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入楼(七)
“那是因为你怕班主任从外面暗中观察你们的学习与成长，看看你们是不是表里如一，老师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丁存笑把唐天让的手拨开。
“教室的桌椅板凳总是缺胳膊少腿，为了不影响上课我们不得不用膝盖顶着才能继续学习，放学了也买不起零食，只能吃一分钱一包快要过期的老鼠屎，把别人吃完酸梅粉扔掉的勺子捡起来舔一舔……贫穷践踏了我们的尊严，邋遢造就了我们的潮流，每次想起不堪回首的小学时代就特别伤感，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哭花了妆容，多少次尿湿了床单，我从床上惊坐起来，笑着问客从何处来……不是，是以为自己的作业还没做完……”唐天让再次把手搭在丁存笑肩膀上。
“客从冰山来，要到隔壁去。”丁存笑再次拨开他的手走到隔壁教室，这里稍微规整些，摆着些沙发，茶几，书柜之类的，看来曾经是老师们休息的地方，除了这些之外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封闭的腐朽气息。
“虫子，你看，我捡到一个粉笔头。”路思远从墙角捡起来说道。
“好东西啊，这粉笔虽小，却是老师向学生传授知识的纽带，是沟通的桥梁，是放飞的气球，是晚回家就要挨打的孩子……”唐天让笑道。
“我看看，不错，品相保存得不错，没有被其他彩色粉笔染色，至少有七层新。我们再早点，囤积多了可以卖给夏佳文那小子。”丁存笑拿手电筒照了照说道。
“粉笔还能卖钱？我这也捡到一截长的，比手指头还长点。”唐天让说道。
“给我。”丁存笑伸手说道。
“我偏不给，你这时候倒是想起老娘来了，当初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找那个狐狸精？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的，不就比我年轻点漂亮点吗？哼哼！晚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我要把它上交给熊老师去，说不定他老人家大发慈悲宽恕我的过错，还会夸奖我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说不定还会用他生满老茧的大手温柔的摸摸我的脑袋，顺便奖励我一朵手工裁剪的大红花，我可以拿回家去贴在墙上，等到我家的墙上全部都贴满了大红花，我就可以骄傲的挺起胸膛就读大学了……”唐天让自信满满的说道。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中学生，偏偏就你最能说，破词多，我自己不会找么。”丁存笑说道。
“这粉笔虽然没有伟岸的身躯，看上去毫不显眼，却愿意牺牲自己，不断减损寿命，为同学们铺就一条通往知识殿堂的金光大道，我要赞美它，讴歌它，把它的故事变成歌曲让世人传唱下去……”唐天让举着小小的粉笔说道。
“得了吧，它飘散在空气里的烟尘，让多少老师得了咽喉炎，还讴歌，要不是看在它还有潜在的商业价值，我都想殴打它。”丁存笑撇了撇嘴说道。
“你一个上课天天睡觉的人，这时候倒想起体恤老师来了，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好好学习，才对得起老师几十年如一日的站在三尺讲台上，顶着静脉曲张和腰椎间盘突出的风险，给你传授知识，你要真懂点事，就该好好学习考上全国最了不起的大学，给老师在同事中间校长面前长长脸。”唐天让说道。
“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来学校不是为了多学知识不是为了学习成绩，是为了开阔视野学会怎么做人吗，怎么你的观点变化莫测啊！有没有一点原则性呢！”丁存笑气愤的说道。
“我可塑性很强的优点，你又是第一天才知道，只要跟我吵过架的人都知道，我的观点都是和对方相反的，只要对方说太阳是圆的，我就会昧着良心说它是方的，并且极力为自己找理由，比如太阳在宇宙中真是方的，只是由于太阳光在太空中具有不可发束性，大量热分子更迭传递过程中形成逃逸扩散，导致映射在我们的视网膜中形成错误的图像……算了，我编不下去了，算了你赢了总行了吧，非要跟我争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唐天让摆摆手说道。
“谁要跟你争来着，你这人说话，真叫人讨厌，要不是我打不赢你，我就早就动手揍你了。胖子，你咋也不吭声呢，管管他啊。”丁存笑不满的说道。
“呵呵，记得当年熊老师扔粉笔头打人，可是一打一个准，哪怕你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只要你干坏事被他瞧见了，保证轻松命中绝不误伤……”钱重才不去管他们的争吵，拿着半截粉笔沉浸在往事的回想中。
“呀，这里有好多低年级的作业本。”路思远在书柜处找到大量字迹早已经模糊的暑假作业本。
“我的天！这是那些被土狗啃掉的家庭作业啊，请原谅那些被误解的野猫吧，愿它们灵魂不散，日日夜夜盘旋在学校上课，吓唬那些不肯写作业却撒谎说作业本不见了的孩子们……”钱重说道。
“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长短。我们这些没人疼没人爱的学生仔，受尽了苦头流干了眼泪，可老师绝不会同情，亦不会宽恕交作业的期限。第二天早自习若不能按时上交，定会有爱打小报告的班干部将此事禀奏老师，一顿板子定是少不了。呵呵……殊不知我们如此刻苦读书，不是为了得到老师的肯定，也不是想赢得同学的赞美，我们是为了自己学习知识增长见识。青春中许下的梦想光芒千尺豪情万丈，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带着心爱之人策马奔腾白日放歌，而这些少年现在去了哪里却无人知道，这世上一切都经不起光阴的冲刷，经不起时间的流逝，潮水褪去只剩下一片荒芜，那些河边捉鱼树下捕虫的少年终会长大成人……”唐天让走到讲台上背靠着黑板，看着角落残破的蛛网说道。
“也许那一段美好的光辉岁月，曾经真实的存在过，便是此间的意义。那些懵懂无知在水边玩耍的孩童，总有一天会洗掉手上的泥巴，变得心思诡异难以捉摸，学会适应规则成就大事，这一点毋容置疑。”钱重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第032章 入楼(八)
“昨天！今天！明天！一步步踯躅，一天天虚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赤条条来光溜溜走，世事纷纷扰扰何时休，人间几多争斗怎放手？我们怀着赤子之心长大成人，受尽算计历尽磨难，酸甜苦辣生老病死，赤橙红绿青蓝紫，黑白灰玄碧绯黛……熄灭吧！短暂的烛火，熄灭吧！刺眼的电灯，你这冷漠而虚假的光，只能在晚自习出现的幽灵，你毁了多少孩子的眼睛，你照亮的路，是肮脏的，制式的，不可回头的！生命！是游走的黑影，睡不着的孩子们，失去了做梦的家园，只能坐在拥挤闷热的教室里，任那失去控制的青春痘在脸上肆意生长，在对错分明的试卷上，在那优胜劣汰的成绩单上，空耗青春，热情，活力、想象……”唐天让跳上讲台对着空荡的教室，挥动拳头大喊道。
“别一说话就像个活了几百年的妖精，老气横秋暮气深重，讲些似是而非故作深沉的大道理，缺乏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丁存笑不满的说道。
“就是，你这小伙子，看着挺帅气，可缺乏少年郎的朝气和锐气，尽是一肚子的暮气，酸气和戾气。”钱重吃着东西附和道。
“我曾经也是个喜欢学习相信童话的好孩子，可大人们的谎言，毁了这一切，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家庭作业。”唐天让笑道。
“胡扯！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学习，从来没有！”钱重说道。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可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我并不是哗众取宠想要对谁献媚，只是想为广大埋头写作业的学生说一句公道话，没人喜欢写作业，特别是那些毫无意义的作业，老师们已经黔驴技穷了，只会通过重复而机械的灌输式来提高教学质量，就像把漏斗插进鸭子的食管中，然后不停的把鸭饲料灌进去，简单粗暴快速有效，而不是想着如何去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让大家真正热爱学习……”唐天让说道。
“少在这里大言不惭妖言惑众，即便你喝了加铁加锌的高级牛奶，也一样的缺心眼。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一加一永远等于二，罚抄课文能练字，罚跑操场能锻炼身体，老师用心良苦，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肉眼凡胎能看出来的。”丁存笑冷笑道。
“虫子啊，都到这步田地了你居然还不明白？你真以为老师会认真去看你写的那些暑假作业？告诉你一个惊破天的秘密吧：夏日炎炎烈日当空，我们放弃了出去钓鱼晒黑的机会，没日没夜的补做暑假作业，可那些一笔一划饱含血泪的作业，老师根本就没仔细看就直接拖去造纸厂了，那些积劳成疾得了肩周炎和腰肌劳损的学生不得不退学，默默把课桌里的违禁品装进书包，无比留恋的看看空荡无人的教室，最后流着泪消失在茫茫人海……”唐天让伤感的说道。
“什么？！”丁存笑不敢相信的看向钱重，钱重的表情让他开始懂了。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人类发明了暑假，为什么还要发明暑假作业，这不纯粹是没事找抽型，给自己找不自在吗。”钱重叹息道。
“下次，老师要再发暑假作业给我，我就把它埋到土里去，就说被野猫给叼走了。”丁存笑说道。
“呵呵，等到了秋天，暑假结束新学期开学了，你会发现土里会长出更多的作业，你永远都写不完的暑假作业。”唐天让笑道。
“不会的，我会天天给它们浇水，它们在土壤里会腐烂，我们看不见的微生物会把它们分解掉。”丁存笑说道。
“那老师问你为什么不交暑假作业怎么办？”钱重问道。
“我就说，一切都随风而去了。”丁存笑笑道。
“老师会说，那你也随风而去，回家去把家长叫来……”钱重说道。
“这里有好多作文本呢。”路思远看着柜子说道。
“我作文本早就被自己一把火全烧掉了，包括早年前写下的课堂作文，寒暑假日记，读书心得，全都是些什么垃圾，一个熟悉的人，另一个熟悉的人，有意义的一天，更加有意义的一天，我最难忘的一个人，我死了都忘不掉的一个人……那些应试文章肤浅可笑幼稚做作，充满了无知与琐屑，只知道火龙黼黻雕章琢句，却不知的从生活中想寻找灵感发现美好，看得我英俊绝伦的脸羞得通红……”唐天让用双指夹起一本翻了翻晒笑道。
“听上去好像也有点道理。”钱重点点头说道。
“当年我年少无知年轻气盛，急于完成作业后好去玩耍，心思紊乱态度敷衍，心气浮躁文风不纯，又要迎合各种稀奇古怪的作文题目，虽有满腹才华却不能自由发挥。家里人天天叮嘱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提防被人贩子拐走，放学了不要贪玩早点回家，我上哪里去找最熟悉的陌生人，最难忘的事就是回家路上我用石头打了校长家里的狗被撵了一路；最有意义的一天，就是成功撒谎骗老师肚子痛然后痛痛快快的去桌球室打了一天康乐球……”唐天让说道。
“那些什么生物实验室化学实验室古典图书馆恒温游泳池红土网球场永远都是锁着的，每次上课就是发卷子做卷子讲卷子，无聊。”丁存笑说道。
“真正的写作是放下功名利禄，放下得什么文学奖艺术成就的欲望，不去想什么模范优秀作文的经典结构，不去迎合阅卷老师的口味，不去想字数足够和字迹工整的卷面分印象分墨水分这些乌七八糟的。遵从于自己的内心，用灵魂去写作，只有最自由的灵魂才能创造出最自由的作品，有一段时间我的写作水平突飞猛进，尝试着用先锋派的技法去反映被过度解构的虚假生活，得到部分圈内人士的认可，偷偷誊写了些匿名发布出去，一时间洛阳纸贵引得同学们私底下争相传阅，纷纷猜测这是哪个名家的传世之作，写的太好了，有些人都看哭了，泪水洇湿了书本，这是青春的证明，这是情感的记录，这才是真正打动人心的好作品。我打算出去也写一篇作文，草丛小伙伴们的大冒险，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钱重说道。
