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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回到秦朝当皇子txt下载     回到秦朝当皇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一章:中原激荡风云东(下)

    【二完毕】

    “杀”一个个士卒如同蚂蚁一般爬上东郡郡治濮阳的城头,士气正旺的魏军高吼不已

    城外五百步,一阵银光闪亮甲胄铿锵的申徒武蒲大笑着看向身边的皇欣,道:“皇欣,你看我的将卒如何攻城三日,便将濮阳城头上一干秦军压制得难以反击,此城,两日之内必破”

    “秦人在中原被起义军将士四处隔绝,东郡能在这里苦苦坚守,本来就已经元气大丧”皇欣显得有些不大服气,道:“你这先锋,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若是大将军命我去攻取,定能比你快攻下此城”

    “哈哈”申徒武蒲大笑起来,神色颇为得意,道:“罢了罢了,日后,便让你攻取便是倒要看看,是谁的兵将加厉害”

    “比就比”皇欣闷声回复,被申徒武蒲刺激得很是不爽

    在不远处看着两拌嘴的周市闻言轻笑一声,对东郡能否拿下,倒是没什么疑问起义军战火几乎燃遍中原,大秦在中原的势力已经因此低落得无以复加若不是李斯在三川郡苦苦维持,恐怕山东之地,除了扶苏治下,已经为反秦所夺了

    只是,周市却丝毫没有轻松的神色

    周市看了一眼西方,凝重的神情几乎写满了脸上,二十万刑徒军的彪悍,让所有反秦将士身上难以承受的巨石周市平素也自诩是起义军中了得的大将,整个陈胜部署中,除了冤死的葛婴,他就没有佩服过谁

    但九月间,那个猛然崛起升上星空如星辰般绚烂的男子打破了周市固有的概念

    这个和他同宗同姓的男人本来只是一个楚军中的小军官,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军官,却领着三千杂兵一路西进,驶入颇族绕过了吴广所围攻的坚城荥阳,一路西进破了函谷,进犯关中兵临咸阳

    如此丰功伟绩,便是自诩军功颇为卓著的周市也是瞠目结舌,难以比拟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几乎天才般的将领,面对章邯这员秦军大将,在二十万如狼似虎墨色如一的亲兵面前,却是一败涂地数十万大军在戏地倾覆一空,一败不足守函谷,再败丧师退曹阳,最后在渑池堪堪稳住了阵脚

    “但愿陈王不执着于美色财气,尽快发兵救援周文”周市心中揪进,又道:“若是不然,周文再败,只怕西方就再无一人可以挡住章邯了假王在荥阳日多制肘,对手又是名满天下的丞相李斯,若是在遭遇内外夹击只怕张楚主力,将一朝尽数倾覆”

    “难道……”周市想到这里,不得不闭眼痛苦地低声念道:“张楚气数将尽?这反秦大业啊”

    此刻,一连串的马蹄声急传来

    忽然,留守河内郡大后方的傅宽突然大口喘气奔马而来见此,申徒武蒲和皇欣都是惊愕无比,齐齐走过去要问傅宽为何如此匆忙却见傅宽拨开两人,拜在周市身前,道:“报……报大将军,败了……死了……周文战败渑池,力战不敌自尽而亡啊”

    “西路军,败了,曾经破函谷兵临咸阳的周文败了……”

    所有人都不禁齐齐心中感到一阵发寒,看着周市,却见周市神情悲戚,重重叹了一声,心中不禁为陈胜的自大狭隘而感到心冷看向濮阳,怒喝道:“众将何在,给我拿下此城破泗水入陈县,我要质问陈胜,为何坐视张楚忠臣良将尽殁却毫不动作?”

    听此,众将都是沉默了申徒武蒲和皇欣都是齐齐退后一步,大拜而下,携手发兵,全军进攻濮阳

    不到日落,濮阳陷落周市只是命傅宽坐镇濮阳,亲率主力迅向陈县进发

    此次周市如此奋力东进南下,除了逼迫陈县外,未免没有避祸的意思周市最初发家的地方在河内郡,可实际上,河内贴着三川并不算远而今尽管吴广主力在荥阳顶着,将来章邯打来了,也是吴广去迎战

    可周市眼下太清楚陈县的状况了,可以说这里的那个陈王已经在用惊人的度腐化自己锦衣玉食,歌舞美人,这些将陈胜的视线遮蔽在了城内的华美奢侈之中,却忘记了城外千里外数十万为伐秦宗旨,为“诛暴秦,伐无道”之口号奋斗的义士忘记了是这些人的鲜血才换来陈胜的锦衣华服

    上层的堕落如此迅,周市对陈胜会给吴广的支持也就越发没有信心甚至,周市无不恶意地揣测着到最后吴广失败是不是因为陈胜的制肘如此一想,周文对自己老巢这么靠近危险地区着实有些担惊受怕

    见此,周市不得不考虑自保的问题

    看起来最简单的,自然是重兵云集在西线和章邯死磕但这一点无疑是最衰的决策,魏国的底子有多大,最清楚的不是魏咎而是周市甚至这个所谓魏国都是周市一手打下来的看似周市兵力不少,有十万大军

    可实际上,精兵不多,很多都只是拉起队伍下发武器组织起来的丁这些人,可以匹敌刑徒军的加起来不过万数,算得上正规军的,只有不到三万之人

    这样的家底,在半年之中拉起来自然是了不得的事业了可面对二十万如狼似虎锐气悍勇的秦军,周市不得不退却他不是惧怕,而是知道实力的差距导致的必败

    故而,周市必须改变最实际又最无奈的办法就是迁徙最终,周市迁徙将王都迁徙到了临济同时,为了在临济周遭打出一片天地,周市进攻东郡,略泗水郡之地

    至于泗水里的一干小杂鱼,周市是不放在眼里的因为周市有这十足的底气,泗水郡的池子太小,暂时还没有什么蛟龙可以对抗

    这不是自傲,而是周市对泗水郡、薛郡的情况作了充足的预备

    看向东方,周市如同再看一个的可以供他反秦复国的根据地这一次,周市的视界越看越远,最后落在了砀山上

    砀郡郡治,砀山县

    此刻代领郡守事的监察御史安平正在和方与激烈争吵,为的,就是而今一封来自北方的来信

    “乱臣贼子,人人皆可诛之”安平义正言辞,道:“他周市再如何言辞谦卑,都改不了他是乱臣贼子的事情而今竟然还要与他合作去收复失地,这是我大秦臣子的耻辱何况,丰县为泗水郡辖地,我为大秦臣子,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焉有出兵之底气?”

    方与神色疲惫,辗转回来,从敌营之中挣脱极是不易而今还要操持练兵军备,真是十分疲倦此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道:“周市固然可杀,却并非没有利用之余地我大秦是正统,此等六国遗族想要掀风作浪,自当诛杀之可眼下,砀郡一无财二无兵马,朝廷的援助眼下又因为四处隔绝不可得咸阳、晋阳,一个都找不到让吾等如何去剿灭?”

    “眼下周市致信与我等,出兵复丰县,正是大好时机岂能因此而放弃?”方与声音诚恳,可安平却无多少动容之色

    方与见此,不由心神黯然作为和刘邦接触最多的将领,他知道这只起义军的潜力,眼下正是其弱小灭杀的最好时刻,可他人微言轻,说话难免没有影响力若不是朝廷没有免职之命传来,他恐怕连郡尉之职都做不下去

    也正因此,再加上先前战败的因素,让方与说话的影响力难免小了些

    安平缓缓摇头,方与一阵黯然,振作心神再道:“我观这伙叛匪纪律严整,领袖睿智,且悍将勇猛,人心坚定若是不能趁早歼灭,只怕将来,就要酿酒大祸啊”

    安平还是摇头,出声道:“就算如你所言,便是灭掉了这伙叛匪,可最后如何抵挡周市?这刘邦不过一小吏出身,便是再如何睿智,泗水之中也难以挣扎但周市是魏国大将军,尽管大秦不承认,可魏地百姓是认的一旦周市将手伸到砀郡,最后岂不是前驱狼后入虎?”

    看着方与神情黯然,安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罢了,只要不大规模出兵,虚张声势,骚扰用间,都由你来”

    方与神色面有不甘,但见此,还是躬身谢过能做一些,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强

    丰县

    一身锦衣华服的雍齿拿起手上的这封信,眼神之中,捉摸不定耳中,似乎还有周市使者那恭谦的态度和那番令人心神沉醉封官许愿的动人话语

    “位列将军,总比在一个小县城窝囊着好”雍齿这般想着,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火辣辣地熨帖:“干了,跟他刘邦造反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既然周市能给我,何不从了周市?”

    雍齿紧紧捏着这封信,似乎捏住了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

    薛郡

    惊闻周市忽然出兵攻克东郡,刘邦还未有多少急躁只是一方面命留守之人好生对付,一面自己却加紧吞食薛郡的动作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刘邦的预料,将他从美好愿景之中彻底给打醒了出来

    南面砀郡败将方与整戈待旦,厉兵秣马地想着北上复仇,一路上细作痕迹万千而另一面……

    刘邦捏着这封情报,如遭雷击

第七十二章:丰县陷落吴广死(上)

    【首送达】

    【考试求祝福……】

    先锋直入丰县的申徒武蒲看着丰县的城门,心中感慨大将军果然比他们这些只会扛枪杀敌的莽夫要厉害得多-_)一封信,便让丰县这么一个要地沦入己手

    看着从城门之中帮了白布条的雍齿,申徒武蒲脸上浮起笑容,道:“雍齿将军今日明智之举,王上和大将军都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哪里哪里,日后还申徒将军多多照拂”雍齿不敢托大,看着兵强马壮的魏军,心中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心喜

    申徒武蒲点点头:“好说,好说”

    两人见礼入城,刘邦的另一个根据地丰县由此入手

    是日秦王扶苏元年十一月末周市将魏国的领头终于突破了昔日的边界,将手伸入到了陈郡的家门口同时,也让在薛东意气风发的刘邦如遭雷击心中震荡不已

    这是刘邦在争霸大业之上的第一次成功,领着三千乡中子弟兵东征西讨将整个泗水郡收入了囊中,又一举进攻薛郡势如破竹,可谓是意气风发欢喜不已

    可高兴还没几天坏消息就一个一个接着下来,先是南边砀郡的秦兵蠢蠢欲动,领军的正是郡尉方与,打算报仇雪恨如此,南边顿时警戒起来,以防相城失守

    正当刘邦纠结是否回师泗水,还是继续进攻薛郡的时候忽然沛县紧急军情传来,雍齿叛逃了

    留守刘邦另一个根据地丰县的雍齿,竟然叛逃了而且还带着所部将卒和丰县一起献给了魏国大将军周市这让魏国的兵法一下子就触及到了刘邦的心窝子旁边

    一见周市来势汹汹,刘邦顿时为自己刚刚作出的选择懊悔不已

    周市兴兵东方,除了躲避章邯兵锋,向西扩展地盘外也并非没有教训刘邦的意思因为刘邦刚刚选择了张楚政权之中的另一个重臣:秦嘉

    秦嘉博得了陈胜欢心的亲信重臣,领兵在外虽说没有什么战果,可对于陈胜而言胜在秦嘉看起来十分听话,没什么其他歪腻心思于是秦嘉一路上被其提拔,而今掌握着陈胜最后一支主力军队

