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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尚二郎     红楼潜龙txt下载     红楼潜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百三十三:可怜娃

    柳芊芊人都已经麻了,哪还有什么思考能力,只能任由贾璟摆布,嘴里也不停的说着胡话。

    贾璟揪着她的秀发,将她的腰拉到了一个弯刀一般惊人的弧度,随后贴着她的耳边,轻轻的咬了一口粉红色的小耳垂,柳芊芊眼神迷离的颤抖着呻吟着。

    贾璟嘴角不由得更是挂上几分坏笑轻声在她耳边道:“跟隔壁的那位打个招呼?”柳芊芊顿时便是瞪大了双眼,双眼中的迷离清醒了几分,贾璟倒吸了一口冷气:“嘶!”随后便是笑了起来,在柳芊芊的挺翘上拍了一把:“宝儿,原来你好这口!”柳芊芊有些痛苦的摇着头:“不,不要,别,别这样!”贾璟冷笑了一声,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就这样抱着按在了墙上,,,

    “不要!”随着一声高亢的娇吟,隔壁的李钩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随后一抹眼角,李钩居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侍女进来看到李钩如此,急忙的便是上前搀扶起了李钩:“王爷,您怎么了?”李钩面色平静的道:“没什么,你派个人去隔壁,去,,,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侍女有些意外这位爷今天怎么这么乐于助人,不过还是急忙的便是去了。

    到了隔壁侍女敲了敲门,过了片刻才见一身衣衫半解的贾璟露着八块腹肌的健硕身躯打开了门。

    侍女见状呆了一下,随后急忙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公,公子,请问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吗?”贾璟随意的束着玉带笑道:“去把里面那位姑娘洗干净,然后叫辆车送她回宁国府。”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金叶子,对侍女友善的笑着道:“我相信你能办好这件事罢?”侍女看了看金叶子微微咽了口唾沫道:“您不必如此,这,这本来就是我们份内之职。”贾璟却是直接将金叶子全都塞到了侍女怀里,,,是真的怀里,或许是药效还没过,贾璟还捏了两把,随后掐了掐侍女有些泛红的小脸儿:“乖,给你你就收着。”侍女低着头急忙的点了点头称是,随后便是脚步有些凌乱的走了进去,还对贾璟畏如勐虎一般的刻意避开了些。

    一进门,便是一股子浓烈的气味,在青楼这么多年,侍女自然知道是什么,不由得脸色更红,上前几步之后,就连见多识广的侍女都是忍不住惊得捂住了小嘴儿!

    只见柳芊芊正身上衣衫褴褛的躺在地上,雪白的大腿和胸脯半露,整个人还在微微的痉挛着,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呻吟,,,侍女强忍着发软的小腿,先是用毛巾和铜盆打了热水给柳芊芊清理,自己的手在柳芊芊身上拂过时,甚至还能听到柳芊芊轻声的求饶声!

    过了片刻,侍女叫来了两个侍女,一起将柳芊芊裹在被子里抬出去去别的房间清洗去了,贾璟这方才回到了房间。

    将窗子打开,传来了外面喧嚣的声音带着夜晚清凉的风,贾璟这方才清醒了不少,略微有些惬意的靠在窗子上看着下面的人群。

    他还听过感谢柳芊芊,毕竟对平儿晴雯这类自己的女人,贾璟从来都是十分怜香惜玉的,不敢玩的太过,但是柳芊芊贾璟就没这么多克制了,所以今天还真是好好的放松了一下!

    贾璟深深的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惬意过了!

    “宁,宁侯?”贾璟转过身来,便看到谈允贤有些懵懵懂懂的站在门口,贾璟便是微笑着道:“哦,是谈姑娘,怎么样,你没事罢?他们没把你怎么样罢?”谈允贤摇了摇头,紧紧的抿着嘴没说话,贾璟料定李钩他们也不敢把谈允贤怎么样,毕竟谈允贤的背景在那里摆着,不是情非得已,李钩估计也不敢对她下手。

    但是看谈允贤的样子,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发丝散乱,小脸儿苍白,,,贾璟急忙的便是将一旁挂着的自己的披风给谈允贤披上了,随后对谈允贤轻声道:“是谈恺来找我帮忙的,我送你回家罢,你家里人现在应该也急坏了。”谈允贤点了点头,随后贾璟便是搀扶着谈允贤下了楼,叫了自己的亲兵,便是准备送谈允贤回家。

    一路上谈允贤显得很是沉默,贾璟见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姑娘还真是命运多舛,回个家被水匪给劫了,在家里好好儿的被李钩他们抓到青楼了,,,最关键最后还都能化险为夷,嘶,,,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女频文女主罢?

    贾璟一路胡思乱想的,到了济仁堂,果然谈家人几乎都在门口等待着,看到贾璟带着谈允贤回来了,这方才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谈允贤的叔父户部侍郎谈经都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感觉谈允贤要是再回不来,估计谈经都要杀到京兆府衙门找周骥的麻烦去了,,,贾璟翻身下马,贾璟谈允贤也搀扶了下来,谈允贤一时腿脚发软软倒在了贾璟的怀中,贾璟连忙扶住,谈允贤却是抱着贾璟在他怀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贾璟知道谈允贤肯定是受到惊吓了,于是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赶来的谈家人,只是默默的拍了拍谈允贤的后背。

    谈允贤在贾璟的胸口蹭了蹭,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随后便是缓缓的推开了贾璟,只丢下了一句:“谢谢,,,”随后便是向着自己的家人去了,谈一凤和谈恺看到谈允贤自然是少不了一顿嘘寒问暖。

    谈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先扶贤儿进去休息罢,估计也受惊了,让她缓缓。”谈一凤和谈恺父子俩便是急忙的扶着谈允贤进去了,而谈复和谈经则是上前对贾璟拱手:“多谢宁侯出手相助,若无宁侯,允贤怕就是,,,”贾璟摆了摆手,心中其实有些尴尬,要是没自己的话,谈允贤还未必有这么一难!

    “谈老和世叔客气了,咱们两家往来已久,情意自然是不用过多赘述,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谈复和谈经对视了一眼,也就不跟贾璟过多的客气了,邀着贾璟进去坐一坐。

    贾璟本来是不想的,但是谈复和谈经再三邀请,贾璟无奈只能是跟着两人一起进去喝茶聊天。

    但是坐下来没两句,谈经便是被户部的人给叫了去了,贾璟知道深浅,户部现在正在林如海的号召下自检自查,所以片刻离不得人,因此也是急忙的表示谈经还是先忙公事的好。

    于是谈经便是先行告辞了,贾璟原本也想跟着一起走,但是谈复却再三挽留,贾璟也看出来了谈复似乎是有些话想要对自己说,所以识相的留了下来。

    果然谈经走了没片刻,谈复便是一面喝茶一面有些哀叹道:“允贤的命苦啊,,,”贾璟点了点头,是挺苦的,这种经历搁一般女孩儿,早疯了,,,谈复看向贾璟:“她很小的时候,我们家住在金陵,那个时候金陵大疫,死了很多人,虽然我们很注意,但是贤儿的母亲还是,,,”谈复叹息了一声:“贤儿母亲去的很惨很痛苦,而当时我们没看住贤儿,叫她跑来看到了。”贾璟闻言微微有些动容,一个小女孩儿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惨叫着死去的模样,那绝对是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魔!

    谈复好像看出了贾璟的心思,于是对贾璟道:“贤儿后来便发了高烧,烧了好几天,好在后来她挺了过来,性子也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贾璟微微有些沉默,谈允贤的性子的确是一种异乎于她年纪的成熟稳重,而且好像除了对治病之外的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有些冷澹。

    谈复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贤儿很小的时候,性子皮的很,上树下河,比多少小男孩儿还要惹人嫌,可是就是经历那件事之后,她就变得有点儿闷了。”贾璟缓缓的点了点头,谈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贤儿现在很好,喜欢读书喜欢学医,喜欢给人治病,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她。”谈复看着贾璟,双眼微眯的笑道:“贤儿或许有时候有些牛心古怪了些,宁侯能够理解吗?”贾璟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窗外热闹的不夜天,,,

    “姑姑,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你还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吗?你要是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长大了,立马就骑上马去找他们算账!”

    “哎呀!说起马,姑姑你知不知道,我有马了哎!是那位宁侯送给我的,我给爹爹看了,连爹爹都想要呢!说是上好的战马!真真正正的战马,比咱们家那几匹驽马好多了!”

    “唉,,,宁侯真的好厉害,不光写诗比那些酸秀才利害,习武也很厉害,打仗也厉害,现在更是轻轻松松的就把姑姑给救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找了好久都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呢!”

    “要是宁侯能做我姑父就好了,,,”谈允贤双手抱膝的蹲坐在浴桶里,听着屏风外面谈恺滴滴咕咕的说个没完,却始终的微微低着头没有回应,直到这一句,才叫谈允贤身子微微一颤。

    “小屁孩儿哪儿来的这么多话?你姑姑洗澡你也不安生,出去老实待着!”谈一凤呵斥了谈恺一句,随后便是将他拎着耳朵丢了出去,临走前还对谈允贤干笑了两声:“小妹别听他胡说八道,小孩子不懂事呢,咳,你洗你自己的,,,”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是谈允贤面前的水面一般,谈允贤看着平静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相貌,虽然很美,但是两眼却黑乎乎的看不到半分神采,,,

    “唉,,,”谈允贤缓缓的将脑袋沉到了水里,好像是想和水面中的自己融为一体,,,贾璟沉默的骑在马上,随意的向着宁国府的方向而去,过了许久,方才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死老头,没事儿闲的和自己说这些做甚么,弄得老子心里也怪不舒服的!

    贾璟翻身下了马,本身好好儿的心情,因为谈允贤的事情又是有些沉重了起来!

    这姑娘看起来傻呆呆的,原来不光是青年惨,童年更惨!要是旁人贾璟也就算了没那么同情心泛滥。

    但是这个姑娘,在生活一次次给她大嘴巴子之后,居然想的是学医去挽救更多的人,让他们不要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说实话,贾璟喜欢长得好看的,柳芊芊这样的,贾璟不可能不心动,但是贾璟为什么对柳芊芊这么粗暴?

    因为柳芊芊在贾璟心中的定位就是一个靠长相来取悦自己的女人,贾璟不过是从始至终都看不起她,不是因为脸,而是因为她空洞的内心!

    贾璟一开始就对她有一个十分贴切的形容,像是一朵人为造出来的假花,再怎么好看,再怎么鲜艳,也不过是给人一种违和感,而贾璟自然对假花也就是想怎么揉捏怎么揉捏,玩完随手一丢就是了。

    对于男人来说,出于本能的,对长得好看的女性身材好的女性天然的有一种痴迷,但是从人的角度来说,更吸引男人的,是灵魂。

    容颜和身材会变,所以只是发泄作为兽类欲望的一个载体,而灵魂上的共鸣,才是吸引男人永远的归宿!

    所以有的男人长得很好看,但是他们妻子却很丑,有的男人平步青云了,却始终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糟糠之妻,这就是原因。

    不管是什么样性格的男人,对于他们来说,善良的品质,永远都是一个女人身上最闪光的一点。

    而谈允贤很显然是有这样的品质的,所以明明才刚刚和柳芊芊发生了那些事情,但是贾璟现在满脑子想的却都是谈允贤躲在自己怀里抹眼泪的样子!

    摇了摇脑袋,贾璟不由得有些苦笑,连黛玉和任素玄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反倒是又惦记上一个了!

    想到这里贾璟也不免有些疲惫了,于是便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便见晴雯和香菱正在撅着小屁股专心致志的乞巧。

    就是打一盆水,这盆水还是有讲究的,必须是井水和河水两掺的,白天暴晒一整天,水面上就会结一层薄薄的膜。

    到了晚上,就在月亮底下,向织女娘娘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女儿神祭拜完之后,便是取来针,一人一个,放在水盆里,还不能把膜弄破。

    随后便是不停的祷告,再看水盆里的针,要是针的倒影是扭曲的,或者是两头大中间细的,那么就是乞巧成功,女子以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心灵手巧。

    而要是针的倒影是笔直的,那么就是乞巧失败了,自然也就不会得到织女娘娘的保佑!

    所以贾璟进来的时候,俩人正在那里面色严肃的好像面临一场十分重要的战斗一般,连贾璟进来都没察觉,,,香菱她娘封夫人笑眯眯的坐在一旁慈祥的看着两人,倒是看到贾璟了,急忙的就准备站起来问好。

    贾璟却是急忙无声的拦住了,伸手指了指晴雯和香菱,示意她们俩忙着呢,不要打扰。

    封夫人心中一暖便是点了点头没说话,贾璟这方才悄悄的从二人背后走了进去,随后自己换了身松快点的宝蓝色道袍大衫之后,便是悄悄的避开了晴雯和香菱,独自的去了大观园玩了。

    这个园子自从建起来之后,贾璟居然还是头一次专心的没有任何事情打扰的逛这个园子!

    自己逛也是着实没什么意思,便是向着潇湘馆的方向而去,,,

    “姑娘方才回来一趟,却又和姑娘们出去了,至于去哪儿就不知道了,,,”贾璟点了点头,对春纤挥了挥手示意她忙她自己的去罢,春纤便是点了点头目送着贾璟又走了。

    贾璟摩挲着下巴,这丫头这么晚了不老老实实回家,还干什么呢?想着,贾璟便自己顺着沁芳河水的方向熘达着,正在这个时候,便见沁芳亭上远远的看着坐着个人。

    贾璟一怔,随后便是几步上前,沁芳亭上的人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有人接近,便是扭头看去,正好便是撞上了贾璟的视线。

    贾璟一笑:“宝妹妹,这么晚了,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宝钗微微一笑,起身道:“本身也是要回去了,只是晚上大姐她们很开心,有些贪杯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去休息了,二哥哥,,,回去吗?”宝钗说着,大眼睛在贾璟身上一扫而过,贾璟顿时便是心中一颤,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宝钗一副欲语还休的掩口而去的样子,临走之前甚至又一次故意用满含情意的眼神看了贾璟一眼!

    贾璟不由得微微有些纳罕,宝钗今天晚上是怎么了?看这个样子,,,好像是在勾引我啊?

八百三十四:二爷

    说勾引倒也不对,宝钗这么端庄,就算是这个时候,其实也是端着的,反而越发让贾璟心生刺激之感,急忙的便是跟在了宝钗身后。

    宝钗见贾璟跟着,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便是想起了他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免的便是笑了起来:“你跟着我做甚么?”

    话语中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是笑意吟吟的,贾璟便是笑着道:“我也有日子没去蘅芜苑玩玩了,怎么?宝妹妹不欢迎?”

    宝钗笑了笑:“你的地方,我哪说的上话呢?你要来,,,那就过来好了。”

    说着大眼睛又是睨了贾璟一眼,当先便是走了,贾璟见状更是心痒难耐!

    只怪宝钗平日里素是最规整的大家闺秀模样,比之多少人还要重规矩,活像个老学究一般,越是这般,动起心思来的反差越是勾人!

    于是贾璟便是急行几步追上了宝钗,故意用手背轻轻拍了一下宝钗的身后,宝钗轻呼了一声,脸色瞬间涨红,却是强忍着羞涩,瞪了贾璟一眼,加快了步伐。

    莺儿见状便是故意落后了几步给贾璟他们说话,贾璟冲莺儿眨了眨眼睛,便是急匆匆的追上“落荒而逃”的宝钗。

    贾璟故意贴着宝钗道:“这么久不见我,也不想我?不会真想着我跑去承毅伯府找你罢?”

    宝钗闻言笑着看了贾璟一眼:“你还记得我?我只当你早就跟姊妹们玩的野了心,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人了!”

    贾璟笑着伸出手轻轻搭在宝钗腰肢上,轻轻揉捏着,果然不是某黄毛丫头能比的,软滑柔腻浑似香玉!

    宝钗脸色更红,同时也是带上了几分不知所措和慌张,贾璟见状便是更加嚣张的笑道:“是你自己非要自找麻烦跑到承毅伯府去管那摊子烂事的,我除了支持你还能怎么办呢?毕竟我只是一个被承毅伯府大小姐包养的面首小白脸,想起来才进来找我不是?”

    宝钗闻言更是羞涩,狠狠的横了贾璟一眼,微微有些慌张的伸出手扳着贾璟的手,同时轻声的焦急道:“好了,在外面呢!你注意点儿!”

    贾璟满不在乎的笑道:“怕什么?这么晚了,还能有谁?”

    虽是这么说,宝钗还是强硬的掰开了贾璟的手,随后含糊其辞的道:“别在外面乱来,回,回去再说,,,”

    说着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步伐,贾璟却是两眼一放光,急忙的便是跟着宝钗一路急行到了蘅芜苑。

    一进门,贾璟便是一把抱住了宝钗火热的身躯,坏笑着对宝钗轻声道:“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宝钗也是微微喘着粗气,吐息若兰的看着贾璟定定的道:“我倒是盼着你吃了我!你敢么?”

    贾璟呼吸逐渐的粗重,随后两人自然而然的便是亲吻到了一起,两个有情人如同干柴遇到烈火一般,激烈的拥吻着。

    直到片刻之后贾璟才轻声一叫,随后捂着嘴有些惊讶的看着宝钗:“你现在玩的这么开了?”

    宝钗轻轻的舔着嘴角的腥甜,双眼微眯的看着贾璟笑着,端庄夫人一瞬间变成魅惑女妖的样子叫贾璟立马把持不住了,急忙的便是抱起了宝钗的腰就要扑到床上去。

    宝钗却微微低着头看着贾璟干笑道:“且慢!”

    贾璟兴奋的抬头看着宝钗,宝钗笑着抚摸着贾璟的头道:“我问你,她们俩有我对你这么好吗?”

    贾璟眨巴了下眼睛:“谁俩?”

    宝钗轻轻的亲了贾璟的额头一下:“你要是再装傻,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贾璟无奈苦笑的道:“至少,,,是没到这一步的,你对我最好了,我的好钗儿!”

    说着贾璟就准备先把宝钗就地正法,省的她再话多说出什么来!

    当即便是急行几步,将宝钗丢到了床上,急吼吼的就准备扑上去!

    谁知道宝钗好像是看出来了他的意图,急忙的便是深处芊芊玉足顶住了贾璟的肩膀,半支着香颐,表情微微有些冷的道:“那为什么,她们两个有的,我没有?”

    贾璟一愣,随后便是有些心虚了起来,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宝钗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宝钗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好诗才,一晚上能给两个女人写诗,还都写的这么情真意切情意绵绵,,,”

    贾璟一怔,随后便是有些尴尬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宝钗看着贾璟轻哼了一声:“你的好颦儿也知道了,怎么样?头皮发麻了罢?”

    贾璟还真的是如宝钗所说,瞬间便是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起来,嘶!这个小醋罐子也知道了?!

    贾璟顿时便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一想到这个小醋罐子梨花带雨的对自己一顿控诉,贾璟便是一阵头痛。

    宝钗似乎也是看出来了贾璟有些担忧走神的样子,于是便是故意小脚轻轻的向下滑去,,,

    “嘶!”

    贾璟顿时便是回过神来,看向宝钗,宝钗轻柔的笑着道:“我也要,,,”

    贾璟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我现在就给你!”

    宝钗咯咯的笑着,抵挡着贾璟扑上来的身形:“我说的是诗!说好的大家一般,凭什么她们有我没有?我要是没有也就罢了,那你就找你的颦儿去罢!”

    贾璟喘着粗气:“我还当什么事儿呢?你想要多少首我没有?不就是首诗吗,,,”

    宝钗抵住贾璟的胸口,两只小手支撑着笑道:“哎!我告诉你,要是随便写出来糊弄我的,我可不依。”

    贾璟连忙的应着就又要上嘴:“肯定不糊弄!”

    宝钗又是躲过了,手捏着贾璟的脸蛋:“先写!”

    贾璟脑袋在宝钗胸口拱来拱去撒娇,等完事儿了肯定给你写,宝钗虽然情动,却还是死死的咬着牙不认,一定要贾璟写完了才行!

    贾璟无奈,只能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给为夫磨墨!写完了再来收拾你!”

    说着在宝钗的身下挺翘处狠狠的捏了一把,宝钗轻吟了一声,随后便是笑着起身,两腿微微有些发软的上前给贾璟磨墨。

    贾璟想了想,随后便是笑道:“有了!”

    宝钗见贾璟这么一会儿就写完了,不由得有些担忧:“这么快?”

    贾璟有些得意的道:“我一向快,,,啊呸呸呸!不是,是我写诗一向快!什么曹子建温八叉跟我比那差远了!”

    毕竟他们俩没有事先写好的一堆诗词供他们挑选,,,

    宝钗含笑的看着得意的贾璟,笑着道:“好好好,你最厉害了!不过我告诉你,要是比她们差了,你就等着睡大街罢!”

    宝钗还是不免有些小心的警告贾璟,贾璟笑着道:“你还不信我?”

    侮辱我可以,侮辱我身后几千年的中华古诗词不行!

    宝钗上前轻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只是刚第一句,就叫宝钗面色一变!

    后面不管写的怎么样,就光着一句,就已经是叫宝钗无比的满意了!

    经历过了波澜壮阔的大海的人,又如何会因为别的地方的河水的奔腾而震撼呢?

    就好像是襄王和神女在巫山云雨之后,又如何会因为别的女子而心动?巫山的云雨变幻莫测,除了巫山,别的地方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两句简直正好搔到了宝钗的痒处!她作为红楼中与黛玉齐名的女子,其骄傲虽然不长表现出来,但是却比之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本身就是对贾璟其他的女人十分不屑的,此时贾璟写出这样的诗,那不就正是在说,我的所有女人都比不上你?

    就算宝钗情知贾璟这是在哄自己,可是有这样两句,宝钗心里也是觉得值了!

    此时一直因为和贾璟最早做了些“丑事”而一直耿耿于怀的宝钗终于释然了!

    因为此时和“襄王”云雨过的,应该就只有自己!

    宝钗无比确定,黛玉和任素玄肯定没有自己和贾璟的关系亲近!也只有自己才配得上这首诗!

    虽然前两句就已经很让宝钗惊喜了,但是后两句给宝钗带来的惊喜更是不免让宝钗连呼吸都是一窒!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就算是身处花丛之中,我也懒得四处张望,这其中的缘故你应该清楚的,一半是因为我身为修道之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正是因为你啊!

    有了你这样的爱人,我又怎么会因为别的花朵而停留呢?

    半缘修道宝钗就当放屁了,纯纯是为了凑字数,贾璟也就前几年修过道,后来成了勋贵之后,正经的道藏都没翻开过两页,算个什么修道之人,,,

    清心寡欲那就更是扯淡了!

    所以宝钗自然而然的就直接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什么半缘君,分明就是因为我!

    拍马屁也要分水平的,像是拍马屁拍到贾璟这个水平的,基本上就没几个女人能挡得住这个糖衣炮弹!

    果然宝钗看完之后便是感动无比的看着贾璟,贾璟刚要洋洋得意的问宝钗怎么样,宝钗却是尖声笑着一把扑到了贾璟怀中双腿缠着贾璟兴奋的亲吻着贾璟。

    贾璟也没料到宝钗这么主动,但是很快便是被主动的宝钗给勾起了火来,两人顺势便是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贾璟便是被宝钗给踹下了床,宝钗怕姐妹们来了把贾璟堵到自己的床上,那可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再者说本来也不清楚,,,

    所以在贾璟再三耍赖之下,终于是失去了耐心,一条圆润白皙的大长腿一脚将贾璟登下去之后便叫贾璟滚蛋了。

    贾璟本身也没准备在蘅芜苑耗多长时间,今天开始他本身就要经常出入皇宫去处理公事了,所以只是和宝钗闹了一会儿,便是笑着在脸蛋儿红红的莺儿的侍候下穿好衣裳去了。

    “贾璟这个小王八蛋!”

    吴逵恶狠狠的一拍桌子,一旁的宋清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吴逵沉着脸道:“这孙子这变脸的戏法玩的挺好啊!”

    上一秒还在称兄道弟,还在我们武将勋贵是一家,结果下一秒刀子已经捅过来了!

    这个世道的人心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

    今天早上永熙帝直接大手笔换下了一大批在京营的洪治勋臣的位置,一石激起千层浪!

    被换下的人虽然很快就被平调到了别的合适的位置上,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是预感到了即将来临的风暴!

    一场针对洪治勋臣的大网正在缓缓的撒开,这些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开胃小菜罢了!

    越是清楚这一点,吴逵越是紧张,反倒是宋清,此时却还是老神在在的道:“这小子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你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吴逵张了张嘴,却也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两人都是有些相顾无言!

    无他,永熙帝的这一招简直就是阳谋中的阳谋,无解!

    就算是他们两个看到了贾璟和永熙帝狞笑着提着刀过来一刀一刀慢慢的割肉,两个人也没什么能力改变什么!

    这就是永熙帝的恐怖之处!

    最后无奈,宋清也只能是吩咐吴逵,尽量的安抚好下面兄弟们的心,不要让他们有过多的想法。

    吴逵也知道宋清的意思,这个时候,就是要他们帮忙预防着有人狗急跳墙!

    虽然明知道永熙帝和贾璟在软刀子割肉,两个人无能为力不说,还得替他们安抚好被割掉的肉!

    但是没办法,不相让整个洪治勋臣阶层都被切掉的话,最好老老实实的这么干!

    一想到这里,吴逵又是不免的一阵憋气!

    相顾无言的坐在这里也是憋气,吴逵便是草草的告辞离去了,去没见到他走后,宋清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是时候了,是时候了,明儿,不要急,快了,就快了,,,”

    “姑娘,广东将军苏察哈尔智孝敬了府里些玫瑰露和蔷薇硝,要录账吗?”

    黛玉闻言一愣,随后便是好笑的道:“广东将军?怎么叫这么个名儿?”

    王富忠笑道:“祖上是鞑子,后来带着不少辽东的骑兵投靠了太祖爷,本是要改汉姓的,后来太祖爷说不好,既是他族里本姓,还是叫这么个名儿好,没必要改,这方才还这么叫,姓苏察哈尔,叫智,私底下叫苏智,官面上仍还是叫苏察哈尔智。”

    黛玉闻言也是有些新奇,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道:“有心了,跟他说,侯爷现在没空,递上了拜帖就先回去等着罢,侯爷什么时候有了功夫,自会见他。”

    王富忠连忙点头称是,黛玉则是犹豫了片刻之后道:“至于这蔷薇硝和玫瑰露,,,给家里人分下去就是了,蔷薇硝不少,最近天热,给家里人多少都分些下去,包几包大的,园子里的姊妹们,西府里的长辈们,家家不要少的送过去。”

    王富忠连忙称是,黛玉笑着道:“玫瑰露子少点儿,这物事珍贵,想来这广东将军送过来也是搜罗了不少,就给姊妹们各房送些去,孝敬西府长辈的,还有给宝玉那边的,,,”

    黛玉一一的说了,随后便是笑着道:“都单独留出来,你可得记清了,少一家也不行,环哥儿那边也别忘了,全都散了罢,倒是不必录账了。”

    王富忠闻言便是急忙的笑着点头应下了:“姑娘放心,绝对一家不少的全都送去,还得是姑娘想的周全,连贾环贾琮都是没忘。”

    黛玉笑着道:“都是贾家人有什么可忘的?得罪了谁都不好,也不过是多一份少一份的事儿,何必因为这种小事闹得不愉快?”