第033章 入楼(九)
“我不妨做个大胆的猜测，你说的圈内人士就是那些爱哭鼻子的小女生吧。”丁存笑说道。
“呵呵，这个嘛……也不能直接这么说，虽然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钱重笑道。
“开头还是按照以前的范文格式来写，我打开尘封多年的衣柜发现里面居然破了一个洞，我钻进洞里开启了梦游式的华丽冒险，遇到了喜欢睡觉的小甲虫，废话超多的喇叭崽，还有高度晒伤的小黑君，我们坐在浪费生命之旅的豪华游览车上一路飞奔……”钱重说道。
“这开头真是俗气，换作是我就用个引人入胜又不寒而栗的开头：我非常想念我的好朋友胖子同学，他在一次反对超量家庭作业的校园示威游行中失踪了，有人说他为了躲避大扫除躲进在学校垃圾山的山洞里靠吃垃圾为生，也有人说他藏身在学校图书馆的地下室里暗自汲取知识偷偷发狠想要寒窗苦读一鸣惊人吓大家一跳，更有人说他伪装成食堂的炒菜师傅天天偷吃学生们的饭菜如今膘肥体圆身体发福不用整容都完全没人能认出来了……总之他失踪了，座位空在那里，而我的空心仿佛也空缺了一块，我整天以泪洗面伤春悲秋，作业写到一半时趴在桌子上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然后我隐隐约约觉得胖子变成了一颗肉丸子，小肉丸滚到教室墙角的破洞里，我俯身去讨那颗肉丸时竟然被吸进了洞里，等我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肉丸一样大了，为了找回我的好朋友，我经历了缓慢成长，完成学业，寻找工作，改变信仰，补办借书证，捡到一毛钱，欠缴水电费，跟驴子打架，与蚂蚁争宠，帮助小青蛙找孩子，撮合黄鼠狼和鸡的婚姻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神奇事件，可当我完成了所有的主线任务和分支剧情还是没能找到我的好朋友，最后我把这些奇异梦幻的经历以梨花体的诗歌形式表达了出来，写在新买的作文本上交给老师，老师戴上老花镜耐着性子读着这部长达八百万字的长篇史诗故事后吐血而死……”唐天让说道。
“换成是我，也会死。”钱重点头道。
“哪天把你的作品给我瞧瞧呗，我也喜欢读书，可我不喜欢读学校发的那些圣贤书，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光灌输不消化只阅读不思考那是读死书，我讨厌读死书，不屑于读死书，唐家有个书阁，我就常在里面看书，一个人只有看自己想看的书，才会没日没夜的读。天天喊着我们背课文，我就搞不懂背课文有啥用，电视上面报道的那些神童，听说能背几百万个电话号码，有这工夫不去思考点更有深层次的问题么，我喜欢看小人书，喜欢游山玩水追鸡撵狗，哥缺钱吗，哥这辈子就是什么也不做，都有用不完的钱，我不想把自己的宝贵时间浪费在这种扼杀人性的制度上，这种填鸭式的教育我的确玩不转，每天都在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到了考试就能条件反射一样的会自动做题，我对这种学习方式表示深深的怀疑。人跟人不一样，我要自由自在的看书，长大后做个独立的学问家思想家文章家，而不是靠着经营关系混迹人生爬上巅峰。”唐天让骄傲的说道。
“我在家会看看连环画武侠书，那才有意思呢。那些叱咤江湖的侠客，总有花不完的钱，不用到处找工作，不用看别人脸色行事，快意恩仇纵情山水，多么洒脱多么自由，看的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叫人看得入迷都没心思去念书了，特别是早年间那些未删减的手抄本，博大精深宽和仁慈，淳朴敦厚雄健刚强，下笔千言纵横捭阖，思路开合灵感尿崩……刚开始看的时候，只觉得打打杀杀惶惑不安，等了过几天跳出江湖再细细品味，只觉得内心心潮澎湃翻江倒海无比惊骇，读得越精深越觉得背脊发凉，读着读着就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真叫人惊讶，里面充斥着各种人生隐喻和世情折射，都是课本里没有的残酷事实。”钱重感慨道。
“这就是自由的阅读，更深层次的汲取养分，不是为了参加考试而读书，自然舒服心生欢喜，从此你会爱上阅读老师眼里的那些闲书。正所谓进而立功退而立言，千军万都去挤那劳什子独木桥，实在太危险了，又没有护栏，万一掉下去还不跌得粉身碎骨香消玉殒。趁着现在还年轻，写一点现阶段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要不然等过上几年步入社会后，受了骗背了锅，学会了圆滑世故，学会了投机取巧，学会了快速成功，想要再给后人留下纯净如雪的文字就难了……”钱重若有所思的说道。
“关于你们两个主持的这个深层次灵魂交流‘写作与阅读’谈话类节目还有多久，中间会不会插播整点报时，作为特邀访谈嘉宾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趁你们不注意出去撒了一泡尿……说句大实话，我对尔们俩滔滔不绝饶有兴致的高谈阔论毫无兴趣，谈话内容无聊空洞庸俗矫情，枯燥乏味言之无物的陈词滥调，你们幼稚又做作，像个屁都不懂的高中生，这也正是我不大合群的主要原因，真希望能远离这些喧嚣，摆脱你们的骚扰，做回真正的自己，回归寂静无声的三秋堂，过上田园般宁静的生活。”丁存笑托着半边腮帮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额，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钱重笑了笑说道。
“快看，这里有个丑鬼学生！”唐天让瞧了瞧墙上惊讶的说道。
“拜托，那是镜子，谢谢。”钱重看了下没好气的说道。
“……”丁存笑则完全不想说话。
“这里怎么会有面镜子呢？”唐天让走过去，看着镜子里身影恍惚的自己感慨道：“春意不知何时了，长大了有什么好，其实大人们活得并不开心，只不过在孩子们面前，总要努力的把自己伪装成活得很开心的样子。”
第034章 遇袭(一)
“大晚上的，你照什么镜子！不要命了吗！”钱重见唐天让在镜子前自言自语，不禁暴跳如雷。
“怎么了？我只知道睡觉对着镜子会有鬼压床，没睡觉也不能照吗？”丁存笑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打紧，我不过是想问问镜子，这世上最帅的人究竟是谁，镜子沉默不语，看来默认是我了。”唐天让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头发。
“我的天，今晚是天象是黑猪过河，你还在这里照镜子，楼里阴风阵阵迷雾重重，到处都是蟑螂拉的粑粑，这都是大凶之兆啊。”钱重说道。
“别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春花不懂明月心，秋雨只到夜郎西，耐得住寂寞，才能守的住繁华，我们不断的努力，只为发现更好的自己……”唐天让对着镜子顾盼生辉的说道。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退出去，”钱重说道。
“什么声音？”几人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阵阵窸窸窣窣细碎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赤着脚轻轻在地板上走路，走在前面唐天让的停下了步子，凝神细听。
“大概你的好朋友邓佩尔莫扎警官来找你玩吧。”丁存笑故作轻松的笑道。
“这声音有点不对，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跟在后面的钱重往空荡的走廊上看了看皱眉说道。
“嘿，那正是我想说的话，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唐天让不满的说道。
“别吵，反正我已经说出来，你想怎么地吧？”钱重说道。
“哼哼，人家想出来的。”唐天让说道。
“这栋楼里，除了我们四人，还有其他人吗？”路思远也有点害怕起来。
“是那个人……十年前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被人使恶作剧锁在体育器材室的那个小男孩，他哭喊着用拳头使劲砸门哀求着放他出去，可人们都去上课了，他哭累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从鞋底取出一把汤勺，在墙上电影海报后面挖出一个地洞逃了出来，他发誓要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我的天！我分明听到他用舌头舔汤勺的声音了，吧唧……吧唧……”唐天让轻声说道。
“你肚子里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还嫌现在气氛不够吓人？”钱重不满的说道。
“我只是忍不住，其实我也很害怕。”唐天让把手放到嘴边，随时准备吃手。
“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个老鼠爬了过去。”路思远往黑暗中看了看说道。
“我也看到了，一只非常大的老鼠从面前窜过去，有胖子的大腿那么大。”唐天让掩嘴说道。
“我笑着哭了，真的，不骗你。像你这种深宅大院里长大的阔少爷，哪里会见过什么真正的老鼠，大概是只体型较大的打屁虫吧。”丁存笑哂然一笑。
“说的好像你见过真正的老鼠一样，告诉你们，老鼠这种动物十分狡猾异常警惕，生活在黑暗的下水道，靠吃人们扔掉的垃圾生活，有一条细长漂亮的尾巴。”钱重说道。
“你们少瞧不起人，在这里妄自菲薄口出狂言，今天在机械厂大伙儿不都见过死相惨烈的老鼠吗？虫子你不是还吐了吗，胖子你不是渴饮老鼠血吗？”唐天让说道。
“声音从楼梯口那边传过来的。”路思远说道。
“难道是那些被我偷走香蕉的野猴子来找麻烦了？对的，一定是他们，你们听：正在此时，只见空荡的走廊过道上传来一阵骚动，响起如雷般的脚步声，几只胸肌发达的野猴叽裹挟着刀锋一般冷冽的劲风叫嚣着冲了过来，叫骂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吃我们丛林三头虎的香蕉，虫子听了边从人群中挤出来怯生生的问道，且问几位好汉，你们明明是猴子，为何要叫三头虎呢？那领头的猴子火冒三丈一拳打在墙上，墙面陷下去砂锅煲那么大个拳坑，然后揉着手强忍着疼痛恶狠狠的说，大胆！你们还敢以貌取人？真是岂有此理！猴子怎么了，猴子就不能叫龙啊虎啊的外号么，你们人类不也经常给自己取些豺狼虎豹的外号吗！外号有多响亮，我们就有多凶残！快把香蕉还人家……”唐天让絮絮叨叨的说道。
“别吵！如果我不是出现了幻听就一定是听到某种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钱重竖着耳朵搜索着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有点像胖子上课抿着嘴吃东西的声音，不，是一群胖子……”唐天让跟在后面好像也听到了什么。
“我怎么听到后面好像也有声音……”丁存笑感觉吹在脖子上的风冰凉冰凉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后对自己呵气。
“那个口干舌燥到处找水喝的变态杀手终于越过了女生宿舍围墙，他全身是血，连头发和鞋带上都是粘稠腥涩的鲜血，他敏捷而熟练的撬开了反锁的房门，里面四个正值韶华的少女正在床上熟睡，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那个杀手掏出还在滴血的割喉刀慢慢爬上床去，边卷袖子边哼起了小时候外婆教的歌谣：我就在你身后，不要回头看……”唐天让阴测测的说道。
“声音消失了，好安静……”路思远说道。
“有点古怪，仿佛连风停下来了，难道说要变天了，今天的天气预报员说什么来着……”钱重问道。
“外面乌云那么多，该不会是下雨了？”丁存笑问道。
“只见天空乌云密布，沉沉压将下来，天际倾斜得厉害，少见多怪的虫子惊恐的喊起来，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天要塌下来啦！正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响起，吓得他把一泡瘪了一夜的夙尿拉在了裤子上……”唐天让笑道。
