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蒙古人又要南下了！
夜幕时分，该用晚饭了。
榆林镇总兵府大堂内，摆放着一张直径过丈的楠木圆桌，总兵—姜让居中而坐，最受宠爱的舞夫人紧挨身侧，另有十一位小妾分坐其他位置，个个如花似玉、姿色不凡！
紧接着，丫鬟们陆续端来了饭菜，其中有：糖醋鲤鱼、一品豆腐、芙蓉鸡片、黄焖羊肉、五丝驼峰、夏河蹄筋……共计三十六道菜，每一道皆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造价不菲。
尤其是那一道糖醋鲤鱼，用的是正宗的黄河大鲤鱼，而且是活鱼！
要知道，榆林城距离黄河足有二百多里路程，渔民们打到大鲤鱼之后，要装入水箱之中，而后赶着马车、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送到榆林城内。
等到了地方，一百条大鲤鱼中，最多有一两条活的……由此可见，这一道菜的造价之高了，其他菜肴亦是道道讲究，造价不菲。
而这样一桌饭菜，只是总兵府内的平常一餐罢了。
很快的，饭菜上齐了，却没人动筷子，而是走进来两名小斯，一个手持白银针、一个手持象牙针，挨个试菜！
银子、象牙一旦遇到了毒物，就会立刻变黑，这是防止有人在饭菜中下毒。
试完了，没有问题，两名小斯退了下去，又进来两名丫鬟，手中端着碗筷，将每一道菜肴都吃了两口。
又过了一会儿，见两名丫鬟没有任何异状，姜让和一众小妾们这才开始吃饭。
没办法，平时坏事做的太多了，担心有人下毒报复，因此总兵府内的每一餐，都要这样检查一遍，否则吃着不踏实。
小半个时辰之后，眼看晚饭就要吃完之时，最受宠的舞夫人拍了拍手，随即两名贴身丫鬟端上来两个炖盅，放在了姜让、舞夫人的面前。
“小二十九，这是何意啊？”
“回老爷的话，妾身今日寻了一个秘方，叫做天地阴阳十全大补汤，据说可以固本培元、滋阴补阳，让咱们早生贵子，老爷，这汤熬的不容易，您就快点喝了吧！”
“哼，又遇到骗人的江湖郎中了吧，这次又被骗了多少银子？”
“五百两！”
“什么，五百两？”
“老爷别急嘛，人家给了秘方，却没有收银子，而且说的清楚，如果秘方有用，就送五百两银子过去，如果没有用，则一文钱都不收！”
“哦，这样话，到是有点意思！”
为了再生儿子，姜让最近没少了吃强身的秘方、偏方，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已经有点灰心丧气了。
可听舞夫人这样一说，瞬间又来了兴致，将自己面前的炖盅打开一看，赫然是一盅乳白色的药汤，里面可以见到人参、灵芝、枸杞、地黄、当归……十多种药材，全是大补之物，而且味道出奇的香。
大补汤品相不错，或许真的有用，能让自己再生个儿子呢……抱着这样的念头，姜让招了招手，两名小斯、两名丫鬟又走了进来，前者试毒、后者试喝，确定没事之后，姜让这才喝了一碗！
“嗯，不错，味道真是不错，再来一碗！”
一碗大补汤喝下，小腹内顿时生出一股热流来，游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于是姜让又喝了一碗，连连叫好。
另一边，舞夫人打开自己面前的炖盅，美滋滋的喝了起来，同时做起了母凭子贵、晋升正室夫人的美梦！
舞夫人是高兴了，在坐的其他小妾则是嫉火中烧，同时暗暗打起了小算盘。
今天上午，舞夫人去送子山上香了，下午回来，就弄出了这种大补汤，由此可见，大补汤的秘方就是在送子山上弄来的。
你能弄，我也能弄，大家一起喝，看谁先生出儿子来……小妾们全都暗下决心，明天就去送子山走一趟，无论如何也要将秘方弄到手中，这可是未来的尊荣富贵啊！
………
晚饭过后，姜让没回寝室，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位于后花园旁边，周围的环境很是清雅，不受干扰，有利于思考事情。
因此上，每当遇到了为难之事，姜让就会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默默思考对策！
而在静坐沉思之时，姜让最讨厌被人打扰了，故而总兵府上下人等，谁也不敢在书房周围喧哗，更不敢随意敲门打扰，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轻则挨上几十板子，三两个月下不了床，重则直接一命呜呼，就连最受宠的小妾们亦不例外，曾经有过被活活打死的先例！
姜让在思考什么事呢？
当然是杀秦锋的事情了！
秦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之子，微不足道的存在，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屡立功勋、飞黄腾达起来了，而且崛起的势头极猛，已经对自己产生了重大威胁。
更重要的是，秦锋废了自己的儿子，让自己面临绝后的危险，如此大仇，不能不报！
至于派雷大鹏去认输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为的是麻痹秦锋，令其丧失警惕性，而后才好下毒手！
不过嘛，姜让性格女干诈，不喜欢亲自出手杀人，认为那是莽夫所为，太没有水平了，而是喜欢借刀杀人，认为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智慧。
问题是，这次借谁的刀呢？
首先想到的是东林党，自己每年收集大量的古玩字画，送给那些东林党官员们，祈求庇护，现在让他们帮忙杀掉秦锋，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可是转念一想，有些不妥！
一则，东林党官员们胃口太大了，求他们办点事，不出血是不行的，出少了也是不行的，非得出血本不可，太心疼了。
二则，因为女真人入关的事情，皇帝对东林党大为不满，最近一段时间，将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中的东林党官员撤换了十多个，甚至连内阁首辅、次辅的位置都有点不稳了。
如今的东林党，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借他们的刀杀人，只怕未必杀的动，别忘了，秦锋可是皇帝眼中的小红人！
到时候，收了自己的好处，又不替自己杀人，自己岂不是亏大了，而这种没节操的事情，以东林党人的秉性，是完全做的出来的。
………
其次想到的是八大晋商，这些山西老抠的实力不可小觑，而且和秦锋有些过节，能不能借他们的刀杀人呢？
仔细想想，还是有点不妥！
晋商、秦商一直不对付，如果自己借八大晋商的刀杀了秦锋，事成之后，八大晋商肯定以此为要挟，向榆林地区进而渗透，到时自己答不答应？
不答应的话，一旦八大晋商不高兴了，肯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答应的话，晋商们高兴了，秦商们就不高兴了，一旦这些本土乡党们不高兴了，自己总兵的位置还能坐的安稳吗？
……
头痛，真是头痛！
到底借谁的刀，才能杀掉秦锋，且不留后患呢？
正在苦苦思索之际，书房门口传来了老管家—姜福的声音：“老爷、老爷，老奴有事求见！”
“进来吧！”
姜福不仅是管家，更是姜让的心腹人，深知书房的规矩，这种情况下还来求见，想来是真出大事了，因此让其进来了。
“姜福，出什么事了？”
“回禀老爷，刚刚收到一份急报，草原上的眼线送来的，上面插了三根鸡毛！”
“什么，快快拿来我看！”
榆林镇的最大责任，就是防备河套地区的蒙古人，姜让虽然不是忠臣良将，可也知道这份责任的重要。
因此上，暗中派了不少人手，到草原上探查情况，并随时汇报回来。
三根鸡毛，乃是十万火急的意思，自然不能怠慢了。
接下来，管家姜福掏出一封书信，姜让接在手中，打开仔细观看，顿时大吃一惊……蒙古人要大举南下了！
河套草原一带的地盘，本来由蒙古右翼的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占领着，三部鼎足而立，虽然常有小的摩擦，大体上还算过得去。
可是两年多之前，蒙古左翼之首的察哈尔部与女真人发生了激烈冲突，双方为了争夺地盘，大大出手，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结果是，察哈尔部不敌女真人，丢了全部地盘，而后在其首领—林丹汗的带领下，一路向西狼狈逃窜，来到了河套草原地区。
西逃之后，林丹汗本想凭着自己黄金家族嫡系、蒙古各部名义共主的身份，号令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进而占领河套草原，好有一块立足之地。
没想到，三部不愿听林丹汗号令，更不愿交出地盘，于是就打起来了……最近两年多，蒙古人一直没有南下劫掠，就是这个原因。
现如今，打出结果了：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兵败，归附了林丹汗。
而占领河套草原之后，林丹汗并未满足，又盯上了大明朝这块肥肉，正在河套草原南部的白马湖一带聚集人马，准备大规模南下劫掠。
面对这样的情况，姜让可谓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蒙古人大举南下，肯定会进攻榆林地区，自己身为总兵官，就得披坚执锐、上阵厮杀。
可自己那点本事，玩阴谋诡计是内行，带兵打仗就是外行了，一旦打了败仗，朝廷怪罪下来，自己就要倒霉了。
喜的是，秦锋驻守的白城子，正卡在交通要道上，蒙古人若是南下，白城子首当其冲，这不正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吗？
而且借蒙古人的刀杀掉秦锋，事后不用负任何责任，简直再好不过了。
现在担心的是，得知蒙古人南下的消息，秦锋会不会见势不妙、弃城逃跑？
一旦这小子逃跑了，借刀杀人之计就行不通了，怎么办？
略加思索，姜让取出笔墨纸砚，快速的写了两份东西：
第一份是军令：以榆林镇总兵官的身份，命令秦锋带领本部人马坚守白城子，不得随意弃城逃跑，否则军法从事，同时注明了，自己会出兵支援白城子，不要惧怕蒙古人。
真的会出兵支援吗？
当然不会了，这样说是为了稳住秦锋，留在白城子等死。
第二份是急报：将蒙古人即将南下的消息，通知三边总督府，同时注明了，榆林镇的精兵猛将，大都被调走围剿流寇去了，现在兵力空虚，急需要增援，否则后果难料。
言下之意，一旦榆林镇的防线被攻破了，主要责任不在自己身上，把锅甩出去了。
军令、急报写完之后，交给了府内的亲兵们，以最快速度分送白城子、固原城！
这件事做完之后，姜让长出了一口气，而后摸摸发热的小腹，兴致勃勃的离开了书房，找最喜欢的舞夫人一起造小人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一场不能打输也不能打赢的战争！
清晨时分，白城子—游击将军府大堂内，秦锋居中而坐，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韩山君、董天豹、项玄武、马勇、马武……等人分坐左右两侧，看似同样平静如水，目光却闪烁不断，并隐隐带着一点紧张之色。
除了以上众人，大堂内还坐着一名中年汉子，五短身材、相貌憨厚、肤色黝黑，身上穿的不是大明百姓服饰，而是蒙古人的皮袍子、皮靴子。
中年汉子叫周世承，宁夏镇人，马户出身，后来受到官府的压榨，实在活不下去了，于是离开家乡，投靠了马家兄弟，成为了一名马贼。
别看周世承相貌憨厚，其实人很聪明，在做马贼期间，经常和草原上的蒙古人打交道，久而久之，竟然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蒙语，对蒙古人的习俗也是了如指掌！
再后来，马家兄弟投靠了秦锋，周世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成为了天威军中的一员。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秦锋发现周世承性格沉稳、做事勤勉，是个可用之材，便交给他一个特殊的任务：带领一百多名士兵，伪装成马贩子，继续在河套草原地区活动。
一是用内地的精盐、瓷器、布匹等物品，交换蒙古牧民们的马匹、牛羊、骆驼，从而补充军用。
二是监视蒙古各部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立刻禀报。
昨天晚上，周世承快马加鞭跑了回来，并带回一个重要情报：经过两年多的争斗，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兵败，已经向察哈尔部的林丹汗俯首称臣了。
林丹汗战胜之后，内心并不满足，决定在河套草原南部的白马湖一带集结四部骑兵、共计八万之众，大举南下，劫掠大明！
而今天早晨，秦锋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将事情做了通报，并商量一下对策！
“周世承！”
“属下在！”
“以蒙古人的集结速度，再过多长时间，就会大举南下？”
“回大人的话，据属下探查得知，林丹汗已经将自己的金顶大帐移到了白马湖畔，各部人马正在快速汇聚而来，估计快则半个月、慢则二十天，蒙古人就会聚集完毕，而后大举南下了，而他们进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白城子！”
河套草原东南方向是毛乌素沙漠，西南方向是腾格里沙漠，两大沙漠中间是一条狭窄的绿色通道，而白城子恰好卡在这条通道的南端。
因此上，蒙古人南下，必须攻打白城子，这一点不奇怪！
不过嘛，以往蒙古人南下劫掠，少则数千人，多则一两万人，规模都不算太大，顶多属于扰边！
这次则不同了，整整八万人马一起南下，规模空前之大，更有能力不凡的林丹汗亲自指挥……天威军这边能顶得住吗？
要知道，天威军扩充的事情刚刚开始，新兵只招募到四千多人，而且还没经受训练，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有战斗力的，还是以前那些老兵，总人数不足八千，是蒙古兵的十分之一，兵力相差太大了。
怎么办，求援吗？
因为朝廷长期拖欠军饷，西北地区的固原、榆林、宁夏、甘肃四大军镇的军事力量受到了极大削弱，兵马严重不足。
而本就数量不足的兵马，又有一半被老将军—尤世威带领着前往关中、渭南地区追剿流寇了，如今正和闯王—高迎祥部死死纠缠，短期内根本无法回防！
求援，是根本不成的！
撤退吗？
撤退很容易，一走了之，没有任何危险，还可以保存实力，可是一旦撤退，苦心经营的白城子必定被蒙古兵们毁掉。
更重要的是，占领白城子之后，蒙古大军就能长驱直入、烧杀劫掠，境内的大明百姓们必定遭殃。
这种保全自己，祸害百姓的事情，秦锋做不出来。
没有援军，又不能撤退，那就凭天威军一己之力，和南下的蒙古人硬拼一场，杀一个尸山血河出来？
秦锋同样不愿意，不是贪生怕死，更不是担心打不赢，而是这一仗无论输赢，对大明一方都没有好处！
不懂？
解释一下！
当今天下，大明、蒙古、女真呈三足鼎立之势！
其中大明的国土最大、人口最多，可惜政治腐败，内乱四起，国势衰败的厉害！
蒙古同样是四分五裂、内讧不断！
女真的国土最小、人口最少，但是内部比较团结，军队战斗力极强，正处于一个快速崛起的阶段中。
而为了增强国力，弥补人口不足的问题，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大汗，一直想要吞并漠南蒙古各部，并使用了双管齐下的策略：一边军事打击，一边联姻拉拢。
这两招的确有用，现在漠南蒙古中的科尔沁、喀尔喀、札赉特、巴林、札噜特……十几个大部落全被女真人拉拢过去了，只有察哈尔部的林丹汗不肯屈服，一直军事对抗女真人！
现在明白了吧，如果天威军和林丹汗开战，打输了，蒙古人冲入内地，烧杀劫掠，对大明大大的不利！
打赢了，消灭了林丹汗，等于间接帮助女真人加快了吞并蒙古各部的速度，同样对大明大大不利！
因此上，这一仗既不能输，也不能赢，最好是和林丹汗和谈，双方结为同盟，一起对付女真人！
不过嘛，蒙古人素来信奉丛林法则，其性如狼一般，想要与之结盟，就必须证明自己同样是狼，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也就是说，要想议和，必须先打一仗，一仗将林丹汗打痛了，他才会乖乖坐来下跟你议和，而这一仗该怎么打呢？
……
秦锋沉思许久，目光落在了韩山君身上：“韩将军，你熟悉毛乌素沙漠里的情况，一支队伍在沙漠中走个来回，大约需要带多少补给？”
“大人要进沙漠？”
“不错，我准备亲率一支奇兵，穿越毛乌素沙漠，偷袭林丹汗的金顶大帐！”
敌众我寡之下，一味地被动防守只有死路一条，主动出击才能死中求活。
因此上，秦锋准备挑选一支精兵，自白城子出发，穿越整个毛乌素大沙漠，而后直奔白马湖，偷袭林丹汗的金顶大帐，狠狠杀一杀这位黄金家族后裔的锐气。
将其打疼了，而后再行议和，事情就好办多了，这就是秦锋的打算。