    王富忠点头称是,黛玉也没放在心上,这么随意的吩咐了下去,王富忠便是急忙的去了。

    黛玉看着王富忠去了,这方才起身伸了个拦腰,见外面鸟语花香有心出去绕绕,只是一看案头的一堆账目,只得是哀叹了一声,复又坐下,拍了拍苦着的一张小脸儿:“这才刚多少?颦儿,你一定行的!”

    说着,便是又提起笔开始奋斗了起来,,,

    却说贾环这一日方从外面学里回来,正赶上贾琮也急匆匆的进来,看到贾环便是笑道:“环哥儿,刚回来啊?”

    贾环笑着点了点头:“琮二哥,怎么这么着急是要做甚么去?”

    荣国府贾家这个辈分排的简直是乱了套了,,,

    贾珠没死的时候还未分家,故而贾珠是大爷,贾琏是二爷,结果后来贾家分了家,续上的贾宝玉就也算是二爷了!

    因为是二房的二爷!未分家,便当是贾宝玉是三爷才对,结果这分了家,自然是按照各房论,所以宝玉还是二爷,贾环是三爷。

    而大房这边,仍旧是管贾琏按照没分家前叫,叫琏二爷,分家之后出生的贾琮,则是按照大房的排行,也得叫二爷,琮二爷,,,

    加上东府的璟二爷,璟二爷、琏二爷、琮二爷、宝二爷,,,

    五个二爷,贾家快成二爷的窝子了,,,

八百三十五:蔷薇硝

    贾琮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这几日我都是在外面学习,今儿到了家竞才知道,宝玉竟不知什么时候成亲了!”

    贾环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宝玉成亲这么大事,贾琮好歹也是贾家西府大房的庶子,算起来其实和西府的关系挺亲的,贾赦的亲儿子,居然是到现在才知道!

    可见贾赦对于这个儿子是真的放任自流自生自灭的状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好歹也应该叫他回来喝杯喜酒的!

    贾琮似乎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尴尬境地,却也只能是苦笑着摇摇头道:“今儿回来,妈妈方才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又没什么趁手的礼儿,却也得是过来给宝玉道个喜。”

    贾环心中微微纳罕,他岁数大了些,不是之前那天真的样子了,所以心里清楚,既然你都没赶上成亲了,还过来道什么喜?

    本身宝玉和你也不是特别亲近,人家既然把你忘了,这么尴尬的情况你不躲着避着点儿,反倒是主动上门?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贾环情知贾琮这一去绝对是目的不纯,所以微笑着道:“那好,那琮二哥你就去罢,我还有些功课,就先,,,”

    贾琮挠了挠脑袋道:“环哥儿,你应该也还没见过新嫂子呢罢?不如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贾环闻言一愣,有些拒绝,只是贾琮执意邀请,贾环反倒是对贾琮去宝玉院子里有什么目的比较关心了,于是犹豫了一下,便是点点头跟着贾琮一起去了贾宝玉房内!

    此时宝玉正在整理着诗稿,李妙宁则是正在指挥着几个王府里的丫鬟们整理出来一间房子用来屯放她的“嫁妆”。

    这些东西都是不能长时间屯放的,比如那些兵书,就得时不时的拿出来晒晒,刀剑和甲胄也需要上油保养,只是,,,

    李妙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贾宝玉要是看到她在摆弄这些东西,就得是当场暴怒大发雷霆,所以她轻易也不敢拿出来,那么该把这些东西存放到哪里好呢,,,

    李妙宁正自思索着,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宝玉在家吗?”

    李妙宁出了门,便见贾宝玉也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外面:“环哥儿,琮哥儿?你们怎么来了?”

    贾琮笑着上前对贾宝玉拱手道:“这不是你新婚燕尔,我当时正好在外面,不知道这个消息,现在知道了,就回来特意祝贺你来了嘛!”

    他这么一说,果然宝玉便是微微有些尴尬的道:“是,是吗?我成亲那天你不在家?赦大伯也真是的,怎么不把你叫回来喝杯喜酒?”

    贾琮笑着道:“无妨,大老爷总是这样的,许是怕扰了我读书,,,这位就是二嫂子罢?”

    李妙宁缓缓的走到宝玉身边,宝玉瞥了一眼李妙宁,随后对贾琮笑道:“是,这位是赦大伯那边的琮哥儿,还有咱们这边的环哥儿。”

    李妙宁闻言便是微笑着向两人问好,贾环也是微微躬身行礼问好,贾琮虽然多看了李妙宁两眼,但是也没敢多出格,急忙的也是躬身问好。

    一时的几人进了房内坐下,丫鬟们也奉上了茶,闲聊了一阵。

    贾宝玉实在是和这两个兄弟没什么好聊的,而贾环似乎也看出来了贾宝玉有些心不在焉,便是笑着问道:“二哥最近在家里做甚么?”

    宝玉尴尬的咳了咳道:“读读书什么的,也没什么正事可做。”

    贾环点了点头,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之中,贾琮这方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原来是找宝玉借钱做些小买卖。

    宝玉微微有些纳罕,贾琮只能是苦笑着表示自己现在已经快要从贾家被丢出去单过了,但是贾赦却还没给自己钱,每个月靠着月例银子外面连吃饭都是问题!

    估计就算是以后分自己出去也给不了多少,眼看着就要成家立业了,手上却没多少钱,所以想着自己做些买卖来。

    李妙宁本是想拒绝的,但是贾宝玉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宝玉是想着贾琮也没怎么求到过自己头上现在好不容易求上来了却拒绝人家多少有点儿不对了。

    再者说,宝玉也的确是对着些兄弟以往没有那么关心,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找贾璟更合适的,但是贾琮却选择了自己,这让宝玉心里很是受用,觉得这是贾琮看得起自己!

    至于贾琮为什么不找贾璟,当然是因为这件事贾璟肯定不会帮忙的!

    按照现在的规矩,贾琮一个做儿子的,还是庶子,自己在外面置办产业,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这不合规矩啊!

    这也是李妙宁为什么想要拒绝的原因,大房的事情你二房插手干什么?到时候肯定是落得一身不是!

    贾环见状也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看宝玉十分高兴的样子,却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总不好直接当面恶了贾琮,,,

    事情说完了,贾琮便是走了,贾环却还故意留在了最后,等到看着贾琮走了之后,贾环才对宝玉语重心长的道:“二哥,你不该答应贾琮的。”

    宝玉闻言一愣,贾环无奈的道:“这不合规矩,况且赦大伯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贾琮哪里还有命在?到时候怕是连二哥都跟着吃挂落。”

    宝玉闻言也道是这么回事儿,心中微微有些后悔,但是许都许出去了,又能怎么办?

    一旁的李妙宁也是规劝道:“正是,夫君应该事先和我商量一下的,方才草草的打发他回去,借钱这种事情,怎么好随便一口答应下来?况且就算是借出去了,谁知道他拿着这些钱去做些什么,,,”

    李妙宁话还没说完,宝玉便是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和环哥儿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李妙宁闻言便是垂下了头,贾环则更是纳罕,贾宝玉不是这样大男子主义的人啊,怎么一成亲就变成这样了?

    宝玉瞥了一眼李妙宁,冷哼了一声,气氛便是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恰好这个时候芳官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对李妙宁道:“奶奶,东府林姑娘派人送来了包蔷薇硝和玫瑰露,您看看,,,”

    宝玉微微有些不悦的道:“什么东府的林姑娘?林姑娘论起亲来也该是西府的,和他们东府有什么干系?”

    要是别人这么说,宝玉肯定是要急的,但是芳官这么说,宝玉反而只是微微有些不悦,芳官却也丝毫不惧的冲宝玉皱了皱鼻子。

    盖因最忌宝玉正是有点儿迷芳官的时候,两个人好似如胶似漆,故而芳官这方才管李妙宁叫奶奶,而不是宝二奶奶。

    李妙宁似乎也是整理好心情了,或许也早就是习惯了丈夫的冷暴力了,因此便是笑着对芳官道:“既是林姑娘送来的,你们分着用了罢,最近天气也热,正是要用的时候。”

    蔷薇硝就是现代的痱子粉,古人大多用银硝,但是蔷薇硝是粉红色的,更好看更好用,也更安全,当然了,也就更珍贵。

    不过显然李妙宁和黛玉一样,都是有些不在乎的,宝玉自然也就没有插话。

    李妙宁见贾环在一旁,便是笑着道:“给环兄弟也包一包带回去用。”

    贾环闻言便是急忙道:“二嫂不用了,我房里用不上这个,丫鬟们自有银硝。”

    李妙宁笑道:“银硝哪有这个好用好看?你既然来了,少不得你的一份儿,只管拿回去给姨娘也好丫鬟们都好。”

    贾环本想拒绝,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是点头致谢道:“如此,那就多谢二嫂了。”

    宝玉也就是坐在一边没说什么,李妙宁心中无奈,虽是庶子,好歹是亲兄弟,说两句好话又掉不了一块肉,可怜宝玉连这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宝玉其是还真的就是舍不得给贾环,要是旁的也就罢了,这是黛玉送的,宝玉就有些舍不得!

    只是怕被贾环说小气,故而这方才坐在一旁不语,心中实则是对李妙宁越发的不满,林妹妹给的东西,贾环又没主动要,你送出去做甚么?

    李妙宁不知道宝玉的心思,便是吩咐芳官道:“去取些来,剩下的你们分了便是了。”

    谁料芳官进去里屋之后,转念一想,何苦用这些好的给了贾环?这些都是黛玉送的,且先不说是上好的,便是方才看着宝玉那张脸揣度他心思,也肯定是舍不得给贾环的!

    芳官心里这般想着,左右他也用不了多少,自己之前还剩下一些蔷薇硝没用,拿给他就是了。

    于是径直去了自己的妆奁内找用了一半的蔷薇硝,谁料这么翻了半天,居然愣生生是找不到了!

    于是便是跟宝玉房里的众人问起来,众人皆是说不知,芳官一时之间便是有些犯了难。

    麝月便说:“这会子且忙着问这个,不过是这屋里人一时短了,你不管拿些什么给他们,他们那里看得出来?快打发他们去了,咱们好吃饭。”

    芳官听了,便将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来,贾环见了就伸手来接,芳官便忙向炕上一掷。

    贾环一愣,一旁的李妙宁看了芳官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便是上前拿起了那包“蔷薇硝”递给贾环笑道:“眼看着也晌午了,环哥儿在你哥哥房里用了罢?”

    贾环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娘正在家里等着我呢,下午学里还有些事。”

    如此说了李妙宁也是不再拦着贾环了,于是贾环和贾宝玉等人告别之后,便是径直回了赵姨娘的院子。

    如今他并不和赵姨娘住在一起,只是白天还是来赵姨娘这里用饭。

    一进了屋子,便听到赵姨娘在屋子里面骂人,彩云见贾环进来了,便是悄悄的对贾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贾环看了里屋一眼,随后便是轻声的上前对彩玉笑道:“方从宝玉那里得了些蔷薇硝,你不也是常说蔷薇硝擦癣,比外头的银硝强,这些送给你用。”

    说来也怪,这彩云和彩霞皆是王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却偏偏都是跟贾环关系很好!

    尤其是彩霞,莫名其妙的对贾环无比痴心,简直称得上是痴情了!最离谱的还是,贾环还未好之前,彩霞就有这个心思了!

    说实话,作为王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彩霞要是真的跟了贾环,还真称不上什么攀高枝儿!

    况且以前贾环那个德行,还真未必算得上是高枝儿!

    所以彩霞能有这样的心思,那只能说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了,,,

    彩霞对贾环一片痴心,彩云也是未必没有对贾环有几分好感,尤其是在贾环便好之后,故而出现在赵姨娘院子里倒也正常。

    最近一段时间贾环和彩霞彩云的关系都不错,所以贾环便是很亲热的将蔷薇硝递给了彩云。

    谁料彩云打开了看了,便是笑道:“这是他们哄你这乡老呢!这不是硝,这是茉莉粉。”

    贾环闻言一怔,看了一看,果然比先前的带些红色,闻闻也是喷香,无奈笑道:“这也是好的,硝粉一样,留着擦罢,自是比外头买的高便好。”

    彩云闻言便是也点头收了,谁料两个小儿女说的悄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着窗子的赵姨娘听了!

    里面赵姨娘当即便是冷笑了两声:“有好的给你!谁叫你要去了,怎怨他们耍你!依我,拿了去照脸摔给他去!趁着这回子撞尸的撞尸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出子,大家别心净,也算是报仇!”

    “莫不是两个月之后,还找出这个碴儿来问你不成?便问你,你也有话说。宝玉是哥哥,不敢冲撞他罢了!难道他屋里的猫儿狗儿,也不敢去问问不成!”

    前几天宝玉和凤姐儿撞客了身子没大好,不知道怎么了今儿早上起来凤丫头又是告了假,只说之前没歇好,赵姨娘这意思,便是叫贾环趁着虎落平阳,好好儿的欺侮欺侮宝玉他们,,,

    贾环听说,懒得搭理她,便是无奈的摇摇头,彩云也是忙说:“这又何苦生事,不管怎样,忍耐些罢了。”

    赵姨娘一把打开了窗子,瞪着彩云道:“你快休管,横竖与你无干!乘着抓住了理,骂给那些浪淫妇们一顿也是好的!”

    说着便是指着贾环开始破口大骂,嘴里没一句好听的,叫人听了直摇头,这哪里是在骂儿子?糟践人也不带这么糟践的!

    “呸!你这下流没刚性的,也只好受这些毛崽子的气!平白我说你一句儿,或无心中错拿了一件东西给你,你倒会扭头暴筋瞪着眼蹾摔娘!这会子被那起*崽子耍弄也罢了,你明儿还想这些家里人怕你呢!你没有*本事,我也替你羞!”

    贾环被骂的是面红耳赤,只能是对赵姨娘无奈的道:“娘,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能不能,,,”

    赵姨娘当即便是接着骂道:“屁的小时候!你当你卵蛋似的顽意儿长得多大了不成?倒是不只窝里横了,怂包软蛋一个!连带着家里外面都是叫人欺负的受气包似的!叫人看着就倒胃恶心!这会儿子叫这起子淫妇骑在脑门子上拉屎撒尿连个屁也放不出!你咋就不敢上去跟她们闹?”

    贾环听她骂的脏,难免的也是有了几分火气的道:“娘!您说什么呢?家和万事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总是这样,家里人越发的当您是闹事儿的,岂有个对你好的理儿?您这样的,再跳的欢些,岂不是叫人越发的要致咱们于死地?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儿说就是了,兴许是人家一时不查拿错了也是,,,”

    赵姨娘听着贾环这话,顿时便是被激的来了真火了:“放你娘的屁!你是老娘*里掉出来的,这会儿子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一样怪起老娘位份低给你丢脸了?你不敢闹就给我滚开!”

    说着便是劈手夺过了彩云怀里的蔷薇硝,径直的便是朝着宝玉的院子风风火火的去了!

    贾环阻拦不及也不敢阻拦,只得是急忙地追了上去。

    湘云并没有在家里待多长时间,便是被打发回了贾家,因为实在是忠靖侯府现在也没功夫搭理她。

    所以湘云只能是郁郁寡欢的回到了贾家,不过到好像也是松了口气一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虽然知道定亲了,但是并没有多少兴奋的情绪,相反对未知的未来还微微有些恐惧。

    现在好了,虽然有些气恼于史家退婚这种不齿的行为,但是归根结底,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贾母也替她骂过史家人了,那还能如何呢?

    粗神经的湘云向来乐观,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再伤神的,所以又乐乐呵呵的和贾家姊妹们玩到一起去了,甚至还跑到承毅伯府和宝钗一起住。

    其实也不是湘云自己愿意跑到承毅伯府的,因为怡红院被元春占了,所以可怜的湘云又一次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

八百三十六:湘云的小队伍

    今儿早上起来,湘云只觉得脸上莫名的痒,不由得有些发懵的挠着,这个时候翠缕便是惊叫了一声!

    湘云呆愣愣的看着翠缕,翠缕急忙的道:“姑娘快别挠了,姑娘脸上生了杏瘢癣了,再挠可就破了相了!”

    湘云闻言便是有些苦恼的道:“一定是昨天晚上太热了我没注意,,,”

    当下便是起身小心翼翼的洗了脸,随后便是换上衣裳去找宝钗去了。

    宝钗见到湘云这样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湘云自己反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笑着道:“我每年都长,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就是,,,有点儿痒。”

    说着又要去挠,宝钗见状便是急忙的拦住湘云:“别乱动,真的落下了疤,以后可还有你哭的地方呢!”

    说着便是起身从自己的妆奁里取来了蔷薇硝道:“这是刚刚颦儿差人送来的,我给你抹上,一会儿你都拿了去,抹上没几天就好了。”

    湘云闻言便是嘟着嘴仰着小脸儿道:“她给你的,我拿了做甚么?再说到时候你用什么?我不要,等着我一会儿回去找她要去就是了。”

    宝钗闻言笑道:“你一直窝在这边,所以她不知道你回来了而已,不然还会缺你的不成?”

    湘云嘿嘿笑着:“她最好是!”

    宝钗白了湘云一眼,笑着没说什么,随后便是轻轻拍拍手道:“好了,玩去罢。”

    湘云娇俏的小脸儿上被抹上了粉红色蔷薇硝,不仅不显土气突兀,反而被灵动的大眼睛衬得俏皮可爱。

    宝钗都忍不住捏了捏她完好的另一边小脸儿:“我还有好多事情呢,今儿可没办法陪着你玩了,你要是实在闷的不行,就回园子去找姊妹们罢。”

    湘云无奈,只好叫人备好了轿子送自己回大观园,一回大观园,便直接奔着潇湘馆去了。

    “林姐姐!我来找你问罪啦!”

    湘云大摇大摆的进了门,却并不见黛玉的身影,一直跟着黛玉的紫鹃却在家,见湘云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便是好笑的道:“姑娘现在正在宁安堂呢,估计得午饭的时候回来,云姑娘怎么不在这里等会儿?”

    湘云摆摆手道:“算啦算啦,我就不打扰你了,,,呃,我现在去宁安堂,,,没事罢?”

    紫鹃看着湘云那鸡贼的小模样,不免笑道:“侯爷,并不在府内,最近侯爷忙于公事,经常早出晚归,所以姑娘才在宁安堂的。”

    湘云了然的点了点头,摆摆手道:“那我就去找她啦!”

    说着也不等紫鹃回答,便是急匆匆的跑出了门,弄得紫鹃一脸失笑,之前史大姑娘都快成亲了,怎么现在看起来越发的小男孩儿似的,,,

    湘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宁安堂,便见黛玉眷烟眉微蹙,正在低着头奋笔疾书着,便是躲在门后,探头探脑的露着小脑袋打量着黛玉。

    只见黛玉虽然一个人,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变换莫测的,时不时的微微蹙眉,时不时的又一脸淡然,偶尔还会露出一副小得意来,,,

    湘云挠了挠脑袋,林姐姐这是咋啦?

    “云姑娘?您怎么来了?”

    黛玉一愣,随后便是抬起头看向门口,便见湘云一脸尴尬地挠着脑袋,看着身后端着茶水进来的袭人。

    黛玉笑着道:“既然来了,怎么还只站在外面?快进来?”

    湘云嘿嘿笑了笑,走了进来道:“林姐姐你忙什么呢?”

    黛玉笑着道:“没什么,一些账本儿罢了,,,你怎么来了?”

    湘云笑着道:“我早来了,一直在承毅伯府陪宝姐姐,今天她没空陪我了,我才回来!”

    黛玉闻言便是笑道:“是了,她的事情也不少,哪里有功夫一直陪着你?”

    湘云闻言坏笑道:“对对对,你们两个现在都是大忙人了,顾不上我们了!”

    黛玉闻言脸色一红,随后便是强转话题,看着湘云脸上的蔷薇硝便是一愣道:“呀,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湘云嘿嘿笑道:“这不就是找你来了吗?给我那点儿蔷薇硝,我脸上的杏瘢癣犯了,可痒死我了,,,”

    说着就又要上手挠,黛玉连忙的便是伸手轻轻拍了她一下:“乱来,真要是挠破了,可就不爱好了!”

    说着便是笑着道:“你来的还真是正好儿,还剩下那么点儿蔷薇硝,我叫人给你包了去,正好还有一小篓的茯苓霜,你就手的,替我送给姊妹们去。”

    湘云撇了撇嘴可可爱爱的一副鄙视黛玉的样子道:“可要你点东西了,好一顿指使我。”

    黛玉闻言好笑的起身追着拍湘云的小屁股:“你要是不要,就还给我,给你倒是给错了不成?”

    湘云连忙的笑着闪躲着求饶,随后两个人闹累了,湘云便是抱着黛玉的胳膊对黛玉道:“怎么才一篓啊?分完估计就没剩多少了!”

    黛玉笑着道:“那就不要留了,全都给送出去好了,是个广东的官儿来了送的,蔷薇硝和玫瑰露送完了,才发现还漏了这么一篓子茯苓霜,这东西搜集不易的,得了这么一篓就已经是很好了,也不常用,偶尔拿那么一两汤匙拌了牛乳吃养人,谁还当饭吃不成?”

    湘云撇了撇嘴道:“什么官儿啊,这么小气,,,等爱哥哥回来了,叫他打他屁股,狠狠的打!”

    湘云挥舞着小手,黛玉笑着道:“就该狠狠的打你!叫你胡说八道。”

    湘云嘿嘿笑着:“好啦,打了我看谁还替你跑腿儿!”

    黛玉笑着白了她一眼,两个人又是腻歪了一阵,湘云这才小跑着跳着快乐步的叫人拿着东西跟着自己送茯苓霜去。

    一路跑跳着先去了秋爽斋,给东西放下之后一时和探春一块儿玩乐,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于是急忙的就要该别探春去给别的姐妹们送。

    探春听说湘云要走,便是也跟着去了,她正准备去趟宝玉院子里,正好和湘云可以一起去。

    湘云自然是不会介意多一个小伙伴同行了,所以两人一并又去给了迎春和惜春送去了。

    只是可惜两人都是有事,所以都没有加入这个小队伍,于是湘云又和探春去了李纨那里,李纨拗不过两人,只能是跟着一并去了。

    看着小队伍逐渐壮大,湘云颇为满意的便是出征西府,去给西府人送。

    李纨笑道:“正好你们二嫂子这两日身子骨不爽利,得了这茯苓霜或许能好些。”

    说着三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凤姐儿的院子,进了门儿却见凤姐儿正疏懒的躺在床上,这眼看着午饭都要吃了,却还赖在床上不肯起。

    三人不免是好一顿嘲笑,凤姐儿却轻声哼哼了两声:“你们都是一天到晚闲惯了的人了,我这睡个囫囵觉都不成?”

    李纨好笑道:“就是睡,也不该这个时候不起,叫人看了可闹不闹笑话?”

    凤姐儿打了个哈欠版侧着身支着脑袋,一双凤眼慵懒的打量着众人道:“谁还敢看我的笑话?他们恨不得都躲着我走,心里指不定还说这母老虎可打盹儿了呢!”

    探春笑道:“偏你自己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怕,还怪别人老背地里多嘴舌呢!”

    凤姐儿闻言深深的看了探春一眼道:“我早就看淡了,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不被别人说?我说的可差了?这大半日了,除了你们,谁来我这地儿了?”

    李纨笑着道:“这话说的,倒像是赶我们走了似的!罢了罢了,你二奶奶好好儿歇着养病罢,我们就不讨人嫌了!”

    凤姐儿闻言娇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走我也不拦你!”

    众人于是便是说笑着告辞了,方端着茶进来的平儿见众人要走便是极力挽留,众人却笑着叫平儿伺候好凤姐儿就是了,再伺候她们忙也忙死了!

    于是便是都先走了,平儿端着茶进来看着凤姐儿仍旧摊在床上,不由得无奈道:“奶奶,纵然是没事儿,也不该这样躺在床上大半日!这像什么话?”

    凤姐儿闻言白了平儿一眼:“反了你了,还敢说我不像话。”

    平儿无奈的摇头道:“一会儿厨下就该来人了,到时候见了你这样如何是好?”

    凤姐儿摆弄着新涂的指甲:“管她们怎么说我,正是要让她们看看,知道我确实是病着的,少跑太太面前胡说八道去!”

    凤姐儿说着便是翻身起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这功劲儿说这个做甚么?不是二房这些个好人弄的勾当,我至于躲在床上?”

    平儿闻言便是有些担忧的道:“要不,,,还是把事情告诉侯爷罢。”

    凤姐儿闻言冷笑两声,瞟了一眼平儿道:“你告诉呗,你看看你们家侯爷怎么炮制好太太!”

    平儿顿时便是吓的一个哆嗦,凤姐儿挑着指甲道:“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你们家侯爷对三丫头好着呢,白白的一个县主落在脑袋上了,别人谁见着了?连自己亲妹妹都没有呢!真叫你们侯爷知道了,这满府上下老少,谁也别想消停了!”

    平儿顿时便是一脸苦相,凤姐儿笑着道:“你发什么愁,人家母女俩斗法,跟你我什么干系?没见我都远远儿的躲起来了?看戏就成了,你倒是操的好心!”

    说着凤姐儿便是将手中的矬子往炕桌上一丢:“我倒要看看,这回他贾璟是不是真的能按死太太!”

    平儿有些震惊的看着一脸阴狠的笑着的凤姐儿,心中微微有些不忍,,,

    却说方才黛玉派人去送给宝钗送蔷薇硝,宝钗想起自己差了些香丸,原本想叫湘云顺带着拿回来些,谁料湘云一溜烟儿跑了,没来得及说。

    于是宝钗便差莺儿去找黛玉要,黛玉正好自己调配了些,莺儿来要,便是叫紫鹃给她找了些。

    莺儿一路上看着大观园里的柳枝和花开的不错,便是一时兴起,自己摘了些柳枝和花一路走一路编,竟编出一个玲珑过梁的篮子!

    正好蕊官路过,见她手中正编着,那花篮枝上自有本来翠叶满布,将花放上,却也别致有趣。

    蕊官看着好,便是高兴的向莺儿讨要:“姐姐,给了我罢。”

    莺儿却笑着道:“这一个咱们送林姑娘,回来咱们再多采些,编几个大家顽。”

    蕊官应了,便是一时和莺儿一并的去了潇湘馆,赶巧儿的黛玉方从宁安堂回来,正洗了脸,见了篮子,便笑说:“这个新鲜花篮是谁编的?”

