安嬷嬷猛然间被姚惜若扇了一个耳光,半张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难堪的垂着头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请罪道,“三小姐莫要生气,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这几日姚惜若整个人仿佛就是地狱里头走出来的夜叉,谁也不敢轻易惹恼了她,安嬷嬷自然也是。

    “安嬷嬷你先去吧,莫要误了祖母喝药的时辰,”孙锦绣看着安嬷嬷被打,眉眼间显出一丝恼怒,却还是温和的对着安嬷嬷挥了挥手。

    “是,”安嬷嬷知道孙锦绣这是想让她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是在变相的保护她,急忙开口道,可是她刚想要走出门去,却被姚惜若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姚惜若眉眼间的戾气愈发浓郁,恨恨的盯着安嬷嬷,咬牙切齿道,那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眸仿佛是要将安嬷嬷彻底的咬碎一般,“谁让你走了,你这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在这个三小姐!”

    “三姐姐,大夫可是说了老太太要准时喝药的,若是误了时辰这个责任是你来付呢?还是安嬷嬷来付?”孙锦绣冷笑一声,原封不动的将方才姚惜若自己所说的话彻底的还给了她!

    姚惜若一时气结,冷哼了一声随即霍的一下放下了拦着安嬷嬷的手臂,狠狠的剜了一眼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安嬷嬷,安嬷嬷身子微微一颤将头垂着越低,逃也似得离开了。

    “三姐姐来我这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若是没有事情的话我要休息了,还请三姐姐离开,”孙锦绣虽然语气上仍旧是客客气气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已经是没有半分要客气的意思了。

    果然,姚惜若被孙锦绣这一番不咸不淡的逐客之语给惹恼了,登时跳了起来冲着孙锦绣怒道,“孙锦绣,你以为姚家小姐的位置这么好做?我绝不会让你这样的鱼目浑了珍珠的!”

    “哦?三姐姐的意思是自己是珍珠了?”孙锦绣淡淡一笑,当即就戳中了姚惜若的死穴,姚惜若一直以为自己是嫡女,更加为了自己的身份而得意,如今一下子沦为了庶出自然是万分不甘,处处想要找孙锦绣的麻烦。

    果然此话一出让姚惜若整个人都暴怒起来,伸出了纤长的指甲朝着孙锦绣的脸上招呼过去,此时两个人离得很近,若是孙锦绣稍有不慎便会毁了一张美貌的俏脸。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孙锦绣猛然抓住了姚惜若的手腕狠狠一捏,姚惜若躲避不及,非但没有伤到孙锦绣分毫,而且自己的脸上却被自己纤长的指甲给划伤了。

    “啊!”孙锦绣可不是会轻易饶恕别人的人,方才那一下自然是划得很深,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就在脸上留下永痕的伤疤。

    这个时候,姚惜若忽然就疼得摔倒在地上拼命的打滚起来,疯狂的捂着自己的脸,早已经顾不上向孙锦绣报仇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跟在姚惜若身边的满月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想要上前去扶地上打滚的姚惜若,然而姚惜若嘶叫的实在是太过痛苦了,以至于满月连抓也抓不住她。

    正在这个时候,前来探望姚老太太的姚老太爷和姚老爷朝着这里走了过来,他们原本是来探病的,可是姚老太太刚刚喝了药并不见客,两人便顺道来了这里看看孙锦绣住的地方是不是舒心。

    “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当姚正安看到满地打滚,痛苦哀嚎的姚惜若的时候却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满月到底是个聪明的,对着方才姚惜若想要伤害孙锦绣的事情只口不提,只是一把拽住了姚正安的衣摆大声哭道,“大老爷!您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不过是来看看锦绣小姐的屋子里头缺了什么,却没想到锦绣小姐竟然一下就划伤了我家小姐的脸。”

    姚正安听着这话,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命人暂且将姚惜若扶了起来,“来人,去将府医请过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姚正安并没有让孙锦绣直接上前诊断,主要也是怕她在卷入其中,到时候真的是越陷越深了。

    “伯父,你要替我做主啊,可怜我的父亲没了手,如今只能住在别院之中受尽苦楚,你说过会好好善待我们姐妹的!如今锦绣妹妹竟然将我的脸伤成这样,我实在是……”姚惜若一边哭一边拽住姚正安的衣袖,凄厉的声音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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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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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惜若哭得实在是凄惨,让人听的不由得揪住了心,更何况姚惜若还提出了姚三爷的名字,让姚正安愈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姚三爷的事情是他自作孽,可是姚正安的内心深处仍旧是对他的几个儿女感到万分的愧怍的。