“靠！”丁存笑没好气的骂道。
“乌云笼罩着大地，那风中净是湿润的味道，胖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墙角根的黄土，砸吧着嘴回味无穷的说道，要下雨了，得赶紧回寝室收衣裳……”唐天让继续说道。
“靠！”钱重跟着骂道。
第035章 遇袭(二)
“有三个字，写起来柔情似水，读起来芬芳如花……”丁存笑看着唐天让说道。
“哪三个字？”唐天让好奇的问道。
“给我滚！”丁存笑说道。
“……”唐天让无言以对。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吵死了。”钱重竖着耳朵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我紧张我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我是上过真正战场的人，能感觉到那种山雨欲来的宁静，屏住呼吸一片死寂的滋味……就像考试前老师撕开密封蛇皮袋掏出卷子的数秒光阴，就像老师宣布考试分数前的短暂瞬息，就像拿着不及格的成绩单给家长签字时的刹那等待，就像开家长会时自己坐在家里苦等的片刻光阴，就像做了错事被老师揪住罚站在墙角，老师恶狠狠的盯了你一眼说我还有点事，晚点再来找你算账……不知道结果的等待最是煎熬人心，明知道暴雨即将来临的孤助无援，那些受骂挨打的日日夜夜，一点一滴摧毁着一个学生仔柔软的心扉，你不得不慢慢学会保护自己，撒一个小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巩固证明它的真实性……做错了什么，也没有人来告诉我答案，我只能自己匍匐在黑暗中独自摸索，我们这些命苦的学生娃心里有多苦，没人会关心，他们只关心我们的成绩，在学校里乖不乖，有没有闯祸，过年时在亲戚朋友面前有没有拿得出手的炫耀资本，我家那孩子不争气吶，今年只考了全校第二名，哎……那包含遗憾的叹息带着长长的尾音，充满了张扬的攻击性，成人潜规则里的把戏百试不爽，要是考得不好，就会说我家那孩子的成绩，哎，别提了……待在家里不许出去玩，好好给老子看书，成绩不好就是好像犯了天底下最可怕的错，是不可宽恕的原罪。有时候我们的能力，智商，情商，财商……各种除数与被除数之间形成的商，都伤不起，背不动。你知道那种滋味吗，拼命努力却没有丝毫回报，明明比别人更加用功刻苦，可考试成绩还是一塌糊涂。一问起为什么，就是说什么主意学习的方式方法，劳逸结合，向成绩好的同学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才不会把自己辛苦琢磨出来的秘籍分享出来……哎，有时候觉得很累，没人理解，连暗恋自己的同桌女生都不知道我心里究竟有多苦，熬不下去了，每一个夜晚都是在焦躁中度过，每一个早晨都是糟糕的开始，我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也对自己失望了，没人会关心我，也没人会在乎我，他们只关心结果，只关心你考了多少分，至于过程却从不关心。无数次的失败让我看清了自己，也明白了现状，即便我在运动会上拿到名次为班级争光，或者在某次中学生发明创造上获得奖牌，都于事无补，永远无法替代那些成绩优异崽崽在老师心中的地位，这不是我个人的失败，而是所有被教育体制笼罩的学生全体性的失败……哎，好想离家出走，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乞讨也好，捡垃圾吃也好，只要离开这鬼地方都可以，我受够了大人们那种怒其不争的目光，受够了他们的唠叨，我供你吃供你喝，你为什么就不好好念书呢，成绩为什么不是全校第一呢，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是是是，我没有脑子，我是白痴，我不配做人，拜拜，老子不玩了，再见告辞，懒得奉陪，后会无期……这狗屁一样的世界，到处都是屎……啥时候我才能真正长大呢，等我真的独立了，就去黑工厂里打工，把自己累趴下什么也不想，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然后用微薄的薪水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在路边烧烤摊上点加肉肠的蛋炒饭犒劳自己……哎，我觉得我身上的负能量太多了，戾气太重了，无以为继，这样真的不好，我背负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爱东想西想，生活千疮百孔，内心四分五裂……”唐天让絮絮叨叨的说道。
“我滴妈咪和爹地啊，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宝贵的睡觉时间，听你在这里叽叽歪歪大放厥词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垃圾屁话呢！”丁存笑扶着额头说道。
“年轻人，说话注意点，你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别在这里大言不惭假装圣洁，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充满了竞争的，你愚蠢，你丑陋，你贫穷，你就活该要被别人嘲笑，物竞天择生生不息，不要整天怨声载道怨天尤人，要保持乐观开放的态度，难道你每回考试考了倒数第一名，学校还要给你颁发个奖状不成？我们大多数人的智商其实都差不多，也有很多不太聪明的人通过后天的勤奋刻苦，弥补了先天上的不足，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也要再给我灌输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了。”钱重皱眉说道。
“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也很累，可以说是心力憔悴筋疲力尽，在学校里用最蠢最笨的办法死读书，因为我找不到聪明的方法，那些所谓的聪明法子就像街上服装店里橱柜里模特展示的漂亮衣服，一旦穿到自己身上就会出现各种状况。回到家里，不是拿着可笑又可怜的成绩单给家人签字，就是无论我干什么都要被唠叨，看电视被唠叨，听歌被唠叨，坐在那发呆也会被唠叨，仿佛差学生除了不停的学习做其他任何事都是在犯罪，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家人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原本我对学习还充满了兴趣，可现在我心里只有恨，恨它夺走了我本来就不多的快乐，我很的很想努力，可收效甚微，每次我以为自己考得还不错时，发下来的试卷都会用鲜红夺目的分数狠狠的打我的脸，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糕了，我找不到原因，也没人给我帮助，有时候我也祈求老天爷让我变聪明点，哪怕是只考一次高分也行，可以叫家人开心一次，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呜呜，呜呜呜……”唐天让说到这不禁有些哽咽起来。
第036章 遇袭(三)
“我说让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爱演，换作别人我大概是相信的，只是你，唐家的大少爷，你充哪门子的胖子，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塑造成学渣们的代言人了？你知道吗，我很不喜欢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班干部，不但擅长帝王心术驭人驾物，挑破离间惩善罚恶，又喜欢研读干部领导学，玩弄权谋制造矛盾大搞平衡，暗中攻读熊孩子管理专业的公费在职研究生，下晚自习回到家还会看点叛逆期心理学方面的课外书……”丁存笑皱眉说道。
“我是例外，我披着狼皮的羊，穿着裤衩的鸡，捅拖鞋的鸭，野外出生的小麻雀，打入班干部内部的学渣，学弱，学无力……”唐天让说道。
“是吗？你最好不要骗我，我这个人很单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丁存笑上下看了看他摸摸下巴说道。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的良心会痛的。”唐天让说道。
“你们快过来，我们有大麻烦了！”钱重拿眼睛死死盯着前面说道，他拿手电筒照过去，只见楼梯转角处的地板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毛茸茸的老鼠，正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吃着东西，见有光照过来也不躲闪，抬起来头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看着。
“我的天！它们在吃刚刚胖子洒落的龙须糖。”路思远咬着嘴唇喊道，而更叫人毛骨悚然的是，后面的楼道不知何时，竟然聚集了一大群毛色光滑通体漆黑的野猫，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在地板上，昂着头一步步逼近过来，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亮。
“求求你们告诉我，这只是一场猫鼠之间的私人聚会，而不是他们的毕业晚会，我这个人心肠软，见不得别人抱头痛哭的感人场面。”丁存笑瞪大眼睛说道。
“真是糟透了，我们好像来到了黑猫警长第一集的拍摄现场，好多群演……”唐天让皱着眉看看钱重带着询问的意思，前有老鼠后有猫，众人被堵在了下楼的半路上。
“我也希望这只是在拍电影，只要躲在显示器后面的导演喊一声停，这些演员就会停下来补妆。”丁存笑说道。
“别废话了，快走！猫鼠大战一触即发，我们先退回教室去。”钱重大喊道。
几人正要往上走，可已然来不及了，只见当前一只体型较大双瞳澄碧的野猫，发出尖锐的喵叫跳入鼠群中，其余的猫齐刷刷跟着冲了下来，那些野猫身形矫健速度极快，挥动利爪抓住老鼠就往嘴里送，老鼠们则像炸锅了一般四散逃走，有些昏头昏脑往钱重这些人身上撞，后面跟着追逐的野猫。被围在这猫鼠混战中，几人都深知不妙，想快些离开，可周围全是猫鼠，大家站在楼梯上靠着墙，也不敢随意乱动。
“天让你这张乌鸦嘴，什么不好说，偏要说什么夜探冲霄楼，这下子可好了，我看这方圆几里的猫啊鼠啊的，全都来这里凑热闹了。”丁存笑埋怨道。
“我哪里知道会这么灵验，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唐天让懊恼的说道。
“大家小心点，这些野猫野鼠身上可能有病毒，要是被它们咬到抓伤就麻烦了。”钱重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现在倒知道有病毒了，白天你还趴在地板上舔死老鼠的血呢。”丁存笑说道。
“你懂个屁！我那是科学家的专研精神。”钱重骂道。
“不要慌张，它们打它们的，这些家伙的眼睛跟蛤蟆一样，只能看见快速移动的物体，我们只要慢慢移动，就会……”唐天让慢慢挪动着步子，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脚下一软，踩到了地上一只野猫，那野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刷的窜起来，伸出爪子去挠唐天让的面门，说时迟那时快，唐天让扯下包在头上的包袱皮甩出去，打在野猫的头上，那野猫挥动锋利的爪子几下就将包袱皮抓烂，踩着猫步不依不饶又冲了上来，对着他的眼睛抓下去，唐天让赶紧侧身躲开，往旁边让了一步身子一歪，他暗叫不好整个身体落进了楼道上的个黑窟窿里，那野猫见唐天让身体被卡住，蹦起来正要再抓唐天让，却听到蹦的一声响，野猫的身体在半空中被一物击中顿时失去了力度，惨叫着坠落下来，再不敢上前，瘸着半边身子悻悻然的离开了。