    莺儿连忙笑说:“我编了送姑娘顽的。”

    黛玉接了笑着道:“怪道人赞你的手巧,这顽意儿却也别致。”一面瞧了,一面便命紫鹃挂在那里。

    莺儿微微脸红,盖因之前贾璟便是屡屡当着人面夸莺儿心灵手巧,是个机灵的小姑娘。

    黛玉有一次实在吃味不过还曾调侃,叫贾璟跟宝钗讨了来呢,故而黛玉这般说,分明是在调笑莺儿。

    莺儿笑着道:“都是些小玩意儿,姑娘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姑娘带。”

    黛玉笑着应下了,随后便是叫紫鹃准备了香丸包好让莺儿带回去。

    莺儿回去了却又不急了,便和蕊官一路便走便摘花摘柳编花篮,一时居然引了不少小姑娘来看。

    莺儿见状,居然就坐在大石上开始认真的给她们编起来了,这个时候宝玉房里的丫鬟春燕也看到了,便是兴致勃勃的过来帮忙。

    谁料一个婆子见了便是不乐意了,看不得莺儿她们折花折柳,便是上前数落了两句,却也不敢骂莺儿,只是逮着春燕骂!

    莺儿和春燕开了几句顽笑,那婆子居然举起拐杖便是要打春燕!

    莺儿听她骂的难听,便是起身拦着她,谁料那夏婆子越发的来劲儿了,对着莺儿又是好一阵指桑骂槐,大概意思就是叫莺儿少管她们家闲事。

    莺儿听了这蠢话气急了,冷笑一声也不管了,就只坐在大石上编花篮看她作死。

    那夏婆子正是藕官的干娘,藕官方在一边,便也跟着劝慰了两句,谁料这夏婆子越发的逞起能来,连着藕官都是挨了两下!

    却原来是这夏婆子之前因为藕官在园子里烧纸的事情就已经是看她不起了,只是芳官求到了宝玉头上,有宝玉作保,这方才按下了这件事,可是这夏婆子却是满心的嫉恨。

    如此,藕官岂不是正好撞上了?又是少不了一顿教训,动静闹得太大,早就有小丫鬟飞似的报了黛玉了。

    黛玉这边方坐下还没吃两口饭,就听说园子里打起来,当下是又恼又急,连忙的便是放下筷子急匆匆的出了门。

    幸的是离潇湘馆并不远,远远的见了夏婆子行凶,众人见黛玉来了,都是急忙的低头问好:“林姑娘来了!”

    黛玉便是上前几步,看着那夏婆子急忙的收起了拐杖低着头,藕官也抹着眼泪。

    黛玉不由得冷冷的道:“你打下去啊!”

    夏婆子脸色一僵,连忙的陪着笑:“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她们,哪儿敢真打啊?”

    一旁的莺儿冷笑连连道:“要不是我不是贵府上的人,我看嬷嬷也没准备饶了我呢!”

    黛玉看了莺儿一眼,随后又看向面前的夏婆子,夏婆子顿时便是被吓的满头大汗!

    不知道为什么,原来虽然知道林姑娘利害,可也只是知道林姑娘嘴上不饶人,故而不敢随便招惹,今儿林姑娘话还没说一句呢,倒是就已经吓的人不行了!

    黛玉冷冷的道:“看来平日里还是对你们太好了,叫你们闲成这个样子,都有闲心在这里生事了!是不是好日子过的久了,都想去庄子里面过两天安生日子了?”

    这句话一出,吓的在场众人都是屏息凝神,尤其是那个夏婆子,差点儿吓的当场给黛玉跪了!

    她们都是正经的在府里的老人了,一辈子都是在这个花花世界过的,要是打发她们去庄子,那可就是一辈子跟这个富贵无缘了!

    在城外和牛羊粪和庄稼打一辈子交道,可就真的成了地里刨食的农民了!没准儿最后还得被配了乡下小子!

    黛玉冷冷的扫视众人,见立威立的差不多了,这方才对夏婆子道:“嬷嬷也是,纵然有一万个不是,说出来就是了,你说不得,告诉主子,自有发落,那个位面上轮得到你动手动脚?你老糊涂了!”

    夏婆子连连点头称是,黛玉冷哼了一声:“看你在府里久了,给你几分面子,都叫你一声妈妈,尊你是个长辈才没还手,不然,你这么大岁数,脸上可遭不遭得住呢?”

    夏婆子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黛玉这方才又是数落了几句:“不过是采些花草罢了,我家的园子我尚且没说什么,你喊打喊杀的做甚么?”

    说着黛玉也是不免数落了藕官和春燕两句:“打你们就站着挨着?往常怎么没见你们傻成这样?挨打也活该!”

    双方各是数落了一阵,又叫众人各自散了,这方才作罢,,,

八百三十七:当枪

    当下黛玉将两边人都是教训了一顿,又叫各自都去做事:“我瞧你们是不是嫌自己的事情少了?都没事情做了是罢?”

    众人干笑着便是都各自散去了,黛玉又是教训夏婆子:“你岁数打大了,我训你,你脸上自是遭不住,可我不训你,你动辄又是嘴上不干净的骂人,又是动手打人,人家可遭不遭得住呢?要我说,园子里也不用你了,你自回荣府去罢。”

    夏婆子听的这话,顿时便是吓的跪了下来,给黛玉又是叩头又是求饶的,黛玉便是叹息了一声:“你既要在这里,又不守规矩,又不听说,又乱打人,哪个有空弄你这个不晓事的来,天天斗口,也叫人笑话,失了体统。”

    夏婆子急忙的便是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黛玉也是心软,只得是点头对夏婆子道:“你且先回荣府罢,日后叫你来,你方进来便是了。”

    夏婆子闻言,千恩万谢的便是去了。

    黛玉笑着上前又是对抹眼泪的春燕和藕官道:“你们也是傻,她打你们,你们跑就是了,布局时跑去找我,还是各自跑回家,难道她还能跑宝玉面前打你去不成?就只傻站着挨着,挨了也活该。”

    春燕和藕官闻言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黛玉便是伸出手握住春燕的手道:“回去看看打伤了没有,找些药抹了就是了,这婆子不懂事,我原是要赶她出去的,只是到底是老太太面前的老陈人了,不光你们这帮小的,就是我也得给几分面子,,,”

    春燕抹着眼泪道:“姑娘不用说的,我们自是知道其中关隘,若是没姑娘,也不过是白挨了,还能怎么样呢?就是我妈来了,也只有给姑妈说好话的道理。”

    黛玉闻言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后便是叫春燕和藕官各自回去擦药去了,春燕便是带着藕官去了怡红院。

    一旁的莺儿这时也笑着上前对黛玉道:“还是姑娘厉害,吓的那婆子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黛玉闻言笑着点了莺儿一下:“还说呢,要是叫姐姐知道你不回家,平白又惹出事儿来,你的好儿才多着呢!”

    莺儿闻言可爱的缩了缩脖子,笑了笑急忙的收拾了对黛玉道:“那姑娘先忙着,我都快忘了我们姑娘吩咐的了!这就回去了!”

    黛玉笑着点点头,叫人送莺儿出去上轿回了承毅伯府。

    而那夏婆子本身就对之前宝玉替藕官遮掩烧纸的事情耿耿于怀,心里犯坏的总想把事情捅到太太,甚至是捅到贾璟面前去!

    但是藕官芳官她们有宝玉撑腰,自然是让这夏婆子有些投鼠忌器,谁料今天又发生这么件事!平白无故的被这么一帮小辈教训了一通!

    夏婆子心里暗骂:“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小贱人,也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如今不过是靠着一副狐媚子装的病弱样儿讨人喜欢,竟也说的上是自己家的园子,呸!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分明是贾家的园子,我是贾家的奴才,跟你一个姓林的什么干系!”

    “藕官那个小骚货也是如此,真真儿是唱戏的贱人要不得,这般的外向,那有点儿好姑娘的样子,真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懂了!”

    这夏婆子满心的怨愤,被黛玉赶出了园子显然叫她心中充满了怨念,又方想起芳官她们正是仗着宝玉的腰子方才如此大胆,心下不免一动。

    这素来是说女子哪有个不吃醋的道理,如今这位宝二奶奶刚进府,新婚燕尔还没几日,宝二爷就和这么一帮戏子凑活到一块儿去了,我就不信这宝二奶奶每个说法!

    当下便是想过去撺掇撺掇李妙宁和宝玉闹,这般一闹将起来,宝玉应该便是不敢再护着芳官她们了,毕竟是正室太太闹的,宝玉就算是为了脸面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的!

    这般打定主意,便是急匆匆的向着怡红院去了,谁知道一进怡红院,却听说芳官正在里面,便知道这时候不是时机,便是准备先离去等着芳官走了再做计较!

    谁料方出门,便见赵姨娘气恨恨的走来,夏婆子心思一动:“姨奶奶哪儿去?”

    赵姨娘见了,便是摊开手露出手里抓着的茉莉粉:“你瞧瞧!这屋里连三日两日进来的唱戏的小粉头们,都三般两样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了!”

    夏婆子一怔,赵姨娘便是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若是别一个,我还不恼,若叫这些小娼妇捉弄了,还成个什么!”

    夏婆子听了,正中己怀,见赵姨娘要走,便是急忙的拦住赵姨娘问为什么,赵姨娘便将芳官用茉莉粉换成蔷薇硝糊弄贾环的事情说了。

    夏婆子听了,心中自是万分欢喜,恨不得鼓掌叫好了!

    正是活该你们这些小娼妇不修德行,又惹上了这么一个扫把星!我却正是鼓动这个蠢物闹一番,省却了我自己撕破脸面!

    于是夏婆子便是急忙的对赵姨娘诉苦道:“我的奶奶,你今日才知道,这算什么事!”

    说着便是看了看四周,随后便是小声的用手挡着嘴轻声的对赵姨娘道:“连昨日这个地方他们私自烧纸钱,宝玉还拦到头里!”

    赵姨娘闻言一愣,这年头烧纸绝对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做的事情,这是十分晦气的象征,不仅仅是皇宫里面不许太监宫女烧纸,连贾家这样的深宅大院也是严令禁止的!

    一来是古人迷信,认为这些顽意儿会给主人家里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二来也是此时有些建筑都是木制的,很容易便是容易引起火灾!

    所以藕官这件事要是捅到上面去,绝对不是件小事情!

    “你老想一想,这屋里除了太太,谁还大似你?你老自己撑不起来,但凡撑起来的,谁还不怕你老人家?”

    “如今我想,乘着这几个小粉头儿恰不是正头货,得罪了他们也有限的,快把这两件事抓着理扎个筏子,我在旁作证据,你老把威风抖一抖,以后也好争别的礼。便是奶奶姑娘们,也不好为那起小粉头子说你老的。”

    赵姨娘听了这话,眼珠子提溜转,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听越绝的这事妥了!

    赵姨娘本身也是有借着这件事抖抖她威风的心思,便是急忙的问道:“烧纸的事不知道,你却细细的告诉我。”

    夏婆子便将藕官昨晚上烧纸被她抓住又被宝玉保的事情说了,一时又是对赵姨娘信誓旦旦的道:“你只管说去,倘或闹起,还有我们帮着你呢!”

    有她这么一说,赵姨娘自认是抓住了戏官们的小辫子,越发的得了意,原本只是因为贾环一时话语激出来的胆气这下子彻彻底底的变成胸有成竹了,仗着胆子便一径到了怡红院中。

    芳官正与麝月等人吃饭,见赵姨娘气势汹汹的来了,便都起身笑让:“姨奶奶吃饭,有什么事这么忙?”

    赵姨娘二话不说,走上前来恶狠狠的便是用手中的一包茉莉粉狠狠的朝着芳官的脸上就是一下!

    顿时“仆!”的一声,这茉莉粉包炸开,将芳官炸的是满头满脸的都是红粉!

    众人正自惊诧起身的时候,赵姨娘却是指着芳官骂道:“小淫妇!你是我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贵些的,你都会看人下菜碟儿了?宝玉要给东西,你拦在头里,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这个哄他,你只当他不认得呢!好不好,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哪里有你小看他的!”

    众人闻言都是上前劝阻,芳官被这么一骂,那里禁得住这话?先是被骂下三滥,又是被骂勾引人家兄弟阋墙,这罪过可就大了!

    芳官眼睛被迷了,便是又急又气的一面抹着粉一面哭道:“没了硝我才把这个给他的!若说没了,又恐他不信,难道这不是好的?”

    众人都是嘴角抽搐着,麝月也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话,心中不由得万分后悔!

    芳官大哭道:“我便学戏,也没往外头去唱!我一个女孩儿家,知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姨奶奶犯不着来骂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吧!”

    这话一说,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赵姨娘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被别人说是奴才!麝月忙拉了芳官一把道:“休胡说!”

    她本身就是丫鬟出身,就是奴才,现在好容易儿女都有了,抬了姨娘,自认了不得,可旁人还当姨娘也是奴才,故而赵姨娘最恨的就是被人叫奴才!

    因此听了芳官这么一说,赵姨娘顿时就是怒火攻心,当即便是气的上来啪啪打了两个耳刮子,将芳官是打的跌在地上!

    赵姨娘还要上前揪打芳官的头发,麝月等人见状忙上来拉劝:“姨奶奶别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等我们说她。”

    一时拉住了,赵姨娘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芳官正要再骂,谁料芳官捱了这两下反而不依了!

    满地的打滚儿撒泼了起来,哭喊着:“你打得起我么?你照照那模样儿再动手!我叫你打了去,我还活着!?”

    说着便是闷着脑袋就往赵姨娘的怀中撞去!众人见状都是急忙的拉扯着二人劝架。

    一旁的媚人却是拉住麝月偷笑道:“别管她们,让她们闹去,看怎么开交!如今乱为王了,什么你也来打,我也来打,都这样起来还了得呢!”

    话是这么说,麝月见闹成这般不像样子又哪里好?于是急忙的便是叫人去请李妙宁回来,李妙宁方才吃完饭便是急匆匆的去看望王熙凤去了,故而并不在。

    芳官顶着赵姨娘除了门,两人只在院子里厮打,一众婆子丫鬟们急忙的拦着,芳官只是闷着脑袋哭喊着撞着赵姨娘,到底是岁数小,哪里会泼妇打架的招式?便是被赵姨娘揪着头发一顿好打!

    藕官蕊官方才其实就已经进来了,一见芳官挨打,便是急匆匆的跑进了园子,路上撞上了葵官和豆官,见她二人急匆匆的便是急忙的问怎么了。

    两人说了:“芳官如今正在挨着,我们俩不敢怠慢,这便是回来搬救兵呢!”

    葵官豆官听了这话,便是焦急的道:“芳官被人欺侮,咱们也没趣,须得大家破着大闹一场,方争过气来!”

    蕊官点点头:“我们俩正是这般想的,方才回来叫你们一起去!”

    葵官便是冷笑道:“人多了也没用,闹大了咱们也讨不着好,龄官不顶用,如今又是侯爷的姨娘了,才不跟咱们凑活,说给了文官,怕是也闹不起来了!就咱们四个,难道还占不到便宜不成?”

    四人终是小孩子心性,只顾她们情分上义愤,便不顾别的,四个人撒丫子的就是朝着怡红院的方向跑去!

    一进了门,便见芳官还在与赵姨娘纠缠,豆官便当先一头,像是金刚葫芦娃似的,大叫一声顶着脑袋就朝赵姨娘撞去!几乎不曾将赵姨娘撞了一跌!

    那三个见状也不怠慢,当即抖擞精神,也便拥上来,放声大哭,手撕头撞,把个赵姨娘裹住。

    媚人见状便是一面拍手大笑,一面假意去拉,急的麝月是拉起这个,又跑了那个,只得是一脸惶急的道:“你们要死!有委曲只好说,这没理的事如何使得!”

    赵姨娘反没了主意,只好乱骂:“下作的小娼妇!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都给我起开!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扇你们!”

    蕊官藕官两个一边一个,抱住左右手,葵官豆官前后头顶住,四个人闷着脑袋顶着赵姨娘只是哭喊着:“你只打死我们四个就罢!”

    弄得赵姨娘是气的半死,却又无可奈何!

    芳官早是气的手软脚软,这个时候见姐妹们来帮忙了,便是直挺挺躺在地下,哭的死去活来的!

    宝玉原本常年寂静的小院,这回倒是打了个全武行!

    一时宝玉也回来了,见自己院子这么热闹不由得又是好奇又是惊异。

    待媚人上前和宝玉笑着说了,宝玉不免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当下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想劝,没人听他的,想要喝止,却又不敢,只能是看着众人闹着,背着手站在那里摇着头苦笑。

    正没开交,便知听一声喊:“都给我住手!”

    却原来是麝月请李妙宁回来,李妙宁得了信儿,也不顾凤姐儿看笑话,急匆匆的便是回来了,当即便是喝止了众人!

    这个时候贾环也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进门见赵姨娘如此,不免一阵无奈的上前拉住赵姨娘出来:“娘!您这是做什么!”

    当下湘云,李纨,探春三人也带着平儿与众媳妇走来,那四个小戏官一时还要厮打,李纨探春当下便是喝止:“你们反了?还敢动手!”

    一众戏官这方才停下了手,一个个低着脑袋一副老实挨骂的样子。

    探春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气愤的上前对赵姨娘道:“姨娘!您这又是怎么了?”

    赵姨娘便气的瞪着眼粗了筋,当即便是把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一五一十的说不清楚,旁边四个小戏官还自不服气的插嘴,李纨便是不搭赵姨娘的话,只是喝禁那四个戏官。

    贾环只得是无奈的解释了一遍:“就这么点儿事儿,不过是误会罢了,我也不过白话了两句,谁知娘气性这么大,居然就跑了来!我在后面追走追不上,又遇上了芸哥儿,一时说了两句,谁曾想,,,唉!”

    探春听的明白了,便是转头对赵姨娘叹气说:“这是什么大事,姨娘也太肯动气了!我正有一句话要请姨娘商议,怪道丫头说不知在那里,原来在这里生气呢,快同我来。”

    李纨和李妙宁见状也是都急忙的笑着上前劝说:“姨娘请到厅上来,咱们商量。”

    赵姨娘有心再闹,只是被她们这般好言相劝也是拦住了,只得是随着众人进了去,而宝玉早就是看事态失控躲了出去了,的确是这件事也不该他出面,不然他一个嫡子,给庶母磕头道歉不成?

    宝玉出不了面,那自然只有夫妻一体的李妙宁代为赔罪了。

    李妙宁当先便是先对赵姨娘道:“原是我们的不是了,确实是芳官的不是,一时不察,未料刚到的蔷薇硝分分下去居然没了,又怕环兄弟以为是我们舍不得,这方才给了些茉莉粉,办下这糊涂事儿,姨娘打也打了,若是还不解气,叫她给你磕头赔罪。”

    探春闻言急忙道使不得,贾环也说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湘云又在一边说,黛玉早就想到了所以各家都有环哥儿原也是有份的,只是应该还没送到。

    李妙宁也是再三表示绝对没有看不起赵姨娘和贾环的意思,实在是一时不察办下了糊涂事了。

    贾环也是表示本来就是小事,没什么好说的,叫李妙宁不必放在心上,赵姨娘见众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

八百三十八:姐妹花

    赵姨娘见众人一副其乐融融,就要和解的样子,不免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心中暗骂贾环不争气,得理还得不饶人呢,现在人家认怂了,正是追着打的时候,你小子反倒是投降了!

    她这一冷哼,弄得大家又是有些尴尬,探春便是眉头紧皱的对赵姨娘道:“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顽意儿,喜欢呢,和她说说笑笑,不喜欢便可以不理她。”

    “便他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时也只该叫了管家媳妇们去说给她去责罚,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体统?”

    赵姨娘瞪大了眼睛看向探春,随后便是看向贾环,谁料贾环却沉默着,显然也是赞同赵姨娘的看法的。

    赵姨娘当即便是气笑了道:“你弟弟受了欺负,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说替他出头,倒是为别人说起话来了!你现在就逮住她去问问去,我果真是个奴几辈的不成?我好歹也是个姨娘,一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她们算是什么粉头杂毛也敢打我?”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表情各异,这番话说的探春也是急了,倒好像是探春攀附宝玉一般!

    于是探春便是急了:“姨娘说的叫什么话!自己不尊重,也别怪人瞧不起!你瞧周姨娘,怎不见人欺她,她也不寻人去,我劝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儿,别听那些混帐人的调唆,没的惹人笑话,自己呆,白给人作粗活!心里有二十分的气,也忍耐这几天,等太太回来自然料理!”

    一席话说得赵姨娘更是怒火攻心,任谁看着自己生下来的姑娘这样,就没一个不气的!

    于是赵姨娘当即便是起身冷笑道:“姑娘如今是县主了!正经的大家小姐了,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奴几辈出身的!您也不用托生太太肚子里靠着个好哥哥,也做成了人上人了!我倒的确是给姑娘丢了脸,是我的不是!可我纵然是有千万个不是,好歹也是姑娘的亲娘!你有一万个光彩,也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满世界的打听打听,可有一个闺女指着鼻子教训娘的道理!今儿做了县主,就敢说你亲娘了,等明儿成了公主,岂不是就敢骂娘了!”

    说着便是狠狠的一拍桌子,就要走,只是被戏官们方才脑袋一撞撞到在地,不免摔倒了屁股,便是扶着腰,一瘸一拐哎哟哎哟的走了。

    一番话说的探春也是白了小脸儿,泪水顿时便是涌在眼睛里,方想说什么,赵姨娘却是走了。

    贾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对李妙宁躬身一礼道:“给二嫂看笑话了。”

    李妙宁急忙笑道:“自家人,谈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快去看看姨太太,我看着好像是摔到哪儿了。”

    贾环点点头,随后对探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姐说的是有些过了,不管娘再怎么不堪,姐也不该这么说娘。”

    说着,也不管探春脸色一变,便是沉默着躬身一礼,探春急忙道:“环儿我,,,”

    贾环却是小跑着追上赵姨娘搀扶着向着远处去了,,,

    探春不由得一阵气苦落泪,湘云吓的蔫儿了低着小脑袋也不知道该说啥,李妙宁刚来,方才还在为赵姨娘探春母子俩相处方式诧异呢,此时自然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无奈,李纨只得出言安慰探春,探春则是气的和李纨哭诉:“这么大年纪,行出来的事总不叫人敬伏!”

    李纨干笑了两声道:“姨奶奶也就是气急了,你也是,放宽心就好了,何苦因为这些事气苦?”

    探春抹着眼泪哭诉道:“这是什么意思,值得吵一吵,并不留体统,耳朵又软,心里又没有计算!这又是那起没脸面的奴才们的调停,作弄出个呆人替她们出气!”

    探春心里明镜儿一样,她并不是不亲近赵姨娘她们,更不是赵姨娘口中的成了势了,不认亲娘,觉得亲娘丢脸的人!

    虽然有的时候赵姨娘的确很丢人,,,

    但是探春始终把她和贾环当成自己的亲人!人只有对自己的亲人的时候,才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才会没有心思算计的说出内心中最想说的话!

    也正是因为如此,往往人们会忽略了身边最应该关心的人的感受。

    探春是真正的为了赵姨娘好,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姨娘,就算真是气急了,什么法子炮制不了几个唱戏的小丫头?

    实在了不得,告状总会罢?真正有脑子的人,有几个亲自自己赤膊上阵的?

    非得叫人看笑话的亲自打上门来!你好歹也算是个长辈,叫几个小辈儿围着一顿好打,今儿这脸面可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正如探春所说,你自己都不尊重,谁还会尊重你?

    贾环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和探春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探春太要强了,探春也不会委婉的表达,所以贾环比她对待赵姨娘的时候更弱势。

    但是归根结底,有这么个娘亲,还是都有点儿拖两人的后腿的!

    探春守规矩,是因为这个时候的规矩,不仅仅是对太太权威的一种维护,更是对赵姨娘的一种保护!

    要是探春和赵姨娘这边更亲了,王夫人怎么想?更何况赵姨娘还经常性的在王夫人的底线里蹦来蹦去,,,

    要是赵姨娘但凡老实一点,这个时代的规矩,就规定了王夫人不能把她怎么样,探春为什么说周姨娘?

    同样是做姨娘的,周姨娘就因为没有儿女,所以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做人!

    这种情况下王夫人凭什么动人家,到那个时候就是王夫人不占理了!

    可怜赵姨娘连这个道理都不清楚,仗着自己全福夫人的身份,可算是有撑腰的了,屡屡挑衅王夫人,除此之外也就罢了,还经常的被人当枪使!

    这次也一样,探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拿赵姨娘当枪使的,不然从赵姨娘自己的院子走到宝玉院子,也该消了气了!

    这一定是有人又给她支主意了,她就自以为又行了,方才如此这般的!你一点儿脑子没有?都被人当枪使多少次了!

    探春一时气苦,哭了一阵是越想越气,当即便是咬牙切齿的对着一众丫鬟媳妇们要她们查,是谁挑唆的赵姨娘来的!

    媳妇们见探春气的不行,只能是答应着,出来相视而笑:“三姑娘还是年轻,只说要查,却不知这大海里哪里寻针去,,,”

    只得将赵姨娘的人并园中的都唤来盘诘,这谁敢乱说?就是知道了也不敢轻易说出来得罪人的!

    众人没法,只得回探春:“一时难查,慢慢访查,凡有口舌不妥的,一总来回了责罚。”

    探春此时也回了秋爽斋,李纨劝了两句,湘云不知道是想跟黛玉说这件事,还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了,便是草草的应付了两句就跑到潇湘馆来了。

    那边十二戏官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文官自然是将葵官豆官蕊官藕官这几个主动惹事的臭骂了一顿。

    四个小戏官或是抱着腿,或是劈着岔,或是下着腰,或是扎着马步,都是苦着一张小脸儿看着沉着脸的文官。

    一旁的龄官见状便是上前劝道:“罢了,一会儿侯爷回来了,我去与他说说,侯爷未必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文官闻言冷笑:“小事?都打了主子了,也叫小事?!”

    葵官嘟着小嘴儿道:“她算个什么主子,她要是不打我们,我们也不会这样了。”

    文官闻言顿时便是瞪大了眼睛:“咱们本身就是人家家里唱戏的,叫人家打骂两句又怎么了?姨太太也是太太!你们不尊敬着,闹出了这么桩子事儿,日后怎么有好下场?”

    几人都是不言语了,文官抱胸道:“最可气的是,明明这就是有人使坏!故意的用咱们做筏子呢!这你们都看不出来,还主动往里面钻?你们这样,还想留在府里?谁敢要你们打主子的丫头?”

    四人闻言也是微微有些后悔,文官冷冷的道:“这下好了,不光是如此,咱们怕也是得罪了环三爷和三姑娘了!”

