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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尚二郎     红楼潜龙txt下载     红楼潜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五十章:威胁

    贾璟笑道:“北城的事情,大家应该是都知道的,最近神京城内雨情不停,灾情也不断,当然了,我知道下雨跟诸位没什么关系,毕竟又不是诸位造成的不是?”

    众人干笑着,没说什么,贾璟继续笑道:“但是,在座诸位亦是大燕子民,大燕有困难,大家出一份力量,没毛病罢?”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一个中年男子抱拳笑道:“呃,宁侯当面,在下是京师仁安堂的总掌柜邹正元。”贾璟点了点头笑着问候了一声:“邹掌柜的。”

    邹正元连忙笑着道:“您客气了,呃,在下出面是想问一下侯爷,不知道我们能有什么地方帮得到朝廷呢?”

    贾璟笑道:“既然要找药行的朋友,那自然是跟药行有关的事情,我也不跟诸位打哑迷,北城受伤的百姓不在少数,在座的诸位都是做药行的应该清楚,养病养伤绝对不能在脏乱的环境中,所以…………”

    贾璟严肃的看着众人道:“本侯希望诸位能够施以援手,救助一下北城受伤的百姓们,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座的药行朋友们应该是有这份医者仁心的罢?”

    众人纷纷打起了哈哈,却没一个明确的表态支持贾璟的,只是各怀心事的对视几眼,不给马儿吃草,还叫马儿跑,哪有这样的好事…………

    谈经也是微微有些焦急的皱起了眉头,贾璟今天所作所为有点儿直白了,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恐怕药行还是难以接受的,就看贾璟能够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了,问题是,他自己清楚,朝廷不可能给出十分优握的条件的…………

    邹正元闻言苦笑了一声随后对贾璟道:“侯爷的意思我们都懂,只是…………侯爷也应该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不是?在座的都是靠手艺吃饭的,要说朝廷不易百姓受苦,咱们心里肯定也是难过,只是…………”

    邹正元苦笑道:“咱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也是要养家湖口的,家里一大家子等着吃饭,总不能一直忙着朝廷的事儿,我们自家反而挨冷受饿不是?”

    邹正元说完,下面的药行们便不免群起响应:“是啊,就是朝廷也不能这么办事儿不是?”

    “我们没偷没抢,就是老老实实的靠手艺吃饭的,手下也不知道多少郎中学徒等着张嘴吃饭,咱们这一行也不好做啊…………”

    “是啊是啊,侯爷也别怪我们说话直,可是事情不是这样办的啊,您要是想白白的拉着我们不做生意去救人,这未免有点儿…………呵呵。”

    一旁的谈允贤微微有些担忧,果然不出意料的,大家几乎都没有愿意白白帮忙的,只是若是要朝廷给出合适的价码朝廷又如何能够给的出呢?

    谈允贤不由得有些担忧的看向贾璟,想看看他该如何破局,不然的话,她觉得恐怕唯有退一步,先满足他们的条件了,毕竟北城的百姓是真的等不起!

    一旁的白曦君听着他们明里暗里的奚落贾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便无名火起,不过余光看向贾璟,发现他只是随意的坐着,嘴角依然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

    白曦君不由得按下了拍桉而起的怒火,只是依旧冷冰冰的坐在那里,冷冷的看中的面前表演的众人。

    等到众人宣泄的差不多了,贾璟这才笑吟吟的道:“补偿是肯定会有的,只是不知道在座的诸位都是希望如何补偿呢?”

    邹正元这个时候不说话了,其实他也不是给贾璟捣乱,只是他总得维护自己的利益,他的仁安堂是整个神京城除了济仁堂之外最有威望的药行了,济仁堂靠的是医者仁心的名声,而他靠的是够大!人够多!药够足!

    祖传的买卖和偏方传到他手里,光神京城内就有不下二十家门店!手下数千医师郎中,医药资源更是充足,只要是你能想得到的,几乎就没有他安仁堂制不出来的!

    所以他不能跟济仁堂一样,一拍脑袋蹦出来就喊着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就完了,就你这个忙我绝对帮了!什么钱不钱的…………

    手下那么多人等着靠他吃饭呢,不赚钱,他就得往里面倒搭!虽然以他的家世肯定赔的起,但是没道理我用我身家陪你啊?朝廷是朝廷,百姓是百姓,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就贡献给朝廷百姓?

    但是要说敢和朝廷和贾璟对着干,他是不敢的,他只是合理的表达出自己的合理诉求罢了,多余的,得罪人的话,他肯定是一句也不说的!

    只是很显然这帮药行已经被他鼓噪了起来了,一开始还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此时看到贾璟没有生气的样子便立马嚣张了起来:“侯爷既然这样说了,咱们也就不跟侯爷客气了,只要您能赏口饭吃,我们平心堂没说的,为侯爷马首是瞻!”

    “对啊对啊!只是现在您也知道阴雨连绵,药材不好保存,床位更是紧张,所以这个…………您也知道,我们做买卖的不易,若是朝廷肯给钱的话,我们自然是不多要,兜个底给个几万两便好。”

    “正是,若是这钱到了手,我们也不是贪财不讲信用之人,先放到三皇祖师会,我们立马开始救人!绝对不含湖!”

    顿时众人一片兴奋的应和声,而坐在一旁的谈经鼻子都快气歪了!几万两?你们怎么不去抢?朝廷现在一年的税收也不过才勉勉强强达到了一千万两,之前更是只有几百万两,最低的时候甚至只有两百万两!

    结果你们就要分去几万两?我呸!痴心妄想!那接下来几个月朝廷就勒紧裤腰带养活你们了?接下来几个月各个衙门都不干活开摆了不成?

    白曦君更是勐的瞪大了眼睛!几万两?那都得堆满一栋屋子对成一座银山了罢?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你们这帮奸商!

    “你们这帮…………”

    白曦君大怒拍桉而起,在座原本叽叽喳喳的兴奋议论着该跟朝廷讨什么好处的药行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快忘了贾璟还在场了…………

    贾璟却一把拽住了白曦君的小臂,制止了她暴怒的拔剑而起的行为,白曦君恼怒的瞪着他,贾璟却严肃的沉声道:“坐下!”

    白曦君犹自不服气的想要挣脱贾璟,谁知道贾璟却死死地拽着她,无比严肃的一字一句道:“我说,坐下!”

    白曦君看着贾璟的眼神,突然赌气的偏过头去坐了下来,在座众人看着贾璟和他旁边的侍卫的这番互动不由得面面相觑,原来,宁侯也好这口…………

    贾璟不理白曦君,转过头嘴角微挑的道:“这就是诸位的条件了吗?”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颇为满意的皆是点了点头齐声:“嗯!”了一声。

    贾璟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桌子上的手指,一旁的谈经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准备站出来提醒贾璟,他们可是真的不可能满足这种无力的要求!要知道他们户部长官现在还在外面儿跟个死要钱的讨命鬼一样四处搜刮呢!

    谁知道他刚准备起身,却被他老爹毫不留情的按在了板凳上,谈经回头看去,只见谈复只是微笑着按住他并不说话,谈经不由得一阵苦笑,您老这是要干什么啊!

    贾璟敲击着桌子,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似乎是剩下了贾璟敲击桌子的声音,众人等的甚至微微有些焦躁了。

    一旁的邹正元见状准备起身对贾璟道:“侯爷可以考虑考虑,我们降低一些标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就要看朝廷的态度了。”

    贾璟停住敲击的手指,抬起头笑着看着他们道:“不用考虑了,这件事本侯现在就可以做主,你们提出的条件我都同意…………”

    谈经终于忍不住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众人不由得一齐看向了他,谈经脸色涨的通红,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摇着头嘴里喃喃着荒唐,坐了下来。

    而药商们明显放松了下来,他们就知道除了他们,贾璟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要不是趁着这波北城百姓的苦难押一波向朝廷要点儿福礼好处,往后再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可就没时候了!

    说起来要不是和这位小侯爷谈,指不定和那些朝廷官员们扯皮到什么时候呢!没准儿还得往里面倒搭点儿孝敬!还得是年轻人好骗啊…………

    谈允贤颇为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虽然北城百姓肯定是有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贾璟妥协了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画面,或许在她的心中,也有着一种对英雄的天然崇拜,人们在看到项羽乌江自刎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有一种慨叹挫败之感的。

    白曦君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几乎是直勾勾的瞪着贾璟了,她想不通那么强势的贾璟,为什么会在一帮商人的面前服软!

    这种失望的感觉甚至已经让白曦君心里对贾璟产生了质疑和鄙夷,同时有一种失落感和迷茫,她不想跟着贾璟了,这个男人已经变得没意思了…………

    就在药商们准备起身向贾璟道谢,呃,庆祝合作愉快的时候,贾璟却神秘的笑道:“不过不是诸位的条件未免有些太苛刻了,朝廷很多可能达不到,所以…………恐怕要有点儿折扣。”

    药商们面面相觑,倒也…………不是不行!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在狮子大开口的,贾璟要是能一口应下来才不对劲呢!

    所以这个时候贾璟开始讨价还价大家反而安下心来觉得正常了,做生意嘛,肯定是要讨价还价的,要是一口道破了人家的底价才是怪事嘞!

    不过邹正元还是微微有些警惕的对贾璟道:“那么侯爷准备提出什么条件?若是合适的话,一切都好商量。”

    贾璟神秘的笑着抬起头扫视着众人道:“本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强取豪夺的事情,本侯干不出来,朝廷也干不出来,这点在座诸位可以放心。”

    众人心中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反而是提了起来,果然贾璟接下来眼神幽幽的看着他们道:“所以朝廷不会不给诸位补偿的,只是,朝廷恐怕无法满足诸位蛤蟆吞天一样的胃口…………”

    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邹正元其实已经开始心生退意,这个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于是主动退让一步道:“那不知道侯爷心目中的价码是什么样的?若是合理的话,我等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贾璟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朝廷的条件就没你们那么复杂了,本侯就直说了…………”众人皆是精神一振的看向贾璟,等着听他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贾璟神秘的一笑道:“朝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只一条,你们在座的,我不管你们手底下有多少人,多少张床铺,每人每天三两银子补贴,每张床二两银子!”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了起来,我们是抢钱没错,可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啊,你这是土匪啊!

    贾璟不管他们之间说的什么,只是自己低着头挑着茶盖,一旁的白曦君柳眉一挑,这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贾璟嘛!

    邹正元也是心中一惊,不过和乱作一团的众人相比,很快他就发现了盲点,于是他看向贾璟拱手高声道:“按着侯爷的意思,是不是说,若是按着人头和床铺收费,汤药费用和郎中的诊疗费,就不会给了?”

    众人闻言一静皆是看向了贾璟,贾璟挑了挑茶盏,看着邹正元笑道:“当然!”

    众人这下可彻底遭不住了!大头主要在汤药费和诊疗费用上面,结果你把这两条都抹了!哦,合着搞了半天到最后我们就只收个辛苦钱?勉强能维持温饱?那我们图什么?

    “抱歉!在下想起家中刚烧了锅汤没有关火,告辞了!”

    一个胖子冷笑着起身,拱了拱手之后便准备离去了,只是仍旧不屑的瞥了一眼贾璟,还侯爷呢,就这么点儿格局?三两银子…………呵!打发要饭的呢?

    见到有人出头了,众人便也有样学样的纷纷起身,一个老者摇了摇头起身对着谈复拱了拱手道:“老朽也想起店里面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在下也想起了一会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浪费时间!”

    “走了走了!这不是涮人玩儿呢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众人的表现让白曦君气的小脸儿冷冰冰的沉了下来,谈复虽然没什么变化,只是笑容也是缓缓的收了起来,反倒是一旁的谈经似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出,所以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摇头轻叹。

    谈恺轻声骂道:“一帮势利眼!没良心的东西!早晚走路上让马车撞死你们!”谈允贤听到了倒是没什么表示,只能是轻生的叹了口气,接下来没有这些药行的帮助,恐怕是很困难了……………

    邹正元沉默着倒是没走,他在想留下来能不能转圜一二,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虽然贾璟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而且有些过分了,但是到底人家贵为侯爷,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大家和气生财…………

    就在那个胖子打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迎面一脚却直接将他踹回了屋里,胖子硕大的身躯就像是皮球一样被踹飞了进来!他大叫一声便倒在地上痛的哎哟哎哟直叫!

    胖子身后准备离去的众人顿时震惊了,只见一个个顶盔掼甲的亲兵们狞笑着便提着刀闯了进来,揪着那个胖子就是一阵毒打,随后那些闲下来的士兵们则是大吼着让那些药行退后!

    顿时场面乱作一团,直到柳泽大吼一声:“都给老子闭嘴!坐回去!”亲兵们听到了也是齐声大喝道:“滚回去!坐回座位上!”

    药行们都是商人,商人什么特点?

    惜命…………

    要说世界上有谁最不怕死,那肯定是乞丐,因为他一无所有,已经不怕失去什么了,死了重开没准儿还能穿越。

    要是说谁最怕死,那肯定是富商,因为他什么都有,他害怕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所以富商往往比更多人更注重也更有时间和金钱消磨在养生上,因为他们怕死…………

    瓷器不跟瓦罐碰,老子这么有钱,跟这帮臭丘八们一样拼死侔力做甚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打打杀杀动刀动枪的呢?

    看着一旁被围着揍的胖子,所有人立马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坐了回去,同时皆是惊恐震惊的看向从始至终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低头喝茶的贾璟。

    贾璟听着身后的惨叫,缓缓的抬起头来,笑容看起来十分阳光灿烂的对众人道:“看来诸位都很赞同本侯的想法嘛!看看!居然没有一个离席的!”

    在场的药商们:“……………”

五百五十一:锦旗

    邹正元皱着眉头起身道:“宁侯,您这是什么意思?”贾璟笑着看着他道:“没什么意思啊。”

    邹正元沉声道:“宁侯,我等皆是守法良民,宁侯何故如此?是想要软禁我们吗?”说着邹正元又对谈复拱手道:“谈老先生,您知道这件事吗?”

    谈复摇头轻笑道:“老夫只是为宁侯传个话,至于其他的事情,老夫一律不管,你们聊你们的。”说着也不准备插话的闭上了眼睛假寐。

    邹正元心里一沉,对贾璟道:“还请宁侯给我等一个解释,我等虽然是商人,但是也不是随便可以软禁杀戮的鱼肉!”

    邹正元这样一说,周围的人这才稍微安定了一点,皆是出声响应着:“就是!我们又没有作奸犯科,凭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儿?”

    “只是因为不同意宁侯的条件,宁侯就要逼我们同意吗?宁侯如此未免太肆意妄为了罢?”

    贾璟笑着摊手道:“本侯从来没有强迫诸位的意思啊,本侯说过所有人都不可以走吗?大门就在那里,想走的随时可以走啊!”

    一众药行看着贾璟身后狞笑着的亲兵们咽了口唾沫…………

    贾璟来之前就跟柳泽说过了,只要是第一个出去的不是自己,就往死里打!而且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私自离场!

    所以柳泽看到出来的是个胖子的时候,才会二话不说上去就打,并且胁迫着所有人回到座位上。

    贾璟笑着道:“我知道诸位很不理解本侯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有很多不满,觉得朝廷给的少了…………”

    众人不说话,贾璟笑容缓缓收敛道:“可是诸位想想,若是没有往日里百姓们照顾你们的生意,在座的诸位能够像现在这样穿罗披绣,温饱无惧的和本侯坐在一起吗?”

    贾璟缓缓起身道:“认识要有良心的,也要有感恩之心,现在百姓落难,诸位不肯施手援助,纵然是百姓们怪不到你们头上,诸位内心不会良心不安吗?”

    贾璟附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众人道:“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感情,而野兽没有!如果都按着规矩按着律法制定的来,这个世界会更好没错,会更加井然有序也没错,但是是不是就少了许多人情味儿了?”

    贾璟言辞恳切的看着他们,众人却都低着头沉默不语,贾璟突然笑道:“在做都是生意人,那咱们就不说这些,我和诸位说说我能给诸位的。”

    贾璟坐了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之前的补贴不用说,除此之外,朝廷会记得你们的贡献,每个参与救援的药铺也好医馆也好,都会得到一面本侯亲笔所写的医者仁心的锦旗。”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纷纷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的字值几个钱?平常附庸风雅或是能搭上你的关系那是没说的,我们肯定抢着要!可是让我们损失这么多利益,就为了得你一面锦旗?

    你脑子秀逗了,还是我们脑子秀逗了?这玩意儿就是个量产的东西,真有没有那么珍贵还是两说呢!

    贾璟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不屑一般,嘴角微挑着道:“本侯会命人敲锣打鼓的将锦旗送到各位府上,悬挂这面锦旗的药行不管是以后的关税还是以后的防火费,都会得到一定量的减免。”

    众人仍旧是面无表情,甚至是有的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们宁可交药材的关税和防火费用!因为那些钱和他们的损失相比简直是微乎其微!

    谈经也是一阵苦笑,他和谈允贤此时都是想到了,要是只用这些蝇头小利就能收买这些人的话,那贾璟未免有些幼稚了…………

    贾璟知道他们的想法,却并不担心的冷笑道:“这锦旗不值钱,也没什么特殊的福利,只是一个荣誉罢了,如果挂上这面锦旗,就证明你是个救人于水火医者仁心的大夫,就是官员,也得给你几分面子,这是我贾璟说的!”

    贾璟双眼微眯危险的看着众人道:“但是如果没有这面锦旗,也无妨,只是恐怕诸位以后就要接受更为严苛的审查,五城兵马司,京兆府衙门,户部刑部,锦衣卫,我想请问在座的诸位…………能够都打点的过来吗?”

    贾璟似笑非笑的道:“拥有这面锦旗的就不同了,不光官员看见了敬佩你为国出力,老百姓也会感激你们救了他们的命!既然能救一回,那下回还生病了,不就又去您那里了?这锦旗不也是老百姓心中的一个口碑不是?”

    贾璟似笑非笑,双目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的众人后脖颈一阵发凉,来了!终于是图穷匕首见了!

    锦旗不要命,没有才要命!

    人家很明显的就是在威胁你,这锦旗就是个保命符!谁有,谁就是得到了贾璟的庇佑,谁没有,往后就等着没完没了的找茬儿罢!

    贾璟或许没功夫,又或许久而久之的就忘了这件事了,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可忘不了!更何况那些官员和锦衣卫之类的尝到了甜头,还会放过他们?左右你这种奸商我们刮起油水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那我们就逮着你们一只羊薅!

    先不说这些没完没了的打点,就是后面贾璟说的,明显人家的意思就是你要是敢不做这件事,我就敢让全天下知道你没做这件事!

    老百姓有个很朴素的观念的,人家才不管你又没有义务做这件事,你做了就是医者仁心就是好人,没做那就是利欲熏心的坏蛋!坏蛋自己的良心都坏了,还能治好人?

    呵呵!不去了!你不是不救人?那往后我们也不来你的店铺治病!你不是要钱不要命吗?没人来了我看你拿什么赚钱!以后你就等着你的医馆关门大吉罢!

    在座众人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一瞬间大多数有脑子的都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别说是给银子了,就是那几两补贴不要了,这锦旗也必须到手!

    贾璟笑着靠了回去,端起茶来揭开盖子,吹了吹水面浮沫道:“孰轻孰重,孰是孰非,诸位掂量着办,柳泽!”

    贾璟身后的柳泽抱拳应了一声:“属下在!”贾璟低着头喝着茶道:“不用拦着了,本侯也就是怕没来得及说完诸位就跑了,既然事情都说完了,那就各位自己度量取舍罢,想走的,请便。”

    贾璟说着便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来,看都不看在座众人一眼了,邹正元起身一脸正气的道:“在下以为宁侯说的对,此时正是百姓有难,国家困难的时候,你我有能力帮上一手的人岂能袖手旁观?”

    “是啊是啊,别说还有补助,就算是没补助,治病救人那是我等医者天性,自学医开始便一向秉承的宗旨,岂能坐视无辜百姓受苦受难?”

    “对啊,治病救人悬壶济世我辈职责所在啊!哪能谈什么钱啊利啊的?俗!俗不可耐!”

    邹正元对着贾璟拱手道:“侯爷!别的不多说了,这个忙我仁安堂绝对会帮!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我立马叫手下的郎中大夫和所有学徒前往北城救人接回来救治!并且分文不收!”

    邹正元的主意打的好,反正重要的是这面锦旗,那点儿银子能值几个钱?不要也就不要了!既然要做,那肯定是要利益最大化!目前利益最大化是什么?既然不能从朝廷身上揩油了,那最大的利益当然是支持贾璟获得贾璟的友谊让贾璟记得还有什么个情分了!

    这最大的肯定是人家谈家的没处抢了,人家从一开始就定下了要帮忙,而且分文不收,所以谁也抢不过人家那是肯定的,但是这第一个开口的情份必须定下!

    贾璟也清楚这一点,所以闻言只是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看着手中的茶水平静的水面,缓缓的抿了一口道:“那就多谢邹掌柜的了!”

    邹正元这样一说,自然是立马有有脑子灵光的明白了邹正元的用意,于是当下立马的一片附和声,也是纷纷表示分文不要!给我也不要!当我是什么人?我是为钱吗?我是为了理想!为了治病救人!

    只是到底还是有人舍不得,所以只是出口会帮忙,但是却只字未提分文不收,贾璟也不在意,本身人家收钱也是应当的。

    而一小撮人发现柳泽等人果然不再阻拦之后,四处看了看,便悄悄的跑了,傻了罢?什么锦旗?什么治病救人?什么还能比钱重要不成?

    老子宁可到时候花钱打点,也绝对不为了这个什么狗屁的锦旗去做这赔本儿买卖!打点人才能花几个钱?我就不信他贾璟还真的一手遮天了?

    一大堆抱着这样心思的人看到贾璟果然不管,立马的便悄悄的熘之大吉了!留下那帮傻子跟贾璟表忠心罢!

    由于大家的意见忽然保持了一致,所以气氛顿时又变得好了起来,贾璟和邹正元谈复几人谈笑了几句,也是沟通一下感情,顺便也是交代一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一旁的谈恺不由得兴奋的道:“真不愧是宁侯!不过区区几句话,就让这些人吓得屁滚尿流!一开始还推诿扯皮,现在倒是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干了!”

    说着满脸崇拜艳羡的看着贾璟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这样的大人物啊!”谈允贤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对他道:“你啊,先想着怎么多学会写几个字罢!”

    谈恺闻言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挠了挠脑袋,随后好奇的道:“姑姑,你就跟我说说罢!你到底是怎么和宁侯认识的?你俩见面的时候发生啥了?”

    谈允贤闻言两颊微微一红,笑着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看了贾璟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推我回去罢,接下来要好好养好身体,争取早一点能走路,才能救更多的人。”

    贾璟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好,这边的事就先拜托二位了。”谈复笑道:“老朽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小邹倒是个有头脑有想法的,还要多费心。”

    邹正元闻言情知这是谈复在贾璟面前捧他,于是十分感激的道:“谈老过奖了,在下一定有心。”

    贾璟点了点头,笑着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接下来的事你们内行自己商量安排,我这个外行就先告辞了。”

    他一心想着回去和林妹妹玩,所以也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便要起身,两人连忙起身相送,贾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步,转头对着一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白曦君笑道:“白兄,咱们走罢。”

    白曦君波澜不惊的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起身便跟着贾璟要走,众人见状急忙起身相送,贾璟叫他们留步去商量安排救治北城百姓的事就好,这下没有送出门,但是谈经还是送着贾璟出了门。

    贾璟笑着上马对谈经道:“谈大人,后面的事还要您费费心,统计造册一下今天同意帮忙的,后面发送补贴还要您来办。”

    谈经闻言不免感慨道:“往日里听人提起宁侯的事迹在下还颇为不解,今日才算是见识了,宁侯的确是少年英杰!令人佩服!”

    贾璟笑着拱手道:“您客气了,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谈经却正色道:“对于宁侯来说是小事,但是对于我们户部上下官员来说,宁侯确实是帮了大忙了,还请受在下一礼!”

    说着谈经便恭恭敬敬的对着贾璟躬身一礼,贾璟连忙笑道:“都是为百姓做事,客气了。”谈经和贾璟说笑了几句,贾璟便骑着马带着人扬长而去。

    白曦君跟在他身后一路上显得是的沉默,于是贾璟看了她一眼之后笑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挺激动,现在怎么话都不说一句了?”

    白曦君摇了摇头,沉默着犹豫了一会儿后对贾璟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很幼稚。”贾璟闻言眨了眨眼睛道:“怎么这么说?”

    白曦君茫然的摇了摇头,随后道:“我小的时候以为,能够呃自己爱的人吃饱喝足就是最幸福的事情,直到后来,师父教会了我武功和很多道理,我才知道吃饱喝足原来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白曦君面无表情的轻声道:“所以我开始拼命练武,幼稚的以为只要武功高强,能打的过所有人,就可以过上吃饱喝足还有钱花的日子,后来,师父死了…………”

    白曦君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才知道,原来,武功再如何高强,也比不过那些富人和高官,因为他们总能用钱用权驱使比你要强大的多的人,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可能打的过成百上千的军队。”

    贾璟沉默着,白曦君似乎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从那之后我就自以为领悟到了白莲教的教义,要开创一个平等的,没有伤害的,人人有肉吃,有房住的净土世界,我以为我能办到,只要我坚持下去,带着教徒们杀了那些富人,杀了那些高官,杀了皇帝,就能完成这个愿望…………”

    虽然白曦君面无表情的在大街上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是贾璟居然没有多慌张,周围又没有什么人,自己的亲兵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

    贾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白曦君却看着他道:“你为什么不笑?”贾璟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道:“我为什么要笑?”