不想此话一出，在坐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要知道，自从土木堡之变以后，在与蒙古人的交锋中，大明朝就一直被动防御，从未主动出击过，更别说长途奔袭了。
现如今，秦锋不仅要主动出击，还要穿越数百里大漠，偷袭林丹汗的金顶大帐，这未免太大胆、太冒险了！
但不得不承认，趁其不备、出兵偷袭，擒贼先擒王，这一招的确高明，若是成功了的话，或许真能化解这次危机！
问题是，能成功吗？
韩山君做过沙匪，对沙漠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当既默算起来，并很快得出了结果：“启禀大人，一名士兵配四峰骆驼，其中一峰骑乘，其余三峰驮负食物、饮水、兵器、帐篷等物，便可以在大漠中走一个来回了。
不过嘛，大漠中环境复杂、天气多变，若是遇到了黑风暴、白风暴之类的情况，那就不好说了！
大人乃是天威军的灵魂，不可轻易赴险，还是坐镇白城子为好，至于偷袭林丹汗的金顶大帐之事，还是交给末将去做吧，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这次偷袭林丹汗的金顶大帐，非我亲自前往不可！”
常言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正因如此，秦锋才要亲自前往，这样才最大程度的激励士气，才有获胜的可能！
秦锋决定的事情，向来从无更改，这一点，在场众人全都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接下来，取出来一张大地图，众人围拢在一起，详细商议了出兵数量、出发时间、行动路线？偷袭计划……等事宜。
商议完毕，正要下去准备之时，一名亲兵跑了进来，单膝下跪道：“启禀将军大人，榆林城送来一封军令，是姜总兵的亲笔！”
“哦，拿过来！”
秦锋接过军令，打开看了一遍，随即扔到了地上，还用力踩了两脚。
“这只老狐狸，让我不准撤退，一定要坚守白城子，还说会出兵助我，纯粹鬼话连篇……这明显是想借蒙古人的刀，取我的项上人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天豹，你替我回一封书信，就说卑职遵命，一定带领本部人马坚守白城子，然而本部粮饷短缺、军械不足，望总兵大人接济军粮一万石、军饷五万两、长枪五千杆、长刀五千柄、火药两万斤……战马一千匹，并于十日之内送到，否则城池难守，切、切！”
“大人，老狐狸一向吝啬，咱们要这么多东西，他会给吗？”
“放心吧，若是平时，老狐狸肯定一毛不拔，可现在情况特殊，为了让我留守白城子，他肯定会给的。”
天威军的军饷、军需，一小部分是三边总督府直接调拨的，一大部分是秦锋用各种手段弄来的，至于榆林镇总兵府，则是一文钱都没有接济过。
可是现在不同了，姜让想要借刀杀人，命令秦锋一定要坚守白城子！
秦锋将计就计，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让我坚守白城子没问题，但是要给我大量的军需、军饷。
姜让为了达成目的，咬着后槽牙也会调拨的！
出兵之前，还能敲老狐狸一竹杠，高兴！
第二百三十章决定出兵偷袭！
一天之后，前去偷袭的队伍准备好了，共有骆驼一千六百峰，士兵四百人。
没看错，就是四百人！
偷袭这种事情，出动的人数太多了，容易暴露行踪，人数少一些，反而方便隐蔽行踪，能增加成功的几率！
再说了，这次偷袭蒙古人的营地，是为了给林丹汗一个下马威、迫使其罢兵议和，而不是要将蒙古人斩尽杀绝，因此出动几百人足够了，多了反而浪费兵力！
另外吗，虽然只有区区四百人，却都是从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人人骁勇善战，能够以一当十！
将领方面：秦锋、韩山君、熊大、熊二，还有一个精通蒙语的周世承，余者都留守白城子。
为了进一步隐蔽行踪，四百名士兵分成了四队，沿着不同的路线离开白城子，到沙漠边再行汇合，出发时间也定在了晚上！
……
深夜，二更时分。
白城子东门外，秦锋带领一支队伍就要出发了，为了隐蔽消息，准许来送行的人只有十几个，其中就有晋玉娘。
“蛟郎，千万多加小心！”
“玉姐，放心吧，我会多加小心的！”
“蛟郎……呜呜！”
送别之际，晋玉娘极为不舍，甚至落下了眼泪。
之前秦锋出征一年有余，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团聚一个月，又要再次出征了，而且是只带少量士兵、穿越几百里大沙漠，去偷袭足有数万之众的蒙古军大营，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晋玉娘担心不已，难免泪眼婆娑起来，见到未婚妻落泪了，秦锋连忙安慰：
“玉姐，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叮嘱一下，你最近别闲着，抓紧时间为自己准备一套漂亮的婚服，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就拜堂成亲，而后一起努力生娃娃！”
“啊！”
秦锋、晋玉姐是从小定的娃娃亲，按理来说，二人早就该成亲了，因为晋玉娘的父亲随军出征辽东，下落不明，十有八九是战死沙场了，为了守孝，二人推迟了婚期。
之后秦锋忙着组建军队、训练军队、出征打仗……致使二人的婚期一拖再拖，现如今，秦锋已经二十岁了，晋玉娘已经二十一岁了！
放在后世，二十一岁的女人，还在校园里读书，远没到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
大明朝则不同了，按照律法规定：女子十四岁就能成亲了，有些偏远地区，十二三岁成亲的亦不在少数。
如此算来，二十一岁未嫁的晋玉娘，已经是老姑娘了，若是放在乡下，是会引来很多人嘲笑的。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有好事着四处造谣：说秦锋年轻有为，步步高升，已经看不上出身卑微的未婚妻了，准备另结高门，娶一位宦官世家出身的大小姐！
对这些谣言，晋玉娘自然是不信的了，可心中难免有点忐忑，担心自己出身卑微，越来越配不上已经飞黄腾达的秦锋！
现在好了，秦锋亲口许诺，打完这一仗就成亲，苦苦等候的晋玉娘自然高兴了，高兴的流出眼泪！
“玉姐，别哭了，乖乖等着我，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嗯，我等着你！”
安慰好了晋玉娘，秦锋又和其他人告别，而后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坐骑。
马匹不适宜在沙漠中长途跋涉，故而火龙驹留在了城内，另外准备了一只身材高大的白色公骆驼。
公骆驼经过训练，见到有人过来了，立刻跪倒在地上，待秦锋坐稳了，这才重新站起来，与此同时，其余士兵全都骑上了骆驼背！
“出发！”
“哒……哒！
随着一声令下，队伍启程出发，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
第二天中午，四支队伍汇合在一起，来到了毛乌素沙漠的边缘地带！
毛乌素沙漠，东西五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乃是西北地区的四大沙漠之一。
骆驼这种动物善于奔走，既使在烈日炎炎、身负重物的情况下，一天仍能在沙漠中前进八十里左右，而且可以连续多日保持同样的速度。
如此计算下来，直线行走的话，只要五六天时间，队伍就能穿过大沙漠了。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沙漠中是不能走直线的，而是要按着绿洲、水源的分布情况行走，还要避开危险的流沙区，走弓背路、之字路、转圈路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上，别说是五六天了，能用多上一倍的时间走出毛乌素沙漠，就相当幸运了。
如果不幸运，那就会永远留在沙漠中！
虽知沙漠中危险重重，可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退缩了，略加修整之后，秦锋、韩山君带领队伍进入了沙漠中，并在当天黄昏时分，顺利抵达了第一个宿营地——榆林前卫故城！
还有榆林前卫？
有的！
洪武年间，朝廷只设置了一个榆林卫。
永乐年间，为了巩固西北边防，榆林卫一分为三，变成了榆林左卫、榆林中卫、榆林右卫，兵力随之翻了三倍。
宣德年间，为了将边界线向北推进，进一步扩大领土，朝廷又设置了一个榆林前卫……可惜到了弘治年间，被迫放弃了！
而之所以被迫放弃，就是因为毛乌素大沙漠！
原来毛乌素沙漠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向外扩张，不断侵蚀周围的领土，速度极快。
就拿榆林前卫来说吧，以前水草肥美、土地肥沃，绝对是宜耕宜牧的好地方，称得上是塞北江南！
可在沙漠的侵蚀下，榆林前卫的土地越来越差，河流干涸、草木枯死，粮食也种不出来了，环境恶劣到无法生存。
无奈之下，朝廷只能将其放弃掉了，军户们全都迁往内地，只剩下几座无人堡垒，在大漠中饱受风沙侵蚀！
榆林前卫消失了，可毛乌素沙漠的扩张并没有停止，依旧不断向四周移动，每年都要侵吞大量的良田。
照这样下去，再过上百八十年，恐怕榆林三卫就要全部被吞噬掉了，变成新的沙漠！
等不打仗的时候，得多派一些人手过来，种树防风、引水治沙，阻止沙漠的进一步扩张，并将其恢复成沃土才行……用过晚饭，在废堡中休息之时，秦锋如是想。
一夜无话。
第二天，队伍继续启程，一路上平安无事。
第三天，平安无事。
第四天，平安无事。
第五天，出事了。
上午时分，队伍在茫茫沙漠中行走，可是走着走着，骆驼全都出了问题，有的卧在地上、不肯继续行走，有的对着西北方向，不断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情绪极为焦躁！
见到这种状况，秦锋立刻询问韩山君：“这是出什么事了？”
“回大人的话，骆驼很有灵性，它们这是预感到危险了！”
“什么危险？”
“属下估计着，十有八九是沙尘暴要来了，而且规模很大，否则骆驼们不会这样！”
“既然如此，告诉将士们，立刻停止前进，原地聚集起来，一起对抗沙尘暴！”
“诺！”
挑选的四百名士兵当中，有一半左右是沙匪出身，在对抗沙尘暴方面很有经验。
先将骆驼们聚拢在一起，用长绳索互相串联，形成一个巨大的驼城，而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毯子，每人一条将头脸、身体包裹起来，怀中再抱个水壶，钻进驼城中的缝隙里面……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西北方向出现了一条黑线，而后越来越粗、越来越近，变成了遮天盖日的黑云，其中还带着鬼哭狼嚎之声……沙漠中最可怕的黑风暴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可怕的黑风暴！
沙漠中可怕的东西有很多，而其中最可怕的非黑风暴莫属了。
狂风呼啸、黑沙漫天，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尖锐的小石子，一旦打在人体上，轻则一道血痕，重则一个血窟窿，甚至可以将人活活打死！
而与无数的小石子相比，黑风暴带来的精神压迫感更加可怕！
铺天盖地的黑沙将阳光都遮挡住了，周围漆黑一片，可见度几乎为零，耳边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仿佛有无数恶鬼一起呐喊，要将你拖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孤独、无助、惶恐……那种感觉，对精神的冲击太大了，甚至能让人精神崩溃、发疯发狂！
……
不知过了多久，黑风暴渐渐的停止了，太阳重新露了出来，大漠中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各处沙丘的位置发生了巨大变化，对地形的影响不小。
而天威军士兵们抗击风暴的地方，则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一个个小沙包。
“呸……呸呸！”
一个小沙包动了动，随即从中钻出一个人来，满身满脸都是沙土，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还一个劲儿的吐着口水，里面也是沙土。
又一个沙包动了动，同样钻出一个满身泥土的人。
第三个。
第四个。
……
可是有的沙包，却始终一动不动！
“将军大人在那里，将军大人在那里，快点找一找！”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将军大人，您无恙吧？”
“放心吧，我没事，将士们如何了？”
“正在整队，统计情况！”
很快的，队伍整顿完毕，情况也统计出来了，一场黑风暴下来，共计死了二十八峰骆驼、二十二名士兵，还有八人下落不明，可能被狂风吹走了，也可能被黄沙深埋了，总之是凶多吉少！
更要命的是，这几天干燥炎热，清水消耗的比较多，补充的却比较少，队伍中剩余的水囊已经不多了。
而一场黑风暴下来，本就不多的水囊，又被刮丢了一部分，被尖锐的小石子打坏了一部分，清水流失严重，剩下的仅能维持一天消耗了。
故而当务之急，是立刻赶往最近的水源地，补充饮水、清洗身体，否则队伍就要垮掉了。
“西北方向，三十里左右，有一眼月牙泉，咱们速速赶过去，今夜就在那里宿营了，好好修整一下！”
“诺，速速启程，赶往月牙泉！”
整顿好队伍之后，韩山君拿出一个罗盘，看了看上面的指针，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很快就确定好了方向，而后亲自打头，带领队伍前往水源地。
那知走到黄昏时分，路程已经远超三十里了，却始终没见到月牙泉。
什么情况？
难道方向搞错了？
韩山君重新掏出罗盘，对照落日的位置，反复确定了多次，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方向没有搞错！
方向没有搞错，为何脸色难看呢？
很简单，方向走对了，却没有找到月牙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黑风暴将月牙泉吹没了。
更准确的说，是落下的沙尘太多，将本就不大的月牙泉覆盖住了，而这在沙漠中不是什么新鲜事！
经常的，狂风一起，沙尘铺天盖地，将某处水源地覆盖住了，过几天狂风再起，又吹出一个新的水源地，周而复始，故而沙漠中的水源也是经常变化的。
问题是，现在队伍急需补充饮水，否则不仅无法继续前进，甚至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眼见情况不妙，韩山君立刻来到秦锋身边，将情况讲述了出来。
“韩将军，周围没有别的水源了嘛？”
“回大人的话，这里是毛乌素沙漠的中心位置，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个月牙泉，再没有别的水源了，而百里之外的几处水源，是否平安无事，完全无法确定！
这种情况下，队伍已经无法前进了，卑职建议，立刻原路返回，靠着剩下的清水和骆驼血，大半人还能活命！”
所谓原路返回，就等于放弃偷袭计划，这样之前吃的苦、受的累就全白费了，那几十名士兵也白损失了。
可是不放弃的话，便有全军覆灭的危险，面对这种情况，秦锋不甘心的问道：“韩将军，这附近真的没有水源了吗？”
“卑职确定，附近除了一个大咸水湖，再没有别的水源了！”
“哦，有一个咸水湖？”
“是的，很大一个咸水湖，水质又咸又涩，别说是人了，就连骆驼都无法饮用，强行喝了，只会死的更快！”
“哈哈，真是天不灭我，有咸水湖就好，传令下去，原地宿营，将剩下的清水全都发下去，让士兵们好好修整一下，明天早晨，咱们赶往咸水湖！”
“大人？”
“放心吧，不就是水质咸了一些吗，我有办法，将咸水变成清水，如此队伍就能继续前进了！”
“啊！”
韩山君活了快三十年，还没听说过谁能将咸水变成清水呢，可他也知道，秦锋从来不说大话，既然如此，那就服从命令吧。
于是让士兵们宿营修整，将剩下的清水也都发下去了，这下子队伍里再无存水，如果明天弄不到清水，那就只能去阎王爷那里喝茶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队伍继续启程，向东北方向行进了二十里左右，眼前果真出现了一个咸水湖，方圆足有数里大小。
而且肉眼可见的，湖岸边有很多白花花的盐质，都是太阳晒出来的，可见湖水有多咸了。
接下来，就看秦锋如何大显身手了！
“命令士兵们十人为一组，每组在湖边挖五个沙坑，位置要自内向外一字排开，间隔四尺左右，而且要一个比一个深！”
“诺！”
虽然不知挖坑的用意，可士兵们还是遵命执行了……很快的，咸水湖边就出现了一排排的沙坑。
自然而然的，咸水湖中的水经过沙层，渗透进了第一个沙坑中、接着渗透进第二个沙坑、第三个沙坑……直至第五个沙坑。