    一旁素来和探春关系最好的艾官便是道:“我去找三姑娘说项说项,道个恼。”

    文官无奈,只能是叹息应下,龄官便是也去宁安堂找贾璟去了,看看能不能叫贾璟和贾环说说,并不是她们主动找赵姨娘的麻烦的。

    艾官便悄悄的回探春说:“都是夏妈和我们素日不对,每每的造言生事,前儿赖藕官烧钱,幸亏是宝玉叫她烧的,宝玉自己应了,她才没话说,今儿我与姑娘送手帕去,看见她和姨奶奶在一处说了半天,嘁嘁喳喳的,见了我才走开了。”

    探春听了,虽知的确蹊跷,却也料定她们皆是一党,本皆淘气异常,便只答应下来说是知道了,却也不并不据此为实。

    反倒是龄官这边,没找到贾璟,便听王富忠说贾璟一回来就去了潇湘馆消暑了。

    龄官有些微微犯怵,因为要说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恐怕就只有黛玉了,站在黛玉面前,让龄官总有些许心虚的感觉,就好像是赝品见到真品一般,,,

    但是为了姐妹们的幸福,龄官一咬牙,还是朝着潇湘馆的方向去了,谁知一进门,却听到贾璟爽朗的笑声。

    春纤端着茶水走了出来,一见龄官愣了一下,随后转身掀开帘子朝里面望了一眼,微微有些见鬼一样的转过身,随后才反应过来:“是龄官姑娘罢?”

    龄官微微点头:“我是龄官,这位,,,姐姐,叫我龄官就好。”

    看着龄官有些弱弱的样子,春纤总有种在看几年前的黛玉的感觉,却也不敢叫龄官管自己叫姐姐,当即便是笑着掀开帘子道:“龄官姑娘来了。”

    龄官没敢进去,谁知片刻之后黛玉居然笑着掀开帘子主动上前:“妹妹来了,怎么在门外站着?”

    龄官微微低头:“林姑娘没来,我不敢随便进去。”

    黛玉闻言一怔,随后便是笑着道:“你也忒小心了些,快进来坐。”

    春纤有些怪怪的看着黛玉和龄官走了进去,两个人就好像双生姐妹花一般!站在一起是真的一点儿也分辨不出来!

    一进门,龄官便见贾璟正在抚掌大笑,面前的湘云却好像是在表演什么一样,肢体动作极其,呃,浮夸,,,

    龄官不禁微微有些差异,黛玉轻声在她耳边道:“在说晌午赵姨太太那件事情呢,当时云儿在场,可把她能耐了。”

    龄官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犹豫了一下对黛玉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求林姑娘也帮忙跟侯爷说说,蕊官她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有些淘气罢了。”

    黛玉轻轻的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切有我呢,你见他有生气的样子吗?放心好了。”

    龄官不免感激的看着黛玉:“多谢林姑娘。”

    或许是因为长相的原因从小就没有兄弟姊妹的黛玉对龄官很有好感,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就仿佛是照镜子一般,这种神奇的感觉叫黛玉也有些心里莫名的对龄官有几分亲近。

    因此黛玉便是笑着道:“好妹妹,我见你,就如同见我亲妹妹一般,我也没个姊妹兄弟,你若是不嫌弃,你我姐妹相称可好?日后就当你我果真孪生姊妹一般。”

    龄官一瞬间被这个惊喜打的都有些受不住了,震惊的看着黛玉,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如何能够,这,这太,,,”

    黛玉笑着道:“好妹妹,你若认了,咱们俩往后亲姊妹一般岂不好?我亦知你是没有父母姊妹的,岂不也当有了亲人一般?”

    龄官闻言咬着唇,登时便是差点儿哭了出来,便是对黛玉福礼道:“是,我也是求之不得呢!见过姐姐!”

    黛玉便是搀扶起了龄官笑道:“好妹妹,,,”

    一旁正在听湘云讲赵姨娘如何被小戏官们打的贾璟听的津津有味,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小妾凭空多了个小姨子,,,

    湘云摊了摊手,干笑道:“然后,然后赵姨娘就走了,探丫头也气冲冲的走了,我们跟着去劝了探丫头两句,没劝住,,,”

    贾璟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闻言擦了擦眼角对湘云道:“这跟你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急作什么?”

    湘云当即便是道:“当然啦!你不看看,要是不是我领着探丫头去的宝玉院子,能出这么多事儿吗,,,”

    湘云说着就有些自责的掰手指头去了,黛玉却是笑着带着龄官上前对湘云笑道:“就算是你不带着三丫头去,你以为这件事就能不到三丫头耳朵里了?”

    贾璟笑着端起桌子上的酸梅汤看着跟在黛玉身后的龄官一愣:“你怎么来了?”

    龄官有些尴尬的道:“就,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湘云有段时间没见龄官了,因此瞪着大眼睛在黛玉和龄官身上扫视来扫视去,好像在玩找不同一般,,,

    贾璟有些了然的笑着道:“是不是把那几个小丫头给吓坏了?”

    龄官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随后对贾璟有些央求道:“她们也是不懂事岁数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侯爷,您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好不好?”

    贾璟闻言一愣,嘴里含着酸梅汤里的冰块好笑道:“又不是我娘,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她们啦!”

    龄官松了口气,贾璟便是还是忍不住笑的嘎吱嘎吱嚼着冰块儿道:“不过,不守规矩,该罚还是得罚啊。”

    龄官连忙道:“文官已经罚了她们了。”

    贾璟笑道:“那就好,放心好了,三丫头心胸大度,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的,至于环哥儿更不会和你们一帮小丫头有什么,要是小时候还行跟你们闹闹。”

    龄官松了口气,便是笑着对贾璟福了一礼,黛玉笑着上前扶着龄官的肩膀:“吓唬我妹妹做甚么?本身就是没多大干系的事情。”

    贾璟一愣:“你妹妹?”

    随后便是看向两人,只见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仙女儿站在一处紧紧的贴在一起。

    黛玉自是气度不凡,龄官却也是含羞带怯颇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感,两人站在一处,活像孪生姐妹,贾璟只感觉小腹处一阵火热而起,方才吃的酸梅汤好像都是白吃了一般,,,

    王夫人敲击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敲击木鱼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是说,探丫头现在要查哪个挑唆了那个女人去闹的?”

    王善保家的便是急忙的点头称是,王夫人轻声道:“那么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号人?”

    王善保家的轻声道:“听说,是夏婆子。”

    王夫人点了点头:“去把她找来见我。”

    王善保家的急匆匆的去了,片刻之后领夏婆子战战兢兢的进来了。

    “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原本以为要被问罪的夏婆子闻言一愣,,,

八百三十九:微不足道

    却说凤姐儿此时也是听说了赵姨娘的事情,自然也是和贾璟一样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好一阵大笑。

    平儿无奈的道:“还笑呢,当时三姑娘气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现在正在查呢,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挑唆的赵姨娘去闹。”

    平儿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安生日子还没过两天,怎么就又出事了。”

    凤姐儿闻言很是不屑的嗤笑一声:“这三丫头还是岁数小不晓事,真是叫人挑唆了去的,她上哪里查来?”

    凤姐儿说着摆弄着头发道:“话说回来了,这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不见有人挑唆了别人去?”

    平儿也是有些无奈,赵姨娘做的的确是有些离谱了,好歹也是个姨娘,你就是真的来气了,怎么炮制这帮小丫头子们不行?

    难道贾璟还会为了几个家里养的唱戏的丫头和你翻脸不成?到时候也不过是不了了之了,你也出了气了,她们也挨了罚了。

    偏生要自己亲自下场打人,这下好了,叫一群小丫头子们给欺负了,完了自己还要背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儿!

    凤姐儿笑道:“这老三啊,也就这么大能耐了,他就算是浑身有使不完的能耐命数,摊上这么一个老娘也没好!亏得是太太还这么防着看着呢。”

    平儿有些无奈的说:“这也不关环三爷的事情,,,不过倒也是,搁谁摊上个这样的,估计也是头疼的紧!”

    凤姐儿正要说什么,却听外面传来一声:“琏二奶奶在家吗?”

    凤姐儿当即便是闭上了嘴,对着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便是急忙的掀开帘子笑着迎了出去:“嬷嬷怎么来了?”

    “平姑娘,我奉太太的命,来看看二奶奶怎么样了。”

    凤姐儿闻言眼珠子一转,便是笑着道:“可是王嬷嬷来了?快请进来罢。”

    片刻,王善保家的便是被平儿带了进来,看到凤姐儿靠坐在炕上便是问了好。

    凤姐儿也叫小丫头们给她看了座,王善保家的便是笑着道:“我看姑娘,现在气色还是不错的。”

    凤姐儿笑道:“本身也没什么问题了,昨儿是真的不行,头昏脑涨的。”

    王善保家的点点头道:“奶奶这么多年为府上尽心尽力,一年到头也没个消停时候,确实也是身子骨捱不住,也是该歇歇了。”

    凤姐儿闻言笑道:“您老说的这话,可真是叫我一阵念佛,还有人惦记着我也算是我没白折腾这么些年!”

    说的三人都是假模假意的笑了,随后王善保家的这方才表明了来意,对王熙凤笑道:“可是,这话也说回来了,要是没有奶奶,这府里上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好!”

    平儿和凤姐儿对视了一眼,王善保家的便是上前对凤姐儿小声嘀咕道:“奶奶应该也是听说了,就这么一天,你看看惹出多少遭烂事儿?”

    凤姐儿闻言只是微笑着点头称是,并不搭话,王善保家的见凤姐儿不搭话却也不急只是笑着道:“若是只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些许的小事儿。”

    王善保家的小声道:“昨儿连太太房里都是失窃了!”

    凤姐儿闻言顿时便是一惊,随后便是急忙道:“太太房里失窃了?怎么回事儿?可丢了什么没有?”

    凤姐儿情知王夫人这是要用自己做枪,去敲打敲打贾环母子俩,同样也是敲打敲打探春。

    凤姐儿如何愿意做这个前锋?且先不说贾璟现在多看重贾环,就算是三丫头,人家现在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庶女,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县主!

    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是说到底人家也是有封号的女人,再说还是你们二房的事情,凤姐儿没事儿闲的招惹人家做甚么?

    可是要是王夫人用房里丢东西来做借口的话,凤姐儿可就不得不掺和到其中了!

    同时凤姐儿也是有些心下咋舌,王夫人是真心狠啊,这要是把这个坐实到了赵姨娘和贾环头上,贾环和赵姨娘想好死都难!

    越是这样的大家,规矩越重,偷窃要是真的被披露出来,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没有好下场!

    于是凤姐儿急忙的就是追着问了一句,谁料王善保家的却笑着道:“倒也不是什么多珍贵的金银珠宝,只是外面进来的一些玫瑰露子和一些零碎的东西,什么蔷薇硝和茯苓霜之类的顽意儿。”

    凤姐儿闻言便是面色微微有些古怪,这里面最珍贵的也就是那个玫瑰露了,但是说实话,也不过就是吃食罢了,,,

    所以这个要是真的说出来,可大可小,估计也就是叫赵姨娘和贾环能吃点儿苦头,连带着探春脸上也是无光!

    王熙凤心中大石落下,同时也是不免对王夫人是又敬又畏,真不愧是大家出来的管了这么多年家的夫人,这尺度把握的刚刚好!

    既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让各家各人脸上都没了光彩,但是又精准的打击了贾环,顺带着敲打了探春!

    王熙凤心中咋舌不已,却也打定主意不和这件事牵扯到一起,既然不过是小事,自己推诿一番,估计王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凤姐儿便是面上插科打诨的,只说要严查,太太房里的,就算是一根头发丝儿也没有不告而取的道理!

    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是王善保家的只要开始有意的逼凤姐儿主动请缨,凤姐儿便是顾左右而言它,像是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

    王善保家的自讨了个没趣儿,便是只能是灰溜溜的走了。

    她这一走,凤姐儿方才精神了过来,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平儿无奈的道:“这安生日子没过两天呢,又是要怎么了这是?你也话不说一句!”

    凤姐儿撇了撇嘴道:“我管他们呢!如今这个家啊,我算是看清了,都是爹死娘嫁人,咱们呐,还是个人顾好个人才是正经!”

    平儿微微有些急的叹了口气:“要不,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侯爷罢?环三爷毕竟是,,,”

    凤姐儿闻言冷笑一声道:“你当你那位侯爷不清楚?我告诉你,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

    凤姐儿说着,便是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平儿道:“咱们这个家里,你看着就是最蠢,最没脑子的,他都比那寻常田舍家的儿郎不知道多多少心眼儿!从这样的人家里杀出来的这样一个顶了天儿的拔尖儿人物,你当是个眼瞎耳聋的?”

    凤姐儿伸手便是将头上的金簪拔了丢到了门外,平儿一怔,凤姐儿便是指着道:“信不信,就这么一出,一会儿谁捡了去,璟儿都清清楚楚!”

    平儿有些头皮发麻,急忙的出去将簪子捡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出了庭院内洒扫的小丫鬟,空无一人。

    平儿将簪子捡了回来递还给凤姐儿道:“偏你说这些吓唬人,连这个都清楚,难不成是能掐会算了?”

    凤姐儿嗤笑一声,簪上了簪子叹了口气道:“人家那才叫真正的爷们儿,是跟老国公那一辈儿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的人家自己出去,照样支门立户,后宅的这点儿花花肠子,人家看在眼里,挂不在心上!”

    平儿不语,凤姐儿靠了回去道:“莫说是咱们娘们儿,就是大老爷他们撕起来,你看看璟儿管不管呢?”

    凤姐儿拢着如云黑发道:“人家和咱们都不是一个位份的,在这个家里面,人家就是真正的王!咱们这些勾当,不过是人家说的一句话罢了!”

    凤姐儿说着便是对平儿道:“如此,你应该就知道了,就算是你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也不过是哈哈一笑当个笑话听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女人孩子们的争斗,了不得牵扯到了爷们儿,只要不是闹得太不像,随咱们怎么玩罢了!”

    这么说着,平儿方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凤姐儿便是冷哼了一声道:“况且,咱们关上门儿自己家的事情尚且还没处理明白,倒是闲的牵涉人家二房的勾当了?”

    平儿听凤姐儿这样说,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方要说什么,便听外面又是吵嚷了起来。

    凤姐儿当即便是大笑了起来:“瞧瞧!我这妹子多给我长脸!”

    平儿见了瞪了凤姐儿一眼,便是急匆匆的出去调停去了!

    却原来是凤姐儿被贾璟教训一顿之后便是对尤二姐偃旗息鼓了,而凤姐儿虽然消停了,另外一个却是越发的不满!

    那个人就是贾琏的另外一个小妾,秋桐!

    秋桐比尤二姐进来稍微早一点,但是秋桐却也清楚,她和贾琏相处的时间其实远没有跟尤二姐的长,秋桐和凤姐儿比不上,也不敢招惹凤姐儿,但是对尤二姐,那可就是心里一万个恨不得她早死!

    这个秋桐那可就是比凤姐儿还要狠心,凤姐儿最起码还是脸上笑嘻嘻,脚底下使绊子。

    而这个秋桐,那就是纯纯的泼妇一个!

    整日里稍有不满意便是堵在尤二姐的门口骂街,骂的是要多脏有多脏,尤二姐性子软,也不敢和她如何,只能是任由她辱骂,自是受气。

    而尤二姐被接到了贾琏房里之后,也是和外界自然断了一切干连,出了尤氏能见她之外,便是尤三姐也是没多少法子进人家荣国府看姐姐!

    凤姐儿更是不会为两个贱人的事情出面,自是乐的看她们狗咬狗!

    所以尤二姐现在过的可以说是极其的艰难,也就是平儿心善,常常的解一下她的危难,不然真是活都活不下去了!

    平儿本是要将这件事告诉贾璟的,只是凤姐儿一番话,却也叫平儿认识到了,贾璟或许根本就不会在乎贾琏的小妾的事情!

    就算是当初贾璟为了尤二姐教训凤姐儿,也不过是怕凤姐儿把事情做的太难看,荣国府的当家奶奶闹出妒妇丑闻,不好看而已!

    至于尤二姐的死活,,,

    不好意思,贾璟一道命令下去,死的可能是几千几万的士兵!贾璟一句话出口,可能就是一片尸山血海!

    甚至就算是现在,贾璟正在忙着和永熙帝做的事情,贾璟简简单单的在纸上这么一笔,可能就是一个家族的兴衰败亡!

    权力是会叫人着迷的,若是没有一个锚拉扯住内心最低处的良知,那么很快就会沦为暴欲的奴隶!

    但是同样,就算是被拉扯住了,其实也不过是更为广阔的宏观人性,而一人的得失生死,对于贾璟这个身份地位的人来说,,,

    微不足道!

    就好像是现在新党玩的如火如荼的改稻为桑,浙江本身就是七山二水一分田之地,更是常年遭受倭寇之患的省份。

    如今春耕已下,非得叫人家把秧子拔了改种桑树!

    表面上看这是好事,,,

    毕竟各省份几乎都在种粮,而种桑树的很少,只要种好了桑树,养好了蚕,出了上好的丝绸,不管是卖到南洋还是西洋,绝对是比种粮食挣的多的多!

    但是实际上呢?

    桑树不是一年就能成材的,而粮食能一年两熟甚至三熟!

    买粮种的钱已经花了,朝廷没个说法,倒是给提供了树苗,可是粮食的钱谁来出?

    不种粮食,我们吃什么?

    永熙帝也是这样问的。

    “原本浙江的粮食出产,就是要比各省所出低的多的,原来亦是要年年自外省购粮,今年亦不过是照旧罢了,只是比之往年,怕是要多调粮食而已。”

    永熙帝闻言,亦是知道浙江产量不多,便是又问起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外省购粮,势必要比本省所产之粮物价更贵,恐桑农因此不满,又当如何?”

    刑部尚书许国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是躬身道:“桑树所产,每亩获利比之粮食要高出不少,想来,桑农们或是一时不知朝廷恩典,日后获利之后,恐怕也会知道朝廷的良苦用心了。”

    这次这件事,由徐国挑头,当然了,这也是整个新党的决议,都是新党各位大佬点头同意方才如此!

    所以此时上官仪等人自然也是没有说话,永熙帝又没种过地,别说永熙帝,就连贾璟都是没种过地!又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上官仪等人知道,不光是上官仪,几乎所有从底层混上来的大佬都知道!

    包括林如海,,,

    “自古以来,朝廷缺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商人身上下手,一条是从百姓身上下手!”

    “商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榨了,宁侯走了一遭江南,将江南富商们能够接受的底线全都榨了出来,这一点明公您担任两淮巡盐御史多年,应该是清楚的!”

    “那么自然就是只能从百姓身上下手,从百姓身上又能如何下手呢?自然是只有加重赋税,可是这样的危害您应该同样明白!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实施!”

    “如此自然只有富民强民,按照许紫东的说法,浙江改稻为桑后,一年可多产蚕丝一千万两以上,可以织成丝绸二十万匹,一匹上等的丝绸,在内地能卖到六两白银,但是销到西洋诸国能卖到十两白银以上,光浙江一省,一年便能增加几百万两银子的进项!”

    “这般一看,似乎这改稻为桑是为良策,可是明公您应该清楚的,新党那帮人简直就是胡来嘛!”

    “三年之策,一年施行,策出神京,一日九变!这谁受得了?如此缓缓推行,未必不是良策,可是上来便是全省施行,今日下策明日便要将稻苗推掉!如今已是七月,稻苗眼看着就要到腰高了!这个时候推掉,叫老百姓们吃西北风吗!”

    “简直是荒谬!哦,嘴上说着什么苦一苦百姓,罪过他来担,放他娘的屁!真的饿死人了,红了的是他的官袍!可死的是多少人?这种罪过,他许紫东担得起吗!”

    贾璟坐在殿后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听到这句,便是端着茶停在唇边,许久之后,方才缓缓的啜饮一口,,,

    堂上是许久的死寂,片刻之后,才传来林如海无奈的声音:“叔道,你不要激动,先坐下来慢慢说。”

    谈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闻言只能是坐在了林如海身侧的座位上,犹自偏着头气愤不已。

    林如海见状,这方才无奈的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应该理解许大人他们的难处。”

    谈经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如海,林如海却是严肃的道:“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谈经闻言这方才止住了话头,林如海无奈的叹息道:“新政主要就是在一个新和变上面,若是过慢,反而不妙。”

    谈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如海,林如海无奈的道:“若是朝廷上下一心,推行新政,如此未必不可慢慢来,只是,,,唉!”

    这下林如海不用多说,谈经也是理解了林如海的意思,不免有些沉默,若是朝廷上下一心,一群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在一起为一个目标,还有何事不成?

八百四十章:柳嫂子

    但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好像朝廷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整体,在亿万年的进化出了思想之后,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矛盾和分歧。

    每个人的际遇和思想不同,造就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瞬息万变的局势将其变得尤为复杂,由此衍生出了人世间最复杂之处:官场。

    在这种地方想要变革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变得太快不行,变得太慢也不行,变得太少不行,变得太多还不行!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关系,而处理这样的关系,就已经足以让许多人身心俱疲!

    因此自古变法者,并不是不清楚有些措施应该慢慢来,但是时间不等人啊!

    慢慢来,短则三五载,长则十几年,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在这么长时间内掌权,就算是能够掌权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皇帝等的起吗?群臣等得起吗?天下等得起吗!

    局势永远是瞬息万变的!抓不住这个时候的变革,就会被大浪淘沙狠狠的淘汰!

    所以凡是胆小裹足不前者,都会陷入一个魔咒,那就是见效慢了,群臣反对,群臣越是反对拖后腿就越是见效慢!

    所以很多时候,变法者并不是仅仅要胆大心细,更是要有超人的气魄和胆识!

    该一刀切的时候,就要斩钉截铁!快刀斩乱麻!

    所以贾璟并没有对新党有多少意见,当然,这也并不是说谈经就是错的了。

    双方本身就没有谁对谁错之说,新党为的是万世,而谈经活在当下,双方都是为国为民之士,贾璟对这样的人只有钦佩而绝对不会因此对他们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

    觉得新党无情或是觉得谈经鼠目寸光,,,

    贾璟真正厌恶的,是懒政怠政,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对于这样的人,贾璟只有发自心底的杀心!

    谈经显然也是被林如海说服了,可能或许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毕竟这件事情是永熙帝点头之后的决策,所以谈经就算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满,也只能是乖乖的执行!

    他和林如海都不是新党中人,所以新党现在对户部是极其不信任的。

    倘或真的是他或林如海反抗了新党的政策,此时已经杀红眼了的新党,很有可能不会管到底是谁挡在前面,统统铲除!

    在贾璟对洪治勋臣动手的时候,新党其实也已经开始做了新政最关键的冲刺阶段,这个时候挡在新党面前的一切都将被撕得粉碎!

    现在的新党在朝堂之上可以说的上是一家独大,几乎已经快要完成对朝堂的统一整合了!

    那么接下来,或许的情形或许连永熙帝都会失控,更别说是上官仪等人了!

    只是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上官仪他们却还是在疯狂的扩大新党的势力,显然已经是做好了为了新政玉碎的准备了,,,

    贾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谈经沉默了许久,随后才对林如海道:“我会安排新的江宁织造配合新党在浙江的政策的。”

    林如海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安排此事公开买扑罢,然后我们再从其中挑出合适的人选。”

    谈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躬身一礼之后便是缓缓离去了。

    在他走后,贾璟才缓缓的从殿后走了出来,看着谈经的背影对林如海道:“姑丈,您动手的时候也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也会有所动作的。”

    林如海一愣,随后笑道:“怎么,你也想趁着机会做一个局?”

    贾璟笑道:“软刀子割肉到底是太慢了些,我做个局,把洪治勋臣牵扯进去一两个,保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林如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再想百姓的事情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和贾璟一样,好好儿想想怎么在此事当中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

    林如海倒是没想从中渔利什么,他也看不上这点儿,只是恐怕,不少人都是抱着和贾璟一样的态度的!

    贾璟笑着坐到林如海身边道:“姑丈真的准备公开买扑江宁织造的职位?”

    买扑,扑就是博弈竞争的意思,买扑自然就是几个商家同时争抢一个机会,也就是古代版的招标。

    江宁织造这个职位,应该是不用过多介绍了,之前甄家能够在江南横行这么多年,除了和天家关系密切之外,这个职位其实也是出了不少的力!

    如果说林如海之前巡盐御史是个危险的肥差的话,那么江宁织造的位置那就是无比安全的肥差!

    自从甄家失去这头肥美的鹿之后,江南对此垂涎欲滴者不计其数!

    林如海此举倒也算不上卖官鬻爵,因为这个职位在甄家之前本身就是由户部操办授予商人的职位,一直都是由商人担任的。

    只是公开买扑难免的叫贾璟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林如海会直接指定人选的,,,

    林如海笑道:“我心中其实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公开买扑的话,或许就能看出来谁合适了。”

    林如海话没说绝,但是贾璟心里清楚,这个职位,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干谁是倒霉蛋!

    掺和进新党的事情里,尤其是如此复杂的改稻为桑的措施施行下去的时候,江宁织造肯定是要配合新党在江南的动作的!

    绝对不乏有远见之士能够看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这块肉实在是太肥美了,就算明知道是鸩酒,估计想要一饮而下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

    贾璟不由得嘿嘿一笑,那位伟人说的没错,当资本达到百分之三百以上的利润时,就算是知道这是一趟浑水,又怎么会没有人想要不信邪的试一试呢?

    更何况还未必人人都有这样敏锐的嗅觉!

    所以林如海这个饵放的可以说是一个字,绝!

    等到鱼儿们聚集到一起,到时候宰哪一条,可就是看林如海的心情了!

    贾璟突然慨叹了一声道:“甄家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要是没有之前的事情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是抄家这么简单了,,,”

    林如海也是深以为然的笑了笑,甄家的运气的确是没得说!

    现在别看甄家一大家子挤在神京的小宅子里面,但是永熙帝可是没有要继续动他们的意思了,估计着盘完账,甄应嘉还能再混个官儿当当!

    可是要是甄家现在还是在江宁织造的位置上的话,今天或许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抄家那么简单了,摊上新党这桩子事儿,甄家不被来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杀个通透,都算是甄家命大!

    贾璟并没有跟林如海坐太久,他忙,林如海同样很忙,所以两个人坐了一会儿,林如海和贾璟说了准备最近看看林家修缮的怎么样,就准备搬出荣国府,回家去了。

    贾璟对此也没什么看法,黛玉的确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贾家,再者说了,以黛玉的性子,估计在林家住不了两天,也就跑回来了。

    故而也没放在心上,和林如海坐了一会儿,便是回永熙帝身边侍候了自不必表。

    却说那王夫人得知了凤姐儿并不愿做这个出头鸟,其实也没多意外,明知道前面是坑还往里踩那才是傻子呢!