    “锦绣,这件事情可是你做下的啊?”姚正安抬头望着孙锦绣,显然是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是却没想到孙锦绣竟然点了点头,随即垂下头去,一个字也不肯再说了,这当真是让姚正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自然是相信锦绣的,可是如今她自己都承认了,这……

    “伯父,您看就连她自己都承认了,这件事情是她自己做下的!伯父你要为我做主啊!”姚惜若说到这里,哭的愈发凶狠起来,那声音几乎是要直插云霄,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不由的跳动了起来。

    “你先莫要哭,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了解清楚呢,满月还不快扶着你家小姐,”姚正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只觉得耳朵生疼,不由得挣脱了姚惜若拽着自己的手,朝后倒退了几步避开了她。

    满月急忙上前扶住了姚惜若,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身旁碰到了她红肿的伤口。满月心中疑虑,这伤口虽然很深,可是到底是指甲抓伤的又能有多少事情,为什么一会儿没看见竟然红肿成了这样,全然不像是普通的指甲抓出来的。

    姚惜若虽然仍旧还在嘤嘤的哭泣着,整个屋子里头安静的让人窒息,就连空气也仿佛是凝滞在了一起一般。

    终于在这个时候,整个姚家最德高望重的人开口了,“这件事情绝不会是锦绣做的,我相信她的为人,若不是你做了什么,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姚惜若没想到这个时候姚光祖竟然会开口帮着孙锦绣说话,一般看到她的脸伤成这个样子都会觉得是孙锦绣的错的吗!

    然而姚惜若却是不怕,眼泪就是她的攻势,更何况只要她脸上的伤痕还在,就算是孙锦绣说破了天去照样也是她有理!

    只见姚惜若嘤嘤的抽泣着,一边哽咽着一边对着姚光祖道,“老太爷,惜若知道锦绣妹妹同您之间祖孙的情宜,可是虽然我们是旁支,到底也是你的孙女儿啊,您怎么能以为偏帮呢!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惜若!怎么说话的呢!”姚正安见着姚惜若一个小辈竟然这么对着姚光祖说话,登时瞪着眼睛训斥道。

    然而姚惜若却是撅着嘴,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低喃道,“惜若只不过是一时情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望老太爷莫怪,可是这件事情的确是锦绣妹妹不对,而且她夜已经承认了,老太爷却要颠倒黑白,如此不是偏帮又是什么!”

    姚惜若看起来声音委屈,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格外的咄咄逼人,让姚光祖沉下了脸来,刚想要开口训斥却被姚正安拦住了。

    “惜若,你放心,今个儿伯父既然在了必然是要给你一个公道的,可是这件事情到底是要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的,不能不让锦绣替自己辩白一二,说不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姚正安看着姚惜若就要惹恼了老太爷了,急忙开口劝道。

    既然姚正安都这样说了,姚惜若自然是不能像方才那样紧咬着不放了,否则的话若是显得她太过强势了,传了出去只会说她不服管教,不尽孝道。

    因为姚惜若用帕子掩着自己得了脸,委屈而又可怜的点了点头,默默的站到了一旁,“惜若自然相信伯父是公正不阿的。”

    虽然姚惜若显出受尽委屈的模样来,可是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又是在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情况下,她倒是要看看孙锦绣还有什么话可说!

    “锦绣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好好的把惜若的脸给抓伤了呢?你可知道这一张脸,对着一个女子有多么的重要吗?”姚正安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带了些许的失望。

    “我今个儿一到这里的时候,三姐姐忽然进来了,到处寻我的错处,甚至还动手大了安嬷嬷,之后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便猛地朝我扑了过来,为了自卫才出了那样的事情,”孙锦绣的眼中同样也闪动着慢慢的委屈和无辜。

    姚惜若望了望姚正安脸上的怒意慢慢的消散了,显然是相信了孙锦绣的话了。不行!绝对不能这样!若是事情变成了孙锦绣是为了自卫才出手伤了她的,那么有错的变成了自己,她脸上的伤可就白受了!

