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如它所愿的可爱
“大哥哥，你明明就能看到，为什么不理我呀？”
少女一歪头，俏生生的脸蛋，连带着她披洒而下的发丝，一齐挡住林辰故意偏离的视线。
“唉。”
林辰佯装从苦涩回忆中清醒过来，忧伤地轻叹口气。
随后，他低下头打算继续劝妹妹喝奶粉，却发现这丫头总算习惯洗髓丸的口味，自觉地喝得咕噜直响。
于是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见到这一幕，少女有些摸不准了，她鼻尖轻皱，眨眨眼睛，提起小手在麻雀肚里摸索一会。
不一会，她伸出紧握的小拳头，递到林辰眼前。
“这个送你，陪我玩吧。”
少女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只花生大的黑蚂蚁。
“……”
林辰见多识广，想让他震惊还蛮难的，他自然也不会因一只个头大点的蚂蚁，就露出破绽。
不过思来想去，假装看不见太过麻烦，而且不符合他的身份。
林辰索性坐直身体，打算跟面前这位冥灵坦白：
能看见，但请离我远点。
然而还没等这话说出口，他就陡然察觉到，近在眼前的少女手心里，隐约传出一股饥渴的吸力。
在这一瞬间，林辰恍惚觉得，跟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少女，而是一头正对着他垂涎三尺的饥饿野兽！
他的面色稍显凝重。
顷刻间，比刚穿越回来时还要强盛的神识蔓延而出，将少女包裹在内。
“好浓郁的不详气息！”
这一探查，让林辰心头微惊。
更诡异的是，抛开气息不谈，少女周身清澈见底，竟再也找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呜，真的看不见呀，还以为终于有人能陪小兮说说话呢……”
用大蚂蚁试探，已经是少女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见秋千上的大哥哥仍旧毫无反应，她失落走开些，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继续跟无言的麻雀对话：
“小麻雀，只有你肯听我说话，谢谢你。”
“我接着跟你讲小狗狗的故事，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哦。”
捏着麻雀啄米似地点点头，自称小兮的少女甜甜一笑，俏脸上多出三片弯弯浅浅的月牙。
不过当她再次开口时，那草莓味糖果般的甜蜜笑容，忽然披上一层黑巧克力味的苦涩：
“小狗狗变成了流浪狗，它一连好几天都没吃上饭。”
“啃草皮，喝雨水，翻垃圾……”
“它很努力地活着，为的就是一件事——”
“找主人。”
“你想，它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呀，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走丢，就到处舔舐大家的鞋子，靠以前经常对小主人做的动作，想用气味辨别主人。”
“可是，小狗变得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可爱，每当它接近别人的鞋子时，都会被一脚踢开。”
“尽管如此，它总是‘嗷’的一声后，又忙着去寻找下一个行人。”
说到这，少女歪歪脑袋，发梢触碰到地面，表情中的巧克力味更浓郁了些。
“跟我一样，找不到呢……”
她低声轻喃一句，傻呆呆地盯着麻雀。
几分钟后，少女小兮回过神来，可爱的脸蛋上，浮现一丝气愤。
“讨厌就讨厌嘛，那个臭烘烘、在大半夜耍酒疯的叔叔，一脚把舔他鞋子的小狗狗踢开后，狗狗明明就瘸着腿走了，他为什么非要追上去把它抓住，然后扔到垃圾桶里，最后还往里倒酒打算把它烧死呢？！”
说到此处，小兮的手指用力，差点把麻雀的翅膀扯下来。
“哼！我当时特别想触碰他，让他也感受一下…”
她说到一半，情绪倏然跌落，小声嘀咕道，“可我要是那样做了，跟他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我只是乱丢石头把他吓走。”
“可是来不及了，狗狗，狗狗……”
小兮十分沮丧，双眸填满哀伤，“它已经死了。”
“我很伤心。”
“站在它的身边一直哭，就像出车祸时一样。”
“哭完，我怕它孤单，跟它聊天，可聊着聊着，聊着聊着，它居然醒了哎！”
少女破涕为笑，“虽然因为身前太饿，复苏后嘴巴咧得大大的，感觉不是很好看，但是大家，终于愿意让它舔鞋子啦。”
“好奇怪哦…”
“小麻雀，你会不会也像狗狗那样苏醒过来呢？”
“我们提前拉钩约定，你醒了，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求求你啦~”
…
林辰皱着眉头，听完少女的自言自语。
“生前挨饿，转化为冥灵后，表现为“裂头犬”…”
“一如那个婴儿，刚出生被生母捂嘴噤声，于是会使用“嘘”…”
““裂头犬”在常人眼里，是一副很可爱的样子，是因为它不想被大家讨厌、以便尽快找到主人，所以能制造幻觉么…”
结合这些例子，林辰对于冥灵的特殊能力，隐隐有所猜测。
“若这些猜测为真，那这个少女的能力，又会是什么呢？”
沉思良久。
“锅锅…”
妹妹的呼唤，打断林辰的思绪。
他定神一看，发现小丫头正指着绕了一圈，又来到附近的“裂头犬”。
这只小狗似乎还记得他的话，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但仍然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脚。
“喂，你到底是叫狗狗，还是叫哥哥，说清楚一点。”
林辰捏捏小妤粉嘟嘟的小脸，有些不爽地问道。
“狗狗…”
你这丫头！
林辰颇有些无奈。
他往右侧一瞥，发现自称小兮的少女拎着麻雀，已然走远。
难怪小狗狗……咳咳，“裂头犬”敢过来。
林辰看着一直幽幽盯着自己脚部的冥灵，嘴角微微抽动。
罢了，让你碰碰也无妨。
他轻叹一口气，朝小狗招招手，‘过来吧。’
随后，他收拢神识，确保自己能看到的是那副可爱的模样，不至于太过膈应。
当然，也不能轻易相信一只冥灵，他暗中自有戒备，心神牢牢牵挂着年幼的妹妹。
“汪汪！”
得到他的许可，棉花糖般软乎乎的小狗立刻兴奋地摇摇尾巴，欢呼雀跃地跑过来。
它伸出舌头，轻轻一舔。
呜，又不是主人的味道——那对盛满失望的湿润眸子，仿佛在诉说着这句话。
‘张嘴。’
林辰再度散出神识，与之交流。
等“裂头犬”傻傻照做后，他信手一弹，将一枚洗髓丸丢进那可怖的食道里。
“看你的造化吧。”
他喃喃补充一句，正欲将其打发走。
却意外瞥见父母从南门往这边走来，二人似乎在争吵什么。
林辰眉梢一挑，索性抱着对小狗嗷嗷叫的妹妹站起，朝他们走去。
不过在离开前，他鬼使神差地留下一句话：
“小家伙，你真的很可爱。”
第十六章 单身万年被催婚
“你弟未来的儿媳妇过来，凭啥让我们家招待？”
林辰远远就听到老妈的抱怨。
“我是那俩孩子的大伯，他在外面做生意回不来，我替他们家招待一下怎么了？”
平日里很少与妻子争吵的林天，此刻据理力争。
“他做生意忙着，咱家就不忙？你食材都已经采购，却把店关了，还付员工工资，知道一天会损失多少钱吗？”
“江婉，你讲不讲道理，这是能用钱衡量的事吗？”
林天夹在两家中间，很是心烦，声音不由有点大，“自从父辈在那场灾难中……我就是一家之主了，现在亲弟回不来，拜托我这个长兄接待一下老林家的第一个媳妇，我能拒绝？”
“你！”
江婉一时语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爸，妈，你们聊什么呢？”
林辰抱着妹妹，面带好奇地走过来。
“呵，还不是你叔母。”
江婉看见儿子，如同看到救兵，忍不住倒苦水说：“她刚打电话，说你堂弟林涛刚上大学就找到女朋友，还带回了家。”
“可是你叔不在，于是她准备带着那姑娘来咱家见见夫家人。”
“拜托，他们家的媳妇，往我们这带，还非让咱们休工款待，凭什么啊？”
“她没让我休工，是我自己…”
林天不禁插嘴道。
“好了，走，咱们回家再说。”
林辰打断两人的争吵。
话语间，他暗自观察下父母的气色。
嗯，仿佛年轻了五六岁，洗髓丹的效果还蛮不错的。
……
回到家，刚关上门，林天就急冲冲地跑到厨房避难。
“小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位叔母最喜欢炫耀！”
而江婉果不其然地爆发道，“每次过年见面的时候，她总是跟我说她家的电梯房装修费几十万太贵啦，又刻意提及，你叔叔为做生意撑面子配了一辆百万的车、但是油钱都快掏不起，还有……”
一连举出好几件膈应人的事情后，她气呼呼地补充道：
“她这次过来，肯定是想显摆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嘴上谦虚着‘哎呀，我儿子运气好，刚进大学就找到这么般配的女朋友，才处一个月就带回家’，接着肯定左拐右拐，最后拿你跟她儿子比。”
“没关系，都是亲人，我们应该为她开心。”
林辰自然不会把这种琐事放在心上，而为了让母亲好受些，他认真道：
“妈，等你退休后，我也会尽力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那女朋友呢？”
“啊？”
“都大三了，你也该带女朋友回来了吧？”
“……”
好家伙，老妈你搁这埋伏我呢？
“我尽量…”
林辰底气不是很十足地回道。
说完，他将怀里吃瓜的妹妹一把塞给老妈，默默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别尽量，年底带过来，毕业就结婚，婚房首付我和你爸提前给你准备好。”
江婉伸着脖子喊道。
“哦，知道了，我收拾收拾房间。”
林辰砰地一声关上门。
顺便一提，真的是收拾房间，不是避难哦。
林辰蹲下，一低头，看着床底乱七八糟的各种宝贝，不由陷入沉思。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他不由怀念起，曾经有储物法宝的日子。
荒古日月钟尽管也有储存空间，而且超大，可是开启的代价太高，如今的林辰根本无法承受得起。
“昨夜，我连续服下数枚洗髓丸，总算让肉体起死回生，虽说气色稍微有些糟糕，但等体内药效全部化开以后，应该能恢复正常。”
“只是，一直服用洗髓丸也不是办法，待我以死气突破到筑基期，恐怕它就对我无效了。”
林辰深吸口气，脑中念头翻飞。
他的元婴在银水晶的治疗下，暂时不会跌落境界，而原本预料的半个月降为凡人，如今两三个月内都无需担忧。
更何况，他还有一瓶养魂丹还没动用呢。
令林辰烦恼的是，脆弱的肉体，成为另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须知，倘若是修炼灵气——炼气，突破境界，灵气反哺滋养身体，肉体变强能承载更多的灵气，继续修炼——能形成这样的良性循环。
然而死气非但不能反哺，还反噬，这就导致，林辰如果想继续提升境界、抗住死气的侵蚀，就必须炼体。
“多亏我有先见之明，昨天取出的大部分材料，都对肉体有益。”
他心中庆幸不已，“接下来，只要等洗髓丸彻底洗濯肉体，我就可以着手炼体事宜。”
对于熬炼肉体这件事，林辰颇有心得。
在灵界时，他多有与龙族这般肉身强悍的妖兽大能切磋——
并非凭借法术神通，而是纯肉身之躯的对抗。
整理一番现状后，林辰对于将来的目标也清晰许多。
首先，用灵材炼体。
其次，修炼提升境界。
接着，出外猎杀作恶的冥灵，顺便搜寻银水晶。
最后，用银水晶修行和开启荒古日月钟，形成良性循环，直至修为恢复。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打造出一个能用死气驱使储物法宝。”
换做昨天，林辰压根不敢这么想。
可既然手上有一批材料，加之还有一套能缩小放大的冥器……
他心中构思片刻，觉得有可行性。
顺便一提，林辰也会炼器。
像他这种举世无双的大乘修士，会一点炼丹、制符、炼器、布阵、驱兽、种植等手段，是很合理的。
…
丹药类：
洗髓丸百枚有余，定颜丹十几颗，养魂丹三枚。
材料类：
冰灵露和地火浆若干，虚灵竹半根叶子三片，铜精、银精、金精数块，血灵芝一朵，虬龙果若干。
其它：
聚灵阵盘一个，化魔符箓一张，天晶剑胚一个。
林辰将仓促从荒古日月钟内取出的东西作一分类，然后把储物箱里的旧书玩具拿出来，将这些装进去，并将储物箱塞进衣柜。
“你们先在床底下待着吧，等我储物袋炼制成功，再接你们回家。”
一股脑将杂物推进床底，林辰拍拍手，表情悠哉。
等会儿，就无须担心堂弟来参观他的卧室喽。
“妹子来了，快，进来坐，哟，这位就是你儿媳吧？小姑娘长得真可爱！”
外面，老妈的热情好客声传出。
显然，客人抵达。
林辰打开门，准备出去打声招呼。
“阿姨好。”
先是一声甜甜礼貌问候。
紧跟着，就是叔母那稍微有些尖锐的话语声：
“哎呀，小涛运气好，刚进大学就找到这么般配的女朋友，才处一个月就带回家，不过有点突然，他爸抽不开身，今天只好麻烦哥哥嫂子。”