    不过王夫人倒也没有闲心炮制凤姐儿,只全心想着敲打贾环和探春的事情。

    没了凤姐儿,自然有别人去挑头!

    当下便是吩咐了玉钏,只说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没了不少,将玉钏好一顿训斥。

    玉钏自是委屈,房里没了东西,又不是我拿的,我素日里也常在这院子,又不见旁人进来,好端端的怎会没了?

    于是那一日林之孝家的来送王夫人房内分例的时候,玉钏自是好一顿抱怨,说是林之孝家的公母俩没管好,这才叫家贼都进到王夫人房里了!

    林之孝家的听了也是犯了嘀咕,这好端端的,家里的人就算是再有手脚油滑的,也没几个敢往王夫人面前去使,纵使是使了,也不过是拿些小物事,怎么还会叫太太记挂上了?

    不过林之孝家的素来便是老实,因此也只得是给玉钏道恼,并且表示下去了一定严加看管,再好好儿的查查揪出来这个小贼打死!

    这般说了,玉钏方才放下此事,林之孝家的也只是下去了,却并未主动去问,只是警告丫鬟婆子们,不许手脚不干净!

    像贾家这样的大家里,素来下人们就没几个手脚干净老实的,莫说是荣府,就是宁府,侍女们闲了偷偷藏几个好吃的打个零嘴儿也是有的,主子们也不计较。

    只是这一次林之孝家的这般严厉叮嘱,众人自然是连道不敢,却也是收敛了不少,连平日里小偷小摸的都是忍住了。

    而那一日芳官回去之后自是也被文官教训了一通,芳官虽然委屈,却也知道自己不该用茉莉粉糊弄贾环,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便是也只好认了罚。

    当下芳官回至怡红院中,又是回了宝玉。

    当日宝玉正听见赵姨娘厮吵,心中自是不悦,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只得避了出去。

    在外面玩了一阵,等吵完了,打听着探春劝了回去后,这方才回来,劝了芳官一阵。

    只是李妙宁还是教训芳官,既然要进宝玉的房,却也不能还是散漫性子,按理说你们自小从府中长大,也应该是知道规矩的!

    那日的事,往小了说是你们一帮小丫头忤逆犯上,往大了说,都够上挑拨宝玉和环哥儿的兄弟关系了!

    没有蔷薇硝可以和我要,自是送出去给的,那么就是自己不用了,也该给人家的准备好,哪有用茉莉粉替代的,人家只道是看不起人家,用假的糊弄人家呢!

    将个芳官说的是满脸羞愧跪下请罪,却也叫宝玉更为不满!

    当下便是扯起了芳官,只说是芳官岁数还小,和环哥儿闹着玩儿呢,既然屋子里没有了,那自然是用别的代替,难道叫我房里的妹子们不用,全都給了贾环不成?

    再者说了,我房里的人,也用不着你来训斥!你只管好你自己的人就是了!少在我院子里舞刀弄枪!

    一番话说的李妙宁小脸儿惨白,芳官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李妙宁,李妙宁只得是怔怔的看了宝玉一眼之后,便是转身默然的进屋了。

    而芳官自那以后还果真再没见过李妙宁了,芳官虽然心中替李妙宁叹息不平,只是想想自己也是挂在宝玉身上过活的,何苦可怜人家郡主娘娘?

    当下也是不想这么多了,仍旧是有今日没明日的玩耍。

    这一日正是吃下午饭的时候,宝玉素来是不和李妙宁吃的,只和麝月等人用。

    宝玉便说最近夏日燥的人不想饭吃,须得是酸酸凉凉开胃的东西佐餐才好,麝月正在忙也没空去厨下吩咐,恰巧芳官蹦蹦跳跳的来了,便是嘱咐芳官去了。

    贾家是有总的厨房的,管事的厨娘姓柳,做的一手好菜,人都是叫她柳嫂子。

    贾璟也是吃她的饭的,确实是有一手,贾璟素爱市井小吃竟也做的,有一次做了肉酱蒜苔丁的打卤面,连贾璟都是赞不绝口!

    这方才提了厨房的管事,柳嫂子为人爽朗大方,故而在贾家倒是人缘不错,又因有贾璟的赞,管着厨房这么个地方,倒是和谁都相处的不错。

    这不方才进来,还被几个门子开玩笑,叫柳嫂子偷几个“杏儿”出来给他们吃,也就是叫柳嫂子看着厨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他们带些去。

    柳嫂子往常也时不时的带些厨房里剩下来的那些个好吃的给贾家的奴仆们散,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正说着这事儿,芳官便是走了进来扒着院门,笑向厨房中柳家媳妇说道:“柳嫂子,宝二爷说了晚饭的素菜要一样凉凉的酸酸的东西,只别搁上香油弄腻了。”

    柳嫂子闻言便是急忙的笑道:“知道了,今儿怎遣你来了告诉这么一句要紧话?你不嫌脏,进来逛逛儿不是?”

    芳官才进来,忽有一个婆子手里托了一碟糕来,芳官便是笑道:“谁买的热糕?我先尝一块儿。”

    蝉儿忙一手抢了过来,冷嘲热讽道:“这是人家买的,你们还稀罕这个?”

    芳官见状便是一阵纳闷儿,却原来这小蝉是府里跑腿儿的小丫头,有个姥姥,唤作夏婆子,,,

    因为芳官和藕官的事情,叫小蝉对芳官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大家都是奴才,我是靠卖力气吃饭的奴才,你是卖颜色出身的奴才,怎么叫不得你奴才?

    她素是看不上芳官这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既是去侍奉宝二爷,怎么还整日乱跑乱颠的?说起来像是没个正经事儿似的,,,

    柳嫂子知道这其中缘故,不过她素来是老好人,再加上又有求于芳官,当即便是急忙的对芳官道:“芳姑娘,你喜吃这个?我这里有才买下给你姐姐吃的,她不曾吃,还收在那里,干干净净没动呢。”

    说着便又拿了一碟出来,递与芳官,笑着道:“你等我进去替你炖口好茶来。”

    一面进去,现通开火顿茶,小蝉却也不拦,只因她手里这盘是替探春跑腿儿买的糕一会儿就要送去的,而柳嫂子给芳官那个,是柳嫂子自己买的。

    芳官便拿了热糕,在小蝉面前比划了几下笑道:“稀罕吃你那糕,这个不是糕不成?我不过说着顽罢了,你给我磕个头,我也不吃。”

    说着居然就将手内的糕一块一块的掰了,掷着打雀儿玩!看的众人是目瞪口呆!

    芳官却是转头对柳嫂子笑道:“柳嫂子,你别心疼,我回来买二斤给你。”

    小蝉见状更是气的怔怔的,斜着眼睛瞅着芳官冷冷的道:“雷公老爷也有眼睛,怎不打这作孽的!她还气我呢!我可拿什么比你们,又有人进贡,又有人作干奴才,溜你们好上好儿,帮衬着说句话儿。”

    众人见状,便是心道不好,生怕小蝉还和芳官咕唧起来,便是急忙劝住了,当下蝉儿也不敢十分说她,自顾自的去了。

    那些婆子媳妇们也是不敢和芳官有什么多的牵连,当即便是各自散去了做事了。

    那柳嫂子见众人都散了,这方才上前小声的对芳官道:“前儿那话儿说了不曾?”

    芳官见小蝉走了,便是掰着糕自己吃,本身方才掷雀就是为了气小蝉,此时自然是自己吃自己的。

    一面吃着,一面对柳嫂子道:“说了,我原本事想等一二日再提这事的,偏那赵不死的又和我闹了一场,,,前儿那玫瑰露姐姐吃了不曾,她到底可好些?”

    柳嫂子闻言便是连忙笑道:“可不都吃了,她爱的什么似的,又不好问你再要的。”

    芳官闻言莞尔一笑道:“不值什么,等我再要些来给她就是了。”

    说着,便是丢下糕起了身向着宝玉院子的方向跑去,柳嫂子见状急忙喊道:“快传饭了!这孩子!你倒是等着传了饭一起带回去啊!”

八百四十一:柳五儿

    其实王夫人还真是没冤枉人,因为她房里还真就丢了一瓶玫瑰露子,,,

    不过不是别人拿的,正是她的宝贝儿子贾宝玉偷偷拿的,当时正好王夫人不在,宝玉见了,便是自己偷偷的带了回去。

    回去之后吃了点就丢一旁去了,芳官来了宝玉便是将这瓶玫瑰露給了芳官。

    芳官吃了一半,也不吃了,便是存着,这个柳嫂子又素来是和芳官等人交好的,倒是比她们干娘还是亲近。

    芳官想起来听人说这玫瑰露养人,那柳嫂子有个女儿叫做柳五儿,今年才十六岁,虽是厨役之女,却生的人物与平、袭、紫、鸳皆类。

    家中排行第五,这方才叫柳五儿,此女身子骨素来不好,柔弱不堪,故而并未像寻常这样人家到了岁数就进来当差。

    也正是这个缘故,芳官便是将这玫瑰露送给了柳五儿,叫柳五儿回去喝了对身子好。

    柳五儿恰好那一日染了热风寒,芳官送去了玫瑰露子吃了,这方才好了过来,芳官也是如此今日方才有此一问!

    柳嫂子知道这物事珍贵,就连她在厨下的都没见过,因此便是对芳官千恩万谢,只是到底是还是想再得一些,毕竟这养人的东西,多吃点儿,没准儿女儿的体弱就好了过来了!

    芳官也没当回事儿,听柳嫂子这么一说,当即便是急匆匆的跑回了宝玉的院子,跟宝玉说了这件事。

    宝玉闻言便是急忙的对芳官道:“正好昨儿那边送过来了点儿玫瑰露,你就都拿去给她罢。”

    芳官便是应了,随后宝玉便是试探的问道:“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愿意进府?”

    芳官闻言便是笑着看了宝玉一眼,随后便是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府上正是乱的时候,你就不怕三姑娘拿你做筏子?”

    宝玉闻言笑道:“这值当什么?我去跟三妹妹说,三妹妹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就为难我的,,,”

    芳官却是翻了个白眼道:“就是你不怕,也得替她着想,等着罢,她身子骨还没大好呢!就是等大好了,也得等琏二奶奶重新做事了,有人掌着大局了进来方才稳妥!”

    宝玉闻言,也只能是无奈的点头应下了,心中却还是想着柳五儿的好样貌,难免的有些心痒难耐,,,

    却原来是柳嫂子看着柳五儿岁数实在是有些大了,再不进府做事,恐怕日后会被拉去配小子!

    而这么看了一圈,东府的那位侯爷估摸着是看不上自家女儿的,也没这个门路送进去。

    侯爷身边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的瞅着呢!等到猴年马月也轮不上她们!

    东府就只有一个侯爷身边儿有缺,剩下的都是没奔头的,那么就只有看西府了,老太太身边肯定是送不进去的,也太辛苦,太太身边也用不上这么多人侍奉。

    贾环,,,说到底还是庶子,并不是最佳选择。

    看了这么一圈儿独独的还是宝玉身边最为合适,况且宝玉房里素来是人多事轻,估摸着也肯定是要放一批人回去的。

    而且在宝玉身边柳嫂子也算是有门路,就是芳官!如今便和芳官说了,央芳官去与宝玉说,看看宝玉身边的人要是放出去一批的话,能不能叫柳五儿也去宝玉房里当差!

    宝玉也是见过五儿的,当即便是想起来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么一个美人儿,心下只有一万个同意的道理。

    芳官本事要回叫柳五儿进来当差的,只是这个时候内宅里的风气就已经隐隐的有些不对了,自从宝玉和凤姐儿中了魇法之后,贾家内宅很是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再加上赵姨娘闹了这么一出,探春放出话来,正是要好好的找个人炮制一番出出气呢,这个时候芳官更是越发的小心翼翼!

    这方才想着叫柳五儿缓一缓,等着贾家内宅的震荡稍微稳当一些之后,再进来当差。

    因此怼了宝玉一番之后,芳官便是拿着玫瑰露子回了小厨房,本身剩的也不是很多了,便是连瓶子一起送了过来。

    正赶上柳五儿也进来了,在园子四周逛了逛散闷儿之后,便是跟着她娘一起回到了厨房,正吃茶歇脚儿。

    芳官拿了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来,迎亮照看,里面小半瓶胭脂一般的汁子,还道是宝玉吃的西洋葡萄酒。

    柳嫂子见状便是急忙的道:“快拿旋子烫滚水,你且坐下。”

    是的,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这年头喝葡萄酒最佳的饮用方法,是热着喝,,,

    用水浴的法子,隔着玻璃瓶烫到半温不热,能够激发葡萄酒香甜的口感。

    因为这个时候这玩意儿还是舶来品,除了富贵人家之外也没谁喝过,所以喝法自然也是从外国传来的喝法。

    而那个时候的德国人法国人和奥地利人都喜欢这种喝法,甚至还会在煮热的红酒里面加入丁香桂皮柠檬之类的顽意儿,,,

    芳官笑道:“就剩了这些,连瓶子都给你们罢。”

    柳五儿听了,这方知是玫瑰露,忙接了过来又谢了芳官。

    芳官也不和她多寒暄,只是看着柳五儿微微有些苍白的小脸儿问道:“这几日好些了么?”

    柳五儿闻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今儿倒是精神些,这方才能进来逛逛,这后边一带,也没什么意思,不过见些大石头大树和房子后墙,正经好景致也没看见。”

    芳官闻言便是疑惑道:“怎么就只在这犄角旮旯的逛?自然是没正经好景致的,为什么不往前去?”

    柳嫂子便是插话道:“我没叫她往前去,姑娘们也不认得她,再者说倘有不对眼的人看见了,又是一番口舌。”

    芳官点了点头,柳五儿也是不知可否,柳嫂子紧接着便是笑着道:“再说了,明儿托你携带她有了房头,怕没有人带着她逛呢,只怕逛腻了的日子还有呢。”

    芳官听了便是笑道:“这怕什么?一会儿咱们就去逛逛就是了,没人说嘴的,万事有我呢。”

    柳嫂子闻言还是拦着道:“嗳哟哟!我的姑娘,我们的头皮儿薄,比不得你们。”

    说着,又倒了茶来,芳官才不愿意吃这厨下煮的给婆子们吃的茶呢,便只漱了一口就走了。

    柳嫂子当时正是忙着做饭,便是吩咐柳五儿道:“我这里占着手,五丫头送送。”

    柳五儿便是站起身来送了芳官出去,见左右无人,这方才拉着芳官问道:“我的话到底说了没有?”

    芳官笑道:“难道哄你不成?我听见屋里正经还少两个人的窝儿,并没补上。一个是红玉的,琏二奶奶要去还没给人来,一个是坠儿的,也还没补。如今要你一个也不算过分。”

    柳五儿闻言点了点头,芳官继续道:“皆因平儿每每的和麝月说,凡有动人动钱的事,得挨的且挨一日更好,你也知道我跟那个赵不死的事儿,准是叫三姑娘惦记上了,如今正要寻我们屋里的事没寻着,何苦来往网里碰去?倘或说些话驳了,那时老了,倒难回转。”

    柳五儿闻言便是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只是如此如何是好?”

    芳官便是笑道:“不如等冷一冷,老太太、太太心闲了,凭是天大的事先和老的一说,没有不成的。”

    柳五儿闻言叹息一声道:“虽如此说,我却性急等不得了。”

    看着芳官疑惑的眼神,柳五儿方才解释道:“趁如今挑上来了,一则给我妈争口气,也不枉养我一场,二则添上月钱,家里又从容些,三则我的心开一开,只怕这病就好了,便是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

    既是到了宝玉房内,请大夫吃药,自然也就是从宝玉的房里出。

    芳官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你只放心罢,这件事肯定是稳妥的,也就这几日,消停些了就是了。”

    如此一说,五儿也是不再说什么了,二人别过,芳官自去不提。

    单表五儿回来,柳嫂子冲了些玫瑰露子与她喝了,母女二人谈起芳官,自然又是免不得深谢芳官之情。

    只是看着还剩一些的玫瑰露子,柳嫂子却是道:“再不承望得了这些东西,虽然是个珍贵物儿,却是吃多了也最动热,竟把这个倒些送个人去,也是个大情。”

    五儿闻言忙问道:“送谁?”

    柳嫂子便是道:“送你舅舅的儿子,昨日热病,也想这些东西吃,如今我倒半盏与他去。”

    五儿听了,半日没言语,随他妈倒了半盏子去,将剩的连瓶便放在家伙厨内。

    五儿见了,便是不免冷笑道:“依我说,竟不给他也罢了,倘或有人盘问起来,倒又是一场事了。”

    柳嫂子闻言却是满不在乎的道:“那里怕起这些来,还了得了?我们辛辛苦苦的,里头赚些东西,也是应当的,难道是贼偷的不成?”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原是这么个道理,故而连贾家主子们,见下人偷拿一些东西打零嘴儿,也是不说什么的。

    故而五儿便是也没话了,心想这破烂地方脏乱的很,想来也是没有什么主子会来的,倒也无妨,当下便是将这件事也抛之脑后,却未料因此反而是惹上大祸甚至是差点儿身死!

    却说柳嫂子去了她哥嫂家中,见侄子躺着,便取出了玫瑰露。

    她哥嫂亦是从贾家办差的,岂会不认识这等珍贵物事?一见了自是惊喜非常!

    现从井上取了凉水,和吃了一碗,心中一畅,头目清凉,病已是好了大半!

    有些人可能会以为古人的夏天不热,或者是古人扛热,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热,古人怎么会不热呢,,,

    就连身处小冰河期的明朝,也有不少关于大暑之时热死人的记录,最高的时候,甚至京城一日之内,就有几千人同时被活活热死!

    按照古书上的说法,这些人都像是被活生生的煮熟一般,内里五脏六腑早已是泛白了!却是现代所言热射病的症状一致!

    这几日便是如此,闷热的出奇,每当这个时候,朝廷都会在街口免费配发绿豆汤和解暑药。

    市民们消暑自然是靠吃酥山吃冰酸梅汤,或者去冰室,再不济树荫底下蹲着也能顶不少用。

    贾家内部也自然是早就各房配上了冰鉴和解暑的东西,比之现代空调房还要凉爽!

    贾璟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了,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你在古代的生活,是丝毫不亚于现代的,,,

    而主子们能享受到的,下人们自然享受不到,故而柳嫂子的这个侄子就是这几日在外面乱跑乱颠的,患上了热病。

    这个其实就看命,要是命硬,喝点儿解暑药,挺挺也就过去了,要是命不硬,灌再多解暑的东西,也就过去了,,,

    好在柳嫂子得了这么点儿玫瑰露,这玩意儿就着凉水又解暑又养人,当下便是好了大半,剩的半盏,用纸覆着,放在桌上。

    正赶上这个时候几个和柳嫂子侄儿相好对劲的几个小厮也都是进来了,却是走来问侯他的病的。

    众人当中有一小伙名唤钱槐者,乃系赵姨娘之内侄,他父母现在库上管帐很是得人看重。

    他小的时候就跟着贾环一并上学,等到了贾环跟从镜山先生学习之后,这方才不用他了。

    如今仍旧给贾环赵姨娘做小厮,只是却也多用不上他,贾环出门并不带他,赵姨娘却也用不上出门,故而倒是如今也经常游手好闲。

    至于这个赵姨娘的内侄为什么反而姓钱,自然是因为并非是亲侄子,钱槐家里本就是府上有名的管着账目的奴仆,钱槐他爹钱华的爹当初很有势力,颇是能够在主子面前说上两句话的。

    赵姨娘长得漂亮,所以当初钱华他爹看重这一点,就是奔着把赵姨娘捧成姨太太的心思去的!

    也因为这个缘故,方才认了这个干亲,赵姨娘管钱华他爹叫做干爹,钱华是她干哥哥,那么钱槐自然也就是她的内侄了!

    赵姨娘虽然自作聪明又为人小气,但是却也有一点值得称道,那就是知恩图报,故而从一个家生子变成姨太太之后,赵姨娘自然也是少不了照顾钱家,反倒是比照顾自己真正的娘家赵家还要亲近!

    也正是因为如此,钱家在贾家内部很是有几分财势,尤其是在像赖家这样的顶级仆人都被贾璟弄死之后,钱家就更是数得上的豪奴了!

    这钱槐如今十几岁的年纪,尚未娶亲,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柳五儿相貌标志,逮住机会看了,果然连心都是跟着酥了!

    钱槐虽然也是在豪门大院做了这么多年,小姐丫鬟长得好的也没少看,但是钱槐深深的知道,那都不是自己能够染指的!

    少年慕艾,所好不过是色字罢了,如今有这么一个身份相近,甚至是比钱家还要低不少的美人儿,长得就跟侯爷房里的晴雯,凤姐儿房里的平儿,老太太身边的鸳鸯一样的美人儿,钱槐怎会没有心思?

    当即回去便是和父母说了,欲娶他为妻,钱华夫妻二人也素知柳嫂子,对此也很是满意,便央中保媒人再三求告。

    柳嫂子夫妻二人自然也是情愿的,毕竟钱家的条件确实不错,她们本身也没准备叫五儿攀什么高枝儿,所以钱家还真是门当户对的一家!

    争奈五儿却执意不从,虽碍于钱家身份,未曾明言,行止之中却已带出对钱槐的厌恶疏远,因此父母未敢应允。

    近日柳家又想送柳五儿往园内去,越发将此事丢开,只等三五年后放出来,自向外边择婿了。

    钱家见状,便也没放在心上,虽然柳五儿长得好,柳家也还算不错,但是强扭的瓜又不甜,况且钱家的条件,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强求?自然也就是作罢了!

    怎奈那钱槐不得五儿,心中又气又愧,若是柳五儿果然从了,以钱槐心性,得意两天也不过就是抛到脑后了,只是如今不得,心中越发的发恨定要弄取成配,方了此愿!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素日里钱槐倒是也经常和柳嫂子的这个侄儿经常厮混在一起,今日听说他病了,这方才和众人一并来看望。

    谁料一进门就看到了柳嫂子,不免的便是多看了两眼,他看着柳嫂子,柳嫂子自然也就看见他了。

    柳嫂子见一群人来了,再一看紧跟在后面的正是钱槐,双方谈亲没谈拢,此时再见面难免尴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推说不得闲,起身要走了。

    他哥嫂见状也顾不上招呼钱槐等人了,便是急忙的送柳嫂子道:“他姑妈怎么不吃茶就走?这么着急做甚么?倒难为姑妈记挂。”

    柳嫂子闻言便是连忙说是应该的,随后便是笑着道:“原是该留下来看看好不好的,只怕里面传饭,到时候找不到我可就坏了,等再闲了出来瞧侄子罢,不用送了,你们自回去招呼他们就是了。”

八百四十二:作筏子

    见留不住柳嫂子,他哥嫂二人便是笑着准备送柳嫂子出门,却叫柳嫂子先等一等。

    她嫂子便转身从抽屉内取了一个纸包出来,拿在手内送了柳嫂子出来,至墙角边递与柳嫂子笑道:“这是你哥哥昨儿在门上该班儿,谁知这五日一班,竟偏冷淡,一个外财没发!只有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茯苓霜,余外给了门上人一篓作门礼,你哥哥分了这些。”

    柳嫂子闻言一愣:“茯苓霜?我只听说过茯苓膏这茯苓霜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她嫂子便是笑着道:“那地界儿千年松柏最多,所以单取了这茯苓的精液和了药,不知怎么弄出这怪俊的白霜儿来。”

    柳嫂子闻言也是啧啧称奇,正是还是笑道:“说的这般好,只是你一时纵是给了我,我不会用又如何是好?这物事是吃的是敷的?”

    她嫂子笑着道:“我们又如何能听说过?只是听旁人说,府里主子们也曾是用过的,说第一用人乳和着,每日早起吃一钟,最补人的,第二用牛奶子,万不得,滚白水也好。”

    柳嫂子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只是人乳是不可能找来的了,纵是找来了,怕也吃不下去,牛乳厨下倒是有不少!

    她嫂子便是将那包茯苓霜塞到柳嫂子手中道:“我们想着,正宜外甥女儿吃,原是上半日打发小丫头子送了家去的,她说锁着门,连外甥女儿也进去了。本来我要瞧瞧她去,给她带了去的,又想主子们不在家,各处严紧,我又没甚么差使,有要没紧跑些什么。”

    柳嫂子连连点头称是,她嫂子看了看四周又上前煞有介事的小声道:“况且这两日风声,闻得里头家反宅乱的,倘或沾带了倒值多的,你这会来的倒是正好,亲自带去罢。”

    柳嫂子也没多想,便是揣在怀里,急匆匆的便是回了园子里面了。

    谁料钱槐却是挂在心上了,他本身就是对柳五儿心存不良,此时看到柳嫂子自然是更为注意。

    只是柳嫂子来看自己侄儿倒也说的过去,钱槐肚子里泛着坏水儿,胡思乱想着走了进去。

    却见柳嫂子那侄儿已经好了大半了,当下便是众人也都是十分惊异,都是问他如何了。

    柳嫂子那侄儿便是笑着说柳嫂子拿来了个药,自己喝了就好了,那药还怪香甜的。

    别人闻言没当回事儿,钱槐却是暗暗的挂在心上,趁人没注意,轻轻的掀开桌子上那用纸覆着的半盏玫瑰露上,就这么一搭眼又这么轻轻一嗅,钱槐便是察觉出了不对!

    这个好像和贾环小时候喝的玫瑰露有点儿像啊!

    钱槐心中更是万分的疑惑,这柳家的上哪有这个本事弄到这名贵物事来?

    钱槐心中冷哼一声,想必必是从不知道哪个主子房里偷来的!钱槐眼珠子这么一转便是冷笑两声,,,

    且说这柳嫂子回去之后,柳五儿也不在厨下了,柳嫂子问明白了是柳五儿去了别处找别人玩耍去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正是传晚饭的时候了,厨下的事情都等着柳嫂子做主,虽然厨房的人不少,但是她们都不敢自专,单等她来调停分派。

    柳嫂子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见迎春房里小丫头莲花儿走来说:“司棋姐姐说了,要碗鸡蛋,炖的嫩嫩的。”

    柳嫂子闻言顿时便是不满了起来,有心冷冷的喊上这么一句没有,只是又怕这小丫头出去胡闹,便是只能脸色一沉道:“就这样尊贵!不知怎的,今年这鸡蛋短的很,十个钱一个还找不出来,昨儿上头给亲戚家送粥米去,四五个买办出去,好容易才凑了二千个来!我那里找去?你说给他,改日吃罢。”

    莲花闻言也是不乐意,便是对柳嫂子道:“前儿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馊的,叫她说了我一顿!今儿要鸡蛋又没有了!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连鸡蛋都没有了,别叫我翻出来!”