    只见姚惜若忽然趔趄着脚步,心痛万分的走到了孙锦绣的面前,那狰狞的三条伤疤裸露在众人的面前,仿佛是故意给孙锦绣看的一半。

    姚惜若颤抖着声音宛若受了莫大的伤害一般,颤抖的手指指着孙锦绣,猛然间又掩面痛哭起来,“锦绣妹妹,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件事情明明是你不对,若是你诚心道歉也就算了,可是你如今竟然这样对我,岂不是要将我陷入了不忠不义不孝的境地!”

    姚惜若似是真的痛彻心扉,捂着心口,心力交瘁的痛恸。

    孙锦绣冷眼睨着站在那里哭的一个叫惊天动地的姚惜若,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人还真是会演戏,不但会演,而且演的出神入化,简直就和原本那个蠢笨冲动的姚惜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莫不是这身后有什么高人在指教?

    “三小姐,奴婢明明看见是你先攻击了我家小姐的,怎么忽然就说是我家小姐故意伤了你!”菊香终于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对着姚惜若道。

    然而不用姚惜若开头,满月就冲着菊香冷笑道,“菊香,做人要有良心,分明是你家小姐故意划伤了我家小姐的脸,你自然是是为了你家小姐说情的。”

    显然,当时在场的只有姚惜若的贴身丫鬟满月和孙锦绣的两个丫鬟,一个是秋华,一个则是菊香,都是各自的丫鬟自然是向着自家小姐的,就算是要作证那也是不准的。

    事情竟然就这样进入了僵局,一时间进退两难,可是谁都清楚得很,若是孙锦绣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么姚惜若的伤必然就要算在了她的头上,谁让受伤的人是姚惜若呢?

    而毁人容貌可是大罪,姚家的家规向来严明,上一回姚二爷和姚三爷就是按照了规矩来办的,这一回无论有谁撑腰,孙锦绣都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老太爷、老爷,据奴婢所知,毁人容貌在姚家可是大罪,毁人容貌者便要受杖刑二十,毁其容貌,再赶出姚家永不许回来!”此时姚惜若作为受害者不方便开口,满月自然是站了出来,替自家小姐出头。

    听到这话,就算是向来严正的姚正安也不由得觉得心惊,望了一眼孙锦绣那一张绝色的姿容,又看着她削瘦柔弱的模样,想也知道若是毁了她的容,再将她打二十大板赶出姚家去,她是无论如何也活不过来的!

    至于姚光祖早就已经不能忍受的跳了起来,对着满月厉声呵斥道,“你不过是个下人,主子的事情你搀和什么!有你这样的下人才会日日在你家主子的耳边说些悖论,惹得你家主子总喜欢多想,论着我看要先将你这丫头拖出去,重打一百棍,然后扒了皮在树上挂起来,以儆效尤。”

    自然,姚光祖的这些话不过都是气话,哪里是能当真的,只是听在旁人的耳中却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抖,甚至连方才一直咄咄逼人的满月也不由得苍白了脸色,退后了几步躲到了姚惜若的身后。

    “老太爷,我尊您是长辈才会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可是若是你总是偏帮着孙锦绣,无视我受到的委屈,我自然要请族中的几位长老来替我做主!”姚惜若有些恨恨的开口对着姚光祖道。

    这三位长老可是顶铁面无私的人,就算是之前对着姚光祖有敬重之心,可是若是遇到了需要主持正义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徇私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三姐姐将三位长老一道儿请来吧,这件事情到底是要说清楚的,”孙锦绣忽然开了口,那明亮而清澈的眼眸之中带着淡漠的平静,仿佛根本就不将这一切放在心里一般。

    而这话听在了姚惜若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味道,她以为孙锦绣是故意要挑衅她,甚至觉得三位长老既然上一回帮了她们了,那么这一回自然也会帮着她们。

    因为姚惜若胸有成竹的对着站在外头的丫头吩咐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耳朵聋了吗?还不快去请三位长老来!”