“对了，小辰呢？他应该回来了吧，他处对象没？”
“……”
林辰呼吸一滞，突然，就不太想出去了。
第十七章 车祸
一桌丰盛的菜。
“唉，最近油价又涨，小涛他爸天天抱怨说有钱买车，没钱加油。”
“怎么可能，得多少汽油才顶得上你家的豪车啊？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好多东西都涨价……”
俩中年妇女聊得正欢。
个头高大、一脸憨厚相的林涛，则和他苹果脸的小女友互相夹菜，你侬我侬。
林辰用瓷勺挖起一片胡萝卜，低头喂给因陌生人在场、而怕怕地躲在他怀里的小丫头。
心里却琢磨着，前不久跟堂弟聊过的话。
…
‘哥，你4号就开学，不会吧？我还是8号啊。’
‘涛哥，咱们学校大三大四的学生好像也提前开学，不过刚开学一个月，我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些学姐，所以不太确定。’
‘是吗，我上校园网看看……咦，还真是！’
到此为止，林辰基本肯定，4号返校绝对跟死气复苏的事情有关。
正如那两个特殊机构的成员所交流的，纸包不住火，如果消息公开，想培养相关人才的话，肯定优先从各国的官方机构，以及即将毕业的大学生里挑选人手。
至于兵营等地，估计早就进行了变革。
…
“嫂子，如果你们家买车，我推荐电力汽车，环保节能，多好。”
“我们暂时没考虑，毕竟工作的地方走两步就到，小辰也还没毕业。”
江婉放下碗筷，见对面的女人还想揪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得拿出杀手锏。
“而且，我感觉开车好危险。”
“这跟开的人有关吧……”
“不，前段时间这小区附近发生一场车祸，受害者很倒霉，她很正常地开车送女儿上学，却被一个暴脾气的司机撞得丢掉性命，据说那母女俩很惨。”
听到这，林涛抬起头来，声音沉稳地插话道：
“伯母，你说的是上周那个怒路症的新闻？”
“对，你也知道？”
“嗯，我就在邻市上学，听说那个开车的母亲怕迟到，所以一路按规则超车，可很不幸，她遇到一个醉驾刚放出来的疯子。”
林涛说得有些嘴干，于是喝一口椰奶。
放下杯子，见桌上的人都在等他下文，他立刻接着道：
“说那人是疯子，是因为他的驾驶证被扣押了，还敢开车，而且被超车后，他直接油门踩到底，朝着母女的车玩命地撞，一直撞到受害车瘪成一坨……”
“呵呵，这种人真该送到精神病院治治病，省得放出来祸害别人。”
“当然，他受到了应有的制裁，听说即将要重判。”
……
许久没人说话。
江婉率先打破寂静：“太吓人了，自从听说这件事，路上有车的时候，我连斑马线都不敢过。”
“伯母，您别害怕。”
苹果脸的小姑娘，将称呼从‘阿姨’升级到‘伯母’，柔声地安慰道，“这种人很罕见，社会上还是好人多。”
几句话一出，饭桌上恢复平常。
不过林辰却眉头一挑，想起在公园时，那个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说的某句话：
……一直哭，就像出‘车祸’那天。
他顿时掏出手机，查询相关新闻。
网络上尽是些模糊的视频和只鳞片甲的事故照片，难窥全貌。
不过能从一张救护现场的照片上隐约看到，受害少女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是洁白公主裙。
“应该八九不离十。”
林辰收起手机，大致明白少女沦为冥灵的缘由。
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给他带来危机感。
纵观锦绣、龙泉这俩小区，死气虽浓郁，但也不至于让他心悸。
“比较可能的变数，就是昨天被我干掉的那个“古代帝王”，可他也不强啊……”
不弄清楚这件事，林辰总觉得有些不安。
因此他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要联络那些特殊机构的人员，跟他们交换一些情报。
……
叔母一家下午要出去逛街，因此走的比较早。
将他们送下楼后，林父林母总算松了口气。
“是因为今天没工作的原因吗，我感觉精神特别好。”
俩夫妻坐在沙发上，互相看了一眼，林天又说道，“我感觉你好像变年轻了些，你化妆了？”
“我都四十多岁了，学小姑娘那一套干嘛？”
江婉白了丈夫一眼，可微微上翘的嘴角，暴露她心底的美滋滋。
林辰远远看着这一幕，轻抿嘴唇。
他知道都是洗髓丸的功劳，但自然不会跳出来解释什么。
再者，他正用神识关注叔母一家，确认他们离开小区前，别遭遇什么意外。
三人一路聊着。
他们齐齐夸奖林父的厨艺，叔母则有些不情愿地对林母的外貌给予正向评价，接着，三人点名批评了某可爱的小姑娘，居然都不让亲亲抱抱，真不可爱。
最后，他们终于聊到正暗自护送他们的本人身上。
“去年我还觉得小辰挺帅的，今天一见，比小涛你差远了。”
“是呀涛哥，你不是跟我夸你堂哥阳光帅气吗，我还做好准备，想把室友介绍后他呢，现在嘛……估计她们都看不上。”
“额，他没女朋友，所以不怎么注重打扮吧，算了，别管他，咱们等会去哪玩？”
…
嗯？
我是因为死气没驱除干净，才显得颓废啊！
可恶…
林辰果断收回神识。
他消耗有点大，所以需要略作休息，最后一小段路，想必三人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转身走进卧室，林辰以午睡为名，打算着手炼制空间法宝。
不过还没等他准备好材料，一通意料之外电话打了过来。
“你好，林辰同学。”
声音有些熟悉。
林辰一琢磨，哦，是直升机上的那个张队长啊。
“我叫张诚，是昨夜抵达事故列车的官方机构人员，很抱歉从校方拿到你的个人资料，请问可以谈一谈吗？”
张诚语气诚恳道。
“为什么是我？”
林辰明白，自己暗自解决怪婴的事情已经暴露，所以才这么问。
“13车大部分乘客都送到云海中心医院，院方和火车站核对了乘客信息，发现只有你不在任何一张名单上。”
张诚老老实实回答。
现代社会真厉害！
闻言，林辰不由心中赞叹。
他不得不承认，现代科技所带来的便利，即便是修仙界的诸多法术，也无法全部实现。
“所以，你是来邀请我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没错。”
“抱歉，我暂时有事脱不开身，以后可以考虑合作。”
林辰简短思考片刻，还是拒绝。
一来，他自身问题尚未解决，出手多有不便；
二来，小区内的死气和冥灵也没搞定，没确保家人的安全之前，他绝部放心离开这里。
“同学，你有拒绝的权利，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先听听我们的诚意。”
“好，你说吧。”
林辰还挺好奇，对方会拿什么条件来打动自己。
第十八章 地府
“介意见面聊吗？”
“啊？”
“我正在锦绣小区附近的时代广场。”
“……”
喂，我要是在入学资料中留门牌号，你是不是直接找到我家啊？
对于张诚的这番举动，林辰心中略有一丝不适。
不过对方在岗位如此缺人手的情况下还亲自过来，倒也算有诚意。
“稍等。”
他挂断电话，准备换身衣服。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去相亲，搞得太隆重，反而会让老妈追问。
索性，还是一身短衣短裤。
“妈，我出门见个朋友。”
“男的女的？”
“呃，你说呢？”
林辰指指自己的装扮。
“那把你妹带上吧，不知道为什么，你抱着她的时候，她特别乖。”
“不，她想睡觉。”
“怎么可能，她刚刚还要吵着看电视呢。”
江婉说着，扭头看向女儿，“小妤，你困不困？要睡觉觉吗？”
“……”
小妤的视线，默默扫过电视，经过妈妈，然后落到一脸笃定的哥哥身上。
“呜。”
她有些委屈地点点脑袋，小脸惨戚戚地栽倒在沙发上。
很好。
林辰满意地双手插兜，大咧咧地慢步下楼。
……
锦绣时代广场算是这一片人流量较高的地方。
每当夜幕降临，卖玩具的小摊，充气型的儿童游乐堡垒，以及在音响周围聚集的老头老太太，便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联手瓜分这片环绕绿植的地盘。
好在此刻刚过晌午，人影稀疏。
林辰一眼找到张诚，但没立刻走过去，而是稍加观察。
对方端坐在广场边缘贴近花坛的长椅上，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他看起来四十岁出头，利落的平头中掺杂几根白发，穿的仍是昨天那身洗得发白的便服，领口露出的衬衫有些泛黄，但着装从头到脚都熨烫整齐，很难找到一丝褶皱。
这就林辰有些费解：
如此整洁的一个人，为什么胡须一茬一茬的，毫不讲究？
…
大概是算到某人该下来了，张诚左顾右盼，碰巧撞见正在打量他的林辰。
他阔步走来，嘴角含着亲切的笑容问候：“林辰同学，你好。”
“你好，咱们到那边的亭子里聊吧。”
林辰眼神示意，看向不远处爬满藤曼的凉亭。
…
两人面对面坐下。
“没通知就冒昧找到这来，真的很抱歉。”
刚落座，张诚就坦然道，“不过你的档案已经被我们机构封存，目前整个‘地府’，只有我和另外一个高层知道你的完整信息。”
“我敢保证，后续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搅你的生活。”
“地府…”
林辰饶有兴趣地问道，“就是专门处理的冥灵的特殊机构吗？”
“是。”
“很贴切的名字。”
在神话传说里，地府正是管辖鬼怪一类的存在。
而冥灵，多少跟魑魅魍魉有些相似。
“地府创立初期，确实有考虑到一些民间传说。”
张诚似乎有些紧张，语速偏快地解释道，“包括我们内部成员的职务分工，也多有参考地府中的职位。”
“好比我，就是云海市城隍一派、纠察司的大队长。”
纠察司，应该做的是维稳工作吧，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动直升机支援，权力应该不算小。
林辰眯眼思索一会，便主动问道：“你们似乎有两大派系？”
“对，维护本地安稳的常驻机关——类似于官方的公务机构，但职责不同——是我们‘城隍派’，隶属创始人之一的酆都大帝指导管理；”
“而另一位创始人率领的是‘阎王派’，其中成员多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日夜游巡使等，他们可以领取内部任务，按自己的行动方式去处理事件。”
张诚回答得相当详细。
林辰微微点点下颌。
他听明白了。
城隍一系，就是城市的基础治理机构，各司成员在各自区域内处理事务；
阎王一系，相对自由很多，凭借个人能力接取案件，只要平定祸乱即可。
听起来，后者成员的综合能力，显然比前者要强。
“那不应该是你来啊，我觉得我更适合加入阎王一方。”
林辰有话直说。
虽说这里委婉一点更好，但他跟对方非亲非故，加之张诚对他似乎有所畏惧，言语间过于谨慎，那干脆还是不拐弯抹角为好，以免浪费双方宝贵的时间。
“……”
闻言，张诚沉默片刻。
这期间，他紧握双拳，又松开，深吸几口周遭密集丛林经过光合作用吐出的新鲜空气，才再次出声道：
“林辰，冒昧问下，昨夜出现在息城郊外的那只强大冥灵，是你重创的吗？”
“重创？”
林辰略一挑眉，“我记得我付出一些代价，将他斩杀了。”
“他没死…”
说到这，眼见对面青年眉头一皱，张诚连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古代帝王”受伤很重，实力大减，几年之内，已经构不成什么重大威胁。”
然而听了这话，林辰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他本身对“古代帝王”倒没什么忌惮，只是有些担心对方会报复他的家人。
在修仙界中后期时，他的作风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没办法，有几次放虎归山，实在是把他害惨了，彻底长足教训。
“你们是如何确定他的情况？能不能找到他的具体所在位置？”
林辰决定除恶务尽。
“有关“古代帝王”的情报，全是担任‘崔判官’职务的那位告诉我的，他的能力跟这一点有关。”
张诚毫无保留地回答道，“至于“古代帝王”所在处，我们目前也不清楚，只大概知晓他在东海远岸，深海之下。”
“多谢告知。”
林辰脸色稍霁，他联想到了‘身外化身’这门法术，料想那黑影也有类似的天赋。
而息城在国土腹地，距离东海远着呢，对方一时半会回不来，他可以做足准备。
“林辰同学，既然你承认自己有很强的的实力，那我就直说吧——”
兜了半天圈子，张诚总算将话题引到正途。
“我们云海市潜伏着一只非常恐怖的冥灵，其强大程度，却不逊色于昨夜那位“古代帝王”，但苦于他的智慧超高、隐藏能力极强，即使是崔判官也无法断定他的行踪。”
“更糟糕的是，这段时间异常情况频发，灾难级的冥灵在全世界范围内纷纷冒出，导致我们的人手不够，抽调不到强者处理此事。”
“不瞒你说，我们城隍各司几乎都准备建造生存基地、收拢居住场所，以应对这次灾难。”
“可你的出现，让我们看到转机。”
张诚一口气说到这，神色越发诚恳，“崔判官，也就是唯二知道你身份的那位高层。”
“他允诺，只要你愿意暂时加入云海市城隍，他会给你配备内部的高级权限，让你能阅览绝大部分有关死气复苏的情报，并且，我们会无条件地配合你。”