“大人，这样做有何用意吗？”
“呵呵，你去看一看、尝一尝沙坑中的水，是不是有所变化呢？”
“哦，有变化？”
韩山君来到一排沙坑旁，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结果发现真的有变化，五个沙坑里的水，竟然一个比一个清澈。
用手指沾着尝了尝，不仅水质变清澈了，而且苦涩的味道减弱了很多，原来沙层有过滤杂质的能力。
可即便如此，第五个沙坑里的水还是很苦涩，饮骆驼都很勉强，人还是无法直接饮用的。
不同担心，秦锋还有办法。
为了防备雨雪天气，天威军每一个士兵的行囊里，都准备了一块一丈见方的油布。
所为油布，就是在上等纯白色棉纱布上，涂抹一层桐油，这样就能防风防雨了，而且呈半透明状！
接下来，命士兵们将一个头盔、倒放在第五个沙坑中间，再将油布覆盖其上，四角用东西压住，中间位置再放一块小石头，使油布呈一个倒圆锥状。
再接下来，就是等待。
小半个时辰之后，秦锋掀开了其中一块油布，从沙坑中取出一个头盔，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些水，而且水质极为透明。
“来，韩将军，尝一尝，味道如何！”
“水，清水，真的是清水……大人，这是怎么弄出来的，莫非您会法术？”
“呵呵，不是法术，只是一点小知识而已！”
秦锋笑着讲解起来，其实原理很简单，沙漠中阳光炙热，可以蒸发沙坑里的咸水，水蒸气遇到油布，又重新凝聚起来，并落入头盔当中。
蒸馏水，可饮用！
………
之后的一天里，队伍停留在咸水湖旁边，利用秦锋教的办法不断提取清水，不仅人和骆驼喝了个饱，水囊也都重新装满了。
有了充足的饮水，士兵们的体力、斗志全都恢复了过来。
更重要的是，沙漠中的咸水湖不止一个，而有了这种提取淡水的办法，就能将咸水湖全变成水源地了。
换而言之，水源地的数量大大增加，原本需要走弓背形、之字形的路线，现在走直线就行了，这将大大缩短穿越沙漠的路程和时间。
于是乎，队伍继续启程，并在四天之后，顺利到达了毛乌素沙漠的北部边缘地带，这里距离白马湖已经不远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夜袭蒙古军大营！
古人有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此言末路之难也！
意思是说，做事越接近成功之时，就越加困难、越加危险，越要认真对待，不能有丝毫松懈，以免前功尽弃。
因此上，虽然成功穿越了毛乌素大沙漠，距离白马湖—蒙古军大营已经很近了，秦锋却没有立刻发起偷袭。
而是将队伍停在了沙漠边缘处，隐蔽起来，好好修整了一天，恢复精神、体力的同时，做好偷袭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以求万无一失！
………
黄昏时分，各项准备工作全都做好了，士兵们开始饱食战饭，为了隐蔽行踪，不能生火做饭，故而只能啃锅盔、腊肉、咸菜之类的干粮了。
秦锋也在吃饭，吃的是白面饼、黄焖羊肉、三鲜豆腐，还有几个煮鸡蛋！
不是不能生火做饭吗，那来的这些食物呢？
空运过来的！
自从进入沙漠之后，秦锋就利用金雕传递书信，和白城子保持联络，而每次金雕飞回来之时，都会带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晋玉娘亲手做的饭菜。
相隔数百里，仍能经常吃到未婚妻做的爱心饭菜，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幸福啊！
很快的，大家都吃饱喝足了，而后从行囊中取出甲胄，全都穿戴整齐了，外面又罩了一层蒙古人的皮袍子、皮帽子，以做伪装之用。
接下来，全都骑上骆驼、排列整齐，向着白马湖方向挺进，精通蒙语的周世承走在队伍最前面，若是遇到了拦截，也好方便应对！
果不其然，刚出沙漠没多久，就遇到了一队负责巡逻的蒙古骑兵，领头的是一名百夫长。
“站住，你们是那个部落的？”
“我们是哈纳尔部落的，奉了大汗之命，前来这里集结！”
“三天之后，大军就要南下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集结？”
“我们的部落住的太远了，路途不太好走，半路上又遇到了风暴，故而来迟了一些！”
“鄂尔多斯各部在白马湖北边集结，你们快点过去吧，晚了小心挨鞭子！”
“是、是，多谢！”
纳哈尔部落，是河套四大部落之一鄂尔多斯部下属的一个小部落，因为实力太弱小了，无力争夺肥美的草场，只好居住在毛乌素沙漠边缘地带，靠着放牧骆驼为生。
队伍中人全都骑着骆驼，冒充纳哈尔部落的人，自然最合适不过了，而且纳哈尔部落位置偏远、人口稀少，遇到熟人的可能性极小，不易被识破！
果不其然，蒙古百夫长没看出任何破绽，随便询问几句就放行了，还热心的告诉了鄂尔多斯部的集结位置。
接下来，队伍继续前进，又遇到了几支巡逻队，全都非常顺利的通过了。
蒙古人的警惕性如此之低吗？
凭心而论，做为善于战斗的游牧民族，蒙古人的警惕性并不低，只是没有防备明军罢了。
要知道，土木堡之变以后，蒙古人占据了军事优势，经常成群结队的南下劫掠，而大明朝只是一味的防守，从未发起过大规模反击，更别说深入草原、长途奔袭了。
久而久之，蒙古人难免疏忽大意起来，更是万万想不到，会有一支数百人的明军队伍穿过大沙漠，混到了蒙古军大营中来，自然没这方面的警惕性了。
再说秦锋、韩山君带领着队伍，骗过几支巡逻队之后，顺利的来到了白马湖附近。
白马湖，是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大型淡水湖，也是河套草原南部最重要的水源地了。
已经集结完毕的八万蒙古大军，就驻扎在湖水四周，利用这里肥美的水草，喂养随军征战的马匹、骆驼、牛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放眼望去，蒙古军大营中篝火点点，多如天上繁星一般，其中白马湖东侧，篝火最密集的地方，就是林丹汗的金顶大帐了。
接下来，开始偷袭！
虽然蒙古人没什么防备，可毕竟有八万之众，秦锋一行还不足四百人，若是直接冲过去，那就跟一捧细沙投入大海中一样，瞬间就无影无踪了，连个小浪花都翻不起来。
因此上，不能强攻，只宜智取！
这次前来偷袭，共计携带了一千六百多峰骆驼，留下四百峰用来骑乘，余者都驱赶到了前面，背上驮着帐篷、衣服、油布等杂物，而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油脂，全都倒了上去。
接下来，全部用火点燃，再在骆驼屁股上扎一刀！
“哒哒……哒哒！”
于是乎，一千多峰骆驼带着熊熊烈火，发疯般的冲进了蒙古军大营中，所过之处，火势迅速蔓延，将整个大营都点燃了，里面的蒙古兵们则是乱做了一团，有的逃命、有的救火、有的乱叫……情况混乱无比。
趁此机会，秦锋、韩山君以及士兵们脱掉了皮袍子、皮帽子，露出里面的甲胄，而后拔出寒光闪闪的兵器，呐喊着冲向了金顶大帐，若是能趁乱生擒林丹汗，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明军、明军来了……明军来偷袭了，速速禀报大汗！”
“速速挡住明军，不能让他们靠近金顶大帐，保护好大汗！”
……
秦锋、韩山君带领着士兵们冲进了大营中，挥舞兵刃、大砍大杀，毫无防备的蒙古兵们顿时被砍倒了不少，死伤惨重！
另一边，得到禀报之后，在众多蒙古兵的簇拥下，从金顶大帐内走出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头戴尖顶黄金盔、身穿狮蛮黄金铠、提着一柄蒙古弯刀，举手抬足之见，皆有王者风范，非是旁人，正是林丹汗！
林丹汗，本名：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按照传承顺序，则是蒙古帝国的第三十五任大汗，尊号为：呼图克图汗，也就是神中之神、全智全能大汗的意思。
后面跟着一名妙龄少女，头戴狐皮尖帽、身穿鹿皮软甲，手提一柄小弯刀，正是林丹汗的女儿—乌云其其格！
父女二人走出大帐，一起举目观看，只见大营内四处起火、人喊马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更有一支明军在大营内横冲直撞，大砍大杀，并向金顶大帐这边冲了过来……领头的是一名青年将领，手持一杆长枪，厮杀的极为勇猛，就像下山猛虎一般！
“想不到明军中还有这般勇猛的将领，只带了区区数百人，就敢偷袭本汗的大营，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真是好胆量、好气魄！”
蒙古人一向识英雄、重英雄，看到秦锋带领队伍在大营内横冲直撞，林丹汗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称赞了几句。
不过在称赞之余，林丹汗也很纳闷，自己派出了大量的游骑兵，监视着明军的一举一动。
这支明军队伍，又是如何躲过大量游骑侦查，以及多支巡逻人马，突然杀入自己的大营中的呢……实在想不明白。
另一边，秦锋带领着队伍向金顶大帐连冲了三次，都被阻挡回来了。
没办法，守卫金顶大帐的蒙古兵不仅人数多，而且都是从各部选拔出来的勇士，战斗力极为强悍，冲不动也是正常之事。
怎么办？
既然无法生擒林丹汗，那就打打别的主意吧！
秦锋目光转动之见，发现金顶大帐旁边有一根又高又粗的旗杆，上面挂着一面九斿白纛！
在蒙古草原上，九斿白纛是大汗专用的旗帜，也是至高权力的象征！
蒙古兵们都聚拢在金顶大帐周围，保护着林丹汗，而守卫九斿白纛的则不多，只有一名黑面蒙古将领和几十名士兵而已。
生擒不了林丹汗，能将这面九斿白纛弄回去也不错。
想到这里，秦锋招呼韩山君一声，让其带领大部分士兵，继续进攻金顶大帐，吸引蒙古兵们的注意力，自己则带领百余名士兵，冲向了九斿白纛！
黑面蒙古将领头戴浑铁盔、身穿牛皮铠，手持一柄双刃长斧，毫不畏惧带领人马迎了上来。
接下来，双方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在一起。
“叮……叮……叮！”
秦锋和蒙古将领正好迎面撞上，二人同时出招，长枪、长斧在半空中连碰了三次，摩擦出一串火化来，结果是平分秋色，谁都没有吃亏、也没占到便宜！
可对秦锋来说，没占便宜就是吃亏，同时意识到不能和对面的蒙古将领硬拼，倒不是怕了对方，而是时间有限。
自己带了不足四百人，偷袭八万蒙古兵的大营，之前是靠着上千峰火骆驼，才将大营里闹得一团糟乱。
可这种混乱维持不了多久的，一旦蒙古兵们稳住阵脚，四面合围过来，自己这支队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此上，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才行，可对面的蒙古将领不太好对付，要想速胜，就只能用阴招了。
“杀！”
想到这里，秦锋再次挥枪冲了过来，黑面蒙古将领毫不畏惧，同样挥舞长斧迎了上来。
五丈。
四丈。
三丈
相距两丈左右，秦锋突然将手中长枪掷了出去，直奔蒙古将领的胸口位置！
战场之上，兵器就是性命，那有尚未交手，就先扔掉兵器的……面对这种情况，蒙古将领不禁一愣，而后下意识的挥舞长斧、将投掷过来的长枪拨了出去。
而就在蒙古将领挥斧拨枪、门户大开的同时，秦锋从两只靴子里面，掏出了两支短柄火枪，瞄准对面、扣动扳机。
“砰……砰！”
随着两声巨响，两颗弹丸同时出膛，又同时打在了蒙古将领的胸口上，顿时鲜血喷涌、栽落马下，到阎王爷那里喝茶去了。
接下来，秦锋收好双枪，一个海底捞月取回了长枪，又杀掉了几名阻拦的蒙古兵，终于冲到了旗杆下面。
接下来，长枪交到左手，右手拔出逆鳞刀，只是横向一划，就将手臂粗细的旗杆斩断了，九斿白纛落在了地上。
冲过去，收起逆鳞刀，捡起九斿白纛，而后招呼一声，和韩山君等人汇合在一起，趁着蒙古兵们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快速冲出了大营，消失在了夜幕中………
第二百三十三章林丹汗父女！
区区几百名明军，不仅袭击了拥有八万之众的蒙古大营、闹得天翻地覆，还抢走了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九斿白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没说的，赶紧追吧，一定要将九斿白纛抢回来。
反应过来之后，上万名蒙古兵策马冲出大营，而后如拖网一般全面展开，向正南方追了下去，之前那股明军就是往这个方向逃跑的。
而且蒙古在北，大明在南，明军往南边跑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林丹汗，则坐镇金顶大帐，指挥士兵们扑灭营中大火，统计损失情况。
很快的，大火扑灭了，情况也统计出来了，可谓是损失不轻：仅士兵就伤亡了四千多人，其中有被明军砍死的，有被大火烧死的，还有混乱之中，互相踩踏、自相残杀而死的。
战马死伤了三千多匹，在混乱中还跑散了很多，需要派人收拢回来，帐篷被烧掉了两千多顶，囤积的粮食、马草、军械也被烧掉了不少。
本来定好了，三天之后，大军南下、越过长城，进入大明境内好好劫掠一番！
现如今，尚未正式开战，就蒙受了这样大的损失，不仅南下的时间要推迟，士气更是严重受挫，这般情况，可把林丹汗气的不轻，在大帐内连摔了好几个酒碗！
不过在生气的同时，林丹汗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轻敌了？
之前认为大明西北地区正在闹流寇，明军忙着镇压内乱，边防力量肯定非常空虚，只要自己率领大军南下，轻而易举就能跨越长城，好好劫掠一番。
可是现在看来，明军的边防力量并不是很弱，甚至敢主动出击、偷袭自己的大营，如此一来，对于大军南下之事，还要慎重考虑才是，千万别东西没有抢到，反而折损大量兵马，那就得不偿失了。
自己的兵马，还得留着攻打女真人，夺回东部草原用呢……林丹汗默默反思之时，负责追击的队伍陆续派人回来送信了，可惜都是坏消息：
“启禀大汗，我部向南追出数十里，未能追到那支明军队伍！”
“启禀大汗，我军又向东、西两侧进行搜索，还是没找到那支明军的踪迹！”
……
“笨驴、蠢牛，我砍了你们这帮无用的家伙！”
上万人如拖网一般散开，追击区区几百人，追来追去，竟然连影子都没见到，林丹汗不禁勃然大怒，拔出弯刀就要砍了几个报信的士兵，却被女儿—乌云其其格阻拦住了。
“父汗不要动怒，女儿知道为何追不到那支明军！”
“哦，为何？”
“其实很简单，您还记得我们黄金家族秘史中记载的色楞格河之战中，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是如何逃出三部联军追杀的吗？”
“当然记得了，出其不意、迎敌而逃嘛！”
林丹汗身为蒙古大汗，自然清楚自己家族的历史了，其中有这样一段故事：
成吉思汗—铁木真实力弱小之时，受到过蔑儿乞人的袭击，不仅营地被端了，连新婚妻子—孛儿帖都被蔑儿乞人抢走了。
为了夺回妻子，铁木真联络了义父王汗、安达扎木合，组成三部联军，共计四万人马，而后长途行军六昼夜，渡过色楞格河，出其不意的偷袭了蔑儿乞人的大营！
当时三部联军是从东南方向杀来的，抵挡不住的蔑儿乞人纷纷向西北方向逃跑，只有首领—脱黑脱阿反其道而行之，带领少数人马向东南方向突围，迎敌而上……
结果是，逃往西北方向的蔑儿乞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几乎全军覆没！
反到是往东南方向逃跑的脱黑脱阿，带着人顺利的逃了出去，因为三部联军谁也没有想到，脱黑脱阿会迎敌而上，结果疏忽大意之下，让其从缝隙中溜走了。
林丹汗头脑不笨，经过女儿的提醒，瞬间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那支明军假意往南逃跑，实则兜了一个圈子，偷偷往北边去了？”
“不错，女儿也是刚刚想到这一点的，这支明军的将领真是狡猾，和草原上的狼王一样狡猾！”
“该死的，立刻出兵，向北边追击，一定要将本汗的九斿白纛夺回来，还有那名明军将领，生擒之后，本汗要将他装在麻袋里，用马群踩成肉泥！”
“父汗勿急，女儿愿亲领一支人马前去追击明军，一定将九斿白纛夺回来，并生擒那名明军将领，不过生擒之后，父汗千万不要杀他！”
“不杀他，为何？”
“自古以来，凡是成就大业的霸主，必然有一大群能臣武将辅佐，那名明军将领敢带着区区数百人，长驱直入数百里，偷袭咱们重兵驻防的大营，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足见是一个大将之才。
因此生擒此人之后，父汗非但不能杀他，还要亲解绑绳、好好款待，感化其心，最后收为己用！
有了这样的人才辅佐，父汗一定可以重振雄风，带领大军杀回东部草原，打败皇太极，再现先祖成吉思汗的伟业！”
“嗯，说的有道理，可那个明军将领会归顺本汗吗？”
“只要用心调教，就没有驯服不了的烈马，到时候交给女儿就是了，女儿一定把他驯的服服帖帖！”
“好，全都依你，给你带两千名怯薛军，将那小子抓回来吧！”
“遵命！”