    几个丫头望了一眼姚正安和姚光祖难看的脸色,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去请,终于姚正安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孙锦绣,只见她淡定从容的站着,心想着她大概是能够有什么好办法,最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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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不松口

    “孙锦绣,若是现在认罪还能够留一条性命在姚家,一会儿三位长老来了我倒是可是帮你求个情,让他们大发慈悲留你在姚家,可你若是非要硬着一口气,休怪我无情无义!”姚惜若梗着脖子,若不是她脸上那三道狰狞的血痕在,还真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般高贵凌厉,只可惜,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子就算是在美也没有用了。

    姚惜若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虽然丫头已经去请了三位长老来了,可是趁着这个空档儿她还是不肯罢休的非要揪着孙锦绣埋汰她几句才好。

    孙锦绣又怎么不知道这人安的是什么心,不过是想要从她手中拿到孙家药厂罢了,可是姚惜若若是觉得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就能够将孙家药厂给抢过去也太过蠢笨了。

    “这件事情到底是孰对孰错,三姐姐想必自己的心里头清楚,”孙锦绣淡漠的站在一旁,让原本该是歇斯底里辩解的话忽然变得清冷淡然起来,反倒叫人觉得她并非是在辩解,而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事实?事实是什么?事实就是你心狠手辣划伤了我的脸,你明明就已经得到了整个姚家了,为什么还要置我于死地呢!”姚惜若说着说着,双眸已经染上了一层血红,受尽了委屈一般的埋头恸哭起来。

    孙锦绣唇角一勾,虽然姚惜若所坐的位置是正对着门的,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看到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三位长老的,毕竟这个屋子里头都是她的人,菊香早就已经对着自己打眼色了。

    孙锦绣并未生气的大声叫嚣为自己辩解,反倒是望着姚惜若的模样,也万份委屈落下了眼泪来,“三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虽然是姚家的义女,可是到底是要嫁出去,整个姚家怎么就成了我的呢!难道这就是三姐姐的真心话,所以才这般嫉妒?所以才想要离间我同义父之间的关系。”

    三位长老刚刚走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了两人之间的争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三位长老那天在家庙的时候,是确确实实看清楚姚惜若的嘴脸的,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于可以随便牺牲自己的父亲和叔叔,这样的人相比于孙锦绣的率性当真是相差太多了。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急急忙忙的把我们三个老东西从外头找回来?难道就是为了两个小女儿吵架?”三长老性子最急,说话也最直,原本就看不惯姚惜若的派头,如今更加不悦。

    方才那前来找人的丫头也没清楚是什么事儿,就说是姚光祖有急事,三长老正和其他两位长老在品今年的新茶,却不想被人打断,一听说是姚光祖的事情自然是急匆匆的往姚家赶,如今一进门就看见两个黄毛丫头吵架,心里头自然是不高兴。

    这事儿姚惜若自己不好说话,只是抿着唇一味的抹眼泪,孙锦绣也是站在那儿一脸的淡漠清冷,三长老凌厉的眼神瞪向了一旁,两个小的不说话,那两个老的总能开口了吧,可惜姚正安一副不知道如何说起的无奈模样,而姚光祖则是气得狠狠瞪着欺负自己宝贝孙女的姚惜若,根本就不肯多说一句。

    “你不是说是老太爷有急事吗?怎么现在倒是家里头的两个小姐吵架!”三长老见没有人说话转头冲着那个来叫人的丫头发怒道。

    “三长老……”那个小丫头望着三长老怒气冲冲的脸,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显出几分惧色来。

    “既然这丫头谎报了,那就拖出去打二十板子赶出姚家便是了,三弟你也莫要太过生气了,”这一回说话的是大长老,他为了沉默寡言,话虽然不多,可是极得人尊重。

    虽然这对于那个小丫头的处罚算是狠了些,可是按照姚家的家规也不为过,毕竟一个乱说话,能够谎报的下人已经失去了她忠诚的作用了,这是像姚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大忌。

    那小丫头见没有人反对,惊慌失措的望着姚惜若,刚想要扑上去扯住姚惜若的衣服求救,便已经被人制服住了,一边被拖着下去,那丫头一边朝着姚惜若伸手大喊救命,“三小姐,三小姐救我啊!三小姐,奴婢是为了您才将三位长老请来的。”

    姚惜若的脸色一白,眼神有些躲闪,仿佛是没有看见那小丫头的求救一般,只是低着头用帕子掩着嘴唇轻咳了几声。

    方才的人的确是姚惜若派去的,孙锦绣之所以敢那样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叫板不就是以为这么点小事,三位长老是不会出动的吗?可是她偏偏让人连哄带骗的将他们弄来了这里,这一回就算是不想管也要管上一管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咱们就先回去了,”三位长老睨了一眼屋中的人,一般情况下只有威胁到整个姚家的事情才会让他们出动,若是家中小姐吵架的寻常琐事,他们是绝不会出手的。