正是跟在唐天让身旁路思远拿弹弓赶走了野猫，而钱重则一把抓住唐天让衣服的后襟，唐天让整个人已完全落进了窟窿去了，周围木板早已腐朽不堪，刚刚这番激烈动作，又破开不少，他没有可以用力的地方，只得悬在空中晃悠着，身下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钱重自己也是半边身子都陷在楼道里，他一手抓住楼梯扶栏，一手死死扯住唐天让的衣服，而稍远些的丁存笑赶紧过来帮忙，刚往前走了一步就一脚踩陷进去，半天都拔不出来。
“这些豆腐渣工程，修这破房子的人应该拖出去枪毙五分钟！”钱重半靠在栏杆上喘着气骂道。
“真是糟糕，我们好像把这古董楼梯扶手弄坏了，应该不是很贵吧，要不要照价赔偿啊！”丁存笑费劲的把脚往地板外面拔。
“胖子，我是不成了……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我发生什么不测，你一定要记得帮我交家庭作业，这是唯一一次我自己写完的，不要妄图去抄我的作业，我的字全世界只有熊老师他老人家看得懂……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来了又走了，这辈子看过的那些花，开过又凋零，四季轮回青春散场，唯有家庭作业才是永恒的，我们这些做学生的有两件事绝逃避不了的，那就是死亡跟写作业……”唐天让对着上面的钱重说道。
“胡说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上来的，你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放弃！”钱重喘着粗气说道。
“不要怕，天让，这种经历我曾经也有过，那段悲惨的往事从未被忘记，那时我跟胖子被困在食堂铁皮烟管里……光阴的沙漏中，情况万分危急不容间发，砂砾一粒粒落下，生命不断的流逝，我们进不得进退不能退，空间狭小闷热潮湿，我们又累又饿，关键时刻胖子还放了一个超臭的屁……”丁存笑边说边向钱重靠过来。
第037章 遇袭(四)
“虫子，你不会明白我此时的心情。生命太脆弱了，前一分钟还在做着寻宝发财的春秋美梦，后一分钟就吊着这里前途未卜；前一分钟还在兴高采烈的写着作业美滋滋的想着写完了去哪里玩，后一分钟就会发现怎么写都写不完，写完了语文作业还有数学作业，写完所有的作业夜已经深了，我们活得好累……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重复琐碎的日子，生活中充满了丑陋与险恶，背叛与欺骗，可我们既不能抽烟排忧，也不能借酒浇愁，苦闷无助无人倾诉，抬头望着天空希望自己能够快些长大，殊不知等我们长大了工作中还有更多无休无止的班需要去加，小时候挨老师骂，长大了挨老板骂，小时候被老妈唠叨你看看别人家的小孩如何如何，长大了被老婆唠叨你看看别人家的老公如何如何，总是被人拿来作比较，永远都是不好的那个……我错过了隔壁油腻大叔和呆萌萝莉的婚礼，没赶上街坊大妈第三只猫的满月酒，最后在邻家小妹举办的过家家晚宴上还迟到了，没吃到她亲手为我盛的一碗杂草沙土盖浇饭，身边小伙伴开始怀疑我随口吹的牛皮，为了看动画片时常忘记写作业，精心模仿的家长签字居然会被老师认出来……我的人生出尽了洋相，生活中充满了挫败感，一辈子都活得像个笑话，现在回头想想，真是好悲催好操蛋……永别了，这个残酷的世界！我会坠入黑暗，回到最初的地方。在落下的瞬间，自己这短暂又辉煌的一生在眼前飞快回放一一闪现：那是夏风拂过的午后，我在风州人民医院呱呱落地，我躺在满是桐油味道的脚盆里喝着牛奶，我坐在木头小车上被推出去散步，我开始咿咿呀呀的学者说话，摇摇晃晃的学着走路，开始学着写字画画认字，我独自坐在泥巴地里挖蚯蚓，家里买了电视机，周围邻居的小孩都跑来看稀奇，电视里的小和尚回答问题前都要用手指在脑袋上划几个圈，家里人带着我去学校报名读书，老师问我一加一等于几，我沉思良久深处两根手指，有惊无险绝处逢生的考上了当时风州最好的小学：青石小学……”唐天让吊在半空，絮絮叨叨的说着。
“天让，你没事吧，是不是把控制闭嘴的那根神经给撞断了？还能不能接上啊，我的耳朵要坏掉了……”丁存笑着急的问道。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而已，你可以认为是我神经错乱精神失常，也可以说我脑袋里没有脑浆全是浆糊。但，请你相信，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唐天让说道。
“虫子，你不要过来！你见过陷在沼泽地里的人吗，你还记得小时我们是如何从江上破裂冰面逃出生天的吗？快去找点竹竿绳索棍子之类的东西来，这木楼梯腐朽不堪，你要靠过来我们都会掉下去。”钱重见丁存笑试图过来大声阻止道。
“好，你们等着……靠，我现在去哪里找，我脚发软。”丁存笑说道。
“天让，你坚持的住吗？不要往下看，书上说了的，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钱重用力扯着唐天让的衣服，他满脸是汗，一滴滴的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也顾不得去擦，经过这一番闹腾，整段楼梯都有些摇摇欲坠。
“我们如同蝼蚁一般，弱小而卑微的生活，懵懂而不知，发现一粒落在地上的砂糖就欣喜若狂，全然不顾潜在的危险，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搬回家，可快要运到洞口时，却被蹲在一边观察已久的淘气小孩，拿手指一弹，再也寻不见，我们却毫无察觉还在原地打转，急的满头大汗瑟瑟发抖，到处找自己的宝贝，糖呢，糖呢，我的糖呢，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吃糖呢……呜呜呜……真是可笑又可悲，你们抬头看看，说不定在我们头顶之上的乌云背后，也有无数神灵捂着嘴拼命忍住笑，在观察着我们，操纵着我们的生死，看着这些可怜又愚蠢的人类。我们就像那些小蚂蚁，被上天诸神玩弄于股掌间却浑然不知，为了一丁点利益撕破脸面相互攻讦，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可悲啊……胖子，我们一辈子都在路上，一辈子都在寻找，受尽折磨难以解脱，可我们到底在找什么，你告诉我……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到此为止吧……”唐天让叹息道。
“不！别这样说，不要这么悲观，你我大好男儿，岂可葬身于此。就算上天可以控制我们的生死改变我们的命运，但也绝不能定义我们生活的全部，凡是不能摧毁我们的，必将使我们强大！我们有欠缴家庭作业的理由，也有在课堂上偷吃东西的勇气，更有心怀梦想寻找砂糖的信念……”钱重感觉唐天让越来越沉，自己的手又酸又麻。
“我的衣服我自己最是清楚，这种棉纱材质虽然柔软舒适透气吸汗但并不结实，无法支撑起我沉重的生命……生死易定，宿命难逃，这次行动是我提出来的，纵然失败了也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我也从未后悔过，毕竟自己真正活过了。死亡本身并不可怕，我即将见到从未见过的曾祖父以及小时候忘记浇水的多肉植物，而你们要好好活着，克制内心的好奇心跟欲望，切莫再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想要打探那些不该你们这个年龄段知道的真相。天命难违，机意甚远，天机阁主雅量高致深不可测，不是我等魑魅魍魉可以觊觎的。活着总是会有希望的，总有一天人类会凭借着聪明才智发明出至少七种颜色和三种以上维度的彩色电视机，里面的节目可以二十四小时观看，并且全部都是免费的，然后他们还发明了广告，铺天盖地不胜其烦的广告，不管你怎么换频道屏幕上都是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的字样……咳咳咳，我若不在了，你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好好做学问考取功名，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哪怕是张卫生纸，也会有人需要它依赖它，小黑年纪尚小，虫子整日浑噩，这世上人心险恶很多事情他们是不懂的。胖子，只有你是个明白人，会说些让人觉得暖心的贴己谎言，你一定要带他们越过生命的海洋，去寻找传说中能给小朋友带来欢乐的七色花，给女同桌带来幸福的四叶草。交朋友不要轻易交心，知人知面难知心，你真心待人，他们却玩弄你的身体伤透你的心，有的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满分的答案，老师的话亦不可全信，我不就是信了老师才会永远的失去了表妹送的贼破吗。前路艰险难行，诸君请多保重，你们要逃出生天了，记得我给新买的仙人掌浇水，记得帮我写个病假条交上去，记得告诉我的小散散……我很欣赏她……”唐天让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整个人坠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第038章 地底(一)
“不……”钱重一阵悲鸣，可他还来不及悲伤，身旁的楼板不断碎裂，他连同半边栏杆也一同掉进了下去。
唐天让和钱重掉落到楼板里的黑洞中，生死未卜凶多吉少，丁存笑和路思远两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路思远趴在地上拿着手电照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擀！小黑，你在这里等我，假如一个时辰没有消息，你就去找保卫科，只说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呼救，其余不要多提。”丁存笑一咬牙，回转到楼上拿了那根撑窗户的竹竿来，将它探到洞里用力戳下去，还好竹竿够长撑到了地上，他交代完后顺着竹竿滑了下去。
“等等，我是不会丢下你们的！”路思远捡起掉到地上的弹弓插在腰上，毫不犹豫的滑了下去。
唐天让慢慢坐起来，刚刚跌下来震得的他脑袋嗡嗡直响，没等他缓过来上面一阵响动，他下意识的一躲，钱重带着一大片木板栏杆跟着砸下来，钱重吭哧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这地上泥土松软，可还是把他疼的眼泪流了下来，坐在那里半天都动不了。
“胖子？”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绝非一般人，唐天让试探着喊了一声。
“哎唷！”钱重这一下跌得不轻，半天都没缓过来，蜷缩在地上哼唧着。
“你怎么也下来了？活着不是很好么？”唐天让问道。
“你以为我想下来？只怪这星球的引力系数太高，只怪楼板不够结实。”钱重没好气的说道。
“我的亲舅娘，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唐天让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情况稍微好些，等他稍稍缓过气，站起来揉揉腰往四周看看，手电筒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四周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我哪知道，总之是还活着，等虫子和小黑想办法去找人帮忙吧。”钱重揉着屁股，还好那里肉多，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非得摔成四瓣不可。
“我觉得忽然有点校园侦探悬疑电视剧的味道，只要我们剥茧抽丝分清东南西北，就一定能找出在学校里隐藏了五十年多的连环杀人凶手，找到那些莫名其妙失踪不见的小学生。”唐天让仰着头四处瞧了瞧。
“别跟我提校园电视节目，想起来我就火大，作为中学时却没时间看属于自己的节目，只能半夜爬起来在食堂偷偷收看天气预报的重播……”钱重拍拍身上的土说道。
正当两人还在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只听一声轻响，一根竹竿戳在了地上，丁存笑咬着手电筒滑了下来。
“你怎么下来了？”钱重皱眉问道。
“还不是担心你们出事，你们受伤了没有？”丁存笑的电筒成了这里唯一的光亮。