与足不出户、娇弱无力的汉家女子不同，草原上的女人，个个英姿飒爽，能骑马、能射箭、能摔跤，甚至能冲锋陷阵、挥刀杀敌！
林丹汗的这个儿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武艺非凡、弓马出众，还非常有谋略，能够指挥打仗，正如她的名字：乌云其其格，翻译成汉语就是—智慧之花！
很快的，两千名怯薛军准备好了。
怯薛军，既是蒙古大汗的亲军，是从部落中选拔出来的勇士们组成的，人人弓马出众、骁勇善战，且对大汗忠心耿耿！
再看乌云其其格，换上了一身银白色甲胄，坐骑一匹闪电白龙驹，背负弓箭、腰佩弯刀，英武非凡！
而在其马背之上，还站着一只威武霸气、尖喙利爪的成年金雕！
原来乌云其其格不仅武艺非凡，还精通训雕之术，能利用金雕侦查、追捕猎物，或者是敌人，相当厉害！
……
此时夜晚已经过去，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色，可见度大大提高了。
乌云其其格带领两千怯薛军，来到了白马湖北部，认真搜寻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大量的骆驼蹄印，正是那支明军留下来的，通往正北方向……
于是立刻带领人马追了过去，同时放飞了自己的金雕，从空中搜寻那支明军的踪迹！
“啾……啾啾”
大半个时辰之后，金雕飞了回来，不断发出鸣叫声，并在空中做出各种动作。
乌云其其格仔细观看，解读其中意思：东北方向……八十里……一支队伍……人数不足五百……骆驼……
错不了，就是那支明军队伍，先往北边跑，又折而向东，而且跑的挺快！
“勇士们，东北方向—追！”
“驾……哒哒！”
乌云其其格一声令下，队伍立刻调整方向，向东北方向追了过去……八十里，距离比较远了。
不过在草原上，骆驼是跑不过骏马的，而且怯薛军的士兵皆是一人三马，可以轮番骑乘，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相信是可以追上的。
而在追击的同时，乌云其其格又放飞了金雕，紧盯对方的位置，以免跑掉！
相距七十里。
相距六十里。
相距五十里。
……
追到夜幕时分，双方相距只剩三十多里了，乌云其其格却没有继续追下去，而是下达了原地宿营的命令。
一则，一天的追击下来，人马都已经很疲惫了，必须好好休息一下，否则人马全都累垮了，就是勉强追上，也没力气打仗的。
二则，金雕是空中王者不假，却也有一个弱点，就是夜间视力不佳，无法追踪目标。
因此上，乌云其其格才下令宿营休息。
反正已经锁定了目标，不必急于一时，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启程再追，估计不出两个时辰就能追上了，到时候抓住明军将领，非好好调教一番不可，用小鞭子抽他！
为了不暴露行踪，怯薛军们并没有生火做饭，而是取出牛肉干、奶酪、马奶酒……吃喝了起来，马匹则放开缰绳，任其啃食青草，补充体力。
吃饱喝足之后，将马匹聚拢在一起，留下少量的士兵负责守夜，余者都钻进搭建好的帐篷里休息去了，营地里很快响起了起此彼伏的呼噜声！
二更时分，乌云遮月，天地间黑蒙蒙一片，可见度非常之低，而后夜色的掩护下，一群黑衣人悄悄摸到了营地附近，手中全拿着锋利的军刺……
第二百三十四章抓了个俘虏！
军刺：刃长一尺二寸、宽二寸、厚半分，两侧开锋，并开有四道深深的血槽，一旦刺中人体，纵然不是要害部位，也会使其大量失血，进而快速死亡。
柄长六寸，铁榴木材质，粗大、中空、内藏细绳索……柄上还刻有‘军魂"二字！
这种军刺，普天之下，只有天威军进行了装备。
谜底解开了，这伙黑衣人都是天威军的将士，其中领头的非是旁人，正是秦锋！
秦锋没和队伍在一起，反而半夜摸到了蒙古人的营地附近，这是什么情况呢？
说来话长！
昨天晚上，偷袭蒙古军大营成功之后，秦锋带着队伍先假意往南跑，实则中途调头向北跑，再折而向东……准备兜一个大圈子返回白城子。
而在逃跑途中，秦锋放出了金雕—闪电，命其侦查周围的情况，提防蒙古兵追上来。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真有一支蒙古兵追来了。
一开始，秦锋并不在意，认为带着队伍兜几个圈子，清除一下地上的痕迹，就能将后面的蒙古兵甩掉了。
那知几个圈子兜下来，非但没能甩掉后面的蒙古兵，反而越追越近了，仿佛队伍的一切行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秦锋疑惑不解！
直到偶然之见，发现天空中除了自己的金雕—闪电，还有另外一只金雕来回盘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后面的追兵当中，也有一位精通训雕的高手，在利用金雕监视自己这支队伍的踪迹，故而才一直甩不掉！
怎么办？
秦锋的第一个对策，是将对方的金雕打下来。
可对方的金雕同样受过严格训练，根本就不低飞，火枪、弓箭都打不到它，对策失败！
紧接着，秦锋又想出了第二个对策，是让自己的金雕将对方的金雕打下来，来一场空中格斗！
没想到的是，一向服从命令的闪电，这次竟然抗命了，非但不攻击对方的金雕，还围着人家来回打转，并不断做出各种讨好的动作，这又是什么情况？
秦锋掏出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对方这只金雕是雌的。
闪电是雄性，已经四岁多了，身体完全发育成熟，到了该找媳妇的时候了，而对方的金雕体型俊美、羽毛光洁，估计在金雕家族中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于是乎，闪电这家伙一见钟情、春心萌动，拼命讨好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攻击对方了。
没办法，天大地大，泡妞最大，秦锋一向拿闪电当好朋友，为了好朋友的婚姻大事，只能放弃原来的想法，另谋对策了。
还有对策吗？
有，而且更厉害！
趁着对方的金雕回去报信之际，让韩山君带领队伍继续前进，秦锋则带着十名亲兵停下来，并悄悄躲进了一片树林中，同时利用金雕—闪电监视蒙古兵们的踪迹。
待天黑之后，蒙古兵们全都休息了，秦锋等人才从树林中钻出来，悄悄摸到了营地附近，准备再来一次偷袭！
区区十一个人，偷袭对方两千人，能成吗？
能成！
别忘了一句谚语：绣花针虽然小，只要扎在要害部位，就能杀死一头大象！
同样的，十一个人用对了办法，完全可以废掉两千人！
………
观察发现，营地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东侧全都是帐篷，蒙古兵们正在里面呼呼大睡，只留了四十多人负责守夜，大部分时间在打瞌睡，偶尔在营地周围转悠几圈，警惕性并不是很高。
西侧有一个水泡子，数千匹蒙古马聚集在周围，有的站着睡觉，有的啃食夜草，啃渴了就去泡子旁边喝水……同样有四十多名蒙古兵在这里守夜！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没说的，先对马匹下手吧，不过得干掉那些守夜的蒙古兵！
摸岗哨是天威军中必须训练的科目之一，就连伙夫、马夫们都会。
“嗖……嗖！”
只见秦锋打了个手势，十名亲兵立刻趴在地上，慢慢的匍匐前进……待摸到近前，一跃而起，左手捂住口鼻，右手用军刺割喉，动作干净利落，皆是一击毙命！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四十多个负责守夜的蒙古兵全被抹了脖子，期间没发出一点动静，甚至连马群都没有受惊，而后扒下来十一套衣服，全都换上了，这样更容易隐藏行踪！
接下来，众人来到水泡子旁边，取出事先准备的好东西——巴豆粉，足足好几大袋子，全倒入了水泡子中。
可以想象，这些马匹喝了加料的水，明天肯定会跑肚拉稀、双腿发软，别说奔跑了，怕是连步子都迈不开，没个七八天恢复不了。
而在大草原上，士兵们没有了马匹骑乘，就跟被打断双腿一样，追击是不可能了，回去报信都困难！
搞定了马匹，接下来，该擒王了。
十一个人又摸到了宿营地，如法炮制的干掉了负责守夜的蒙古兵，而后摸向了营地中心位置，那里有一顶纯白色的帐篷，不仅装饰漂亮，而且比别的帐篷大一些，周围还有八名蒙古兵守护！
可以确定，这顶白色帐篷里面，睡的肯定是这支队伍的主将！
奇怪的是，这位蒙古将领竟然喜欢白色帐篷，还装饰的这般漂亮，莫非是个心理变态？
不管了，就算是个变态，今晚也得干掉他，不过八名卫兵挺碍事的，得先干掉他们才行。
“嗖……嗖！”
在夜色掩护下，亲兵们找准机会，同时扑了过去，一人对付一个，干净利落的干掉了八名卫兵，没发出任何声响！
与此同时，秦锋一个鱼跃前滚翻，快如闪电、轻如狸猫一般进了帐篷，而后扑向了躺在软榻上睡觉的蒙古将领，左手紧紧捂住口鼻，右手高高举起军刺，对着心口猛地落下……落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了。
为何呢？
原来通过身体接触，秦锋惊讶的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蒙古将领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身材极好、皮肤细腻的年轻女人，难怪住白色帐篷，还装扮的那么漂亮，果然是个女人就爱美，不分种族！
爱美不是重点，重点是蒙古女人性格强悍不假，可有资格统兵的不多，除非是身份极为高贵的存在，甚至是黄金家族的成员，如果杀了这样一个女人，很可能和蒙古高层结仇，进而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这跟自己设定的‘先战后和、结为同盟，一起对抗女真人"的大计划相冲突，因此上，这个女人不能杀。
“呜……呜呜！”
可女人已经惊醒了，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一旦让她挣脱出来，开口嚎叫一声，今晚的计划就失败了！
不仅计划失败，十一个人的性命都难保，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秦锋有了决断，左手继续捂住口鼻，右手的军刺调转过来，用后面的坚硬木柄，狠狠砸在了女人的额头上，女人顿时晕了过去。
蒙古人在野外宿营之时，素来有和衣而眠、刀不离身的习惯，故而女人是穿着衣服的，身边还放着一柄弯刀，这倒省事多了，不用再给她穿衣服。
接下来，秦锋扯过软榻上的狼皮褥子，用军刺割出几根细条来，将女人的手脚捆绑好，又割下一大团塞进了女人口中，而后扛在肩膀上，顺手拿起那柄弯刀，钻出帐篷之后，带着十名亲兵悄悄溜出了营地。
接着向东北方向走了一段路，从一片树林中牵出了隐藏的十一峰骆驼，翻身上去，向东疾行……
这次偷袭，没能生擒林丹汗，抓一个高层女俘虏回去，也是件大好事，或许可以通过她，消除战事、促进议和，完成自己的大计划！
第二百三十五章乌云其其格！
窟野河—发源于河套草原东部的巴定沟附近，自西北向东南流淌，流程五百余里，最后在神木县境内注入黄河，是黄河中游的重要支流之一。
在窟野河上游，生长着大量的白烨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而在西岸的一片树林深处，隐藏着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是那支由秦锋率领的奇兵！
昨天晚上，偷袭得手之后，秦锋带着十名亲兵一路向东奔驰，很快汇合了其他人，而后继续向东奔驰，终于在黎明时分，来到了窟野河上游，躲进了树林中。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数百名士兵分散在树林中，有的喝水、有的啃干粮、有的闭目养神，期间无人大声喧哗、无人随意走动，体现出了严明的纪律性！
秦锋则盘坐在地上，把玩着昨晚缴获来的那柄弯刀，还不时挥舞几下，玩的很是高兴。
这柄弯刀极不一般，刀刃是用极品镔铁打制的，寒光闪闪、锋利无比，且带有一层淡淡的红晕，说明这是一柄杀过人的刀，痛饮过人血！
刀柄是铁榴木材质的，上面刻着两个古怪的符号，末端则装着一个纯金狼头，做望天嚎叫状，工艺精湛、惟妙惟肖，尤其是一对狼眼，竟然是红宝石镶嵌的。
刀鞘则是银、木、皮三种材料混制的，上面镶嵌着十几颗各种颜色的宝石，颗颗皆是极品。
总而言之，这是一柄极品宝刀，而能拥有这柄刀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
秦锋身边铺着一张羊皮软榻，上面躺着昨晚抓来的女人，大约十六七岁，身材矫健、肤如凝脂、面似桃花……是个一等一的小美女，而且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子英武之气，这在中原女子身上是很难看到的。
小美女嘴里塞的东西已经拿掉了，手脚也都解开了，但是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身体一动不动的，看似还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再装昏迷了……说你呢，再不睁眼，我就收拾你了！”
说话间，秦锋用刀鞘碰了碰小美女的额头，那里昨晚上被用力敲击过，青紫了一大块，尚未消退，碰一下肯定非常痛。
果不其然，小美女吃痛不过，顿时翻身坐了起来，同时睁开了眼睛，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后将目光落在了秦锋身上，并用纯正的汉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醒了的？”
“很简单，昏迷中的人眼球是不会动的，你虽然身体一动不动，眼睛也没有睁开，可是眼球刚才连动了好几下，说明你已经苏醒了，却故意装作昏迷不醒，是在盘算着如何逃跑吧？”
“目光如炬，观察入微，阁下果然厉害，难怪敢带着区区几百人，偷袭我们重兵驻扎的大本营，之后还将小女子抓了来，如此胆量和手段，着实让人佩服，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鄙人秦锋，榆林人氏！”
“秦锋，榆林人……莫非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玉面人屠？”
乌云其其格虽然身在草原，却一直关注着中原内地的情况，并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大量的情报，尤其是军队的情报。
情报上说，最近一段时间，大明朝出现了一支新军，号称：天威军，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是战力极为强悍，曾经长途跋涉、入京勤王，并多次打败女真人，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组建、率领这支天威军的，是一个叫秦锋的年轻将领，榆林镇军户出身，人长的很英俊，但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故而得了一个‘玉面人屠"的绰号。
没想到，前夜率人偷袭蒙古军大本营的，就是这个玉面人屠，果然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
得知秦锋的身份之后，乌云其其格重新打量了一番，而后开口说道：“秦将军，小女子有个疑问，不知可否解惑？”
“说吧！”
“小女子率领人马一路追击，自问行动十分谨慎，并未打草惊蛇，秦将军又是如何知道身后有追兵的呢？”
“抬头看，答案在天上！”
说话间，秦锋指了指东北方向的天空，那里有两只金雕正在追逐盘旋、嬉戏打闹，看样子玩的很高兴，估计下一步就要共筑爱巢，繁衍后代了。
“原来如此，小女子明白了，秦将军真是厉害，竟然精通训雕之术，这可是我们蒙古人都很难掌握的一门绝技！”
“精通不敢当，略会一二而已，对了，你的金雕叫什么名字？”
“娜仁托雅，翻译成汉语，就是美丽云朵的意思。”
“巧了，我的金雕叫做闪电，闪电和云朵，真是天生一对，哈哈！”
“唉！”
乌云其其格很郁闷，不仅自己被抓了俘虏，连自己养的金雕都中了美男计，被人家的金雕拐带跑了，这叫什么事啊？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光郁闷没有用，还得想办法自救才是，落到这种厉害角色手中，逃跑估计是没希望的，只能智取……有了。
“秦将军智勇双全，小女子深为佩服，败在你的手上亦是心服口服，你们汉人有句话：相逢既是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咱们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哦，什么交易？”
“小女子这样的俘虏，秦将军留之无用，不如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让小女子自赎自身如何？”
“你要赎身？”