    一面说着,居然真的翻将起来,柳嫂子见状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也不拦她。

    莲花左右翻着,开了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摆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还剩些底儿,倒像是迎春曾喝过的玫瑰露子,当下也不多想,只当是认错了。

    便是又往别的地方翻去了,掀开个笼子,里面赫然便是二三十个鸡蛋,莲花不免又气又得意的道:“这不是?你就这么利害!吃的是主子的,我们的分例,你为什么心疼?又不是你下的蛋,怕人吃了。”

    她这么一说的柳嫂子也是来了火了:“你少满嘴里胡孱!你娘才下蛋呢!通共留下这几个,预备菜上的浇头!姑娘们不要,还不肯做上去呢,预备接急的!你们吃了,倘或一声要起来,没有好的,连鸡蛋都没了!”

    莲花闻言便是被气笑了:“我们还全给你吃了不成?两三个蒸上也就是了!”

    柳嫂子闻言便是一面忙活着自己手上一面冷笑道:“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鸡蛋是平常物件,那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市呢?别说这个,有一年连草根子还没了的日子还有呢!”

    莲花便是反呛道:“没了草根子,与我们什么相干,我们又不吃草根子!府上还能短了饭食不成?又不叫你出银子!”

    柳嫂子叹息了一声道:“是不叫我出银子!可我也得劝你们一句,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膈,天天又闹起故事来了!鸡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酱萝卜炸儿,敢自倒换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

    莲花听了自己也是恼羞成怒了喊道:“谁天天要你什么来?你说上这两车子话!怎么前儿小燕来,说媚人姐姐要吃茼蒿,你怎么忙的还问肉炒鸡炒?人家提的要求少了?不是也叫你别炒荤了用面筋炒的?你那时怎么没这么多话?上赶着洗手炒了,狗颠儿似的亲捧了去!”

    柳嫂子闻言一阵语塞,莲花冷笑道:“今儿反倒拿我作筏子,说我给众人听!你怎么不敢拿媚人姐姐做筏子?”

    柳嫂子忙道:“阿弥陀佛!这些人眼见的!我有一句说的不是,做了丧良心的,管叫我天打雷劈!”

    莲花自是抱胸冷笑,柳嫂子指天赌咒的道:“别说前儿一次,就从旧年一立厨房以来,凡各房里偶然间不论姑娘姐儿们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

    莲花闻言便是有些微微心虚,却还是冷冷的看着柳嫂子。

    柳嫂子则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只顾着对莲花道:“有的没的,名声好听,说我单管姑娘厨房省事,又有剩头儿,算起帐来,惹人恶心!”

    “连姑娘带姐儿们四五十人,一日也只管要两只鸡,两只鸭子,十来斤肉,一吊钱的菜蔬,你们算算,够作什么的?连本项两顿饭还撑持不住,还搁的住这个点这样,那个点那样,买来的又不吃,又买别的去!”

    柳嫂子说着,将肩上的毛巾往桌上一丢:“既这样,不如回了太太,多添些分例,也像大厨房里预备老太太的饭,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写了,天天转着吃,吃到一个月现算倒好!”

    一番话说的莲儿是脸红脖子粗,她们算哪个位面上的,还跟老太太的大厨房一个待遇不成?

    柳嫂子冷笑道:“连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儿来,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倒笑起来了,说二位姑娘就是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钱的去!这三二十个钱的事,还预备的起!赶着我送回钱去,到底不收,说赏我打酒吃!”

    “又说如今厨房在里头,保不住屋里的人不去叨登,一盐一酱,那不是钱买的,你不给又不好,给了你又没的赔,你拿着这个钱,全当还了她们素日叨登的东西窝儿。这就是明白体下的姑娘,我们心里只替她念佛!”

    “没的赵姨奶奶听了又气不忿,又说太便宜了我,隔不了十天,也打发个小丫头子来寻这样寻那样,我倒好笑起来,,,”

    说着说着柳嫂子自己也是委屈起来,难免的来了气叉着腰道:“你们竟成了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哪里有这些赔的!”

    气的莲花说不出话来,因为柳嫂子说的还真没错,前文曾言,大家吃饭是有规矩的!

    过了饭点儿,谁也不许吃饭了,自然每日的餐食也都是有定数的,今日该吃什么就是吃什么,除了贾璟和老太太,谁也没资格“点菜”!

    但是规矩是死的,人也可以是死的嘛,,,

    柳嫂子得罪不起别人,所以有那宝玉房的或是别的姑娘房的,说今日想吃些什么,都是单独的叫柳嫂子帮忙炒。

    如柳嫂子自己所说的,像是探春和宝钗这样懂事的,不愿意麻烦柳嫂子,就拿些钱出来给她叫她自己去采买。

    如之前宝玉那般直接过来喊一嗓子“要吃酸酸凉凉的东西”没给钱,柳嫂子也没得法子,只能是从厨房的份例里面拨!

    大观园的事情之前还是宁府负责,但是后来贾璟察觉到一些势力之后,大观园就成了荣府宁府之间的一道缓冲灰色地带了!

    一边是破筐一样的荣国府,一边是铁桶一片的宁国府,所以渐渐的王富忠也不怎么关心大观园的现状,难免的就有那么几个上下其手的!

    除此之外也就罢了,本身大观园现在就是只有几个姑娘住,所以份例自然是很少的!

    你又点这个,他又点那个,要是都像探春和宝钗一样出钱就好了,偏偏又都是像宝玉和司棋这样只管张口不管掏钱的!

    柳嫂子手上没钱,又总不能自掏腰包给他们改善伙食!一次两次还好,天天来这谁受得了?

    不过要说柳嫂子全然没错倒也有些过了,正如莲儿所说一般,怎么宝玉房里的谁谁谁来要个,你忙不迭的就是炒了?

    之前芳官来她这里,就是用糕掰了打雀儿玩,她也只有陪笑的道理!

    无他,只能是说明迎春的背景不够让司棋和莲儿靠罢了,,,

    迎春本身就是个性子木讷还软和的二木头,再加上孙绍祖的事情,叫迎春本来就有些艰难的日子最近过的是越发的艰难了!

    等闲就连别的房里的丫鬟都敢骑到迎春脸上拉屎撒尿了!

    但是迎春也没什么法子,也不想麻烦别人,就只能是自己默默的忍受了。

    她能,她房里的丫鬟可就不乐意了!

    司棋本身就是性子刚强的人,怎么能见自家姑娘受这个委屈?或许也是最近府里的风气有些不对劲儿,所以司棋竟和探春想到一起去了!

    找个筏子!好好儿敲打敲打!

    因此柳嫂子这虽然是面上趋炎附势看起来左右逢源了,只是却未料到今日却是踢到了司棋这块铁板上!正好给了司棋发作的借口了!

    那边司棋见莲儿总不回来便知道接连几天的找茬儿终于是见了功效了,当即便是找来了个小丫头:“你去厨下问问莲儿这个死丫头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那小丫头急匆匆的去了,对莲儿这般说了,莲儿当即也不多留,瞪了柳嫂子一眼,便是赌气回来,自己添油加醋一篇话,告诉了司棋。

    司棋听了,正是心中一动,等的就是你这个呢!同时也是不免心头起火!

    当即司棋大姐头便是带了小丫头们走来,见厨下众人刚伺候完各房饭菜,正聚在一起吃饭呢,见她来的势头不好,都忙起身陪笑让坐。

    司棋却也懒得和她们虚与委蛇,当即便是挽着袖子喝命小丫头子动手:“凡箱柜所有的菜蔬,只管丢出来喂狗!只叫大家都赚不成!”

    这帮小丫头子们巴不得这么闹起来了!当即便是兴奋的应了一声,七手八脚抢上去,一顿乱翻乱掷的!

    司棋自己也是上前,冷笑一声:“呵!你们这儿倒是吃的高兴!”

    说着便是将众人吃饭的桌子当即就是掀翻,劈里啪啦的盘子碟子碎了一地!当即厨房便是鸡鸭鹅的乱叫,婆子丫鬟们的吵嚷,好不喧闹!

    众人一面拉劝,一面好言央劝,还说方才就已经将鸡蛋蒸上了,都是莲儿小孩子家不懂事胡说八道的!

    司棋被众人一顿好言,这方将气劝的渐平,小丫头们也没得摔完东西,便拉开了。

    司棋连说带骂,闹了一回,方被众人劝去,那柳嫂子也只好摔碗丢盘自己咕嘟了一回,蒸了一碗蛋令人送去。

    谁知司棋却当着那来人的面儿全泼了地下了,冷哼一声碗一丢,便是进去了,那人回来也不敢说,恐又生事。

    却说林之孝那边,本来并没有把玉钏说的话当回事儿,谁料到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底下的人还真就说从环三爷房中发现了玫瑰露子和茯苓霜蔷薇硝之类的顽意儿!

    林之孝家的一听,便是心里情知有些不对劲儿了!但是此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正在念经,闻言只是淡淡的道:“嗯,,,这可不行,好好儿的哥儿,怎么还小偷小摸的坏了手脚了?你带人去看看,是不是果真有蔷薇硝玫瑰露和茯苓霜,若是有,就叫他过来,我猜许是他手下的小丫鬟子干的也未必,一并带来罢。”

    林之孝家的闻言顿时就是心底里一阵泛寒,王夫人这是要打贾环的脸,然后用贾环的丫鬟逼贾环认了这事儿啊!

    王夫人作为贾府的太太,要打死一个小丫鬟实在是太简单了,更何况王夫人还是贾环名义上的母亲!

    那就更是名正言顺了!只要贾环不承认,王夫人除了不能拿贾母送给贾环的大丫鬟紫燕开刀之外,剩下的什么小吉祥之类的,那简直就是最好的鱼肉!

    要是真的活活打死一两口子,贾环肯定不同意,到时候就算是为了保住小吉祥的命,估计贾环也得将这件事认下了!

    就算是不认,自己手底下的丫鬟都叫人打死了,贾环脸上也是挂不住了!

    林之孝家的不免被王夫人的心狠所震惊,只是王夫人的吩咐她又不敢不听,当下只能是带着人急匆匆的向着贾环的房里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那边柳嫂子也吃完了饭,柳五儿也是回来用饭,柳嫂子给她喝了一回汤,吃了半碗粥,又将茯苓霜一节说了。

    将怀中的茯苓霜拿出来給了五儿,叫五儿一会儿回家就泡一点吃了,五儿接了下来,心下却是想到了芳官。

    心想芳官给了她这么多好东西,自己如今得了些好的,自然也不能不记着芳官,于是便要分些赠芳官,遂用纸另包了一半,趁黄昏人稀之时,自己花遮柳隐的去了宝玉的院子。

八百四十三:倒霉的柳家

    好在一路上无人盘问,顺顺利利的便是一径到了宝玉院子门前,却也不好进去,只在一簇玫瑰花前站立,远远的望着。

    有一盏茶时,可巧小燕出来,五儿急忙的便是上前将小燕叫住,小燕一愣,便是顺着五儿声音方向寻来,至跟前方看真切,便是笑着道:“姐姐怎么这早晚来了?”

    五儿笑道:“你叫芳官出来,我来找她,有话说与她呢。”

    小燕闻言便是以为五儿是为了自己来宝玉院子当差的事情来问芳官,其实这件事宝玉院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该知道了!

    宝玉要往院子里进新人,还是个长得比麝月还好看的,这一准儿是奔着姨太太来的,众人岂会不挂在心上?

    更何况柳五儿唯有这一点让众人都是讳莫如深,那就是柳五儿秉性病弱,这倒是和林姑娘小的时候像极了!所以众人也都知道宝玉这么着急的原因!

    因此小燕便是笑着对五儿道:“姐姐太性急了,横竖等十来日就来了,只管找她做什么?方才使了她往前头去了,你且等她一等。”

    五儿闻言便是有些急了,她又不能在荣国府后宅太长时间,再说这么晚了,被人看到在宝玉院子前面,难免的有人说闲话!

    五儿虽身子不好,却是心思玲珑,她眼瞅着就要去宝玉院子做事,若是这个时候叫人看到了她夜里在宝玉院子里,那还不知道传什么闲话呢!

    小燕似乎也是看出了五儿的犹豫,便是笑道:“不然,有什么话告诉我,等我告诉她,恐怕你等不得,只怕关园门了。”

    五儿闻言,便是只好将怀中分好的茯苓霜给了小燕:“这是茯苓霜,是我家舅舅从东府得了些的,说是补益的东西,你交给芳官。”

    小燕笑着道:“我知道了,茯苓霜嘛,之前宝二爷也曾经吃过,你放心,等她回来了,我亲手给她。”

    听她这样说了,五儿这方才点点头,随后便是告辞离去了,眼看着便是黑尽了,心里微微的也是有些发慌,一来这么大宅子走夜路怕黑,二来也是心焦一会儿关了门儿可就出不去了!

    方出了宝玉院子没几步,迎头便见林之孝家的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过来,五儿藏躲不及,只得上来问好。

    林之孝家的问道:“我听见你病了,怎么跑到这里来?”

    五儿陪笑道:“因这两日好些,跟我妈进来散散闷,才因我妈叫我去宝二爷院子里送东西去。”

    她若不自作聪明的说这么一句,林之孝家的还倒不在意她进来干嘛了,只她这么一说,便是叫林之孝家的来了精神!

    林之孝家的闻言便是深深的看着五儿道:“这话岔了,方才我见你妈出来我才关门!”

    五儿闻言心下不免是更慌,林之孝家的见她神色慌乱,便是更是双眼微眯:“既是你妈使了你去,她如何不告诉我说你在这里呢,竟出去让我关门,是何主意?好好儿的,你扯这慌糊弄我做甚么?”

    五儿听了眼神飘忽了沉默了片刻,便是强装镇定道:“原是我妈一早教我取去的,我忘了,挨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了,只怕我妈错当我先出去了,所以没和大娘说得。”

    林之孝家的见五儿辞钝色虚,又因近日玉钏儿说那边正房内失落了东西,心下便起了疑,若是这柳家的盗了,岂不是冤枉环三爷了?

    再者说林之孝家的自己也清楚八成是王夫人借题发挥,自己这去贾环家,是肯定搜得到玫瑰露那些物事的!

    林之孝家的深知自己是陷进王夫人内宅斗法之中了,却也无可奈何,虽然她和林之孝素有天聋地哑的名号,但是不代表俩人是傻子!

    这般回去和林之孝一合计,王夫人不好得罪,贾环更不好得罪!要是几年前的贾环,敲打也就敲打了,现在先不说人家是正经的举人老爷,就光说人家现在和东府那位的交情,咱们这小身子板儿,也是能掺和进去的?

    因此林之孝夫妇便是早打定主意想个法子,或是叫贾环知道二人苦衷,或是干脆直接把事情从贾环头上推干净!

    林之孝家的正找这个机会找替死鬼呢,谁料柳五儿自己撞了上来!林之孝家的便是心下暗自思忖有什么法子栽到这柳家身上才好!

    她正想着,正赶上这个时候小蝉和莲儿并几个媳妇一块儿走了过来,见林之孝家的在这儿,便是赶了过来问好,谁料一过来却也见五儿在这儿!

    几人好奇问清了事情来龙去脉,莲儿想起白天被柳嫂子折辱之恨,便是冷笑道:“林奶奶倒要审审她!这两日她往这里头跑的不像,鬼鬼唧唧的,不知干些什么事。”

    小蝉也是应和道:“正是!昨儿玉钏姐姐说,太太耳房里的柜子开了,少了好些零碎东西!琏二奶奶打发平姑娘和玉钏姐姐要些玫瑰露,谁知也少了一罐子!若不是寻露,还不知道呢。”

    五儿闻言神色变得更是慌张,连忙的道:“我没有!你们,,,”

    谁知莲儿闻言却是更是惊奇的笑道:“这话我没听见,今儿我倒看见一个露瓶子。”

    林之孝家的正想借机把事情从贾环头上推干净呢!一听此言,那简直就是正中下怀,连忙的就是对莲儿道:“这话可做不得假,你当真知道这露瓶子在哪儿?可是得有证据的!”

    莲儿闻言便是指着五儿道:“谁用假话糊弄你?我看的真真儿的!就在她们厨房里呢!”

    五儿心里咯噔便是一声,小脸儿瞬间便是惨白无色,想起了之前母亲送完那玫瑰露子的瓶子可不就是随手丢在了厨房橱柜里?

    林之孝家的听了,看向五儿,见五儿如此,心里反而是有些纳罕了,莫非还真是这柳家的偷的?

    柳五儿简直是心里欲哭无泪,谁能料到事情巧合到这种地步!她就是有心张口辩解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林之孝家的当即便是带着五儿并众人,打了灯笼来寻,一打开橱柜,里面不是装玫瑰露子的玻璃瓶子又是什么?里面还剩些鲜红的底儿呢!

    莲儿和小蝉见还真是赃物,便是更为兴奋的道:“林奶奶看了,她这么晚了还在里面,怕是也是偷什么东西去了!”

    五儿闻言便是一慌的捂着胸口,小蝉眼尖,便是指着道:“快看看她衣服里藏得什么!”

    林之孝家的使了个眼色,几个婆子便是上前将五儿强按住,五儿病弱,如何挣扎?只能是一味的哭诉道:“这,这不是我偷的!”

    话音还没落,便见一个婆子从五儿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五儿两腿都快站不住了!

    林之孝家的眼神一厉:“什么东西,拿来我看!”

    那婆子递了上来,林之孝家的打开一看,这么一闻,可不就是茯苓霜嘛!

    这下连林之孝家的看向柳五儿面色都是有些古怪了:“茯苓霜,玫瑰露,就差一个蔷薇硝,太太丢的东西就都找全了,,,”

    众人闻言都是神色古怪的看着五儿,五儿自己闻言都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巧合到这种地步!这下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了!

    五儿彻底的面无人色了,只能是苍白无力的解释道:“那玫瑰露原是宝二爷屋里的芳官给我的。”

    林之孝家的现在别说有心栽赃五儿,就是没这个心思了,五儿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也是真有点儿问题!

    毕竟就算真是找到贾环头上,以贾环的身份,尚且有机会得这些珍贵吃食,柳家的要不是靠偷,从哪儿得来的?

    因此林之孝家的只能是摇了摇头道:“不管你方官圆官,现有了赃证,我只呈报了,凭你主子前辩去。”

    一面说着,一面叫众人携了赃物,连夜的便是带了五儿,来回李纨与探春。

    如今凤姐儿“病了”并不理事,故而还是李纨在管事,李纨一听说这件事,心下便是大概的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先不说这里面是贾环和王夫人之间的争斗李纨无意插手,就光说这个柳嫂子,里面都有贾璟的体面在!

    哪面儿李纨都不愿意得罪!故而便是推脱说贾兰病了,自己要照顾贾兰,没有闲心思管事儿,叫去找探春!

    林之孝家的没法子,只能是又去找了探春,此时探春的秋爽斋内丫鬟们都在院内纳凉,探春在内盥沐,只有侍书在外侍候,得了消息,便是进去报给探春。

    探春正坐在沐桶内,恍若贵妃一般支着脑袋休息,贾家姊妹当中若说谁最有当权者的王妃气质,那还真就非探春莫属!

    就连元春都没探春有那种雷厉风行的凌厉气派!更何况现在有了县主的身份加成,虽探春自己不显,但是实际上探春身边的丫鬟越发的觉得她威严横生,压迫的很!

    侍书倒是侍候探春久了,没什么感觉,估计也是习惯了,进来轻声的在探春耳边说了几句。

    探春眉头微蹙,缓缓的睁开双眼,眼神复杂的看着水面,片刻之后才嗤笑一声:“这个大嫂子,,,”

    说完探春便是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浴桶内:“给我揉揉肩。”

    侍书不敢怠慢,便是急忙上前轻轻的把手搭在探春柔嫩滑腻的肩头,探春的香肩很美,大概就是现在所说的那种直角肩一般!

    侍书轻轻的为探春按摩着,随后看了一眼探春的神色道:“那,姑娘,咱们应该怎么回?”

    探春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叫她们去找凤丫头去,本身就是她们的事情,丢给我做甚么?我掌家了?那可好!”

    侍书闻言笑了一声,探春也是摆摆手示意她先去通知罢,侍书应了一声,这方才走了出去,对着等了半天的林之孝家的道:“姑娘知道了,叫你们找平儿姑娘回二奶奶去。”

    林之孝家的无奈,这么一桩子事儿,惹得一晚上跑来跑去,却也不敢说什么,心中叫苦主子们打仗闹得她们不安生,只得又领着到凤姐儿那边。

    先找找了平儿,把事情说了,平儿也是不敢怠慢,虽然这时候都歇下了,却还是进去回了凤姐儿。

    凤姐儿亦是方才歇下,听见此事便是一愣,不是要拿贾环开刀?这怎么又弄到了什么柳家的身上了?

    凤姐儿想破了脑袋,哪里想的到柳嫂子这么寸,居然事事都叫她赶上顶了锅了!

    凤姐儿也懒得多想,便是随口吩咐道:“既是查明了有这么一桩子事儿,将她娘打四十板子,撵出去,永不许进二门,把五儿打四十板子,立刻交给庄子上,或卖或配人。”

    平儿听了,便出来依言吩咐了林之孝家的,一时五儿在一旁也听到了,当即便是唬的哭哭啼啼!

    她本身就是不想配小子,这方才想进来做事,谁料到居然还要被发配到庄子上去,配那农户家的,倒还不如配小子了!

    更何况她本就体弱,真挨了这四十板子,还能不能活着被发配到庄子还是两码事儿呢!

    于是当即便是给平儿跪了下来:“姑娘明鉴,我是真的冤枉啊!那玫瑰露本就是宝二爷房里的芳官被宝二爷赏了些赠予我的!”

    平儿闻言,见她哭的可怜,便是劝道:“这也不难,等明日问了芳官便知真假了,但这茯苓霜前日人送了来,还等老太太、太太回来看了才敢打动,这不该偷了去。”

    五儿听平儿这么说,那更是委屈的差点儿撞墙了!当下便是将她舅舅如何得了茯苓霜又如何赠了她们的事儿说了。

    平儿听了也自是惊奇,心下哭笑不得,这柳家是真的倒霉,明明摆了这个局是为了贾环和探春,倒是她们家这般全给踩了!

    平儿心下苦笑,也是可怜她们无辜遭此横祸,便是上前笑道:“这样说,你竟是个平白无辜之人,拿你来顶缸的,,,”

    说着搀扶起了她:“此时天晚,奶奶才进了药歇下,不便为这点子小事去絮叨,你且放心,既然你是清白的,必不叫你受此难就是了,如今切且先在这里捱一宿,等明儿我回了奶奶,再做道理。”

    说着便叫林之孝家的将五儿交给守夜婆子们看守一夜,等明儿再做计较。

    林之孝家的不敢违拗,只得带了出来交与上夜的媳妇们看守,自便去了。

    这里五儿被人软禁起来,一步不敢多走,只是一个破偏房,一张床罢了,她只坐在床上,外面守夜的婆子媳妇们便絮絮叨叨个没完。

    “按理说你们家也算是老实安生过日子的人家,不该做这没行止之事,如今你被看押在此,连我们也跟着你遭罪!”

    “正经更的还尚且坐不上来,又弄个贼来给我们看,倘或眼不见寻了死,逃走了,都是我们的不是!”

    素日一干与柳家不睦的人,见了这般,十分趁愿,都来奚落嘲戏她,便是和她家没什么相干的,见她落难,也是不免跟着附和几句,这帮婆子媳妇素来是会落井下石的。

    五儿听她们如此说心内是又气又委屈,竟无处可诉,且本来怯弱有病,这一夜思茶无茶,思水无水,思睡无衾枕,呜呜咽咽直哭了一夜。

    那帮婆子媳妇自是称心如意了,也不当她哭泣,置若罔闻的便是来了兴致在外面设下了赌局,推牌九耍骰子,是玩的不亦乐乎!

    五儿这般期期艾艾的挨了一宿,那边王善保家的得了消息,也是急匆匆的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听说了柳家的事情也是不免惊异无语,这自己好好儿设下的个局,居然就让柳家的替贾环顶了锅了!

    当下一夜无话,第二日便是将凤姐儿叫来了一顿好骂,只说府里进了贼都不知道,你管家是做什么吃的!

    凤姐儿也是又气又无语,你自己设下的局,叫人家顶了锅了,赌气叫我来骂一顿顶什么用?

    当然顶用。

    紧接着王夫人便是叫凤姐儿带着人彻查这件事,凤姐儿无奈,知道王夫人还是想挣扎一下。

    当即就只好将贾环叫了来,问这蔷薇硝玫瑰露和茯苓霜的事情。

    贾环自是有恃无恐,蔷薇硝玫瑰露茯苓霜我们的确有,不过就一份儿,是东府林姐姐派人送来的,各房内都有,可赖不到我们头上!

    凤姐儿见他无懈可击,本身也不愿意王夫人称愿,随口嘱咐了两句便是打发他去了。

    接着便是盘问柳五儿,倒也没多问几句,随后便是贾环回去之后,将这件事说了,赵姨娘又带着人来闹,钱槐刚好跟着赵姨娘跟前,把话说的明白了,亲自指认柳嫂子送玫瑰露给她舅家!

    纵然是芳官赠你们的,也不该赠的这么多,你还有闲心送别人罢?

    凤姐儿又叫人去抄了柳家,搜出了几包蔷薇硝,这下蔷薇硝玫瑰露茯苓霜王夫人丢的几样东西是记全了!

    柳嫂子也羁押了来,这下母女二人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别说她们说不清,连王夫人看着这铁证如山都是哽咽了!

八百四十四:探春的算计

    王夫人人都快麻了,,,

    怎么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现在就算王夫人自己咬死了跟柳家没关系都不行!

    不过王夫人显然是也不会就这样偃旗息鼓的,所以只是暂时的将柳家母女押在了偏房,王夫人又是心生一计!

    那柳家母女期期艾艾的被押在偏房折腾了一天,水米未进,那柳五儿本就是身子骨柔弱,这一天一夜真真是折腾的都快散了架子了!

    心下又是憋屈又是气愤,早已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柳嫂子见状便是跪在女儿旁边哭,拍着大腿的后悔不迭!

    柳五儿见状,也自是落泪不止,口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妈不必如此,这原也是你我命数,咱们草芥一样的人,可不就是顺着风也不好,逆着风就得死?”

    柳嫂子自是大哭不止,柳五儿缓缓的闭上眼睛,轻声的道:“但只有一个,我宁是自己死了,也不愿背着偷盗的名儿下去!”

    柳嫂子见女儿似乎心有死志,却也只能是哭着抱着女儿,只是摇着头:“都是娘害惨了你啊!都是娘的不是啊!”