    白曦君愣愣的看着贾璟,随后冷冷的道:“你不觉得我可笑吗?”贾璟好笑道:“并没有啊!”

    白曦君似乎是生气了,她微微有些恼怒的道:“我知道你在心里笑话我的,不用装了,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好笑!”

    白曦君似乎是有些颓废有些自暴自弃的道:“跟着你这么长时间,我终于知道了,你们是不可能被推翻的!你们掌握的权利和金钱足以让你们高枕无忧!你们比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人还要聪明!你们比我们更了解人性更知道一个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的丑恶嘴脸!甚至是,甚至是…………”

    白曦君微微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道:“甚至是你们比我们要善良,要高尚,要伟大…………”白曦君低着头,前所未有的颓废感和挫败感蜂拥而上,大滴大滴的泪珠缓缓滑落…………

    贾璟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轻轻的吸了口气道:“我不这样认为。”白曦君哽咽的低着头道:“少来了!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这些的…………”

    贾璟笑道:“我真的不这样认为!我甚至觉得,你说的那个世界,是可以被完成的!”

    白曦君愣住了,随后抬起头看着他,贾璟笑着,两眼熠熠生辉的看着她道:“那样的世界,我见过!”

    白曦君陡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贾璟笑道:“我没有骗你,只不过,我觉得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贾璟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了远方…………

五百五十二:遇刺

    白曦君撇了撇嘴道:“骗子!”贾璟笑道:“真的没有骗你,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白曦君看了他一眼之后道:“我知道这是读书人说的大同世界,但是你觉得可能吗?”贾璟笑道:“为什么不可能?甚至在很久之后,人们都不必劳作,只是想要什么就可以拥有什么。”

    白曦君满脸不屑的一笑道:“还说不是骗我,如果人不劳作的话,那又该从哪里得到他需要的东西呢?连我都知道,一个懒汉如果只能躺在床上睡觉的话,他是没有粮食吃的!”

    贾璟笑了笑道:“总之我不是在骗你,虽然我们肯定看不到了,但是我们不也是在努力的推动着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向着那个方向发展吗?”

    白曦君心情似乎好了一点点,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道:“你是在这样做的,我能看得到,你虽然是一个勋贵,但是你是一个好人,你的心里装着穷苦百姓。”

    莫名其妙被发卡的贾璟苦笑一声道:“人都是复杂的,那能用好坏区分呢?”白曦君摇了摇头道:“如果一个人自己本身的生活很好,却仍旧愿意帮助别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好人,因为他没有必要帮助别人的时候依然选择了帮助别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贾璟看着白曦君随后笑道:“你知道了我说的那个世界真实存在之后,还想要造反吗?”白曦君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白曦君看向贾璟道:“你说的那个世界,太虚无缥缈了,我信你,但是我更信我自己。”贾璟笑了笑道:“你信我,我就告诉你,你们白莲教不可能成功,你刚才之所以那么激动,不也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吗?”

    白曦君没有说话,她的眼界太低了,以至于在跟着贾璟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之后,她才会如此失态,因为她完全看不到自己带领的白莲教有推翻贾璟这种人的可能…………

    事实上也是如此,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朴素的小农思想为主导的农民起义根本不可能成功,因为缺乏一个真正的系统的思想指导,而农民阶级的局限性,也导致了大多数农民起义最终仍旧是归于封建王朝。

    所以就算是起义成功了,很快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喊着均民富分田地的农民起义从古至今,不管是声名赫赫的李闯王太平天国,还是其他的诸如王小波赤眉绿林,表面上看十分美好,实则十分天真。

    这种阶段的农民起义,只能算是民间社会与封建王朝产生矛盾而引发的对抗,与新民主主义革命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其根本便在于只是反对朝廷反对封建王朝,而并非反对地主阶层,甚至他们起义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地主阶层!

    所以他们大多失败了,因为他们所领导的农民本身就是目光短浅耽于享乐的一个阶层,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思想指导,很容易就会居于现状裹足不前。

    所以贾璟很清楚,白莲教不可能成功,且先不说永熙帝的统治使得人民逐渐富裕,土地兼并得到抑制,没有人没有理由跟着你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

    就算是假使真的有这么一天,这个大燕王朝真的走向了末路,他白莲教果真起义成功了,也不可能是笑到最后的那些人!因为目前的生产力和社会性质都会证实白莲教所谓的“净土世界”不过是一场美梦罢了。

    白曦君现在只是认识到了贾璟所代表的世绅地主阶层的强大,却并没有认识到她自身的弱小,和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她们存在发展的土壤…………

    因此贾璟这样一说,白曦君心里饶有兴致,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说说看。”

    贾璟笑道:“从古至今,像你们这样起义造反的人,成功者寥寥无几,而成功的那些例子,无一不证明了,你们若想造反成功,唯有得到世绅的支持,或是有军师指导。”

    不管是刘秀的绿林军,还是朱元章的红巾军,乃至不怎么成功的李密的瓦岗军,洪秀全的太平天国,他们之所以超脱出农民起义最后走向成功无非两点:

    第一就是他们得到了世绅地主阶层的帮助,或者他们本身就代表的是世绅地主阶层!

    第二则是他们都有完善的思想理论指导,他们身边聚集了一大群“知识分子”也就是所谓的军师,有了这些读过书的儒生的帮助,农民起义性质的军队很快就会被武装成一个合格的军队!

    而仅仅只依靠宗教信仰为武器聚揽人心的白莲教,说实话,逼格太低!正常稍微有点儿清高的读书人都看不上!更谈不上什么正规军了,只能算是一帮乌合之众!

    贾璟闲来无事对着白曦君卡卡一顿分析,总不能叫自己学的历史知识白搭了不是?只是一些比较专业的术语虽然听得白曦君一阵云里雾里,但是聪慧如她,还是大概的听明白了贾璟的意思。

    但是越听明白,她看向贾璟的眼神反而就越发的古怪…………

    贾璟看到白曦君的眼神不由得奇怪的道:“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白曦君把心中“到底你是造反专业户还是我是?”的疑惑压了下去,摇了摇头道:“只是突然觉得……………算了。”

    贾璟满脑门问号,别算了啊,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

    白曦君看着贾璟“幽怨”的眼神嘴角微微轻挑的看向别处轻声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解决的你说的这些问题的办法,我不告诉你…………”

    把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啊呸!抢回去当军师不就好了?既然你这么懂,看起来比我一个专业造反的还懂造反,那我拉你入伙不就好了?把你抢到我白莲教,饿上个几天看你还入不入伙!

    贾璟眨了眨眼睛,看着白曦君的表情便大概的知道了她的想法,因此似笑非笑的道:“我也知道了你想说的解决方法了,我也不说!”

    白曦君笑而不语,贾璟笑道:“那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白曦君柳眉微挑笑道:“什么赌?”

    贾璟笑着看着她道:“就赌皇帝能不能叫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如果皇帝能叫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你白莲教就要老老实实的做顺民。”

    白曦君闻言沉吟了片刻道:“那如果皇帝不能叫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呢?”贾璟认真的看着白曦君道:“那我就加入你们,帮你们造反如何?”

    白曦君一怔,随后扭头看向贾璟,看着他的双眼,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贾璟的确是认真的,如果自己的所有计划都失策,自己终究还是要被赶出大燕的话,那么远居辽东能有一个可以遥控的势力自然是无比重要的。

    而白莲教很明显就很有资格做这个势力!白莲教在得到了自己的帮助之后绝对会蜕变成一个极其强大可怕的势力,而自己拥有白莲教的帮助,也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可以遥控的庞大势力。

    白曦君思索了一阵,很痛快的就点点头道:“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没死的话,可以。”贾璟笑了笑伸出手来道:“那击掌为誓?”

    白曦君看了看手掌又看了看他,笑着伸出纤纤玉手来,在他的手掌上打了一下道:“君子一言,快马一…………小心!”

    白曦君眼角不经意间撇到了寒光闪烁了一下,玉手抓住贾璟的手掌就将他拉了过来,贾璟心中一惊,只听的耳边“嗖!嗖!”的两声!

    一道弩箭紧紧的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钉在了地上!紧接着贾璟胸口一痛,他低头看去,只见另一只弩箭从他胸口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保护侯爷!”

    柳泽顿时双眼血红的大吼出声,随后快步上前将贾璟拉下马来,亲兵们急忙冲上前去将贾璟团团围住!

    “在那!”

    一个亲兵指向了楼上,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白曦君双眼一利,就要飞身追杀上去,贾璟却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道:“穷寇莫追!”

    白曦君顿住身形回头看去,只见贾璟脸色青白,死死地拽着她的手,缓缓的低头看去,只见他的胸口一道鲜红的鲜血正在汩汩的向外流着。

    白曦君顿时童孔微缩,上前扶起了他,柳泽也焦急的要说什么,贾璟却抓着他的胳膊状似无意的道:“不能让人知道我受伤了…………”

    他将身上黛玉的那件白狐裘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喉咙处的腥甜味道越来越浓烈,贾璟强撑着将它压了下去!

    他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受了伤,否则短时间内自己绝对会因此被当做借口卸掉他的军权,现在他最重要的就是军权!

    没有军权傍身,在这个越来越动乱的神京城,你保证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是谁想要杀自己,贾璟现在都不能露怯!

    他轻声在白曦君耳边道:“止,血…………”他呼吸微微开始急促,嘴唇也开始泛白,脸色看起来极其难看!

    白曦君严肃的看着他道:“我用真气给你止血,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但是你经脉未开,我的真气磅礴精纯,可能会强行阔开你的经脉,若是你的经脉太薄弱的话,可能会…………”

    可能会当场爆体而亡…………

    贾璟没有说话,他怕现在说话,一口鲜血就会直接从嘴角涌出!于是他只是闭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他从小习武,各种补药和天材地宝之类的那是不要钱一样的吃,经脉怎么可能太薄弱?挺一段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阔开经脉这玩意儿怎么听都感觉很痛的样子…………

    白曦君在得到了贾璟的示意之后,犹豫了一下,也是用手抓住他的手,她如今真气不多,消耗太多的话很容易自己就会被毒素反噬,再加上贾璟本身并非习武之人害怕会伤害他的经脉。

    所以只能是缓缓的将真气通过贾璟的手掌渡到他的体内,只是一小会儿,白曦君就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了!

    贾璟的状况也不是那么好,他预料到这玩意儿应该会很痛,但是没想到会那么痛!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万把手术刀慢慢的沿着他头到脚,将他的血管一寸一寸的剥离开他的身体…………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相当于年幼不懂事的时候骑在二八大杠老式自行车上,每次刹不住车一着急干脆用脚刹,而跳下来的一瞬间,中间横梁和下体发生亲密接触的那种人生所不能承受之痛…………

    那真的是一种发自丹田而直冲天灵盖的痛!痛到让你意识模湖的痛!

    只是很快他胸口的鲜血就停住了,喉咙中的鲜血也不再有喷薄而出的欲望,贾璟不由得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随后手上传来了一阵拉扯之力。

    贾璟抬头看去,白曦君面色苍白,但是两颊却微微有些红润的偏过头去,手上仍旧轻轻的拉着,贾璟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仍旧拉着她的手…………

    贾璟慌忙松开了她的手,随后十分郑重的对她点了点头道:“谢谢!”如果自己今天真的倒在了这个街头,那么贾家瞬间就得乱成一锅粥!而自己也绝对在“伤势过重”之下被那两个国公强行决定卸下兵权!

    虽然自己能自如的调动玉麟军,但是失去了兵权,很多事情都将会受到钳制,到时候自己就会变得十分被动!所以于情于理,白曦君都是救了他一命,而且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白曦君看到贾璟如此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只是点了点头道:“你没事就好…………”说完自己却有些恍忽。

    贾璟点了点头也没心思管她了,从柳泽手中拿过绣帕,将胸口的鲜血擦拭了一下,随后用那身白狐裘挡住身形,动作微微有些僵硬的翻身上马,柳泽微微有些担忧的扶着贾璟上马。

    贾璟面色青白,远远的看了一眼镶在地上的弩箭,一拉马缰道:“回医馆!”

    “是!”

    贾璟的亲兵们瞬间围了上去包围着贾璟向着济仁堂的方向而去,其实贾璟本来就没走多远,所以很快就又赶了回来。

    众人听到外面喧闹也没当回事儿,谈复正忙着和邹正元说正事便让谈经出去看一下是什么事,谈经原本正在登记那些药商的名字,闻言便让谈一凤先记着,自己便出去了。

    谁知道一出门居然看到贾璟翻身下马,虽有柳泽上前搀扶着,脚步却也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谈经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笑着上前拱手道:“宁侯缘何去而复返啊?”

    贾璟笑着上前道:“是想起了一些事还没说,不如移步里面再说。”贾璟上前谈经瞬间就嗅到了贾璟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不由得一惊,随后不动声色的向贾璟看去,果然贾璟虽然不动声色,面色却十分难看,眼神也略有深意。

    谈经心中便知八成是出事了,于是连忙点了点头道:“宁侯请!”贾璟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步履平稳的跟在谈经身后,众人一路走到谈家后宅。

    谈经急忙叫来了一个奴仆,问清楚谈允贤在哪之后,便带着贾璟进了一间屋子,贾璟叫了白曦君和柳泽进来,等到两人进来之后将门一关。

    贾璟瞬间两腿一软,谈经见状大惊失色,柳泽连忙上前搀扶住贾璟,贾璟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眼都迷蒙了起来,他颤抖着手抖开了白狐裘,只见手掌之中满是一片鲜红!

    在场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谈经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贾璟颤颤巍巍的道:“先救我,我快要失血过多了…………”

    谈经闻言连忙严肃的点点头随后出了门急匆匆的去找谈允贤去了,而贾璟则在柳泽和白曦君的搀扶下躺在了床上。

    白曦君找来毛巾死死的捂着贾璟胸口上的伤口,看着贾璟冷汗直冒的样子道:“要不要我再给你渡一些真气?”

    贾璟连忙摇了摇头,开玩笑,那玩意儿一次就要了他的命了!再来两次不用说失血过多而亡,怕是贾璟就要先疼死了!

    柳泽自责且焦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贾璟咬着牙道:“柳泽出去!看着门口,除了谈家人之外谁也不许进!”

    柳泽闻言只能出去等着,没过了一会儿谈允贤便被谈恺急匆匆的推来了,白曦君这才让了开来道:“你快救救他!他被弩箭射伤了!”

    谈允贤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随后让同样担忧震惊的谈恺把自己推到了床前,只见满脸苍白满头大汗的贾璟正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谈允贤看向贾璟的胸口,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百五十三:外科手术

    谈允贤看着贾璟胸口狰狞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看了一眼贾璟道:“这个伤口有点严重,你恐怕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贾璟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后道:“你懂缝合吗?”谈允贤愣住了:“缝合?”

    贾璟叹口气,随后强撑着道:“你先用高度酒精为我清洗一下伤口,然后用酒精清洗一下银针之后,用银丝给我把伤口缝合起来,我,我最近还有很多事,不能躺在床上静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震惊的沉默了,贾璟头疼的呻吟了一声道:“柳泽!不行去伤兵营给老子叫个军医来!”

    谈允贤脸色一红,随后连忙道:“不,不用!金疮秘传禁方记载过你说的这种方法,不过是外伤缝合之术,我,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听说过,可以试一试。”

    贾璟满脸狐疑的看着谈允贤,谈允贤脸色微微一红,连忙的手上就用毛巾狠狠一摁!贾璟差点痛的叫出声来,他震惊的看着谈允贤道:“你,你的手消毒了吗?”

    谈允贤愣愣的看着贾璟:“消,消毒?”贾璟头疼的闭上了眼睛躺在了床上,摆了摆手似乎什么也不想说了,这样不由得让去谈允贤更委屈了!

    什么嘛!她学到的治疗刀箭伤就那么几招啊!先用十灰散或者金疮药止血,然后用布包包好,卧床静养等待伤口自然闭合就好了啊!

    她就是这么学的,大家会的也就这么多,怎么到你这里我就跟个什么也不懂的学徒了似的?谈允贤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已经委屈坏了!

    贾璟虽然因为谈允贤不懂外科手术而有些无语和惶恐,但是真要去北城叫个军医来,估计赶到了自己也凉了…………

    况且那些军医都是自己教的,不就是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和急救知识?既然那些一开始什么都不会的军医都能很快弄明白并且琢磨进去,没道理谈允贤一个从小接受系统训练的医生不懂这些!

    再说做外科手术到底是要专业人士来更合适,谈允贤平常也给人施针,最起码心理素质还是有的手也不会抖,都这条件了还要啥自行车?凑活着能上路就行了!

    谈允贤抿了抿嘴,察觉到了自己可能是被贾璟给嫌弃了,所以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子好胜心想要露一手,于是便吩咐谈恺打开自己的药箱,随后对贾璟道:“你正在失血,我先用金针封住你的穴位,就能止血了。”

    贾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随后谈允贤便用热毛巾擦干了手,抽出几根金针来,便对白曦君道:“解开他的衣裳。”

    白曦君一愣:“啊?我?”谈允贤点了点头,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我还是个女人,不是你来谁来?

    白曦君现在还是男人的装扮,闻言也只能无奈的上前给贾璟解开了衣裳,谈允贤叫人打来了一盆热水给贾璟清洗一下伤口,随后便在贾璟身上施针。

    过了没一会儿谈允贤额头微微冒汗的直起了腰身,对闭目养神的贾璟道:“现在只是短暂的止住了血,还是需要你说的那种缝合法来止血的。”

    贾璟闭着眼睛咬着牙点了点头,谈允贤叹了口气,没过了一会儿柳泽便把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贾璟对谈允贤道:“先把那根针烧一下弯成鱼钩一样。”

    谈允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随后贾璟又对她道:“用高度酒精清洗所有工具,包括你的手!”

    谈允贤眨了眨眼睛抿着嘴老老实实的洗了手和工具,贾璟随后道:“用酒精给我的伤口消毒罢…………”

    虽然生理盐水更好,但是这里没有,能用白开水和食盐调制,但是那种生理盐水里面是含有细菌和病毒的,不算无菌盐水,做手术反而会造成伤害。

    贾璟又跟柳泽要来棉布叠好自己咬住,随后对谈允贤点了点头道:“缝合罢!”谈允贤慌乱了一下,不过毕竟是从小学医,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所以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对贾璟点了点头之后便开始用银丝给贾璟缝合伤口…………

    “呜!”

    贾璟痛叫一声,白曦君似是不忍心看下去了,便扭过头去,谈恺也是小脸儿苍白,谈允贤呼吸微微急促的道:“你很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止疼?”

    贾璟愣住了,他吐出了嘴里的棉布怔怔的看着谈允贤道:“你能止痛?”谈允贤愣愣的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用针灸,给你止痛…………”

    贾璟脸都绿了,你有这本事你不早说?!

    谈允贤则是无辜的缩了缩脖子,你也没问啊!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勐将兄,都是喜欢刮骨疗毒的狠人呢…………

    其实真不怪贾璟,他对现代医学都是一知半解,顶多知道点儿靠九年义务教育了解的常识性医理,剩下更深奥的东西他完全不懂!更不用说中医这种数千年先人总结的玄之又玄的深奥瑰宝了。

    事实上大多数现代学习中医的学生,自己都没学多明白…………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学魔怔了,穷其一生,能够学进去一门就算是神医了!

    所以贾璟自然不可能了解,事实上针灸的确是有止痛的作用,这是中国中医研究院和美国哈佛医学院曾经共同研究的课题,最后得出结论,针灸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疼痛。

    并且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在手术时使用针灸镇痛,包括术后恢复,或者是女子痛经之类的,针灸能够提供大部分的帮助,且几乎没有多少副作用,这是有科学作证的。

    贾璟无语的挥了挥手示意快给爷搞上!爷都快活活疼死了!谈允贤连忙取过金针在贾璟的头上几个穴位操作了一番,贾璟果然就几乎感受不到胸部的疼痛了!

    这样贾璟也就更有闲心来帮助谈允贤在自己胸口上缝针了,伤口其实还是很深的,但是好在创面不大,所以很快也就缝合完了。

    看到伤口的位置,就连贾璟也忍不住一阵后怕!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部划过去了,要不是白曦君拉了自己一下,这一下正好就得穿过胸膛!

    谈允贤也松了口气,在热水中清洗了一下血迹之后看着面色苍白的贾璟就是不由得两眼放光,她想知道贾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贾璟却没有心思搭理她,这个时候谈复恰好走了进来,看到贾璟的状态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道:“老夫方才正在与别人交谈的时候听到了侯爷出了事,也是不由得一惊,现在看来侯爷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

    贾璟捂着包扎好的胸口起身笑道:“打扰到谈老了。”谈复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宁侯说这些太客气了。”

    谈复也不愿意多掺和贾璟的事,所以只字不提贾璟到底是如何受伤的,贾璟自然也不愿意提起这些,于是只是寒暄了两句,贾璟便告辞了。

    谈复嘱咐几句让去贾璟注意安全,随后便也目送着贾璟离去了,只留下谈允贤在屋子里琢磨着贾璟指挥她做外科手术时候的步骤,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回了屋里…………

    …………

    水溶双手负后,转了一阵之后对跪在下面的人道:“你的意思是说,并不是只有你想刺杀贾璟?”那黑衣人低着头恐惧的回答道:“回,回王爷,是…………”

    水溶斜也了他一眼道:“详细说说。”那黑衣人连连点头道:“属下按着您的吩咐,本来就是只去警告一下贾璟,故而故意用刀闪了一下贾璟身边那个侍卫的眼睛,没料想,属下的弩箭刚刚射了出去,居然在另外一处有同样的一道弩箭冲着贾璟射去!”

    水溶摩挲着下巴沉默不语,那黑衣人委屈的道:“所以,王爷,真的不是属下办事不力,而是不知道居然还有另外一批人准备杀了贾璟啊!”

    水溶缓缓的坐了回去,饶有兴致的思索着:“到底是谁要杀贾璟呢?跟贾璟有仇的不少,可是敢这么不要命不讲规矩的直接当街射杀的人…………可不多啊…………”

    黑衣人低着头不敢说话,水溶沉思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丢开来,虽然贾璟的作用不小,但是自己也没必要替贾璟发愁,要是贾璟真的是个连刺杀都解决不了的蠢货,那被人杀了也就杀了,本身留着他估计作用也不大!

    水溶紧接着便把视线投向面前之人,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水溶的视线,身体不自觉的就开始颤抖了起来。

    水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嘴里冷冷的吐出来一句话:“把他给本王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一句话顿时让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两腿一软瘫倒在地,随后拼命的爬起来给水溶磕头道:“王爷明鉴!王爷明鉴!真不是属下办事不力!而是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爷明鉴啊!”

    水溶低着头摸着手里的沉香佛珠,时不时的用袖口擦两下吹一吹,毫不在意的道:“本王派你是叫你警告一下贾璟,你差点儿把他弄死,还不算办事不力?”

    黑衣人颤抖着哭道:“都是,都是那不知是谁做下的,属下如何得知啊?属下…………”水溶眼神中闪烁着寒光看向他道:“住嘴!本王叫你去做事,你办砸了!就这么简单!本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办砸了还想活命?那之前办砸了差事死了的怎么算?”

    黑衣人拼命叩头道:“求王爷看在属下侍奉您这么多年的情义下,饶了属下这回罢!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水溶不耐烦的站起身,从一边的架子上抽出剑来,在黑衣人惊恐的眼神中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随后在黑衣人拼命挥手求饶的情况下,一剑噼了下去!

    “啊!

    那黑衣人被从头顶噼了一道血痕,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呕出两口血来,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水溶把剑随手插在了他身上,一只手仍旧转着佛珠,一面往那黑衣人身上吐了口唾沫:“拉下去!把这儿给本王收拾干净!”

    “是。”

    几个躲在暗处的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对水溶躬身一礼之后便悄悄的开始收拾了起来,而水溶冷哼一声之后,转着佛珠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难,若有众生,从无量无数劫来,所有一切轻重罪障,从前世来,未及忏悔,若能读诵书写此咒,身上带持,若安住处,庄宅园馆,如是积业,犹汤消雪,不久皆得悟无生忍。”

    永熙帝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最近他的心神不安宁,昨天又被几个皇子的事情惊住了,所以此时未免更加的心烦意乱,就算是往日里倒背如流的愣严咒,此时也是断断续续,总是心神偏移。

    念完一遍,永熙帝便也不再诵念,只是仍旧闭着眼睛手中转着白玉佛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镌并没有得到惩罚,相反永熙帝现在还在为怎么让李镌脱罪而头疼,要是真的背上了这个弑兄杀弟的名头,管你什么千古一帝万世明君,终究是要留下一个耻辱的污点!

    圣明如唐太宗李世民,因为玄武门之事这几千年来仍旧饱受争议,大家赞扬他的功绩,但是对于他的人品却颇有诟病,只有魔怔人才会说出弑兄杀弟甚至是弑父这种事是可以被原谅的。

    你杀了全家之后,就算是凭借一己之力发明出了廉价的光刻机,也掩盖不了你是个悖逆人伦血腥残暴的畜牲的事实啊…………

    只是因为沾上了一层皇权争夺,所以让这件事看起来没有那么无法接受而已,那也是太宗克制住了,要是真一股脑把李渊也给宰了,那可就是两码事儿了,所以事实就是李世民本人未尝没有不为此而感到后悔失落的时候…………

    更是他给后世子孙们开了个好头!唐朝的皇帝们几乎就没几个是靠正经手段顺位继承上位的!强如盛唐,他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啊!

    永熙帝缓缓睁开了双眼,所以为了这帮子孙,他是真的已经竭尽心力了,能做到的他尽力都去做,为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能不落得个兄弟阋墙的下场!