    “三位长老慢着,既然今日三位长老来了,惜若要在这里告上孙锦绣一状!”姚惜若不卑不亢上前,就拦在了三位长老的面前,随即放下了脸上遮着伤口纱巾,门口吹来一阵凉风,打在伤口上一阵剧痛。

    看见姚惜若那一张漂亮的脸竟然被毁成了那样,三道狰狞的疤痕仿佛是蜘蛛的脚爬在她的脸上,让人想到了可怖的夜叉。

    “你的脸怎么了?”大长老之所以让姚正安留着家中的几个小姐,自然不是同姚正安一样看在什么所谓的血肉亲情之上,而是看在这几个小姐长得都不错的份上。

    这几个小姐只要样貌不错,虽然不是嫡出却也有姚家这样的大家族作为后盾,用来联姻是再好不过了的,更何况凭着姚光祖这护短的性子,恐怕是死都不会将孙锦绣随便嫁出去的,因而他们也只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如今大长老看见姚惜若的脸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被毁了,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嗓音强压住心头的怒意。

    “大长老,您一定要替惜若做主啊,惜若虽然平日里是娇惯了些却也是明白是非的,如今虽然从嫡出成了庶出可是到底是姚家的女儿,姚家家规严禁同姓相残,如今惜若的脸却成了这个样子,您看该如何处置?”看出了三个长老似乎并不想要管这件事情,姚惜若一改方才的娇弱之态,话语间已经有了几分逼人之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大长老望了一眼站在阴影之中始终都没有做声的孙锦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心中一凛,虽然面上仍旧严肃,可心里头却早已经是百转千回。

    这件事情难道是锦绣那丫头做下的?一想到当日在家庙之中,孙锦绣就已经显出几分凌厉和狠毒来,大长老的心中更加相信,如今姚惜若脸上的伤同孙锦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惜若脸上的伤可不是什么不小心弄的,而是她孙锦绣故意划得!方才在所有人的面前她已经承认了,同姓相残,毁人容貌两罪并罚,想必大长老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姚惜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甚至还有一种让这张脸伤的越重越好的快感,因为只有这样,孙锦绣才能够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锦绣丫头,你怎么说?”大长老毕竟不能偏帮的太厉害,转头瞧着站在阴影里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色的孙锦绣。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到底只不过是姐妹间吵架吵得凶了,打了起来伤了谁,可是姚惜若偏偏就死咬着不放,还要拿出拿家规来惩戒孙锦绣,那么这事儿就不算小了。

    这个时候日光熹微,暗香浮动,一道斜斜的日光照射进来正好就打在阴影处,笼罩着孙锦绣,散出一笼淡淡的金光,映射的那张倾城的脸愈发娇艳,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上仙。

    “大长老,三姐姐脸上的伤的确是锦绣弄的,”一如方才一般,孙锦绣淡漠的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姚惜若,大大方方的承认。

    “锦绣,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大长老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当即就长叹了一口气。

    姚惜若眼眸一亮,其中闪过一抹狠戾,当即尖声叫道,“大长老,孙锦绣自己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如今自然是要按照家法处置。”

    “惜若,你这是……”二长老为人谦和,脾气也是三位长老之中最好的,如今看着姚惜若不肯退让的模样,当即就冷下脸来。

    依照他的看法,这不过就是姐妹间打架不小心伤着了,难不成一点小事都要动用家法,将人给弄死了,这也是说不过去!

    “二长老有什么要说的?我的父亲和二伯当初因为动用了铺子里头的东西就要被家法处置,如今孙锦绣毁了我的容貌,难道就因为她是长房嫡出就能够是非不分?”姚惜若咄咄逼人,逼得二长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锦绣毕竟不是故意的,你们几个丫头小打小闹也要弄成这样?”三长老冷哼了一声,表示极为不屑。

    “小打小闹?不是故意的?”姚惜若哼哧了一句,随即板着脸道,“那就请大夫过来看看,我姚惜若这脸上的伤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说着这话,她指了指脸上红肿的几乎就要溃烂的脸,冲着几个人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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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药下落