“如果你不想大张旗鼓，暴露身份，他会跟孟婆神商量，派遣一位专业的孟婆，作为你和城隍机构的中间人。”
“总之，你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只希望请你能帮帮我们，救救无辜的人民。”
第十九章 冥间论坛
天空布满阴云。
它们成群扎堆，好奇盯着地面。
由于脸探得太近，它们沉甸甸地悬在万物上方，压得人们喘不过气。
不过对于林辰来说，眼前这位中年人的话语，分量更沉重一些。
“你用不摆出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我也是这片国度的一份子，该出手时我自会出手。”
林辰眼帘微垂，看着脚下土地，“你先回去吧，我暂时不考虑加入你们，不过云海那边出事的话，你可以通知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一定赶到帮忙。”
“不行，来不及。”
张诚苦笑道，“顶级的S序列领主一旦全力出手，我们不可能慢慢等你过来，那样会牺牲太多人。”
语毕，对方轻皱眉头没回话，他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得暗自审视眼前的青年。
尚有一丝稚气的五官，本该透露出林辰不大的年纪，可他悠然宁静的气质无形中给人安全感，这一点展现的成熟味，容易混淆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眉宇间有不少颓然的气息，看来战胜一位领主的确让他身负重伤。
啊，战胜领主……
张诚每每想到这点，就不禁心颤。
这个入学照阳光帅气、分明就是再常见不过的学生，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今这般神秘而强大？
不行，必须争取到他的帮助！
思考再三，张诚一咬牙，又说道：
“能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吗？”
“因为…”
这次，林辰的回答没有迟疑，“这里也有需要我守护的人。”
“这不是问题，你可以把家人也带过去，我们负责安排住所。”
张诚忙不迭地回复道。
“那这座城市的其他人呢？”
“息城的危险度远不及云海市……”
“不是这么衡量的。”
林辰摇摇头，打断张诚的辩解，“可能确实如你所说，云海市一旦发生灾难，波及到人更多，可如果我们按照人数多少来定义该不该出手的话，是不是有其他地方更严重，我也应该抛弃云海市，去救援那里？”
林辰本以为话说到这个地步，对方就该放弃。
可出乎他的预料，张诚的神色反倒更加坚定些，他一股脑地诉说道：
“你可能对某些事不太了解，这两座城市的情况，真不一样。”
“息城属于低风险区，而你居住的小区，死气浓郁更低，正常情况下，最多出现一只B序列，很容易应对。”
“可要是像你这样强大的猎冥师一直待在这，反倒会导致更多、更强的冥灵诞生。”
林辰听得眉梢一抖，神情有些认真地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你可以仔细想想，拥有特殊能力后，你的实力越强，是不是遭遇的冥灵越多？还有，你能与“古代帝王”这种一般在大地方活跃的领主遇上，难道只是巧合？”
“……”
听张诚一讲，林辰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裂头犬和不详少女的身影。
似乎，有点道理。
不过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毕竟无论他出现不出现，“古代帝王”都已经在这片区域布局，只能说，他不露头的话，那家伙确实不会冒然在息城搅起风波。
嘶。
这么一想，如果他继续待在家，难道真会有更棘手的冥灵冒出来？
林辰的心情有些阴晴不定。
当然，也只是一些。
他坚信绝对的实力足以碾碎一切威胁。
再者，他还可以创造一些隐匿死气的法术，来规避麻烦。
“总之，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张诚已然看出，对面的青年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他说服。
他干脆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比成年人手掌略大些的方正黑盒，将其递到林辰面前。
“这是一个可以查询冥灵情报的特制手机，是我方对于你能解决“古代帝王”那个大麻烦，略表的一点感激之情。”
“你可以回去查查资料，再考虑考虑，如果愿意加入地府，随时都可以给我发消息，届时我会立刻向上层申请，给予这部手机高级权限，并按照你的要求，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我先回去了，希望有再见的一天。”
张诚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走远，坐上一辆停靠路边的越野车，就此离去。
而林辰，自然不会搞一些依依送别的戏码。
他拿起方方正正的手机盒，用神识往里往里一扫，嗯，确实是手机。
于是放心拆开。
这部手机看起来与普通智能机并无区别，七寸，很薄，通体炭黑，科技感十足。
而根据盒内仅有一张的说明书描述，它最与众不同的两大特点在于：
一，无需插卡；
二，使用时消耗冥能，无需充电。
“咦，冥能，不是死气？”
林辰眼眸微亮，“莫非就是银水晶中，死气与魂魄本源结合的那股力量？”
他略带好奇地打开手机界面。
唔，还剩44%的电量，有些危险啊。
电量不足，目前又暂时不清楚充电的手段，所以林辰不敢耽搁时间，直接在‘地府’、‘冥间论坛’、‘生死簿’等若干自带软件中，点开第一个。
“该用户属于编外人员，当前权限不足，请至少获得‘鬼门关’级别权限后，再点击进入”
屏幕一灰，灰色中跳出几行血色的系统提示。
“……”
林辰无语地抽抽嘴角，转而点击第二个。
很好，这次顺利打开。
只是不时跳出的‘游客登录’、‘部分论坛功能不予开放’等字眼，实在有些碍眼。
“那位崔判官，指示张诚把这玩意交给我，看似感激，实则是想用权限和资料跟我做一笔交易吧……”
林辰嘴角一翘。
他这人吧，好奇心确实很重。
但如果想用这件事就逼他就范，那是痴心妄想之事。
思绪戛然而止，林辰收拢心思，将注意力放在刚打开的“冥间论坛·贴聊版块”。
【置顶】生死簿更新，S序列领主“古代帝王”惨掉A序列，人类必胜！神秘大佬牛逼！
【热议】‘西国联盟内陆湖事件’进一步发酵，从湖底百具尸骸上诞生的冥灵，竟比万人坑出现的还要恐怖，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精华】据说死气复苏进程加快，以后不仅人类，就连动植物、甚至矿石都会沾染冥能。弔大的出来分析下，未来全球会不会像修仙小说里描绘的那样，大家采集各种特殊的植物、金属、矿石炼制‘人造冥器’？那样的话，我们的生存优势会不会进一步扩大？
第二十章 冥间论坛熟人多
我大天朝的子民夸人，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林辰看着置顶帖子的标题，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不像灵界那些人族晚辈后生，一个个过于拘谨，拍马屁都一板一眼，倒叫他欢喜不起来。
出于好奇，林辰点进置顶帖。
贴内跟帖回复的，清一色地都在刷‘大佬v587’，偶尔夹杂着一些‘想知道大佬究竟是谁’的疑问。
有意思的是，居然还真有人贴图，声称自己曾进入“古代帝王”的领域，并与‘神秘大佬’有过一面之缘——
三枫道祖：你们信我啊！这张图片真不是P的，我昨天确实由于工作职责身陷领域，只是当时误解是两个S序列对战，没敢上前，早知道另一个是人类强者，我肯定上去要签名的！
道祖…
呵，好大的口气。
林辰对着昵称默默吐槽一句，转而点开图片。
呃，虽说太糊太暗，不过他勉强能辨认出，这张照片的确没作假。
照片内的景象，仿佛披着一层令人不适的诡异滤镜，那正是十二美人屏所营造的怪异领域。
“如此说来，这位‘三枫道祖’，就是在场的那两位戴着面具的人其中一位？”
“那也不算有一面之缘呐，毕竟在与我距离最近的时刻，他们可都像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紧紧趴在地上呢。”
林辰心中一乐。
可惜他是游客，没法回复，否则肯定要在三枫道祖的回帖下面，来一句：
‘在现场，我能证明他没说谎。’
…
林辰目光往下一扫，发现当前手机页面足有十几个议论贴。
只是前三个的热度远胜其它。
他对西国联盟没什么兴趣，直接跳过，打算再看看第三个精华帖，就退出这一板块。
而有关这个加精的‘死气复苏进程加快’的帖子，回复众多，但基本都是暖贴和玩梗的，林辰翻看两下，颇感有些无聊，于是将浏览方式从‘正序’切换成‘热门’。
啧。
这下跳出来的第一个高赞回复，就有趣多了——
春江水暖丫先知：
我的大，我先来！
前天处理一件市内的冥灵事件，我和队员赶到的时候，冥灵已经被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手解决掉了。
重点在于，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刚觉醒没多久的猎冥者，他隶属‘生物’类，力量很大，因此拆下一截两米多长的行李架，跟冥灵进行战斗良久。
事后，经过我们的检测，发现行李架上有片掌心大小的金属块，可能是因为被击中次数太多，浸透死气，发生异变……
林辰将回帖阅读完毕后，双眼微眯。
好家伙，这又是个熟人呐。
看其昵称，莫非是那位一直犯困、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江暖？
林辰对她印象颇深，原因是，她那时居然提议，要全车搜查他这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高手’！
真要被逼迫出来，他肯定给她一记手刀，就劈在她脑门上。
“这个世界还真小，或者该说，冥灵的圈子有点窄啊。”
林辰忽生感慨，转而注意到某件事，面色有些怪异。
话说，我没看错标题吧？
你有那玩意吗……还你的大，你哪里都不大。
这里澄清一下，以上只是调侃，他并没有关注某些地方。
林辰毕竟活了上万年，闲暇一人时，他偶尔会腹诽他人，让自己的心情愉悦些，以免被孤独烦扰。
调侃过后，他开始认真思索江暖的回复内容。
“按照她后续的描述，那异变钢铁的特性，跟玄铁倒有些相似，看来死气继续复苏，还真有可能将随处可见的事物，变成宝贵的资源……”
“若真如此，我手头刚好有一个剑胚以及部分材料，再稍加收集具备冥能的物品，说不定能炼制一把用死气驱动的法宝！”
想到这，林辰心尖不由挂上一抹热切期待。
也难怪他如此。
对于修士来说，自身本领固然重要，但外在的法宝对于实力的增幅同样不容小觑。
他能碾压同境界修士，就是因为机缘和运势尚可，身上的底牌比他人多一点点。
而短暂期盼过后，他又有些无奈地想道：“看来，我当真要在这条另类修仙的道路上走到底了……”
心情复杂。
一时间有些控住不住心神，林辰习惯性地默诵道经，压下诸多想法。
再看电量，还剩40%，他不再浮想联翩，加快了搜查资料的进程。
冥间论坛共有贴聊、交易、资讯、国际、佣兵五大板块。
交易版块里，多是一些用钞票聘请人才、收购冥器的内容，林辰不感兴趣，瞟一眼直接退出。
资讯版块的内容就相当吸睛了，里面有许多他不知晓的情报。
诸如，大家一般将觉醒冥灵天赋的人称为‘猎冥者’，意思是‘狩猎冥灵的人’，其中强大的则称呼‘猎冥师’。
“难怪我追杀“古代帝王”时，他莫名其妙提起什么猎冥师。”
林辰轻笑一声，接着往下看。
咨询贴里还提及，冥灵天赋分为‘生物’、‘元素’、‘特异’三大类，不过只说生物类最常见，特异类最稀有，以及天赋按照某些标准划分三六九，除此之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描述。
而林辰较为关心的死气、冥能问题，倒是涉及颇深。
他连忙打起精神，认真审阅。
‘根据九号研究室披露的部分资料，可以初步断定，死气就是“信息元”的载体，而两者的结合体，就是让人类具备超能力的“冥能”。’
‘死气好理解，那，何为信息元？’
‘简单来说，动植物死亡后，躯干会被细菌真菌等分解者从有机物还原成无机物，可部分生物——尤其是人类——是具备记忆和知识的，这些无形的东西，并不会伴随大脑的腐烂而消散在天地之间。’
‘它们会经过平行于生态圈的另一套分解系统，由各种情感、记忆、知识、经历的成熟形态，被还原成组成它们的基础部分，而这，就是信息元。’
‘目前，这一猜想与国际上多数科学家的研究结果不谋而合，不过还没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只能说，它像宇宙大爆炸理论学说一样，处于一种大家广泛认可，但依旧会被推翻的状态吧。’
…