    她母女二人正自凄凄惨惨之时,平儿却是走了进来,带着些吃食放在了桌子上。

    柳嫂子见状便是给平儿磕头求饶,只说都是她做的,和她女儿无关。

    平儿见状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上前搀扶起了柳嫂子,柳五儿也是强撑着要起身。

    平儿急忙的便是按住她道:“你且先歇着,我叫人带了些吃食,另送来几床棉被,你们安心,事情还没定下呢,我记着你之前说的呢,只是如今不好为你俩翻案,你们且忍耐着,原是能叫你俩当场平了冤的,只是不好闹得太大,真叫上面知道了,你们俩也讨不着好儿不是?”

    柳嫂子闻言连连点头,柳五儿则是含着泪抓着平儿的手道:“平儿姑娘,我亦知道,是我们母女命数不好,昏头虎脑的撞进了主子们斗法的局里面了,我们卑贱之人,原是合该如此被主子们耗着弄死的,我们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我们素来老实,,,”

    说着五儿强撑着起来,落泪道:“别的,别的也就算了,我全不要,只是唯有这一件,我是宁死,也绝不做个偷儿的!”

    平儿闻言也是心酸,不免跟着落了两滴泪,偷偷的拭了对五儿笑道:“心放进肚子里,再不会叫你背着这样的名儿的!”

    平儿说着,见她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知道再劝也是没用了,只能是无奈的道:“等明儿一早,没什么干连了,我自去回了奶奶,放你们出去就是了。”

    说完便是走了,临走前看着那帮讨好陪笑的婆子们便是道:“妈妈们守夜辛苦,只是倒也不必看贼一样看她们,我瞧这母女俩老实的紧,不像是作奸犯科的。”

    几个婆子便是急忙的点头称是:“姑娘说的是,我们几个平日里也是老说呢,这柳嫂子素来都是老实巴交的,见人也都笑着,跟咱们府上谁谁关系都好,实在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姑娘且放心着罢,这边自有我们照顾着呢。”

    平儿听的她们这般说,这才放下信赖,急匆匆的回了凤姐儿身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柳家这可怜见儿的母女俩洗清冤屈。

    探春听了柳家母女俩的事儿,自是也知道了王夫人的算计,又派人打听了清楚,今儿早上王善保家的急匆匆的又从太太房里出去了!

    探春心里便是明白,这是王夫人不甘心失败,又准备做个新的!

    探春就算是心中再怎么守着规矩,自忖自己也算是县主,再者可一不可再,既是你有心算计,如今叫别人扛了锅了,何苦还要这般逼勒我们姐弟两个?

    探春也是心中不免恼怒了起来,既是都不想过好日子了,那咱们就都别过!

    当下便是将侍书叫了进来,嘱咐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侍书听了,不免紧张,姑娘这是要跟夫人刀对刀枪对枪的做一场啊!

    探春看侍书的样子便是轻哼一声道:“你怕什么?万事自然有我呢!”

    侍书闻言,这方才心下安定,但还是轻声道:“姑娘,这种事,,,是不是先和三爷通个气儿?”

    探春无奈的叹息道:“环儿是男子汉,把心思放到外面的事情上就好了,这种事情,自有我替他扛!”

    要是以往,探春唯有和王夫人母慈女孝的道理,为的就是以后自己出阁了,王夫人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自己的母亲和幼弟下手轻点儿,,,探春甚至都不奢望王夫人能不对赵姨娘和贾环下手!

    但是这一切其实从自己变成县主之后就全都改变了!贾家内宅的风气也是从那个时候紧张起来的!

    因为探春完全有了碾压王夫人的筹码!探春和贾环加起来,更是能把整个贾家西府都控制起来!

    探春自己也清楚,王夫人留她不得,本身贾环现在就已经是王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多亏贾璟照拂,这方才让王夫人忍着恶心视若不见。

    但是探春成为县主却是彻底的激起了王夫人的敌视心理!

    虽然只是个县主,但是绝对已经在贾家可以横着走了!

    女子当中,除了贾母的超品一等国公夫人的身份之外,就只有宝玉媳妇的郡主身份能够压探春一头!

    除此之外,贾家女人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探春的身份要高!包括王夫人!

    彼此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探春对王夫人绝对还是以往那般恭敬,毕竟论起规矩来,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但是此时探春的心态同样有了变化,那就是不再委曲求全的哀求王夫人能给自己和家人们一个好下场!而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

    刺激探春如此的,同样还是因为对贾璟的病态依恋,她不想被王夫人操控,最后又是嫁出去了!

    从成为县主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了,原来自己还有一条路,可以一辈子不嫁人的陪在贾璟身边!

    为了维护这一点,探春甚至不惜和王夫人做一场!为了能够陪在贾璟身边,为了能够呵护贾环成才!她在所不惜!

    探春双眼微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平儿回去了也自然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凤姐儿说了,凤姐儿听了也是大笑着拍掌不止。

    笑得平儿是一阵苦笑连连,凤姐儿笑道:“这母女两个平日里素是老实的,谁料好人没好报,她学的个趋炎附势,谁都不愿意得罪,最后生生的是谁都得罪了!却也不知道该说是命运因果报应不爽的好,还是该说她们倒霉的好!”

    平儿无奈的道:“奶奶少说些风凉话罢,左右也不该冤枉了好人,我听着她们母女俩哀嚎也是着实可怜,好歹想个法子救她们一救才是。”

    凤姐儿轻哼了一声:“她们母女俩就是个筏子罢了,还是个被误用的筏子,什么相干,我知道你的意思,心里必是有了成算才跟我说的是不是?”

    平儿闻言笑道:“确实是有了计较了,不若,还是叫一个头皮跟脚硬的扛起来才是好的。”

    凤姐儿闻言一挑眉:“你叫宝玉认了?”

    平儿笑道:“我猜宝二爷必是肯德。”

    凤姐儿闻言冷笑着哼哼了两声:“宝玉为人不管青红皂白爱兜揽事情,别人再求求他去,他又搁不住人两句好话,给他个炭篓子戴上,什么事他不应承?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今却是不成,太太正是气没出尽,放了才是给她俩找祸患,等着环哥儿被收拾了,再放出来,到时候太太方才是丢开了手了!”

    平儿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应下了,随后便是急匆匆的去了宝玉院子,将这件事告诉了芳官。

    芳官本来没看到柳嫂子就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妙了,如今被平儿这么一说,当即唬的什么似的,连连说她们冤枉了好人,的确都是她送过去的!

    一旁的宝玉也是连连应承,平儿便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叫宝玉将这件事认下来!

    宝玉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反倒是旁边的李妙宁急忙的止住了宝玉随后对平儿道:“不是我们不认,只是这里面到底是牵涉到太太,况且我们认了,这露又不知是谁偷的了,到时候,又找谁人,谁又肯认?众人也未必是心服的!”

    不怪李妙宁冷漠,只是本身深宅大院里面讲究的就是一个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像是平儿这样善良的热心肠知心大姐姐反倒是少数另类了!

    李妙宁的担忧很简单,宝玉把事情认了,那柳家母女俩自然是洗清了,可到时候谁偷的露又是成了未知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这就是王夫人的一个局,那宝玉这么做,岂不就是帮王夫人把障碍清楚了?

    到时候你自己说只是为了帮柳家母女洗清冤屈,你问问贾环信吗,,,

    再者说了,凤姐儿已经给人家贾环定了性了,就是不是人家偷的,就算是扫清了这个障碍,这一招对人家也没用了!

    平白无故的让贾环对贾宝玉产生怀疑,完了还没对贾环造成什么伤害,这不完全是多次一举吗?

    平儿知道这位宝二奶奶不好对付,当下正是为难的时候,谁料宝玉却是大手一挥:“也罢,这件事我也应起来,就说是我唬他们顽的,悄悄的偷了太太的来了!两件事都完了!”

    李妙宁:“,,,”

    平儿:“,,,”

    平儿憋着笑的和宝玉寒暄完了,只说等过两天风声小点儿,就叫宝玉承认这件事,然后还柳家母女清白便是了。

    宝玉不知道平儿为什么这么古怪的看着自己,不过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随后看着李妙宁有些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怎么了?”

    李妙宁没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起身回了屋里,身后侍女红儿有些不满的道:“姑娘,这不是,大傻子嘛,,,”

    李妙宁瞟了红儿一眼,红儿这方才不敢继续说了,只是小声嘟囔道:“白搭姑娘这样一个人了,和这样的草包过一辈子!”

    李妙宁躺在床上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又是何尝不是叹息了一声,,,

    当天夜里,宝玉方才睡下,麝月便是对宝玉道:“二爷不该这样驳了奶奶的面子的。”

    宝玉一愣,随后麝月便是给宝玉解释了起来,宝玉这方才明白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当即便是也有些后悔的道:“那怎么办?我倒是不担心环儿,只是,,,太太若是知道我扛起来了,责备我怎么是好?”

    麝月犹豫了一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大观园内的一众守夜婆子们正在如同往常一样,热火朝天的通过赌具来填平枯燥无味的守夜生活!

    一众婆子居然在亭子里设了几张桌子,又是推牌九又是掷骰子,这个那个的好不热闹!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婆子或许是输急了眼,当即居然是将桌子一掀,当即居然就是和几个婆子媳妇们打到了一起!

    刚开始只有那么几个,大家都是围在一旁看戏,可惜事情是越演越烈,很快便是彻底的失控了!

    一大堆婆子媳妇的,从大观园打了个遍,最后甚至追打到了西府内!

    当即宝玉院子外面便是吵嚷了起来,几声凄厉的尖声尖叫将麝月和宝玉从睡梦中惊醒!

    麝月当即便是有了主意,对啊!用宝玉一贯的招数不就行了!

    于是便是对刚刚被惊醒惊魂未定的宝玉道:“二爷!趁这个机会快装病!装病把事情搪塞过去!只说唬着了!”

    宝玉闻言,当即便是心领神会,躺倒在床上就开始哎哟哎哟的惨叫着,只说自己头疼!

    当下这帮婆子们的争斗甚至是将贾母都惊醒了过来,外面嘈杂纷乱,凤姐儿当即便是“病好了”将众人都是喝止住,心里暗骂坏事了,急匆匆的向着荣庆堂的方向而来!

    果然便见贾家姊妹们并刑王二夫人,都是得到消息急匆匆的来了,而贾母不出预料的正在大发脾气!

    凤姐儿进来自然是也是少不了一顿好骂,只是念在她还在生病,这方才止住了。

    随后刚想叫人查,便听宝玉房内来报,说是宝玉被唬着了,当即众人都是慌乱了起来,王夫人急匆匆的便是亲自带着人去了药房取定魂丹之类的物事。

    而坐在姊妹们当中的探春双眼闪烁着,心知时机差不多了,贾母当下更怒,便是叫人去查,查明白回来,只说原来是守夜婆子们起了口角打起架来了。

    贾母闻言便是道:“我必料到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这府中就是进了贼匪也未可知!”

    邢夫人并尤氏等人都是被惊醒了,并贾家姊妹们自然都是都过来请安,凤姐儿及李纨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默默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默无所答。

    唯独探春主动起身道:“老太太不知,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几日园内的人比先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发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便已经有了争斗相打之事,想来这般,今日方才有此丑事!”

    贾母没料到探春居然这般了解,闻言便是急忙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

    探春脸上微微有些为难的道:“我因想着太太事多,且连日不自在,所以没回,只告诉了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戒饬过几次,近日好些。”

    贾母忙道:“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觅李,其中夜静人稀,趋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凤姐儿等人早在探春出来的时候便是心下暗暗心惊,情知今天晚上这么大热闹,恐怕都是这位主儿弄出来的了!

    如今见贾母这么说,便是都是各自齿寒,这三丫头不知道是传的谁,竟也如此老辣心狠!

    探春听说,便好似极其为难的样子,踌躇了一阵,还是默然归座,贾母见状便是疑惑的看向探春:“莫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探春不答,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凤姐儿,凤姐儿当即便是心里咯噔一声,暗骂你贾探春怎么也玩绿茶婊这一套?

    探春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为难道:“我,我不知道,只是,凤姐姐应当知道,跟太太房里有关,,,”

    此言一出,顿时就是叫凤姐儿等人更是心下发凉!

八百四十五:绣春囊

    “和太太房里有关?”

    贾母闻言便是一愣,随后便见众人脸色都是微微有些古怪,便是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太太房里有谁做下的这等丑事?”

    众人哪里敢答?都是沉默着低着头,这个时候探春反而是不好说话了,便也是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贾母亦知道问探春也是问不出来的,素来探春就是最重规矩,想来这次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不然只有替王夫人遮掩的道理!

    因此贾母一拍锦靠,便是对凤姐儿道:“都哑巴了!你来说!”

    凤姐儿心中叫苦不迭,但是看着贾母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怠慢,便是轻声的道:“呃,是太太房中的几个嬷嬷们总是起这个局的,我也是才知道。”

    贾母闻言顿时便是大怒的道:“太太心慈,你们听说了也和该早些处理了,就算是那些人仗着太太的腰子对你们不恭敬也该早些告诉我,我竟不知道,我好好儿的荣国府,居然是变成了赌档了!”

    凤姐儿见贾母如此说,又有探春在一旁添火,心知这件事已经做老了,没有回转的余地,当即便是急忙的和此事划清界限道:“老太太说的是,原是想尽早处理的,偏生我又病了,,,”

    贾母闻言便是一挥手道:“你既病了,这件事就不用你挑头了,就让,,,三丫头,你来办这件事!”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变,探春更是双眼一亮,她就等着这个机会呢!当即便是点头应下了!

    随后贾母便是命人速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家事四个媳妇到来,四个人一进来就是被劈头盖脸的狠狠申饬了一顿。

    四个人也不敢多说,都是跪在地上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挨骂,等听到让她们听探春的,去查的时候,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这么大一个家子,这是要分出来多少个管事的了?

    当下也是不敢怠慢,便是和探春急匆匆的出去了,奉了贾母的命即刻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众人等见贾母动怒,哪敢狥私?忙至园内传齐人,一一的盘查了,虽不免大家赖一回,终究还是在探春的网织下“水落石出”。

    没多时探春便是回来回了贾母:“老太太,查的明白了,大头家五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都押在外面呢。”

    贾母闻言便是按着太阳穴沉声道:“五个大头?真是无法无天了!都是谁家的?出了多少钱?”

    原来这五个大头家,一个就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一个就是园内厨房内柳家媳妇之妹,一个就是迎春之乳母,剩下两个一个是王夫人院子里一个好赌的婆子,另一个则是完全是探春深为所恨,所以故意罗织的王善保家的一个亲戚,只偶尔玩过两回,探春却将她算作大头了!

    探春深知这抓大放小的道理,于是便是着重的往死弄这五个大头,而只放过余者不提。

    贾母对探春的处置方式也是十分满意的,当即便是下令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将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也就是打发去洗茅房去了,,,

    又将林之孝家的叫了来申饬了一番,林之孝家的见她的亲戚又与她打嘴,自己也觉没趣。

    迎春在坐,也觉没意思,而探春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迎春的,她本身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谁料到居然误中副车!

    当时本身是有心替迎春奶妈遮掩一二,只是这么多婆子在这儿,她本身就是故意牵扯罗织了太太房内的人,这个时候再替迎春遮掩,难免叫人心不服,恐怕生事,这方才没说话!

    因此此时见迎春不悦,便是心里微微有几分歉意,她们干仗,倒是叫老实的迎春无缘无故的落了脸子,,,

    黛玉,宝钗等见迎春的乳母如此,也是物伤其类的意思,遂都起身笑向贾母讨情说:“这个妈妈素日原不顽的,不知怎么也偶然高兴,求看二姐姐面上,饶她这次罢。”

    探春也是急忙的道:“是没常听说这位妈妈玩过,许是只这一次碰上了。”

    贾母却摇摇头道:“你们不知,大约这些奶子们,一个个仗着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她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

    贾母紧接着便是对迎春道:“我都是经过的,况且要拿一个作法,恰好果然就遇见了一个,你们别管,我自有道理。”

    众人听了,也只得作罢了,而这个时候邢夫人却是开口道:“这人里面还有个柳家的妹子?”

    贾母一愣便是问邢夫人怎么了,邢夫人笑道:“我亦是知道的不多,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说这几日小厨房没了人管,乱成了一锅粥,却好像是这管着小厨房的柳家的偷了东西,这几日正是被抓住了盘问呢。”

    贾母闻言便是看向凤姐儿,凤姐儿哪敢隐瞒?只得是干笑着道:“确有这么桩子事儿,太太房里丢了些小零碎物件儿,原是还没查明呢,这方才羁押,,,”

    贾母闻言便是一阵头疼:“万没想到,我久不问事,这家里居然养的全是赌鬼贼偷了!”

    众人都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贾母沉声摆手道:“打完板子都赶出去!原也是家生子,怎么竟都成了这样!”

    贾母自觉事情太繁琐,她岁数大了就怕麻烦,结果今天晚上这是接二连三的麻烦,当即就是不耐烦了,听她这么说,凤姐儿也只好急忙的应下了,心内暗道柳家的运气不好!

    这般的说完了,也就没什么事儿了,贾母自己也是觉得头疼,便是叫众人都是各自散去了。

    等到众人散去了,探春方才悄悄的对迎春道了歉,迎春却是摇了摇头笑道:“妈妈原总是这样的,我虽说了她两句,总劝不住,合该是有这么一节,怪不得你。”

    探春听了,心里还是老大不舒服,却也无奈,众人一时散去,邢夫人则是跟贾母说了两句之后便是准备去迎春房里说两句风凉话一来泄愤二来激一激迎春。

    今天晚上可是叫邢夫人看了场大戏了!探春和王夫人母女反目,探春还狠狠的叫王夫人吃了个瘪!

    两件事都是叫邢夫人十分兴奋,难免的心情也是跟着高兴了不少。

    走在路上,看到傻大姐憨憨的往这边走,手里拿这个花红柳绿的东西,一面走一面瞧,邢夫人便是高兴的笑道:“这痴丫头,又得了个什么狗不识儿这么欢喜?拿来我瞧瞧。”

    这傻大姐是贾母房内的提水桶扫院子专作粗活的一个丫头,因为人长得又胖又憨,平日里也常作些痴愚之事,故而很得贾母欢心,常能逗贾母一笑,便取了名字叫呆大姐,平日里也常叫她傻大姐痴丫头之类的。

    往日用不上她的时候,她就在这园子里面玩耍,今日正是在院子里掏促织玩,未曾料正赶上一个人急匆匆的从身边走过,看了傻大姐一眼,丢下个东西,急匆匆的便是走了。

    天色昏暗,傻大姐没看清那人是男是女长相如何,便是呆呆傻傻的问他:“你是谁?做甚么的?”

    那人不答话,丢下个东西急匆匆的就走了,傻大姐追几步没追上,便是挠着脑袋回来了,见那人走过的大青石旁摆着个东西,便是上前好奇的捡了起来。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怪好看的,只是不知道这上面绣的是个啥,,,敢是两个妖精打架?不然必是两口子相打!”

    傻大姐不认识,又觉得贾母见多识广,必是认识这好看有趣儿的东西的,便是急忙的就要跑回去献给贾母看看。

    谁料半路上遇到了邢夫人,听邢夫人这么一说,傻大姐便是傻笑着道:“还真叫奶奶说对了,就是个狗不识哩!”

    说着便是摊开双手给邢夫人看,邢夫人就着灯笼这么一看,登时吓的满头大汗!

    只见傻大姐手中握着的,正是一个五彩绣春香囊!

    所谓五彩绣春香囊,虽是香囊,但其实着重在绣春两个字上面,,,

    古时候人们没有这么多渠道来进行那啥教育和启蒙,古人是很委婉和腼腆的,尤其是在这方面更是十分的保守。

    虽然大多数春意朦胧的少年们,自己也就无师自通的大概摸索了出来,但是家里终究还是害怕孩子啥也不懂,所以就在成亲的时候,是有人教的。

    女子们自是有嬷嬷或是母亲,男子像是他们这样大家的,估计早就玩腻了,也不用教,,,

    而教女子这些东西,总得是有个示范的东西,总不能叫母亲或嬷嬷当场示范不是,,,

    而这些用来进行那啥教育的东西,或是和合图样的帕子,或是这种绣春香囊,上面绣着赤条条的两个人那啥那啥的那种,再精巧直观一点的,还有能动的机关那种。

    比如在皇宫里面,就专门有一个宫殿是用来摆放这个玩意儿的,数百个带机关的“欢喜佛”,要成亲的皇子都是要去里面走一遭的。

    其实走了也是白走,因为这帮皇子少有几个在成亲之前是没云雨过的,根据末代皇帝溥仪的自传《我的前半生》的说法,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被安排过长相奇丑无比的宫女“学习”过了,,,

    而在红楼里面,这玩意儿也是用来压箱底的,就是在嫁妆最底下,等着女儿出嫁时带走的,但是要是平日里在宅子里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这种顽意儿,那可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于是知道其中干碍的邢夫人急忙的便是伸手抢过来攥住!震惊的看着傻大姐道:“你哪里得来的?”

    傻大姐一愣,便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山上捡来的。”

    邢夫人当即便是将香囊塞到了怀里,随后对傻大姐嘱咐道:“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

    傻大姐闻言顿时便是吓的脸都黄了,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称再不敢了,急忙的便是磕了个头,傻乎乎的去了。

    邢夫人松了口气,左右见众人面色好奇,应当是没见到,此时身边跟着的又都是丫鬟,女孩子家的不好递与,便只好自己揣着去了迎春房内。

    迎春回来了,自是因为她乳母的事情正自心中老大不自在,正在这个时候传邢夫人来了,迎春便是急忙的迎了进来,坐了奉了茶。

    邢夫人见迎春受气包一般站在那,便是不免数落了起来道:“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她?咱们房里的人做出这样的丑事,像什么话?”

    迎春闻言心下更是难过,低着头弄衣带沉默了许久方才期期艾艾的答道:“我说她两次,她不听也没得法子,她是做妈妈的,只许她说我,哪里有我说她的份儿?”

    邢夫人闻言便是更是脸色一沉道:“胡说!你不好了她原该说,如今她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分来!”

    迎春不答,她自有她的苦衷,在外面尚且摆不出大家小姐的样子,谁人把她放在眼里?越是如此,家里的也越发的不把她放在心上!又何止是这奶嬷嬷欺负她了?

    邢夫人不知,只顾着数落迎春:“她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如今直等外人共知,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好听,真要是告诉你有用的话,迎春会从小养成这个软脾性?正是后妈不比亲妈,又兼孙绍祖之事,迎春只想息事宁人,却是再不愿惹事了!

    因此邢夫人只顾着数落迎春,和迎春撇清干系,却也不关心迎春如何想的,迎春当然也不会和她说什么知心话,只低头弄衣带。

    邢夫人见她这般气弱,便更是冷笑着开始数落起贾琏和凤姐儿了,说这两个自己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却也不管家中的妹妹!

    把个贾琏和王熙凤好一顿埋汰,又开始说起了探春:“我想天下的事也难较定,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你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反不及她一半!”

    迎春不语,邢夫人便是冷笑道:“三丫头小小的年纪,也养的是这般的心计,倒真是她们二房的人了,如今更是入了老太太眼了,往后靠着一层县主身份,招个女婿上门,我看啊,这冠带家私,没准儿还有人家的一份儿!”

    邢夫人酸溜溜的,比起王夫人二房内部的危机感,那邢夫人大房更是只有躺平的想法了,,,

    毕竟王夫人和探春斗,尚能斗斗法,他们大房出了依附一方之外,还能如何呢?

    而很显然,今晚探春对管家权的第一次尝试,便叫凤姐儿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要是真的成了,探春这么小小年纪,以后本是凤姐儿一家独大的管家权,岂不是就得分给探春一半儿了?

    凤姐儿看出来了,邢夫人也看出来了,只是凤姐儿尚且还能和王夫人联手对付对付探春,而她邢夫人只有“徒有羡鱼情”的份儿,,,

    旁边伺侯的媳妇们听邢夫人酸溜溜的这么说,便是也跟着撺掇道:“我们的姑娘老实仁德,哪里像她们三姑娘伶牙俐齿,会要姊妹们的强?她明知道她姐姐这样,竟也不体恤一点儿!”

    便正是说今晚上探春“坑”了迎春奶娘的事情。

    邢夫人闻言便是冷笑着道:“连他哥哥嫂子还如是,别人又作什么呢,也别怪人家欺负了!”

    一时数落着,邢夫人看着迎春低着脑袋不搭话的样子,也是觉得没趣儿,便是说了一阵,又是嘱咐了迎春两句,自回去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这件事算是彻底的传开了。

    迎春房里司棋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似乎是前几天和柳嫂子闹那么一会被气着了,不过她身子健壮,恐怕也是别的什么原因,,,

    绣桔听说了这件事,自是也数落起了迎春道:“如何?前儿我回姑娘,那一个攒珠累丝金凤竟不知那里去了,回了姑娘,姑娘竟不问一声儿!”

    迎春低着脑袋,绣桔看她受气的样子自也是一阵憋气:“我说必是老奶奶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的,姑娘不信,只说司棋收着呢!问了司棋她却说没有收起来,还在书架上匣内暂放着,预备八月十五日恐怕要戴呢!”

    绣桔见迎春不答,虽自己憋气,却也是无奈,只能是叹息道:“姑娘就该问老奶奶一声,只是脸软怕人恼,如今可好了,只怕这金凤是再也无着了,明儿要都戴时,独咱们不戴,是什么意思呢?”

    迎春闻言便是无奈的摇头叹息道:“何用问?自然是她拿去暂时借一肩儿,,,”

八百四十六:心眼长满了的探春

    迎春说着,也是有些难过的道:“我只说她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一时半晌,仍旧悄悄的送来就完了,谁知她就忘了,,,今日偏又闹出来,问她想也无益了。”

    这话说的绣桔都无语了,你明知道她是偷走了,还承望她给你送回来?

    于是绣桔便是骂道:“何曾是忘记!这个老虔婆是试准了姑娘的性格,所以才这样!”

    迎春难过的低下了头,毕竟她亲娘死的早,和乳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如今自己亲近的人变成这样,和外人一并欺负自己,她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绣桔见迎春难过,便是一狠心道:“姑娘也别难过,跟这样的人犯得上吗?我竟走到二奶奶房里将此事回了,或着人去要,或省事拿几吊钱来替她赔补,只要姑娘的一句话,如何?”

    迎春闻言便是怕被凤姐儿盯上,于是忙道:“罢,罢,罢,省些事罢!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

    一句话说的绣桔更是憋气:“姑娘怎么这样软弱!都要省起事来,将来连姑娘还骗了去呢,我竟去的是!”

    说着直接就走了,迎春想劝住,只是她又去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由了她。

    绣桔方要去回了凤姐儿,叫她去处理,谁料迎春的乳母子媳王柱媳妇正因她婆婆得了罪,来求迎春去讨情,站在门口,一时听绣桔说金凤一事,且不进去在外偷听。

    就是因为太了解迎春了,所以她们知道迎春性子懦弱,明知道自己等人偷了金凤,估计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因此都是没当回事儿!