    同时,也是陈郡在外的藩篱

    而刘邦呢,自从发觉到了周市在张楚政权之中地位微妙之后便兴起了转换城头易旗帜的心思,这周市本来是张楚的大将,可而今受到陈王猜忌,尽管重兵在手,可随手都有被化作贰臣的可能到时候要是陈王和周市闹了矛盾,上面的神仙死不死不知道,下面的小鱼小虾肯定是先死一帮

    而刘邦呢,地位十分悲催地夹在其中,十分艰难因为刘邦一大早就命任敖投献文给了周市,算起来,他是周市的人可实际上呢,陈郡的东北方贴着的就是泗水郡,而周市除了一开始领军经过沛县外,其主要地盘中间都隔着好几个郡的地盘

    一旦两边闹起了风波,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刘邦

    精明的刘邦很快便做出了应对,在获得了一郡之地后,自认为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了于是便重金结交了在陈留掌握陈胜主力亲军的秦嘉秦嘉对有这么一个掌握一郡之地之“义民”来投靠十分喜欢,也就接了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刘邦动作刚刚做完周市的报复也就跟了上来,雍齿献城投降,申徒武蒲主力逼近泗水郡,而砀郡作势北上,细作频繁,战鼓连角

    见此,刘邦也顾不得在薛东的威风,连忙带兵回援沛县一面在警戒相城防止砀郡出兵,一面领兵试图收复丰县

    于是刘邦和申徒武蒲在丰县大打出手,可得了魏国援助的雍齿和守将申徒武蒲哪里那么好欺负?

    申徒武蒲是魏国大将,领军一万出击,顿时攻守易势,刘邦反倒是被逼的回访沛县

    十二月的寒风冷冽,似乎天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寒流的可怖天下起义军在大秦的铁拳下骤然之间转向寒冷,无论大小头目,都遭受到了帝国的强势反击带来的影响

    在北边,扶苏亲卫骑军一出,伪赵便如绚烂的冒在不过万余人的进攻之下灰飞烟灭,武臣身死,右丞相邵骚被斩首街头,大将军陈馀俯首乞降

    不过一月时间,在燕赵之地闹得欢腾不已的伪赵便被扶苏的铁拳一举打得稀巴烂

    最后,残存的反秦势力彻底在赵地被驱逐若不是因为西线战事突然兴起,王离悍然领着二十万大军北伐只怕没有被紧急西调的九千亲卫骑军会将残赵反秦势力的最后一点火种给熄灭,也不会有张耳得以逃亡

    侥幸得以被陈馀放脱的张耳带着数千残兵败将回到了巨鹿郡,这个赵国最后一个势力存在的地方最后,张耳簇拥着赵国王族之后赵歇聚集了一帮赵国遗老遗少,将在扶苏治下被严厉打击的残赵势力再度凝结到了一起

    若不是因为扶苏没有精力去照顾照顾张耳,只怕巨鹿已经被收回但饶是如此,即便是实力强,在燕地如鱼得水的韩广也不敢触怒西边扶苏这个恐怖的秦王

    至于西线,那是令天下人耳熟能详了

    扶苏毕竟只是在华北燕赵一代动手,作为天下核心膏腴区域,中原人对燕赵发生的事情并不能感同身受最多,也只是知道河北一代那个大秦不能轻辱

    而突然进入中原,将反秦狂潮猛然打落下来沉寂到低点的,并不是扶苏,而是那个仅仅只是拜了少府衔,却领二十万精锐刑徒军的章邯

    周文何其耀眼勃发,可数十万大军败亡在章邯手上从戏地到函谷到曹阳,最后苦苦坚守渑池尽管有后援无人的原因可以推搡为何周文只坚持了三月便宣告战败

    但不可否认,正是章邯这支西秦主力将反秦狂潮一力压制了下来中原各路起义军,一时沦入低潮

    而身在荥阳,进退不得的吴广,是切身体会到了这股糟糕的感觉

    外有强敌不可攻克,内有制肘难以舒张军略吴广尽管身为假王,张楚之中仅次陈胜可面对荥阳坚城强敌,面对内部制肘已经心力交瘁,而今再来一个强悍无比的章邯

    吴广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沉甸甸的,难以展颜

第七十二章:丰县陷落吴广死(下)

    【二完毕求祝福】

    田臧冷眼看着长吁短叹摊开周文败亡的吴广,心中尽是冷笑***

    吴广虽未假王,却行事谨慎,半点错处也不让人抓住按说,依着吴广这位置,这么做的确情有可原身为假王,也就是陈胜的副手,地位十分尴尬

    因为是和陈胜一起起义的首义功臣,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屠戮的,不然民心军心败坏,你就是大罗神仙最后也要败亡可如此,也叫陈胜对吴广十分忌惮生怕这个掌握重兵的假王有朝一日把陈胜给取而代之了,就算吴广有了几分旧情加上忌惮陈胜部将,没有领军反攻陈胜,自立来一个什么韩王的,也得让陈胜心中滴血

    因为对付荥阳的这一路大军是张楚一半的精华,也是陈胜起义以来最为精锐的部队一旦失去这支军力,张楚就会随时沦为风雨飘摇的境地

    故而,为了以防吴广真把这支军队给拐跑了陈胜在吴广部将下惨了许多沙子,而且还把和吴广不对付的田臧抬高身份,隐隐有监军的意思

    当然,这话是谁都不会说出来的

    可实际上,在吴广军中,在荥阳周遭这十余万起义军大军中除了吴广这个主帅外,还有一位威望不高,却实力雄厚的田臧将军

    “将军,周文将军兵败渑池战至力竭而亡”名作李归的部将此刻匆匆走到田臧身边,声音低沉,又道:“章邯兵锋已略安,距离洛阳不过百里距离荥阳,是不过三百里眼下军中动荡,都因周文将军败亡而愤懑不已……眼下?”

    李归最后一句,眼中狠厉闪过

    看在田臧眼里,却是心中大喜田藏是陈胜的亲信,一直以来,得蒙陈胜信重这才得以手握兵马三万人而且多是青壮精华,是仅此吴广的实力派此次周文战死,于田藏而言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对周章,也就是周文此人,他不认识,谈不上熟悉此人败亡了,田藏首先想到的倒不是如何抵抗章邯

    在田藏眼中,这大秦已经是日落西山他对大秦的观点和陈胜差不多,也正是因此才获得了陈胜的赏识相反,那些认为大秦实力犹存依旧强悍的臣子,都被陈胜认作是怯懦畏战之徒田臧站出来反驳,当然就迅获得了陈胜的赏识于是这才得以领军战荥阳

    便是荥阳受挫,十余万主力困顿于此,田臧依旧不觉得是大秦实力犹存而是己方内耗频繁,互相制肘这才没有攻破荥阳

    在田臧看来,大秦已经腐烂了,暴秦已经失去了民心了早就不是什么应该去畏惧的敌人了,荥阳不能克是吴广太白痴,是吴广制肘了自己这个部将让他不能发挥才华

    若是吴广肯听田臧的,何至于此,早就攻克荥阳,攻克洛阳,攻克函谷关,攻克咸阳了到时候,指不定田臧还能当个诸侯王试试

    一念及此,田臧对章邯所部的战力,实际上十分小觑因为周文不过如此,只会虚张声势,让田藏来做,定能大败章邯,再次攻克函谷如此一来,田臧对周文大败,不是感慨不已,认为陈胜太过冷血,各部小诸侯拥兵自重只会琢磨着,自己在此次周文大败之中,能否在张楚内获得大的利益?

    不错,田臧直觉认为此次自己能够获得大的利益甚至……

    取代吴广

    田臧看着吴广的背影远去,十二月的朔风下,胸甲的冰冷丝毫没有让田臧感觉不适,反而觉得心头一阵滚烫

    “李归”田臧声音低沉,眼中却是满含着热切和野望:“秘密召集众将,某要升帐点将,行王上与我之重权”

    李归神情一震,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一般,道:“末将遵命”

    “召集吾等这是所谓何事?假王不是已经入睡,怎么又这般急躁召集吾等?”一名部将显得有些疑惑

    不过这番言论却是没有引起共鸣,众人冷眼看着,李归出声道:“分账点将,自是将军威权,诸位是要违抗军令吗?”

    军令的帽子抬了出来,这名将领顿时闻言一滞,面色涨红地闷声下来

    “田将军到”门外侍卫高声喊起帐内一干原本各有动作的将领都是齐齐面色肃然,齐齐起身肃立,便是那名有异议的将官,此刻也是神色严肃,身子笔挺

    这是升帐点将,尽管在半夜升帐很是惊异,可一干人却不敢违逆了军法军中军法严酷,容不得懈怠

    不多时,田臧进入帐中田臧目不斜视,却不是走到原本在帐中主位旁边的作为,而是直接坐在主帅之位上见此,众将不由齐齐侧目,心中骇然

    田臧虽说是军中实力最强的将领,可如此公然挑战吴广的权威,也太过托大了

    刚才那名持有异议的将官此刻也被田臧的动作吓得不敢声张,所有人都不由屏息以待,看着田臧到底要如何不少人是隐隐兴奋不已,李归找来的这些将领,除了一干田臧李归的部将外,还有便是和吴广有过节,或者中立派的将领

    这些人走喊过来,约莫就有军中一半以上的力量了

    田臧没有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副黄帛,亮在众人眼前,心中却是打鼓一半看着众将,面色肃然,道:“本将除任假王部将外,还有一个职司想必诸位都是知道”

    “那边是奉王上密诏严厉监视假王,以防假王背叛反秦大业,或者图谋自立”田臧说得正经无比,一干人听着,面上都是露出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说为何田臧能够迅在吴广帐下实力扩张,而且吴广看起来还不敢动他的样子原来都是有陈胜在撑腰啊

    这么一个念头倒是对的,陈胜的确在给田臧撑腰可却没有给过任何承诺,也没有任何明文上的资料完全就是田臧在瞎掰,至于甚么奉诏监视,是影子都没有

    真要出来了,还不得逼反吴广啊吴广也从来都不是吃素的,他起义的时候田臧还是个农夫,若连个田臧都对付不了,吴广也白混了同样,也真因为吴广的可怕田臧才知道以后若是让吴广熬过去,攻克了荥阳,击退了章邯,甚至只要吴广安然回到陈县他田臧日后就别再想有好日子过,甚至性命之忧都会有