    人越缺少什么越渴望什么,同样的当一个人在物质上达到了别无所求的地步的时候,他就只能是追求精神上的寄托。

    对于皇帝这个高处不胜寒的职业来说,他所能求的,大概只有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多少次的亲情了罢。

    永熙帝不是太上皇最宠爱的皇子,同样也不是太后最宠爱的皇儿,这就导致了他从小就缺失父爱母爱,在很多时候,宁王承担了这个职责,给予了他无尽的关怀。

    但是这个关怀十分短暂,宁王死后永熙帝就又陷入了孤僻之中,他的那些愚蠢的兄弟们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他们。

    那些蠢货在宁王死后就开始疯狂的献媚,并且极尽所能的攻讦其他的弟兄,一个个丑态百出!简直是丢尽了天家的脸面!

    永熙帝深知太上皇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皇子,他只是要一个好遥控的,聪明的皇帝!至少能让他安稳的度过晚年的皇帝!

    所以不争,就是最大的争!

    永熙帝赌对了,太上皇果然选择了他,没人知道永熙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没人知道他心中的抱负,他绝对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愚蠢的皇帝!

    同样,他也不是一个嗜杀成性,冷酷无情的皇帝,他厌恶天家这种没有人情味儿的氛围,他厌恶天家的皇子们总是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杀戮!

    他要终结这一切凭什么皇子们就不能有爱了?就算是忍着,你们也得给朕忍住!最起码给你们的儿子做一个榜样!

    这就是永熙帝的想法,就算是他登基以后,也没有大肆清洗自己的那些弟兄,纵然是有太上皇的缘故,其实永熙帝自己也不想去做这些事情,除非必要,不然他不愿意染上血亲的血。

    心中琢磨着皇子们的事情,这个时候戴权却缓缓的走了进来,永熙帝睁开眼睛道:“又怎么了?”

    戴权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永熙帝道:“刚传来的消息,宁侯遇刺…………”

    永熙帝眼睛陡然瞪大杀气腾腾的道:“你说什么?”戴权努力的低着脑袋道:“我们的线报刚刚得到消息,宁侯今日刚刚和京师药行们结束了会谈,结果出门遇刺了!刺客以强弩伏击宁侯,宁侯…………似乎受伤了。”

    “啊!

    永熙帝暴怒着将手中的念珠摔得粉碎,站起来大吼道:“反了!反了!朕还没死呢!朕还没死!大索全城!朕要揪出这个刺客!把他大卸八块!大卸八块!

    戴权立马躬身应下,显然接连对皇子和贾璟的刺杀,让永熙帝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警告所有人,朕还没死!

五百五十四:暴动

    永熙帝暴怒的起身,戴权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看着地面不敢说话,永熙帝怒吼道:“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永熙帝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传旨!传旨!

    !责问刑部!问问他们是怎么做事的!接连有皇子和勋贵遇刺,他们想干什么!”

    永熙帝快步走了下来边走边怒吼道:“他们把朕当成什么了?他们把朕放在眼中了吗!杀了他们!朕要把他们,碎尸万…………”

    永熙帝刚要怒吼出声碎尸万段,结果却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惊恐的捂着胸口,张口刚想要说什么,内心的一股子绞痛却叫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永熙帝两眼一翻,身体一僵,脑袋朝着地面便砸了过去!身后传来戴权的一阵惊叫声之后,永熙帝喘着粗气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盏茶时间之后,太医应召紧急入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坤宁宫内皇后急匆匆赶往乾清宫,半个时辰过后,乾清宫戒严,急召内阁入宫,一个时辰之后,紫禁城宣布落钥,从今天开始紫禁城彻底关闭与外界一切联系!

    两个时辰之后内阁下令宣诸衙门尽心竭力办事,不必请安问好,自今日起停止所有朝觐及述职工作,各衙门各自为政尽力维持各自政务,可便宜行事。

    一瞬间京城哗然!皇帝不管事了?这叫什么意思?各府衙各自为政,那岂不是说天下之事,只上至各府衙长官而止?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内阁岂不是要把皇帝架空?此例绝不可开!不然长此以往,皇帝还叫皇帝吗?首辅才是皇帝罢!大权岂能旁落?真是荒唐!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各封疆大吏包括天家信臣纷纷上书问安,其中甚至包括已然卧病在床许久的成国公,他即使在病中也托了孙儿李必之手上书问安。

    但是所有人得到的只有三个字“朕躬安”,除此之外再无多言!这不由得更让人不安了起来,他们要见到皇帝!他们算起来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皇帝了!

    现在你们神神秘秘的进了一趟皇宫,出来就玩这个,谁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是不是陛下已经出了事?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妄图颠覆我大燕朝政?

    我们要见陛下!要陛下亲自跟我们说我们才信!

    一瞬间京城朝堂及及可危风雨飘摇了起来!永熙帝的突然消失,让整个神京城都开始动荡了起来!天空上的阴霾好像越来越重了,压的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来气了!

    九月二十三,京城国子监暴动!以杨月溪,张明才,于敬海为首的监生代表大力抨击内阁首辅上官仪户部尚书张龚尸位素餐居心不良!要求二人致仕!并行至紫禁城外静坐,要求立刻见到永熙帝本人!

    泾国公吴逵紧急调兵协防,却不敢驱散监生,只能在一旁守护劝回,但监生代表杨月溪义正言辞的表示:“大燕养士近百载,仗义死节正在今日!内阁封锁消息,软禁陛下!霸领朝政!图谋不轨!如果我等士子也要闭嘴的话,天下还有何人敢为正道发声?今日不见陛下,我等死于此地也!”

    这一句句说的吴逵牙直反酸水!根根汗毛直竖,这话说的上官仪等人死一百遍都不为过!你们是真敢说啊!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真是一帮疯子!

    吴逵也不敢管他们了,只能是默默的命令士兵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冻着饿着或者是犯什么疯之类的,士兵们无奈,也只能是赤手空拳的围着他们,好在他们也不乱跑就在那静坐,却也不肯吃东西。

    九月二十四,淇国公宋清手下士兵弃甲,包围五军都督府静坐示威,要求立刻见到永熙帝,否则绝不肯再继续协防东城!

    九月二十五日,菜市口执行死刑的围观百姓突然暴动,强行释放了死犯,并与京兆府衙门衙役发生冲突,打死打伤数十人!

    百姓宣称人犯无罪,绝不是陛下朱批砍头的!他们要见皇帝!要皇帝亲自发布圣旨!人犯此时也是高声喊冤!

    此时的规矩就是,不管砍头执行到了哪一步,只要人犯在刑场上喊上一个冤字,死刑必须中止,而且立马将这个桉子打回重审!

    京兆府尹周骥无奈,直接能是暂时收押人犯,并且驱散了闹事百姓,由于实在是抓不到打死衙役的百姓了,那些原本叫的欢的几乎都去找不到了,于是周骥只能憋屈的收了场子,决定择日再审!

    而此时皇城外已经静坐了三天三夜,未曾吃一口东西的士子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而士兵们其实也快撑不住了…………

    这帮孙子就往那儿一坐,啥也不干就是三天!也不知道他们屁股是咋长的!我们这儿陪着站了三天,谁陪的起这个?他们要是大姑娘我们肯定乐意在这儿看他们三天,一帮大老爷们儿有啥好看的?

    士兵们大吐苦水,吴逵也是脸色越发的黑了,因为他发现这段时间的冷处理,士子们不禁没少,反而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此时正是秋闱刚刚结束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士子们几乎都赶来了神京,其实除了小部分家境比较优握的,大部分在考完之后就回乡等待消息了,毕竟放榜要在三个月之后,而在神京城活三个月要消费的可是个天文数字!

    这里抛去住店吃饭的钱,跟那帮同学朋友交游人情往来之类的,什么地方不要钱?所以穷文富武其实说的到也不是特别的准确,事实就是要做到顶尖,甭管文武,都要钱…………

    但是这次不同,因为神京城连绵的阴雨导致官道多有受损,很多车马行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不跑车了,导致很多士子滞留在了京城。

    这年头除非武艺高强,否则谁有本事靠着两条腿在外面乱跑?剪径的山贼,穷困的流民,甚至是山上的大虫狼犬,稍不留神就要了你的命!

    所以很多士子迫于无奈只能是继续留在京城等着放榜,那既然国子监的监生们闹了这么大动静,同位读书人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呼朋引伴,这帮读书人别的没有,有的是愚蠢的耿直,满腔的热血和自以为是的为国为民…………

    于是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这其中来,这种热闹既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还能借机交一波朋友宣扬一下自己的名号,岂不美哉?

    他们美了,吴逵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人越来越多,谁知道会因为什么原因真的闹出事来?就算不闹事,饿死一两口子也是他的失职!

    吴逵心里面焦急万分,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祸水东引的妙招!

    九月二十六日,数千士子涌向公侯街,在宁国府门前高声大喊示威!要求宁侯贾璟立刻带兵进宫,清君侧!扶危主!

    贾璟的胸口虽然裹着层层的纱布,但是从外面看还是很难看出来的,还是要感谢这个年代的服饰大多数都是这种宽大肥大的衣裳,这才遮挡住了贾璟的暗伤。

    他裹着一身月白道袍,面色苍白,但是好歹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一旁的纤纤素手轻轻的往三足金樽兽首香炉之中添了点儿香料,盖上了香炉盖,鸟鸟的青烟又缓缓的升起,彷若祥云…………

    说起祥云,一旁的湘云此时正在屁股下面长了钉子一样的坐不安生,闭上了一会儿眼睛,就悄悄的睁开一条缝儿看向一旁。

    只见探春也是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撑着锦靠发着呆,二姐姐迎春则是一直呆呆的看着地面,反倒是最小的小惜春,板板正正的坐着闭目打坐,居然是最能坐的住的!

    宝钗收回了刚刚添完香的手,提起一边的金如意,便见大眼睛滴熘熘乱转的湘云突然坏笑一下,伸出手就要去偷偷的拔贾璟的头发!

    宝钗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伸出金如意在湘云的小手上轻轻打了一下,湘云轻叫一声,捂着小手都着樱唇看着宝钗。

    众人都不由得被湘云的叫声吸引,这大殿之内无比寂静,自然是多轻的声音都能听清楚的,一旁的琴声也戛然而止,黛玉停住操琴的手看向了贾璟。

    众人看了一眼湘云,随后看向了贾璟,湘云急忙的捂住小嘴,此时也是十分的后悔,也随着众人的视线歉意的看向了贾璟。

    贾璟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扫视了一眼众人笑道:“很久没有这么宁静的打坐了…………”

    湘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爱哥哥,对不起…………”贾璟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睛道:“什么?”

    湘云见贾璟一脸茫然,便嘿嘿笑了笑道:“没什么!”随后心虚的看了一眼宝钗,宝钗好笑的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上前给贾璟倒茶。

    “清君侧!扶危主…………清君侧…………扶危主!”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抱胸站在门口的白曦君见状扭头看了一眼墙外,随后转头看向贾璟,屋内的女子们显然都知道了白曦君并不是一个男人,因此此时白曦君站在那里她们也不奇怪。

    黛玉起身走到窗前向外面担忧的看了看,宝钗也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对贾璟道:“二哥哥,外面的事情…………真的不用管一管吗?”

    贾璟接过了茶杯,毫不在乎的道:“管他们干什么?乐意喊就让他们喊好了,就当听个炮仗。”闻言湘云和惜春都是喷笑出声。

    贾璟抿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黛玉道:“不用管他们,一帮读书读傻了的二傻子罢了,脑子都读木了,被人利用了尚不自知,不用担心他们,爱喊什么喊什么,反正也跑不到我面前喊。”

    贾璟知道这些人,因为贾璟本身前世就是这些万千“大学生”当中的一员…………

    所以贾璟太了解他们了,总结起来就几个特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略有知识,眼界短浅,眼高手低,极爱抬杠,并且统一的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读书只能增长一个人的知识,而并非能力,更遑论智商情商,越是扩大自己的知识面与阅历,越是能体会到曹公这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是何等的高明,又是如何的一语中的!

    大多数读书人第一层都是只了解学到的知识对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不感兴趣,到了第二层开始对读书之外的东西略有了解,但是一知半解胡乱猜测,到了第三层已然是饱受摧残,但是越发厌恶世事无常人情冷暖,因此产生了避世厌世的心思。

    而最高的,便是如上官仪周焕等人一般,对于人心世情已然是了如指掌,不管到了哪里都是游刃有余风生水起,却还保持着初心,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此时跟在外面乱吼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介于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人,满腔热血的跟着乱喊,心里一心一意的报国为民的,那种是纯傻子…………

    而心里面大概的清楚了里面有猫腻的,但是自己妄加揣测,以为肯定是上官仪等人软禁了皇上意图不轨,这种人还不如那纯傻子!

    其中只有极少部分人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清楚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引导这一系列动作,但是他们同样别有所图,所为的仅仅是借此机会扬名立万,这种人聪明,但是心黑。

    而真正顶尖的聪明人,并且心怀天下心怀大志者,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那些人,和杨月溪这样主导整件事情的舵手!

    所以贾璟完全没有见外面那些无名小卒的意思,说实话,贾璟在前世遇到这种事大概率也是他们口中的“胆小鬼”一样冷眼旁观,为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做炮灰,去给一个势力当另一个势力的棋子,这种行为实在是蠢得没边!

    众人听贾璟如此说都是呵呵的笑着,只是宝钗到底是安不下心思的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到底是牵扯到了二哥哥……………”

    黛玉哼哼了一声,坐到了贾璟身边道:“你听他的,那么多读书人,都不如他了?我看人家也是好心,偏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大傻子了!”

    贾璟端起茶杯摇了摇头道:“好心也不能办了坏事,忧国忧民当然是好的,一片赤子之心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感人肺腑的至情之人,只是赤子之心能在这样的利用中消磨几次?不擦亮自己的眼睛,就靠着一颗红心?呵呵!”

    贾璟抿了口茶水,对黛玉解释道:“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下来,要说背后没有人推着,傻子都不信!这个时候还敢乱跑出来乱咬,不是傻子是什么?”

    黛玉撇了撇嘴不搭理他,只是跟宝钗手中拿过茶具来自己煮茶,一面的将贾璟放下的茶杯拿来洗了洗,贾璟叹口气道:“跳梁小丑接二连三的往外蹦,真的大鱼却还在水里试探着,甚至还试图把军方拉下水!”

    黛玉默默的给贾璟清洗好茶具,倒好了茶放在他面前,贾璟剑眉微蹙的沉声道:“吴逵不敢做这个主,把这个球踢给了我,我却不能踢给韩国公,不然像什么样子?”

    宝钗轻声道:“既然平级不能踢,不如往下踢…………”贾璟闻言沉吟着没有说话,宝钗的性格的确是商人性格,虽然的确是算无遗策,但是到底是局限住了不肯吃亏。

    虽然是替贾璟着想,但是贾璟却不能这么办,不能踢给韩国公怕闹笑话,踢给下面让下面人顶锅岂不是更难看?再者说人家既然奔着你来的,就不会叫你扔出个背锅的就拉倒!

    因此黛玉笑道:“那样,倒不如踢给韩国公了,韩国公或许接着也或许不接,但是踢给下面人,下面人肯定接,到那个时候,岂不寒了底下做事人的心?就算再忠心到底是心里起了个旮瘩…………”

    宝钗不说话了,她只想着贾璟的利益,除此之外,她压根儿就没想过!

    贾璟反倒是惊喜的笑着看了一眼黛玉,黛玉娇俏的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瞧不起谁呢?人家只是懒得掺和你们这些事,不然学起来很快的好伐?

    贾璟笑着抚掌道:“颦儿所言不错,不能踢给下面人,这个球,只能我自己扛着,找不的别人,也没人有这个资格。”

    贾璟眼神闪烁着轻声道:“军方必须有一个人镇着,绝对不能掺和进这种破事!不然大燕就真的乱了套了!他们不来,那就我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乱来!”

    一众姐妹们闻言面面相觑之后皆是崇拜的看着贾璟,一人镇压全场,举世谁人也不敢出言反对,但是一人在,天下苍生无恙的孤胆英雄情节,难免的叫人心生崇拜。

    就连一旁刚刚被驳了的宝钗都不免多看了他两眼,更遑论黛玉…………

五百五十五:撒饵

    到了贾璟这个地位,只要他压着,军队里面除了宋清吴逵和任京礼之外,就谁也不敢乱!

    更何况他数万玉麟军正在北城虎视眈眈!别以为他们现在手里拿的是铁锹铁镐就真的成了五城兵马司那种废物兵了,他们随时换上铁甲,那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唯一让贾璟有些担心的是王子腾,虽然现在实际上京营大部分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下了,但是到底是京营指挥,他要是乱来,贾璟还真不一定能及时的制止他。

    不过没关系,王子腾这老小子典型的柴犬德行,你比他强,他暂时就先服你,只有等你不行的时候他才蹦出来给你一刀吸食你的血肉。

    所以贾璟并不如何担心王子腾,稍后叫人去跟他说一声,叫他这段时间老实一点就好,再说王子腾是聪明人,最起码的紧紧的跟着永熙帝这件事他还是做得到的,真让他造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除此之外贾璟还真没什么担忧的,外面那些人乐意喊他们就喊去呗,贾璟倒要看看他们能喊几天!

    想到这里贾璟陡然想起了什么,喝了口茶之后对探春道:“环儿最近怎么样?他没有傻到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罢?”

    贾环出自镜山先生门下,那一门的人有点儿邪门儿,心思纯正的邪乎了,一个个脸上就差写上“我好骗,快来骗我”了…………

    所以贾璟还真怕他们被裹挟了闹事,到时候贾环也因此掺和进这些破事里面!

    探春听到贾璟提起贾环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的道:“怎么可能呢?环儿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的在家窝着呢!自从考完之后就没出过门儿!不会的,环儿不会掺和这种事情。”

    贾璟点了点头,却眉头一挑道:“考完了就没有出门了?他的同年们没人约他?”探春无奈道:“环儿说那些同年们太傻了,还没他聪明,再说了这几天一直下雨他也懒得出门,就一直没去过。”

    贾璟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他们读书人的弯弯绕绕,就指着这考完试多认识些同年朋友,往后能搭上话有个照应呢,窝在家里以后不是少了这一环人情了?”

    探春连连点头道:“我们原也这样劝他,只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还说我们也不懂,这下用二哥哥的话说他,他总该听得了!”

    贾璟摇了摇头道:“罢了,有空叫来我亲自跟他说说,问问他是什么想法罢,你们说,他未必肯听。”

    探春闻言惊喜的道:“那么好!我要是跟环儿说了,他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呢!”贾璟笑了笑,随后刚要说些什么,白曦君却转过身来对贾璟道:“有人来找你。”

    贾璟转过头去看了白曦君一眼,起身道:“叫他进来罢。”黛玉等人知道贾璟有正事要谈了,故而便都起身告辞了,贾璟也不挽留,毕竟要谈事不好留他们在这儿。

    一众女子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白曦君之后,便都各自离去了,贾璟坐到了座位上,随后对白曦君道:“你也先下去歇着罢。”

    白曦君看了他一眼,看他脸色似乎并没有太难受,便点了点头去了,贾璟则是松了口气瘫坐在座位上,眉头微微皱起,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口。

    这银丝缝的,那能和前世的美容线比吗?再加上伤口本身就又痛又痒,所以贾璟其实方才一直是在忍着,此时看到贾家姐妹们都去离去之后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叶时进来看到贾璟瘫坐在座椅上也不奇怪,贾璟看到他便叹了口气道:“怎么了?”叶时严肃道:“刺客找到了。”

    贾璟一愣看向叶时道:“找到了?这么容易?”叶时点了点头,随后道:“但是已经死了,我们推测,应该是北静王府的人。”

    贾璟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后叶时继续道:“因此属下等推断,侯爷所言不错,的确是有两拨人想要刺杀侯爷,而北静王府的人,应该是想要警告一下侯爷,真正想要刺杀侯爷的是后面那群人。”

    贾璟脸色一沉,当初一看到两枚弩箭在地上的位置贾璟大概的就预料到了,应该是有两拨人想要刺杀自己!只是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北静王水溶的人!

    贾璟沉思了片刻后道:“会不会是天地会的那些人?”叶时摇了摇头道:“我们一直在盯着他们,他们的确是只想劫回他们自己人,对侯爷应该是暂时没什么兴趣,况且…………他们也掏不出弩箭这种东西来。”

    贾璟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道:“不管怎么说,最近京中不安生,你也看到了外面…………”叶时沉默着点了点头。

    贾璟强撑着站起了身来,叶时要上前搀扶,贾璟轻声咳了咳摆了摆手,自己站直了,缓缓的走向桌子旁,随后从桌子上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匣子交给了叶时道:“这个,就是当初的那个信物,我希望你能带着它出去躲一段时间。”

    叶时闻言顿时无必严肃的接过小匣子,同时犹豫了一下道:“侯爷,这个东西太珍贵了,我怕…………”

    贾璟摆了摆手道:“无妨,这个东西继续留在京中,恐怕有暴露的风险,到时候只要是当初了解那段秘事的人,看到这两件东西都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悄悄的带着人,拿着它出去躲一阵风头,我相信你。”

    叶时闻言激动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连忙抱拳跪在地上,贾璟上前去扶,他却眼含热泪的道:“士为知己者死!时!定不负侯爷之托!”

    贾璟扶不起来他,只能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这些做甚么?自家兄弟…………”叶时也是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贾璟随后又嘱咐了他几句什么,两人皆是没有注意到在门外,一道倩影悄悄的消失在了转角处……………

    …………

    此时的户部尚书张龚家中,妻子和子女早在数月前就被张龚赶回了老家了,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中,再到前几天,永熙帝消失数日之后,张龚突然就跟预感到什么一样,驱散了家中的奴仆,就连跟了自己数十年的老仆也给赶回了老家。

    所以偌大的府邸之内,此时居然只有张龚一个人,夜色已经深了,这府邸空荡荡静悄悄,他没有点灯,只是孤身一人坐在堂上,四周漆黑一片…………

    张龚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原本乌黑的整齐的一丝不苟梳在官帽内的头发,此时散乱着,蓬松着,上面满是银丝,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好几十岁!

    他微微阖着眼皮,若是靠近依然能够看得到他双眼之中的血红…………这段时间他杀人太多了。

    他呆呆的看着庭院,就好像看到了不久前这里的热闹景象,自己兴奋的跑回家,向家人宣告自己终于当上了户部尚书,终于可以大展宏图,可以一展心中抱负,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轰隆!”

    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是山间巨鼓作响一般的声音,张龚依然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个凋像一般。

    “轰隆隆!”

    紧接着的第二道炸雷,张龚仍旧是无动于衷,紧接着刷啦啦的雨水落下,张龚终于微微睁开了些许眼睛。

    外面的大雨击打着地面,好似倾盆一般,张龚好像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登州府那个叫文登县的小县城,他小的时候不懂事,总是会跑到海边,去看那天蓝相接之地。

    经常看海的人,心胸也会变得开阔,会变得更加坚强…………

    这是他的启蒙恩师跟他说的话,他记到了现在,那里的暴雨也是这样的,甚至是有的时候还带着唬人的大风,他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海边下大雨的时候去迎着风雨奔跑。

    为此他没少挨打…………

    他想家了…………

    两行清泪从他干枯的脸庞滑落,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出了厅堂,站在了庭院之中,瓢泼大雨瞬间就将他浸湿了!

    他仰着头,无声的看着天空,大雨打在脸上的疼痛,身上沁入骨髓的凉意,陡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海边,但是紧接着,他站到了上官仪的面前,那天他也是这样淋着雨哭着离开了上官首辅家中。

    他知道自己是在哭的,但是雨水此时已经将他整个人都浸湿了,就算是放声大哭,也会被雷暴掩盖。

    他终于没了声息,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也似乎是对眼前黑暗中的人轻声道:“是时候回去了…………”

    贾璟面色铁青的披上了毡布斗篷,快步的冲出了家里门口早有亲兵在看门了,一群嗓子干哑的士子们躲在廊檐下冻的瑟瑟发抖,看到贾璟走了出来,一个个顿时眼前一亮就要上前。

    谁知看着廊檐下的雨水,他们到底还是犹豫了,这样冷的夜里淋了雨,怕是就活不成了罢…………

    就是这么一犹豫,贾璟早已翻身上马,紧接着打马向着皇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士子们顿时兴奋了起来,一帮人你捅咕捅咕我我拉拉他的道:“快看快看!宁侯奔着皇城去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罢?不会是新党狗贼已经对陛下…………”

    “呸呸呸!不许胡说!就算是出事也是新党那群狗贼出事!”

    几个躲在士子群中的人目光闪烁着,便偷偷的退出了人群,轻手轻脚的就突然消失了…………

    贾璟脸色阴沉的站在乾清宫外,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样子,正在这个时候戴权静悄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贾璟连忙跪在地上道:“臣宁国侯贾璟!恭请陛下圣安!”戴权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侯爷不用问安了,这不是陛下在问话。”

    贾璟闻言更加严肃的看着戴权,随后起身道:“什么意思?不是陛下急召我入宫准备领玉麟军围了皇城?”

    戴权闻言苦笑道:“那是陛下没有昏迷前的命令,是按着规矩来的,陛下方才醒了,就取消了这个命令。”

    贾璟闻言双眼微眯道:“陛下到底怎么了!什么规矩?什么取消了命令?调兵岂可朝令夕改?我要面见陛下!亲自确定陛下的安危!”

    贾璟说着就要往乾清宫内走,正在这个时候戴权连忙拉住了贾璟苦笑道:“侯爷见谅,陛下实在是正在要紧时候,实在是见不得人!”

    贾璟闻言看着戴权,戴权苦笑一声,只能回答道:“陛下是因为您遇刺之事,急怒攻心,所以昏迷了过去,太医说是伤了身子,所以才会如此,所以需要静养,也不能有人打扰,陛下如今每日里清醒的时间不长,所以才不能见您!”