“胖子伤到了尾椎，我扭到了处男腰，另外还把一群出来吃夜宵的小蚂蚁压扁了。”唐天让说道，丁存笑打着手电筒找附近找到了两人掉落的背包，钱重的背包里带了冷凝喷雾剂，他取出来给自己的屁股喷了点，又丢给唐天让。
“这种便宜的金疮药只能暂时缓解，要带点黑玉断续膏啊。”唐天让说着在自己腰腿和手上各处受伤的地方都喷了点。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鬼名堂穷讲究，你身上没破口子吧？”钱重问道。
“好像没有，只是些跌伤。”唐天让让丁存笑照着自己，检查了一下说道。
“我来了。”三人正说着话，只听竹竿一阵响动，路思远也滑了下来。
“你这倒霉孩子，我不是叫你在上面守着吗？你跑下来干什么，万一这下面再有什么危险，我们草丛四郎就要被敌人一锅端了。”丁存笑不满的说道。
“嘿嘿！”路思远也不回答，只是傻笑两声。
“算了，他一个人在上面也不安全，万一再有野猫袭击也是麻烦。只是这下面到底是哪里呢，没想到，学校地底下还有这样一处地方。”钱重走了几步，下面的土地土质松软还带着些烂泥，不然从那么高地方摔下来，不死也要成残废。
“这竹竿太细了，想要顺着它再爬上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另寻出口了。”丁存笑看了看说道。
“小黑是我们带来的，如今身陷险境无路可退，我们必须想办法带他离开这鬼地方。这所囚笼般的学校，绝非我们生命的归宿，我们热爱它也好怨恨它也很，总有一天我们要选择离开，哪怕是落榜复读也最终会考上大学远走高飞，除非是交不起学费被扫地出门……我们有权利在阳光下的足球上尽情的奔跑，带球过人，假装摔倒，外脚背凌空抽射……感受女生热情洋溢的呐喊助威，感受春风从耳垂下轻轻拂过，我们有权利坐在食堂吃不要钱的神仙酸菜汤……我们挖地道吧，很多经典的越狱片都是这么演的，尽管在情节和台词上略有不同，但整体上快节奏的推进剧情还是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相似。”唐天让说着拿出一把调羹来。
“有没有搞错，我们是学生，不过是来帮你找打火机的，为什么要破坏学校的建筑设施呢。大家都不懂工程力学，万一破坏了承重墙挖塌了古旧文物建筑，岂不是要成为千古罪人，我不想还没谈恋爱前就要过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逃亡生活。”丁存笑皱眉说道。
“学校初建之时，的确是想营造出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半大不小的孩子们背着崭新的书包来这里读书，明理，游戏，交友，沐浴在阳光下成长。可现在呢，它已经彻底失控了，扭曲成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怪兽，无情的吞噬着一切，任何违背它意志的事情都会坚决禁止。那些被关在教室里的孩子，一天天衰弱下去，丧失天性丢掉纯真，沦为成绩的奴隶，家长们不再关心你在学校里的生活，不关心你结交了几个朋友，不关心你学到了什么道理，不关心你的人格是不是健康发展，不关心你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怎样一片天地，是天晴还是下雨，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成绩：考试考了多少分，在班上排第几，在年级排第几，在学校排第几，在全省排第几，在全国排第几，在全世界排第几，在全宇宙排第几……如果你考得不好，就会冷着脸责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让他们失望，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不用功，为什么这么不懂事……表情既愤怒又伤心，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起早贪黑做饭给你吃，给你买各种辅导书，给你报各种辅导班，支付高额的补课费择校费资料费，你就是这样报答父母的吗，你让我们在亲戚朋友同事领导面前怎么抬得起头，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你到底像谁，简直是不可救药，唉……然后不停绝望哀恸的摇脑袋：不争气啊，难成器啊……所以，是时候摧毁这个庞然大物了，用舔过的调羹狠狠的抽这家伙的猪腰子脸吧！历史会铭记这一天，学生会为我们骄傲，我们会载入历史课本，就在一年级下学期的试用版里……呀呀嘿！噢噢啵……”唐天让说到兴起拿着调羹不停敲打着布满了苔藓的墙壁。
第039章 地底(二)
“发什么类型的神经病？本来我还有探险的紧张刺激感，全让你给搅和了。”丁存笑说道。
“你就是把调羹打烂也不会任何作用的，所有的老师用的都是同一种教参，上课前还会参加三天的岗前培训，他们是无辜的，只能一板一眼的在黑板上写字念书，传道受业解惑分析应用题，容不得半点差池，不允许有丝毫个人感情掺杂其中，不然不但会误人子弟，还会被学校扣绩效奖金。”钱重拍拍唐天让的肩膀说道。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愤世嫉俗癫狂痴呆？”丁存笑问道。
“我一直我们学校公认的顶尖帅哥，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尖子班里的尖子生……”唐天让说道。
“我看你是嘴巴特别尖……”丁存笑冷笑道。
“就像很多烂大街的校园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有一天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插班生超过了我，不但成绩是全宇宙第一，长得还是全宇宙第一，比外宇宙系的外星人还要帅气千百倍，他冷酷无情不爱说话，很快就和最漂亮的校花坠入爱河，成为炙手可热人人争相议论的话题性人物。人们不再关心我，我不再吃香了，不再红得发紫，人气直线下降，可我没有放弃，暗地里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众望所归的事情，虽然不能扭转局势颠倒乾坤，但也是可喜可贺叫人欣慰的，给各位小伙伴说句交心的话吧，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初中部那个喜欢拉手风琴的音乐老师了……”唐天让摊摊手说道。
“靠，算你狠。”丁存笑无奈的叹叹气。
“这地下一定有个巨大的磁场，我的手表完全不转了。”唐天让拍了拍手上画的表说道。
“刚刚出了点汗，我的都糊花了。”丁存笑说道。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按照平常的作息时间，这会儿我应该吃完枕头边的袋装小零食，心满意足的睡着了。”钱重说道。
“没事，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地上一天地底一年，我们在这暗无天日不见阳光的地底深处，就是待上一年出去不过也才只是过去了一天。”唐天让安慰道。
“好了，不要在这里兜圈子了，总会办法出去的，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并且吃饱肚子。”钱重揉着屁股，从背包里掏出零食分给众人。
“错误和挫折教训了我们，使我们能聪明起来，这样事情就会好得好一些了。”丁存笑说道。
“也许我们能逃出这地底黑洞，可我们却逃不出那看不见的无形囚笼，人们心中固化的偏见就犹如天空的乌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跟随着你，成绩好的孩子不管做什么错事都能被轻易原谅，而成绩差的学生哪怕做了好事也会被深深怀疑，想要洗脱改变，需要何等的力量和勇气……今天的睡前哲理小故事就与大家分享到这里，祝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晚安，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见，假如我还能活到明天的话……”唐天让吃着不知道是什么糖的玩意，甜甜的还有点黏牙齿。
“哼，就你戏份重，说的台词最占篇幅，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地道的，虫子，把地图拿出来。”钱重嚼着饼干哼唧道。
“吶……”丁存笑让路思远打着亮，自己从背包里翻出地图摊在地上。
“你们看，我们现在在废弃教学楼的下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位置没变，离我们最近的建筑，往左边是食堂，往右边是浴室，后面是操场和其他的教学楼。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我们在这里，往前走几步再组织一次茶话会，风应该会从后面刮过来。”钱重指着地图说道。
“我以前听人说，风州城地底深处有着密如蛛网的防空洞，莫非就是这里？”唐天让拿小指头抠了抠说道，他的手电筒不知道遗失哪里去了，借了路思远的四处照了照，他们身在一个不太大的房间，墙壁上全是斑驳的水渍，墙角还生长了不少的苔藓，远处有个黑黝黝的洞口。
“应该还没进入，上面就是楼房，要是谁躲在这里，一个炸弹就炸飞了。我猜想，这里大概是防空洞的入口。”钱重往一处墙壁照过去，那里残留着曾经修建过木制楼梯的痕迹，下面则是一堆腐朽霉烂的木头。
“只有彻底堕入黑暗，才能找到新的光明，虽然在冲霄楼扑了空，却发现了不为人知的地下防空洞，以后撩妹也算是有了可以吹嘘炫耀的谈资。”唐天让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说道。
“那也要等我们上去了才行。”钱重边看着地图边说道。
“那我们要往哪边走呢？”丁存笑看看身处的地方，有好几处通道口。
“世事无常，我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何处是末路？何处是归途？”丁存笑摇头说道。
“摆在几位少年郎面前的是个很棘手的问题，生存之门，死亡之门，遗忘之门，追忆之门，邂逅之门，后悔之门……永别了，曾经深情凝望的星夜，这群被时间锁住的孩子，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只能永远的迷失在通往未来的时空隧道里……”唐天让又念起旁白来。
“教学楼区有没有地下建筑不好说，但浴室和食堂却极有可能，食堂有存储库，浴室有锅炉房，如果这防空洞与之相连，我们就能重新回到地面上去了。”钱重分析道。
“你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可这鬼地方一片嘛黑的，你咋知道哪边去往锅炉房，哪里通向鬼门关？”唐天让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看这楼梯的朝向，大致可以判断出我们的方位来。”钱重指了指那堆烂木头。
“呵呵，有点意思。”唐天让点点头。
“我们早点早点动身，这里离地面近，空气还算新鲜，进到里面情况不知道了，大家还是把避弹口罩戴上。这地下甬路中黑咕隆咚的，还有不少的岔路，大家都跟紧点，别掉队了。”钱重戴好口罩，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其余三人跟在后面。
第040章 地底(三)
“趁着我们还没有在这鬼地方走散，有谁能告诉我，今天老师趁我小憩片刻的时候，布置啥作业没有？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里，明天还要面对陶陶的大吼大叫。”丁存笑问道。
“虫子，你需要思考的不是布置了什么作业，而是作业背后更深层次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会习惯于做作业呢，这是千百年来文人被豢养表现出来的奴役性啊，每天早晨都是一幅讨好主子的嘴脸，生怕自己的作业不过关要重新写，学不学知识、学多少知识、学方面的知识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凭什么叫别人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连这样的内在逻辑都没搞清楚就问东问西，也是没谁了。”唐天让摇头说道。