    “正好游大夫今天过来给老太太看病,若是大长老真的想要秉公处置,那就让游大夫来验一验我脸上的伤,不就全都清楚了?”姚惜若冷笑一声,怨毒的眸子睨着孙锦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夜叉,要将孙锦绣拖进地狱的深渊。

    “既然这样那就请游大夫过来吧,”大长老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答应姚惜若的要求,恐怕事情传了出去有损他们三大长老的名声,更何况,姚惜若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

    这游大夫的医术虽然比不是那神医骆大夫,可是为了姚家这些年兢兢业业,也算得上是个正直无私值得信赖的人,因而谁都没有出声阻止。

    很快便有丫头将游大夫请了过来,那游大夫看起来和姚老太太年纪差不多,一身青衫有些清瘦,可是精神却是很好,刚刚走进门的时候便环视了屋子一遭,那一双眸子里头闪过清明。

    “游大夫,劳烦你替惜若看看脸上的伤,”大长老开口道,因为这游大夫一直以来都是替姚家人看病的,在整个琉琰城的口碑也不错,因而恨得人心,就连大长老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想来也是,这世界上又有谁会没事找事去得罪自己的大夫,除非是不要命了。

    游大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姚惜若脸上的伤口,眸中闪过一丝晦暗,望着屋子里头的人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游大夫,你有什么话就直言吧,”大长老见游大夫在这个时候竟然迟疑了,一猜就明白必定是姚惜若脸上的伤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急忙开口安慰道。

    “三小姐这脸上的伤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指甲划伤的,若是只是指甲划伤的就算是再深最多只是周边有些红肿,就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里头就有溃烂的迹象,而伤口上头也有一些莹蓝色的粉末,虽然老夫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却可以看得出是让伤口加剧溃烂,毁人容貌的药物,”游大夫望了一眼姚惜若神色冷漠。

    这些深宅内院里头谋划人心的事情,他看的实在是太多了,如今早就已经麻木了,更加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了。

    “孙锦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整个姚家谁不知道你孙锦绣是药女,是神医,却没想到分明就是治病救人的东西,到了你孙锦绣的手上,却成了伤人于无形的祸害,你可对得起大夫这两个字!”姚惜若字字句句振振有词,当真是让人没法辩驳。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也没办法辩驳了。

    “大长老,您一定要为我讨回一个公道,我姚惜若到底是姚家的人,如今却被孙锦绣一个外姓的人伤成这样,若是传了出去姚家的颜面何存,惜若如今脸毁了也活不下去了,不如就此一头撞死算了!”姚惜若看着大长老的脸上露出难色,知道他们都不肯为了自己而去惩罚正在风头上的孙锦绣,便使出了最后的杀招,逼得他们不得不惩戒孙锦绣。

    说完这话,还没等着大长老反应过来,姚惜若便一头朝着墙上撞去,幸而屋子里头几个丫头眼疾手快,一个抱住了姚惜若的腰,其余几个扯胳膊的扯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终于是将人给拦住了。

    “唉,既然是这样……”望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味低着头的孙锦绣,大长老以为她是知道自己错了没话说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姚光祖一声厉喝给拦了下来。

    “我孙女儿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旁人,想必是这丫头出了什么幺蛾子,才会这般!”姚光祖一听到大长老叹气,就知道事情不好,急忙跳了起来挡在了孙锦绣的面前脸红脖子粗的道。

    谁要动他姚光祖的宝贝孙女儿,今个儿就得过了他这一关!

    “大少爷,您这是何必你,凡事都要照着规矩去办,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您这样岂不是让我们几个长老难做,”二长老见姚光祖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担心大长老生气,急忙挡在了两人之间,做和事佬。

    “你起开,你们都要害我的孙女儿,我还能不激动吗!”姚光祖狠狠的瞪了一眼二长老,分明就是不肯让开的样子,弄得几个长老和姚正安哭笑不得,可是偏就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爷爷,您先让一让,这点儿小事锦绣自己能够处置好,犯不着让您亲自出马,”孙锦绣望着百般维护自己的姚光祖,虽然他说话粗野,可是心里头却是暖暖的。

    姚光祖转头见孙锦绣一脸无谓,淡漠的眸中流转了清寒,却又如星子般璀璨,愣了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他从来就相信这个孙女儿,如今自然也是信的,晃了晃神便站到了一边,一双眼睛却锃亮的盯着每一个人,不让他们有半点儿欺负孙锦绣的想法。