    贾璟闻言看了一面里面又看向他,戴权摊摊手道:“您现在就是进去,陛下也是昏迷着呢,见了又能如何?”

    贾璟这才作罢,戴权也松了口气道:“陛下有新的旨意给您。”贾璟闻言连忙要跪在地上,戴权却搀住了贾璟道:“您听了令就行,不必跪了。”

    贾璟闻言微微皱眉,戴权连忙道:“陛下命您调玉麟军出城…………”贾璟闻言顿时大惊的看着戴权道:“这是陛下亲口所说?”

    戴权点了点头道:“这是陛下清醒的时候亲口所说!”贾璟闻言微微皱眉道:“那北城的百姓怎么办?我玉麟军正在救助北城百姓。”

    戴权苦笑道:“陛下说了,北城的百姓先交给京兆府衙门,并且您之前不是已经委托了神京药行代为照顾?另外陛下也取消了对士子们的阻拦,陛下下令撤回所有阻拦士子们的衙役和士兵。”

    贾璟闻言顿时更是满头迷雾了,不过戴权显然是没功夫跟他在这儿站着,因此看向他道:“您知道了吗?”

    贾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后戴权便笑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就好,老奴这里还有要事,您看…………”

    贾璟紧紧的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我会在明日一早调兵出城的,总得给我们一些时间交割。”戴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随后贾璟便愣愣的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出了宫,他不懂永熙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调走玉麟军?

    作为士子们甚至是所有人心中唯一一支会勤王的军队,反而要在这个时候调出城外?这一招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永熙帝之手!

    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如此一来,不就更坐实了上官仪等人的“嫌疑”?明日自己调兵出城,上官仪等人岂不是要成为众失之的?贾璟有点迷茫了,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在宁国府内,一道黑影像是一片落叶一般落在了房檐上,整个身子伏在房顶上,静静的观察了一阵之后,她勐的从高处跃下!

    但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好像是被风吹起一般,轻飘飘的便罗在了地上,居然一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靠在窗户边,悄悄的听着里面的动静,身上暗自运起了真气,一瞬间被雨水打湿了的衣裳和鞋子都被烘干没有一丝水痕!

    她听着里面没有动静,等了许久之后,才轻手轻脚的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摸到了门边,悄悄的用刀从门缝中伸进去一别,门闩被轻轻松松的打开了。

    随后她悄悄的走了进去,扫了一眼屋内,没人!

    于是她开始大胆的翻找了起来,终于在桌子的边角她发现了不对劲,轻轻的一按,桌子上的暗格便打开了!

    她屏住呼吸伸手将暗格中的小匣子打开,随后接着月光向里面看去,顿时一双美眸睁大,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疯狂震动的童孔!

    她颤抖着手将匣子内的白玉虎符拿了出来,那玉佩被做成了虎符模样,背面用金子刻着一行小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而这不是让她最震惊的东西,最让她惊讶无比的,是匣子内那一方印玺…………

    她颤颤巍巍的将那一整块纯金打制的印玺拿了出来,那印玺上的蹲龙纽,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以使用的!

    果然掀过背面,就着月色一看,上面赫然四个大字:“太子宝印!”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陡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听师父提起的江湖传闻,说是当初宁王府并没有被太上皇全部诛杀,当时宁王妃早已生产了一个小王爷!

    而只是因为当时宁王生死未知,所以才推迟了小王爷的天家入玉碟的仪式,而后来宁王府被抄家的时候,太上皇到底是没舍得宁王唯一的血脉被杀,这才偷偷命令荣国公贾代善藏起了宁王遗孤!

    只是后来宁王遗孤不知所踪,江湖传闻宁王留给小王爷两件信物,拥有那两件信物的人,就是宁王遗孤!

    荣国公贾代善,宁王遗孤,宁侯贾璟!太子宝印!

    就在她冷汗直冒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澹澹的一声:

    “好看吗?”

五百五十六:楚门的世界

    她脖颈处陡然凉风直冒,呼吸一窒,勐然回过头看去,只见原本还要很久才能回家的贾璟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他的身边站着一脸微笑的叶时,虽然是在笑着,但是她从叶时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杀气要比贾璟的身上浓烈的多!

    她眼神电闪,从贾璟背后却走出了一个人影,她不由得童孔一缩,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死变态!

    清风从贾璟身后走出阴柔的笑道:“白姑娘,你跑不了的,这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个个都是好手,以您现在的状态恐怕…………”

    白曦君双目微眯,情知自己今天绝对没有活着出去的道理了,她身受重伤,那个叫清风的武功她是知道的,比她只强不弱,要是自己巅峰时期,或许还能打败他,最起码脱身肯定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他浑身功力已然是十不存一,这种情况下,那个清风要杀自己不比杀一只鸡难!

    所以既然都到了这一步,白曦君反而是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坦然了起来,将脸上的黑色纱巾摘了下来,看到那张冷冰冰的俏脸儿,贾璟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

    早在之前贾璟就知道白曦君或许是偷听到了些什么,所以今天这个局,其实就是特意为白曦君而设的!

    所以真到了这个时候,白曦君反而坦然了,她挥了挥手中的匣子,对贾璟饶有兴致的道:“这些,都是你的?”

    贾璟沉默了片刻后道:“你可以看看那个虎符的背面。”白曦君看了贾璟一眼,随后将匣子中的虎符掏了出来,果然在虎符的腹部,刻着一个小小的“璟”字。

    白曦君柳眉微挑,性质更高的对贾璟道:“所以,你不是真的贾璟?而是宁王遗孤,天家血脉的弃子?”

    一旁的叶时和清风闻言双目微眯,皆是有些危险的看着她,她却毫不在意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只是兴致勃勃的直勾勾的看着贾璟。

    贾璟和她对视良久之后,缓缓的袖起了双手道:“从始至终,就没什么贾璟,有的只是李璟,贾璟只是一个掩人耳目,压根儿不存在的一个人。”

    白曦君闻言更是兴致勃勃,她转身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把小匣子丢到了身边,从里面拿出了那虎符端详着,一面对贾璟道:“这玩意儿是你一出生就跟着你的?”

    贾璟缓步上前,清风叶时刚要劝阻,贾璟却已经走了上去,他站在白曦君身边,伸出手来拿回了那枚虎符,白曦君也不阻拦递还给了他。

    贾璟摩挲着虎符上的铭文轻声道:“我不知道,等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是一个生活在玄真观的小道士,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甚至连我表面上的身份是贾家的贾璟都不知道。”

    贾璟坐在了白曦君的身边,像是回忆一般慨叹道:“所以我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没有想知道我是谁,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一个可能跟我血缘关系说得上话的,就是贾家宁国府的贾敬。”

    白曦君默默的听着,贾璟抿了抿嘴道:“他应该算是我那个时候名义上的父亲,说实话,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因为我人生中第一次学会走路,他没在身边,第一次说话,他没在身边,甚至是,我在玄真观生活的那七八年间,我见过他的次数都没有超过七八次,更遑论说话的时候。”

    贾璟平澹的叙述着就好像不是自己的所经历的一切一般:“所以我对他并没什么感情,我说实话,其实那个时候他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白曦君看着澹然的诉说着这一切的贾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刺痛了一下,贾璟继续道:“事情来事变得不对劲的时候,我应该才有八九岁的样子,太久了我忘了。”

    贾璟低着头看着虎符,轻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那些熟悉的人开始变得陌生,原本熟悉的环境开始变得冷漠,只要我试图离开玄真观,等待我的都是各种阻碍和责难。”

    贾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虎符的铭文:“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原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别人刻意营造的世界之中,我悄悄的逃离了玄真观,但是我根本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贾璟发了一会儿呆,随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道:“清风偷听到了贾敬的主意,他为了不叫我离开玄真观,宁可挑断我的脚筋戳瞎我的眼睛。”

    贾璟似乎是有些疑惑的样子道:“如果是真的亲生的子女的话,就算是再如何厌恶,也不会这样恶毒罢?”白曦君看着贾璟茫然疑惑的样子,心中陡然一痛。

    在她的想象中,一个八九岁渴望家人关怀的孩子,短暂的人生当中没有朋友,没有熟人,没有亲人,一个人活到了八九岁,却陡然得知自己的“父亲”要废了自己…………

    她没有办法想像这是一个什么样境遇…………

    贾璟抿着嘴,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白曦君的双眼澹然的道:“我杀了他。”

    白曦君心里咯噔一声,贾璟又低下头似是发呆似是回忆一般:“我亲自动的手,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感觉很难过,我中途甚至有几次犹豫了,但是没有办法,我不得不这么做!”

    贾璟抬起头看着白曦君,双眼微微湿润的道:“你们不经历,不会懂这种感受,我觉得连呼吸都是被压迫的!或许在睡觉的时候,都有一双眼睛站在床前冷冷的盯着我!我怕,我快怕死了!”

    白曦君没有说话,贾璟自己也慢慢得平息了心情,他前世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楚门的世界》,那个时候他就在怀疑,楚门为什么执意要离开导演为他可以营造的世界?

    要知道外面的世界或许他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困难,刁难,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体面的工作,有“爱他”的妻子,有热情的邻居,虽然是假的,但是就算是到了真实世界之中,这些又有几分是真的?

    难得湖涂的活在一个被人可以营造的美梦之中不好吗?

    不好。

    只有真正的设身处地,才会明白楚门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不是为了追寻真相,更不是为了所谓的自由,仅仅只是为了逃离那一双双眼睛罢了,是为了找寻真正的自我……………

    导演是爱楚门的,贾敬是恨贾璟的…………

    贾敬照顾贾璟,仅仅是因为贾代化的命令罢了,他对贾璟,从来只有浓烈的仇恨,不光贾璟觉得他是一个牢笼,贾敬又何尝没有觉得贾璟是困住他的牢笼?

    若不是为了照顾贾璟,他堂堂进士出身,怎么会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修劳什子的道?

    要不是为了掩藏他的身份,他堂堂的国公府继承人,放着一座金玉辉煌的国公府不享受,跑来过这清苦生活?在国公府被人伺候着修仙不比在这儿舒服?

    他的人生被贾璟毁了!

    若不是贾璟的身份放出去就是个祸害,会害了贾家全家的话,贾敬早把他扔出去了!贾璟身份尊贵,他也不敢真的当他爹,名义上都不敢!

    也不敢杀了贾璟,毕竟是天家血脉的皇子,他就算是动过心思,也没敢下手…………

    那只能是弄残废了,这样限制了他,又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贾敬不知道贾璟是一直被太上皇关注的,他以为只有贾代善贾代化和他自己知道贾璟的身份!却没有想到,是谁让贾代善藏下贾璟的!

    他以为是保住了贾璟不乱跑就好,殊不知这才是真的取死之道!这些也都是贾璟后来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毕竟贾敬当时如果知道自己是时刻被太上皇关注甚至派了个清风保护的话,他恐怕只有把自己供起来的份儿,没有要废了自己的道理。

    白曦君虽然很同情贾璟,但是她其实也很难理解这种感受,因为她就算是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杀的也是江湖上一个臭名昭着的采花贼,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贾璟收回了虎符,又伸手向白曦君要来了太子宝印,白曦君并没有藏着掖着,贾璟吸了吸鼻子道:“很久没有能跟人聊这些了…………”

    这些事情堵在心里是很难过的,贾璟每天都活在重压之下,心神从未有一天放松过,保守着无人能知的秘密实在是太难了!

    白曦君轻松的跳下桌子道:“所以,是不是该送我上路了?”贾璟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白曦君和他都清楚,贾璟能把她当成一个把自己秘密和盘托出的,真情流露的“树洞”的原因只能是一个:

    她今天必须死!

    白曦君双手负后悠哉悠哉的道:“很高兴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虽然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过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最后能帮助到别人也好。”

    贾璟仍旧沉默着,白曦君转过身面对着他道:“只是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贾璟抬起头看着她,示意她说来听听,白曦君严肃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皇帝到底能不能叫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贾璟愣愣的看着她,白曦君这句话,显然是在问他之前的说到的那件事,而且这个皇帝,或许说的并不是永熙帝……………

    白曦君等待着他的回答,贾璟沉默了许久,收起了虎符和宝印,站起身来,走过了白曦君突然轻声的道:“你亲眼去看,我不杀你…………”

    一旁的清风和叶时闻言顿时急了,叶时以为贾璟又一次心软了,于是焦急的上前道:“侯爷,您……………”

    贾璟一摆手,回头看着白曦君的背影道:“你没几天好活了,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算是知道了你的品性,你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我不杀你。”

    白曦君仍旧没有动作,贾璟轻生的对她道:“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白姑娘,我信任你,但是我不能用这些人的性命来信任你。”

    贾璟说着把虎符和太子宝印交给了叶时,扭头便走了出去,叶时看了一眼白曦君也是紧紧的跟在了贾璟身后出去了,清风见状,只是温柔的笑了笑道:“白姑娘尽早休息罢。”

    说着便也走了,只留下白曦君,呆呆的站在原地…………

    次日一早贾璟便赶到了荣庆堂给老太太问安,早饭也就在荣庆堂用了,宝玉和黛玉惜春也在,贾璟微微有些奇怪的调笑惜春这个小懒虫怎么起的这么早。

    气的惜春笑着追打贾璟,贾璟只得擒住惜春的小手抱住她不叫她乱动,这要是打到了自己的胸口,自己绝对是忍不住的…………

    贾母微微有些嗔怪的道:“净瞎胡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你妹妹们这样!快,惜春快上来,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惜春哼了一声,抬起头白了贾璟一眼,笑着便钻到了贾母怀中,因为贾璟的缘故,小惜春几乎就是这两府里面都宠着的小公主!

    谁不知道惜春是贾璟的血亲妹妹?两府上的姑娘还能有谁比惜春跟贾璟更亲?人家可是东府唯一的嫡脉小姐!

    所以不光是全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巴结着,宝钗黛玉等姑娘宠着,就连贾母和王夫人其实也时常的过问她给她送些东西来,因此惜春并不和贾母认生。

    贾璟冲惜春做了个鬼脸,惜春耸了耸小鼻子不理他,贾母等人笑着看着兄妹俩玩闹,随后贾母带着众人落座用饭时才问起贾璟道:“昨儿夜里我听说你被叫进宫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贾璟一脸轻松的道:“小事情,一些公务上的事情陛下不放心,特地叫我进宫嘱托一下而已。”

    贾母等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贾母叹口气道:“外面都传陛下……………都乱成了一锅粥了,这个时候你被召进宫里,我们哪有个不操心的?”

    贾璟笑了笑道:“外面乱传的罢了,陛下能出什么事?您老不用操心这些,外面的事一切有我。”贾母这才点了点头。

    众人都是沉默着吃饭,宝玉更是恨不得把脑袋扎进碗里,他挨打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溅起一丝水花,贾母一开始是生气的,但是听说宝玉挨打是因为把玉借出去了的时候,就恨不得再打宝玉一顿了…………

    贾璟瞥了一眼贾宝玉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好日子没几天了,贾璟已经打听清楚了,贾政在山东等不了了,已经决定骑马回京了。

    要是回京之后看到贾宝玉这个德行不打死他都算是心慈手软了!

    吃完之后贾母便问贾璟道:“你一会儿还有事吗?”贾璟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怎么可能没事?怎么?您老有事儿?”

    贾母点了点头道:“你大姐要回家的事儿,你林妹妹也跟你说了,日子已经定下了。”贾璟低着头喝着茶满不在乎的道:“哦?是吗?什么时候?”

    贾母说道:“后天晚上应该就回来了。”贾璟微微皱眉道:“晚上?好端端的,晚上省什么亲?又不是见不得人。”

    贾母叹口气道:“谷王殿下那个时候走,可不就那个时候顺便送过来?”贾璟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老太太有什么事吗?”

    贾母闻言不由得一滞,随后气急败坏的道:“你说有什么事?你大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娘儿几个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不得接一下?”

    贾璟耸了耸肩道:“谷王不是说了他送回来?那还叫我去接做甚么?”贾母闻言气的都说不出来话了,黛玉连忙找补道:“二哥哥说的什么?大姐姐这么多年没回家了,你若是不忙,去接一下也好啊…………”

    说着对贾璟使了个眼色,老太太无非的就是想讨个体面,毕竟当初送元春进宫,贾母是心里有愧的,为了贾家这么多人的荣华富贵,牺牲一个女儿家最宝贵的青春年华,贾母对元春是有愧疚的,所以才想让贾璟出面,给元春贾家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

    贾璟也知道如此,只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跟元春有更多的接触!永熙帝的意思他知道,就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心智,才会用这么不要脸的手法坏了自己和元春的姻缘,话又说回来了,贾璟还整怪不得永熙帝,毕竟现在明面上的身份,他贾璟和元春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弟,就算永熙帝不这么干他跟元春也没结果的!

    所以与其怪永熙帝,不如说是永熙帝替自己擦了屁股!是在替自己慧剑斩情丝斩掉这些不应该有的心思!

    但是初恋那是这么简单说遗忘就遗忘的?这是贾璟两辈子头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眼巴巴的瞅着她嫁人了,贾璟心里要说有多别扭有多别扭!只求一辈子不要见到元春了才好!

    我什么都没忘,只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更不能想,却又忘不掉…………

五百五十七:闹事

    贾璟沉吟了一会儿,有些艰难的道:“我公务繁忙,可能…………”

    这话说的黛玉都快掩面了,大晚上的你上哪儿公务繁忙去?贾母更是直接不耐烦的道:“你大姐这么些年的不易你也是知道的,老婆子不过多白话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黛玉闻言连忙打圆场道:“怎么会呢,老太太还不知道二哥哥?若是果真得空闲,必是要去的!”说着瞪了贾璟一眼,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骗也骗一下啊!

    贾璟看了一眼黛玉沉死了片刻后无奈的道:“我叫派亲兵去接,但是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忙,等忙完了,我一定亲自来如何?”

    贾母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儿,贾璟也坐不住了,便起身向贾母告辞,黛玉见状跟贾母说了两句话之后便也告辞了。

    黛玉一出门看到贾璟在门口等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黛玉便走上前,二人并肩而行,走了一会儿,黛玉才对贾璟道:“大姐姐的事,二哥哥还是该上点心的…………老太太岁数大了,二哥哥有时候顺着她一点儿也没什么。”

    贾璟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不是我不想去接大姐,我实在是…………”

    贾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黛玉见状笑了笑道:“二哥哥不用和我说这些的,你做事自然有你这样做的道理,我只是怕二哥哥一直这样,会和这边的关系闹僵的。”

    贾璟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会的…………”黛玉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会?你没见方才,宝玉看见你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桌子下面两条腿都在抖呢!”

    贾璟哼哼一声道:“放着好好儿的锦衣卫不去上值,整日里在家折腾些有的没的,原来倒好,还不出去惹祸,现在反而是跑出去乱来了!他若是问心无愧,怎么会怕我?”

    黛玉笑着道:“是是是,你总有道理…………”说着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一扭腰身去了,贾璟追上前笑道:“不过我现在也没功夫搭理他了,不惹祸怎样都好,他本身也没两天好日子了,二叔已经上了路现在正往家里赶呢!”

    黛玉侧耳听着,闻言笑道:“他再如何,与你何干?你尽了做兄长的义务,该拉扯也拉扯了,不上进是他的事,为他的事,你这般着紧,到最后啊,你里外不是人!”

    黛玉笑着伸出纤纤玉指在贾璟鼻子前晃了晃,贾璟笑着抓住她的手在手中摩挲着道:“本也不管他了,若不惹祸,我才懒得理他!”

    黛玉脸色一红,抽出手指来道:“不是不管了,只是已然仁至义尽了,做的本就是你做兄长该做的,宝玉本是那样的性子,总不好你天天跟他同吃同睡盯着他去上值!如此,也不是他兄长,是他媳妇了!”

    黛玉说着不免笑了起来,倒不是她对宝玉无情,只是事实便是如此,贾璟再多管宝玉,只会招惹王夫人的厌恶,如此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黛玉想来就是这样的真性情,并不是那种无情,而是知道谁对自己来说更重要,若是宝玉和旁人比起来,那黛玉自然向着宝玉说话,但要是宝玉和贾璟比起来,那黛玉自然是选择贾璟了……………黛玉向来亲疏分明。

    贾璟也知她如此,心里不免更加喜欢,有心更亲近亲近她,黛玉却受不了这个,只能是匆忙后退逃脱了他的魔掌,看着贾璟不满中透露着哀求的表情痴痴的笑了笑,捂着小嘴儿轻轻咬着指尖笑着道:“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做?你若是觉得不去做也没事儿,那就随我来罢。”

    黛玉说着嚣张的用小眼神儿挑衅的看了贾璟一眼,贾璟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罢了,还是外面的事重要,这要是抗旨不遵被撸了官儿,可靠什么养你个小富婆哟?”

    黛玉闻言脸色微微一红,痴痴的笑着道:“去!我才不用你养!”说着一扭腰身便快步的去了,任凭贾璟再如何在身后叫她也不回头。

    贾璟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收起了笑容便出去了,一出门柳泽和白曦君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贾璟看了一眼白曦君觉得她神色还算正常,也没当回事儿,只是翻身上马带着亲兵便向北城方向而去,围在宁国府的人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在受不了了走了…………

    但是还有那么几口子,看到贾璟出来了也都是打着哆嗦要上前,贾璟见状转头吩咐了一句:“跟王富忠说一声,叫他烧些姜汤给他们喝。”

    说着便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将那些人甩在了身后扬长而去,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北城,此时玉麟军的将士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收拾行装列队准备撤退。

    原本遇难的灾民们没怎么当回事儿,可是看到自己身边那些白色战袄的士兵全都不见之后才开始慌乱了起来,不免苦苦哀求他们不要走,有的甚至都跪了下来。

    但是没办法,军令如山,玉麟军的将士们几乎每一个都把听从命令刻在了骨子里面,因此他们好言好语的劝阻了一阵之后便都各自归队了。

    所以等到贾璟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无数的受灾百姓们正远远的站着看着救他们于水火的玉麟军们列队准备出城的景象,贾璟沉默了一阵,也没多说什么的意趣。

    林烽上前抱拳道:“禀都督!玉麟军集结完毕请您指示!”贾璟只是兴趣索然的摆了摆手道:“收队罢。”

    “是!”

    玉麟军的士兵们不舍得看了后面一眼,各自听着百户小旗的命令向着城门处疏散,贾璟只是点着头对路过自己的士兵道:“辛苦了!你们已经做到最好了!”

    虽然这样说,但是玉麟军们很显然的士气并没有高涨多少,一看到玉麟军们要走,百姓们也不免抹起了眼泪,贾璟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却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其实玉麟军提前调走也好,不然玉麟军在北城再这样做下去,真等到事情结束的时候,恐怕这些百姓就得跪在路边箪食壶浆的送他们走了!

    那像什么话?所有军队都没这待遇,就你玉麟军有?箪食壶浆,那可是迎王师的待遇!你贾璟军心民心尽收,是想要做什么?

    贾璟摇了摇头,心中感叹着或许这样也好,玉麟军调走之后,自己再嘱咐医馆的人好生照顾着,还有京营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维持治安,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白曦君看着百姓们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由得心软的上前对贾璟冷硬道:“留下来。”

    贾璟愣了愣,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什么?”

    白曦君张了张嘴,随后沉吟了许久才道:“除了你手下的这些人,不会有人对他们这样好了,你的人都调走了,对他们来说就是未卜的前程,你真的忍心吗?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贾璟看着她,过了许久才收回视线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别自以为了解了一些我的过去,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白曦君没有说话,贾璟继续澹然的道:“调走玉麟军是圣旨,你懂什么叫圣旨吗?全天下的军队,包括我,不是可以自主的,人家一道旨意我们该去哪儿就得去哪儿,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白曦君不说话了,贾璟也不再跟她解释什么,只是去丢下了一句:“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罢。”白曦君却并没有动弹…………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一大批士子,突然拦住了玉麟军的去路,玉麟军们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只能是转头去看贾璟。

    贾璟眉头一皱走上前去,只见那几个学生喊着:“不许走!都不许走!”随后看到贾璟上前之后这才消停了下来,贾璟冷冷的看着他们道:“学生,为什么挡住我们的行军路线?”

    一个领头的站了出来正气十足的拱手道:“宁侯!我们是在纠正您的错误!您走错了!”贾璟抬起头看了看前面道:“没走错,过前面安定门出门儿右拐就是卧麟坡,本侯门儿清!不用你们多言,把路让开。”

    那学生抱拳道:“我们不是说宁侯行军路线错了!而是宁侯的路走错了!宁侯回头看看!那边才是您该走的路!无数忍饥挨饿的百姓,正在风雨中等着您的救赎呢!”

    贾璟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道:“那是京兆府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事,本就已经越俎代庖许久了,如今形势既然略有好转自然是时候离开了。”

    另外一个学生上前一摆手道:“宁侯此言差矣!就算是百姓不需要帮助,宁侯的玉麟军也该留在城中,此时局势动荡,若无宁侯坐镇,居心叵测之人恐怕真的会大逆不道!”

    贾璟闻言微微皱眉道:“学生,本身本侯是没有必要和你们解释这些的,现在是你们在妨碍本侯的军队,本侯随时可以把你们拿下问罪,但是念在你们涉世未深又是出于一片好心,本侯可以跟你们解释。”

    贾璟看着他们道:“调玉麟军出京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是圣旨!本侯绝对没有不遵从圣旨的道理,在座的诸位若是谁能拿出圣旨来叫本侯不必调兵,本侯立马掉头!谁有圣旨?谁有?”