“不错，如果秦将军肯放了小女子，小女子愿奉上一百匹骏马、两百头壮牛、三千只肥羊，做为赎身之用。
请放心，我们蒙古人一向言而有信，只要小女子回去了，一定将马匹、牛羊如数奉上，至于交易时间、地点，可以由秦将军决定，如何？”
蒙古草原上的确有个规矩，如果不是血仇的话，一个人在战争中被俘虏了，是可以用马匹、牛羊来赎身的，而且身份高低不同，赎身的价格也不同。
普通人是马十匹、牛二十头、羊三百只。
小酋长是马一百匹、牛两百头、羊三千只。
大酋长是马一千匹、牛两千头、羊三万只。
顶尖大贵族，则是马一万匹、牛两万头、羊三十万只。
而且在赎身方面，蒙古人一向很讲信用，极少出现人放回去了，马匹、牛羊却没有送来的事情。
如果出现了，赎身的人就会失去信用，被包括亲人在内的无数人鄙视，在草原上就无法立足了。
“呵呵，一百匹骏马、两百头壮牛、三千只肥羊，这个价格是不是低了点？”
“秦将军想要多少？”
“马一万匹、牛两万头、羊三十万只，先交货，后放人，如何？”
“秦将军说笑了，小女子只是个普通的部落酋长之女，如何值那般的高价！”
“只是普通的部落酋长之女吗，只怕未必吧！”
说话间，秦锋将那柄弯刀拿到面前，指着刀柄说道：
“据我所知，按照你们蒙古人的习俗，普通人的刀柄上没有装饰品，或者装饰马头，只有贵族的刀柄上才能装饰狼头，其中小贵族是铜狼头，大贵族是银狼头，至于这种纯金狼头，只有黄金家族的嫡系才有资格使用。
再看刀柄上面，如果我没认错，这可不是普通符号，而是两个梵文：般若，翻译成汉语，就是智慧的意思。
据我所知，河套地区的黄金家族嫡系只有林丹汗一脉，而林丹汗有个独生女，年方一十七岁，生的花容月貌、冰雪聪明，故而起名：乌云其其格，翻译成汉语，就是智慧之花的意思。
如今那朵智慧之花的金刀在这里，智慧之花本人又在那里呢……可爱的小美女，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哈哈，秦将军果然慧眼如炬，根本骗不了你，不错，我就是林丹汗的独生女儿—乌云其其格！”
眼见身份被拆穿了，乌云其其格不再隐瞒，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蒙古公主身份。
而在草原上，王子被称为：台吉，公主则是：别吉。
“秦将军，就按你之前说的，骏马一万匹、壮牛两万头、肥羊三十万只，本别吉自赎自身……另外吗，本别吉可以向长生天起誓，让父汗下令，让开一条道路，放你们这些人平安回去，如何？”
“不必了！”
“哦，秦将军不相信本别吉的誓言？”
“相信！”
“那秦将军是嫌弃马匹、牛羊的数量少了……这样吧，本别吉再加一倍，如何？”
“真的不必了，返回大明境内的事情，本将军自有办法，根本无需你的父汗让路，至于马匹、牛羊，本将军也不想要，只想将你带回去，再请你帮着办件事，等事情办妥当了，自然会放你回去的！”
“帮什么忙，办什么事？”
“帮忙做个中间人，促进大明、蒙古罢兵议和、结为同盟，一起对付女真人！”
秦锋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顺水漂流，返回大明境内！
“当今天下，大明、蒙古、女真三足鼎立，其中女真汗国建立最晚、人口最少，但是崛起速度非常之快，不断的攻城掠地、兼并部众，称霸了整个东北地区，大明、蒙古皆是深受其害。
这种情况下，如果大明、蒙古互相杀伐，无论是谁胜谁败，最后只会白白的便宜了女真人，让其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不如两家罢兵议和、结为同盟，一起对付女真人，夺回各自的城池、土地，这样对大明、蒙古皆有好处，别吉以为如何？”
……
秦锋说出目的之后，又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大谈罢兵、结盟的种种好处。
乌云其其格认真倾听、没有反驳，因为秦锋说的都是事实。
就拿察哈尔部来说，本是漠南蒙古各部之首，拥有八个鄂托克，鼎盛时期人口接近二十万众，并占据着西拉木伦河、吉木伦河、老哈河流域大片肥美的草场，小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自己的父亲林丹汗更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拥有蒙古大汗的身份，是蒙古各部名义上的共主！
可是女真汗国崛起以来，倚仗着强横的战力和各种狡猾的手段，不断侵吞察哈尔部的人口和土地，迫使察哈尔部放弃了世代居住之地，集体西迁到了河套草原，打了两年多的仗，死伤了无数部落勇士，这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被迫迁移之仇，察哈尔部上下人等全都牢记于心，并时刻惦记着有一天能打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草原，可惜实力不允许，打不过强悍的女真人。
砸不开硬核桃，那就捏软柿子！
自己的父亲林丹汗和各部酋长决定，集结兵马，大举南下，到大明境内好好劫掠一番，获得大量的财物，用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可是现在看来，大明也不完全是软柿子，尚有秦锋这般智勇双全的将领、有战力强悍的天威军，真要是打起来，胜败难说啊！
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如罢兵、议和、结盟，而后在边界进行互市，用草原上的马匹、牛羊、骆驼，换取大明的铁器、布匹、茶叶，这些都是蒙古人急需的物资。
另外吗，与大明结盟，可以摆脱目前孤立无援的处境，这对察哈尔部、对蒙古汗国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
想到这里，乌云其其格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秦将军言之有理，罢兵议和、结为同盟，对大明、蒙古都是好事，不过这件事太大了，而且牵扯极多，本别吉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暂时还不能答复！”
“事关重大，自然要好好考虑一番了，这个没有问题！”
“另外吗，本别吉想写一封书信给父汗，报个平安，再通报一下罢兵议和之事，不知可否答应？”
“可以，不过要稍等几天，等咱们回到大明境内再说！”
“哦，秦将军真的不需要让路，就能带着队伍顺利返回大明境内？”
“哈哈，区区小事，轻而易举，别吉好好看着就是了……熊大、熊二，传令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咱们今晚就启程出发，返回白城子！”
“诺！”
熊家兄弟答应一声，将命令传了下去，周围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步：用刀斧砍伐周围的树木，弄到很多手臂粗细、长短不一的木棍，而后用钉子、绳索将其拼接成一丈二尺长、八尺宽的木架子！
第二步：从包裹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大量的羊皮囊，用力将其吹鼓，再用绳子系住吹口。
第三步：将木架子、羊皮囊搭配捆绑，组成一个个的羊皮筏子。
看到羊皮囊的时候，乌云其其格便明白秦锋的意图了：利用羊皮筏子，顺着窟野河向下漂流，一直漂流到大明境内。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很有创意，但未免太冒险、太不安全了吧？
要知道，窟野河是黄河中游的重要支流之一，水面宽阔、水流量又多又快，水面下还藏有暗礁，用羊皮筏子顺水漂流的话，是很容易触礁、搁浅、侧翻的。
如此一来，只怕漂不出去多远，这几百人就要去龙王爷那里喝茶了。
这些危险情况，难道秦锋不知道吗？
秦锋当然知道了，而且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具体就在这些羊皮筏子上面。
首先，普通的羊皮筏子，是由一层木架子、十二个羊皮囊组成的，而秦锋下令组装的这些羊皮筏子，木架分为上下两层，并捆绑了整整二十四个羊皮囊。
如此一来，不仅浮力大大增加了，可以坐更多的士兵，而且更加坚固、更加安全，就是漂流途中遇到了礁石，撞坏几个羊皮囊也没关系，不影响继续使用，或者修补一下就行了。
其次，每个羊皮筏子的后面，都加装了一个简易木舵，可以用来调整漂流方向，这样就可以尽量避免中途触礁、或者岸边搁浅了。
再次，每个羊皮筏子的后面，还装了一个牛皮兜子，在顺水漂流的过程中，可以大大的增加阻力，进而减缓漂流速度，提高安全性。
最后，秦锋命令士兵们，夜晚顺水漂流，白天躲避休息，不得暴露目标。
如此一来，就算蒙古兵们前来搜索，也是很难发现踪迹的，甚至再放出几只金雕都没用，因为金雕在夜间的视力极差，看不清东西！
……
当第一个羊皮筏子组装好之后，乌云其其格知道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了，进而变的沮丧起来。
原本以为，得知自己被俘的消息，父亲肯定会出动大批人马，封锁南下的所有道路，而后开始拉网似的搜索、营救。
秦锋只有区区数百人，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搜索到，进而被包围起来。
那时候，自己就可以趁机提条件，重获自由，甚至可以用点小手段，将秦锋等人抓起来，变被动为主动，至于后面是战是和，就全由自己一方说了算了。
万没想到，秦锋如此多智，将退路安排的妥妥当当，自己也只能继续乖乖的当俘虏了！
当羊皮筏子全部组建好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接下来，秦锋将数百人分成了八队，分批坐上羊皮筏子，依次向窟野河下游漂去，这样可以减小目标，进一步增加隐蔽性。
至于那几百峰骆驼，则全部远远的放生了，窟野河上游水草肥美，短期内不用担心饿着它们的。
等蒙古牧民来附近放牧之时，自会将其归拢走，算是有个归宿吧！
………
夜幕之下，月明星稀！
流淌的窟野河中，秦锋斜躺在羊皮筏子上，一边喝着美酒、咀嚼牛肉干，一边欣赏着美丽夜空，心情格外舒畅！
乌云其其格坐在旁边，看向秦锋的目光极为复杂：三分仇视、三分气愤、三分无奈，还有一份深深的崇敬！
蒙古人是典型的游牧民族，推崇狼性法则，既尊从强者，鄙视弱者，一切用实力说话，不仅男人如此，女人亦是如此。
就拿成吉思汗来说，在统一蒙古草原的过程中，打败了很多部落首领，而后斩其首级、兼并部众，掠夺财物……还将这些首领的妻女中漂亮的都收入了自己的后宫之中。
而这些首领的妻女们，没有一个抗拒的，反而尽心尽力的服侍、讨好成吉思汗，是从灵魂深处臣服于这位一代天骄！
同样的，一番接触下来，秦锋展示的智谋和勇敢，让这位蒙古公主大为折服，心态自然随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
长话短说。
四天之后的黎明时分，秦锋等人坐在羊皮筏子上，顺利的漂流到了中下游的沙河岔，这里已经属于大明境内了。
而后离筏上岸，收拢队伍，经过清点，数百人一个不缺，全都平安回来了。
接下来，略加修整之后，秦锋遵照前言，让乌云其其格写了一封书信，由金雕送往白马湖大营，报个平安，免得林丹汗担心爱女，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那就不妙了。
与此同时，秦锋给三边总督杨鹤写了一封书信，信中将自己带领队伍穿越沙漠、偷袭了蒙古军大营，并已顺利返回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又将自己希望大明、蒙古罢兵议和、结为同盟，一起对付女真人的想法，详细描述了一番，希望杨鹤予以支持。
书信写好之后，由金雕—闪电送往白城子，再从白城子快马加鞭送往固原城—三边总督府！
书信送出去之后，秦锋又命人在附近的高坡上，点燃了三堆烟火……
第二百三十七章将才难求！
在秦锋的命令下，士兵们迅速收集了一些干柴，在一座高坡上点燃了三堆篝火，待火焰正旺之时，又放了一些湿漉漉的青草上去。
霎时间，三股浓烟腾空而起，足足有十几丈高，加之天气晴朗，可见度非常好，估计方圆二三十里内都能看的到！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召唤人了。
“哒……哒哒！”
两盏茶的时间之后，一大队骑兵出现了，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还夹着很多无人骑乘的空马，很快就来到了高坡下面。
看清楚了，来的都是天威军的士兵，而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马勇！
马勇来到高坡下，立刻翻身下马，而后小跑到秦锋面前，单膝下跪行礼：“属下参见大人，恭贺大人平安归来！”
“嗯，来的挺快，你们在这附近等多久了？”
“六天之前，属下们就来了，一直等候着大人！”
“好，辛苦了！”
原来早在离开白城子之前，秦锋就谋划好了撤退方式、撤退路线，以及具体的登岸地点，并命马勇带领一支人马负责接应。
幸运的是，中间没出任何差错，队伍顺利的撤了回来，接应的人马也到了。
接下来，人们各自上马，一起返回白城子。
而在返回途中，秦锋向左右亲信们叮嘱了一件事：谁也不准泄露乌云其其格的真实身份，只说她是被俘虏来的一个蒙古小酋长的女儿。
因为一旦让人得知，乌云其其格是林丹汗的女儿，朝廷肯定会来要人，而后押送京师，生死难测……那样的话，再想和林丹汗议和就难了。
因此上，才叮嘱左右之人，严守乌云其其格的身份秘密，甚至写信之时，都没有告诉三边总督杨鹤。
当然了，秦锋并没有拿女儿当人质，威胁其父的想法，因为根本行不通。
要知道，林丹汗那个级别的人物，个个心狠手辣，为了部落、汗国的利益，杀起血脉亲人来决不会手软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而受人威胁了。
真逼急了眼，阵前万箭齐发，将自己的女儿射成马蜂窝的事情，绝对做的出来的。
不是没有父爱，而是处在那样一个位置上，只能先公后私，先是蒙古大汗，而后才是一个父亲……这一点，秦锋心知肚明，故而虽然俘虏了乌云其其格，却没想过拿她当人质。
至于将乌云其其格带回来，是想在双方议和之时，让她充做一道桥梁，沟通之用。
如果接触之下，能和乌云其其格交个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别忘了，对河套草原，秦锋同样垂涎三尺，早晚要夺过来的，而林丹汗的女儿、黄金家族的嫡系公主，就是一面最好的旗帜，利用好了，就能号令蒙古各部，其作用更胜千军万马！
长话短说。
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四天之后，顺利的回到了白城子。
回来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见晋玉娘，好好安抚了一番未婚妻的情绪，而后命人将乌云其其格安顿在府中，好吃好喝好招待，但不准其离开将军府，形同软禁。
接下来，秦锋顾不上休息，立刻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招兵、练兵、打造兵器这些事情上，同时加固城防、积极备战！
不是要和蒙古人议和、结盟、互市吗，为何还要积极备战呢，这岂不互相矛盾？
一点都不矛盾，有句话说的好：遇到难事之时，要抱最大的希望、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同时要做最坏的打算，小心戒备！
同样的，与蒙古人议和这件事，秦锋会竭尽全力，争取达成目的……如果事情最后成功了，自然是最好了，如果事情不成功，那就只能打仗了，故而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真要是打起来了，这一仗，自己必须取胜！
…………………
上午时分，白城子东门外—大校军场内。
“第一式：弓步冲拳！”
“第二式：穿喉弹踢！”
“第三式：马步横打！”
……
数千名新兵排列整齐，正在学习军体拳，每一招、每一式都学的非常认真，另有百余名老兵在队列中来回走动，一边喊着口令，一边纠正新兵们的动作。
点将台上，秦锋身穿百花战袍、居中而坐，看着新兵们的训练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韩山君、董天豹等人丝毫没有懈怠，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前往各个千户所、百户所招募新兵。
天威军屡立战功、威名赫赫，待遇更是出了名的好，再加上总兵府这次没有暗中捣乱，故而招募的事情非常顺利。
现如今，一万六千名新兵已经基本招募齐了，并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只要再过几个月，就能形成战斗力了。