    故而,田臧这才要下杀手

    此刻的田臧神色严肃,依旧正正经经地说出这片自己好像是真的消息

    帐内一干将官却都是信了,除了以前的状况作为印证外,所有人目光若有若无盯着这封黄色锦帛便是半信半疑,看着这封黄帛,也不敢轻易否定了

    果然,田臧此刻揭开黄帛,反过来给所有人看只见上面田臧监军四个字闪耀生辉,下面鲜红色的陈王大印是一点也不容否认

    见此,众将官最后一点犹疑抛却了立马齐齐大拜,共尊田臧为监军

    田臧见此,不由心中常常吁了一口气此刻后背一片腻滑,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后背已经汗湿了干净

    看着众将,田臧道:“周章军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围荥阳城弗能下,秦军至,必大败不如少遗兵,足以守荥阳,悉精兵迎秦军今假王骄,不知兵权,不可与计,非诛之,事恐败”

    田臧一顿斯文说出,意思就是眼下周文已经死了,缅怀无用可秦兵很快就要过来,我军现在围攻荥阳城一直都打不下只要秦兵过来,我们肯定会大败眼下,不如留下少量精兵,这样足够守住荥阳让里面的秦兵不能出来然后,我领着全部的精兵过去迎击秦军只是眼下假王吴广,十分骄傲,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打仗,简直就是窃据权位,这样的大事不能告诉他,也和他谋划不了若是不能杀掉他,我们的事业就要败亡了”

    此言一出,众将都是不假思索答应了下来

    “众将”田臧双眼似乎燃着权势的火焰,看着一干将官,道:“大业可否成就,就看今晚”

    “喝”众将齐声应下田臧立刻点将分拨差事,麾下数千精兵齐聚帐内,听闻号令,立马持戈杀向吴广大帐

    吴广平素颇为机警,又是战事,一听闻有乱顿时起身招呼亲卫,只可惜此次作乱的并非外贼而是一干熟门熟路知晓内情的内贼,于是当田臧冲杀到吴广帐内的时候,一干亲卫还没有集结起来

    见此,吴广只得仓促应战,几番纠缠,吴广大呼酣战,身边亲卫也是奋勇无比最后竟然真的联系到了一路援军

    正当吴广大呼求援,要反杀内贼之时田臧出列举起黄帛,声称是奉王上诏令诛杀叛贼吴广,又示意黄帛之上陈王大印顿时,吴广麾下军心大坏,士气低落

    几番激战,吴广大呼冤屈怒视田臧,口称不死奸贼之手,拔剑自刎

    是日秦王扶苏元年十二月,田臧李归率兵矫诏杀吴广,收其兵,献吴广首级于陈王

    消息传至陈县,满城哗然

第七十三章:令尹将军败敖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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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张楚政权最最核心的军事力量,围攻荥阳的这部军队可以说是张楚最后的精华

    可就是这么一支精华力量,此刻竟然爆发出了如此迅猛令人心颤的军变所有人看向西方,心中百味杂陈有人似乎看到了吴广眼中悲愤的神情,恨自己未能战死秦兵之手最后却被一群逆贼逼死于是这群人奔走相告,联名要为吴广报仇

    有人似乎也看到了这支重兵集团里面骤然空缺的权势位置,希冀能够通过这次军变来捞取利益,图谋大的进步却罔顾张楚已经岌岌可危的人心

    有人则是神情冷漠,对此漠不关心,这些人大多是心怀大秦之好,几番周折存留下来亲秦派的官员这群人旁观者清,看清楚了而今张楚鲜花满锦之下,已经是烈火烹油的境况

    有一人在华美宫阙之中,立于奢华楼台之上,望向西方,看着身首异处,首级怒睁不甘的吴广首级,神色复杂后竟是大松一口气的畅然一笑

    同样也有一人,居于陋室,笑看娇妻亲子,眼中燃着却是仇恨之火

    吴广身死,而且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一切旁观者都看到了张楚内部在外地环伺的情况下,内斗徒然暴露下来白热化的情景当然,陈县张楚一干臣僚并非没有心清眼明之人

    比如蔡赐,这位来此陈郡上蔡的名士此刻神情严峻便是在苍头军将吕臣的眼前,蔡赐也好不掩饰自己对陈胜用人不明,田臧利欲熏心的痛恨和怒骂

    “国事维艰,军情如火田臧虽有军略之名望,可西进四月,一点功业也没有立成反倒是自己麾下的兵将越来越多,而吴广攻城之进展也原来越少大军在外,将帅不和而王上依旧执拗于分权制衡之癖好,致使假王吴帅在外征战半载最后外敌环伺,内部制肘,事权不一,这才困顿不前以至于最后竟然发生如此之恶事”蔡赐此刻痛心无比,一点一滴分析着其中根由:“吾王自武臣自立之后,已经多有薄信寡义之举对忠心耿耿如假王,也猜忌频繁,甚西北扶苏之旧事”

    “可扶苏有天潢贵胄,大义名分,有蒙恬遗命之号召故而长城军团旧将反弹甚微,可吾王有何?假王乃是张楚之王,位尊权重岂可如此猜忌轻呼纵然假王顾全大局,再三忍让又岂可让田臧此等利欲熏心之徒过去分权?”蔡赐说到这里,痛心无比,又怒斥道:“蔡某恨当初不能劝谏田臧西去,致使而今恶果酿就,我张楚民心军心,由此大坏矣”

    “柱国……您醉了”听得蔡赐如此剖心肺腑之言,吕臣既是感动,又为蔡赐担忧眼下尽管蔡赐依旧是上柱国,是张楚体系中最为尊崇的文官可实际上,于陈胜的亲重,却是渐渐不如陈县之中的另外后起之秀

    自从庄史被陈胜一怒斩杀宫门外后,也不知是陈胜脾气见长还是众多官吏太过懈怠反正陈胜周遭已经许久没有忠正之士辅佐了,一干臣僚,稍有不合携带之举,陈胜便动作鞭笞发配,甚至直接下狱斩杀

    而张楚局势的越发败坏,也让陈胜的心情越来越恶劣就是蔡赐,也失去了往日的宠信被陈胜高高挂起,用来表示他对名士的渴望,却再无那么多实权

    就是和蔡赐亲近,彼此约为好友的吕臣,也似乎受到了猜忌,被发配到东海郡去扩大地盘须知,蔡赐和吕臣,都是陈县名流蔡赐自不用说,蔡家在上蔡是一等一的豪族,蔡赐自己本身也是品性高洁的真名士而吕臣,在陈郡也不是吃素的人家老子吕清也是陈郡名流,陈胜的起义军之所以能够顺利进入陈县,吕清功不可没

    但而今两人却是双双受到冷落

    吕臣和蔡赐年纪相若,看见蔡赐如此激动,心中既是感慨赞同,也不免心中担忧隔墙有耳的顾虑

    蔡赐听了吕臣的劝,双眼泛红,道:“蔡某怎会醉了?而是大王在酒池肉林之中,早就醉了醉了这权势,醉了这人心冷漠”

    吕臣双耳一动,忽然听到了什么异动,顿时怒喝,道:“谁?”

    那动静顿时大起来,吕臣当下就是怒气蓬勃想要抽剑杀过去,却是身后蔡赐按住了吕臣的肩头,道:“罢了……应当是朱中正的人他们职责所在,你过去杀了,这事情恐怕闹得大”

    吕臣咬牙且此,取代了蔡赐位置的两个秀一个名作朱房,一个名作胡武这朱房担任的职位是中正,权责差不多和御史大夫类似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计,本来这事是不好干的可朱房却很是厉害地取得了陈胜的欢心,在朝中权势颇隆

    另一人,名作胡武担任的是司过,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干嘛的相当于大秦的廷尉之职,只是这胡武仗着陈胜的宠信“威名”传遍陈县,简直可以夜用小儿止啼

    这两人,可以说是标准的酷吏是陈胜学着咸阳胡亥、赵高的法子,打算用严厉的刑罚来控制群臣

    而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便是蔡赐这位上柱国在有陈胜支持的朱房、胡武进攻之下,掌握的权力已经大不如从前

    “陈县如此……”吕臣面容沮丧,叹了口气

    刚才的窃听事件对蔡赐而言好似从未发生,反倒是和蔡赐几乎找了一座席面,饮酒作乐了起来

    陈王宫

    听了朱房转述给陈胜蔡赐的言论,陈胜不动声色闭目养神好似从未听闻一般,一边的朱房也不吭声,这个朱中正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十分得罪人所以他很明智地选择了忠诚于陈胜一人,用不党,不群,孤臣的形象维持着自己在陈胜心中的地位

    便是刚才的转述,也毫无一点偏差

    “哼……蔡赐一介生,岂懂得什么军旅”最终,陈胜对蔡赐的批评还是有些隐怒,眼下的陈胜几乎对谁都是一派愤怒不仅是对蔡赐,是对田臧

    他没有给过田臧任何明文,也没有说过任何这样的话但实际上,田臧干的,就是陈胜想干的事情

第七十三章:令尹将军败敖仓(下)

    尽管陈胜对于部将田臧如此放肆地用自己的名头斩杀吴广,让所有黑水都泼到了自己头上这点十分不满。「域名请大家熟知」可最后,陈胜只能是一边欣喜除掉了一个内部威胁,一边又要捏着鼻子承认田臧这近乎是胁迫的方式来追认其合法xìng。

    至于城内一片喧嚣,陈胜自有办法对付。身边这朱房,厅外那胡武,不都是他用来对付不听话臣僚的办法吗?

    陈胜可不会软弱可欺!

    陈县舆论一片沸腾,身为部将,却胆敢矫诏杀上司吴广,还如此嚣张地声称竟然是王上密诏诛杀。如此言论,自然是让城内一干请留为之愤懑。陈胜身为陈王,举起的是张楚的旗号。故而对故楚的士子颇为优渥,让他们说说话也没甚么。

    正当一干士子mén客喧嚣无比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城内一干实权派却是一点动作都无。就说平日对吴广遭遇十分同情的蔡赐吕清吕臣,也是保持沉默。

    余下一干武将,如秦嘉之流,更是在陈胜没有表态的时候不敢luàn说话。

    见朝廷毫无应对,一干士子顿时更加jī动了,一个个对田臧口诛笔伐,要求诛杀此獠,以慰吴广在天之冤魂。

    就当一干人闹腾非常的时候,原本对此没有动作的陈胜突然命胡武带着一干士卒大肆抓捕,几个议论最严厉态度最坚决的,更是当天就完成了审核被推出去斩首了事。

    接着,陈胜颁发了公文。宣布了对田臧诛吴广的布告,声称田臧的确身负王命,而又有确凿证据证明吴广的确勾结了秦军主帅李斯,意图颠覆张楚,图谋秦朝官秩,背叛了反秦大业!