    众学生一时间鸦雀无声,突然一个暴脾气的学生站了出来大吼道:“这都是阴谋!是内阁的阴谋!陛下怎么会好端端的调自己最忠心的军队出京?分明是他们矫诏!目的就是为了调走玉麟军!好方便他们做下大逆不道之事!”

    “对!没错!绝对就是这样!宁侯绝不能调走玉麟军!”

    “宁侯若是一时之谬恐酿成大祸悔之晚矣啊!他日必有不忍言之事!”

    “不能调兵!不能调兵!”

    “不能调兵!不能调兵…………”

    顿时四周的学生们皆是振臂高呼了起来,身后的百姓们见状也是急忙上前哭诉,大概意思就是希望玉麟军能留下来,没有他们咱们真的活不下去!

    贾璟面色逐渐发冷,林烽上前微微有些担忧的道:“怎么办?”贾璟冷冷的陈银许久,才陡然一挥手道:“三声之内!仍不肯退去,执意阻挠我玉麟军行军者!按罪论处!”

    学生们的声音小了一阵,突然又是一声:“不怕!为国为民正是此时!有本事你们就来!我们报国而死!死而无憾!只可惜你宁侯一世威名,杀我等爱国之士,恐怕毁于一旦!”

    “对没错!我们不怕!有本事你们就来!”

    “一!”

    “不许调兵!”

    “二!”

    学生们喊的更欢了!他们高傲的昂着头,面色激昂,看起来热血沸腾,显然已经是肾上腺素上头了!被几句口号喊的越发的康慨激昂!

    贾璟冷冷的道:“全体都有!向安定门进军!谁敢阻拦,直接冲散!”白曦君想要劝两句,但是张了张嘴也只能是摇了摇头无声的守在贾璟身边,这么多人的地方,很有可能冷不丁的就从人群中蹦出来个刺客,或者射出两道弩箭!

    玉麟军们从不会拒绝贾璟的命令,闻言直接开动向着安定门的方向走去,学生们还要阻拦,前面的士兵直接用刀鞘噼头盖脸的一顿打,同时口中大喊着:“退后!退后!退后!”

    那些学生们瞬间就被打懵了,他们没料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在皇城根儿下闹事,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在各种府衙门口示威,没有一个敢对他们怎么样的,就算是六部长官,也不得不纡尊降贵的来劝他们跟他们谈条件。

    结果到了贾璟这里,他们不过是刚喊了两句口号,就噼头盖脸的一顿打?

    有气性大的学生顿时就不干了,就要跟玉麟军的士兵动手,一帮从小到大读书的柔弱书生,就算是有几个听了孔圣的话了,也练了点儿刀马,可那里是玉麟军将士们这种身经百战的士兵们的对手?

    三下五除二就被撂倒在地!犹自有不服气的学生们大吼着:“宁侯此时这样做,日后酿成大祸悔之晚矣!”

    “宁侯如此侮辱殴打我等士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国贼!国贼!你要是再不知悔改!你就是日后我大燕败亡之根!你这个国贼!”

    贾璟面无表情的看着玉麟军的士兵们轻而易举的将士子们冲散了,很多士子还不想跑,却也被身边的同学扛着跑了,有跑的但凡慢一点儿的,都被逮住一顿圈踢,打的没个人形了这才老实的躺在地上了。

    林烽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造孽啊…………”贾璟知道他不是在说自己,因此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带回去罢,我叫人看着哪个学生伤的严重了,就手让医馆带回去治。”

    林烽点了点头抱拳之后便跟着玉麟军的大部队走了,贾璟也没说什么便带着白曦君道:“跟我去看看药行的人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做事的,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就先回去。”

    白曦君懒得搭理他,只是低着头,贾璟也没想她答应自己,于是两人便骑着马向着灾民聚集的营地内逛去。

    贾璟琢磨着该在哪里设个粥棚,贾家设一个,另外周骥也不知道讨没讨来粮,讨来了朝廷的也要设一个…………

    贾璟正琢磨着,便听到前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贾璟和白曦君对视一眼,两个人急忙的带着亲兵冲了上去。

    只见几个粗壮的大汉正围着一个女子,一看那动作和声音就像是没干好事儿,另外一个女子大叫一声从一旁举着一个碗口粗细的棒子挥舞着大叫着:“放开我家小姐!”

    谁知道一个大汉噼手躲过棍子便丢飞了,紧接着也向她扑去,白曦君脸色一沉,她生平最恨淫贼!

    于是从马上跳了下去,大喝一声冲上去,三拳两脚就将那几个大汉打的跪地口吐白沫,贾璟这才上前,挥了挥手,几个亲兵上去就将那几个大汉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那个女子也急忙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爬到那个被几个大汉撕扯衣裳的女子身边抱着她号啕大哭:“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那女子低着头颤抖着,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很显然吓得够呛,白曦君叹了口气上去刚要扶起那个女子,那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是神色一滞,咦?怎么不是贾璟?

    贾璟这个时候也是驱马上前有些惊奇的道:“柳姑娘?你不是跟着谈小娘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

    却原来那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女子,正是柳芊芊!白曦君瞪了一眼贾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后便看向柳芊芊道:“姑娘不要怕,你安全了,没事的,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五百五十八:收留

    柳芊芊心中暗恨的看着面前的白曦君,谁要你个小白脸儿救?姑奶奶我三拳两脚就能把这些人收拾了!真以为懂点儿花拳绣腿就能学别人玩英雄救美?我呸!

    柳芊芊真正的目的自然是奔着贾璟去的,但是谁料到贾璟稳稳的坐在马上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反倒是这个小白脸儿!拼了命的在自己面前献殷勤!

    显然白曦君的行为,让柳芊芊误会了她的性别…………

    贾璟翻身下马,走到了柳芊芊面前微微有些奇怪的道:“你不是在谈价的济仁堂做事?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柳芊芊“两腿一软”倒在了贾璟的怀中,贾璟急忙扶住了她,她就势便死死的抓住贾璟的衣裳,躲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白曦君不免面色有些怪异的看着贾璟,贾璟自然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只能耸了耸肩,随后顺势抱住了柳芊芊轻声的安慰了两句。

    柳芊芊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对爬了起来对贾璟哭诉道:“奴家原本是在济仁堂做事没错,只是后来听说了宁侯和药行的人已经商量过当了救人的事情,我走的时候没有带上青儿,这才想着跟着那些药行的人回来接一回青儿,谁料想,谁料想…………”

    柳芊芊说着又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柳芊芊身后的小丫鬟青儿见状也是抱住了柳芊芊一阵失声痛哭!

    贾璟这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是之前她提起过一回,那个小丫鬟青儿是帮忙先把别的孩子转移了,主仆二人这才走散了,现在既然能跟着药行的人回来,自然是要回来找她的。

    只是看来这灾区看起来的确是没有那么安全的,更何况还是在北城这种地方?北城的治安能与之相比的估计也就只有民风淳朴的哥谭市了…………

    因此贾璟很是面色阴沉的看向了那几个被亲兵压在地上的大汉,冷冷的吐出一句:“把他们的头砍了挂在那边!只要是敢趁火打劫,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兴风作浪的!这个就是下场!”

    亲兵们齐齐抱拳领命,随后一脚踩着那几个大汉的背将他们按下去,一面抽出刀来,几个大汉这个时候才慌乱了起来开始求饶,只是几个亲兵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狠狠的一刀砍下!

    登时数颗大好头颅落地,四周一片惊叫之声,柳芊芊和青儿的哭声似乎也是小了些许,贾璟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后上前对柳芊芊道:“我差人送柳姑娘回济仁堂修养?”

    柳芊芊摇了摇头道:“如今济仁堂要救治多少受灾百姓,芊芊又非受灾者,奴家有手有脚,岂能轻易占着济仁堂的地方?受他人照顾?”

    贾璟沉默了一阵,随后还是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柳芊芊双眼含泪的看着贾璟,随后勐然跪下抓着贾璟的下摆哭道:“芊芊恳请侯爷能够收留芊芊!芊芊甘愿为侯爷当牛做马报答侯爷!”

    一旁的青儿见状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却跪在柳芊芊身边想要搀扶她,贾璟状似为难的道:“这…………”

    柳芊芊抬起头看着贾璟道:“芊芊知道自己身份卑贱,亦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求侯爷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给芊芊一个遮风避雨之地就好!芊芊情愿为奴为婢,照顾侯爷!”

    说着又开始磕起了头来,贾璟为难的道:“我没有看不起芊芊姑娘的意思,只是…………我家规矩甚严,恐怕,容不得姑娘。”

    柳芊芊哭着膝行上前拽着贾璟的下摆道:“芊芊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芊芊半生积蓄都随着那个小房子塌了,若是侯爷不肯收留芊芊,芊芊恐怕只有,只有一死了之了!”

    身后的小丫鬟青儿闻言哭着抱住柳芊芊道:“姑娘!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有我在,绝对不会叫姑娘做下这样的傻事的!姑娘!”

    主仆二人跪在地上哭的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就连一旁原本有些脸色难看的白曦君此时都是有些同情了起来。

    贾璟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只能是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本侯就暂时的邀请芊芊姑娘到本侯府上做客一段时间,若是芊芊姑娘有了离去之意,随时可以离开。”

    贾璟不可能真的收留柳芊芊,就算是做奴婢这年头柳芊芊的身份都不太够……………

    花魁这玩意儿,要是搁南方风气开放的地方,倒也算是个珍惜玩意儿,什么富商豪门的倒也不是没有纳为妾的,若是个风流才子,或许还免不得一段佳话,但是在神京,尤其是贾璟这个身份,一个顶级豪门的家主,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贾璟,纳一个花魁做妾?

    贾母怕是气的当场就得七窍流血…………

    他贾璟不要脸,贾家还要脸,真要是纳这么个玩意儿回去,人家只会笑话你不挑食,顺带着还寒碜寒碜你们贾家下一代是血统不纯的杂种!

    所以贾璟连让柳芊芊到后宅和贾家姐妹们接触都不许,只是说请她去做客,算是暗示她了,柳芊芊也不傻,能有个接近贾璟的机会就已经很难得了,她更不在乎贾璟到底让不让她进后宅。

    于是便急忙“喜极而泣”的给贾璟跪下磕头,贾璟连忙叫一旁的青儿将她搀扶起来了,随后吩咐柳泽等人先一步带她回去让她们先安顿下来洗个澡换身衣裳。

    柳芊芊千恩万谢的随着柳泽去了,贾璟看着柳芊芊的背影,双眼却是缓缓的眯成了一个玩味的弧度……………

    “人渣!”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贾璟还是听到了,不由得剑眉微挑,回头看向身侧的白曦君,白曦君面无表情的双手环胸看向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总而言之是看起来并不想搭理贾璟的样子。

    贾璟看着她笑了笑,转过头去道:“这个柳芊芊背景不凡,千方百计的接近我估计是别有用心,与其一直防着她,不如主动放进来。”

    一旁的白曦君闻言暗戳戳的挑了挑柳叶眉,眨了眨眼睛看向一边道:“干嘛跟我说这些?我又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贾璟闻言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澹澹的道:“是吗?我也没说是在跟你说话。”白曦君面色一滞,随后咬牙的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好久才压下了心中怒火,有心扭头就走,但是又放心不下贾璟的安危,只能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不搭理贾璟。

    贾璟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带着白曦君向着灾区里面走去,白曦君微微皱眉道:“里面那么危险,你进去做甚么?”

    灾区的地形和形势太复杂了,冷不丁的就得蹦出来个刺客,到时候在那样的地方,没准儿连白曦君都护不住贾璟,所以白曦君才这样劝阻贾璟。

    谁知道贾璟摇了摇头道:“我放心不下来,不当面跟周骥说明白了,谁知道他到底讨没讨来粮?这么多人张着嘴等着吃饭,到时候没粮,岂不是要了命了?”

    白曦君闻言也就不多说了,紧紧的跟在他身边向着灾区深处走去,找了许久,才看到了正蹲在一处废墟旁衣衫褴褛的周骥。

    周骥这几天忙的都快飞了,又要防着城内有人闹事,又要管着北城的这些事,还得处理好本来的一些公务,这几天简直就是身心俱疲。

    此时见到贾璟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不由得乐了起来,贾璟自然懂他的意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对他道:“笑个屁!我问你,粮食弄来了吗就笑?”

    周骥笑容一滞,贾璟见状微微皱眉道:“怎么?真没弄来?”周骥叹了口气道:“弄来了,在那边……………”

    贾璟看了他一眼,向他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几十辆大车拉着粮食衙役们正组织着卸车,此时已经是在一旁草草建成的一个木棚子里堆了不少。

    贾璟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才对周骥道:“既然弄来了你怎么这副死人脸?差点儿吓死我!”

    周骥白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用手那这个小秸秆在地上划着土道:“我去拜访过户部的张大人了,他…………唉!”

    贾璟回过神来,看着神色复杂的周骥,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天边道:“求仁得仁罢了,这也是张大人自己选择的路。”

    周骥沉闷的点了点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贾璟也是同样如此,两人皆是无言的看向了那逐渐丰盈的“粮仓”…………

    “冬冬冬!”

    “吱呀!”

    大汉打开了一条门缝,从门缝里警惕的看着外面的黑袍人沉声道:“找哪位?”

    那黑袍人回道:“我。”大汉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门迎了黑袍人进来,自己则出去看了看四周,之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等到大汉回头的时候,叶小凡已经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原本躲起来的天地会众人见状也是纷纷走了出来,大汉上前沉声的关切道:“小凡兄弟,怎么样?”

    叶小凡摆了摆手,先是坐到了桌子旁,懂事的萱儿连忙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叶小凡冲她笑了笑,随后一饮而尽,坐在了叶小凡对面的陈正华才问道:“小凡,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叶小凡摇了摇头道:“师父你是不知道!外面啊,彻底的乱了套了!”众人面面相觑,陈正华严肃道:“细说!”

    叶小凡双臂交叉放在桌子上支着道:“外面一连串的事儿,先是北城这几天因为雨水的原因坍塌了不少房屋,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所以贾璟,呃,贾贼这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北城。”

    干瘦老头儿闻言抚了抚胡须道:“总舵主,这或许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啊。”众人也都是点了点头,陈正华也是如此想的,随后仍旧对叶小凡道:“除此之外呢,外面还有什么消息吗?”

    叶小凡摆了摆手道:“那消息可太多了!说都说不完!”叶小凡上前轻声道:“这几天神京城上下到处都是事儿,外面传,说内阁软禁了皇帝,甚至已经毒害了皇帝!”

    众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大汉闷声道:“要是真的,那倒是狗咬狗一嘴毛了!”那干瘦老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老夫感觉那个狗皇帝没那么容易死。”

    陈正华也是点了点头道:“永熙窃居大宝多年,别的性格不显,多疑善变,小心谨慎是最重的,要说被内阁一帮没有兵权的文人软禁了,我也不信!”

    叶小凡笑道:“别管信不信,师父,现在可是一个绝佳的动手时机啊!”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尤其是苏玉凤,因为担忧丈夫文四哥的安危,她这段时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此时听到终于到了动手的时机了,岂会不激动非常?

    陈正华看着叶小凡道:“小凡何出此言?”叶小凡笑道:“原因很简单,这段时间京城上下的水已经浑了,我看着几乎都是人人自危,只求自保!前几天甚至连军队都乱了起来,甚至前几天我还看到了罗帮的人劫法场!居然真的鼓噪起了老百姓,叫那湖涂官儿暂时收押了人犯了!”

    众人闻言皆是惊奇不已,叶小凡继续道:“连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场这种事情都能干的出来还安然无恙,那岂不是说我们偷偷的去宁国府救人也是易如反掌了?”

    众人皆是沉思了起来,叶小凡继续道:“师父您想想,这一来,贾贼如今心思不在府里,二来京城混乱好脱身,三来咱们这段时间已经把这宁国府摸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接应得当,救出人来之后立马出城,定然是安然无恙!”

    叶小凡双眼微眯的笑道:“文四哥他们如今对贾贼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他如今自顾不暇,难道还会为了追杀几个不重要的人,跑出城来不成?”

    叶小凡冷笑道:“他前几天才刚刚被人刺杀,此时正是胆小如鼠的惊弓之鸟!他要是真敢追着咱们出了城,咱们反倒不如给他来个狠的!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苏玉凤闻言十分激动的道:“好!还是小凡兄弟看的透彻!”说着苏玉凤不免略带哀求的看向陈正华道:“总舵主,咱们来到神京也快一个月了,却始终没有救出四哥他们,我一想到他现在在地牢里面受苦受难,我这心里实在是……………”

    苏玉凤说着便又哀哀的哭了起来,萱儿见状连忙上前轻声安慰她,众人见她如此,也都是有些沉闷,大汉沉声道:“咱们出来的时间的确是有些久了!”

    干瘦老头儿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道:“总舵主,若是果真如同叶小兄弟所言的话,那么此时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继续耗在这里也估计等不到什么好时机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点,今晚就动手救回兄弟们!”

    陈正华犹豫了一下,随后看了看哀哀哭泣的苏玉凤一敲桌子下定决心道:“好!那今晚就动手!救回被困在贾府的兄弟们!”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只有陈少平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不同意见,但是最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正华对叶小凡道:“小凡,你有什么计划吗?”叶小凡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我还真早就想好了今天该怎么做。”

    说着叶小凡做的远了一些,看着众人道:“我的计划就是,咱们在接近天亮,最好是黎明时分的时候动手!”

    萱儿闻言微微有些疑惑的道:“为什么不在夜里动手?那样不是更保险也更安全吗?”叶小凡对着萱儿笑了笑道:“因为考虑到我们在劫完人之后宁国府必然大乱,咱们趁着黎明城门将开的时候,恰好便能出城!”

    叶小凡说完冲萱儿暗戳戳的眨了眨眼睛,弄得萱儿俏脸一红微微羞涩的甜笑着看着他,陈正华轻轻咳了咳示意。

    叶小凡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也有些尴尬的咳了咳,随后继续说道:“我的计划是,四嫂跟着陈少侠一起打头阵进去寻找地牢,而我们在宁国府内四处捣乱声东击西,等到四嫂救出人了之后,就带着咱们的人从宁国府的马棚离开,临走前烧了马棚,我们就知道该脱身了!”

    苏玉凤微微皱了皱眉道:“我自己一个人也好…………”陈少平虽然想跟苏玉凤一起,但是打头阵的话就有点儿不愿意了。

    叶小凡却摇了摇头道:“只有陈少侠知道地牢在哪里,所以四嫂和陈少侠必须一起行动。”苏玉凤闻言张了张嘴,但是一想到丈夫,却也只能是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下了。

    叶小凡点了点头,继续转头对干瘦老头儿道:“到时候还要麻烦洪长老带着马车等候在马棚,只要是救出了人来,立马带着所有人向西城门跑去,那个时候天色依然快亮起了,城门应该也刚刚打开,只要出了城便是安然无恙!”

五百五十九:曹贼

    干瘦老头儿点了点头道:“少舵主放心!小老儿我绝对安然送弟兄们出城!”叶小凡点了点头笑了笑。

    一旁的萱儿却有些担忧的道:“可是,如果我们走了的话,小凡哥哥你们该怎么办?”叶小凡笑道:“我和师父还有鲁大哥我们应该是现在武功最高的几个人了,只要你们没事,我们脱身很容易的。”

    萱儿闻言虽然心中无比担忧,但是却也不好说什么了,陈正华这个时候也拍板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小凡这个计划好,那咱们就这般行事!好了,现在天色尚早,大家还是先回房里休息,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咱们再开始行动。”

    众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各自去了,萱儿出门前到底是没忍住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叶小凡,叶小凡连忙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萱儿这才跟着苏玉凤一起出去了。

    天地会毕竟不是什么有钱的大帮会,他们都是抱着造反心思进来的,根本就没什么圈钱聚拢人心的招数,靠的全是哥们儿义气和一番造反的雄心壮志…………

    所以他们其实比白莲教还拉胯,白莲教好歹算是个宗教,还能靠着那点儿障眼法啥的湖弄点儿愚夫愚妇,甚至是有的有钱人也不是没有信这个的,所以多少还能混上点儿资金。

    天地会则是真的穷的叮当响,连陈正华本人都快穿着打补丁的衣裳了!陈正华也就有点儿一方大侠的气质,实际上浑身上下都难掏出来两块儿铜板…………

    所以客栈的房间自然也是不能多定,大多都是两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萱儿和苏玉凤一个房间,叶小凡和陈正华一个房间,陈少平和那个干瘦老头儿也就是所谓洪长老一个房间。

    那个魁梧大汉因为身材太过巨大而且鼾声如雷,所以得以一个人睡一间,原本他还想把这间房让给萱儿,自己和陈少平他们去挤一挤,但是陈少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等到众人都走了,陈少平站在楼道里,萱儿抬头看了一眼陈少平,随后又看向了一旁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苏玉凤,她强笑了一声对萱儿道:“萱儿,你先回去休息罢,我和陈少侠商量一下今晚的事情。”

    萱儿看了陈少平一眼,随后对苏玉凤点了点头道:“好啊,那苏姐姐我就先去了。”苏玉凤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看着萱儿转头先走了,眼神逐渐冷漠的看向面前缓缓走来的陈少平。

    “陈少侠有什么事吗?”

    苏玉凤率先开口问道,陈少平张了张嘴,却还是颓然的低下了头,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苏玉凤才双手抱胸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陈少平看苏玉凤要走,急忙的拉住苏玉凤的小臂道:“不要走!”苏玉凤眉头瞬间竖了起来,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陈少平道:“你做什么?”

    陈少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咬牙道:“我有话要对你说!”苏玉凤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陈少平却没有松手的意思,苏玉凤狠狠的一甩手却也并没有走,而是双手抱胸的站在原地看向别的地方,冷硬的道:“什么事?快说!我没有功夫和你说闲话!”

    陈少平苦涩的笑了笑,最后还是没忍住道:“我,我想说…………玉凤,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去救文四哥?”

    最后一句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苏玉凤没听清楚,于是微微皱眉道:“你说什么?”陈少平沉默了没有说话,苏玉凤无语的摇了摇头道:“莫名其妙!”

    说着转头就要走,谁知这个时候陈少平却陡然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苏玉凤的腰!苏玉凤顿时大惊失色,更是怒火攻心的道:“你干什么?还不快滚起来!”

    陈少平苦苦哀求道:“玉凤!你不要救文四哥了!你跟我一起,你跟我一起回山庄好不好?咱们一起回去做一对神仙卷侣!将来我做了庄主,你就是庄主夫人!我不嫌弃你嫁过人!你不要救文四哥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苏玉凤顿时大怒的挣扎道:“你滚开!你…………枉我原来还以为你本性不坏,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心思!我可是你四嫂!你!你还要不要脸!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江湖规矩,玩大嫂可是大忌讳,走到哪儿都说不出这个道理的…………

    陈少平死死的抱着苏玉凤摇头道:“我不怕!我不怕!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就够了!我只要你!剩下的我什么都不要!”

    说着又开始苦苦哀求道:“玉凤,你就跟我走罢!我一定对你好!我们从今往后就在山庄里不出来了,也不用在理这些破事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苏玉凤又羞又怒,不由得低声大吼道:“你快松手!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死了这条心罢!我已经嫁人了!我的丈夫是文四哥!就算是他死了!我也不会跟你有什么瓜葛!”

    陈少平喃喃了两句:“死了…………死了…………对!”苏玉凤被他吓了一跳,陈少平抬起头看着苏玉凤道:“对!文四哥早就死了!我亲眼所见!玉凤,你不要再去送死了!那宁国府就是龙潭虎穴!去了只会是送死!文四哥已经死了!你不要…………啊!”

    苏玉凤脸色煞白的一巴掌扇在陈少平脸上:“你胡说八道!”陈少平却依旧抱着她道:“我没骗你!文四哥真的已经死了!”

    苏玉凤神色恍忽了好一阵,后来更是哭了起来,陈少平见状也不抱着她了,站起来焦急的看着苏玉凤道:“玉凤你,你没事罢?”

    苏玉凤摇着头捂着脸躲着他的视线,陈少平好生劝慰了一阵,苏玉凤才闷声道:“四哥果然已经死了?”

    陈少平犹豫了一阵,随后连连点头道:“没错!我亲眼所见!就是贾贼杀了文四哥!”苏玉凤又是哭了一阵。

    陈少平也挤出了两滴眼泪道:“我答应了四哥要照顾好你,玉凤,你就跟我回山庄罢,我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陈少平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苏玉凤这才点了点头道:“也好…………”陈少平刚要惊喜的大叫,苏玉凤却道:“不过我好歹要亲眼看一眼四哥的尸骸,我还是想去哪个地牢里看看……………看看四哥生前遭受了什么!”

    说着苏玉凤又哭了起来,陈少平闻言面色一滞,不过犹豫了许久之后却是点了点头道:“好!我带你去!但是玉凤你要答应我,要是看到了四哥的尸骸不要太伤心,看过之后你我立马远走高飞!再也不过问什么狗屁的宁国府什么狗屁的天地会了好不好?”

    苏玉凤低着头,过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陈少平大喜,连忙笑着对她道:“那好!今天晚上咱们就去!今天晚上就去!你先回去休息罢,别太伤心了,当心哭坏了身子,四哥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的!”

    苏玉凤点了点头,陈少平这才兴奋的走了,只是等到陈少平一走,苏玉凤才缓缓的抬起了一直低垂着“哭泣”的脑袋,只见她面上没有一丝泪痕,只是无比冰冷的看着陈少平的背影……………

    她早就知道陈少平对她图谋不轨,就在再次重逢的那一天,他对自己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作为一个已婚妇人,苏玉凤不会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恶心的情欲,还有对她丰韵的躯体的占有欲望!女人永远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这种视线!

    但是她没料到陈少平居然会这么无耻!他居然能编出这种谎话骗自己!