    “三姐姐,你的话都说完了吗?”孙锦绣上前一步,眸光很亮,让姚惜若一瞬间想到一种凶残阴狠的动物,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三姐姐若是说完了,也该让我替自己辩白几句吧。”

    孙锦绣说完便转头望向了大长老,“大长老,三姐姐脸上的伤痕的确是我划的,不过当时三姐姐发了疯一样的想要攻击我,我一时情急这才抓住了她的手,三姐姐挣扎之下不小心才将她的脸给划伤了的,至于那脸上使皮肤溃烂的毒药绝对不是我下的。”

    “孙锦绣,你将我害成这样,敢做就要敢当!”姚惜若听着孙锦绣事到临头还想要狡辩,登时恨毒了地方,尖叫着就要扑上来,却被孙锦绣一个侧身躲开了。

    孙锦绣淡淡睨了一眼因为自己躲开而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的姚惜若,冷笑一声,“是啊,敢做就要敢当,是我做下的便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给你下过药,再者说了,既然是用三姐姐你自己的指甲划伤的,那么你自己岂不是也有嫌疑!”

    姚惜若听了孙锦绣这样说,双眸血红,恨恨的瞪着她,仿佛恨不得化作一头食肉的野兽,扑上去一口咬断了她的喉管,“孙锦绣,做人要凭良心!我就算是要陷害你,也不可能没事毁了自己的容貌,我还要嫁人的,怎么可能这么做!”

    孙锦绣默不作声的望着她,眼神清冽,却是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大长老忽然开口了,“既然如此,让游大夫检查检查惜若的指甲缝里头到底有没有残留下的毒药便知道了。其余的,想必这毒药不可能一下子就用完了,毕竟用量只有那么一点儿,派人去查一查各个小姐的院子便知道到底是谁犯下的事情也就是了。”

    大长老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人有意见,坐在地上的姚惜若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姚惜若被丫头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游大夫很快就检查了她的十根手指的指甲缝,却没有找到半点的用过药的痕迹,孙锦绣的脸色不是太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派出去搜查安福院和青竹馆的嬷嬷也回来了,无奈的看了一眼姚正安,随即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查到。

    “既然什么也没查到,那么孙锦绣的嫌疑自然是逃不掉的!”姚惜若指着孙锦绣,生怕这些人不帮着自己说话。

    然而姚惜若却没有意识,她越是这样便越加弱势,原本她是受害者,不管怎么样三位长老既然管了这事儿必然会给她一个公道,可是她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反倒显得孙锦绣被她逼得走投无路了,人的心总是肉长的,也会下意识的偏向柔软的一方。

    如今姚惜若这模样,显然是将所有人都推向了孙锦绣这一边。不用孙锦绣多开口说话,自然有人帮着她。

    “惜若,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莫要太过分了,”三长老第一个就开口对着姚惜若训斥道。

    姚惜若知道自己做的太过火了,当即就眼泪汪汪的看着三长老,流下眼泪抽泣起来,“惜若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今被人毁了容貌恐怕连一门好亲事都攀不上了,虽然方才说话是过分了些,可是孙锦绣她毁了我的容貌,无视姚家的家规,难道不过分吗?”

    此话一出,让所有的人都不忍心再开口训斥她了,毕竟姚惜若这一次受了这样的重伤,对于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来说的确是极大的打击。

    孙锦绣冷眼看着姚惜若装模作样的扮可怜,唇角微微一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仿佛是在等待着更有趣的事情发生。

    “老爷,老太爷,三位长老,方才奴婢在院子里头的桃树下挖出了一包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被派去搜查的嬷嬷忽然又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

    游大夫上前拿过油纸包,仔细查看了里头的东西,神色骤变,随即才缓缓开口,“这东西恐怕和三小姐脸上的毒药一模一样。”

    “孙锦绣果然是你害得我!”姚惜若一听到这毒药是从这个院子的桃树下挖出来,凄声尖叫了一声,便朝着孙锦绣猛地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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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孙锦绣有一天忽然发现,她的身份原来并不只是农女那么简单
【此乃温馨农家女励志成长文,讲述一介小小农家药女温馨的田园创业史】
--作者:空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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