    不仅如此,陈胜还下诏嘉奖了田臧果断灭杀叛徒的行为。令使者将张楚国令尹的印玺给了田臧,还任命田臧为上将军。一跃而上,成了张楚国内权势滔天的首将。

    舆论至此,顿时成了两极分化。一部分人在陈胜以往的威信下,选择了相信陈胜的说话。而另一部分人则坚称吴广不可能谋反,这些人大多是有识之士,不似那些在陈胜威信下什么也不想的信徒。知道吴广在张楚内声势威望都仅次于陈胜,根本不可能反叛。

    且不说秦朝是否会接受这么一个代表着大秦耻辱的叛匪投降,就说咸阳、晋阳接受了,那么也不可能给与在张楚内更高的位置。毕竟,吴广手握十数万jīng兵,又不是战败后的阶下囚。根本没必要冒着天大的风险最后却什么也得不到,这个投降的可能,几乎没有。

    如此议论之下,陈县暗cháo涌动。

    陈胜见此,顿时心中大怒。命胡武,朱房缇骑四处,一时间,满城尽是yīn云,滔天议论,顿时成为狱中一个个愤懑之心。

    在陈胜高压手段之下,顿时无人再敢议论。能够理清楚这些yīn谋论的,本就是一些明哲保身之人,这些人见陈胜如此雷霆手段,心中再是愤懑也不会冒着天大风险去逞口舌之快。最后,陈县为之宁静。

    只是谁都知道,这宁静下面藏着的,恐怕是那和陈胜离心离德之后的恐怖反噬。

    “只要田臧在三川郡为我击破那吹得天huāluàn坠的秦军,这满城之中,谁还敢聒噪!”陈胜立于宫中最高的楼台之上,看着满城烟云,冷笑道:“寡人才是正确的!”

    三川郡。

    收到陈县的快马加急使者,田臧脸上藏不住jī动喜悦的神sè。其身后一干嫡系将官,也都是面带喜sè,尽皆欢笑开眼。只是这些人或许太过欢喜了,都没有看到这些人身后一个个静默的表情。

    吴广身死,其嫡系部将也多有被杀戮。可田臧毕竟不是陈胜吴广,其威望也根本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高。若是寻常真得了陈王的密诏文书那便罢了,吴广身死之后埋头小心做人就是。

    可眼下看来,看着使者尴尬的神情,明显时候追认的做派。一干同情吴广,或者隐藏起来的吴广嫡系,都是齐齐愤懑。但在听说王都里境况后,所有人都不敢再去说话了。只是一干人心中再难服气这个靠着yīn谋诡计起家的田将军了。

    军中分裂之势完全成型,田臧却还在计算着领旨谢恩如何气派。

    待真正临了,使者将张楚令尹之印玺和上将军之印玺一起jiāo给田臧之时。莫名的,田臧双手捧着这两方大气雄浑的印玺时,竟然感觉到手上忽然无力承受这两颗印玺。仿佛,手中这两个方尺大小的不是印玺,不是权势而是沉重得如一座jīng铁铸就的大山一般。

    而今,他田臧就是张楚的令尹了,就是张楚的上将军了。

    显然,陈胜对田臧的信重依旧,甚至更加高过往常。连文臣第一令尹和武将第一的上将军一齐都给了田臧。如此信重,直叫田臧觉得心底沉甸甸的。这一刻,十二月的冷风吹拂之下,田臧终于在狂躁之后恢复了冷静。

    一想到即将来临的大秦章邯刑徒军,田臧忽然觉得自己的底气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足。

    田臧此次将十余万大军的零头全部丢到荥阳城外的营寨内防备荥阳城内秦军出击,让田臧成两面受敌之窘境。而为了能够一心一意对付秦军,田臧将军中吴广最为嫡系的部分丢在了里头。

    在田臧看来,他身为张楚令尹,上将军,又是陈胜的亲信。就算这群人不忠心对待他,也不敢耽误国事。毕竟,这些部曲不仅是吴广的嫡系,还是张楚的jīng锐部队。

    三日后。

    章邯的刑徒军来的比田臧想象的更快,中间军变加陈县jiāo通来信总共加起来不过十余日。可就是这十余日,将近十余万大秦刑徒军在章邯的带领下,已经行进到了荥阳外五十里。

    人马上万,无边无岸。尤其是这支刑徒军清一sè的墨sè甲胄,更是形成了强烈至极的视觉冲击。

    初始看到这样的规模,并无多少底蕴的田臧终于清醒了过来,心中一片森冷。这一次,他没有后退,而是看向左右麾下十万大军,吼出了最jī烈的号召语言。

    但此次,收到的效果并不那么出sè。尽管麾下将卒的吼声依旧雄壮,可似乎缺了什么。

    敌军的到来容不得田臧去想那些许多,于是紧张迅即的调拨之中,田臧集结部队,整顿军阵,杀向章邯。

    却不料,首战遭遇,章邯却不来个直接堂堂正正地列阵对攻。转而是命部将董翳直接杀向敖仓!

    敖仓为大秦极其重要的粮仓。在先秦秦晋对攻之时便有设置。在今河南荥阳东北敖山。地当黄河和济水分流处。中原漕粮由此输往关中和北部地区。便是后世,汉魏仍在此设仓。甚至以后泛称粮仓为敖仓。

    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地方是多么重要。

    而今敖仓并没有在秦军手上,自从荥阳被围后,咸阳朝中对此反应极为冷淡。除了李由四处奔走外,一干大员,一个都不曾出手。便是在三川郡郡治洛阳上下,郡尉御史,也尽皆推诿,一干人都说北方扶苏虎视眈眈,故而不敢出兵最后叫这群贼寇得了好处。

    于是荥阳孤立坚守,若不是李斯治才无双,靠着资历和威望压住了内部反弹坚守下来,荥阳早就被吴广打破了。可荥阳虽说守住了,敖仓却被吴广夺了。

    于是李斯在朝中顿时骂声一片。

    可该出兵的,一个都没。还是章邯刚来没多久,立马便领麾下最强悍的将领董翳领着jīng锐杀到了敖仓。

    敖仓守军是吴广的嫡系,因为距离颇远侥幸躲过了清洗。虽如此,可知道军中同袍遭遇之后,顿时心中慌luàn。一见秦军杀来,战意十分低落,到最后,索xìng投降了秦军。

    敖仓如此迅速陷落,顿时将打算堂堂正正击败秦军的田臧来了个冷水清醒。

    张楚政权初建不过半载不到,执政能力并不强大,收取上来的税赋,在陈郡被陈胜消耗一半后,分散各军过去的也就没了多少。再加上一干佞臣克扣,吴广能够维持十数万大军的军需,还是多亏了敖仓。

    而今敖仓失守,便是章邯不进攻。失去军粮供给,田臧麾下十万大军就要不luàn自溃!

    一念及此,帅帐之内,尽皆húnluàn之sè。田臧见此,不由恼羞成怒。连拍了三次桌案,这才镇住了一干人。咆哮着怒喝,人家章邯与我兵力相当。此刻若是不能击破对方主力,反而分兵去攻敖仓,最后在主力对碰之中我等就会屈居劣势。

    田臧巴拉巴拉一大堆话,总之就是不干掉眼前这活章邯领着的主力。就没法对付敖仓的兵!

    是日,强压下军中húnluàn的田臧强行进攻章邯所部。章邯所部依营寨坚守,田臧数次强攻不可得。最后不都不依从部将规劝,坚守营寨,命麾下悍将领军万余李归收复敖仓。

    待李归出营后,章邯忽然领军邀战。清一sè墨甲的刑徒军列阵而出,震慑非常。

    田臧愤恨拒战,章邯于是命一干男儿于田臧营外骂阵,甚至编了huā样将田臧的一干丑事,甚至田臧矫诏杀吴广,屠戮忠诚良将的事迹添油加醋叙述。

    恼怒jiāo加的田臧再也劝不住,怒极领军出战。八万余起义军列阵而出,甲胄不一之下,一对比,田臧心中又是一分恼恨。

    两军列阵对攻,田臧怒极之下,也不顾惜实力,死命弹压进攻互战良久,竟然优势颇多。

    如是约战七日,战场之上,忽然奏报快传,吴广嫡系部将联手杀死李归,李归自刎敖仓城前。顿时,田臧部曲军心大坏。一干将卒士气更是低落,互相猜忌之下,彼此职责之中战争已然húnluàn。

    趁此时机,章邯猛然发力。全军压上一举进攻!

    待明白这是假情报,反应过来时,大势已去。田臧黯然领嫡系突围向敖仓!

第七十四章:内有制肘克郏城(上)

    田臧领着嫡系突围,余下大军尽数被田臧抛弃。15一干原本是吴广的嫡系见此哪里还有战意,齐齐都是丢盔卸甲逃窜,或者直接见了秦军纳头便拜,声称乞降饶命。

    章邯倒是不嗜杀,命人收敛降卒,余下jīng锐追着田臧尾随衔杀过去。

    此刻,荥阳城内也已经听闻城外厮杀声天,一干守军自是jī动不已。高楼眺望,看见秦军清一sè墨甲威武,更是士气高涨。李斯见此,迅速收拢守军集结jīng锐,随时准备打开城mén杀奔出去。

    待章邯先袭敖仓,又破起义军主力,李斯顿时感觉到了机会,打开城mén,亲自领军出战。城中守卒,更是大感一吐xiōng中浑浊之快慰,一举杀出,顿时便破了士气低落的一干吴广嫡系起义军。

    吴广的嫡系在田臧领军下虽是jīng锐,却待遇苛刻,而今留守此处,无论战胜战败于这些人而言都没有好处。一见城中威猛杀出,又是一干熟悉的强悍对头,领军的将领见此,顿时没了战意,举白绫出降。

    城外起义军守卒既破,李斯更是心神一振,留下部分将卒收拢降卒,领着jīng锐,又杀向田臧腹背。

    此刻的田臧已经是领着嫡系在突围了,而方向,正是处在自己和荥阳城外大营的衔接处。

    本来,这是起义军将卒最多,突围程度最容易的地方。可此时城内突然冒出一股秦军,田臧顿时心生大势已去之感。15一面分兵死士断后,一面仓皇再择亲军,又是突围杀向敖仓。

    两拨秦军合拢一处,章邯李斯没有多礼làng费时间,而是直接一起尾随衔杀,追向田臧。

    田臧残兵败将,一路仓皇逃亡,身边亲军莫不是断后战死便是逃散大半。最后在三万嫡系,逃进敖仓李归所部时,竟然只不过余下六千余人。

    正当田臧想要投奔李归,让李归迅速领军东撤图谋再起的时候,忽然李归所部营帐一部骑军杀出,一杆大旗上,斗大的大秦,赵三字。章邯麾下骑军部将赵贲领骑军埋伏其中,一举杀出,顿时让田臧心神具丧。

    而赵贲一杆画戟上,李归的首级怒目圆睁,竟是战死也未瞑目。

    田臧见此,心中所有希望已经磨灭。停下来再也不去思考如何突围而出,战至此时,他才知道大秦的实力依旧,他一直轻蔑的敌人用鲜血和金铁给了他足够教训。

    十万大军,尽数丧于秦军。田臧心中明了,他便是能够回到陈郡。也难逃一死,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而且败亡如此之迅速,更有以下克上之前科。便是陈胜,也不可能再救得下他。

    到了此刻,田臧反倒是抛下了心中所有杂念。用尽一心军略所学,排兵布阵,准备做最后一次殊死搏斗。

    只是田臧所想美妙,真实施起来,却又是一阵沮丧。除了身边千数铁杆亲卫,余下一干将卒,在连篇的打击之中,早就士气低落,再无一点战意。便是田臧费尽心思整顿起了阵列,可在赵贲嘶吼的冲锋下,竟然不过数个回合便被冲溃殆尽。

    田臧持戈汇集,用尽生平力气,却在赵贲画戟直刺之下,不过三合便沦为赵贲之首级军功。

    田臧一死,除了数十个对田臧忠心耿耿的亲卫死士对秦军自杀xìng进攻外,余下全军,尽数屈膝投降。

    当赵贲画戟高举,数万秦军齐声高呼时。张楚最强大的一支主力,在敖仓,败亡了!