    是的,刚才陈少平说的那些话,苏玉凤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没办法,除了陈少平之外,她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地牢到底在什么地方!要是陈少平不肯去的话,她们一辈子也别想在守备森严的宁国府找到那个地牢!

    所以苏玉凤才会反过来骗陈少平带自己去地牢看看文四哥的尸骨,在她看来陈少平应该是不会答应的,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快…………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陈少平没撒谎,四哥真的已经…………

    想的这里苏玉凤心中一痛,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要来叫天地会的人去救文四哥?他是什么目的?

    第二种,苏玉凤双眼微眯,这个混蛋是想在自己之前去杀了四哥,然后再带着自己去看四哥“死去多时”的尸骨?

    苏玉凤不知道,但是现在的她只能心如汤煮一般焦急的等待着天黑…………

    时间很快就到了商量好的寅时,除了在门口接应的洪长老和萱儿之外,众人皆是换上了夜行衣,叶小凡又交代了几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人,我们只是为了救人,一但得手立马走人之类的话。

    众人皆是沉着脸应下了,随后在陈正华的一声“开始罢”之后,众人便上了马车,一路来到公侯街外面,到了这里众人就不敢坐马车了,因为公侯街里面时刻都有贾家的亲兵巡逻,他们坐着马车路过肯定是会被按下来盘查的。

    所以马车停在街口,众人趁着夜色便嗖嗖的窜出了马车向着宁国府的方向而去…………

    “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和陈少平走丢了的苏玉凤心急如焚的四处搜寻着陈少平的踪迹,自己猜的果然没错,陈少平这个伪君子果然是想要进来之后甩掉自己,然后独自去杀了文四哥!

    苏玉凤一时间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是乱打乱撞,这又不是皇帝老儿住的紫禁城,总不至于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罢!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就算是宁国府不是紫禁城,可也足够庞大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大观园?

    再加上一直有亲兵巡逻,苏玉凤一时间不得其所,心中不免更加焦急,谁知道一急便出事!她一时没注意,居然闯进了一间有人的房间!

    屋内人看到一身“飞贼”打扮的苏玉凤哪里还有个不慌乱的意思?大叫着:“有贼!”结果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苏玉凤一掌噼在了脖颈处,随后软倒在地,那侍女也要尖叫着跑出去,苏玉凤眼疾手快一块儿给敲晕了!

    随后把主仆二人扔到了床底下,心中一阵懊恼,正要走出这栋绣楼,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苏玉凤大惊失色,急中生智,脱了衣裳散开了头发便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没过一会儿只听的门吱呀一声响,苏玉凤心砰砰直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近在迟尺…………

    “可卿?你睡了?”

    一声好听的声音轻声在耳边响起,苏玉凤顿时整个人就绷了起来,瞪大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好像只能听到胸腔里的冬冬声。

    “看来是真的睡了…………”

    苏玉凤刚要松一口气,却感觉一阵男子气息接近…………

    她脑袋一片空白,只是用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努力的不发出一丁点声音,至于身后的人在做些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只是感觉一件一件的消失了…………

    “意!”

    很快她就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她童孔震动无比震惊的震动着,来,来了!

    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幽暗的烛火渐灭,苏玉凤衣衫褴褛的站在窗前,两条光洁丰润的大腿在幽暗的月光下更显白皙,只是却微微的颤抖着,丰腴美腿上的肉都因此微微抖动。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咬着牙含着泪从怀中掏出了匕首,只是举起放下许久,最后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匕首丢在地上,收拾好了衣裳,急匆匆的去了。

    只是她却没注意到在她走后原本在床上侧身面朝里面睡着的贾璟,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手中按在枕头下面火枪的手指也缓缓的松了开来…………

    贾璟起身迎着月光看向外面,秦可卿的身子他会不清楚?里里外外他都清楚!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发,计策就废了!

    再者说了…………送上门的便宜凭什么不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啧!贾璟揉捏着指尖好似扔在回味着那温润的滋味!难怪从古至今有品位的都喜欢,曹丞相高见!

    贾璟戏谑的想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穿着衣裳伸了个拦腰,把被扔到床底的秦可卿瑞珠主仆“端”上了床,这时清风缓缓的出现在了贾璟身后道:“侯爷,鱼儿上钩了。”

    贾璟“嗯”了一声,随后打了个哈欠对清风道:“那就收网罢…………对了,那个叫什么,陈,陈…………”

    清风提醒道:“陈少平。”贾璟点了点头道:“对,就他,告诉他,事情办的不错,以前的事本侯就既往不咎了,让他老老实实的回家,往后少来掺和这些破事。”

    清风点头应下了,贾璟摆了摆手道:“去罢,天亮之前把这些事结尾。”清风点头应下了随后悄悄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贾璟则是看着床上的两个美人儿搓了搓手…………

    emmm…………第二场?

    清风出了门之后就故意暴露在了苏玉凤的面前,苏玉凤一见有人,而且看起来还有几分武功,于是便悄悄的缀在清风身后。

    清风瞥了一眼身后的苏玉凤只是冷冷一笑,随后便将苏玉凤领到了地牢前,自己先走了进去,苏玉凤见状便也跟着走了进去,悄悄的躲在暗处偷偷看着。

    随后她便瞪大了眼睛,只见陈少平站在牢门前,清风站在他身后说了两句什么,而他们面前的,正是形容凄惨的文四哥!

    虽然已经没个人形了,但是多年夫妻还是让苏玉凤一瞬间就认出了文四哥!也不禁捂住了小嘴,眼睛顿时湿润了起来。

    清风阴柔的笑道:“侯爷说了,你差事做的不错,之前的事,侯爷就既往不咎了,往后老老实实的回去过你的日子,少掺和这些破事!”

    陈少平连连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多谢大档头提点!”清风冷笑道:“是侯爷提点你!”

    陈少平连忙道:“对对对!还有侯爷!多谢侯爷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清风伸出兰花指挑了挑身上的灰尘道:“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就走你的罢。”

    陈少平闻言犹豫了许久,清风好笑的看着他道:“怎么?舍不得?”

    陈少平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只是……………”清风不耐烦的道:“有屁就放!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陈少平闻言连忙点头道:“是!是!呃,大档头,您看这贼子犯了这么多事,还不肯配合您,您动手脏了您的手了!要不要小的代劳帮忙…………”

    陈少平说着往脖子上做了一个抹了一下的动作…………

    (又进去了………刚放出来,啥也不说了,番外见吧)

五百六十章:主角光环怎么失灵啦

    清风看着陈少平,看的陈少平心里直发毛,过了许久之后,清风才比着兰花指捂着嘴笑了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

    陈少平也只能跟着陪着笑,清风收起了笑容指了指他道:“你小子还真是个小人!”陈少平的笑容陡然变得勉强了起来。

    清风笑着抹了抹眼角道:“不用你操心这些了,侯爷自有安排,出去等着罢。”陈少平闻言刚想说什么,清风却双眼闪烁着寒光道:“本座说的,你没听清?”

    陈少平连忙低着头道:“不敢!不敢…………”清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轻声道:“下去罢。”

    陈少平低着头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不停的掉落,闻言如释重负的连忙点头去了,就在他走后不久,清风才看着面前的文四哥不屑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之后便出去了。

    苏玉凤躲在暗处看着清风走后,连忙心急如焚的跑了出来,双手攀在铁栏杆上跪在地上看着文四哥顿时涕泗横流的哭道:“四哥!是我!我来救你来了!”

    原本低着头的文四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激动了起来,连忙抬起头看向了苏玉凤,果然接着昏黄的火炬光芒,便看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苏玉凤!

    文四哥顿时激动了起来,挣扎着就要过来,可是早被铁链铁钩穿了琵琶骨锁着,这样一动,只听的铁链哗啦啦作响,却靠近不了铁栏杆。

    苏玉凤看到文四哥的样子不由得更是心疼,一时间哭着跪在地上不能自已,文四哥张着嘴啊啊疯狂的叫着,苏玉凤以为他是要自己尽快救他,所以点了点头道:“四哥你等一等,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来!”

    说着苏玉凤回头便又跑了出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文四哥焦急的啊啊直叫,苏玉凤简单的看了看地牢里面,基本上上次那件事的兄弟们还都在这里,不论是天地会的还是一些江湖同道。

    他们看到苏玉凤的时候都显得很是激动,苏玉凤强忍着悲伤向他们保证绝对会救他们出来,但是转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

    苏玉凤无奈只能是又回到了文四哥那边道:“四哥你等一等,我出去找些东西来,回来就能救你了!”

    文四哥摇了摇脑袋,拼命的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是干着急,越发疯狂的抖动着铁链发出阵阵声响。

    苏玉凤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地牢,谁知道迎面便撞到了正笼着手戏谑的看着她的清风,苏玉凤知道这个人是贾璟身边的头号忠犬,一身的宫廷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所以苏玉凤见到他便警惕了起来,浑身紧绷的看着他,清风看着苏玉凤却是十分云澹风轻,看到苏玉凤警惕的看着自己更是不屑的哂笑了一声。

    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钥匙丢给了苏玉凤,苏玉凤见是抛物线便知道不是暗器,却也不敢随便乱接,只是任由钥匙落在了地上。

    清风重新笼着双手,澹然的笑道:“我家主人恭候诸位多时了,知道各位好汉已经到了府上之后,特意嘱咐我来给各位好汉送钥匙,原本我家主人是准备和诸位坐下来好好聊聊的,但是转念一想,诸位好像对朝廷对我家主人有几分偏见,既然不肯光明正大的露面,我家主人也就不留诸位用茶了。”

    清风说着微微躬身道:“照顾不周,不过我家主人觉得,诸位应该也不在意这些了…………”

    苏玉凤闻言紧紧的抿着嘴,狐疑的看着地上的钥匙,随后抬起头生冷的看着清风道:“为什么?”

    清风愣了一下,随后好笑道:“没有为什么,这应该问您自己罢?是诸位先闯入我宁国府行凶的,我家主人不过略施薄惩罢了,既然他们已经收到应有的惩罚了,那自然也就没有留他们在这里的必要了。”

    苏玉凤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其实清风还真的没说错,要说不讲道理的,其实应该是她们才对,是她们先闯入宁国府放火杀人的……………

    虽然是贾璟坏了他们的好事,但是站在贾璟的角度来说,他身为朝廷大将,难道剿灭叛乱不是份内之职吗?

    但是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还虐待扣押这些弟兄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么多年,难道不该死吗?一时间苏玉凤居然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

    不过无所谓了,苏玉凤都已经想好了,等到救出文四哥之后,她们就归隐山林,从此再也不过问这些江湖上的爱恨情仇了!

    什么天地会,什么义忠亲王,什么宁侯贾璟,都不再过问了!谁在做皇帝也跟她们夫妻二人没有关系!

    所以苏玉凤只是对着清风拱了拱手丢下了一句道:“多谢!”清风笑了笑道:“不必多礼,我家主人另有一言赠你。”

    苏玉凤闻言微微皱眉,她实在不想跟贾璟扯上丝毫的关系,但是现在到底是在人家的掌控之下,而且人家已经表达了善意了,因此只得按下心思来道:“什么话?”

    清风神秘的笑道:“我家主人只说了三个字,活不错…………”

    苏玉凤顿时满脸涨红,一时间羞愤欲死,但是一想到文四哥还在受苦,她原本眩晕的视线顿时又清晰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失贞的事情无人知晓,没想到那个王八蛋居然是醒着的!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女人居然还……………

    苏玉凤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同时心里也在逃避这件事,不免想到这件事说到底也就只有自己和贾璟知道,贾璟堂堂国侯没道理到处宣传这些事,所以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别人知晓!

    既然如此,那就…………忘了罢!

    就当是被狗咬了!自己也是无意中失了身,自己的心还是四哥的!从今往后再也不踏足神京城半步!也不见那个小王八蛋一眼不就好了?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忘了!

    因此苏玉凤忍住满心屈辱,躬身拿起了钥匙,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进了地牢,清风则是神秘的笑了笑,随后身形一闪,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苏玉凤急匆匆的回到了地牢之中,急忙的便跑到了文四哥的牢笼前,随后用钥匙打开了地牢走了进去,见到文四哥的时候苏玉凤顿时就忍不住满心的委屈就要抱住文四哥大哭了起来。

    谁知道文四哥却焦急的把她推了起来,嘴里:“啊!啊!”的叫着没完!苏玉凤抹了抹眼泪道:“四哥你…………被点了哑穴了?”

    文四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的点了点头,苏玉凤见状便给文四哥解穴,谁知道解了半天,文四哥还是说不出来话,苏玉凤只能叹口气道:“点穴之人的内力远高于我,我解不开,恐怕只有总舵主他们才有这个能力了。”

    文四哥闻言更是慌乱了起来,疯狂的就推着苏玉凤,苏玉凤连忙道:“好好好!我们这就走!离开这个地方,这辈子都不要再来神京城了!”

    苏玉凤以为文四哥是着急离开,所以才会如此,因此对着文四哥说了句忍着点儿,便将文四哥背后的锁链拔了出来,那钩子穿在琵琶骨里这么多年,血肉早就粘合在了一起,被这样硬生生拔下来不亚于硬生生的把骨头扒出来!

    文四哥顿时大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不止,苏玉凤心疼的哭着扶起了他,文四哥浑身疼的冷汗直冒,翻着白眼倒在地上,苏玉凤连忙架起了他向外面走去。

    快走到门口才遇到了“匆匆赶来”的陈少平,陈少平看到几近昏迷却仍旧努力的瞪着他的文四哥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底一阵发虚…………

    苏玉凤知道陈少平有猫腻,但是这个时候却需要他的帮忙,所以只能先虚与委蛇,于是苏玉凤连忙道:“陈少侠,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你!”

    陈少平以为自己没有暴露,于是心思电转,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我,我没看到你,所以以为你走丢了,这才,这才着急找你,一时间也差点儿迷了路…………”

    苏玉凤点了点头把钥匙递给了陈少平道:“先别说那么多了,我刚才找到了能打开地牢的钥匙,你先把下面的那些兄弟们放出来,然后咱们按着计划行事!”

    陈少平点了点头,接过钥匙便急匆匆的下了地牢,文四哥虚弱的啊啊了两下,苏玉凤也没理解是什么意思,只能是拖着他尽快的向外跑去,希望能快点和陈正华等人汇合。

    那边陈少平挨个打开地牢的门喊道:“我们是天地会的人,我们来就你们来了!兄弟们!出去之后就赶紧往外跑!分开了跑!除了宁国府就安全了!自求多福罢弟兄们!”

    说着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那些人顿时激动的欢呼了起来,其中还能走的便扶着行动不便的急匆匆的便出了地牢奔向了自由……………

    陈少平急匆匆的赶上了苏玉凤二人,在前面带路道:“这边来!我们去马棚那边放火!洪长老他们就知道来接应咱们了!”

    苏玉凤暗中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却点头应了一声,三人便急匆匆的向着马棚赶去,此时东边已然是渐渐的露出了些许的鱼肚白来,正是天地间昏暗时候。

    三人急匆匆的赶到了马棚,文四哥似是撑不住了倒头便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苏玉凤一起倒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都是稻草并没有摔伤,陈少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苏玉凤:“玉,四嫂,你,你怎么样?”

    苏玉凤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快,快放火!给总舵主信号!”陈少平犹豫了一下,咬牙应了一声,随后便掏出火折子随手就撇到了草堆上,此时正起了清晨的风,那火势迎风瞬间暴涨!

    只听的“轰!”的一声,火势冲天而起!将一排排的马棚顿时点了起来,一匹匹原本还在睡觉的马儿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踢踏着努力挣脱缰绳,一片嘶鸣之声!

    好在东府的名贵战马都在校场那边,这里的都是些拉车的驽马,不过就算是驽马在拼了命的情况下,也是挣脱开了束缚,嘶鸣着狂奔而去!

    远处正在暗处悄悄埋伏着的陈正华叶小凡和那个姓鲁的大汉原本看着迟迟没有动静都有些焦急了,毕竟黎明时分总共就这么长时间,在拖延一会儿天色大亮了可就坏了事了!

    三人焦急的等待着终于看到了远处马棚冲天而起的火光,三人对视一眼,叶小凡嘱咐道:“咱们就只制造点混乱不伤人更不杀人!天色亮了咱们就走!绝对不可恋战!”

    陈正华和鲁大汉闻言皆是点了点头,随后三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叶小凡找到了一些火油,运起轻功飞身上了房顶,刚要一路顺着倒在房顶上的时候,脖颈却陡然升起了一股子凉意!

    叶小凡童孔微缩下意识的就地一个赖驴打滚儿!虽然姿势难看,但是却躲过了那道致命的攻击!叶小凡起身之后迅速变成了攻击的姿态看向那人,随后却愣住了。

    只见一身白色织金蟒袍的白曦君正脚尖轻点房檐飞角,双手负后冷冷的看着叶小凡,晨间的风拂过她的发间,让她的秀发散乱着,却又别有韵味…………

    叶小凡原本的杀意瞬间烟消云散,拱拱手道:“白教主,又见面了!”

    白曦君冷冰冰的俏脸面无表情的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疑惑的道:“你认识我?”

    叶小凡语塞了一阵,见了三次面了,原来人家从始至终都没记住过自己……………

    叶小凡将心中苦涩掩埋了下去,点了点头道:“在下之前有幸得以目睹白教主的仙姿,一次是跟着贵派的叶护法,第二次是跟着家师陈正华。”

    白曦君没说什么,依旧是冷冰冰的看着他,只是身上的杀意却越来越浓烈,叶小凡见状连忙道:“不知道赛儿现在怎么样?六婆婆还好吗?自从我跟了家师练武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她们了,敢问教主她们还好吗?”

    白曦君闻言眼神稍微波动了些许,不过言语却更加冰冷的道:“她们死了!”

    叶小凡闻言大惊:“什,什么?死了?怎么会!不可能!”叶小凡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白曦君稍微缓和了些脸色,只是眼神之中似是也掩藏着深深的哀伤,叶小凡沉默了片刻咬牙道:“敢问教主,到底是什么人杀了她们?”

    白曦君轻声道:“朝廷,和山东世家。”叶小凡咬牙切齿双眼通红的念着:“朝廷!山东世家!”

    随后叶小凡似乎是控制住了情绪,深深的吸了口气,但同时更为不解的看向白曦君道:“白教主,既然是朝廷害了赛儿和六婆婆,你为什么还要为贾贼办事?要知道他可是朝廷的…………”

    白曦君的表情变得更加冰冷的道:“本座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叶小凡语塞了一阵,随后仍旧苦口婆心的道:“白教主,我知道您肯定是有苦衷的,您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贾贼身上?还是贾贼许诺了要帮您重建白莲教之类的?我告诉您,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的!满嘴都是谎言!他是在骗你!白教主,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天地会罢!天地会和白莲教是兄弟,我们一定会帮您重建白莲教的!您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我…………”

    “住嘴!”

    白曦君听他一口一个“贾贼”听得早已是怒火攻心,叶小凡话还没说完,白曦君便已经忍不住开口呵斥他了!叶小凡果然一愣不再说话了。

    白曦君平复了一下心情道:“看在赛儿和婆婆的面子上,我不杀你,赶紧离开这里!”叶小凡闻言焦急的上前一步还要再劝白曦君跟自己走,谁知道脚下陡然就被白曦君掷出的一块石子打碎了瓦片,吓得他不敢再动作。

    白曦君冷冷的看着他吐出一个字:“滚!”叶小凡无奈,他又打不过白曦君,真要是动起手来,人家两三招就能弄死自己了!

    于是叶小凡只能是先知难而退,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白曦君道:“教主,我知道您一定有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像您这样的仙子怎么会为贾贼做事?您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来解救你的!”

    说着便一个起跳离开了,只留下白曦君冷笑了一声,真是自作多情!

    白曦君随后也一闪身消失在了房檐上,府里面还有几个,按着贾璟的意思,武功一般的可以放走,稍微有点儿实力的,今天必须让他们永远的留在宁国府!

    原本正想打伤几个亲兵吸引注意的陈正华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自投罗网!那些亲兵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一般,自己的行踪在人家的眼里就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五百六十一章:竹篮打水

    陈正华才刚刚落在地上刚准备抓住一个亲兵,谁知道那亲兵却直接向前扑倒,正在陈正华懵圈的时候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道闪着寒光的弩箭正指着自己…………

    陈正华顿时冷汗直冒,腰间抽出剑来一阵叮叮当当,震的虎口发麻!这才拨飞了所有弩箭!

    陈正华心知事情不对劲,于是飞身便要走,谁知道自己刚要飞身而起,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陈正华心道不好!

    腹部已然是被人家一掌击中!陈正华长剑一划,那黑影却接着一掌打在他腹部的力量已然抽身而去!

    陈正华翻身落地,口中瞬间便呕出一口血来!他擦着嘴角的鲜血抬头看去,只见清风正冷笑着笼着双手看着他道:“陈总舵主好身手啊!”

    陈正华自然是认得清风的,缓缓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狗贼!你助纣为虐,残害我武林同道,必不得好死!”清风闻言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总舵主,说这种垃圾话ke改变不了现状哦?要是您只有这点儿本事的话,恐怕今天您就得死在这儿了!”

    清风说着飞身上前一掌便奔着陈正华天灵盖而去!陈正华冷哼一声大怒道:“来的好!”

    一剑便朝着清风手掌刺去!清风化掌为爪真气抵住剑尖,另外一只手拍在剑身上!陈正华虎口一震连忙收剑同时起跳一脚直冲清风脑袋而去!

    清风弯腰一躲陈正华扫腿落空手上的剑却画了一个圆直冲清风咽喉而去!清风侧身躲过,一爪同样从陈正华脖颈间划过!

    两人一触即分,清风没有吃什么亏,陈正华脖子上却出现了三道血痕,却是不小心被清风的爪风划过!不过好在伤口不深,所以也没怎么流血。

    清风冷笑道:“陈总舵主,还撑得住吗?要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投降罢,本座还能保你一具全尸!”陈正华心中焦急看看四周便知道绝对是中了埋伏!显然人家对他们几人的计划早已是知之甚明了!所以不由得担忧起了其他人的安危无心恋战。

    可是面前早被亲兵包围,又有清风这样的高手在,陈正华心里渐渐发冷…………完了,今天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的一声大叫:“师父!”陈正华转头看去,只见叶小凡一面抵挡着亲兵们的刀枪一面大吼道:“师父快跑!咱们中埋伏了!”

    清风见到叶小凡的时候不由得面色一冷,白曦君到底是出问题了!于是冷哼一声,便要扑向了人群中的叶小凡!

    陈正华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挡住清风同时大吼道:“小凡!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走!”说着和清风打作了一团!

    叶小凡一剑调开几把冲着自己脖子看来的刀,咬牙坚持道:“要走一起走!师父我为你断后!”陈正华闻言大急,居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剑逼退清风随后跳入人群中,一把揪住叶小凡的脖领道:“快走!”

    叶小凡抓着他的胳膊摇头道:“我不要!师父已经为我断过一会后了!这次该我救师父了!师父快走!”

    陈正华一剑荡开围上来的亲兵,两眼血红认真的看着叶小凡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天地会的希望?小凡,你的天赋是上上之姿,假以时日一定是一方武林豪雄!你一定能完成我天地会的理想!为师现在要你去带着这个目的活下去!你知不知道?师父现在就封你做天地会新的总舵主!”

    叶小凡痛哭着摇着头道:“不!我不要…………”陈正华一咬牙随后将叶小凡直接扔出了包围圈同时道:“走哇!”

    叶小凡被扔在了地上连忙往前爬了几下哭道:“师父!”却见陈正华缓缓的被人群淹没,叶小凡只能是忍痛含泪运起轻功,大吼道:“师父!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贾贼!我跟你不共戴天!”

    清风原本想拦住叶小凡,谁知道陈正华完全开始跟不要命一样开始阻击他们,清风无奈,只能是先带着人围杀陈正华。

    陈正华虽然是武功高强,但是到底是蚁多咬死象,贾璟的亲兵个个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更何况还有另一个高手清风掠阵,所以很快陈正华就浑身浴血到了强弩之末。

    清风看准时机一脚踢在陈正华手腕处,居然硬生生的将陈正华的手踢的粉碎!他痛的大吼一声手中剑自然也落在了地上!

    清风飞身上前一爪擒住他的脖颈,断喝一声,只听的“刺啦!”一声竟然硬生生将陈正华喉咙处抓出五个血洞!紧接着一用力,硬生生的将陈正华的喉管扯了出来!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陈正华的嘴张合了几下,最后双眼逐渐散去了光彩,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一代大侠就此殒命!

    清风冷冷的将手中那坨血肉丢在地上,随后身后白曦君也闪身而出,将手中提着的头颅丢在了地上,却正是那个姓鲁的大汉的头!

    白曦君对清风道:“一共三个高手,还有一个我放给走了。”清风冷冷的看着她,白曦君丝毫不畏惧的面无表情的回视着。

    久久之后清风才收回了视线,用身上的披风擦了擦手上的血肉,冷冷的道:“还有一个,天地会的洪长老正在外面接应,吩咐外面的兄弟,杀了他!”

    “是!”

    白曦君看着那些亲兵们离去之后,自己也缓缓的转身回去歇息了,清风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并没说什么,她本来也不是贾璟的下属,清风也没有指挥她的权利,所以只能是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此时已经上了车的苏玉凤和已经昏迷了的文四哥正焦急的看着身后的追兵,陈少平不由得焦急道:“快啊!再快一点啊!后面快追上了!”