秦锋已经想好了，等新兵们训练完毕，就和老兵们混和在一起，按照原来的建制，编成三标、合称一镇，又称天威军第一镇！
以后再扩军，就是天威军第二镇、第三镇……等什么时候有了七八镇人马，自己就可以横行天下，问问鼎之轻重了，哈哈！
高兴之余，还有一件头痛的事情，就是军队一下扩充了两倍，不仅需要大量的兵员，还需要大量的军官。
基层军官还好说，可以从头脑灵活、经验丰富、立过战功的老兵当中提拔，可高层将领就不好办了。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一个普通人，只要身体强壮，脑子不太笨，好好训练上几个月，就能变成一名合格的士兵，甚至是一名优秀的士兵！
一个普通人，好好培养上几年，却未必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因为要想成为合格将领，一靠培养，二靠资质，而后者远远重于前者，起决定性作用！
资质高的，不需要教，自己看几本兵书就行了，兵仙韩信就是例子！
资质差的，就是有名将手把手的教导，最后教出来的也是个蠢才，战国时期的赵奢、赵括父子就是例子。
赵奢，赵国将领，曾经在阏与之战中，在兵力、地形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谋略，一举打败了兵力众多的秦军，从而威震列国。
而这样一代名将，用心培养多年的儿子，却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蠢才，你说气人不气人？
而在芸芸众生中，有成为将领资质者，万中无一！
就拿天威军来说，高层将领当中，只有韩山君、董天豹、项玄武三人有军事才能，能够独当一面！
马勇、马武冲锋陷阵还可以，谋略、指挥能力皆不足，成不了大将之才！
耗子只能管理一下后勤，根本不能带兵打仗，否则肯定吃败仗。
至于熊大、熊二，忠诚上没有问题，可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能当一辈子的护卫！
故而当务之急，是找几个有资质的好苗子，好好培养起来，以后成为自己的得力干将，统帅兵马、独当一面！
问题是，有资质的好苗子太少了，去那里寻觅呢？
秦锋微闭双目，回忆以前学过的历史内容，明末的风云人物当中，有没有那种有大将之才、又尚未被发掘的好苗子呢？
有的话，自己好划拉几个用用。
正思索着呢，一名亲兵飞奔了过来，单膝下跪行礼道：“启禀将军大人，校军场外有两名年轻人求见，说是从辽西来的。”
“辽西来的，叫什么名字？”
“一名祖泽清、一名曹变蛟，说是奉了长辈之命，到将军大人麾下效力的，且有一封介绍信！”
说话间，亲兵递上一封书信，秦锋接在手中，打开来仔细观看。
书信是锦州总兵—祖大寿，副总兵曹文诏一起写的，这二人曾经在京畿之战中，数次与秦锋并肩作战，算是有些袍泽之情，而二人书信中的内容很有意思。
原来祖大寿有个儿子叫祖泽清，曹文诏有个侄子叫曹变蛟，皆是弓马娴熟、武艺不凡的年轻人。
这样的年轻人，又是高级将领的子侄，自然要从军入伍，在军中效力了。
问题是，这两个家伙不仅武艺不凡，更是胆大包天、桀骜不驯，自从加入关宁军之后，那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各种的调皮捣蛋，让祖大寿、曹文诏大为头痛，各种办法用尽了，却约束不住这两个刺头。
无奈之下，只好写了一封介绍信，将两个刺头派到白城子来了，希望秦锋念在袍泽之情上，好好管束、栽培一下，对于秦锋的能力，祖、曹二人可是相当认可的。
看完书信之后，秦锋不禁露出了笑容，真是老天开眼、想啥来啥啊，祖泽清、曹变蛟，这二位可不是一般人，而是留名于史的大人物、军事人才，尤其是后者，更得到了智勇兼备、忠烈千秋的评价。
不就是刺头嘛，自己以前当特种兵的时候，最会收拾刺头兵了，收拾好了，那就是可堪大用的人才！
“将二人带过来吧！”
“诺！”
第二百三十八章两个刺头！
曹变蛟，身材修长，猿背蜂腰，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肤色微微泛黑，却充满了阳刚之气！
后面跟着两名仆从，一个牵着一匹青鬃马，马背上驮着铠甲包裹，另一个扛着一杆虎头湛金枪，长一丈一尺三寸，枪头为虎头形，虎口吞刃、锋利无比！
祖泽清，二十岁，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四方脸型、浓眉大眼，再配上狮子鼻、阔海口，给人一种威猛如狮的感觉！
身后同样跟着两名仆从，一个牵着一匹黄骠马，另一个扛着一柄六合大刀，通体都是用百炼精钢打制的，起码有六七十斤重！
曹、祖二人在亲兵的引领下，进入校军场中，来到点将台前，见到了秦锋！
“卑职曹变蛟、卑职祖泽清，见过秦将军！”
见面之后，曹、祖二人抱拳行礼，却连腰都没弯一下，反而挺的笔直，如此态度，就差将‘桀骜不驯"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秦锋并不在意，两个小刺头而已，收拾一顿就老实了，而且越是这种浑身是刺的家伙，越是带兵打仗的好材料。
“祖将军、曹将军在信中说了，让你们二人到天威军中效力，并让本将军严加管教、好好约束，你们知道吗？”
“知道！”
“知道就好，不过嘛，天威军乃是精锐之师，决不收酒囊饭袋，不知你们两个的本领如何啊？”
“我们的本领如何，秦将军试试就知道了！”
曹变蛟、祖泽清的语气很骄傲，因为二人确有骄傲的资本，拳脚、兵器、骑术、箭术、火器……二人皆是样样精通。
以前在关宁军中，二人经常四处找人挑战，结果除了吴三桂可以分庭抗礼，余者皆是二人的手下败将。
如今到了秦锋这里，二人自信凭着一身本领，照样可以横行无忌、不受约束！
“好，本将军就试一试，看看你们是真有本领，还是在吹牛皮、说大话，跟我来吧！”
说话间，秦锋站起身来，带着两个刺头向北边走去，原来在大校军场北边，还有一座小校军场，而二者的训练环境截然不同。
大校军场内，地面平整、面积宽阔，而且打扫的很干净，是操练普通士兵用的。
小校军场内就复杂多了，土山、树林、河流、泥潭、地洞……各种地形应有尽有，而在这里训练的只有两支队伍，一是亲兵营，二是教导营！
亲兵营的士兵，都是从军中层层选拔出来的，个个武艺不凡、强悍敢战，而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中军大帐、保护秦锋的安全！
教导营的士兵，同样是从军中选拔出来的，要求头脑灵活，学习能力强，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指挥能力，说白了，就是在培养基层军官。
而这两支队伍，平时都是由秦锋亲自训练的，如果秦锋没有时间，则由熊大、熊二负责监督训练！
见到秦锋来了，正在训练士兵的熊家兄弟立刻跑了过来，叉手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今天的训练科目是什么？”
“回禀大人，刚刚训练了潜伏，接下来，准备训练一下进餐！”
“好，多准备一点食材，让我身后这两个家伙跟着一起吃点！”
“诺！”
……
曹变蛟、祖泽清跟在秦锋身后，听的满头雾水，进餐，不就是吃饭吗，这个是人就会，还用的着训练？
可是接下来，二人算是开眼了。
只见二十多名士兵，将准备好的食材抬来了，其中有蛇、青蛙、蚯蚓、蝎子、老鼠、昆虫……而且都是活的，在器皿中密密麻麻、爬来爬去的样子，看的人头皮发麻！
“两位，请吧，一起跟着吃点，不用不好意思！”
“秦将军，你这是在开玩笑嘛，这些东西是人吃的吗？”
“哈哈，身为军人，必须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打仗，可战场上情况复杂，军粮短缺，或者无法生火做饭的事情常有发生，到时候怎么办？
只能就地取材，有什么吃什么，吃下去、才能活，吃不下，那就死路一条，二位认为这些东西不能吃吗，本将军就吃给你们看看！”
说话间，秦锋伸出左手，飞快的从器皿中捏了一条三尺多长的活蛇出来，同时右手拔出军刺，一下切掉了蛇头，而后开始喝蛇血、吃蛇肉，很快就吃了个干净。
接下来，又挑出几只蝎子，切掉尾巴上的毒刺，活生生扔进口中，吃的咔咔直响。
另一边，亲兵营、教导营的士兵们，开始分食器皿中的蛇、青蛙、蚯蚓、蝎子、老鼠……皆是生吞活剥，吃的满嘴是血。
期间有士兵恶心反胃，将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立刻捡起来，重新塞入口中，用力咀嚼、强行咽下！
如此情景，看的曹变蛟、祖泽清脸色大变，同时口中发苦、胃中泛酸，阵阵干呕了起来。
“二位，请吧，该你们了！”
“这个……这个……呕……”
“怎么，吃不下……要想加入天威军，成为精锐中的精锐，这就是第一关，如果过不了关，二人还是回辽西去吧！”
“谁说我们过不了关，不就是蛇和蝎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就吃给你看看！”
马怕骑，人怕逼！
曹变蛟、祖泽清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最怕被人看不起了，当既咬了咬牙，各自抓了一条活蛇，而后学着秦锋的样子，切蛇头、喝蛇血、吃蛇肉……期间多次反胃，酸水一个劲儿的往上冒。
不过二人都是硬脾气，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吐出来，将活蛇吃了个干净，而后每人又吃了几只蝎子，虽然样子十分狼狈，可毕竟是吃下去了！
“嗯，不错，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下面该体能训练了，二位是否参加？”
“参加！”
“好，那就一起来吧！”
小校军场内有很多一丈长、三尺粗的原木，每一根都有一百多斤重，秦锋扛起来一根，开始在小校军场内跑圈。
士兵们有样学样，各自扛起一根原木，跟在秦锋后面一起奋力奔跑。
曹变蛟、祖泽清互相看了看，而后各自扛起一根原木，跟着跑了起来。
三大圈跑下来，人人累的汗出如雨、气喘吁吁，稍事休息，接下来是匍匐训练、武装泅渡、徒手攀岩……每一样秦锋都冲在最前面！
………
黄昏时分，当各种训练都结束之后，曹变蛟、祖泽清已经累的半死了，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还不时呕吐几口：蛇肉、蛙肉、污水、胃液……什么都有，恶心至极！
这时候，秦锋气定神闲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的说道：“二位感觉如何，还能坚持的住吗？”
“呕……呕……”
“呵呵，告诉你们一声，今天这些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呢，如果你们能吃的了这个苦，明天就编入亲兵营，跟着一起训练，如果受不了的话，就回辽西去吧，那边的日子肯定舒服多了，你们两个也能继续作威作福！”
说完之后，秦锋返回将军府去了，还有一大堆军务等着处理呢！
曹变蛟、祖泽清依旧躺在地上，不停的喘息、呕吐……那滋味，生不如死！
…………
第二天，亲兵营再次训练的时候，队伍中出现了曹变蛟、祖泽清的身影，二人商量了一番，一致决定留下来，因为回去太丢人了，会被耻笑的。
二人宁可累死，也不愿被人耻笑！
另外吗，二人看出来了，在天威军中虽然很累，却能学到很多真本领，有了真本领，以后必能建功立业、飞黄腾达，这样累点也是值得的！
而从这一天起，二人对秦锋的态度大变，原来的桀骜不驯全都不见了，变成了听话的乖宝宝，不冲别的，就冲同样的训练，秦锋总能冲在最前面、完成最好的成绩，这一点，二人就心服口服！
而就在曹变蛟、祖泽清加入亲兵营的第三天，秦锋收到了一封书信、见到了一位故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玉米种子！
秦锋收到了一封书信，是三边总督杨鹤的亲笔，信中内容主要有两点：
一是对秦锋带领队伍穿越沙漠、偷袭蒙古军大营，狠狠灭其锐气，扬大明之军威的事情大大赞扬了一番，并使用了‘智勇双全、冠盖三军"的八字评语！
二是对秦锋‘与蒙古人罢兵议和、结为同盟，一起对付女真人"的提议非常支持，并将这个提议写成了奏折，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朝廷收到奏折之后，对此事极为重视，连续进行了数次廷议，可惜没议出什么结果，只是回复杨鹤，让其根据事态发展、酌情处理！
而杨鹤给秦锋的命令是，一定要坚守白城子，不能让蒙古人跨过边界一步，同时还要稳住蒙古人，能不开战最好不要开战，缓和双方的关系，争取与之议和、结盟！
至于议和的条件，就是不割地、不和亲、不赔款、不能丧权辱国……如果可能的话，让林丹汗称臣纳贡，接受册封！
当然了，杨鹤深深的知道，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想让林丹汗主动退兵、称臣纳贡，那不是一般的难，而是非常的难，故而在信纸背面专门写了八个字：随机应变，便宜行事！
另外吗，信封中还有三份手令，底下盖好了三边总督的大印，签上了杨鹤的名字，上面则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秦锋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在空白处填写需要的内容，而后用三边总督的名义发号施令，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杨鹤一力承担！
堂堂封疆大吏，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对秦锋是何等的器重和信任。
面对这般信任，秦锋大为感动，仔细整理衣冠、向着固原城方向深施一礼，而后将三份空白手令收藏了起来，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动用！
书信是上午收到的，而在当天下午，有亲兵前来禀报：薛瑾瑜来了，带着一支庞大的商队，以及几百车的军需物资。
蒙古大军即将南下，白城子十分危险的事情，薛瑾瑜不可能不知道，明知十分危险，仍然义无反顾的前来，这是什么？
这就是有情有义，雪中送炭！
因此上，秦锋不仅亲自出城迎接，还将晋玉娘一起带上了，并有大批的将士陪同左右。
……
白城子—南门外。
薛家商队出现了，足足有一千多名伙计，四百多辆大车，上面装满了粮食、精盐、精铁、药材、棉花……各种物资，其中又以粮食、精铁的数量最多了，因为一旦打起仗来，这两样东西最为重要。
紧接着，银箱车打开，多日不见的薛瑾瑜从中走了出来：头戴逍遥巾、身穿纯白色长袍、腰系银绦丝带，足登锦绣长靴，手中还拿着一柄象牙描金扇，完全是一副佳公子的装束，而且随着年龄增长，人也以前更帅了！
“玉娘姐姐，本公子可是想死你了，快让本公子香一个……啵，哈哈！”
“瑾瑜，你又调皮了！”
双方见面之后，薛瑾瑜快步走过来，而后一把搂住了晋玉娘的纤腰，在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接着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秦锋，还做了个小鬼脸！
如此举动，把一些不知情者看的目瞪口呆，其中就包括站在亲兵队列中的曹变蛟、祖泽清。
二人知道，晋玉娘和秦锋是未婚夫妻，而且相亲相爱、鸾凤和鸣，互相将对方看的比性命更加重要。
现如今，有人当着秦锋的面，这般调戏晋玉娘，还动手动脚的乱摸，而秦锋竟然一点不生气，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曹变蛟、祖泽清满头雾水，大惑不解。
直到有知情者，悄悄告诉了二人真实情况，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啊！
不过看着秦锋、晋玉娘、薛瑾瑜三人说说笑笑，亲如一家的样子，曹变蛟、祖泽清又迷糊起来了，这三人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咋看咋觉的怪异呢？
………
“瑾瑜，蒙古人磨刀霍霍，即将大举南下，这里很可能有一场大仗要打，非常危险，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呵呵，正是知道要打大仗了，特来相助一臂之力，而且我带来了一样东西，锋哥看了肯定喜欢的跳起来！”
“哦，什么东西，能让我跳起来？？”
“看，就是这个！”
说话间，薛瑾瑜转身从银箱车中拿出一个小篮子，掀开上面的遮布，下面竟然露出了几个黄灿灿的东西！
“是玉米？”
“没错，就是玉米！”
“那里找到的？”
“是薛家商队到福建地区采购茶叶之时，偶然间在一个乡村里找到的，当地人称其：玉蜀黍，据说是前几年，由一群红毛绿眼的番商带来的，有好奇者便种植了一些，不过数量不多，商队费了很大力气，只收集到几车种子而已！”
“好，太好了，数量不多没关系，只要有种子就好，哈哈！”