“果然如我所料，冥能就是那颗银水晶中的奇特力量，由死气和魂魄本源组成。”
林辰相当认同这篇分析，对方的结论，除了用信息元来代替魂魄本源，其他基本跟他的猜想一致。
“可惜，论坛没有分析死气和信息元是如何产生冥能的，估计得进地府内部系统，才能查询到。”
稍微有些惋惜。
但林辰也不甚介意。
哼，我自己也可以搞定。
第二十一章 生死簿竟是……
退出资讯版块后，林辰点进剩余两大板块，粗略扫两眼，便对全世界的情况有所了解。
首先，天朝目前的情况算是相对较好的，官方能兜底，还计划逐步放开情报。
反观曾经殖民过的西国联盟处境最惨，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毕竟他们抢来的土地浸透血液，处处埋葬着当地人的尸骸。
而且部分成员国，还曾因为卫生问题遭受黑死病肆虐，病逝数千万人。
林辰刚看过一些全球统计的数据才知晓，若是正常死亡的生命，临终时执念不强，很容易就被大自然的信息分解系统，还原成纯粹的信息元，因此不会产生作恶冥灵。
反之，假如亡命于病痛折磨、战争掠杀、罪犯谋害等，受害者的怨念极为坚韧，历经几十年、数百年而无法被分解，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正如锦绣、龙泉俩小区的处境，死气中凶念颇多，至今不绝。
西国联盟不仅‘底子厚’，而且近几十年也做过很多不当人的事情，由此可想而知，那边人类与冥灵的冲突，未来将有多么激烈。
不过西国联盟应敌经验丰厚，早早打造出对标地府的宗教天国体系，造就不少神祇和天使，一时半会，倒也能稳住局面。
相比作茧自缚的西盟，世界小国这次应对决策更为亮眼。
他们有劲一处使、凝成一股绳，组成‘小国同盟会’，并协力建立了‘佣兵殿堂’机构。
佣兵殿堂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国别限制，没有种族限制，只要达成一定条件，就能成为一名猎冥佣兵，随意接取或是发布任务。
由于这种自由的机制，佣兵殿堂迅速扩散到全球各地，连天朝也认可佣兵的存在。
但坦白来讲，林辰并不看好佣兵殿堂的发展。
他在异界，见过太多成员因利汇聚、凝聚性不强的组织，它们往往顺境发展壮大，逆境分崩离析。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佣兵机制在当前的环境，对于猎冥者之间的交流和交易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利远大于弊。
…
彻底退出冥间论坛时，电量已然不足三分之一。
林辰坐在原地静思片刻，整理思考这段时间所得。
约莫半炷香……哦，是现代社会啊……大约一刻钟后，他才结束思索。
“再看看这所谓的生死搏，便回去罢。”
对于地府中赫赫有名的生死簿，林辰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他倒想看看，官方如何定位其功能。
“由于权限不足，仅显示常规序列（ABCD）的冥灵”
意料之中的，令人不爽的提示。
林辰刚要挑眉，内心数落一番那坏事做尽的崔判官，不过当他看到生死簿的内容时，眸光不由一凝。
竟是一份有关冥灵的排行榜！
【A序列】
“虚拟刽子手”编号001，拥有微领域，技能1：不可描述，技能2：不可描述，技能3：……
“太平间的老者”编号002，拥有微领域，技能1：停尸房的笑声，技能2：死寂……
“烟鬼”编号003，拥有微领域，技能1：极乐净土，技能2：雾都……
……
“幸存者”编号007，拥有微领域，技能1：大逃杀……
……
“一封遗书”编号011，技能1：三个愿望……
……
“嗨”编号020，技能1：你好~技能2……
……
“一个巴掌拍得响”编号100，技能：……
为了节省时间，林辰以神识扫视，一目十行地将A序列前百的灾害级冥灵浏览完毕。
其中有不少，从技能描述就能感受到它的诡异。
本来林辰还有些疑惑——
这A序列数百，B序列上千，后面的更是数以万计，为何在社会层面完全看不到骚乱呢？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生死簿有个折叠隐藏起来的备注界面：
1，死因类似的冥灵会相互吸引、吞噬壮大；
2，在死气复苏初始阶段，相比侵蚀生命，冥灵更愿意蛰伏成长或狩猎同类；
3，拥有任何领域的冥灵（哪怕是微领域）都不容小觑，一旦其固化领域，变成完全体，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灾难。
4，……
“原来如此。”
林辰深吐一口气。
他靠在座椅尽头的一根亭柱上，抬手触摸藤蔓从上方垂落的淡绿枝条。
枝条发干，绿叶泛黄。
秋天已至，冬日不远。
这藤蔓，似乎很难再继续熬下去了。
“蓝星的现状，比我想象的还糟糕啊。”
林辰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地府的有效管理，才让天朝依旧维持着稳定的局面。
可事实上，诞生于死气的怪物，那些冥灵，居然在韬光养晦！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呐。”
林辰微抿嘴唇，沉默半晌。
但没过多久，他就神情一松，从口袋掏出一个瓷白玉瓶。
倒出一枚米白色药丸；
掐下一些，捻成粉末，洒在泛黄的叶子表面；
静静等待片刻。
不到十分钟，林辰便悠哉离去。
倘若这时有人过来欣赏亭中藤蔓，稍微细心一些，定能发现，紧挨着南边亭柱的一串藤蔓上，有片翠绿的叶子极为惹眼。
它生机勃勃的模样，仿佛凛冽寒风也拽不掉。
…
回去的路上，林辰在烦恼新的问题。
他原本打算一直待在家，偶尔外出对付冥灵。
但张诚的话语，再结合自己从冥间论坛上得到的资料看来，他基本能确定，自身的存在，极有可能会给息城带来额外的风险。
正如星空无数星体会依附于超重的恒星一样，黑气会遵循某种规则，源源不断涌向更强者！
“或许，在我拥有压倒性的实力之前，我应该先出去闯荡一番？”
林辰拳头一握，眉宇间尽是认真之色，“否则的话，我恢复的速度，可能还赶不上死气复苏。”
诚然，他的本心还是更渴望平静一点，但若是必须战斗的话，他亦不会退缩。
“若真的离开，我得做成两件事：一，解决葬身车祸的冥灵少女；二，保证家人的绝对安全。”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林辰手掌渐渐松开，双手插进兜里，往楼上一阶一阶走去。
等抵达六楼的时候，他心中的计划已然成形。
吱呀。
防盗门应声打开，林天看着门后的儿子，微微一怔。
“爸，你听到我脚步声了？”
“那倒没有，我正巧要去店里一趟。”
“去店里？”
林辰陡然眼前一亮，追问道：“你去干嘛？”
“我刚想起来，昨天还剩一些食材在冰柜里，原本打算今天营业卖出去的，结果不是没开成店吗？”
“放到明天不新鲜，卖给客人吃不太好，我准备去拿回来，今晚做顿大餐。”
“哦。”
林辰点点头，见林天正欲往楼下走，忽然拉住他，说道：
“爸，你难得休息一天，就让我去拿吧。”
第二十二章 炼制空间法器
林辰穿着外套，左臂直挺挺地，走进息城数一数二的卡隆大商场。
因为身上有‘家伙’，他特意乘坐员工电梯，直达顶楼的美食城，并迅速进入自家小店的后厨，关紧店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半根若隐若现、通体宛如琉璃铸成的竹子，从袖中缓缓抽出。
“我正担心家中炉灶火力不足，无法炼化这根虚灵竹，替老爸跑这一趟，倒是一举多得。”
林辰的视线掠过擦得锃光瓦亮的大型灶台，心中甚是满意。
虚灵竹，在修仙界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灵植，但凡有金丹期修士坐镇的宗门，都会让门下弟子培育一批。
因为高温下虚灵竹熔化成的汁液，一来可以帮助天才弟子开拓丹田，比同阶凭空多出一两成法力；二来，又能够制作储物袋，这更是大大小小修士人手必备的玩意。
林辰最初取它的目的，本是为了扩张丹田，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储物袋的事情比较急切。
“半根虚灵竹，起码能造出50方的空间，倒是足够目前所需，接下来，就看这屏风能否充当法器载体……”
想着，他掏出12张卡片形状的屏风。
经过先前的修复后，屏风损伤不再，其上的美人画们又变得栩栩如生。
林辰纠结片刻，从中挑选出一张衣着薄纱的妙龄少女，只见画里，少女掌根并拢，手捧俏脸，巧笑嫣然，眉眼弯弯，一副春心萌动的动人姿态。
顺便一提，这是其中最保守规矩的一张。
“炼制低等的空间法器并非难事，关键在于，炼成后能否用死气操纵……”
林辰打开灶台，火开到最旺，同时脑中思绪翻飞，整理着往日的炼器经验。
待上千度的高温灼烧得四周光线扭曲，他立刻以神识操控虚灵竹，使其受热均匀地在火焰上滚动。
“温度还是稍显不足，缺乏火属性法阵的辅助，恐怕得半个时辰以上，才能将其熔化。”
林辰眉头一挑，从角落里翻出一只矮板凳，坐下慢慢等。
这期间，他像吃糖豆一样，服下一颗洗髓丸，然后继续推演能炼化死气的六合冥法。
据他的估计，当前肉身在不间断的洗髓丸的冲刷下，最迟明天就可以开始炼体。
一旦炼体成功，他便可以直接突破到筑基期。
所以，得提前备好功法。
此事不难，将功法完善到筑基初期即可。
不多时，当虚灵竹逐渐软化，林辰就睁开双眼，宣告成功。
“还要等很久啊，那我便试试融合死气与魂魄本源，创造冥能吧…”
他再次合上双眼。
然而这次，相当不顺利。
直到竹子发出剧烈的‘嗤嗤’声，一寸一寸液化，林辰终于嘴角掀起一丝苦笑，无奈放弃。
“唉，用冥间论坛的话来说，我魂魄内的信息量过于庞大，体内的死气压根承载不住，更别谈二者融合。”
好比用纸船载万丈高山，它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罢了，以后想办法抓一个冥灵，让它帮我充电。”
林辰觉得小区那条裂头犬就挺不错。
这是后话，眼下还是先将空间法器搞定再说。
此刻，可见一节节澄澈的虚灵竹，早已尽数化作雪山融水般的液体，浮在灶台上空潺潺而动。
“起！”
林辰这肉体凡胎，自然不敢直接手持屏风，放火上炙烤。
他同样以神识操控，与此同时，用源源不断的死气覆盖屏风，以免它在高温中有所毁坏。
“入！”
又是一个念头落定，虚灵竹化作的液体，顿时如雨打琵琶般，噼里啪啦地掉在卡片大小的屏风表面。
先落下的液珠，发出脆响后，又如春雨润新泥，悄然无声地融入进去。
林辰顿时松一口气。
能相融，就说明屏风与兽皮缝制的储物袋一样，可以作为空间法器的载体。
接下来，只需要他在屏风内部，引导虚灵竹液，虚构一片储物空间的‘墙壁’。
这一步对于神识庞大的林辰而言，最为简单。
他就像提着一桶无色颜料，虚空粉刷一块方正空间的六面墙。
屏风外，虚灵竹液逐渐消耗殆尽。
屏风内，被涂抹得薄薄一层的汁液，没有高温的鞭策，很快就变得粘稠，直至凝结成固体。
就这般，一个长五米，宽四米，高三米，约莫有一间书房大小的空间法器，彻底完工！
“作为载体的屏风是冥器，那这件法器，理应能被死气驱使才是。”
林辰用双指夹住储物卡，内心竟有一丝紧张。
察觉到心中忐忑后，他哑然失笑。
这一幕，像极他过去，耗费全部身家，炼制出人生第一件本命法宝时的场景。
“情绪偶尔波动，似乎也不差。”
他没有强行压下紧张，一边任由情绪被它感染，一边输出体内死气。
咻。
不易察觉的一道轻微声响过后，林辰刚从冰柜取出、拎在手里的食材，骤然消失。
神识忙往屏风内一看，但见那包食材老老实实待在诺大的空间内，安然无恙，并且储存空间也没有任何不稳定的情况发生。
大功告成！
林辰内心一松，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
五楼美食城，整体呈‘回’字型。
里面的口，是公共就餐区。
外围一圈则坐落二三十家餐饮店，从炸鸡撸串、小碟蒸菜，到烤鱼烤肉、火锅自助，再到河鲜海鲜、日料西餐，应有尽有。
人均消费则从十几块到上千元不等，层次分明。
此时，就餐区，一个身着大牌西装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大包小包，哄着身旁的女儿坐下。
“非要带我来这吃什么‘林记’，看看，关门啦！”
皮肤白皙的少女气呼呼地看一眼餐桌，发现上面油乎乎的，顿时恨屋及乌，连配套的椅子也不愿意碰。
她干脆俏生生地站在原地，发泄自己的大小姐脾气。
男子倒是没什么忌讳，一屁股坐下，接着劝说道：“璐璐，这家林记自从开店起，除了过年那几天，基本没怎么关过门，我只是觉得味道不错，想带你过来尝尝，哪知道这么不巧？”
“好了，别生气，我等会带你去吃拐角那家老字号的牛排。”
“我不。”
少女嘟着嘴，蹙眉抱怨道，“等会人肯定特别多，爸，我们回家吧？”
“璐璐，你好歹体谅一下老爸。”
男子叹口气，解释说，“今天我可是推掉公司会议，特意陪你置办过两天去学校需要的物品。”
“现在回去，你妈还在那群阔太太家打麻将，谁给咱爷俩做饭吃？你总不能指望我吧……还是说，你这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准备亲自下厨？”