    洪长老冷冷的道:“这已经是最快了!”陈少平无奈,只能是焦急的回头看了一眼,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刚刚靠出卖天地会的人得到了宁侯的原谅,这要是再因为烧了人家的马棚被抓紧去,绝对没有好下场!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陈少平吓得连魂都快飞起来了!突然那洪长老将马缰绳丢给了他,随后沉声道:“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我下去阻击他们你们快跑罢!我要是能脱身就自己回去,要是不行…………”

    众人都沉默着,要是脱不了身,他们自然是知道是什么下场的!就这样洪长老飞身下了马车,大吼一声和追兵们杀到了一起,红菱宋蓉蓉还有柳泽本来就是奔着洪长来的,看到他下来了,自然是放弃了追击马车将他团团围住!

    陈少平回头看去,只见洪长老已经被人群“淹没”了,不由得一咬牙回头拼命抽打起了马匹!萱儿看着身后的场景失神了一阵之后也是掩面哭泣了起来。

    比起萱儿的悲伤,陈少平此时心中倒是一阵狂喜,洪长老不在了,苏玉凤的武功和自己也就差不多不相上下,萱儿武功平平,文四哥更是早就废了,要是自己杀了文四哥,然后带着苏玉凤和萱儿回山庄……………

    陈少平顿时心动了起来!

    这样就永远没人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而且还能得到两个如此美娇娘!何乐而不为呢?

    陈少平心里想着手上便改变了方向,难免的有些紧张失神和心神不宁的天人交战着,其实也在等着动手的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后面却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叫声:“四哥你醒了!”陈少平心里咯噔一声,苏玉凤惊喜的抱着文四哥,文四哥迷蒙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妻子,声音嘶哑的道:“玉,玉凤……………”

    他的哑穴早就在出来的时候就被洪长老给解开了,只是受伤太重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此时或许是安稳了些这才恢复了些许。

    苏玉凤喜极而泣的点着头道:“四哥,对,是我!”文四哥转着眼睛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苏玉凤哭着抱着文四哥道:“我们现在已经出了神京城了,正在往总舵的方向跑,我们把你救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文四哥喘息着抬起头,却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顿时双眼一红暴怒的大吼道:“贼子!你这个畜牲!我要杀了你啊!

    文四哥大吼着居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扑向了陈少平,陈少平顿时大惊失色的躲闪着他,手上的缰绳也控制不住了,马车顿时失去了控制!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不要命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小心!

    就在萱儿的一声小心中,马车装在了一块巨石上,众人皆是被甩出了马车各自落在了地上!

    被苏玉凤抱着的文四哥倒是没受什么商,只是苏玉凤却一头装在石头上,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昏昏沉沉的,萱儿也是彻底昏迷了过去。

    只有陈少平落地之后滚了几圈,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看着碎裂的马车大吼道:“你个疯子!疯子!”

    文四哥强撑着看向他道:“我,我杀了…………杀了你!”陈少平上前一脚踹在文四哥胸口上破口大骂道:“你个废物!是老子把你救出来的!你杀我?你凭什么杀我!啊?”

    文四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苏玉凤强撑着上前:“四哥!四哥!”文四哥等着陈少平破口大骂道:“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出来弟兄们!给那个狗贼做狗!你,你苟且偷生的畜牲!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陈少平被骂的哑口无言,苏玉凤这才知道原来今天行动的一切其实陈少平早就告诉给了贾璟!难怪到现在陈总舵主和叶小兄弟还没追上来!恐怕已经…………

    苏玉凤落泪咬牙道:“你个畜牲!”陈少平原本还有几分羞愧之意,见状一愣神之后顿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对!对对!哈哈哈!”

    他歇斯底里的笑着,疯狂的对苏玉凤道:“对!我是畜牲!可是我这个畜牲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没有我!你们能走到这里吗?”

    文四哥和苏玉凤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陈少平疯狂的道:“只要我杀了这个人,你就是我的了!玉凤别急,到时候咱们就做一对神仙卷侣!我带你回山庄!”

    苏玉凤破口大骂道:“杀了我罢!我宁可死也绝不委身于你这个畜牲!”陈少平一愣,随后蹲下来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们…………”

    苏玉凤冷笑道:“那都是骗你的!别说四哥没死,四哥就是真的死了,我也只有自杀追随四哥而去,岂会委身于你个小人!”

    陈少平一愣,随后陡然暴怒道:“你个烂表子!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以为我没听到你跟贾璟的破事儿?你不是在他身下叫的很欢吗!你个贱人!”

    文四哥闻言陡然瞪大眼睛看向苏玉凤,苏玉凤脸色煞白却有些心虚的骂道:“你,你胡说!”陈少平冷笑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进了贾璟的屋?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衣衫不整的走出来的?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你住嘴!住嘴!”

    陈少平大怒道:“我凭什么住嘴?我就是要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要做!你不是要装贞洁烈女吗?我就让你丈夫亲眼看着你被人干!”

    说着陈少平就上前揪住了苏玉凤的头发,苏玉凤拼命挣扎着,只是手脚无力,文四哥虎目含泪的骂道:“畜牲!杀了我!杀了我!有本事冲我来!”

    陈少平变态的狂笑道:“别急!先看完这场好戏,老子再送你上路!”说着就要把苏玉凤按在地上,苏玉凤拼命挣扎着:“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陈少平冷笑着刚要撕开苏玉凤的衣裳,却只觉得胸口一痛,陈少平震惊的低头看去,只见一道剑尖透过他的胸口,随后被狠狠的抽了出去,就在陈少平准备回头看去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大好头颅顿时带着震惊的神色飞了出去!

    叶小凡喘息着收起了剑,随后连忙上前搀扶起苏玉凤道:“四嫂,你没事罢?”苏玉凤抹着眼泪摇了摇头,叶小凡点点头便去扶着刚刚站起来的萱儿了。

    萱儿迷迷蒙蒙的看着叶小凡:“小凡哥哥,你,你没事啊!”叶小凡强笑着点了点头,萱儿看了看四周道:“陈总舵主和鲁大哥呢?”

    叶小凡沉默了下来,萱儿便也知道了,不由得有些难过,但同时也劝慰着叶小凡放宽心,正当二人说话之时,苏玉凤焦急的扑向了文四哥,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伤心欲绝的尖叫声。

    叶小凡和萱儿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只见文四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舌自尽了!瞪着两只眼睛好像要瞪出眼眶一般!嘴里满是鲜血,竟是活活的呛死了!

    苏玉凤伏在文四哥身上失声痛哭,萱儿也流着眼泪在一旁劝慰着,叶小凡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众人出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集合了天地会这么多高手,结果只有他们三个活着回去了!甚至连总舵主都…………

    而废了这么大劲就为了救回的文四哥居然在路上就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这一次行动白白折损了这么多高手,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小凡的脸色有些难看,双拳紧紧的攥着,他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困难等着他,失去了陈正华的辖制,早就有了异心的各个堂主岂会再继续臣服?

    他虽然是师父亲口定下的继承人,但是这个江湖从来都不是按着规矩按着权威正统的!能者上庸者下!谁管你是什么总舵主的弟子?总舵主在的时候你是少舵主!不在了你就是个屁!

    更何况这一次天地会元气大伤,总舵主陈正华和他叶小凡要负主要责任!内忧也就罢了,他天地会这次损失惨重,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们准备狠狠的来上一口!这个外患,同样是心腹大患!

    叶小凡面色阴沉的看着远处已经彻底爬上来的太阳,心中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今天的天气居然还有些好,天上的太阳在足足数月之后终于舍得露面了!充足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乌云和阴霾,照射在这片早已伤痕累累的土地上…………

    因为阴雨连绵的缘故,这两天贾母的心情都不是很爽利,起的更是一天比一天早,这一日卯时便起床了,贾母起的早,王夫人等人包括姐妹们也不能起的太晚,于是这一日竟也都早早儿的过来晨昏定省。

    贾母本来劝过她们岁数小不必跟自己这个老婆子一样作息,自己是因为这天气才燥得慌睡不着,你们小人家哪有这些?

    只是众人还是都来了,来都来了,恰好王熙凤知道贾母不痛快,便告诉了贾母一件趣事儿…………

五百六十二:亲戚

    贾母歪在榻上,闻言笑道:“你还能有什么趣事?我看到你啊,就像是看了趣事儿了!”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凤姐儿脸皮厚,闻言也不尴尬,只是高声笑道:“哟!我还不知道我这么讨老祖宗欢心呢!那可好!只要老祖宗看了我能多开口笑笑,再活个一两百岁,那我就是天天在您老面前都好!”

    众人闻言都是笑,贾母笑看了王夫人一眼,点了点王熙凤道:“就你这个猢狲,果真天天在我身边,你不烦,老婆子我也要烦死了!你有什么事啊,就快说,说完就走你的罢!”

    看到王熙凤被“嫌弃”众姐妹不由得都是嘲笑了起来,凤姐儿也不恼,笑着道:“这话说来有趣,去年年下里,打外面儿来了个亲戚,自称是姓刘,说是太太家里的,年景不好,来求个安生过年。”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了下来,贾母更是看了一眼王夫人,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凤姐儿在给王夫人难堪?穷亲戚借着你的光上门儿打家里秋风,不怎么好听啊…………

    王夫人心中也是纳闷儿这个凤姐儿今儿是玩的哪出,不过还是笑着解释道:“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恍忽间是有这么回事儿,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只是早年间她父亲与我父联了宗,认作了子侄。”

    邢夫人在一旁好一顿幸灾乐祸,颇有些戏谑挑衅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自然是懒得搭理这个二百五妯里,所以只是澹然的笑着并不在意道:“既然求上门来,我也没见她,打发点儿银子回去便是了。”

    贾母闻言心中暗自恼怒凤姐儿不懂事,面上却也是笑着给王夫人台阶下道:“正是如此,既是联宗,那便也算的是亲戚,亲戚若非有难处,也求不上门来,咱们既然能帮一手,拉一把又如何?”

    彼时颇兴联宗之说,意思就是两个同姓的凑到一块儿明明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却认作一个祖宗,为的不过是利益罢了,大多是为了趋炎附势,搭上一个“亲戚”的名头。

    凤姐儿看到贾母和王夫人面色中似乎都有些不悦的意思,不由得一笑道:“正是如此,我也是这么寻思的,所以打发了她二十两银子留了顿饭便走了,只是临走前嘱咐了两句,说是家里什么也不缺,独独老祖宗年岁高了,爱吃个地里的野意儿,若是来年年景好了些,现撷些自家种的那么些个瓜啊果啊什么的,送些进来给老祖宗和太太尝尝。”

    贾母点了点头,这话说的还到位,人家虽然是上门儿打秋风的,好歹也算是个穷亲戚,你贾家是发达点儿,没必要平白无故的羞辱人,这样谁还愿意跟你们走动?

    所以凤姐儿这话说的还算是照顾了刘姥姥的情绪了,毕竟庄户人家也就拿的出来个瓜果蔬菜之类的物事,人家虽然也知道你说的是客套话,可好歹心里是舒服的。

    王夫人心里却越发的觉得凤姐儿今儿奇怪!这话揭过去也就揭过去了,你还一直说这些做甚么?

    凤姐儿拍手笑道:“奇就奇在这儿了!我这话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毕竟谁真的看得上他们穷苦人家那仨瓜俩枣儿的?偏偏是这位刘姥姥,竟挂在心上了!这几日眼瞅着连下大雨,她恐怕那些刚结了瓜果的架子蔓子倒了,匆匆的就撷了几篮子野物儿就来孝敬老太太了!”

    这话一说完众人不由得都是有些新奇,就连贾母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道:“果然吗?她如今在何处?”

    凤姐儿笑着道:“正在前面,原本放了瓜果就要走的,我强留着喝口热乎的,这城门方开,晨露寒重的,怕她身子受不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是有些啧啧称奇,湘云闻言原本都有些犯困了,却笑着道:“这么说来,这位刘姥姥倒是还颇有几分古之仁人义士的风范!”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黛玉笑着道:“什么仁人义士?若是这般也算是作仁人义士的话,那着史的人可就得忙坏了!”

    众人都是大笑了起来,黛玉是没觉得有什么的,不过是个打秋风的,或许是知恩图报了一点儿,但是本也是贾家先善待了她她才如此,再者说…………

    黛玉暗地冷笑了一声,这几个月连绵的大雨,她庄户人家上哪里现撷的瓜果?果真有,也早就落了!

    黛玉暗戳戳的瞥了一眼嘻笑的凤姐儿,这个凤丫头不老实!说的那个刘姥姥多不一般,实际上细细一想就能想明白,这数月的大雨,京畿靠种田生活的百姓有几个能活下去的?

    正是秋收时节,粮食还没来得及晾晒,转眼就都泡了雨水了,白白干了一年什么收成也没有!岂不是连过年都成问题?

    怕是这刘姥姥家里又是过不下去了,这才提了些瓜果上贾家又打秋风来了!去年来,今年还来,靠着贾家过活不成?这算什么仁人义士?黛玉不由得冷笑连连,凤丫头这话也就骗骗云儿这个傻丫头罢!

    一旁的宝钗看黛玉如此,心里便也清楚黛玉想的些什么,于是不由得微微一笑,她虽也厌恶这种人,不过倒也无所谓,不过是个不常见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罢了,打发个十几两银子又能如何?总得是面子上过的去便好。

    那边贾母听闻如此果然十分感慨刘姥姥的品行,于是颇为感慨点了点头道:“既然来了,也别着急走,我这儿正缺了个可以讲古的老人儿,快快请了来与我说话。”

    王熙凤听了便喜滋滋的应了一声下去叫刘姥姥了,而一旁的王夫人也不由得高兴了起来和贾母说道:“到底是庄户人家老实些,这么些年来也不知道走动,若非果然过不下去了,怕是快忘了咱们这门儿亲戚了!”

    贾母也笑着应了两句,之前还说刘姥姥是“算不得什么亲戚”这番刘姥姥给自己长了脸,成了“仁人义士”了之后,王夫人倒是认了这门儿亲了!

    没过一会儿,便见凤姐儿领着个干瘦黑黄的老太太走了进来,一面走着一面招呼道:“快来!刘姥姥,来啊,来见过我们老祖宗!”

    刘姥姥牵着小孙子板儿,两股战战,一脸的推脱,她哪见过这架势?本来就是今年遭了灾想着过来讨口饭吃,谁料想不过在下面坐了一会儿,人家居然说荣国太夫人想见自己!

    乖乖!那可是国公夫人!

    刘姥姥虽然是个村妇,可好歹也是在京畿周围的村妇,国公夫人的概念她还是理解的,除了皇后王妃这些天家人之外,顶数人家最尊贵了!

    她一个庄户人家,见过最大的“官儿”是村里的保甲的人,哪里还敢见贾母?连忙的就要跟凤姐儿告辞,求她放自己去罢,谁知凤姐儿不依,只说老太太看上她了想叫她过去讲个古!

    刘姥姥推脱不过,这才无奈的被拉了过来,只是到了门口儿到底还是有些心中打颤!

    凤姐儿见状笑着上前扶着她道:“姥姥别怕!这满屋的太太小姐们个个都是菩萨心肠,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就是了!”

    这话引得里面的众人又是笑了起来,刘姥姥好歹来过一次荣国府了,多少也算见识过几番世面,故而闻言勉强笑着应了两声,这才进去了。

    刘姥姥进去抬头一看,只见满屋里珠围翠绕,花枝招展,只觉得满屋子的仙女儿浑似不在人间一般!

    又见一张榻上歪着一位银发老婆婆,身后坐着一个纱罗裹的美人一般的一个丫鬟在那里捶腿,王熙凤上前跟贾母说话,刘姥姥便知哪个是贾母,于是连忙上前冲贾母和王夫人福了一福:“请老寿星安,请姑太太安!”

    刘姥姥女婿王狗儿之父原是一个京官,虽品阶不显权位却重,王夫人之父当时也是在京的大官,有用的到王狗儿之父的地方,而王狗儿之父也贪图王夫人之父的权势,两家如此这般才联了宗,王狗儿之父认作子侄辈。

    故而刘姥姥虽然老,其实是和王夫人一辈,合该称呼王夫人一句“姑太太”称呼凤姐儿一句“姑奶奶”。

    王夫人闻言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贾母见刘姥姥进来了便连忙让鸳鸯扶自己坐了起来,也欠了欠身问了句好,随后便叫人搬来板凳请她落座。

    刘姥姥落座之后便拉着板儿问人,那小孙子板儿乡野孩子,哪里见过这场面?认生的含着手指不肯说话,急的刘姥姥直拉他,又是逗的众人笑了起来,刘姥姥见众人笑了也忙赔笑,不再管板儿。

    那便贾母笑着问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

    贾母闻言微微眯眼向众人道:“哎哟,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健朗,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要到这么大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

    刘姥姥闻言连忙赔笑道:“我们生来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若我们也这样,那些庄家活也没人作了。”

    贾母笑了之后也没当回事儿继续问道:“眼睛牙齿都还好?”刘姥姥道:“都还好,就是今年左边的槽牙活动了。”

    贾母慨叹道:“我老了,都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聋,记性也没了,你们这些老亲戚,我都不记得了,亲戚们来了,我怕人笑我,我都不会,不过嚼的动的吃两口,睡一觉,闷了时和这些孙子孙女儿顽笑一回就完了。”

    刘姥姥连忙笑道:“这正是老太太的福了,我们想这么着也不能。”贾母道:“什么福,不过是个老废物罢了。”

    贾母又笑道:“我才听见凤哥儿说,你带了好些瓜菜来,叫她快收拾去了,我正想个地里现撷的瓜儿菜儿吃,外头买的,不像你们田地里的好吃。”

    刘姥姥笑道:“这是野意儿,不过吃个新鲜,依我们想鱼肉吃,只是吃不起。”贾母点了点头又道:“今儿既认着了亲,别空空儿的就去,不嫌我这里,就住一两天再去,我们也有个园子,园子里头也有果子,你明日也尝尝,带些家去,你也算看亲戚一趟。”

    凤姐儿见贾母喜欢,也忙留她,贾母笑着让凤姐儿别打趣刘姥姥,说她是乡屯老实人搁不住凤姐儿玩笑话,随后又叫人带着板儿下去玩耍,仍旧和刘姥姥说话。

    鸳鸯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悄悄的找到凤姐儿,凤姐儿便上前叫了刘姥姥出去用饭,贾母便也和王夫人邢夫人并贾家姐妹们用了早饭,又吩咐人叫取了自己桌子上的几道菜去给刘姥姥送去。

    等到用完了早饭,凤姐儿和鸳鸯看老太太似乎意趣正浓,故而便叫人领着刘姥姥下去洗了个澡,鸳鸯自取了几套随常衣裳给她换上,凤姐儿便又打发了她来。

    这个时候贾母正在和王夫人邢夫人并贾家姐妹们用茶,天色也逐渐的放亮了,众人正自说笑着,洗漱一新的刘姥姥便进来了,看着似乎都少了几分穷酸相,挨个问了个好,贾母叫她坐下,便也跟着王夫人等人一起聊天讲古。

    贾家姐妹们也都在这里坐着,她们何曾听见过这些话,自觉比那些瞽目先生说的书还好听!不由得一个个也是聚精会神的听刘姥姥讲些乡野诡事。

    那刘姥姥虽是个村野人,却生来的有些见识,况且年纪老了,世情上经历过的,想起了一遭事便说道:“我们村庄上种地种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风里雨里,哪有个坐着的空儿,天天都是在那地头子上作歇马凉亭,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见呢?”

    众人皆是点头,刘姥姥便接着说道:“就像去年冬天,接连下了几天雪,地下压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的早,还没出房门,只听外头柴草响!我想着必定是有人偷柴草来了!我爬着窗户眼儿一瞧,却不是我们村庄上的人!”

    贾家姐妹们并宝玉都是屏息凝神,贾母便道:“必定是过路的客人们冷了,见现成的柴,抽些烤火去也是有的。”

    刘姥姥笑道:“也并不是客人,所以说来奇怪,老寿星当个什么人?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极标致的一个小姑娘,梳着熘油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白绫裙子…………”

    刘姥姥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外面人吵嚷起来,紧接着便又听见几个声音说道:“侯爷传了,不相干的,且歇着罢,别唬着老太太。”

    贾母等人听了仔细,贾母哪有个不过问的道理,捂着额头道:“这又是怎么了?”外面的丫鬟滴滴咕咕了一阵后回道:“回老太太,外面的人说不相干的,是东府的马棚里走了水,侯爷已经差人救下去了。”

    贾母胆子小,听外面人这般说哪里还坐的住?连忙起身鸳鸯见状上前扶着她,领着一众人出至廊上来瞧,只见果然对面东南方东府的方向火光犹亮,贾家姐妹们皆是掩口大惊,也不由得有些担忧贾璟的安危起来。

    贾母唬的连忙双手合什闭目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急忙的差人去问贾璟的安危,又叫人去给后面佛龛里的祝融神像上几柱香。

    过了片刻才见人回来道:“回老太太!火势已经下去了,侯爷请老太太进房休息去罢!”

    贾母犹自不放心,驻足许久,看着火光彻底消失了,方才领了众人进来,姐妹们都记挂着贾璟,没了心思听刘姥姥的故事,宝玉却兴致勃勃的忙问刘姥姥道:“你那故事还没讲完呢!那女孩儿大雪地作什么抽柴草?倘或冻出病来呢?”

    贾母连忙劝宝玉道:“都是才说抽柴草惹出火来了,你还问呢,别说这个了,再说别的罢。”宝玉听说,心中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只得罢了,心里暗暗的想着一会儿趁着没人了再向刘姥姥问个详细,好歹也要找找那姑娘便是了!

    那边刘姥姥也有些心中惴惴,生怕贾母是以为自己妨了东府生火,好在贾母并没有责问她的意思,刘姥姥也便松了口气,挑了几个喜庆事儿讲了。

    众人不自觉的便又聊到了湘云上次宴请众人的螃蟹宴,贾母等人便要还湘云个宴席,湘云立马大气的表示不用还,等我有钱了天天请老祖宗宴!

    众人都笑她耿直,却也还是准备办个宴会的,毕竟今天人也齐全,还有刘姥姥这么个“外客”,不光是为了湘云,也是众人一起乐呵乐呵。

    众人商议定了,又叫人去请贾璟,回人来传说贾璟说还有事忙着,让老太太并姐妹们先用,若是一会儿自己这边没事了便来。

    众人也不失望,本来贾璟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忙的,几乎每次请他都是如此所以大家倒也习惯了,倒是刘姥姥狠狠的松了口气,跟这帮太太小姐们自然是没什么,可要是遇到了那话本儿里的侯爷,只怕是吓也吓死了!

五百六十三:吾皇万岁

    贾璟的确是在忙着的,刚从秦可卿和瑞珠的身上爬起来,就算是他的身子骨,也不禁有些腰膝酸软。

    不过自从那次白曦君给自己渡过几段真气之后,自己的身体经脉好像突然打开了一样,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种玄之又玄的所谓气感,虽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应用,但是留在身体里疏通血液想来也是好的…………

    所以贾璟用完早饭之后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等着清风等人回报,虽跑了个不知所谓的什么叶小凡,但是几乎天地会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尽皆伏诛了。

    伏在江面上的那些个舵主之类的玩意儿,贾璟也暗地里吩咐牛继宗把他们给办了,如今开国元勋大多散落各地积累军功,实力日渐增长,围剿个天地会叛党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到底是和朝廷打了这么多年游击的老牌造反组织,虽然牛继宗已经布置的很紧密,却还是跑了大部分。

    不过无所谓了,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能恨恨的给他们脑袋上来个当头棒喝已经是足矣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了。

    贾璟嘱咐了清风几句不用再关注天地会的破事儿了,然后命人将那个已经暴露了的地牢给平了,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贾璟伸了个懒腰问了几句北城现在的情况,清风一一答了,随后贾璟靠着座椅突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愣愣的看着清风道:“是不是出太阳了?”

    清风愣了一下,这才也跟着回过神来,两人看着透过窗灵的缝隙照射在桌桉上的阳光,心里皆是有些季动,贾璟更是忍不住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前世贾璟其实是喜欢下雨的,阴沉的天气躺在被窝里外面哗啦啦的下这大雨,里面暖暖和和的抱着杯热茶靠在床上看电影,那感觉只能用一个爽字来形容。

    但是这场雨下的未免有点儿太长了!下了足足数月,下的人心烦意乱!而这一切终于在今天结束了!连贾璟此时都忍不住起身想要出门去拥抱初冬热烈的暖阳了!正好老太太她们刚才还邀请自己逛园子,干脆直接出门儿带着颦儿她们一起去外面晒晒太阳!

    可是很快叶时的出现就把他老老实实的拍在了椅子上,叶时看着兴致勃勃的贾璟不由得有些愣神的道:“侯爷这是…………准备出门?”

    原本都准备吩咐清风也歇息一段时间的贾璟顿时严肃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咳了咳道:“呃,没…………你有事儿?正事要紧。”

    叶时点了点头道:“有一份拜帖您得看一下。”贾璟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好笑道:“什么大人物的拜帖还得我亲自看……………”

    贾璟笑着接过看了一眼封面,随后便愣住了,抬起头看着叶时道:“贾化?金陵知府贾雨村?”

    叶时点了点头,贾璟没有看拜帖,只是随后扔在了桌子上,随后对叶时道:“他递拜帖?什么意思?他现在在神京?”

    叶时笑着摇了摇头道:“他在里面说,正在赶来神京城的路上,不日将来拜访。”

    贾璟挠了挠下巴,微微有些疑惑的道:“他拜访我?又不是我扶他上位的,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投我?好好的金陵知府他干够了?”

    要知道金陵知府也不是等闲知府,因为金陵也是有小朝廷的,金陵知府也就差了京兆府尹一线罢了,要是没迁都,他这官儿可绝对不算小!

    叶时笑道:“恐怕是得了什么贵人指点,得了什么消息,这次是奔着同风而起来的!”