    这还腆着脸上门来求迎春去说说情,能让她婆婆重新进来做事呢!

    谁料迎春懦弱,这两个丫头却是一个比一个强硬!

    如今见绣桔立意去回凤姐,心中便是暗道不好,情知这件事估计是腾不过去了!

    况且自家现在又有用的到迎春的地方,只能是急忙的进了来:“姑娘先瞒着!”

    绣桔见她站在门外,自是冷哼一声,却也站住了脚见她怎么说。

    那王柱家的陪着笑小意道:“姑娘,你别去生事,姑娘的金丝凤,原是我们老奶奶老糊涂了,输了几个钱,没的捞梢,所以暂借了去。”

    绣桔听的这话不免的便是冷笑连连阴阳怪气的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借’这么金贵的东西的呢!不告而取,主人家发现了,成了借了!”

    王柱家的自是尴尬的笑了笑,却还是一口咬死道:“果然是借了去的!原说一日半晌就赎回来,怎么敢随便拿姑娘的东西?只是因总未捞过本儿来,就迟住了,这不可巧今儿又不知是谁走了风声,弄出事来!虽然这样,到底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迟误下,终久是要赎的!”

    绣桔闻言自是仍旧抱胸冷笑不语,似是对王柱家的脸皮厚度无语了!

    王柱家的便是急忙的对迎春道:“如今还要求姑娘看从小儿吃奶的情常,往老太太那边去讨个情面,救出她老人家来才好。”

    迎春先便说道:“好嫂子,你趁早儿打了这妄想,要等我去说情儿,等到明年也不中用的!方才连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说情,老太太还不依,何况是我一个人?我自己愧还愧不来,反去讨臊去。”

    迎春一来没这个脸面去说情二来不敢,三来王柱家的这做的实在是有点儿不干人事儿了,,,

    绣桔因此便是柳眉倒竖的呵斥道:“赎金凤是一件事,说情是一件事,别绞在一处说!难道姑娘不去说情,你就不赎了不成?嫂子且取了金凤来再说!”

    王柱家的见迎春拒绝了,再加上一边的绣桔对她没鼻子没脸的,立马脸色便是变了!

    她也是欺负迎春素日好性儿,越发的嚣张了起来,见事情一样没办成,绣桔还在这里搅局,当时便是脸色一沉,冷笑连连!

    还不等绣桔诘问,便是挑着眉冷冷的道:“姑娘,你也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奶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

    绣桔闻言顿时便是被气得笑了:“我们何时哄骗姑娘钱财了?至少现在丢金凤的可不是我们!”

    王柱家的闻言便是冷笑道:“自打邢姑娘来了,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去,这里饶添了邢姑娘的使费,反少了一两银子!常时短了这个,少了那个,哪个不是我们供给?谁又要去?不过大家将就些罢了!算到今日,少说些也有三十两了!我们这一向的钱,岂不白填了限呢?”

    绣桔是彻底被这个婆娘的脸皮震惊了,还不等说完,当头便是啐了一口骂道:“作什么的白填了三十两!我且和你算算帐,姑娘要了些什么东西?说!你今儿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与你没完!”

    迎春听见王柱家的扯到了邢夫人身上,唯恐说些不该说的,再一看绣桔也是要和王柱家的闹,生怕闹大了,不免的便是劝解了起来。

    两人不听劝仍旧吵着,迎春无奈只能是打断道:“罢了罢了,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必牵三扯四乱嚷的,我也不要那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只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息歇息倒好。”

    说着居然就叫绣桔去倒茶来,让这媳妇吃了茶就快回去罢!

    绣桔闻言更是怒了:“姑娘虽不怕,我们是作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丢了却是我们的不是了!”

    说着便是对王柱家的破口大骂道:“你们手脚不干净,欺负姑娘软弱,这功劲儿被发现了,却倒打一耙,倒赖说姑娘使了你们的钱,这如今竟要准折起来!你们不知道几辈子的奴才秧子倒向主子讨起债来了!满世界打听打听去!自打盘古开天到了如今,可有这般的道理!倘或太太问姑娘为什么使了这些钱,敢是我们就中取势了?这还了得!”

    一面骂着,一面气的直发抖,不免的自己又气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里间司棋早就是听不过去了,只是身子不爽利腿脚发软,却也是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来,掀开了帘子,冲了出来,上来便是劈头盖脸的帮着绣桔和王柱家的掰头起来了,,,

    迎春劝完那边劝这边,两边都不听她的骂的是热火朝天,甚至还跑到门口骂起来了!

    迎春无奈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起身在书架上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

    三人正自骂着呢,可巧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因恐迎春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自在,都是约来安慰她,走进了坠锦楼的院子,便听见吵嚷的声音!

    四人面面相觑,却是没搭理这吵架,探春从纱窗内一看,只见迎春倚在床上看书,若有不闻之状。

    一旁门口几个人吵的正欢,她倒是还躺在床上看书,探春见状也是不免笑了。

    小丫鬟们忙的打起帘子,报道:“姑娘们来了。”

    迎春听见了这方才急忙的放下书起身迎接,王柱家的见有人来了,又见探春在内,素知探春是个不好惹的,也不用人劝,自己就灰溜溜的要跑了。

    探春方坐下便对迎春笑道:“才刚谁在这里说话?倒像拌嘴似的。”

    迎春笑道:“没有说什么,左右不过是她们小题大作罢了,何必问她?”

    探春笑道:“我才听见什么金凤,又是什么没有钱只和我们奴才要,谁和奴才要钱了?难道姐姐和奴才要钱了不成?难道姐姐不是和我们一样有月钱的,一样有用度不成?”

    探春果然不愧是探春,三两句话锋芒毕露,顿时就是叫刚要悄悄的跑出去的王柱家的脸色都白了!

    司棋绣桔闻言也是一脸快意的道:“姑娘说的是了!姑娘们都是一样的,哪一位姑娘的钱不是由着奶奶妈妈们使,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是算帐,不过要东西只说得一声儿!”

    司棋冷笑着抱着胸看着已经躲到门外的王柱家的冷嘲热讽道:“如今她偏要说姑娘使过了头儿,让她们家赔出许多来了!我呸!都是做奴才的,哪里不是姑娘的钱?究竟姑娘何曾和她要了什么?你要说,也说个清明,咱们好歹扯个单子出来!”

    探春闻言便是笑道:“姐姐既没有和她要,必定是我们或者和她们要了不成!你且叫她进来,我倒要问问她,究竟是我们用了她什么!”

    迎春闻言便是急忙劝阻笑道:“这话又可笑,你们又无沾碍,何得带累于她?”

    探春闻言便是急忙笑着牵着迎春的手道:“这倒不然!我和姐姐一样,姐姐的事和我的也是一般,她说姐姐就是说我。”

    这话一说,宝钗看了探春一眼,又悄悄的看向黛玉,黛玉自也是面色古怪的笑了笑,,,

    这贾家人的心眼子,或许真的都长到三丫头身上了,,,

    探春笑眯眯的说着:“我那边的人有怨我的,姐姐听见也即同怨姐姐是一理,姐姐心软,不舍得罚她们,难免的就叫这起子小人欺软怕硬的羞辱了,妹妹倒是素来是个心狠手辣的,,,”

    说着探春便是双眼微眯的笑着看着那王柱家的,只看的她浑身冒寒气!

    探春这方才冷冷的笑着看着王柱家的对迎春道:“咱们是做主子的,自然不理论那些钱财小事,和奴才论这些,平白的失了身份,只知想起什么要什么,也是有的事!但不知这金累丝凤因何又夹在里头?”

    那王柱家的生怕司棋绣桔把事情抖搂了出来,当即便是抢着掩饰干笑着道:“姑娘明鉴,当时我们婆婆替姑娘收着来着,未成想一时去和她们玩了起来手上输了个精光,那帮婆子们竟怂恿着将姑娘的金凤押了上去,原想着一时赎回来,不然也是一个园子里总归跑不了,谁料昨晚上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这方才耽搁了!”

    探春哪里不知道她们这帮奴才的德行?知她用话搪塞哄骗当即也是笑道:“你们所以糊涂,你奶奶如今既已不是了,何必再平生事端?只管都推上去就是了,一发的用钱赎回来,还能砍你两颗脑袋不成?”

    王柱家的一颗脑袋都不愿意被砍!这不方才过来闹得?所以探春这样说,王柱家的只有闭口不言了。

    探春也知道她的意思,便是笑着道:“你依我,竟是和你二奶奶说说去罢在这里大声小气,如何使得。”

    一句话彻底叫王柱家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哪里敢去找王熙凤闹?

    只是她不敢却也由不得她了!

    探春神神秘秘的笑道:“我不听见便罢,既听见,少不得替你们分解分解。”

    探春斜靠在锦靠上,支着香颐,对着待书使了个眼色,侍书见了,便是出去了,没片刻,便见平儿进来了!

    宝琴见状当即便是拍手笑说道:“三姐姐敢是有驱神召将的符术?”

    宝琴也不傻,当即就想明白了,怕是探春回去之后就想到了今日这王柱家的会因为她婆婆的事儿找迎春闹!

    故而这一大早才跑到了潇湘馆又跑了回承毅伯府,将两个最有重量级的姑娘都给请了来了!

    原本推掉了一堆事情来的黛玉和宝钗还有些纳闷儿呢!现在看到平儿第一时间就出现了,当即也就是明白了!

    不免是哭笑不得,探春这丫头这小脑袋瓜现在怕是转的比谁都快了!

    黛玉被宝琴这么一说逗得也是笑了:“这倒不是道家玄术,倒是用兵最精的,所谓守如处女,脱如狡兔,出其不备之妙策也。”

    宝琴嘿嘿笑着看着黛玉道:“林姐姐如今不看诗书,开始读兵法了!”

    黛玉被她调侃的脸色一红,不免瞪了她一眼,宝钗见她俩在一旁咯咯叽叽瞎闹,便是瞪了两人一眼,黛玉和宝琴都是干笑了一声,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

    探春见平儿来了,遂问:“你奶奶可好些了?真是病糊涂了,事事都不在心上,叫我们受这样的委曲。”

    本来笑着进来的平儿当即就是连忙道:“姑娘怎么委曲?谁敢给姑娘气受,姑娘快吩咐我。”

    王柱家的一见着平儿,心里立马就是怕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她们这样的仗着奶过姑娘公子算是半个长辈还真不怕她们,而对于平儿这样直接管到她们头上的人,那就是怕的不行了!

    因此王柱家的急忙讨好的便是要平儿坐下:“姑娘坐下,让我说原故请听。”

    平儿闻言便是大概的知道准是这个王柱家的惹了三姑娘不高兴了!

    当即便是正色道:“姑娘这里说话,也有你我混插口的礼!你但凡知礼,只该在外头伺候!不叫你进不来的地方,几曾有外头的媳妇子们无故到姑娘们房里来的例?”

    绣桔闻言见王柱家的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是快意的冷笑道:“你不知我们这屋里是没礼的,谁爱来就来!”

    平儿闻言便是对绣桔道:“都是你们的不是,姑娘好性儿,你们就该打出去,然后再回太太去才是。”

    王柱家的见平儿这样说,红了脸不敢说话了。

    探春这方才对平儿敲打道:“我且告诉你,若是别人得罪了我,倒还罢了,如今那住儿媳妇和他婆婆仗着是妈妈,又瞅着二姐姐好性儿,如此这般私自拿了首饰去赌钱,而且还捏造假帐妙算,威逼着还要去讨情!”

    平儿闻言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双眼微眯的看向王柱家的,平儿性情柔和,但是一这样脸色阴沉下来还真有些吓人!

    探春笑着看着平儿,用下巴指了指司棋绣桔:“你没来前,这位可是和这两个丫头在卧房里大嚷大叫,二姐姐竟不能辖治,所以我这才看不过多管闲事。”

    平儿忙笑道:“这算什么多管闲事?姑娘们原是血亲,谁房里的不听话了,也都该这样被拖出去打死!”

    探春闻言便是轻哼一声笑道:“你倒也不用说这些好话哄我,我们敢打死谁?请你过来也只是为了问一句,还是她原是天外的人,不知道理?还是谁主使她如此,先把二姐姐制伏,然后就要挨个儿点卯的治我和四姑娘了?”

    平儿闻言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情知探春今儿这么早把自己叫过来敲打,八成还是因为对凤姐儿最近的动作的不满!

    一是来和迎春拉近关系,不要因为昨晚的误伤坏了姐妹情分,二就是借题发挥,也敲打敲打王熙凤!

    平儿当下不敢怠慢,急忙的便是陪笑道:“姑娘怎么今日说这话出来?我们奶奶如何当得起!”

    探春闻言却是越发的冷笑道:“这俗话说的好,物伤其类,齿竭唇亡,兔死尚且狐悲,何况人呢?一想那一日这光景,我自然有些惊心。”

    一句话将平儿辖制的是欲仙欲死,心内越发小心!也是叫宝钗黛玉更是面色古怪憋笑!

八百四十七:虎狼屯于阶陛

    探春说这话是很有艺术的,一上来就把迎春和惜春捆绑到自己这边来了,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弱势的人设。

    迎春还好,惜春那可就是两码事了!凤姐儿长了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对惜春下手啊!

    整个贾家关系最为特殊的就是惜春了!如果说西府有什么她们都觉得做的正确的决定的话,那一定是老太太喜欢女孩儿把惜春从小接过来养这件事!

    正是因为有惜春的联合,东府和西府之间的关系才会更显得亲密,要是凤姐儿敢说对惜春下手,那整个贾家都容不下她!

    而探春针对凤姐儿的目的也自然是很简单的,就是单纯的为了敲打她一下,探春回去之后就深知迎春性子柔弱,恐怕会被她乳母的家里人辖制。

    而凤姐儿经过自己这么一遭,肯定是也怼自己十分忌惮的,心下怕是恨不得打压自己一番,叫自己看看姜还是老的辣!

    要是以往探春还真没这个心思和凤姐儿斗,反正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个将要出阁的姑娘,再如何忧心贾家,又能怎么办呢?

    但是现在,探春也想争一争这个管家权!

    看着探春斗志满满的样子,一旁的众人都是一阵看热闹的好笑!

    凤辣子啊凤辣子,你也有今天!你说你好端端的,没事儿招惹她做甚么?

    不过到底是平儿,虽是丫头,却也是辅佐凤姐儿管家这么多年,还不至于就被探春吓住,当即心思电转,连忙的回道:“若论此事,还不是大事,极好处置,不外乎是打几板子,丢到庄子上去,不许她们回来就是了,就是顺了姑娘的心,还不解气,就是打死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几个奴才,,,”

    这话说的王柱家的吓的两腿发软,差点儿就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只是没人理她。

    平儿紧接着便是笑着看向迎春道:“只是,她到底是姑娘的奶嫂,说到底,还得是姑娘来说,据姑娘,该怎么样为是?”

    平儿一个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便是将问题直接从探春身上,溯本回源到了迎春身上!

    要是真顺着探春的话走,少不了凤姐儿的麻烦,自然这个王柱家的也没什么好下场!

    平儿这样直接把问题弄到了迎春身上,自然就没有探春开口的份儿了,却是直接委婉的将探春的嘴堵上了!

    不免的叫宝钗黛玉心下暗赞好丫头,连敏锐如探春都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一招了!

    结果一旁的迎春此时正在和宝钗砍那本台上感应篇,居然究竟是她们方才说了些什么都是未曾闻的!

    听到平儿叫自己的名字便是一愣,探春无奈,便是道:“二姐姐准备如何处置这起子小人,只管说出来,须得是破出点儿情面,叫咱们二嫂子好好儿的管制管制才好!”

    平儿苦笑连连,只是探春却是高看迎春了,迎春本不愿多事,此时听得探春这样说,更是无奈。

    迎春只有摇头笑道:“啊?问我,我也没什么法子,她们自己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

    “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隐瞒遮饰过去,是她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没有个为她们反欺枉太太们的理,少不得直说。”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古怪,探春更是震惊的看着迎春,气的额头感觉青筋直冒!

    方要和迎春说些什么,宝钗却是悄悄的对探春使了个眼色!探春一时心下清明,知道自己这时方开了口是平白无故得罪人,平儿也必是不允的,这方才闭了口,只自己生闷气!

    迎春见众人脸色,也知道自己有点儿让人无语了,便是只得道:“你们若说我好性儿,没个决断,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凭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的。”

    众人听了,都是又好气又好笑了起来。

    黛玉则是摇头轻笑暗讽道:“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若使二姐姐是个男人,这一家上下若许人,又如何裁治她们呢?”

    迎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道:“正是,多少男人尚如此,何况我哉?”

    这下是彻底的将众人给说的没话说了,探春更是直接捂住了额头,,,

    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平儿不忍迎春被众人嘲笑轻视,便是笑着道:“是了是了,这世间本就是百种米百样人的,有我们林大姑娘这样年纪轻轻就辖制一府的,就不许有我们这样甘心平庸的了?”

    众人闻言都是笑,黛玉自是不甘示弱的冷笑道:“自是比不过你那主子,啊,是了,好姐姐,你可正是在我辖制下呢,怎么也不见你来东府奉茶?”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了起来,平儿则还是干笑着道:“姑娘功力不减当年。”

    黛玉笑着方要说什么,却见宝玉急匆匆的进来了,一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人也是自己不免愣住了。

    众人邀了他进来,问他是来做甚么的,却原来今儿早上宝玉才知道了柳嫂子的妹妹,也因放头开赌得了不是。

    这园中有素与柳家不睦的,便又诬告柳家来,说柳嫂子和她妹子是伙计,虽然她妹子出名,其实赚了钱两个人平分!

    芳官得了消息,急匆匆的便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宝玉,宝玉当下也是心惊,自己刚看上的妹子,还没下手呢,就要被送到庄子上便宜那群农户小子去了?

    于是宝玉便想着靠着自己的宠爱去求求贾母,因为想到了迎春的乳母也现有此罪,不若来约同迎春讨情,比自己独去单为柳家说情又更妥当,这方才一大早就跑到坠锦楼来了。

    只是进来了却见迎春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宝玉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直接跟迎春说是来求情的,就只说是来看望迎春的。

    众人也只当他亦是听说了迎春乳母的事情,过来宽慰迎春的,不免一时在一起说起了闲话。

    平儿便出去办累丝金凤一事,那王柱家的紧跟在后,口内百般央求,只说:“姑娘好歹口内超生,我横竖去赎了来。”

    平儿见她可怜,便是无奈的摇头轻笑道:“你迟也赎,早也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知你们的心思的,不过是得过且过,拖过去也就罢了,谁料一时的事发了,趁早赎回来交予我送回去,此事也就罢了。”

    王柱家的听了,心下顿时便是狠松了口气,当即便是对平儿千恩万谢:“姑娘自去贵干,我赶晚拿了来,先回了姑娘,再送去,如何?”

    平儿随意的应下了,便是急匆匆的回了凤姐儿的院子,一进门儿凤姐儿便是问道:“三姑娘叫你作什么?”

    平儿未敢提及探春敲打的事情,只怕又横生事端,便是只笑道:“三姑娘怕奶奶生气,叫我劝着奶奶些,问奶奶这两天可吃些什么。”

    凤姐儿闻言便是也没有多想,笑了笑道:“倒是她还记挂着我,,,”

    说着便是叹了口气:“刚才又出来了一件事,有人来告柳二媳妇和他妹子通同开局,凡妹子所为,都是她作主。”

    平儿张了张口想劝两句,凤姐儿倒是自己先感慨起来了:“我想,你素日肯劝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可闲一时心,自己保养保养也是好的,我因听不进去,果然应了些,先把太太得罪了,而且自己反赚了一场病!如今我也看破了,随他们闹去罢,横竖还有许多人呢,怎么就轮到我头上了呢?”

    平儿一怔,凤姐儿便是无奈的道:“我白操一会子心,倒惹的万人咒骂,真也是憋屈死了,我且养病要紧,便是好了,我也作个好好先生,得乐且乐,得笑且笑,一概是非都凭他们去罢,所以我只答应着知道了,白不在我心上,没来由的叫我挨着骂,却也心累!”

    平儿闻言只道凤姐儿终于开悟了,便是笑道:“奶奶果然如此,便是我们的造化。”

    凤姐儿笑了笑,两人便是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及至天黑,便见外面急匆匆的进来了个婆子:“太太传二奶奶过去呢。”

    凤姐儿一愣,看了平儿一眼,两人正自摸不着头脑,凤姐儿却是暗自提起了小心,只因最近她也是屡屡没有听王夫人的话了,难免这个时候就怕王夫人是借机发挥!

    只是王夫人传她,她也不敢不去,当即便是带着平儿想着王夫人的房内走去,谁料一进门,便见王夫人沉着一张脸,面色阴沉。

    王夫人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房里的人被探春打掉的事情了,探春当时处置的时候,原本还说:“依我的主意,把太太屋里的丫头都拿来,虽不便擅加拷打,只叫他们垫着磁瓦子跪在太阳地下,茶饭也别给吃,一日不说跪一日,便是铁打的,一日也管招了!”

    这种话一出口,正和凤姐儿心意,只是却也是彻底的落了王夫人脸面,就是她房里的人如此炮制,她也该明白探春就是在报复!

    所以此时看到王夫人的脸色,凤姐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探春这次可是把王夫人给得罪狠了!

    不过凤姐儿没料到的是,就算没探春这回事儿,王夫人本来也是要对探春下手更狠的!现在只不过是叫王夫人有些暗怒罢了!

    所以叫凤姐儿过来,自然就是为了发作!

    当下王夫人便是沉声对平儿道:“平儿出去!”

    平儿一怔,王夫人身边的几个婆子已经是上前拉着平儿出去,都是劝道:“姑娘还是赶紧回东府去罢,今儿就先别回来了。”

    平儿闻听此言那岂不是更放心不下了?当即便是惊慌的看向凤姐儿,凤姐儿反而是心中没有慌张和害怕了!

    把平儿都弄回去了?这是真要跟自己翻脸?

    凤姐儿是不信的,王夫人好歹是自己的姑妈,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跟自己扯破脸皮叫人看笑话,顶多也就是敲打敲打自己罢了!

    但是她要是真的扯破脸皮了,凤姐儿反倒是不怕了!

    她正经的贾家荣国府大房儿媳,正经的贾家荣国府管家媳妇,王夫人还能罢免自己不成?

    就算是她想,贾母都不会这么做!

    本身凤姐儿主事,贾母就是也是愿意看到的,让二房独大,贾母也未必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越是这样,凤姐儿反而是安心了,越安心,难免的就好奇起来王夫人到底是准备怎么办!

    故而对着平儿使了个眼色轻声道:“你今儿就先回去歇着罢,我这里用不上你了。”

    平儿闻言,便是只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的王夫人,行了一礼低着头出去了。

    平儿方出去,凤姐儿刚要小意的问王夫人怎么了,却见王夫人含着泪,从袖内掏出一个香袋子来,冲着凤姐儿脸上便是砸了过去!

    “你自己捡起来看!看这是什么正经物事!”

    凤姐儿一愣,未曾想王夫人这么快便是发难,因此便是上前疑惑的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这么一看,自己也是不免的红了脸,紧接着也是十分震惊的抬头看向王夫人!

    又是羞又是惊的问王夫人道:“太太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王夫人见她这么问,越发的哭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的指着她颤声说道:“我从那里得来!我天天坐在井里,拿你当个细心人,所以我才偷个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

    凤姐儿正是摸不着头脑,王夫人却是骂道:“这样腌臜的东西,青天白日的丢在园子里,被老太太的丫头拾着,不亏你婆婆遇见,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问你,这个东西如何遗在那里来?”

    凤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便是一片惨白,她虽是已经成亲了的,可是沾上这玩意儿,也是叫人笑话!如何肯应?

    当即便是急忙的对王夫人道:“太太怎知是我的?”

    王夫人又哭又叹说道:“你反问我!你想,一家子除了你们小夫小妻,余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再女孩子们是从那里得来?自然是那琏儿不长进下流种子那里弄来。你们又和气。当作一件顽意儿,年轻人儿女闺房私意是有的,你还和我赖!”

    凤姐儿闻言张了张嘴,一张脸顿时便是红了,因为没啥可辩解的,年轻夫妻,当初难免有胡闹的时候,王夫人自己年轻的时候或许也没少玩这些!

    所以毋庸置疑的,凤姐儿房里的确有这种东西!王夫人这样说,凤姐儿正是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所以涨红了脸!

    王夫人见状心下一定,随后便是接着哭骂道:“幸而园内上下人还不解事,尚未拣得,倘或丫头们拣着,你姊妹看见,这还了得?不然有那小丫头们拣着,出去说是园内拣着的,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

    凤姐儿一听王夫人这样说,顿时便是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一张脸红的发紫!

    心里虽然知道王夫人是在敲打自己,把这件事赖在自己身上,但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按照王夫人的说法,这玩意儿还真就是只能是自己的!

    更何况她本身还有这样的东西,咬死了不是自己的,果真叫王夫人一时搜出来,脸上更是难看,那可就不用活了!

    于是急忙的便是依着炕沿双膝跪下,也含泪哭诉:“太太说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辩我并无这样的东西,但其中还要求太太细详其理!”

    说着便是自己辩解了起来,说那香囊一看带子穗子就是外面市井上的顽意儿,我就算是玩,也不至于玩这么低端的!

    二来则是我就算是真的玩这些,也不是色魔,还随身揣着不成?天天和姊妹们一块玩耍,你拉我扯的露出来叫人看了我还活不活?

    再一个这园子里主子里面我的确是最年轻的,但是年轻媳妇也不少啊!更何况平日里秦可卿尤氏之类的也不少往西府来,怎么就笃定是我的?

    就算不是她们的,那些丫头也不一定就都是好人,不是丫头,大老爷二老爷贾琏不是也有一堆小老婆姨太太?她们这样的那就更是肯定有这玩意儿了!

    凤姐儿是坚决不肯和这个名声靠在一起的,不然真的只有抹脖子一条路可以走了!

    再委婉的表示自己以后肯定听王夫人的话,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托病了!

    凤姐儿还是知道根底的,王夫人这就是看自己上次不肯当刀,这次敲打自己一次,继续叫自己当刀的!虽知道,被捏住七寸的凤姐儿却也无奈!

    好在看她可怜,又或许是她还有用,王夫人本身也没想真的置她于死地,于是便是叹了口气叫了她起来:“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焉得轻薄至此,不过我气急了,拿了话激你。”

    凤姐儿抹着眼泪起身,心下却是暗骂,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要是不听话你只怕就不是“拿话激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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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璟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身上,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知道了领他回来的那个便宜老爹叫贾敬……为什么红楼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贾璟其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一门双公底蕴深厚的贾家又为什么轰然倒塌?拨开重重迷雾后,贾璟又该如何力挽狂澜?
“易曰:潜龙勿用,或跃在渊,无咎!”红楼潜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潜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潜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