“那…点外卖呗！”
“脏，我可不敢吃那些、也不知道在哪做出来的玩意。”
“你真是老顽固，饭店也有不卫生的，相反，外卖也有干净的——”
父女俩正激烈拌嘴呢，只能嘎吱一声，‘林记’的门陡然打开。
从这家小店里，走出位神色恬淡的年轻人。
第二十三章 捡到一只学妹
“请问，你是林记新招的员工吗？”
突然被拦住，林辰略一呆。
“你是？”
“我姓白，经常在这吃饭，想问下，你们怎么今天没开门。”
“哦，我是店主的儿子，我家今天有贵客，抽不开身。”
解释完，林辰正欲拔腿而走，却见眼前这位白姓中年，听到他的回答后，非但没有失望，反而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
“原来是林大厨的公子啊，你是不是在云海市科技大学读书？”
白姓中年两眼放光地站起，期间悄悄瞥一眼自家不耐烦、正准备掏出手机打发时间的女儿。
果不其然，大学名称一出，她顿时收起手机，抬头打量父亲跟前的青年。
“你听我爸说过？”
林辰眉梢一挑。
对方似乎对他抱有某种想法，但又不像恶意。
“对，有次我来得晚，就剩我一个客人，我跟坐着休息的林大厨聊了会天，他言语间，可是对你很自豪啊！”
讲完，白姓中年咧嘴一笑，指向身旁的少女，“说来也巧，我女儿今年刚考上云科大，算是你的学妹。”
“璐璐，还不来跟学长打声招呼？”
“林学长好。”
得到父亲的指示后，少女毫不胆怯，精致可爱的脸蛋上，挂上一抹礼貌的浅笑，态度落落大方地说道：“我叫白雪璐，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问题，去请教学长，希望学长别嫌我麻烦哦。”
“当然不会。”
与人客套，是林辰擅长的事情。
他回以一笑，期间多看了白雪璐两眼。
嗯，这位学妹的五官看起来很舒服，而且只要不用神识细究，她白皙的脸颊上，基本找不出任何瑕疵。
这种长相姣好、善于社交的女孩，估计在哪都受欢迎。
看着她，林辰不由回想起凡人时期，刚入宗派时，有位天才女弟子也是各方面都相当完美，由于经过洗髓的缘故，她的容貌还要更胜白雪璐一筹。
彼时的他，也和门内众多弟子一样，倾慕这位女弟子。
只可惜，他当时被一名筑基修士预定为炉鼎，身中咒术，根本没资格去追求人家。
后来他外出逃难，侥幸突破金丹再次归来时，却听说那天才女弟子陨落在求仙大道上，心中难免惋惜。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对于儿女情长逐渐变得淡漠。
…
林辰紧盯白雪璐不放，让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他的眼神清澈，并且很快就回过神来。
“无意冒犯。”
林辰话语中夹杂一丝歉意，风轻云淡地说，“我刚刚想起一些往事。”
“不碍事不碍事。”
白姓中年摆摆手，接过话题道：“林辰同学，是这样，你们高年级的，应该是4号返校吧？我到时候开车送女儿到高铁站，你要不要一起？”
这话一出，旁边白雪璐的眉毛微不可查地一皱。
“新生要晚几天才需要入校报到吧？”
林辰有些疑惑。
“去早点，早做准备，有备无患嘛，反正你们大学4号就允许入校。”
“哦…”
林辰点点头，果断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有事没解决，4号未必能返校。”
小区那两只冥灵的事尚未解决，他怎么可能答应对方。
“啊？”
白姓中年显然没猜到这个回答，他皱着眉沉吟几秒，见这个言谈静雅的小伙子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样子，又忽然说道：
“林辰，我建议你按时返校，学校强行缩短假期，肯定有大事，而且说不定，是对你们学生有帮助的大好事。”
哦？
林辰意外地扫中年人一样。
对方似乎知道一些相关内情，在暗示自己啊。
“好事也因人而异，或许，有些人需要，有些人不需要呢？”
林辰轻笑着说。
“哎，此言差矣。时代车轮滚滚前行，大势不可阻挡，如果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好事，谁不需要？好比前些年的互联网，成就了多少人呐！”
话说到这份上，林辰基本肯定，白姓中年不是一般人。
而旁边的白雪璐，则是一脸傻呆呆。
这俩人，在聊啥？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尽快解决手头上的事情，尽早返校的。”
“那感情好呀，来，璐璐，加学长一个好友，到时候如果他忙完，我送你们俩一起去车站。”
“啊？”
这三言两语的，怎么就得加好友了？
白雪璐略一迟疑。
作为社交达人，她倒也不介意通讯录里多个无伤大雅的学长，可先前对方盯着她看，虽说视线不算很讨厌，但总归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璐璐？！”
“白叔叔，我这人不太喜欢聊天软件，要不就咱俩互相留个号码吧，如果我4号返校，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好的好的，我这女儿不怎么加男生，你别介意啊。”
林辰笑而不语，记下号码后，潇洒离去。
…
“爸！”
外人刚一离开，白雪璐就气恼道，“你平时不是让我少接触异性吗？怎么，我刚考上大学，你就想把我送给别人家啦？”
“嗨，你真笨呐！我是担心你一个人上学，会遇到危险，而林记店主品行很好，料想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我打算让他护送着你。”
“切，都什么时代了，我坐高铁能有什么危险？你这位白誉白大老板，能赤手空拳，做到息城排名前几的大富豪，我身为你的女儿，还做不到一个人上学？”
“不一样的，有些事我知情不多，不方便在这跟你详说，但你得知道……”
白誉逐渐压低声音。
…
林辰一路空着手，直到进入自家单元的楼道内，才从储物卡中取出一大包食材。
嘿嘿，有储物法器，就是方便！
回到家后，他发现父母正围着客厅的儿童护栏，目瞪口呆。
“小辰，你快过来看你妹妹，她，她是天才吧？！”
江婉拉着刚放下食材的儿子，来围观某个一岁多小丫头的‘壮举’。
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幢冰雪童话风格的积木城堡。
高接近一米，宽约半米，有一座主城堡，四座副城堡。
每座城堡的门窗砖瓦都摆放得相当精准，远远看去，当真与玩具盒封面上成品画一模一样。
“呜！”
原本在父母的震惊下，就相当得意的小妤，见哥哥也走过来，立刻昂起小脑袋，嘴巴撅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哇，一岁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好棒棒哦。”
林辰敷衍地摸摸妹妹的脑袋，以示夸奖。
不过小妤似乎觉察到他的草率夸赞，当即不开心地一脚踢翻积木城堡。
“啊！”
“别，我还没拍照发朋友圈呢！”
父母一前一后地发出惊叫。
“真不乖。”
林辰一记手刀劈在她的脑门。
见妹妹露出委屈的小表情，他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抄起，抛在空中玩了玩。
直到妹妹发出嘻嘻的笑声，父母警告他小心点，林辰才将妹妹揽进怀里，亲亲她额头上被劈过的地方。
楼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楼下，一只脑袋裂开的小狗，藏身在渐浓的夜色中，怔怔盯着那户人家。
第二十四章 偷袭！
以林辰的精神强度，基本不怎么需要睡眠。
他彻夜都在吞食洗髓丸，为了加快吸收药力，甚至不惜消耗些许神念。
这还嫌不忙，他又趁机改造两门法术。
正是先前与“古代帝王”试过招的‘甲天盾’和‘玄阴斩’。
甲天盾是一门较为优秀的低级法术，可同时凝聚多面三角护盾。
盾体形似琴弦拨片，原理是从三个方向朝内挤压力量成型，因此甲天盾中心防守极为坚固，适用于单点防御。
玄阴斩则霸道许多，属于低级法术里最出类拔萃的。
它对使用者掌控体内力量精准性的要求很高，因为想用其瞬发对敌，得在极短时间内精细地控制力量，塑造薄如蝉翼的刃锋以及厚重有劲的刀背。
倘若掌控不足，无异于将气力转化为棍子敲人，若是操练到位，则犹如手持锐利无匹的斧头砍杀，两者差距，由此可见。
林辰如今的境界远超修为，当然不用担心力量的控制问题，他只需要将两门法术改造得能用死气驱使，便算大功告成。
一夜无话。
到早上七点，跟老妈交接妹妹时，林辰彻底将体内的杂质污垢洗濯完毕，并且连法术也钻研到位，完成七七八八。
‘小妤，咱俩商量一件事。’
喂妹妹吃过早餐后，林辰盘坐在她的面前，表情严肃，以神识交流。
“呜？”
妹妹脑袋一歪，表示疑惑。
‘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一个人待着，你能独自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吗？’
“喔！”
妹妹摇摇脑袋，往前一倒，趴到他的腿上，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意思很明显：
我不要，陪我玩！
‘听话，等哥哥办完事，给你水果糖吃。’
林辰许以重利，谆谆善诱。
“窝…”
“锅锅~”
可恶，这丫头居然无视诱惑，偏要跟我一起玩！
唉，也难怪，像我这么好的哥哥，十分珍贵，岂是几颗凡俗糖果可以比拟？
林辰喟然叹息。
‘这么说，用卡通片作为交换，你也不愿意吧？也罢，让我想想，是否有两全其美的办……’
他正用神识表达自己的意思呢，却见小丫头陡然爬起，跌跌撞撞地冲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攥在手里，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放光。
林辰：“……”
…
我居然还不如一台电视，不如那些抽象的动画猫狗……
林辰有些失落地走到浴室。
不过当他脱得浑身不着寸缕，并取出一口不锈钢大盆时，登时驱散脑中杂念。
“地火浆温度极高，若是一下子过量，兴许会让不锈钢变形，得先加入冰灵露，酌情勾兑；”
“血灵芝药效太强，如今的我暂且用不上，倒是虬龙果可以先吃下一枚，护住体内五脏六腑，以免被混合的冰灵露及地火浆伤到身体；”
“还需要注意……”
林辰十分谨慎地审核细节。
他当然得小心。
因为炼体，尤其是以天材地宝炼体，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体修在修行界威名赫赫，诸如佛门法身、魔修本尊、妖族血脉传承等，全都能算作体修的一脉分支。
可这般凶名，从何而来？
自然是由那些笑入火海、沐浴雷池的体修狠人，活生生打出来的！
修行初期，林辰对体修嗤之以鼻，认为我有诸多法宝在身，你能奈我何？
后来被揍得鼻青脸肿后，他才幡然醒悟，开始炼体。
炼体一道，臻至巅峰，等闲人士用宝器连皮毛都伤不到，何况体修的恢复能力还极强，基本很难陨落。
咦？
那炼体一道，凶险在何处？
就在于修炼之时。
体修殒命的，十有二三死于战斗，剩下的，都倒在熬炼肉体的过程中。
其凶险程度，可见一斑！
…
冰灵露瓦蓝，地火浆深红，当二者混合，蹭地升腾起一阵白雾后，盆中只剩一汪淡紫。
林辰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嗯，白净无垢。
他满意点点头，从卡中取出一枚形似腌制过青梅的果子，正是虬龙果。
虬龙果约莫乒乓球大小，整体青翠欲滴，令人食指大动。
但其表皮却跟老树皮上的褶皱没差，粗糙斑驳，颇倒人胃口。
一来二去，便沦为鸡肋，吃得，也懒得去吃。
当然，知道它功效的林辰，自然不会矫情。
他抬手扔进嘴里，像嚼口香糖一样，慢慢咀嚼，榨出虬龙果中清凉汁液。
待那股浓郁薄荷般的凉意，绕过齿舌，流经喉咙，顺着食管，缓缓淌进胃中，林辰忙起身坐进盆里。
嘶！
顿时，一股忽冷忽热的怪异感，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紫色灵液找到毛孔，涌入体内后，他的身体迅速水肿，胖了一大圈。
很快，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淡紫色。
“正是此时！”
林辰一直在观察本体，见时候已到，他忙运转起一门相当特殊的炼体功法——
逆相金刚诀。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这门功法举世罕见。
它来自于一位佛门高僧，或许，该加上‘曾经’这一前缀。
高僧自小经历灭门惨案，被修佛宗派收养，可等他修为大成时，才骇然发觉，该宗披着佛法袈裟，内里却是魔道心肠！
宗内许多小沙弥被灭全家，竟都是宗主所为！
而其目的，只是为培养一尊魔佛。
如他所愿，高僧立地成魔，左手佛光普世金刚诀，右手魔焰滔天乃无相。