    章邯击溃田臧、李归所部,收复了大秦最重要的粮仓敖仓,解重镇荥阳。一举,将大秦的国势挽救了回来。荥阳只围的解开和张楚主力的百万等若是将起义军一开始无所不迫的锐气打了下来。

    而大秦,也从最初险些被颠覆的局面开始走上缓和的道路。一时间,章邯的刑徒军名传天下。

    而当三川郡被整体收复后,更是让咸阳一系重新振作了信心。而李斯和章邯的回师,也让山东之地的起义军终于感到了极大的威胁。但大秦内部的纷争在外敌稍歇之时,内部纷争忽然又再次冒出来。

    李斯在三川郡大肆款待解了荥阳之围的章邯以及其部将卒。对此,便是再严苛的御史也挑不出错来。毕竟,荥阳之围咸阳上下都知道,可除了李斯一系,就是一个人也没提出要去领兵救援。

    咸阳上下一致都将目光落在北疆,一个劲地防范着汉中突然奇兵威胁咸阳。对于遥遥在关外的危险,自然不是那么重视。于此,李由也只能再三哀叹而不得动作。

    而今章邯解了荥阳之围,李斯带着荥阳文武去款待犒劳部曲,那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就连李斯,自己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如此,作为政治嗅觉不大灵明的章邯而言,自然也是欣然赴宴。

    毕竟,咸阳的府库自从第一次给骊山刑徒军装备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支援了。而今章邯长史司马欣在函谷向关内筹措粮草兵马器械,久久没有进展。中丞相府听闻,将这推给了治粟内史和太尉府,司马欣再去找,治粟内史和太尉府又说要请示中丞相府。上下一致就是给不出钱粮和器械。最后bī急了司马欣,直接求见胡亥,胡亥倒是利落,要钱要粮要军械人马,咸阳都给不了,北疆在打仗呢。想要,找三川郡李斯去。

    于是章邯急急地领军破了周文、击溃了田臧李归,其中缘由,未尝没有去敖仓拿钱粮,去荥阳补军械的念头。

    如此一来,章邯怎么会去扫李斯的兴致?立马带着麾下亲信众将,风风火火地进了荥阳陪都留守府。

    不错,李斯在看到洛阳留守的郡尉夷陵,监察御史李泽辉畏畏缩缩,见死不救之时。立马便宣布迁移陪都留守府驻地,连带着,将属于郡尉的职权全部侵占,而脱离了监察御史的视线,李斯在荥阳自己施政,等若是将李泽辉的监察大权彻底架空。

    如此强势,是李斯明摆着携大胜之威,要来bī迫中央承认李斯一家在三川郡半独立的地位!

    只是而今章邯又是欣然赴宴,消息传到咸阳,顿时惹起了千般念想。

第七十四章:内有制肘克郏城(下)

    胡亥接过李斯和章邯宴会的情报,眼中yīn霾顿生。TXT电子书下载**一边的赵高也是神sè沉重,心中却是早就将章邯骂了个遍。

    但凡是在咸阳做过官的,谁不知道眼下赵高和李斯不对付。中丞相赵高为了在咸阳控制权力,对老臣一派是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真怕这些老臣bī急了反咬一口。赵高都想彻底血洗一边朝中老臣。

    于是半载过去,朝中三公已经只有一个赵高,以及一个名存实亡的御史大夫冯去疾。九卿之中,唯一留下的老臣一系更是没有。算起来有的话,也是内史李由。因为他老子陪都留守李斯是老臣一系的领袖。朝中mén生故吏遍布,若不是这些年被胡亥明升暗降打击频繁故而声势低落,只怕李斯的权势还要高过眼下气焰嚣张的赵高。

    须知,赵高的权势已经是大秦历代丞相之冠了。左右丞相被废,只余下一个中丞相,可以想象,帝国政务几乎尽在此阉竖之手。其权势,便是用脚趾头想也是极大的。

    眼下,赵高在朝控制了帝国政务,在外,更有一手提拔的大将章邯胜仗连连。其威势,整个咸阳恐怕除了胡亥,谁都知道了。

    故此,对于章邯竟然和老臣一派领袖李斯勾勾搭搭,赵高心中的窝火,可想而知。

    只是赵高也不想想,当初若真将章邯的后院做好了,章邯纵然碍于情面,也未必会如此热烈。

    胡亥面sèyīn沉,目光之中隐带怒火,只是一想到北疆战时正紧,且山东之地的贼寇毕竟还未有消除干净。此刻若真处罚大将,只怕山东之地大好局势就要由此大患矣。

    只是真要这么忍住不发么?

    胡亥心中极是不敢,低喝道:“章邯如此肆意,狗奴才,你倒是想个办法,朕……”胡亥望向赵高,满眼厉sè。

    赵高顿时作匍匐颤抖之sè,道:“遵旨……遵旨。老奴……老奴有一法子。可让章邯知晓好歹!”

    “快说!”胡亥闻言大喜,连声催促。

    赵高yīn森一笑,道:“自上郡东渡黄河自然是不易。可在晋南之地,却是làng低水缓,可以平稳北渡。陛下何不命章邯分兵北渡河东郡,伺机进攻晋阳?”

    胡亥眯起眼睛,眼中满是热切。~~此刻的胡亥就对待天下威胁,就如陈胜对待秦军一般。如陈胜将咸阳、晋阳的大秦视为冢中枯骨,十分不屑一般。胡亥将扶苏视为生死大敌,却对山东之地的“匪患”不以为然。

    故而,在胡亥看来山东之地的“匪患”虽说十分恼人,可终究还是可以按下一会儿的。毕竟,和晋阳那位的威胁比起来,陈胜之流,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北疆的兵锋,那才是心腹大患。

    胡亥面带赞赏,正要让章邯全军北渡。

    但此刻忽然庭外一人求见,正是内史李由。

    此刻李由手捧一堆卷宗,看着赵高,满眼尽是愤怒,道:“中相。河东郡水师频繁由渭河侵犯内史,卑职数次行文中相府,为何至今都无批复?眼下三川郡之漕粮几次进京,都是无功。而今咸阳百万人口,北疆大军二十万军士,十数万牲口。人吃马嚼,若是关外漕粮不能西进。内史,就要饿死了!”

    此刻李由义愤填膺,明面上是职责赵高。可一边当观众和裁判的胡亥却燥得慌!

    因为,这些他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胡亥关注军事,对山东之地的军事不伤心。只是对北疆的军事十分关注罢了,最近,还对王离把自己战败的亲子严惩颇为赞赏。可对于关外山东之地的战局,胡亥了解的就颇为模糊了。

    以至于河东郡水师由渭水进犯,几次劫持三川郡漕粮这样的大事,都被赵高压住,不知内情。

    见此,赵高顿时心中一紧。连忙道:“陛下,微臣之卷宗,已经于三日前给陛下检验过了。只是陛下……”

    胡亥干咳一声,似乎极其了这么一桩时期。三日前,他还在和一杆六国遗族的贵nv厮hún,这胡亥玩腻了宫中秀nv。竟突然有了公主控,将一个个在六国宫被半监视居住的六国王族贵nv召入宫中,胡天黑地。

    最后,宫中似乎真进来了一批奏章忘了批复被原样发回,只是胡亥自己早就忘了罢。

    胡亥默认了下来,一边指责的李由见此,也只能暗骂赵高将胡亥mí得神志不清了。却也不敢将矛头对准胡亥!至于赵高,则是猛然一放松,后背一片汗湿。

    什么忘了批复被发回,这些奏章卷宗,就是他在自己胡编luàn造的事情!

    竟然,如此低级的谎言都让赵高造假成功。心中一阵猛跳,赵高似乎戳破了窗户纸后,猛然看到了一片新的蓝天!

    叫李由捅破了水师进犯内史的事,赵高自然也无法在隐瞒。于是开口将扶苏在晋南的情报一一道出:“扶苏对晋南诸渡十分重视,命méng毅以枢密院长官和御史大夫衔在河内郡督促防御,且从大江之上千里调集水师,而今在大河之上巡逻,内史之中,也有诸多sāo扰。便山东各郡的漕粮,也是转运艰难。”

    “竟然如此!”胡亥顿时面sè一变,大河之上,咸阳的存在力量是很微弱的。若胡亥真要发布诏书命章邯北渡,恐怕到时候不是大败就是章邯阳奉yīn违。总之怎么都不会是好结果。

    由此,胡亥顿时意兴阑珊起来。看了一眼赵高,忽然寒芒闪烁,懒散散道:“既然如此。便让章邯分兵北上伺机北渡进攻晋阳!至于山东之贼寇,便让他好生清理吧!”

    说罢,胡亥又是深深看了一眼李由,退到了幕后,不知是去找美人,还是去其他乐子去了。

    咸阳之中的军令很快便快马加急传到了荥阳章邯骊山刑徒军军寨。当然,这封军令之上,不似胡亥口述之时那般粗糙。而赵高也知道在严密防守的晋南,想要取得突破并不会容易,也不想山东局势大坏。

    故而,这封命章邯分兵北上的诏令,几经易稿,最后便成了让章邯分兵护送漕粮进京畿。只是这军令之中哪怕改过,作为大秦大将,章邯依旧看出了中枢对章邯的教训意思。

    感受到来自咸阳的制肘,章邯顿时没了宴饮犒劳之后的放松喜悦,思虑良久,再看向东方,此次章邯意志无比坚定!