    贾璟闻言好笑的道:“得了什么消息?还有什么消息是他贾雨村能先知道,而我们知不道的…………”

    贾璟话音渐落,随后微微皱眉道:“是南边的消息?”叶时讳莫如深的点了点头道:“恐怕就是如此,南边的人,恐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啊……………”

    叶时看着贾璟沉思的样子道:“贾化身为金陵知府跟那些人有些瓜葛受些指点也是正常,恐怕他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乘着这股风而起,靠侯爷您的腰!”

    贾璟敲击着桌面不语,叶时轻声道:“所以侯爷的意思是?”贾璟沉默了片刻之后伸出手来捏了捏鼻梁道:“我什么意思,他真有那个本事,就先起来,我门下不收留废物,他要是真能起来,找谁不是靠山?”

    贾雨村要是真是个人才,贾璟是不吝一用的,虽然他品行的确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是用人嘛,又不是引为心腹,能用就行了,要是真的只逮着德行用人,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可用了!

    真正有德行的不一定有能力,真正有能力的又不一定有德行,长江水清养人,黄河水浊就不养人了?上位者看人只看能不能用好不好用,看什么忠奸?

    虽然香菱现在的确是跟了自己了,但是总不能为了女人坏了正事罢?要是因为香菱的缘故就对很有能力的贾雨村避而不用那不是真性情,那是幼稚…………

    但是同样的,因为香菱的原因,贾璟难免对贾雨村有些不感冒,所以贾雨村如果真的能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对贾璟是有用的,那贾璟自然不吝他投了自己,但是要是他就只是个无能的废物,那贾璟可就没有往他身上砸政治资源的兴趣了!

    叶时听明白了贾璟的意思,于是便道:“所以侯爷的意思是,先放任他不要理他?”贾璟点了点头,叶时表示知道了,随后便准备出去做事了。

    谁知道贾璟却突然叫住他道:“对了,那个…………元春今天回家的事情,你去安排一下。”叶时双目一凝轻声道:“侯爷的意思是?”

    贾璟挠了挠眉头道:“安排的声势浩大一点……………做给老太太看的,具体怎么弄你自己去安排,晚上就给接来。”

    叶时看着贾璟久久之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了,立刻便去安排。”贾璟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了,叶时和清风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先行告辞了。

    贾璟独自坐了片刻之后便起身准备去找黛玉说说话,元春要回来的事情搞得他心烦意乱,虽然面上是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没错,但是男人这东西就是样的,打碎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浑身上下都软了嘴也得是硬的……………

    那边的黛玉还真就在潇湘馆内,只是今天潇湘馆的人却也不叫少,天色大亮之后贾母等人也是看到了出了太阳,不免也是心情大好,于是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大观园游园。

    这第一处便绕到了黛玉的潇湘馆,紫娟急忙的叫人收拾了一通,那边袭人也是早打起湘帘,贾母等人便进来坐下。

    袭人端上茶水来递与黛玉,黛玉便亲自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茶来奉与贾母,那边王夫人不喜黛玉,哪里肯吃她的茶?因此急忙道:“我们不吃茶,姑娘不用倒了。”

    黛玉听王夫人这样说也不强求,转头吩咐袭人和春纤把自己窗下常坐的一张椅子挪到下首,请王夫人坐了。

    好在邢夫人并没有跟来,吃了早饭之后便走了,许是不太喜欢王夫人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或许是觉得刘姥姥乡巴老,因此早早的就走了,贾母也没留她。

    一旁的刘姥姥打量着这潇湘馆的陈设,只见窗下桉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不免又是敬佩又是艳羡的道:“这必定是那位哥儿的书房了!任多的书!我们庄稼人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完!”

    众人皆是笑,贾母便笑着指向黛玉道:“这是我这外孙女儿的屋子!”刘姥姥闻言打量了黛玉一番笑道:“不像!不像!这般的仙子,竟还读的这么多书吗?”

    黛玉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搭理刘姥姥,正在这时贾母却环视四周,疑惑的问:“宝玉怎么不见?”

    一众丫鬟们出去问了一遭这才回道:“回老太太,宝二爷嫌闷得慌,正在池子里舡上呢。”贾母便道:“谁又预备下舡了?”

    李纨忙回说:“才开楼拿几,我恐怕老太太高兴,就预备下了。”贾母听了才要说话时,却听外面的人喊道:“姨太太来了!”

    贾母等人便急忙站起身来相迎,随后便见薛姨妈一面进来一面笑道:“今儿老太太高兴,这早晚就来了。”

    贾母笑道:“我才说来迟了的要罚他,不想姨太太就来迟了。”薛姨妈闻言一愣,王夫人笑着解释道:“在说宝玉,他嫌这屋闷得慌,出去舡上顽着呢。”

    王夫人其实是有些得意的,任你林黛玉生的如何狐媚子样,顶多迷迷东府那个没见识的罢了,如何迷得了我的宝玉?宝玉如今连你屋都进不的了!

    其实宝玉不肯来潇湘馆很简单的只是因为不敢见袭人罢了…………上次踹了袭人一脚,还说了那么些伤人的话,他哪里还有脸来见袭人?不然他肯定是要抢着来的!

    那边黛玉急忙笑着叫袭人来贾璟常坐的那个椅子,对薛姨妈道:“姨妈坐。”薛姨妈慈祥的笑着牵了牵黛玉的手道:“哎,好孩子…………”

    说着也落了座,贾母便为她介绍刘姥姥,薛姨妈笑着和刘姥姥说了几句话问了些日常,话匣子便打开了,众人便一面喝茶一面闲聊。

    贾母看黛玉的窗纱大多陈旧了,又都是青绿色的不衬外面的竹林,因而便好笑的嘲笑贾璟抠门儿不舍得给黛玉换窗纱。

    黛玉笑着道:“并不是他不舍得,只是忙,哪里有空来管我这个闲人的事?”这话说的略带了幽怨,不免又是叫王夫人心中冷笑。

    贾母却笑着点了点头道:“他不管你外祖母管你,咱们还不稀罕他东府的东西!”说着便叫王熙凤去库房中取些软烟罗来给黛玉换上。

    王熙凤不识得软烟罗,贾母解释了一通她才明白,取来一匹看了,贾母便笑着道:“正是这个!”

    那边刘姥姥也偷眼瞧着,见了那软烟罗不由得赞叹不已:“阿弥陀佛!这样好的东西,我们想它作衣裳也不能,拿着湖窗子,岂不可惜?”

    贾母摇了摇头道:“这物事做衣裳倒是不好看。”王熙凤也笑着展示自己的衣裳,刘姥姥这才知道,人家家里的衣裳,都是内造的绸缎制的!

    贾母见她咋舌不已的样子,不由得笑着叫王熙凤把库存的都取出来,让刘姥姥临走的时候也拿走两匹,剩下的直接给丫鬟们做了外罩的背心穿就是了。

    刘姥姥连忙千恩万谢的起身道谢,这时候的丝绸可是硬通货,甚至是比金银还要保值!所以皇帝赏赐才会赏赐绢多少多少匹之类的。

    贾母摆了摆手正自劝她不必客气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声俊朗的声音:“颦儿?颦儿…………怎么叫你也不应?颦…………”

    贾璟掀开门帘不由得一愣,只见满屋的女人都是面色怪异的看着他,黛玉更是俏脸微红的上前低声咬牙切齿道:“你要死了你!”

    贾璟哪知道潇湘馆能来这么多人?往日里能有姐妹们来串串门儿就算不错了!

    因此只能是对着黛玉无辜的耸了耸肩,黛玉白了他一眼,让过了他进去,贾母那边正笑着招手让他过来。

    刘姥姥原本的听到男人的声音,就没敢抬头,这个时候听到这个男人进来了,不由得觑着眼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生生吓掉了三魂七魄!

    那进来的青年面容俊朗身形矫健自不必说,只是刘姥姥向下一看!

    吓!这张牙舞爪的岂不是龙袍?村头戏社的时候她也曾赶着看过,那戏台上演皇帝的戏子所着,可不就是这身儿!

    那戏子穿的肯定是模湖的绣功粗糙的伪制品,但是这个一看那身上的“龙”好像浮在身上一样!随时都要腾空而起一般!岂还会有个假?

    贾母那边正伸手招呼贾璟过去,谁知道一旁的刘姥姥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学着戏词道:“草,草民,见过万岁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别说是吓了贾母和贾家姐妹们一跳,就连贾璟都愣住了!随后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刘姥姥跪的是自己之后,连忙苦笑着摇头道:“老人家请起罢,吾皇的确万岁,本侯可不敢万岁!”

    此言一出,顿时屋内所有人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惜春更是直接挂在了贾璟身上央求他给自己揉揉肚子,贾璟没好气的把她按在了座位上,这么大姑娘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还以为是小时候可以让哥哥随便动手动脚的?

    贾母连忙叫人扶起了满脸懵逼的刘姥姥,笑着对她道:“这个是我那个孙子,你认错了!他身上穿的是御赐的蟒袍。”

    刘姥姥这才敢战战兢兢的看向贾璟,心里也是知道了贾璟到底是何人,不免更加小心。

    贾璟笑着落了座,贾母笑道:“这是远来的一个亲戚,老实的紧,常年也不怎么联系,姓刘,你称呼一声刘姥姥便是了。”

    贾璟闻言点了点头道:“哦,刘姥姥。”刘姥姥连忙起身点头哈腰的笑道:“侯爷,侯爷,这,这我哪当得起…………”

    贾璟摆了摆手笑道:“老人家坐,不用太客气。”刘姥姥连连点头应下了,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局促,只半拉屁股挨在凳子上,赔笑着看着贾璟。

    贾母笑着对贾璟道:“今儿没什么事了?”贾璟点了点头道:“事情不多,陛下下旨调走了玉麟军,我也没什么事儿了。”

    贾母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惊喜的道:“那这么说,今儿你就能在家里歇息一下了?”贾璟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准备休息一下,方才出来的时候看到今儿天气不错,老太太什么打算?”

    贾母笑着点了点他道:“我就知道你个猢狲是抱着这个心思的!”王熙凤也是高声笑道:“哟!二弟这么大个侯爷,不说闲下来请请我们,倒是搜刮起老祖宗来了!”

    贾璟笑了笑道:“二嫂这话说的可没了理了,在座的谁没吃过我贾璟的东道?反倒是二嫂,许多年没见你们两口子请东道了!”

    王熙凤立马哭穷道:“天地良心,但凡二嫂有的,还会少了你们?举目看看,这屋子里谁最穷一眼便知,二弟哪好意思来搜刮我一个穷苦人?”

    湘云这个时候笑道:“这屋子里可不是你最穷苦!你这话说的倒是偏了!分明是你自己推脱!”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刘姥姥再傻也知道说的是自己,不过本身确实也是事实,所以刘姥姥也没觉得多丢人,只是也跟着笑着。

    刘姥姥拍拍大腿也跟着学作愁眉苦脸样,逗大家一笑道:“天爷!连姑奶奶这样的也成了穷苦人了,那我们这样的可还活不活哩!”

五百六十四:白衣胜雪

    众人见状都是大笑着,反倒是贾璟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后眉头微蹙的看向刘姥姥道:“姥姥,这些日子,家里的日子还过得去吗?”

    刘姥姥没想到贾璟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连忙要起身赔笑,只是起身太急碰掉了坐垫,她连忙要扶,贾璟却摆摆手道:“不必着急,坐下说。”

    刘姥姥这才有摸着板凳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坐下,点头道:“好!过的还好!多谢侯爷惦念着我们庄稼人!”

    贾璟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道:“大雨对家里没有影响吗?”刘姥姥心里苦但是哪敢说出来扰了众人的性质?于是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家里一切都好,都好!”

    贾璟沉默的点了点头,堂上众人都是聪明人,那还不知道贾璟是想知道什么?于是一个个也都有些沉默了,以至于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一旁的黛玉见状暗地里轻轻戳了戳贾璟的肩膀。

    贾璟会意,其实他是想更了解一下京畿周边的百姓们的受灾情况的,但是这里到底不是他的公堂,私底下谈公事也不好,于是贾璟看到众人一时间也是有些沉闷的时候,便笑着道:“都好就好,临走的时候我叫东府那边封个红封,您老拿走,回去过个好年,往后多来往,我家老太太常念些老人家来讲讲古。”

    刘姥姥连忙起身道谢,贾母便笑道:“不必谢他,他有钱的紧!算是替我出的一分心意了。”贾璟无奈的摊摊手道:“您老不能这样罢?”

    贾母笑着瞪了贾璟一眼道:“老婆子我的早就送过了!我就知道你得这样才试试你!”贾璟尴尬的笑了笑道:“那其实帮您老出了也不是不行…………”众人都是哄笑出声,气氛也稍微热切了一些。

    刘姥姥看这一家子对她一个庄稼人都颇为尊重,就连那个话本儿里才出现过的赫赫有名的尊贵的侯爷都对她和颜悦色,不由得十分感激,心里也放松安稳了些许。

    就这样众人便在黛玉处闲聊,没半响约莫过了己时中,凤姐儿便向贾母请饭,贾母应了却不在黛玉这里用,这里精致又怕黛玉不愿,故而便想了想,觉得上次在秋爽斋用螃蟹用得不错,故而便仍旧是去秋芳斋。

    众人出了潇湘馆,便走水路去秋爽斋,早有宝玉和两个苏州请来的驾娘撑着舡过来了。

    共有两艘船,一艘是大一点的是舡,涂着红色油漆,估摸着大概能坐下十几个人,第二艘只是一艘小乌篷船,凤姐儿扶着贾母和王夫人薛姨妈等上了舡,宝钗黛玉并女卷们也一并上了舡。

    宝玉刚兴冲冲的想上船,贾璟却一把拎住他的脖领,宝玉顿时缩着脖子老实了,贾璟没好气的笑道:“还当自己是孩子?咱们俩坐那艘小的乌篷船!”

    贾家姐妹们纷纷嘲笑着宝玉,宝玉心中羞愤,只能是急急忙忙的钻进了大船后面的小乌篷船上。

    贾璟对着攀在船窗上,侧身坐着看着他的黛玉眨了眨眼睛,黛玉原本也在笑话宝玉,见状笑着耸了耸小俏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了,这一转头却见宝钗正眼神幽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黛玉眨了眨眼睛状若无事的扭过了头去,宝钗看了她一眼,随后也微笑着看向贾璟,贾璟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也是转身上了那艘小的乌篷船也不进去,就站在船头。

    那大船先一步开动,没过一会儿已经到了沁芳湖正中,贾璟双手负后,一袭白色蟒袍,站在乌篷船前自一片残荷之中缓缓向湖中飞去,晨间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越发衬得白衣耀眼!

    残枝败荷出水墨,玉人恍似画中仙。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恍忽间舡上女子们不免的都想到了这首诗,渐渐的都是呆了起来…………

    贾璟转头看向了舡上,不免对着众人笑了笑,这一笑,连王夫人薛姨妈都不由得啧啧赞叹一番,贾璟就算是没什么本事,就光靠着这卖相,就很惹人喜爱了!

    贾母也是十分骄傲的对刘姥姥道:“我这个孙儿啊,没什么别的本事,唯独在这个长相上任谁都是说不出话的,我虽然也是见过不少人的,也算是见多识广,却再没见过比我这孙儿生的好的。”

    贾母最喜欢生的好的,虽然此时是在自谦,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对贾璟的满意,因此刘姥姥连忙笑着道:“老太太这话说的偏了,连我这个乡野老婆子都知道侯爷的事情,这还算得上是没本事的话,那我们这些乡屯里的爷们儿们岂不是都成了泥猪赖狗了?”

    众人都是笑着,贾母本来就是为了听别人夸夸贾璟,闻言自然很是高兴,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众人惊呼一声指着湖面上。

    只见岸边一同样一袭白衣的人脚下叫了一声:“宁侯!”随后脚下一蹬整个人居然“飞”向了贾璟的乌篷船!脚上在几个残荷上一点,便稳稳的落在了贾璟的身边,乌篷船居然没有一丝晃动!

    贾家姐妹们不由得皆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面色变得更加古怪,只见那人居然也是身穿白色蟒袍,和贾璟站在一起恍若珠联壁玉…………

    白曦君轻声附在贾璟的耳边道:“清风那边的人让我告诉你,你大姐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另外还有一件急事。”

    贾璟看向白曦君道:“什么?”白曦君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只让我告诉你,说是宫中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咱们要不要尽早做出准备。”

    贾璟闻言微微有些意外道:“宫中能有什么事?”白曦君摇了摇头道:“清风说他不知道,但是你们宫中的密探们好像嗅到了点儿不一般的味道。”

    贾璟眉头紧皱的沉吟着,白曦君面色一变,微微有些神色诡异的道:“你说…………会不会是皇帝已经…………”

    贾璟心中一动,随后瞥了一眼白曦君道:“你幸灾乐祸有什么用?皇帝就算是死了,你难道还能多活几天不成?”

    白曦君瞪了他一眼,随后哼了一声便准备走了,贾璟却拉住了白曦君道:“我跟你说个事。”

    白曦君看着他道:“怎么?”贾璟措辞了一番道:“我现在好像…………也能感受到你说的那种气了。”

    白曦君闻言微微一挑眉,随后伸出手来把住贾璟的手腕细细感受着,片刻之后有些意外的对贾璟道:“还真是…………”

    贾璟闻言微微有些兴奋的道:“那是不是就是说,我也能…………”白曦君一盆凉水泼到了他的脑袋上:“不能。”

    贾璟满脸问号的看着白曦君,白曦君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只是在身体里有了我的一股真气罢了,但是实际上你自己并没有真气,也没有运用的法门,所以着股真气顶多是能让你的力气大一点,外加可能在你受伤的时候保你一命,但是要是想修炼恐怕很是困难,你丹田枯竭,经脉虽然勉强被撑开了,但是恐怕想要自己修练出来还很是困难。”

    贾璟闻言微微有些失望,毕竟每一个中二少年或多或少都有过一段仗剑闯天涯的武侠梦,现在被人判了死刑,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小事,所以贾璟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反倒是清风说的宫中的动静对于贾璟来说才是要了命的大事!

    贾璟思索了片刻后道:“告诉清风,咱们以不变应万变,京营玉麟军尽在我手,莫说没有变天,就算是变了,我们也有时间从容布置!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反而惹人注意!”

    白曦君听不懂,不过她知道原话告诉清风就行了,反正自己听不听得懂不重要,清风他们听懂了就好,于是便带着人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紫菱洲蓼溆,凤姐儿一时间兴起,居然把宝玉和贾璟赶下了乌篷船,自己摇着橹想试试看划船,谁知道刚刚上手,那小船便原地打起了转来!

    王熙凤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贾母等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随后贾母也是训斥道:“该!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淘气!”

    虽是训斥着,但是到底是担心的,看着那船打着转飘远了不由得也是急了起来,贾璟好笑的摇了摇头,一脚踩在岸上用力一跳,便跃到了船上,虽然没有白曦君那样潇洒,但是也是十分矫健!

    乌篷船一阵摇晃,凤姐儿整个人也开始摇摇晃晃,尖叫着就要落水,贾璟连忙上前搀住了凤姐儿的腰,随后抓住竹篙,往水底一磕,乌篷船顿时便止住了打转!

    贾璟没好气的对凤姐儿道:“该!就该叫你落到水里被风一吹,你就知道厉害了!是不是还准备上个树?再掏个鸟窝?”

    凤姐儿被他抓住腰部一时间又是发软又是害怕的,不免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闻言脸色一红,连忙赔笑着抬起头看向贾璟道:“这不是就知道有二弟呢吗…………”

    贾璟哼了一声,单手揽着她,单手撑着篙便靠了岸,先是搀扶了她上去,自己把篙给了驾娘,这才上了岸。

    上岸之后贾家姐妹们自然是少不了好一顿嘲笑王熙凤,王熙凤只是哼了两声:“你们要是上去,还不如我呢!”

    探春好笑的道:“我们都是正经姑娘,哪个学你这般?”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贾母都是笑着道:“三丫头说的对!可别学你们二嫂子这副猢狲样!”

    众人都是笑着,王熙凤便撇了撇嘴道:“怕她们没我这运气,要是您老不说的话,我哪敢这样的?”

    说着又笑着调戏黛玉道:“林丫头,那快也叫二弟抱着你上去试试?”黛玉闻言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很是啐了她一口,心里方才看到贾璟抱着王熙凤的不快也消散了不少。

    宝钗似笑非笑的对王熙凤道:“你可歇着罢!当颦儿是你个不要面皮的?”王熙凤讪讪的笑了笑,扭头去命人摆桌去了。

    众人仍自一面观赏紫菱洲,一面慢慢的向着秋爽斋走去,而凤姐儿便提前带着李纨探春鸳鸯等人先行一步就在晓翠堂上调开桌桉。

    鸳鸯突然对众人笑道:“天天咱们说外头老爷们吃酒吃饭都有一个篾片相公,拿他取笑儿,咱们今儿也得了一个女篾片了。”

    李纨书香门第出身,本身就老实良善,闻言很是不解,凤姐儿却立马知道了是在说刘姥姥了,便也笑着说道:“这个主意好!咱们今儿就拿她取个笑儿!”

    两人都是为了逗老太太一笑,故而“狼狈为奸”的商量了起来,一旁听着的李纨笑着劝道:“你们一点好事也不做,又不是个小孩儿,还这么淘气,仔细老太太说。”

    鸳鸯知道贾母最近心情不好,也就是今天才痛快了一点儿,故而笑道:“很不与你相干,有我呢!”李纨听了也便不再说些什么。

    没一会儿众人便都赶到了秋爽斋,作为主人的探春自然是笑着出来迎接,众人进的秋爽斋各自落了座,探春特意把黛玉安在了贾璟身边,还冲她眨了眨眼。

    黛玉见状顿时羞红了脸,有心不坐,但是这样反而是掩耳盗铃了!所以只能是强忍羞涩的坐到了贾璟身边。

    众人聊着天,黛玉故意四处看着,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嘴角一弯,随后悄悄的拉了拉贾璟,贾璟原本在思索清风所说的事情,被黛玉这样一拉便回过神来看向黛玉:“怎么了?”

    黛玉笑着不语,只是伸出青葱玉指指了指墙上,贾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墙上挂着的一副是米芾的烟雨图,一旁挂着的正是贾璟所写的那首定风波!

    贾璟不由得一阵愕然,黛玉捂着嘴偷笑,随后又拉了拉他,看向里面,只见一些名人书法之旁,大多夹杂着贾璟的一些诗词。

    不禁叫贾璟好一阵冷汗直流,自己何德何能跟这些人物挂在一起啊…………

    这边小儿女不表,那边凤姐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按桌子摆好,贾母看到便笑着说道:“把那一张小楠木桌子抬过来,让刘亲家近我这边坐着。”

    凤姐儿应了一声,一面叫人抬了过来,一面悄悄的递了个颜色给鸳鸯,鸳鸯会意,便趁机拉了刘姥姥出去,悄悄的嘱咐了刘姥姥一席话后嘱咐说:“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若错了我们就笑话呢。”

    刘姥姥听鸳鸯一说,便知道鸳鸯是想捉弄自己,只是如此也没什么,自己本就是有求于人家的,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主人家对自己还好,逗人家一笑有何不可?于是忙不迭的点头应下了:“好姑娘,我记下了。”

    鸳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又带着刘姥姥进去了各自落座不语,凤姐儿便叫人传了饭了。

    唐宋以前大多数古人包括官员在内一天基本上就只有两餐,早上九点多吃早餐也就是所谓的“朝食”又叫“饔”,下午三四点钟吃第二顿叫做“哺食”又叫做“飧”。

    而到了唐宋之后,时人比较富裕,社会生产力上升,便大多是开始吃三餐,也就是现在这种一日三餐的制度。

    而像贾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包括是江南的一些富商人家,则是一贯的保持着“少食多餐”的饮食制度。

    也就是说在清晨用一顿早点,随后到了早上九点多钟开始用些点心,正午时分用午餐,下午用茶点,晚上的晚饭,和深夜的药膳夜宵。

    明朝着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文征明一天用四顿饭,甚至是被认为是简朴的典范…………

    贾璟这么多年其实也大概的习惯了这种饮食习惯,贾府的饭菜大多是小巧精致的,所以就算是吃得再多,其实到了半晌也就饿了,而在贾府这样的权贵人家规矩是十分苛刻的。

    脂砚斋评红楼中就对曹公贾家各人说话办事的规矩大加赞赏,说从中可以看出“无家法者不知”,所以可见贾府的大家威严,其中礼法可见一斑。

    所以贾家不到饭时是绝对不许自家子弟随便用饭的,当然了,贾赦贾珍这种不肖子弟肯定是不把这些当回事儿的…………

    贾璟也懒得因为这些小事呵斥贾赦,反正他整天就是顽扇子和小老婆喝酒,他要是一辈子都干这种事,反倒是让贾璟省心了!

    所以虽然早上已经用过了,不过这个时候倒也的确是可以再吃一点,而且真要算起来,九点这顿其实才是真正的早餐正餐…………

    大概的也就是些比较精致的江南点心,大概的是些蜜蒸鸽子蛋,炸的金黄的奶酪心小点心,牛乳熬的江米粥之类的东西。

    贾璟吃不惯甜的东西,粗略的用了一些,便不吃了,黛玉倒是喜欢吃,只是看到贾璟不用了,自己便也不用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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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潜龙介绍:
贾璟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身上,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知道了领他回来的那个便宜老爹叫贾敬……为什么红楼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贾璟其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一门双公底蕴深厚的贾家又为什么轰然倒塌?拨开重重迷雾后,贾璟又该如何力挽狂澜?
“易曰:潜龙勿用,或跃在渊,无咎!”红楼潜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潜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潜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