秦锋没有跳起来，但万分高兴是真的，拿起一个玉米棒子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还忍不住亲了几口，真比稀世珍宝更加稀罕！
西北大旱，赤地千里，百姓们饿死者不计其数！
为了救济灾民，只能从四川、湖广、山西、河南等地购买粮食，运回来分发，可这种购粮赈灾的办法并不是长久之计！
一则，路途遥远，运输时损耗的人力、物力、财力太多太大了，得不偿失。
二则，旱灾规模在扩大，四川、湖广、河南等地都渐渐受到了影响，粮食减产严重，再过几年，怕是拿着银子都未必能买到粮食了。
要想从根本上消除灾荒，最好的办法是兴修水利、开垦荒地、同时大量种植耐旱、耐贫、高产的农作物。
因此上，早在几年之前，秦锋就手绘了红薯、玉米的图画，并交给了薛瑾瑜，让其利用薛家商队行走四方的机会，进行寻找！
红薯种子，早就已经找到了，并在白城子周围进行了种植，正努力大面积推广。
现在又找到了玉米种子，真可谓苍天赐福啊！
有了红薯、玉米这两样宝贝，相信用不了几年，西北地区的灾情就能得到控制了，大利天下！
接下来，众人一起回到将军府内，在大堂中设下酒席，为薛瑾瑜接风洗尘。
吃饱喝足之后，就在将军府的后宅中，专门拨出一个院子来，做为薛瑾瑜的下榻之处。
至于那些玉米种子，全都抬入了库房当中，安排了上百名士兵，分成三班轮流看守，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能断人。
而且秦锋吩咐了，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这些玉米种子，违者、杀无赦！
………
夜幕时分，一道人影悄悄溜进了院子里，而后非常顺利的来到了薛瑾瑜的寝室门口，轻轻敲打了几下。
“哒……哒哒！”
“谁？”
“我！”
“进来吧！”
推开房门，人影立刻钻了进去，在灯火下露出本来面目，正是秦锋！
房间内，薛瑾瑜刚刚沐浴过，正躺在床上休息，只穿了一件单衣，显示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摆了一个贵妃躺的姿势，很是诱人！
“将军大人深夜来此，莫非是来偷香窃玉的，玉娘姐姐就住在隔壁院子里，小心我喊上一嗓子，你就要跪洗衣板了！”
“少打趣我，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
白天的接风宴上，薛瑾瑜偷偷打过几个眼色，秦锋心领神会，知道有事情要跟自己说，但是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于是就深夜过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有什么事呢，我的将军大人？”
“哦，既然如此，佳人有约，我就不客气了，咱们赶紧吹灯休息吧！”
“别、别，不开玩笑了，的确有一件正事要告诉你，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诉说，只能暗示你晚上过来了。”
“什么事情，如此机密？”
“与蒙古人大举南下有关！”
“哦？”
“我得到消息，蒙古人这次大举南下，是八大晋商暗中蛊惑的，他们还往蒙古各部走私了大量军需物资！”
“消息准确？”
“绝对准确！”
长期以来，晋商、秦商之间冲突不断，前者没少给后者下绊子、耍阴招，后者不甘总被欺负，自然要进行反击了。
前段时间，薛家苦心积虑、不惜耗费重金，终于买通了八大晋商内部的一位高层管事，从其口中了解到很多事情。
原来上次大同之行，秦锋、薛瑾瑜联手用假银票狠狠坑了八大晋商一把，并用移花接木之计，将黑锅扣到了徽商集团的头上。
八大晋商果然中计，调动各种资源，和徽商集团狠狠干了几仗，结果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还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最后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双方高层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停止争斗、握手言和。
而在和徽商集团言和之后，八大晋商又打起了吞并秦商集团的主意，其具体办法就是：向河套地区大量走私物资，同时蛊惑林丹汗出兵南下，对陕西北部大肆劫掠！
如此一来，既能借蒙古人的刀、狠狠打击秦商集团，又能通过走私获得大量利润，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对秦锋这边来说，有了八大晋商参与其中，与蒙古人议和、结盟的事情就更难办了，因为这意味着不仅要打军事仗、政治仗，还要打商业仗，而与前两者相比，后者可是一点都不轻松的！
“锋哥，怎么办？”
“没什么大不了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八大晋商参与进来了，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再收拾他们一顿……另外吗，瑾瑜，这次你得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没问题，锋哥，你估计蒙古人什么时候南下？”
“快了，也就这三五天之间，林丹汗肯定带领人马大举南下！”
第二百四十章军事仗打赢了！
秦锋料事精准，就在薛家商队抵达的第五天，从草原上传来了消息：林丹汗带领八万人马离开了白马湖大营，大举向南进发，兵锋直指白城子！
面对来势汹汹的蒙古大军，天威军这边又该如何应对呢？
按理来说，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就该将人马集中到城内，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严防死守、拖延时间，蒙古大军久攻不克、锐气耗尽之后，自然会退走的，而后再设法与之议和！
这是最合理的对策了，可秦锋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亲率一万人马出城，在城北扎下一座大营，摆出一副以攻对攻的架势！
为何这样做呢？
心理战术！
蒙古人性如狼，凶狠而狡黠，与之相斗，气势上决不能弱半分，一旦示弱，这头恶狼就会立刻扑过来疯狂撕咬、不死不休！
相反的，如果摆出无所畏惧的气势来，恶狼就会怀疑、心虚、胆怯，反而不敢上前了！
因此上，秦锋才带领人马出城扎营，以示自己毫无畏惧！
当然了，光有毫无畏惧的气势是远远不够，还得有谋略与之配合。
就在出城扎营的当天，秦锋命令韩山君、董天豹各领三千人马，多带旗帜、帐篷等物，在午夜时分，悄悄地离开了白城子……至于去了那里，要做什么，暂且保密。
与此同时，秦锋派出了大量游骑兵，探查蒙古大军南下的速度，每天进行汇报。
………
崇祯四年—七月二十六，林丹汗带领八万大军渡过秃尾河、以每天八十里左右的速度南下。
七月二十七，距离白城子还有三百六十里。
七月二十八，还有二百八十里。
……
八月初一，还剩最后四十里，战争一触即发！
八月初二，八万蒙古大军，在距离白城子不足三十里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后原地扎营，连续三天按兵不动。
第四天，林丹汗派出了一位使者，前来面见秦锋。
面对毫不示弱的天威军，这条蒙古狼果然没敢轻易的扑过来，却伸出了一只爪子进行试探。
………
中午时分，天威军大营—中军大帐，一名亲兵小跑着进来禀报：
“启禀将军大人，林丹汗派来一名使者，已经到大营门口了，您见是不见？”
“见！”
“诺，将军大人有令，着蒙古使者进帐相见！”
……
中军大帐内，秦锋头戴凤珠点金盔、身穿金漆山文甲、腰横逆鳞宝刀，端坐在主位之上，那真是眉宇之间、杀气腾腾，周身上下、威风凛凛！
片刻之后，亲兵们带进来三个蒙古人，走在前面的是个矮胖子，四十岁左右，大头圆脸、项短脖憨，左耳上挂着一只沉甸甸的金环，证明此人是个蒙古贵族。
后面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皆是二十岁左右，看样子是前者的随从！
矮胖子是昂着头、挺着胸、迈着八方步进来的，并未行礼，便直接开口问道：“坐在那里的明军将领，你就是秦锋？”
“正是本将军，你是何人？”
“本使哈尔巴拉，奉我家大汗之命，前来传个口信！”
“口信，你家大汗说什么？”
“我家大汗说了，八万大军压境，破城易如反掌，希望秦将军认真形势，立刻释放乌云其其格别吉，而后倒戈卸甲、自缚双手，带领人马出营投降。
我家大汗还说了，只要秦将军肯率部出降，不仅饶你不死，还会划分一块草原，加封你为大蒙古国的诺颜，享受荣华富贵，如若不降，大军破城之日，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记住了，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必须给个满意的答复，如若不然，我军就要大举进攻了！”
“哈哈，区区小事，何必要等三天，本将军现在就可以答复……接着吧，这就是本将军给你家大汗的答复！”
听完陈述之后，秦锋先是大笑了几声，而后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纸笔，刷刷点点的写了几行字，直接扔到了哈尔巴拉的面前。
使者哈尔巴拉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同样认识汉字，只见纸上写着十六个字：炎黄后裔、宁折不弯，明日上午、一决雌雄！
“秦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回去告诉你家大汗，明天上午，沙场相见，两边摆开人马，好好血战一场，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这个……这个……”
哈尔巴拉有点傻眼了，自己这次奉命前来，其实是来试探虚实的。
先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后开出苛刻的条件，看看秦锋是何反应？
原来猜测着，秦锋肯定不会答应投降的，但是会与自己讨价还价一番，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在讨论之间，试探出虚实情况了，最好是连哄带骗，将乌云其其格别吉带回去，而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发起进攻。
万没想到，秦锋一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是直接宣战，如此霸气的行为，将自己原来的计划全都打乱了，怎么办？
哈尔巴拉连忙收敛了傲气，换上一副笑脸说道：“秦将军，何必如此意气用事呢，用你们汉人的话讲，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不如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哼，没得商量，有本事的，咱们沙场上分胜负，想用几句大话吓唬本将军，门也没有……来人，送客！”
说完之后，秦锋直接拂袖而去了。
哈尔巴拉想要上前拉扯，却被帐内亲兵们拦住了，而后将其强行带出大帐，送出了大营。
哈尔巴拉没办法，只能带着随从们，快马加鞭的回到了蒙古军大营。
金顶大帐内，林丹汗和几十名部落酋长正在等待消息，见哈尔巴拉回来了，立刻进行询问：
“情况如何，试探出虚实没有，三天之后，估计秦锋会如何答复？”
“启禀大汗，不用等三天了，秦锋当场就给了答复！”
“哦，他是如何答复的？”
“秦锋的答复是，明天上午，沙场之上，与大汗一决雌雄，这是他亲手写的回信，大汗看看吧！”
“嘶！”
看完回信之后，林丹汗也有点傻眼了，这和之前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嘛！
自己派人探查过，天威军装备精良、能征善战不假，可是兵力数量有限，只有七八千人而已，最近虽然招募了一些新兵，可是训练时间尚短，没有多少战斗力的。
而自己一方，拥有整整八万之众，还都是久经沙场的铁骑兵，战斗力极为强悍！
这种情况下，按理来说，秦锋最好的选择是弃城而走、保存实力，其次是躲在城内、严防死守！
事实却是，秦锋既没有弃城而走，也没有躲进城内，而是屯兵城外，摆出了一副以攻对攻的架势，现在更是主动下了战书，这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秦锋不知道，以寡敌众，必败无疑吗？
难道秦锋是个傻子？
秦锋决不是傻子，相反的，这家伙非常精明，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家伙有恃无恐，而他凭恃的又是什么呢？
“来人啊！”
“在！”
“立刻派出游骑兵，将白城子方圆百里之内，好好的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别的明军驻扎！”
“遵命！”
随着林丹汗一声令下，大量的蒙古游骑兵出了大营，对白城子附近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两天之后，游骑兵们陆续回来了，并带回了搜索的结果：
白城子东南四十里的一片树林之中，驻扎着一支明军，旌旗密布、帐篷极多，起码有三四万人马，打的是固原镇的旗号。
白城子西南五十里的一座山坳中，同样驻扎着一支明军，兵力在四五万左右，打的是宁夏、甘肃两镇的旗号。
而在白城子南边的几条道路上，每天晚上都有无数火把移动，似乎有大军源源不断的开拔而来。
得到禀报，林丹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自己又猜错了，明军这边看似边防空虚，实则已经暗中集结了大量兵马，准备以白城子为诱饵，引诱自己出兵进攻，而后四面合围，一举全歼？
那样的话，可就太可怕了。
自己必须提高警惕，不能轻易与明军开战，以免吃亏……既然不能开战，那就只有试试和谈了，通过谈判，或许自己能占到一些便宜呢？
想到这里，林丹汗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派哈尔巴拉负责传递。
哈尔巴拉不敢怠慢，又一次来到了天威军大营中，并在中军大帐内见到了秦锋。
与上次不同，哈尔巴拉这次非常讲礼貌，是半躬着身子进来的，进来之后，立刻以拳捶胸、深施一礼，而后恭恭敬敬的送上了林丹汗的书信。
“哦，你家大汗要约我阵前相见？”
“正是，还请秦将军赏脸，与我家大汗见上一面！”
“这个嘛……好吧，本将军答应了，回复你家大汗，明天上午，阵前相见！”
“多谢、多谢……告辞了！”
“不送！”
望着哈尔巴拉离开的背影，秦锋面色不变，心中却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疑兵之计成功了，吓唬住了林丹汗。
到了这一步，蒙古军进攻的可能性小了很多，军事仗自己基本上打赢了，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接下来，该打政治仗了！
政治仗，远比军事仗难打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阵前对话！
玉兔西坠，金乌东升，新的一天开始了。
“咚……咚咚！”
上午时分，天威军大营内，几十面聚将鼓被同时敲响，鼓声急如爆豆、响若雷霆，十几里外都清晰可闻！
听到鼓声之后，早已经饱餐战饭、披挂整齐的士兵们，迅速拿着兵器冲出了帐篷，按照编制排列成队，而后在将领们的指挥下、陆续开出了大营，并在营前组成一个大阵！
大阵共由万余人组成，其中步兵在前、炮兵居中、辎重殿后，骑兵分列左右两翼，更有数千峰骆驼分布四周，随时可以组成坚固的驼城……整个大阵极为整齐，横成排、纵成队，真犹如刀切斧剁的一般！
另外吗，列阵的万余名士兵当中，一大半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故而不仅列阵整齐，更带着浓烈的杀气，鬼神皆惊！
至于秦锋，全身戎装，手持逆鳞宝刀，坐骑赤炭火龙驹，立于大阵最前面，面色平静如水，气势稳如泰山！
“呜……呜呜！”
而在天威军出营列阵的同时，连绵的号角声中，数万蒙古兵也冲出了大营，并在营前摆出一个鸦兵撒星大阵！
这是成吉思汗留下的阵法之一，非常利于野战，讲究的是：不见利不进，动静之间、知敌强弱，百骑环绕、可裹万众，千骑分张、可盈百里……敌分亦分，敌合亦合，或远或近，或多或少，或聚或散，或出或没，来如天坠，去如电逝！
遥想当年，成吉思汗多次凭借着这种阵法，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强敌，最终统一草原各部，建立了纵横万里的大帝国！
“咚……咚……咚！”