那宗主本想按计划吞噬佛魔道果，却不曾料到，高僧何等的天资卓绝，竟在魔化一瞬间，将金刚诀与无相金刚诀合二为一，创出天下无双的炼体功法，逆相金刚诀！
然后……
“唉。”
想到这，林辰轻叹一口气。
他一生敬佩的人很少，那亦佛亦魔的高僧绝对算其中之一，对方后来被魔性操纵，为祸天下，险些将周遭众多小国屠戮殆尽。
恰逢遇上同境界无敌的他，二人做过一场，斗了三天三夜，他仍然无法取胜。
幸好高僧的佛性迸发，强行镇压自身，他讲出这段故事，留下衣钵传承，便在林辰的杀招下，慷慨赴死。
“上一世，我帮你找到诸多天才，可他们一个个都不如你，因此终究无人能继承你的遗志…”
“这一生，便由我亲自来替你延续辉煌吧！”
内心一阵激昂，林辰默诵佛经、魔文混合而成的功法内容，在紫液刺激与灵果滋润下，不断开发自身潜力。
“蜕皮，锤肉，炼脏，熬血，磨筋，洗髓，锻骨；”
“基础阶段的七步，希望能完整走完第一步……”
这一刻，林辰周身的皮肤仿佛被撑破了，如晒干的大地一般，浮现密密麻麻的皲裂。
蜕皮，开始。
‘桀桀，终于找到你小子了！’
正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外来的意念，在某种奇特的规则下，陡然降临在林辰体内！
“呵，死气微薄，甚至连冥能都未曾具现，就你这鄙贱人类，怎敢灭我怪婴，坏我好事？！”
“等着我的报复吧！”
三言两语放完狠话，老朽的声音悄然消失。
他来去匆匆，走得倒是痛快。
可由于他的扰乱，林辰身体一炸，宛如花洒，开始四处飙血。
鲜血浸染中，一对眸子，霎时变得极为冰冷。
第二十五章 万事俱备，动手！
浴室温度骤降，如坠冰窖。
这是林辰近乎实质的煞气所导致的。
自打返乡之后，他很少展露曾在灵界时杀意沸腾的一面。
即使是前不久剑斩“古代帝王”，他虽抱有必杀之心，但也没酝酿太久，即杀即散。
“很好。”
林辰深吸口气，眸光里的冰冷逐渐退却，可那满腔杀机，却只是掩藏，“你最好的结果，就是死在其他人手里，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修仙界的手段！”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人。
善良单纯的林辰，早就死在一次次的濒死与绝望中了。
…
“本来不想服用血灵芝，可事已至此，我绝不能让炼体失败！”
斟酌片刻，林辰无奈从储物卡中取出足有妹妹脸蛋大小的血色灵芝，并将其撕成一条条，含在嘴里消化吸收。
血灵芝中蕴含的生机浓郁，一般只有筑基中后期的修士方能完全炼化。
像他这种刚开始炼体的小修士服用，无异于贫困人家用牛奶洗澡，目的虽然能达到，但得浪费大半营养。
这就是林辰颇为不舍的原因所在。
可要是不管不问，任由血液流尽、皮肉崩坏，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
汩汩。
血灵芝效果显著，很快就让鲜血从喷射状转为流淌。
不仅如此，林辰先前皲裂的皮肤，还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蜕变，清晰可见地，一层粉嫩的薄皮，迅速取代剥落的死皮。
并且在源源不断的生机冲刷下，新皮愈发健全，原本因为遮挡不住血管而通透粉红的外表，也逐渐变得白皙晶莹，仿佛品质绝佳的美玉。
再过一会，血流中止，蜕变完成。
林辰触摸自身肌肤，发现处处都如果冻般Q弹紧致，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多余赘肉，个头也愈发高挑。
更重要的是，当他紧握双拳，全身发力，隐隐能感受到体内有股足以倒拔垂杨柳、单手提象牛的巨力。
“不愧是血灵芝。”
他露出满意的神色，“基础炼体七步，我已彻底完成‘蜕皮’，第二步的‘锤肉’也完成小半，肉体强度大幅增强。”
越是这样，林辰越觉得有一丝惋惜。
因为按照这般情况，若是能循序渐进地完美吸收血灵芝，他本该能达到更高的‘炼脏’层次。
“罢了，多想无益，眼下还是先突破到筑基要紧。”
林辰驱散执念，用神识探望一下妹妹。
嗯，小丫头很乖巧地在看卡通。
如果是寻常人家，自然不会让小孩子接触过多电子产品，以免他们稚嫩的眼球受损。
不过自家妹妹有洗髓丸在，基本无需担心视力问题。
林辰放下心来。
他平心静气，运转昨日完善后的六合冥法，大口大口吞吃周身死气。
而在他丹田气旋的猛烈的吸引下，锦绣小区本就稀薄的死气，顿时如同旭日升起后的晨雾，眼看着就要消散。
由于先前经历，林辰这次一直保持着神识的大面积覆盖，以免运功期间被人窥视而不知。
所以他立刻发现，当锦绣小区的死气减少后，龙泉花园那边乌泱泱的一片，似乎有蔓延过来的动向。
“那要是我将这两个小区的死气都吞噬殆尽，难不成，息城其它地区，甚至息城之外的……”
林辰嘴唇微抿，不愿再想下去。
这一现象，让他打算暂时离去的心情，又强烈一些。
…
聚拢心神。
林辰紧盯丹田内浓郁的死气旋涡，暗中一喝。
破！
登时，急速旋转的气旋，仿若被硬物死死卡住的风扇叶片，嘎吱作响着，不情不愿地，陡然止住。
破破破！
又是接连三声，气旋在林辰的意志下，逐渐撕裂。
正所谓，炼气如煮沸水源，除杂滤垢。
而境界的提升，便是不断更换容器，以盛放更多净化后的水。
更换的过程中，需要破而后立。
破的，是瓶颈，也正是原有的‘容器’。
嗤！
几经努力，气旋终于宣告破碎。
大量经过提炼后的死气，失去气旋的束缚，并没有像外界的那般，无序混乱。
它们在引导下，自觉凝聚一起，不断压缩，不断汇聚，再压缩，再汇聚……
如此反复，最终，死气团化成一滴漆黑如墨的液珠，静静躺在丹田内。
“筑基初期！”
眼见突破成功，林辰长舒一口气。
不过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坐在原地，一边稳固境界，同时继续推演甲天盾和玄阴斩。
…
刚过晌午，小妤拎起空荡的奶瓶，嘴巴一撅。
饿着肚子，卡通片似乎也不香了。
她正下意识要嗷两嗓子，可忽然想起与哥哥的约定，便又强忍着安静下来。
只是时不时看向浴室的可怜巴巴的眼神，暴露了她的殷殷期盼。
咔哒。
是开门声！
小妤忙看过去。
随之一呆。
咦，怎么是个跟哥哥有点像、但不是哥哥的人呢？
…
林辰身心舒爽地走出门。
炼体第一步，搞定；
筑基初期修为，搞定；
两门法术，顺利完成；
就连浴室的血迹，也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
“啊，奶粉没了，我给你煮点粥喝吧。”
刚出来望向妹妹，却见她抱着个空奶瓶，傻乎乎地看着自己。
可爱。
林辰嘴角含着轻笑，准备上前捏一下她的小脸，却见这丫头有些慌张地躲开。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气质得到极大提升，常人或许能分辨出，但一两岁的小孩绝对会迷糊。
于是便换了种交流方式。
‘是你哥哥我，不许躲。’
这下，妹妹总算不抗拒了，只是大大的眼睛里，依旧装着满满的疑惑。
林辰也懒得解释，抱起她，三下五除二弄了碗胡萝卜瘦肉粥，将她喂得饱饱的。
接着一下午，他也没再修炼，而是陪着妹妹玩。
顺便将家里剩余的巧克力全部煮化，再以十分之一的洗髓丸为陷儿，做出鼓囊囊的两大袋夹心巧克力糖。
‘以后，要是哥哥不在家，你记得每天找妈妈要这个吃，明白吗？’
林辰将其中封装好的一袋，放到妹妹面前。
“窝要锅锅…”
‘我没说现在要走！’
“窝要锅锅…”
‘看电视去！’
“喔。”
“……”
林辰顿时无语，你这个臭丫头，就不能把哥哥在心目中的位置，往上抬一抬吗？
他正郁闷呢，却见妹妹这次居然拉着他的袖子，指向沙发。
“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那我勉为其难地陪你看会吧。”
话是这么说，某位哥哥的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依偎着……
看动画片。
…
夜色渐深。
“爸，妈，你们回来了。”
林辰端坐在沙发上，看向推门进来的二人。
“小辰，你怎么？”
江婉被形象大变的儿子惊到，一旁的林天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等回来我再跟你们解释。”
说着，他正欲起身。
却感觉衣角被人拽住。
扭头一看，是一脸紧张的小妤。
‘我很快回来，你接着看吧。’
揉揉妹妹的小脑袋瓜，林辰安慰一会，她才松开小手。
迈出家门后，他满脸的温和尽数收敛，转而，眉宇间浮现一抹厉色。
“我倒要看看，你背后究竟是何等存在！”
心念一动，林辰展开铺天盖地的神识，须臾间就将两片小区包裹在内。
“找到你了！”
很快，他就在龙泉花园一幢十几层的高楼中，发现那道少女的身影。
第二十六章 活下去
龙泉花园，某单元14楼西户。
白裙少女光着脚，像小黄鸭一样坐着，上身则有些懒散地趴在矮矮的茶几上。
她用左手翻开姓名栏写着‘顾小兮’的练习册，右手捏着一支笔盖是粉色兔的圆珠笔，时而苦思冥想，用兔子敲敲脑袋，时而恍然大悟，在作答处奋笔急飞。
写到中途，她突然像受惊的小兔子，慌张地摆正姿势、坐得笔直。
顾小兮偷偷地往灯亮的厨房瞄一眼，轻舒一口气。
呼~
还好，妈妈没在。
她立马得意地眯起乌溜溜的眼睛，柔软的身体像一滩水，又在茶几上趴下去，还顺着下伏的姿势，把习题册和兔子笔拨到一边。
哼哼。
只要妈妈不在，我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只要妈妈不在，作业什么的也根本不用写！
只要妈妈不在，我可以晚睡，我可以赖床，我不用吃讨厌的东西，我不用听她的唠叨，犯错也不会挨打……
想着，乐着，开心得脑袋一晃一晃，可某一时刻，顾小兮倏然表情一滞。
她乖乖坐正，伸胳膊将笔和本拿回，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
乌溜溜的眸子，蒙上一层水汽。
妈妈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有妈妈的管教，我就不会像数学老师一样，驼着背，一点也不好看；
有妈妈的管教，我每次作业都能得到满分，同学和老师都会夸奖我；
有妈妈的管教，我早睡早起精神好，营养均衡很漂亮，她会常常提醒我以免我忘记重要的事情，她也会大发雷霆打我手心，免得我又犯错误，伤害到别人，伤害到自己……
妈妈。
妈妈。
我错了。
你出来吧。
泪珠‘啪叽’一声摔在桌面上。
顾小兮泪眼朦胧地看向厨房，看向浴室，看向书房，看向卧室。
灯都在亮着，妈妈究竟躲在哪间房子里呢？
还是说——
她看向客厅正门。
妈妈出门买菜，稍后就会回来？
说来也巧，正当她盯着门发呆的时候。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登时，璀璨的光芒，在她那对泪汪汪的眸子里，滴溜溜地划过一圈。
顾小兮面露惊喜，慌忙用手背抹抹眼泪，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拧开保险，抓住门把手，往下一摁，朝外一推。
嘎吱。
门打开。
外面没有什么妈妈。
只有一位气质不俗的大帅哥。
…
“不是妈妈……啊，你是对面公园的大哥哥！”
少女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紧跟着，她勉强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根食指点在洁白的额头上。
霎时，她如同人偶一般，木然僵在原地。
林辰收回手指，神色有些凝重。
他来时路上，早就用神识彻查过这户人家，知会了屋内详情。
可当他亲眼看见，客厅沙发上摆满麻雀、乌鸦、青蛙、白兔等各式各样的，被掏空的小动物尸体时，还是略感不适。
更诡异的是，那些动物本该空荡荡的体腔内，如今密密麻麻地蠕动着一只只硕大无比的蚂蚁，一如少女曾经要送给他的那只。
“小动物的尸骸，应该是在裂头犬吸食生机后，被她捡回来的……”
林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念头不断，“可这些异种蚂蚁，又是从何而来？”
正琢磨着，下一刻，他神情一松。
“倒也无需烦恼，反正搜魂过后，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这就是为什么，他特意将少女弄昏。
以林辰元婴级别的神念，自然能轻易隔空探查其他人的记忆。
可若是不打算伤害到被搜查者一丝一毫的魂魄，最好还是先让对方意识昏迷，避免引起反抗。
他上次在火车上先定住婴儿，再神识搜魂，也是出于这种考量。
…
这是一个单亲家庭。
客厅雪白墙壁上高挂的全家福，被撕去一块，只剩笑容灿烂的母女二人。
这天早晨，母女俩有些手忙脚乱。
“妈妈，要迟到啦！”
“还说呢，都怪你昨天夜里作业拖那么久才写完，为了教你，我也没睡好。”
“可妈妈也有错，谁让你忘定闹钟…”
“不许顶嘴！”
帮女儿弄丸子头的年轻女子动作一停，揪揪近在手边的小耳朵。
“呀，妈妈你虐待我，我要告诉老师！”
“呵呵，等你迟到，看你老师教训谁。”
“妈妈对不起，求求你，快送我上学吧~”
…