“好吧，除了这部外放功能关闭键损坏、自带表演剧本的大嘴巴扩音喇叭外，还有脑子正常的明白人吗！”丁存笑大声问道。
“你小憩的时候我正在体验沉浸式下午茶，大概，也许，可能布置了啥，搞不太清楚。”钱重说道。
“是布置了作业，都是课本上的练习，我现在没法指给你看。”路思远说道。
“就是，你现在就算知道了也写不了。”钱重说道。
“那明天陶陶收作业怎么交差？”丁存笑问道。
“她要不来找我也罢，要是找我的话我就假装没吃早饭低血糖当场晕倒，我还特意用洗衣粉调了带白沫的自来水到时候可以吐出来……”钱重说道。
“靠，那我只好趴在桌子上睡觉假装睡死过去了。”丁存笑骂道。
“然后我会在你耳朵边念睡前童话故事书，书的封面上画着很多小星星，几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跑进了夜幕降临的黑森林，最底下是几行烫金大字：如果你想提高学生们的成绩，不要布置大量的家庭作业，也不要时不时搞随堂测验，而是要激发他们对学习的渴望……”唐天让说道。
“什么破书会宣扬这样的歪理邪说？我可以比较正统的无师自通派，才不要听你的胡说。”丁存笑问道。
“他妈小时候给他唱的睡前摇篮曲可带劲了，有一回我们在录像厅里看了恐怖片，他不敢一个人睡，我就跟着去他家过夜，他妈给我们唱安眠曲：小宝宝不要哭，妈妈给你买只布谷鸟，布谷鸟要是不唱歌，妈妈把它埋在院子里……也不知何处流传来的怪怪歌，听完后我俩完全没睡意了，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钱重轻声哼唱了下说道。
“换成是我也睡不着，这绝对是亲妈。”唐天让说道。
“你们懂什么，那歌曲包含了妈妈的爱，才没有胖子唱的那么难听。而且我妈给我唱的歌有很多：小宝贝快睡觉，睡觉起来吃蛋糕……小宝贝快睡觉，睡觉起来吃面包……”丁存笑哼道。
“呵呵，看来还是你妈不懂胖子的心，你妈那天晚上要唱这首歌，保证胖子秒睡，还会流梦口水，床头边都得摆个小脸盆。”唐天让笑道。
“搞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不一样，咱们并不熟，谢谢。”钱重说道。
“既然你妈那么疼爱你，你咋不跟着他们去省城，干嘛要一个人待在这小县城里。”唐天让不解的问道。
“他们每天都在争夺大中专辩论赛的最佳辩手，我嫌烦，想图个清静。”丁存笑闷闷的说道。
“了解，当我没问。”唐天让说道。
“大家当心着点脚底下，我刚刚看见了一只老鼠的遗骸。”钱重说道，他每走到一个岔路口都要停下来看看指南针，在地图标上记号。
“这些老鼠一定是把食堂当成饭馆，吃了饭就到教学楼去上晚自习。”唐天让说道，几人顺着甬道越走越深，一路上零零散散遇到些路过的大老鼠。
“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你们唐家大院来的，皮毛光滑长相俊俏，眼角含笑嘴巴带蜜，经常能收到那些母老鼠写的情书。”钱重笑道。
“那肯定也有体格健壮的小胖鼠，走起路来都是大摇大摆六亲不认，老师分配座位的时候，还不给安排同桌，因为他一坐过去，就会用屁股把同桌挤到地上去……”唐天让点点头说道。
“嘘！你们听到了什么没有？”走在前面的钱重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除了你沉重的脚步声，就剩下虫子的娇喘声。”唐天让说道。
“还有你放屁的声音。”丁存笑不满的说道。
“不，不是这些。”钱重把耳朵贴到冰冷的墙壁上：“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几人也要把耳朵贴上去，墙壁上传来细小的嗡嗡震动声，但过于细小无法判断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这地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难道我们快到锅炉房了？”唐天让皱眉问道。
“锅炉房要是发出这种声音，怕是要爆炸了吧。”丁存笑说道。
“应该不是锅炉房！”钱重指着地图说道：“你们看，我们从教学楼第二楼道口出发的，才刚刚大概走了两百来步，如果这地图的比例没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半途中。”
“这么厉害？走多少步都记在心里？”唐天让惊讶的问道。
“我在心里略略记了下，所以我才要走在前面压着速度。”钱重说道。
“如果不是锅炉房发出的声音，那这是什么声音？这地图上显示，这附近也没有什么特殊建筑啊。”唐天让沉吟道。
“莫非在地底下藏着一座巨大的蜂巢，无数的小蜜蜂住在里面。”丁存笑问道。
“那也有可能，这些小蜜蜂白天采花酿蜜，到了半夜就从被子里爬出来背诵课文：蜜蜂们在花朵上忙碌地工作着，来来回回忙个不停，辛勤地劳动着，酿出了人们喜爱的蜜糖……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唐天让问道，越往里走地道越低矮，到后面几人只能趴在地上匍匐着往前爬行。
“为谁辛苦为谁累，小车不倒只管推！从地图上看是没错，走到这了，想回头也不可能了。”钱重爬在前面，控制着速度，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
第041章 地底(四)
“这鬼地方，让我想起当年食堂的通风管来……”丁存笑喘着气，艰难的往前爬着。
“你们还有这样的爱好？”唐天让惊讶的问道。
“当初离出口只差一步了，你却死活不肯再爬，白白葬送了大好局面。”钱重说道。
“胡说，明明是你被卡住了，我们才走不动的。”丁存笑说道。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注意控制你的呼吸，我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了。”虽然还是春寒料峭的天气，钱重却是满头大汗，呼吸也沉重起来。
“也不知道我们还要这样像老鼠一般的，爬多久才是个头。”丁存笑脸色通红，累的气喘吁吁。
“地下洞穴不都是很凉爽的吗，这地方怎么这么热？如果我们逃不出这热的让人嗓子眼冒烟的兜率宫，就不能赶上明天的早自习，可陆压真君绑架了多宝道人，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唐天让脸上的汗水也滴个不停。
“我记得当年魔教十长老被奸人所害，困在华山山洞中，距离思过崖只有几公分，只要再坚持几分钟就凿穿墙壁成就一番事业……”钱重咬着牙说道，又爬了一阵他忽然停了下来：“完了……”
“啥子？胖子，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黑暗中的长明灯，考场上的小纸团，游泳池里的鸭子救生圈……如果连你都说完了，那可就真的完了，朕的江山啊，朕的爱妃啊，朕的限量版变形金刚啊……”唐天让哭丧着脸说道。
“胖子，不要告诉我，你的大屁股又被这该死的土洞卡住了？我早提醒过你该减肥了，或者做个屁股切除手术，可你就是不肯，我真不想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丁存笑哼哼道。
“你闭嘴！前面有个岔路，我们选左还选右呢？这破地图上也没个标注。”钱重看看地图一时间也难以抉择。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倒霉事接踵而至，坏消息纷至沓来，一刻都不得消停。”丁存笑说道。
“向左是凌霄宝殿，往右是幽冥地府，向左是漫长的余生，是无尽的折磨和忍受，往右是崭新的未来，是短暂的缠绵与悱恻……”唐天让说道。
“哎，人生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抉择呢，真叫人痛苦又迷惘……”钱重摁了摁额头说道。
“抉择啊，鹿盔了解一下，能让你触发双倍抉择效果。”唐天让说道。
“什么鹿盔？啥子玩意？”钱重不明白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更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大概是舌头打滑说漏了嘴，就像说起打开面包车，下来一车面包人……”唐天让说道。
“面包人坐面包车，没什么毛病吧？”钱重问道。
“别纠结了，这种时候你还是扔饼干吧，奶油面朝上的是左边。”丁存笑说道。
“好吧，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现形，天兵天将请降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钱重掏出一块饼干来，依依不舍的拿舌头舔了舔上面的奶油，然后往空中一抛，饼干落下来掉在地上碎成了饼干渣。
“尘归尘土归土，饼干归饼干、奶油归奶油，没能进入温暖的肠胃，却摔死在冰冷的地上，这便是小饼干的宿命……”丁存笑看着那些饼干碎片说道。
“大部分裂开了，小部分完整，我的数学不好，怎么算面积，要不要画辅助线？”钱重问道。
“啧啧啧，从卦形上来看，这是六十四卦的‘复卦’，物不可以终尽，剥穷上反下，故受之以复。卦辞曰，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唐天让看了看说道。
“能不能说人话，显摆什么？”丁存笑问道。
“简单点说就是，表示我们在旅途中，来来回回循环往复，祸福未定吉凶难测，万物生生不息自有运势，在艰难中孕育微茫希望，或者是好，或者是坏，凡事都要早做打算，说谎先打腹稿，放屁先脱裤子，只要心里充满自信，修复过去的错误，就一定可以战胜困难迎接曙光。如果放任细微不去管，就会将形势走坏，酝酿出难以挽回的败势……有诗证云：五马离散顾无常，一龙独留决阴阳，震雷之下还坤地，宜忌对守勿相忘，半世飘零无觅处，一生总被虚名误……”唐天让说道。
“越说越离谱，什么乱七八糟的台词？”钱重皱眉说道。
“算了，不和你们瞎逼逼了，你就随便挑一条道吧。没什么好怕怕的，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个学生仔……”唐天让傲然说道。
“靠！碗大的疤？”钱重骂道。
“十八岁你咋还在读中学？”丁存笑问道。
“那当然，下辈子我天赋异禀，两岁能说话三岁会骑马，四岁上小学十岁念初中十三岁读高中，然后成绩不好连续留级五年……”唐天让说道。
“你是够异禀的，快要把我吓哭了。”丁存笑点点头说道。
“能不异禀么吗？就走右边的洞吧，我感觉右边有一丝微微的风吹出来。”钱重说道。
“那就快点吧，我都要磨破了。”唐天让说道。
“我爬不动了，我有幽闭恐惧症、社交焦虑症、恐慌发作症、陌生环境恐惧症、病态羞怯症和注意力缺陷多动症，这地方比食堂的通风管还要难爬。”几人又爬了一阵，丁存笑停下来喘着气说道。
“亏你还是足球队的钢铁后卫，干这点体力活都奈不何，看你喘成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胖子。”唐天让说道。
“麻烦你去治那一堆不知所云的神经病时，顺便把这个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家伙也带走，治一治他的大舌头病。”钱重说道。
“我只不过性格比较活泼外向而已，喜欢和别人交流，发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聊一聊生活，谈一谈理想，感慨一下人生，畅想一下未来……你们知道不？在未来的某一天，科技特别特别发达了，人类为了偷懒制造出代替自己劳动的各种克隆人，生化人，仿制人，变异人……人们可以把自己的意识移植到机器人的身体里，获得了形式上的永生，可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和平后，人类开始各种作死，开始折磨殴打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释放出内心的虚无与黑暗，获得浅层器官的快乐，而那些被奴役被压迫的非人类生命体在邪恶科学家的帮助下，获得了思想苏醒有了特定的自我意识，开始大规模的起义，经历了一系列战争后，逐步进入对峙共处时期，文明获得多元性融入元，可外星生命体因为星球资源枯竭四处掠夺，在雨中中晃荡终于有一天发现了地球，整个银河系陷入了更加复杂混乱的动荡中……”唐天让絮叨着说道。
第042章 地底(五)
“我走不动了！”丁存笑擦着汗说道。