接下来，双方士兵踩着鼓点，同时向前推进，直到距离一里左右，又同时停下了脚步，互相紧盯对方，全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今天不是约定好了，双方主将阵前对话吗，为何又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呢？
很简单，兵是将之威，将是兵之胆！
有千军万马压阵，主将才有威风，对话的底气才足，嗓门才大，而且能谈的拢最好，若是谈不拢的话，最终还得用武力解决问题！
接下来，蒙古军大阵中央分开一道缝隙，在上百名大小酋长的簇拥下，林丹汗来到了阵前，手搭凉棚、举目观看。
“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军阵整齐划一，果然是一支虎狼之师，难怪能多次打败女真人，能在短短数年之间，便带出这样一支虎狼之师，那秦锋却有几分真本领，与这样的对手交锋，万万不可轻敌大意！”
“大汗言之有理，不可轻敌大意！”
看过天威军的大阵，林丹汗不禁发出一阵感慨。
周围的大小酋长则集体点头认可，以前在边境上打草谷的时候，没少了和明军打交道，如天威军这般的虎狼之师，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呢，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提不起战斗的欲望来！
……
另一边，秦锋立马阵前，也在观看蒙古大军的阵型，脸上却露出了几分轻蔑之色。
蒙古大军看似人多势众，可是装备水平极为一般，士兵大都穿皮甲，穿铁甲者少之又少，兵器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甚至有手持木叉者，可见蒙古各部严重缺乏铁器，而且阵容参次不齐，互相之间配合极差。
这也不奇怪，眼前的数万蒙古大军，是由察哈尔、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四大部落共同组成的，而在不久之前，四部还在互相攻杀，彼此间仇恨极深，别说互相配合了，能不互相拆台就算不错了。
至于林丹汗，史书上的评价是：性如烈火、有智而迟、驭下无法！
说白了，就是这个人的性格急躁、容易发怒，虽然有些谋略，但是反应慢了一拍，经常错过最佳时机，还不善于驾驭部下，不会拉拢人心！
这样有明显性格缺陷的人，只要用点手段，对付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双方人马列阵不动，林丹汗、秦锋各带十名亲兵，同时向中间位置缓缓而行，在相距两丈左右时，又同时勒住了缰绳，互相打量着。
“你就是秦锋，上次带队偷袭本汗大营的人？”
“正是！”
“听说你是榆林镇—游击将军，四品官？”
“不错！”
“哈哈，我乃是长生天之下、至高无上的蒙古国大汗，你一个小小的四品芝麻官，根本没资格与本汗对话，还是换个官职高点的人来吧！”
“呵呵，本将军官职虽然不大，在白城子这个地方，却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随，大汗是蒙古各部共主不假，可汗令所到之处，又有几个听从的呢？”
“你……哼！”
双方刚一见面，林丹汗就自抬身价、贬低秦锋，想用这种办法占据上风，进而得到谈判的主动权！
秦锋毫不示弱，立刻讽刺林丹汗只是徒有虚名，实则根本号令不动蒙古各部落……这几句话一出口，顿时将林丹汗气的不轻。
“哼，口舌之争，没有意思，咱们还是直接说正题吧，本汗这次南下，足足带了八万大军，踏平小小的白城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秦将军如果识相的话，早点下马投降，本汗不仅饶你不死，还会加封你官职，保你荣华富贵，否则的话，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哈哈，我大明幅员万里，人口上亿、兵马数百万，与大汗的八万人马相比，究竟谁多谁少呢？
依本将军之见，大汗才应该下马投降、乖乖归顺，大明天子一向高恩厚德，肯定会善待大汗，赏赐一世荣华富贵的！”
“哼，大明有数百万军队不假，可大都是酒囊饭袋，无用至极，而且分散天下各处，根本无法集中起来，否则也不会被女真人欺负成那样子了。
就说眼下吧，白城子的守军不过两万余人，其中大半还是新兵，连刀枪都拿不稳的，如何跟本汗的八万铁骑抗衡？
别说什么白城子周围另有大军驻扎，已成合围之势，区区疑兵之计，你真以为能瞒得过本汗吗？”
“哈哈，是不是疑兵之计，大汗只要下令进攻，不就知道真假了吗……怕就怕，大汗没有这个胆量尝试吧，一旦试错了，可就是万劫不复呦！”
………
林丹汗虽然性子急了点，脑子却一点不笨，昨夜反复思量了许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之前派遣大量细作，进入大明境内反复打探过，得到的准确情报是：因为常年拖欠军饷，大明西北地区的边军死走逃亡，人数下降的非常厉害，而且存粮、兵器、盔甲、马匹严重缺乏，士气低落！
而且榆林、宁夏、甘肃、固原四镇剩下的精兵猛将，大半都被老将—尤世威带到了渭南地区，正和闯王—高迎祥率领的流寇大军交战，纠缠的十分厉害，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北返的。
那么白城子附近的兵马，又是那里来的呢？
林丹汗猜测，十之八九是秦锋故弄玄虚、设下疑兵，用来吓唬自己的！
既然是疑兵，为何不直接攻城呢？
很简单，就像秦锋说的那样，林丹汗不敢冒险，而不敢冒险的原因则是赌不起、更输不起！
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林丹汗是黄金家族嫡系，拥有全蒙古各部共主的身份，看起来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实则是外强中干、十分虚弱！
林丹汗直属的察哈尔部，在和女真人的争斗中，更是连吃败仗、损失惨重，连世袭的草原都丢了，只能西迁到河套地区躲避锋芒。
来到河套地区之后，又苦苦厮杀了两年多时间，才勉强让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俯首称臣，可三部口上臣服，心中不服，时刻惦记着夺回河套地区。
这次大举南下，如果大获全胜还好，如果打了败仗，又或者惨胜、直属人马损失太多的话，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就可能起兵反叛，女真人也可能追杀过来，那时候，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因此上，明知道白城子周围十之八九是疑兵，林丹汗依旧不敢冒险，生怕自己猜错了，后果承担不起。
退一步说，就算不考虑疑兵的真假，天威军的强悍战斗力也让林丹汗发怵，故而迟迟不敢下令进攻，生怕损失太多的兵马。
而秦锋吃准了这一点，态度才如此强硬！
接下来，双方都沉默了，用目光紧盯着对方，如刀似剑、如火似电，在半空中不断的纠缠、争斗，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较量，虽然无形，却同样激烈无比。
………
整整过了一柱香时间，林丹汗的目光开始闪烁，最终挪到了别的地方，在这场精神斗争中败下阵来。
没办法，秦锋的目光太厉害了，比大海更深邃、比刀剑更锋利、直刺灵魂深处，让人忍不住畏惧、躲闪！
但是林丹汗不会轻易认输的，谈判还要继续，条件更要提出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议和成功！
“秦锋，牙尖嘴利、巧舌如簧，本汗说不过你，可本汗亲率八万铁骑至此，决不能无功而返，除非答应三个条件：
“其一，大明、蒙古结为兄弟之国，从此平起平坐、互不侵犯！
其二，两年之内，大明必须出动兵马，助本汗夺回察哈尔部故地，至于战争期间需要的粮草辎重，全部由大明负责供给！
其三，大明出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绸缎二十万匹、茶叶二十万斤、精铁两百万斤……用来犒赏本汗部下的勇士们，熄灭他们心中的战火！
以后每一年，大明要出黄金两万两、白银二十万两、绸缎四万匹、茶叶四万斤、精铁四十万斤做为岁币，赠予蒙古！
三个条件答应了，本汗立刻退兵，否则的话，本汗立刻下令进攻，拼个尸山血河亦在所不惜！”
林丹汗连提了三个条件，秦锋听完之后，在心中连画了三个大红叉子！
这三个条件，不仅自己不会答应、三边总督杨鹤不会答应、大明朝廷更加不会答应！
至于原因，一句话可以概括：我大明国势之尊，超迈前古，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岁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
这是永乐大帝亲自定下的铁律，而且留有遗言：后世子孙若有违背，以至丧权辱国者，天下人共骂之、天下人共诛之！
之后的历代大明皇帝当中，有昏君、有庸君、有弱君……但都死死的坚守着这条铁律，并无一个违背的。
至于现在的崇祯皇帝，虽然有着种种性格缺陷，却将国家尊严、帝王尊严看的比性命更重要，自然不会答应这些丧权辱国的条件了。
“秦锋，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莫非不答应本汗的某个条件？”
“大汗误会了，本将军不是不答应某个条件，而是三个条件全不答应！”
“哦，如此说来，你我今日只有刀兵相见了？”
“大汗提的条件过于苛刻，我大明朝廷绝不会答应的，不过嘛，本将军也有三个议和条件，大汗听听如何？”
“说！”
“其一，蒙古向大明称臣，接受大明天子的册封，可以遣使入京纳贡，至于赏赐方面，可依前朝旧例！
其二，大明、蒙古结为军事同盟，一起对付女真人，至于何时能收复故土，要看具体情况而定，不可强行定下日期！
其三，在白城子附近开设榷场，让蒙、汉百姓自由贸易，交换货物，并由双方官员共同负责管理，至于榷场中的税收，两家平分！
这三个条件，皆有诚意，且对双方都有好处，如果大汗同意的话，双方握手言和、以后一起对付女真人，否则的话，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这个嘛……容本汗考虑一下！”
林丹汗其实明白，自己提的三个条件，大明朝廷是绝不会答应的，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罢了。
至于秦锋提的三个条件，权衡利弊之下，第一个条件是可以答应的，向大明称臣虽然有点丢面子，但是有先例可寻，自己祖先中的鲁台汗、脱脱不花汗、俺答汗……出于种种原因，都曾向大明称臣，并接受了册封。
祖先们可以接受，自己同样可以接受，低个头、称个臣，而后派使者前往大明京城，说上几句好话，便能获得各种赏赐之物，不吃亏！
第二个条件同样可以答应，如今大明朝自顾不暇，让其出兵帮自己夺回故土，的确有点不现实。
但是结成军事同盟，一起对付女真人，分担一下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总比眼前这种孤立无援的状态强多了。
至于第三条，虽然没有直接索取岁币来的爽利，可通过互相贸易，同样能获得蒙古各部急需的各种物资，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货物种类上，自己必须争取一下。
想到这里，林丹汗开口说道：“秦将军说的前两个条件，本汗可以答应，至于第三个条件，本汗要添加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双方互市之时，大明朝必须放开铁器管制，生铁、熟铁、精铁本汗统统都要！”
其实大明立国以来，曾经数次开设榷场，用中原内地的铁器、丝绸、茶叶、瓷器等物，交换蒙古人的牛羊、马匹、骆驼，双方互利互惠。
不过在交易铁器之时，大明朝廷定下一条规矩：就是只能交易生铁，不准交易熟铁、精铁！
因为生铁硬而脆，只能用来铸造铁锅、铁壶之类的生活用品，却无法打造兵器、铠甲！
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蒙古人将铁器融化，而后打造兵器、装备军队，前来攻打大明！
……
而铁器，正是蒙古各部最急缺的东西，这从蒙古兵们的武器上可以看出来，太过简陋了，甚至连铁制兵器都做不到人手一件，只能拿着木叉、木棒作战！
虽然晋商们走私了一部分，可这帮女干商心肠太黑了，一口生铁锅要换一头壮牛，一柄精铁刀要换三匹良马，简直是敲骨吸髓式的压榨！
林丹汗不想长期被晋商们压榨，因此才提出要求，希望通过互市，用正常价格得到大量的铁器，改善蒙古牧民们的生活条件，同时好好装备一下自己的军队。
另一边，秦锋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本将军一时间难以决断，可否给些时间，容本将军考虑一下？”
“你要考虑多久？”
“最多两天，必然答复！”
“好，本汗就等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若无答复或者答复的不满意，就休怪本汗率军进攻了！”
……
至此，谈话结束。
秦锋、林丹汗各自返回本阵，而后带领人马，缓缓的退回了各自的大营中。
回营之后，秦锋立刻请来了薛瑾瑜，将自己和林丹汗交谈的内容详细复述了一遍。
“锋哥请我来，莫非是想答应林丹汗的那个要求，交易铁器？”
“敌强我弱，局势紧迫，为了让大明军民们免受刀兵之苦，只能答应他了！”
“就怕朝廷不肯答应，那帮家伙在这方面认死理，看似为国为民，实则沽名钓誉！”
“是啊，朝廷肯定不会答应的，只能另谋良策！”
大明朝廷不肯答应，秦锋又要答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暗中交易、走私铁器。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一则，满足林丹汗的条件，让其退兵，双方避免一场战争，还能一起对付女真人。
二则，通过暗中交易，可以从蒙古人那里获得大量的马匹、骆驼，装备天威军，增强战斗力。
三则，八大晋商一直往草原上走私铁器，与其便宜了这帮女干商，不如便宜自己，将走私生意抢过来，也算是变相的收拾这帮女干商了。
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有三个好处，可也有一个坏处，就是蒙古人得到大量铁器、改善装备之后，对大明边境的威胁就更大了，需要对其加倍提防！
怎么办？
三好一坏、利大于弊，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接下来，秦锋和薛瑾瑜详细商议了开设榷场、互相贸易的事情，要想办好这些事，少不了薛家的鼎力支持。
商议好之后，秦锋又回到城内，和被软禁多日的乌云其其格商议了小半天。
具体商议的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在当天晚上，秦锋派遣了一小队亲兵，秘密的将乌云其其格送回了蒙古大营。
乌云其其格返回的第二天晚上，在白城子附近的一片树林旁，用三千匹良马和天威军交换了一大批铁器，双方完成了第一次交易。
又过了两天，林丹汗下令拔营起寨，带领人马返回河套草原去了。
………
蒙古人走了，一场战祸得以避免，如此好事，自然要大肆庆祝一番了。
于是乎，白城子内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热烈庆祝起来，还举办了庆祝酒宴，大家开怀畅饮一番。
不过在举行酒宴之时，有细心者发现，避免此番战祸的最大功臣—秦锋始终没有露面。
秦锋去那了呢？
一个人躲在书房中喝闷酒，非常郁闷的那种！
在别人看来，两军阵前，不动刀枪，只凭着一番言辞，就说退了八万蒙古大军，使大明军民免受刀兵之苦，还维护了国家尊严，乃是大大的本领、大大的功劳！
可在秦锋看来，则是大大的无能、大大的屈辱！
敌人打到家门口了，真有本事的话，就该像卫青、霍去病那样，出兵迎战、跃马疆场，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亡其国、灭其种，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而不是像自己一样，用议和、互市的方式，将敌人好好的送回去，这不是功劳，而是莫大的耻辱！
如何面对耻辱？
自然是牢记心中，立志复仇了！
喝到半醉之际，秦锋铺好宣纸，取出笔墨，写下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同时暗暗立誓，十年之内，自己一定亲率大军出塞，将河套草原、阴山、狼山、贺兰山、大青山……全部抢回来，封狼居胥、饮马瀚海，以洗刷自己今日的耻辱！
如违此誓，天地共诛、永坠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