川流不息的马路。
红色的小汽车，开得很憋屈。
“妈妈，前面那辆车慢悠悠的好讨厌，我们超过去！”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一直在打闪光灯，可他根本不让行。”
“唉，该怎么跟老师解释呢，妈妈，我可以撒谎吗？”
“喂，别放弃呀，你亲爱的妈妈找到机会了！”
左转，加速，右转。
风驰电掣间，红色汽车超过前车，并重回单向直行道。
成功啦！
母女俩正高兴地单手击掌呢，下一秒，她们就从后视镜中瞥见，被超的黑色SUV猛然加速，加速，加速——
嘭！
一瞬间，天旋地转。
红车侧翻，一头扎进道路右侧的绿化带里。
“小兮，小兮！”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别怕，别怕，妈妈在！”
少女满头鲜血，丸子头散乱，纤柔的发丝被血黏成一绺一绺。
她感觉身体有些发冷。
幸好没等多久，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就将她揽在其中，拥抱得紧紧的。
“妈…妈…”
少女疼得话语支离破碎。
她抽出鲜血淋漓的手臂，无力而努力地搂住妈妈的腰肢，也抱得紧紧的。
她好害怕。
嘭！
可还没等她从妈妈嘴里听到‘不怕不怕，痛痛飞走啦’这样一如既往的抚慰声，外面那个庞然大物，就再次撞击过来。
嘭！
嘭！
嘭！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
不知何时起，少女抬头一看，发现妈妈已然不成人形。
妈妈一定很痛，但她没喊没叫。
她只是…
只是趴在自己耳边，一直，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从一开始的吐字清晰，到最后只剩干裂的嘴唇上下翕动，哪怕气若游丝，她一直坚持重复着：
“小兮，别死，活下去……”
“别死，活下去……”
“活下去…”
“活…”
…
“妈妈！”
顾小兮孤零零站着，看着妈妈的血肉和自己的躯体被医院拉走，她咧嘴嚎啕大哭。
“妈妈，对不起……”
“小兮……”
“小兮死了……”
“小兮没能活着……”
“妈妈死了……”
“妈妈想让我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我想听妈妈的话，活下去啊！”
第二十七章 「不死少女」
“原来冥灵竟是如此诞生的…”
林辰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幽然地注视着少女。
按照顾小兮接下来的记忆，她声嘶力竭地哭喊，可并没有任何人在意她。
她仿佛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街头，直到下意识地回到家——也就是龙泉花园——顿时如巨石落潭，激荡起层层死气。
死气如饥似渴地与少女的残魂融合，使她转化为半虚半实的冥灵状态。
不过到此为止，林辰依旧未能解惑。
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
化身冥灵，顾小兮再次有了活着的实感，这是妈妈的愿望，所以，她很开心……
孤零零待在家里很无聊，她偶尔会出门，尽管无人看得见，但只在一旁观察其他人喜怒哀乐的模样，她就很满足啦……
某天，在公园遇到一个很可爱的小宝宝，她忍不住上前逗弄一下，可刹那间，小宝宝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险些生命垂危，她赶紧跑得远远的……
“果然，太过强烈的生存意志，让她具备了吞噬他人生机的能力。”
林辰若有所思。
他想起在公园时，少女的确是躲着人走，就连试探他是否能看见自己时，也从未想过用手接触他。
“不过我炼体成功后，似乎对那股蚕食生机的力量，有着极大的抵抗。”
原先顾小兮的手掌离近一点，都会让他的肉身本能地产生危机感。
而刚刚，他以手指短暂触碰少女的额头，都未曾产生任何不适。
“可，只是这样吗？”
“不应该啊……”
林辰眉头一皱，他不相信对方的情况就这般简单。
心念微动下，阅览记忆的速度稍稍加快。
…
自从得知自己的触碰，会伤害到别人后，顾小兮的笑颜越来越少。
她总是站在一般人不会靠近的地方，远远地，犹如一台架起的摄像机，冰冷无声地观察着别人。
这一情况，直到她遇见那只被夫妻俩偷偷丢弃到隔壁小区的小狗时，才稍微有所缓解。
她很心疼小狗狗的遭遇，经常从家里拿出一些还没腐坏的食物，想喂给四处寻找主人的它吃。
然而，其中绝大部分被她接触过后，都如同嚼碎的甘蔗渣的一样，变得毫无营养。
等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并聪明地用塑料袋装着，准备丢到小狗面前，让小狗自己翻开食用的时候……
它死了。
“妈妈，小兮好痛苦，小兮不想再活下去了……”
“妈妈，我好想你呀……”
顾小兮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
因为无人关注，因为不怕打搅到别人，她哭得很大很大声。
结果，被偶然经过的某位察觉。
“咦！”
阴风刮起，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哭泣的少女上方，心中大喜道：“居然是‘不灭特性’！哈哈，此女甚好，理应成为朕的第二位妃子！”
黑影降落少女面前，笑眯眯地盯着她：
“你为何如此伤心？”
顾小兮稚嫩的肩膀缓缓停下抽动，她用力挤挤眼睛，好让视线别那么模糊。
然后，她愣愣看着眼前黑影，情绪一点点由阴转晴：
“叔叔，你能看见我？”
话语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那是自然。”
黑影一甩长袖，双手负于身后，傲然道，“朕乃冥中帝王，自然能看见你这小小冥灵。”
…
啧！
当林辰看到黑影做出与现在的自己一般无二的姿势，顿时心中不爽，改换抱手于胸前。
随后，他面带寒意，心中冷哼。
“古代帝王”，还真是你！
…
“叔叔，你真的能让狗狗复活吗？”
顾小兮瞪大眼睛，两只小手下意识捏紧腰边裙褶，又忙追问道，“可以让我妈妈也醒来吗？”
“你母亲的残魂不知在何方，若是日后有机缘，你自能与她再相会。”
黑影声音变得温和，但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至于复苏这只牲畜，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不过，朕随手施舍的恩赐，常人也担当不起。”
“唯有你愿意成为朕的第二妃子，朕才会帮你。”
“妃子，是什么？”
顾小兮缩缩脑袋。
她似乎在电视里听过这个称谓，但实在回想不起它代表的含义。
“所谓妃子，简言之，就是——”
嗡！
一道奇异的波动骤然显现，顾小兮的意识似乎有了醒来的迹象。
林辰的神识只得退出她的脑海。
他神色如常地，看着少女手腕上凭空出现一枚白玉龙手镯。
不一会，这枚首尾未相接的玉龙镯上，便升腾起一股青烟。
“出于谨慎，我将她跟我相遇的那段记忆特意掩盖，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你发现。”
青烟凝聚成一道虚幻的身影，神色复杂，恨意居多地死盯着林辰。
正是先前被一剑劈成两半的“古代帝王”！
“你的分神可真多，一个躲在东海里，这里居然还藏着一只。”
林辰掀起嘴角，饶有兴趣地轻笑道。
“你要杀我？”
“那是自然。”
“……”
“古代帝王”没想到林辰这般干脆，一时间沉默。
“我可不会给你留下遗愿的机会。”
说着，林辰两指并拢，就要施法。
“等等！”
青烟化作的身影，焦急地制止道，“我们做笔交易吧——”
“我将这只还没动过的冥灵送给你，并立誓以后绝不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烦，你只需要把那套屏风还给我……”
他正说着，林辰一记灭魂针下去。
嗯，安静了。
“誓言？真是好笑。”
林辰摇摇头。
但凡脑子正常一点，都不会轻信敌人的话语，更何况，对方连人都不算。
…
青烟消散后，少女纤细手腕上的白玉龙镯也悄然消失。
她挣扎的意识，重归平静。
这次，林辰很顺利地将她的经历全部阅读完毕，并了解到，裂头犬极度渴望生机，好几次都差点偷袭人类，但似乎害怕其中有自家主人，于是强忍住，在夜里偷猎各种小动物。
而顾小兮，她本以为小狗醒来能跟自己做朋友，却没有想到，对方由于畏惧她而不敢接近。
她实在孤单极了，便搜集小狗掏空的动物尸骸，跟它们对话。
也许，她是期盼着，这些小动物也能再次复苏吧。
…
“还是不清楚那些蚂蚁从何而来，它们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莫非，真的只是因死气浸染变异而成？”
林辰摸摸下巴。
其实，他无需纠结太多，只消将屋内这些东西全部消灭，自然一了百了。
啪。
这般想着，他打个响指，唤醒少女。
少女茫然地眨眨眼，仰着精致的小脸注视林辰，好一会，她才如梦惊醒：
“啊，你是对面公园的大哥哥！”
顾小兮将先前的话语，重述一遍。
“你的事，我已经全部知道了。”
林辰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现在，我能给你一个轻轻松松的投胎机会，你要不要？”
“投胎？”
少女赤着脚丫，悄悄往后退两步，有些可怜巴巴地说，“大哥哥，你是想让我死吗？”
边说着，她边紧紧抓住裙子，似乎这样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没错。”
林辰朝前跨一步，一下子追到少女跟前，他表情平静地接着道：
“你丢了本体，又沦为冥灵太久，我暂时没有任何办法能将你变回人类。”
“因此，毫无痛苦地死去，是你目前最好的归宿。”
第二十八章 人形充电宝
“我不要！”
顾小兮紧攥裙褶，用力之下，葱白手指的关节处隐隐发青。
清脆地吼一声后，她柔弱的身体崩直，窄小双肩和稚嫩脸蛋微微前倾，眼睛闭住，又接二连三地卖力抗拒道：
“我不要死！”
“妈妈让我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
林辰平静地看着力竭声嘶的少女，认真道，“你已经死了。”
“此刻的你，只是被死气承载的一股记忆而已。”
“你走在街上，没人看得到；”
“你待在家里，邻居会以为闹鬼；”
“你接近他人，只会为他们带去灾厄；”
“你拼命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甚至连‘活着’本身，都是自欺欺人。”
每吐出一个字，顾小兮的小脸就煞白一分。
当某人冷酷地说完这番话后，她的小手已然失去全部气力，软趴趴地垂落在腿边。
“话说的这么清楚明白，那我再问你一遍——”
林辰一字一句道：“你，还愿意‘活下去’吗？”
“……”
少女沉默。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
独自一人的家…
热闹的公园冷落的她…
差点停止呼吸的婴儿…
躲着她走的小狗狗…
跟她做了一个奇怪约定的叔叔…
还有…
昨天装作没看见，今天又特意找上门来的大哥哥。
“我…”
顾小兮好看的眼睛里，略带着些许犹豫。
不过当她想起某件事后，一下子变得果决无比：
“我愿意！”
“我愿意活下去！”
“呵。”
林辰笑了。
他驱动神识，从储物卡中取出一物，放到少女手里。
“既然你不想消失，那就试着给它充电吧，如果你能做到，我会给你第二个选择。”
“诶？”
顾小兮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看向手里的东西，这不就是手机吗？
难道说大哥哥充电器丢了，来找我帮忙的？
这么一想，她就欲转身，去妈妈的卧室找找看，却被林辰一把拽住。
“它是一种特殊的手机，得用特殊的能量充电，作为冥灵的你，体内应该有那股力量。”
“哦哦…”
顾小兮听得一知半解，有些呆呆地抱着手里的大块头，翻来覆去地实验。
其实，她并不期待这位大哥哥所说的第二个选择，但还是很努力地尝试，想要帮到他。
因为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一点价值，让他陪自己多聊会天、多讲点话。
正如上次，她稀里糊涂地答应那位叔叔的要求一样。
叮。
手机传出一声轻响，屏幕发亮，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数字浮现跳动。
充电中。
“很好。”
林辰满意点点头，朝向捧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说道，“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你暂时跟在我身边，任务是帮我充电，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片栖息之所，也会尽量帮你活得尽量像人类。”
“……”