“虫子啊，我们现在决不能放弃，不然我们这个江湖第一逗逼组合就要散了。”唐天让说道。
“我不想再走下去了，我还没有老婆孩子，我不想一条道走到黑。”丁存笑说道。
“啥么？虾米？嘛子？你现在说不想做了？你第一天背着书包去学校的时候怎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把发下来的新学期课本甩到家人脸上去？啊？说话啊！你哑巴了吗？你平时不是嘚吧嘚吧挺能说的吗！我怎么会有你的同学，真是不争气，别人骂你你不会骂回去吗，长着嘴只会吃饭的吗！怎么了，说不得你了？说你几句就眼泪巴沙的，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个屁用，你怎么这么孬，也不知道你像谁，说你是我的同学，我都觉得丢人！说你两句就发闷闷脾气，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让爬在最后什么也不懂的小黑失望了，胖子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看着就要饿晕过去。”唐天让喊道。
“犒！不要像班主任教训差等生、家长骂孩子那样凶我，我不说话你就说我是哑巴，是窝囊废！我要一说话你会说哎哟哟现在学会顶嘴了？翅膀硬了要上天了是不是？”丁存笑没好气的问道。
“对呀，你咋知道的？不管你怎么接我的话，我都想好了怎么反击你。我看隔壁家骂孩子都是这套路，特别好使，骂得孩子左右为难哑口无言默默流泪：瞪着怨毒的眼睛看什么，是不是想把我逼死你才高兴？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了都是科学家，再看看你，就知道犟嘴，我给准备一破碗，以后长大你就出门去要饭，没出息的怂卵贱货！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德性，当初就不应该生你！”唐天让说道。
“住你家隔壁都这么倒霉催，我也真的醉了。”钱重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很多黑帮题材电影演到最后都是这样，以前我们是连五毛钱的米粉都吃不起的穷孩子，所以憋着一口气想要出人头地发大财，想要吃一碗饱饭，只能靠着一双手一身盖世本领在江湖中闯荡，欺骗，蒙蔽，耍诈，背叛，勾结……我们终于靠着心狠手辣挣来了江湖地位变得有钱，出门就做航空飞船，饿了就吃太空牙膏食品，参加外星人举办的变装舞会，勾搭口器里全是钢牙的异形妹子……可我们过得并不快乐，我们怀念过去，怀念从前在阳光下背课文写作业的那些日子……我需要喝一瓶三株营养口服液缓解下。”丁存笑扯下口罩停了下来，掏出水壶喝了口水说道。
“我们在这休息下，我也有点吃不消了，前面的口子越来越小了，我担心会被卡住。”钱重也停下来喘气，从背包里掏出零食分开大家吃。
“我开始后悔了，我为什么要瞒着老师偷偷跟你们来这鬼地方，我为什么不早点把你们的阴谋诡计告诉老师去，说不定我还能博得老师欢心收到表扬，摇身一变成了好孩子，我一直缺乏勇气，不敢转身去当那好孩子乖宝宝……”丁存笑微微叹息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着坚持下去，豁出去吧少年，我们还年轻，不怕失败，哪怕是要死了也不能屈服，也要昂着头摆出寻找光明不惧黑暗的骄傲姿态……”唐天让擦擦脸上的汗说道。
“死到临头嘴还挺硬，你这么会聊天，大概是从学前班就开始为辩论赛做准备了吧？”丁存笑问道。
“你咋知道的？我小时候特别好强，一般人根本就吵不赢我。”唐天让说道。
“这还用问，只要和你闲谈五分钟，傻子都能看出来。”钱重说道。
“也许我们会进入某座从未被发现的古墓，无意间发现了从未被世人知晓的超级大宝藏，出去后个个富得冒油炙手可热，走路带着一股子旋风。”唐天让说道。
“算了吧，我们要是再走不出去，自身都快变成大宝藏了，等着别人来挖咱们。”钱重没好气的说道。
“没错，我就是宝藏男孩唐天让，我可以在临死前把袜子裹在脸上，摆出一个僵尸跳的超酷造型，若干年后，考古学家打开墓室，大吃一惊，哇塞，好帅气的干尸，简直酷毙了……”唐天让笑道。
“难道我们也会像其他熊孩子那样，不是死于作死就是挨了打人的耳光变得老实巴交再不敢翻起风浪？如果我们被困在这地下，就不是锯开铁皮管那么简单了，可能要动用大型挖土机，我真不知道从这里出去后，要如何面对老熊失望的眼神。”丁存笑说道。
“没事没事，爬出去时我们可以整点小动作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以前跟着快要破产的马戏团学过口技，你知道病驴是怎么的叫吗：咴咴！咴咴咴咴……”唐天让说着叫起来。
“你这驴不光是病了，简直就是快要死了。”钱重皱眉说道。
“驴叫就驴叫吧，只要这家伙不是唱星光闪烁照耀少年前行之类的儿童歌曲就行，不然我一定会吐晕过去。”丁存笑喘着气说道。
“别学了，瘆得慌。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钱重说道。
“我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和足够的教训，以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这种惩罚也许比我们的一生还要漫长，终有一天我们会带着愧疚之心死去，在三尺黄土之下，我们还是好朋友，还能一起玩城市富豪……”唐天让说道。
“淦！我会在疯掉之前，对着黑暗刺瞎自己的眼睛。”丁存笑骂道。
“我只是个长得帅气但嘴却超贱的坏孩子，每次我一出场就会有人捂着耳朵大喊：坏掉了坏掉了，耳朵要坏掉了……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是个屁都不懂的中学生，穿着土不拉几宽大粗糙的校服，活蹦乱跳天真无害的来学校，希望能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没曾想上天可怜人我遇到你们几位，没什么好担心的，至少我们还有彼此，只有死亡能让我们分开……”唐天让说道。
第043章 地底(六)
“俺滴老天爷啊！我真想现在就死掉，你们拿走我的食物吧！枯燥乏味的高中学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上课睡觉总被老师打搅，现如今还要在鬼地方受折磨。”丁存笑叹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都扔给我吧，投我以木瓜，报之以木瓜皮。”钱重说道。
“别当真，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丁存笑说道。
“靠，你又欺骗我的感情，害我白高兴一场，我都把皮带松开了，现在又要深吸一口气缩着肚子重新扣上去。”钱重说道。
“也许我们永远都走不出这偌大的迷宫了，我们的思想被体制禁锢，生命被永远的困在校长他人家的掌心里，直到两百多年以后我们学校终于有学生成为了万元户，捐献巨款翻修校舍，我们早已经凉透了的尸骨才重见天日，可阳光再温暖照在身上也没了感觉。胖子一直在抠墙壁上的石灰吃，他最后的样子被发现像只壁虎一样黏在墙上，嘴巴边上有个巨大的陨石坑。虫子这家伙爱睡觉，钻进砖石缝隙中睡得死沉死沉，长时间的睡眠保存了他姣好的容貌，挖掘出来时依旧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甚至都没有黑眼圈和鱼尾纹，甚至有现场的工作人员想去亲吻他柔软的嘴唇，试图幻醒这个还在熟睡中大男孩。小黑的挖掘持续了很长时间，实在是太难找到了，最后学术界一致认为他和永恒的黑暗融为了一体。而我，作为风州一中的炒鸡大帅哥，在无穷无尽的冥想中终于产生了异变，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的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性格，这并不是我看了什么理论著作后的大彻大悟，也不是听了哪个学者的讲话后醍醐灌顶，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觉悟，这种切断了感官意识的觉悟穿越时间和空间，成为了生命表征之外的全部意义，结束了几千年来统治阶层在思想领域的禁锢与垄断……”唐天让半靠着洞壁絮絮叨叨的说道。
“天让！”丁存笑喊道。
“啥？”唐天让问道。
“我们能不能像一对刚刚吵完架的小情侣那样，生着对方的闷气，保持一下尴尬而沉默的气氛？”丁存笑问道。
“不行，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畅所欲言了，上课的时候老师总提醒我不要讲小话，我只能把心里话都憋成屁从下面排出去。”唐天让说道。
“难怪我总觉得教室里一股子馊臭味，害得我上课都没胃口吃小零食。”钱重说道。
“我快被这家伙给烦死了，一天到晚不说人话，胖子你快制止他。”丁存笑骂道。
“我没空搭理这家伙，他是个人来疯，就像正在发脾气大哭的小孩，你不去理他，他自然会觉得没趣，声音慢慢的小下去，最后变成无声的抽泣。你要是去招惹他，我保证，你说一句话他马上会疯狂爆出一万句来反驳你。”钱重说道。
“说的也是有道理，小黑！”丁存笑说着往身后喊了一声。
“哎，什么事？”路思远在黑暗中问道。
“没事，我就看看你下线了没有，你没事也吱一声，不然我们都忘记你的存在了。”丁存笑说道。
“好的，吱……”路思远说着吱了一声。
“……”丁存笑擦汗。
“我们做了很多学生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打破常规和法则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意味着我们有了反抗强权的觉悟，我们不再是唯唯诺诺动不动就哭鼻子眼泪巴霎的胆小鬼，我们超越了学生阶层固有的属性，我们开始意识到对自身利益的维护，从物权法的角度来看老师没有权利没收我的打火机，物权具有最高等级的排他效力，不惧怕任何没有担保的债权，我对打火机的所有权不仅是物理上的占有还有精神上的控制……只不过啊，学校和学生之间，从来就不是对等关系，而是一种微妙对抗而又相互依存的关系。等到毕业后的若干年后，我们事业有成衣着光鲜的返回母校故地重游，哪里哪里是我们曾经读过书的教室，哪里哪里是我们踢过球的操场，原来经常有小流氓堵门勒索早饭钱的破厕所被拆掉了，总能吃到铁丝和头发的食堂重新装修焕然一新了，这里以前有单杠和双杠，记得那时我总喜欢在上面玩大幅度的动作结果摔下来把腿跌断了，那边有一排小树林，有事没事我就喜欢和女同学钻进去讨论数学题，还把彼此的名字都刻在树上，现在也找不到了，教学楼下还有个中间是假山的喷水池，里面还有很多小金鱼，天热的时候我们还在里面打了香胰子搓过澡……过往的朦胧岁月美化了枯燥无味的读书生活，记忆的碎片在这里被重新拼接成美好的画面，当年不咋地挺一般的同学情谊也被渲染得纯真感人，我们喜欢幻想未来，喜欢回忆过去，只为了更加勇敢的面对现实……”唐天让继续说道。
“虽然不大明白你这些废话表达的意思，可感觉你相当的愤世嫉俗又满腔愤懑，怎么了同学，是表白被拒绝了，还是受了高年级的欺负？不要这么悲观消极弃世出尘，咱们学生的使命就是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而人的终极价值则是对内超越自我对外影响世界，毕业后的聚会也不一定非得混的人摸狗样，老师只要看见你们都还活着就放心了，女同学也不是你女朋友，并不关心你的工资条是几位数，大家聚在一起谈谈过去说说现在聊聊未来不是很好吗，同学聚会嘛，何必搞得这么沉痛隆重，又不是公司年底优秀员工表彰大会，更不是炫富比美晒存折的大型装逼晚会。”钱重说道。
“道理谁都懂，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我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我的热情，第一份自己亲手写的家庭作业都留在了这所学校中……”唐天让说道。
第044章 地底(七)
“我的耳朵要聋了，鼻子也在遭罪，这鬼地方臭死了，大概是猫和老鼠的五星级酒店。”丁存笑拿手扇着风说道。
“猫鼠不同路，它们是天敌不可能一起住酒店的。”钱重摇摇头说道。
“不会吧，我看电视上，汤姆和杰克就是好朋友，它们整天无忧无虑的追追打打，感情可好呢，就像现在班上的那些饮食男女。”唐天让说道。