    章邯以长史司马欣为后将军,领军三万余保护漕粮西进京畿。自己领余下大军十万,依旧昂扬向东,继续进攻陈胜的根据地。消息传出去,李斯在荥阳城中击掌大笑,而咸阳城内胡亥和赵高的脸sè都是齐齐一沉。

    而此刻,因为咸阳分兵的军令扯了后tuǐ,致使张楚也在从荥阳到陈县的各个地方设立了防线。故此,此次章邯面对的,不再是运动战,大规模会战。而是一个个攻坚战,一个个防线强攻硬打的苦战。

    面对京中制肘,前方严防的姿态。章邯军中上下都做好了苦战的准备,先锋东进,首战便在郏城展开。

    郏城,据《水经注?济水》:“黄水又东北至荥泽南,分为二水,一水北人荥泽下,为船塘,俗谓之郏城陂。地方在后世的中牟县东部,即开封以西、郑州以东之处。

    领军的将领是阳城人邓说(yu,月)。

    正当章邯严正以待,派出麾下最强悍的大将董翳,领jīng锐扣城之后。出乎预料的,郏城攻城竟是十分迅速。城中守卒,并无斗志,将无斗心。董翳各个扣城的法子准备了一肚子,却只是石砲轰击,当轒辒车,林冲吕公车,冲车,攻城锤,云梯车一拥而上之后。城头之上的反击,竟然十分无力。

    以至于最后攻城最为有效的,不是一大堆辛苦造就的攻城器械,而是战卒用云梯爬上的蚁附攻城。

    初师告捷,邓说独身逃亡,顺利攻克郏城让章邯所部mō清楚了张楚腹心防线的虚实。待捉来城中一干将校,更是很快便了解了,为何城内防御如此衰弱。

    原来,自从吴广被杀之后,陈郡内部就是反抗声不断,只是被陈胜粗暴蛮横镇压之后,便短暂宁静了下来。虽然表面平静,可陈郡内部的情况却是险恶到了极点。

    一干将帅和陈胜因为吴广的事情,虽然表面和气,可实际上已经渐行渐远。城内士民更是对陈胜多有不满,离心离德之象在陈胜身上越发显lù。

    只是陈胜赌徒一般自信自己的判断,坚持认为田臧定能击溃章邯打入函谷攻占咸阳。所以对这些人的远去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更加恼怒残暴起来。

    如此,陈县离心,内部斗争更加公开化。

    直至田臧战不过数日,先失敖仓,再败荥阳,随后身死阵中。消息传到陈县,之前被陈胜强力压下的一干异议顿时集中爆发。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陈胜,一指责田臧以下克上矫诏杀吴广,要求平反吴广远去。二更是直接指责陈胜胡luàn任命,对将帅十分不信任,以至于前线军变,将帅无心,士卒无斗志,最后如此惨败,以至于国事崩坏。三指责陈胜滥杀无辜,残暴不仁……

    总之,陈胜在陈县内部一瞬间所有错漏集中爆发出来。让陈胜焦头烂额,虽说一干防线迅速建立起来。可将帅无心,士卒无力,以至于郏城陷落,迅疾如电!

第七十五章:王死城落余旗立(上)

    章邯先锋先克郏城,随后进兵攻许县。e^看

    许县守将是铚人伍徐,伍徐倒是比邓说多了几分胆气,主动进击,却被一战击溃,最后不得不重蹈邓说覆辙,领着溃兵逃亡到了陈县。

    外敌进犯如此之迅速,陈县城内也为之惊惧。最后陈胜铁腕压下一干异议,连忙调动自己最后一支兵马去迎战章邯。

    而这只兵马的主将,便是秦嘉。

    只是陈胜的军令传到了陈留之后,非但没有遵从陈胜军令,反而领着自家的兵马四处去攻城略地,陈胜听此,顿时心中懊丧为何收下这么一头白眼狼。

    不得以,陈胜最后派了武平君过去,若是能够抚慰下来使秦嘉出兵那便暂且忍一时,若是秦嘉坚决不从,便让武平君伺机斩杀秦嘉夺取兵权!

    只是陈胜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和周遭诸将已经离心离德,一干外派的大将都担心自己重蹈了吴广的覆辙。这秦嘉更不是笨蛋,虽说陈胜威望隆重,声势滔天之时一副低眉顺眼,忠厚可信的模样。可实际上,秦嘉本身并不是和陈胜一齐大泽乡干起的事业。

    当初陈胜起兵反秦,在大泽乡首开反秦义旗的时候,十分鼓舞了一干天下心怀异图的盗匪。其中,陵县人秦嘉、铚县人董緤、符离人朱jī石、取虑(qiū,lǔ,秋闾)人郑布、徐县人丁疾等人都是跟着干起了反秦大业,杀官占地,一个个自己都妄想着能够封王封侯。

    只是那会陈胜声势极大,天下也就这颗反秦的大树足够粗壮,不然大秦的实力反噬起来,就如刘邦那个倒霉蛋,想要进犯砀郡却几番不可得,最后还被周市偸了老窝,丰县丢失,沛县腹心便有大患。书mí群2

    故而,秦嘉、董緤,朱jī石,郑布,丁疾都是投靠在了张楚的体制下。一个个成了陈胜的部将,而那会陈胜声势威猛,四处开疆扩土,自然也没有什么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而今周文大军覆灭,张楚最后一支强大的主力集团军也在荥阳覆灭,原本声势赫赫的张楚似乎一瞬间就走了下坡路。这几个本就自成体系的将官自然就没有那么听话了,一干都想着自家前程,哪里去顾张楚的未来。

    就当陈胜将武平君派出去见秦嘉的时候,秦嘉此刻早已走离了陈留,带着兵将,和董緤,郑布,丁疾的兵丁一起将东海郡的郡守庆围攻在了郯城。武平君宣见了秦嘉、董緤,郑布,丁疾。一番好言安慰,却又是几番试探。

    最后秦嘉几人琢磨过味道来了,看着武平君带剑入内,身边卫士也是腰间鼓鼓,竟是高呼一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听”随后直接摔杯为号,庭外刀斧手一齐涌入其内,直接将武平君和一干shì卫给斩杀成了ròu酱。

    不仅如此,干完以后,秦嘉还假模假样地自称张楚大司马,声称斩杀武平君是陈胜的命令。

    当秦嘉那里的消息传回陈县的时候,陈胜气闷得不行,但此刻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对付这个内贼了。因为章邯进兵攻破了伍徐的大军,驻扎许县,兵锋直指陈县,中间距离,不过两百里。

    陈县城中已经没有大将了,就算是有唯一和章邯接触过的战将邓说,也被怒极的陈胜以战败之罪给杀了。

    最后还是蔡赐毅然领命出击,领着城中一干老弱斑杂的杂牌军,在陈郡内和章邯先锋大战。最后蔡赐军战力低微,士气低落,尽管蔡赐几番身先士卒,身侧亲卫更是勇猛。可还是不敌悍勇的骊山刑徒军。

    蔡赐战死阵中,所部溃散大半。

    消息传到陈县,满城尽皆哀sè。

    至此,陈胜终于幡然醒悟。爆发出仅有的勇气,命宫城守将张贺领军出击,自己亲自出城督战。

    但此次面对陈县最后仅有的jīng锐,章邯也是亲自出手,和陈胜的宫城宿卫几番jī战。这些宫城宿卫是陈胜起家时的老底子,一干都是悍勇,战阵技能,也是娴熟。

    故而,对战起来竟也不落下风。

    陈胜似乎看到了希望,大声鼓舞,更是颁下巨额赏格jī励士气。

    只是张楚最后余勇尽在此处,一干宫城宿卫的老底子虽说的确jīng锐,也在陈县奢华世界下,已经大多走了滑坡路。没有战事的淬炼,在接连的鏖战恶战之中,锐气渐丧,被章邯一举击破。

    阵中死战,宫城守将张贺更是死战不退,最后被万箭穿心,战死阵中。

    秦王扶苏元年,十二月。

    半月连接连的坏消息让陈县失去了颜sè,冬日之下,萧瑟的西北风似乎也预兆着张楚这个年轻的国家即将进入最后一个季节,随后凋零败落。

    接连的惨败让陈县没了生气,反秦的旗帜在这一刻黯淡无比。周文战死渑池,吴广身死内贼于自己的帅帐之中,李归被埋伏击杀,田臧自食恶果在李归的迎战之中被埋伏的秦将赵贲击杀,而后章邯进击郏城,邓说败逃陈县被处死,陈县西方屏藩许县失陷,伍徐先逃陈县,后又惊恐被杀直接去了郯城找老乡董緤以求庇护。

    而后,秦嘉几成造反之事。

    陈郡名士,张楚上柱国蔡赐在众将惶然之中领军出击,战死阵中。

    而今,陈县最后一丝jīng华的张贺也战死在章邯手中。陈胜脑海之中回忆着半年来的事情,一幕幕场景浮光掠影地过去,卑微和荣华jiāo替,鼎盛和衰落渐次。

    “退吧……”陈县支起身子,看向冷清的宫殿,道:“汝yīn可守!”

    三日后,汝yīn被破,陈胜再度仓皇撤退,此次,陈胜金银珠宝,妻nv子嗣都顾不上,被十数个忠心卫士护着杀出重围。又在“忠勇可嘉”的车大夫庄贾的马车之中,退到了下城父。

    好不容易让下城父令相信马车之中这个神sè萎靡,jīng神不振,衣冠不整的男子正是曾经天下威名赫赫的陈王,庄贾这才得以休息了一会。安排了十余个卫士的食宿,看向厢房之中,被连篇打击nòng得再无一丝王侯之气的陈胜,庄贾终于得以吐出数月来的浊气。

    “陈胜!”

第七十五章:王死城落余旗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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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贾神色透着诡异,袖中忽然一柄短匕落入手中,缓缓走入房内。.《.

    陈胜此刻已经陷入了秦兵的恐惧之中,一见门外异响,顿时起身看过去。手中一柄短剑也是紧紧握住,待见了来人是庄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车大夫,可听得消息,秦兵到了哪里?周市,召平,秦嘉,可有动作?”

    庄贾面有异色,看向陈胜忽然一笑,十分诡异渗人。

    见此,陈胜也是面色一变,终于发觉庄贾的双手竟然没有出袖。顿时脸色一变,道:“庄贾,快说?还有,你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给我伸出双手!”

    “到了这个时候,陈胜你竟然还对我呼来喝去,毫无半点尊重!”庄贾冷眼看着陈胜的呼喝,好似在看一场猴戏一般:“七月时,你不过只是一寻常戍卒。若不是假王,若不是我们八百兄弟。何来你陈胜的威风?”