顾小兮小嘴微张、目光发直，她似乎没想到大哥哥会说出这种话。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又想活下去，也行。”
林辰将前不久思量好对策一一说出来，“离开这，随便去哪都行，只是不许继续待在这片城市。”
“如果我能帮到大哥哥的话，你能偶尔陪我说说话吗？”
“看心情。”
“陪我一起玩呢？”
“看心情。”
“那——”
顾小兮的眸子发亮，一脸生动而希冀的表情，很难让人不相信，她是一只冥灵，“可以帮我找妈妈吗？”
林辰眉头一皱。
他知道顾小兮的意思，是寻找她母亲的残魂。
可事实上，成为冥灵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她妈妈因保护她而死，求生念头估计没那么强烈，兴许早就消散了，也或许，已化作信息元，融合在女儿的残魂中。
总之，一场车祸中出现两只冥灵的可能性，极低。
该直说吗？
林辰注视着少女的神情，眉头舒展，淡淡道：
“看心情。”
…
不出林辰的意料，顾小兮选择成为充电宝。
事实上，他并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地尊重一个冥灵的意见，还替她思考良多。
只是…
林辰在少女收拾东西的期间，不由感受着‘唯我’道心上，长出的那棵新芽。
所谓唯我，即指一切以自身利益考量，坚信自我最重要，坚信有我便无敌。
由于在残酷的环境中培育出这种道心，林辰最初杀入灵界时，看着人族被奴役、被围剿，他虽心中不适，却并没有冒任何风险帮助他人。
直到他后来无所畏惧，才站出来为人族而战。
所谓唯我，便是彻头彻尾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只是，如今的他似乎变了。
在火车上时，明明受伤颇重，居然去制止怪婴；
面对裂头犬，没将它赶走就算了，竟还让它接近自己；
再就是“不死少女”，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斩草除根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稍微，有一点点……
于心不忍。
“旧道‘唯我’，新道‘顾他’么。”
林辰默默品味心中奇特的感觉，有些新奇，但并不讨厌。
“大哥哥。”
不多时，顾小兮怯生生地跑出来。
“都准备好了？”
“嗯！”
“你怎么还是没穿鞋子？”
“我、我忘记那天穿的鞋袜了，变不出来…”
“其它的不可以？”
“必须是那天的…”
“你们冥灵还真古怪。”
“……”
顾小兮不自在地扭扭脚趾。
“白色平板鞋。”
林辰忽然出声道。
“啊？”
“你的记忆中有，只是它变成潜意识，你回想不起来而已，按照我说的具现吧。”
“哦…哦！”
“白色平板鞋，左右两侧各一只粉色的毛绒绒兔子图案……”
一点一点地补充细节，于此同时，林辰亲眼见证，少女脚边亮起一阵银灰色光芒，紧跟着，一双童鞋显现。
“看来口述，并不能让你完美复刻。”
林辰摇摇头，抬起手指，点在她额头上，将相关的记忆片段，映照得清晰些。
顿时，顾小兮脚上多出一双制作精良的小白鞋，甚至连那两只堪堪遮住脚踝的碎花白袜，也一丝不差地还原出来。
“呀！”
少女露出惊喜的表情，踩踏鞋子，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裙边轻盈飞舞。
…
楼下。
一家三口正在看电视，听着头顶‘蹬蹬蹬’的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楼上那家，上个月不是都……”
“闭嘴！”
少年疑神疑鬼的话语，被父母二人齐齐打断。
…
唰。
林辰将顾小兮卧室的小床、桌椅、以及她想要带走的一些物品——诸如撕去一块的全家福——总计占地五六平方的东西，全都收到储物卡内，将它们摆放在其中的一个角落。
顾小兮顿时“哇”地一声惊叹。
“轮到你了，别抵抗。”
从一开始，林辰就打算将少女冥灵放到储物卡内，作为她的临时歇脚点。
虽说低级的储物法器，一般不能存放活物，但他寻思，少女应该也不算活的东西吧？
“收！”
念头一动，储物卡隐隐传出要将少女收进去的波动，可维持了几秒，竟然以失败告终。
“储物卡有一点点抗拒啊……”
林辰摸摸下巴，稍作思考，随后从卡里取出三片翡翠般的披针形竹叶。
它们正是初次取出时，那半根虚灵竹上附带的。
“拿着这些叶子。”
此举是为了让顾小兮身上沾染一些虚灵竹本体的气息。
“收！”
少女乖乖照做后，林辰再一试。
她的身影骤然消失。
成功搞定！
‘待在里面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林辰以神识问道。
“没有…”
顾小兮还在睁大眼睛，惊奇地观察四周。
‘那就好，平常你就在里面帮我的手机充电，有什么需求，直接喊我就能听到，如果方便的话，我会让你留在外界。’
“大哥哥，我现在可以出去吗？”
林辰没回答，直接念头转动，让她出来。
“我明天就要离开息城去大学，临行前，你是呆在这，还是跟我回家？”
“大哥哥的家？”
“嗯。”
“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事先声明，你小心一点，不要触碰到我的家人，否则我直接把你关小黑屋。”
“小兮知道的…”
少女有些委屈地嘀咕道。
“走吧。”
林辰神念一动，将小动物尸体内的蚂蚁全部碾死。
它们有作恶的可能，他当然不会留后患。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小兮忽地抬起头，盯着他看。
“怎么了？”
林辰瞥她一眼。
“没、没事！”
少女略带慌张地跑开，将灯全部关掉，连水电天然气的总阀门，也按照记忆里妈妈做的，一个个关好。
“我出门啦。”
最后，她朝空荡荡的客厅打声招呼，合上大门。
第二十九章 不认识也没关系
刚走到自家楼道下，林辰步伐一顿。
只见裂头犬正耷拉着舌头，安静地坐在楼道口。
真实的它，还是脑袋对半分，周身的毛皮倒是干净不少，先前部分被火燎伤的地方也缩减大半，想来应该是那枚洗髓丸的功劳。
“啊，小狗狗…”
顾小兮惊喜叫一声，便忙拽着林辰的衣角，躲在他背后，生怕自己又把裂头犬吓跑。
只是这次，裂头犬似乎并不畏惧她。
“来的倒巧，省得我再去找你。”
轻声喃喃一句，林辰用神识接通它的意识。
‘你是在等我？’
‘汪，谢…谢…你给我，吃的糖。’
裂头犬刚开始的表达还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它就能将自己的想法，零碎而清晰地传达出来，‘那颗糖，让我，没那么丑了，谢谢你。’
‘举手之劳。能说说，你为什么害怕我身后的小姑娘吗？’
‘她、她身上，原来有股让我臣服、畏惧的气息，不过，现在没了。’
哦，是因为“古代帝王”的分身。
林辰恍然，接着说道：
‘你也明白，自己的内心渴望着血肉与生机吧？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伤害他人，跟我离开这，我能试着把你外表的伤势治好。’
‘不，我，要留在这，陪着主人。’
‘你们冥灵都这么固执啊…’
林辰无奈地瞅一眼躲在自己身后，露出一只眼睛的顾小兮，又继续道：
‘先不论你能否找到主人，即便找到，他愿意重新接纳你吗？就算他愿意，他的家人呢？你呢？以你目前的状态，就不怕伤害到他吗？’
‘我，已经，找到了。’
裂头犬的回答，让问出一连串话语的林辰微微一愣，‘这几天，是假期。他，从学校回来，得知我的事情，哭喊着，和父母一起，来这里找我。我，遇见他，还，像以前一样，舔了，他的鞋子。’
‘然后呢？’
林辰面带古怪。
他总觉得的这条狗的智慧，比昨天高了许多。
‘他，很喜欢，我。’
‘但是…’
‘他，不认得，我。’
传出这几道念头后，林辰清晰看见，裂头犬湿润的眸子里，流淌着一缕悲伤。
它为了找到主人，在他人眼里，幻化出可爱模样；
可当它真的遇见主人，主人却不认识陌生的它了。
‘那你，为何还要留下？’
沉默片刻，林辰再次问道。
‘以后，这里，说不定，还会有，像我这样的怪物，我，想留在这，保护他们。’
裂头犬眼神坚定地回答道。
‘你就不怕，伤害他们的反而是你自己？’
‘在，失控，之前，我，会离开，去，南边的，森林。’
‘我凭什么相信你？’
‘……’
裂头犬不再吭声，只是用纯净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林辰。
不知为何，这一刻，林辰仿佛从它的身上，看见些许自己的影子。
“我和它，都怀着想要守护家人的心情么…”
这般想着，他抬头，顺着楼层往上一看——
六楼东户，灯火通明。
那里有人，在等着他。
林辰深吸口气，走到裂头犬身前，蹲下，按住它的后脑勺。
良久。
‘我在你的残魂里，埋下一道禁制，一旦你失去控制，它就会触发，让你魂飞魄散。’
林辰站起，淡淡警告道。
‘多出的，东西是？’
‘《犬类灵兽奇妙经》，一种冥想法，如果你能学会，可以借此智慧大开。’
‘十分，感谢。’
顾小兮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似乎在用目光交流。
突然，他们齐齐看向自己。
她不由缩缩脑袋。
“它说，谢谢你。”
林辰轻声道。
“小狗？”
“当然。”
“它不害怕我了？”
“是的。”
“那我可以摸摸它吗？”
“去吧。”
“我真的可以摸吗？”
顾小兮如履薄薄地走到裂头犬面前，她能看得到真实场景，但却没有丝毫害怕。
裂头犬低下两半头颅，轻轻地舔着她的小白鞋。
“别这样。”
少女一脸认真。
她伸出小手，一左一右地按住裂头犬两侧翻开的脑袋，将它们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毛茸茸的完整狗头，“要记得这样，会更可爱一点。”
说完，她抬手摸摸狗狗的脑袋，露如愿以偿的、开心的笑容。
……
龙泉花园。
男子站在阳台，锁着眉头抽烟。
“吃完饭后，小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是不肯跟我说话。”
家里的女主人走过来，愁容满面，“唉，早知道，就不图省事把小可丢掉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被谁领养……”
闻言，男子取下烟头，往客厅看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说：
“没被领养，小可死了。”
“死！”
女人被吓一大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学着丈夫小声道，“死了？”
“对，今天下午咱们分头找的时候，我去锦绣物业，递了盒烟，让他们帮着查查监控。”
男子吐出一口烟圈，接着道，“然后发现，小可被一个醉鬼丢在垃圾桶里，用酒精点着，后面的监控图像出了问题，看不清楚，但很显然，它应该是被活活烧死了。”
“这…也太残忍了吧？”
女子捂嘴，一脸痛苦。
“也怪我们，懒得浪费时间找人领养，直接把小可扔了。”
“可是，我们也没想到它会死啊！明明那个小区到处都是流浪猫狗，怎么偏偏——”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
男子轻摇摇头，随之目光一冷，“不过，我倒是认得那个酒鬼，他是张经理手下的老员工，明天我就让老张把他开了。”
“贸然开除，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早就知道他喜欢酗酒，想把他开除，只是考虑到他经常请其他员工出去喝酒，跟大家搞得关系不错，才一忍再忍。”
“嗯，你觉得没问题就行，权当给小可报仇了。”
女子点点头，但还是难以释怀。
她心烦意乱一整天，此刻脑袋有些晕，便上前一步，靠在老公的胸膛上，柔声说：
“我跟小东道歉了，可是，他不肯原谅我。原本还想着，等把小可找回来就没事了，然而……”
“好了。”
男人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我们虽然不是第一天当父母，但却是第一次当父母，难免会犯错，会跟孩子发生冲突。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可对他来说很重要，但你身为他的母亲，自然更为重要。”
“我明白，就是看着以往乖乖的小东突然这样，我心里难受！”
唉。
男人叹口气，没再说话。
他按灭烟头，望向窗外。
“咦？”
不经意间，他发现楼下花坛里，趴着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好奇地掏出手机，用摄像头放大一看——
那是一只棉花糖般的，软绵绵的洁白小狗，今天下午见过的。
它趴卧在地，卷成一团，头枕着自己的前腿，似乎正往这里看。
“这只可爱的小狗，没有主人吗，怎么跟到这个小区了？”
男人观察片刻，突然低头跟妻子说：
“我们，再养一只小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