“电视里都假的，都是演出来的，那些什么爱情片全都是骗人的。”钱重说道。
“我觉得臭气好像是屁的味道，而且源头应该离我们不远。”丁存笑吸了吸鼻子说道。
“我觉得可能是胖子放的闷闷屁，刚刚趴着往前爬时，我就一直盯着他一扭一扭肥的流油的大屁股。说时迟那时快，我勒个草呀！电光火石之间我手搭凉棚这么仔细一瞧，就瞧见一股浓郁酸爽的青烟从他的胯下冒出来了……”唐天让说道。
“放屁！老子才没有放屁！哪个放屁会冒青烟？老子又不是柴油拖拉机！”钱重大怒道。
“你不总是在吃个不停吗，你的嫌疑最大。”唐天让说道。
“什么叫我总是吃个不停，我都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把胃口的东西都哕出来，都不够熬一碗八宝粥的。”钱重气愤的说道。
“嗯，说的有道理，我以前最喜欢吃八宝粥了，以后我再吃那玩意我特马就是大王八。”唐天让点点头。
“我能从空气中残留的屁味，大致判断出这家伙吃了什么，大概是臭番薯，煮花生和酸萝卜……”丁存笑吸吸鼻子分析道。
“我觉得他刚刚排放出来的应该就是传说中早已失传多年的超时空等离子激光螺纹钢电钻龙卷旋风屁……我处在下风区差点被熏晕过去，可闻久了仔细回味下居然还有点上瘾……”唐天让说道。
“你的口味真是够清奇的。”丁存笑撇嘴说道。
“胖子，你知道怎么把大象放进冰箱里去吗？”唐天让问道。
“我哪里知道，你这没来由的问题是哲学问题还是脑筋急转弯？”钱重问道。
“都不是，我这是生活小常识问题，把大象放进冰箱里有三步：一把冰箱门打开，二把大象放进去，三把冰箱门关上。”唐天让说道。
“靠。”钱重骂道。
“这问题我穿尿裤时就见过，胖子，你知道把长颈鹿放进冰箱需要几步吗？”丁存笑笑着问道。
“不是像这家伙说的三步吗！”钱重没好气的问道。
“不，是四步：一把冰箱门打开，二把大象拿出来，三把长颈鹿放进去，四把冰箱门关上。”丁存笑说道。
“靠。”钱重无语。
“所以说，放屁也是一样，分三步走：一灵感上涌屁意来袭，第二无法挽留散手人寰，三狂风大作雨过天晴……”唐天让说道。
“靠靠靠……”钱重不想说话了。
“胖子，不是组织不信任你，而是你可是有前科的人，我记得那年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大家都缩在教室里待着，你却趁人不备放了一个饱含酸萝卜馊土豆生花生精华、惊天地泣鬼神大慈大悲天地交征阴阳融合无声无息超级无敌闷闷屁，当时班上有一半的人哭爹喊娘的捂着鼻子跑出去吐了……”丁存笑说道。
“这么猛？那还有一半人呢？”唐天让问道。
“还有一半的人直接被臭晕在座位上，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好多人因为药物短缺而落下呼吸道感染的后遗症……”丁存笑说道。
“才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当时只不过是不小心崩出个轻微的响屁来，声音非常小，连趴在墙上睡觉的小苍蝇都被吵醒，正所谓响屁不臭臭屁不响，根本就不具备生化武器那样的杀伤力，你就不要在新老朋友面前凭空捏造污蔑好人了。”钱重解释道。
“嘿嘿，事实胜于雄辩，那些受过你伤害的人好多都得了迫害幻想型神经质，一看见你出现就会不自觉的喊你屁神屁仙屁大王……”丁存笑笑道。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不是我放的！钱重怒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算是我放的总行了吧。胖子，这次的锅我帮你背了。”唐天让笑道。
“什么鬼，你们两个是从双黄蛋里冒出来演相声的吗，我都说了不是我放的，小黑，你告诉他们真相。”钱重说道。
“啊？我说什么？”路思远不明白的问道。
“你就别难为小黑了，这里乌漆嘛黑的，他能把自己保住就不错了，哪有闲工夫管别的。”唐天让说道。
“你们这些诬陷同生共死一起冒险的小伙伴，良心不会痛吗！有没有点节操！”钱重骂道。
“我的良心早让狗吃了，完全不会痛。”丁存笑笑道。
“我的节操碎了一地，至于良心嘛，那是啥，自从我上学揪了女同桌的辫子后，就再没见过那玩意了。”唐天让说道。
“有朝一日我要是能活着离开这里，第一个要揍的人就是你们两个。”钱重说道。
“我要活着出去了立刻申请换班，嗯……我觉得四十九班不错，据说有几个漂亮妹子发育过头又缩回去了……”唐天让摸摸下巴说道。
“好呀！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你一开始就打心底瞧不上我们班是不是？从今往后我们左右分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以后过得幸福不幸福，与你无关，你以后也休想再叫哥几个为你卖命。”丁存笑说道。
“看来我需要重新认识一帮小伙伴了，趁着自己还年轻，身子骨还算硬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钱重说道。
“好困！”路思远躺在地上打起呵欠，觉得洞里暖洋洋的，眼皮子有点睁不开了。
“不要睡！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丁存笑拿脚蹬了下路思远的肩膀。
“好吧，啊……”路思远点点头又打了几个呵欠。
“啊……我的天！呵欠居然能传染，我先睡一觉，你们不要吵我。”丁存笑跟着打起呵欠来，平躺在地上，呼吸均匀眼看着就要进入梦乡了。
第045章 解困(一)
“睡什么睡，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弹簧床上么，脚都不洗就睡觉，脏死了。”唐天让说道。
“你们两个倒点水洗个脸，别睡觉了，等你以后到了地里有的是时间睡……饭特，我们现在就在地里了……”钱重把水壶丢给唐天让叫他传下去。
“不要睡了，这种地方睡着了容易着凉，我们也没带帐篷和睡袋里，洗个冷水脸再吃点胖子吃剩下的零食，涨点精神。”唐天让把袜子打湿往丁存笑脸上擦了擦。
“阿糗！阿糗！什么东西臭烘烘的？”丁存笑被一阵粗暴的揉搓，打了激灵清醒了过来。
“谁知道呢，这洞里不是一直有股臭气吗，要不要吃点我的怪味豆？”钱重说道。
“胖子，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吃？”丁存笑看见钱重将零食一袋袋撕开倒进嘴里。
“我这是天赋异禀能力超群，你不也还在睡么。”钱重说道。
“现在的状况既糟糕又疯狂，我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初中一年级的数学考试现场，而且卷子上都是我会做的计算题。”丁存笑说道。
“你都高二了，居然还担心会遇到不会做的初一题？也是够了。”钱重说道。
“胖子，你跟虫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唐天让问道。
“说来话长啊，我还依稀记得那时的情景，伴随着隔壁床的一声婴儿啼哭，我就算认识虫子这家伙了，这么多年这家伙一直没变，从刚生下起到现在，就是爱睡觉。”钱重淡淡说道。
“你还是一样，生下来到现在就知道吃，饿了就又哭又闹，如今还是一身婴儿肥。”丁存笑打着哈欠反唇相讥道。
“那时候我们感情很好，一起玩泥巴，一起喝汽水，一起在地上打滚，一起装病不去上学，蹲在路边上数扒手，幻想着美好的未来，真的好开心……”钱重叹息道。
“是啊，那时一下课我们就混在一起聊天打闹，你说一句嘻嘻，我接一句哈哈，你抓抓屁股，我抠抠鼻孔，你推我一把，我打你一下，多么愉快的时光，多么怀念的岁月……”丁存笑点点头。
“是的是的，胖子和虫子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从小就一块儿长大，整天都腻歪在一起，总是牵着小手手一起去上学，闲暇嬉戏的时候，你打他一拳，他撩你一脚，你弹他一个三蹦子，他扇你一个大耳刮，你送他一个猴子偷桃，他赠你一记黑虎掏心，谁也不吃亏，谁也没得好，正好比那天上的塑料花姐妹，人间的表面亲兄弟……”唐天让赞叹道。
“别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现在啊……”丁存笑打着呵欠，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
“天让，你肚子里的鬼故事不是挺多的么，讲点出来给大家振奋下精神。”钱重看看睡眼惺忪的丁存笑说道。
“好嘞，那我就抛砖引玉扔骨头招狗在这献丑了，给临睡前的大家哼唱一首恐怖摇篮曲，祝大家晚安好梦……”唐天让说道。
“谁让你唱歌了，讲故事。”钱重说道。
“虫爷我现在睡意袭来没力气打人，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你这哼哼唧唧的娘娘腔。”丁存笑说道。
“好吧好吧，那就讲个我亲身经历的真事吧，咳咳咳……”唐天让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说道。
“哇，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路思远拍拍手说道。
“一听你说话前清嗓子的音调，就知道你要开始很刺激的表演了，此时此刻我最缺的就是一包五香味道的炒瓜子了。”钱重笑着说道。
“当时好像是儿童节，学校组织我们去看了一场叫什么马兰花的木偶剧，就是后来女生跳橡皮筋爱唱那个什么玩意，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吧啦吧啦……看完木偶戏我回到家里，满脑子还想着那朵神奇的马兰花，后来睡到半夜的时候爬起来上厕所，听到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开始我以为是墙上挂钟的声音，再仔细一听更像是水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当时我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上完厕所后顺便拐进厨房去看看，检查下是不是水龙头没关好，四处看了看都没找到，这滴水声是从别处传来的，当时我也没在意，打算回去继续睡觉。结果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耳朵里尽是那滴答滴答的声音，我又爬起来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发现声音是从二楼一间空房里传来的，这房里也没有水龙头啊，怎么会有滴水的声音呢，当时我也有点害怕，用颤抖的手去扯房间电灯的开关绳，结果用力过猛把那绳子给拉断了，黑暗中能清晰听到滴答声，离我非常非常近了。我想跑回房间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拿手把耳朵捂住，可又忍不住好奇心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于是点了支蜡烛进了房间，只见家里养的看门犬直着身体被挂在窗户前面，围住窗子铁栅栏尖刺刺穿了它的脖子，那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正是从它脖子处的伤口中流出来血滴到地上的，我走过去一看那狗早已死去，脑袋垂下来，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赶紧往房外跑，踩着湿滑的地板跌了一跤，那地板上淌满了鲜红的血，我爬起来看到自己的手上身上全是腥臭粘稠的血，当场就晕了过去。等在醒来已是在床上昏睡了好几天，房间早被人打扫干净，尸体被取下来掩埋，地板上的血迹被冲洗擦干，自那以后我只要一紧张就会自言自语说些自己也不明白的话，时常做噩梦梦到这个空荡荡挂着狗头的房间，黑暗的世界被鲜血染红，那些浓得化不开的红色将人完全的包裹住，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让人奇怪的是，那窗户的铁栅栏有一人多高，这狗是怎么被挂上去的？你们仔细听，这里是不是也有滴水的声音呢？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唐天让偷偷打开水壶，把里面的水一点点倒出来，众人听到无不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