    “只可惜你自持以天命,对部下动辄猜忌,稍有不满便大肆打满。如此威权于下,如此严厉苛责于下。你陈胜,于暴秦有何异?”庄贾尽情斥责着陈胜,他身为陈胜的近臣。虽说一向极其低调,可手底下也有不少嫡系,此刻已经散步四周,再无任何人可以接近这个小院。

    “你……”陈胜脸色忽然一阵灰白,身子发颤地指着庄贾,道:“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竟是忘了,你这一身富贵,都是我给你的吗?你这贼子……”

    “这富贵,是我凭着双手得来的!”庄贾袖中的手终于出来了,两把短匕闪烁着幽光,如同庄贾看向陈胜的两个眼眸:“可你也杀了我的亲人,今日,我庄贾已经不再是你张楚的臣子,某是大秦特科八室科员,陈胜,接尔首级一用,换我下一世的富贵!”

    说着,猛然间,原本好似没了骨头陈胜暴起发难,手中短剑猛然冲上来刺向庄贾。

    庄贾手中的短匕还未动作,却见庄贾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短匕尖端对着陈胜,竟是身子动也不动,一阵机弦搅动的声音响起。吱呀刺耳之声闪过,噗嗤……

    之见先后两支弩箭激射而去,似乎连空气之中都带起微弱的涟漪,划破空气,将堂堂反秦大业第一人的陈王陈胜胸腹洞穿。其后一箭更是紧跟而上,将陈胜的脖颈几乎洞穿成了两段。

    庄贾身上尽是激动的神色,又是凑过去低下身子摸了摸陈胜的鼻息。

    此刻的陈胜忽然一阵抽动,血目圆睁的陈胜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来,看向庄贾,口中咕噜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一口血沫吐出,砰然倒在地上。双目圆瞪着,身子渐渐僵硬。

    庄贾看着陈胜死去,胸腔之中那股子郁闷愤懑的情绪也几乎尽数散去,轻轻似笑非笑地大喝一声,看着陈胜死不瞑目的模样,低语道:“罢了,念在也跟了你这么久的份上,让你合上眼睛吧!”

    说着,庄贾一手将陈胜的眼睛合上,一手,却又是猛然在陈胜脖颈之上一拉,一颗大好首级入手,庄贾迅速找了一块锦帛裹上,目视左右,在亲信的护卫之下迅速退出小院。

    及至次日,当下城父令来拜见忙了一晚上守备事宜,来拜见陈胜的时候,这才发现了陈胜的无头尸体。几番搜查,这才发现一路护着陈胜的车大夫庄贾已经不见了踪迹。

    下城父令见此,茫然不知所措。

    新阳。

    一支投裹青斤或戴青色帽子的队伍正在呼喝着训练,声势赫赫,战阵熟练,叫人见了,不敢小觑。

    而一处高台之上,一老一少两名男子互相对军队点评着什么。此老者,神情坚毅,谈吐不凡,年轻的,却是眉目坚毅,眼中却多有忧虑之色。

    见此,老者道:“我儿可是在担忧陈县战局?”

    “如父亲大人所言!”吕臣心中忽然冒出蔡赐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重重一叹,道:“陈胜不肯将精锐交给柱国,以至于柱国战死城外。此等恨事,实在难以释怀!”

    这年轻些的,赫然便是苍头军将军吕臣。算是张楚在外的一直年轻军队,军中在新阳一代活动。因为都以青色头巾裹住头部,或者戴上青色帽子,故而被称作苍头军。

    这年老的便是陈郡大族的家主吕清,也是起义军中老资格的元勋。父子两人均在战前,便将家中老幼迁徙离开陈县,用以躲避战火。

    吕清听闻提起蔡赐,也是十分感叹,道:“蔡赐才华足以任执宰,只是所托并非明主。陈胜刻薄寡恩,多威权少柔下。既无始皇帝之气魄胸襟,也无大秦之家业根底。能够成就数郡诸侯之势已经到了极点,蔡赐这般尽付心血于张楚,忠心可嘉只可惜遇上了这么一个人主。也许,战死与他而言,才是更好的去处!”

    “孩儿明白!”吕臣眉头紧皱:“陈县无险可守,大王这次,便是尽数领着宫卫军也无力回天了。只是张楚若亡,天下,可还有谁能抵抗暴秦?”

    “武臣已死,残存在巨鹿的赵歇残赵不可依靠。在蓟县的韩广也不可持,韩广此人多谋少断,与残赵一起,都要直面扶苏兵锋。故而,不足成事。”吕清板着手指头数起了天下英豪,感叹道:“魏咎和周市倒是一心,可面对章邯兵锋能够坚持多久也是未知之数。若是再给魏国两年哪怕一年的时间,都能够抵抗住章邯。只是眼下以周市之军,难矣!”

    “至于秦嘉,就更不用指望了!”吕臣接过话头,冷笑一声,最后还是看着苍头军,坚毅道:“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吕清见此,欣慰地点点头。

    正当父子两人聊得投机之时,忽然一个神色匆匆,脚步连走带跑的亲卫忽然走来,将一封密信递给吕臣,低声道:“将军,陈郡紧急军情!”

    吕臣和吕清相视一眼,眼中忽然都有了不好的感觉。

    吕臣匆匆拆开密信,只是匆匆数行字,却好似过了一万年一般,将书信递给吕清,吕臣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道:“陈胜死了,陈县被秦军攻克!”

    吕清却是比吕臣更加迅速反应了过来,吕清毕竟经历的大事不少,见此,立刻对吕臣道:“此时,不能稍有懈怠!既然他人不可信,也不足以举起张楚之大旗。那么我儿,你就需要迅速领军收服陈县,将从陈胜身上倒下去的大旗重新给他扶起来!若是成了,那你便是张楚的继承人,就算不能,你也要以张楚的继承人自命,收拢张楚残部,伺机而动,无论如何,都要将张楚的火种留下!”

    “反秦之势,已经沦入了低谷!”吕清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儿,去做吧。反秦之义旗,将他举起来!”

    正当新阳苍头军整军备战,奔赴陈县战场之时。

    郯城下,秦嘉也刚刚收到了来自南方的消息。一听,顿时大喜过望:“陈胜死了!哈哈,陈胜,你终于死了,欺压我半载时光,今日,也轮到我秦嘉做主了!”

    “众将何在!”秦嘉连忙召集众将,正是问策众将,意图,自然是不言而喻。

    听闻可以陈胜已死,一直担心步葛婴、吴广后尘的将官都是大为松了一口气。董緤更是起身献策,道:“既然如此,那么吾等愿意共立将军为大王,举反秦义旗,汇聚天下英豪,共同反秦复楚!”

    秦嘉闻言,也是大喜过望。眼中藏不住的喜色,但秦嘉终究不是那种被灌了蜜水便不知东西南北之人,稍稍清醒一下,便苦笑摇头:“章邯大军旦夕降至,而今吾等便是真就自立为王,也不过稍待便要被斩杀得一干二净吧?”

    秦嘉这话一出,房内的空气便有些冷淡了起来。

    房内的空气冷淡得似乎有些凝滞,朱鸡石此刻却是烦闷了这样彼此的勾心斗角。看着董渫大肆给秦嘉拍马屁,甚至鼓捣着要秦嘉称王,心中便是一阵冷笑。秦嘉自然不是这王侯之才,他要是登上了人主的位子,还不得屠刀首向我们啊?

    心念一转,朱鸡石这本就不和他们一条心,立马起身道:“将军,某虽不才,但也愿意提起帐下兵马,拦截秦兵前锋!”

    听闻此言,秦嘉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他不知道朱鸡石心中如何作想,但对朱鸡石去送死的举动却是一百万个喜欢。当下便是一同勉励加鼓励的好话不要钱地撒了出去,临了,倒也没忘记给点干货,奉送了五千石粮草和三千柄各式武器。

    有了送死的,庭中谈话气氛就送了许多。

    良久,秦嘉终究还是没有藏拙,开口将自己心中的腹稿推了出来,道:“秦兵眼下势不可挡,反秦之计策,当以暂缓进击,回归巩固元气才是。秦嘉愿推楚王之后景驹为楚王,尽废陈胜之恶政,共举反秦义旗,复我大楚兴旺!”

    秦嘉面色神色严肃无比,说得也是冠冕堂皇。一干人附和起来,更是好像做了多么神圣的事情一般。可心中,却莫不是再说,一个名符其实的空架子……终于被他们立起来挡在大秦兵锋的前面了!

    是日,大秦扶苏元年端月,秦嘉立楚王之后景驹为楚王,扯旗反秦!

第七十六章:病重托付岭南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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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龙川县令府衙后院。

    一个衣着朴素,坐立俨然的中年戎装男子闭目深思。

    此人,赫然便是岭南的第二把手,龙川县令赵佗。在大秦,县令之职可以说重要,因为没有任职过县一级基层的官员,是很难得到重用的。

    但就整个帝国的版图之中而言,县令其实不过是一个微末的七品小官。当然,大秦这里没有一品七品的设置,官员的阶级,讲究的是官秩之分,而赵佗的官秩则是一千石,同时,配铜印黑绶。

    虽说于大秦茫茫官海而言是个小人物,在岭南,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实权大佬。

    在后世的历史之中,越南小国是将赵佗当做越南立国先辈供奉的。可实际上,这位朴素的戎装男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河北汉子,燕赵豪杰。

    而今三十有二的赵佗是常山郡真定县人,身为山东之地出身的秦将,赵佗能在秦人遍布的大秦军方立稳脚跟,靠的不仅是开疆扩土,身先士卒的军功和勇气,还有对上层的交好和始皇帝的信任。

    身处岭南荒蛮之地,赵佗在中原,在朝中的眼线却是不少。可以说是整个岭南地区消息最为灵通的人,便是他的上司,岭南实际上的掌控者任嚣,对此也是多有不及。

    任嚣,是任不齐的七世孙。

    说起任嚣,那便不得不提征伐岭南之战!

    始皇二十五年,大秦锋芒在灭亡楚国后,再次南下,雄心壮志的始皇帝兵发五十万南下征服百越,

    此战,以屠睢为主将。始皇三十三年,屠睢被拜为国尉,领三十万大军出征。分为五军,进攻镡城、九嶷、番禺、南野、余干,其时赵佗为副将,率领三万兵马先行出发。并动用二十万刑徒,输送辎重粮草。率军平定岭南地区,一路所向披靡

    初期进展颇为顺利,一路进攻,都是顺畅。但随着战线的拉长,后勤补给的任务越发艰巨。屋漏偏逢连夜雨,南地百越不甘臣服,决定通过极端手段取得胜利。

    不久,屠睢到西江畔的三罗地域时,路经一个大树林,当地土人早已埋伏在林中,一声唿哨,乱箭齐发。屠睢挥剑挡格,无奈射来的箭又多又密。屠睢的面颊与身子中了两支毒箭。这些毒箭是浸泡过蛇蝎剧毒的,屠睢当场从马背跌落幕,坠地死亡。主将身死,大军顿时军心慌乱,再加上征伐日久,大秦铁军在北地纵横驰骋,在岭南密林之中却水土不服,瘴气多扰。

    再加上此刻因为补给线太长,百越又联手齐齐反击,试图截断补给。后勤难以跟上,主将又是身死,再加上病号日多水土不服,军心动荡之下,南征大军几乎尽数覆灭在南疆。

    始皇的雄心没有被南疆三十万大军的惨败击败,骄傲而执着的始皇帝随后命任不齐的七世孙任嚣领军与赵佗再率军入岭南,此次,振军备战,做了充分准备的秦军无惧岭南的威胁。为了解决后勤的问题,始皇命御史史禄将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沟通起来,修建了闻名后世灵渠。最终于秦始皇33年统一岭南。

    任嚣首任南海郡尉,并节制岭南南海、象郡、桂林三郡,故称“东南一尉”。以番禺为郡治,在今仓边路附近修筑番禺城,史称“任嚣城”为广州城之始!

    任嚣是难得对山东之地将领没有歧视的秦将,而且吸取前任教训。任嚣没有对岭南南疆的百越大开杀戒,而是威慑进攻和怀柔招纳并举。

    同时为了巩固大秦在南疆的统治,也为了安定征伐南疆五十万军民的心。任嚣举策朝堂,移民实边。

    始皇对此欣然采纳,于是百万六国之民从人口稠密的中原之地被迁徙到岭南。最远的,甚至在海南岛定居。至今,都有在海南岛的黎族部落发现秦朝时期用物,器具,风俗习惯的痕迹。

    相比帝国在北疆的日益动荡,甚至后世千年无数次在北疆迎来心腹大患。南疆的统治从秦皇朝开始,已经日益成了中原皇朝实际统治的一部分。

    南疆的稳定让始皇欣喜,而有了皇帝的信任和欢欣,任嚣和赵佗自然也不会生出二心。两位帝国的忠臣良将都坚守自己的岗位,但始皇的身死时隔数月传到南疆的时候,稳定的南疆终于生出了动荡。

    不过还好,旧帝新帝的纠葛相隔数千里,还干扰不到南疆的稳定。至多,担忧的也只是任嚣和赵佗,两位掌兵数十万的边将需要小心新帝的不满。

    随后,从越发详细的消息中。任嚣和赵佗也知道了在帝国的腹心,已经分裂成了两个中心。占据了大秦都城却无名分大义的篡位者胡亥在咸阳发号施令,一心想着除掉拥有大义名分,却只是将晋阳抬升为行在扶苏政权。

    咸阳方面对千里迢迢外的大军不抱希望,对这五十万张口咸阳也承担不起那么多的后勤压力。就算命任嚣赵佗北上勤王,也是不能。因为南疆不是旧有巩固之疆土,而是新占未稳之乱地。

    晋阳行在倒是动作积极,身在汉中制肘咸阳的副相、中枢大佬汉中郡守周校一手摇晃着在巴蜀两郡丰厚的粮仓辎重,一手却是打算将南疆的军权收归晋阳。只是最后因为咸阳和晋阳大打出手,北疆乱局徒现,这才作罢。

    饶是如此,任嚣和赵佗对自己的前路依旧有茫茫不知何处是归之感。

    帝国上层权利争斗最后演化成内部分裂互相征伐,两人都知道若不是自己远离中枢,在边疆难以波及,只怕此刻早就被卷进去,不知是生是死。

    比如北疆的长城军团,就是明证。

    此刻周校放出橄榄枝,任嚣有心接下,一方面却担忧内部不稳,自己离去恐怕百越又要蠢蠢欲动,一方面也担忧胡亥之后会对其进行清洗。

    毕竟,任嚣的家属不在晋阳。而是在咸阳,身为任不齐的七世孙。这大家族衍生到此,已经是枝叶蔓生。再加上妻女亲眷,若是他任嚣前脚投靠了晋阳,指不定胡亥恼羞成怒,后脚就给任嚣全族屠杀。

    周校得知,倒是奏请扶苏用特科将任嚣妻女亲眷逃出咸阳。可和扶苏斗争良久的胡亥也不是傻子,得知扶苏有特科这么一个利器。一方面命太尉府锁拿细作,一方面也将一干边臣边将的家属给“保护”了起来。

    至此,任嚣心中纠结不已。

第七十六章:病重托付岭南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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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赵佗,则更是舍不得自己在南疆的基业,自己在南疆的军权。他赵佗是始皇帝信任的臣子,却不是胡亥信任的,也不是扶苏信任的。

    而且赵佗在南疆经营这么久,从始皇三十三年开始,一直到而今秦王扶苏元年。从二十六岁意气风发的南征大军护送后勤的军官,一直到而今三十而立之年的龙川令,南疆第二把手。

    赵佗一生的根基都在此处,若是离开了这片经营已久的地方。他赵佗就什么都不是,毕竟,大秦本土军官实力雄厚的朝堂,北疆,对势单力薄的赵佗而言,很难立足。

    当然,赵佗是不知道扶苏政策的。这位怀着以往经验判断的将领离开中原太久,并不知道扶苏这位曾经儒雅翩翩的皇长子早就身怀另一个灵魂,而扶苏的麾下,几乎成了海纳百川的试验地。

    容纳一个赵佗,绰绰有余。

    出于各种各样的顾虑,赵佗并不愿意离开岭南。

    “县尊。那些家乡人……?”老管家走到赵佗身边,神色犹疑。

    赵佗皱皱眉,良久,道:“好吃好喝招待着,此刻,暂时不见。还有,将他们保护起来,不准其他人看到!”

    “是!”老管家式赵佗原先的部将,此时因为打仗残了,这才退了军旅。虽说腿脚依旧不灵活,课军人风范却不减。

    “赵国……”赵佗冷哼一声,虽是故赵之人,但赵佗却对赵国没什么念想。而今武臣这一楚人,却打着复赵国的旗号,他赵佗才没什么兴趣参合那群盗匪的事情。

    就在前日,赵佗命人阶段了从湖南到岭南的道路,至于其他的道路,因为任嚣的反对,这才没有截断。

    但岭南军方不想参合中原乱局的态度,却已经是定了下来。

    此次,无论是陈胜的使者,还是什么武臣、赵歇,周市的使者,他赵佗还是不想接触。

    因为……

    “备马,我要去见郡尉!”赵佗吩咐属下,赶往番禹。此刻,一直神色沉静的赵佗终于神色大乱。

    任嚣病了,身为东南第一尉,任嚣竟然染了瘴气!

    番禹。

    纵马疾驰入城的赵佗没有半点耽搁便进了郡尉府。

    南海郡并没有郡守,监察御史的就任。不说在繁华之地呆的好好的官员们是否稀罕这烟瘴遍布的南海郡,就说这是边疆战乱之处,上层也不会想着在这里设立亲民官,毕竟眼下战乱,军管更适合。

    故而,虽说只是郡尉。级别不高,也就官秩两千石的样子。可实际上,任嚣却是大秦军方堪比王离般的存在。

    这位奔波数年,终究成就岭南统一大业的老人此刻躺在船上。一干亲眷左右低声哭泣。

    赵佗风尘仆仆接到消息后便赶到了郡尉府,入了内堂,终于见到了病容深重,眼神渐趋浑浊的任嚣。

    见到这副场景,饶是铁打的汉子也不由感怀万千。

    而赵佗,更是直挺挺地大拜而下,重重行了礼,这才凑近看着任嚣。

    任嚣对赵佗是有恩的,不仅如此,还是几乎一手挽回赵佗军事生涯的大恩。南征在屠睢死后便面临一个处置的问题,战争有大败,这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可若是不能对有过错的将领做出惩罚,那么就要面对军心不服的问题。

    再加上屠睢身为国尉,本就不是寻常将领。朝廷自然要为南征的惨败做出结论,一方面损失大将要有一个解释,一方面对战死的将官士卒抚恤,还有的便是追究责任。

    此战之败,固然有前面屠睢的狠辣逼得百越联合,一齐发难之故,有瘴气水土不服之故,有主将身死军心动乱之故。

    可这些要去追究,要么是无法追究,要么就是只能找到屠睢身上。找一个死人的晦气,是个人就不会做。

    故而有一个战败的原因就要被提起,那便是后勤补给跟不上。

    战线拉长,后勤难以为继。这是正常却也无奈的事情。但同样也是战败极重要的一点原因。

    而身负后勤之责的人,就是年近而立赵佗。在朝中毫无背景势力的赵佗能够做到南征后勤负责人的官位上,靠的只有自己的本事和始皇的赏识。

    眼下惨败需要找出一个承担责任的人,似乎这个毫无背景的赵佗就成了最合适的人。至于始皇,在大将屠睢的战死和年轻赵佗之中,对后者的倾向也并不多。

    黯然落寞的赵佗似乎成了定局。

    那一刻起,赵佗对手中的军权开始无比看重。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下一任主将任嚣此刻出场,这位身负家望的任不齐之后对自己面对的情况十分清楚。

    对岭南百越,任嚣毫无印象。为了尽快入手岭南军务,他需要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

    而这个人,最为合适的就是赵佗。于是任嚣在赵佗最落魄的时候拉了一把,任嚣重新启用赵佗,让赵佗从先锋后勤的职司之中脱离出来,成了军中的副将,二把手!

    醉落魄之时的帮助,无疑是雪中送炭。

    自然,赵佗对任嚣的报答也就顺其自然了。军中将校和谐,上下一心,又有灵渠解决了后勤问题。这样一来,岭南征伐百越便成了十分顺利的事情。

    就在前不久,赵佗二次出征瓯越王,将盘踞在后世温州一带的一大强盛的百越部落瓯越击溃,一举将中原动荡之后又有蠢蠢欲动之势的岭南安静了下来。

    可以说,就是有了赵佗全心全意的辅佐,任嚣才能这么快便入手岭南军务,并且施行自己的策略方针。

    赵佗全心全意的数年辅佐任嚣对赵佗十分信任,只是眼下,任嚣似乎忘记了一点。

    人,是会变的。

    在赵佗将中原盗匪的使者接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显露了赵佗的别样心思,而此刻,赵佗再看向任嚣病榻之上的病容时,更加再哀痛之中多了一份难以察觉的野心。

    “郡尉!”赵佗开口看向任嚣,眼中露出哀痛不忍之色:“何故如此重病?”

    任嚣苦笑着摇头。

    身边几个亲眷顿时又泪雨涟涟。赵佗这时才发现这些女眷,眼中一片惊异。看向中间一雍容华贵之中年妇女,面色肃容道:“赵佗,拜见夫人!”

    这竟然是任嚣的正妻!须知,占据咸阳手握重臣亲眷的胡亥对各个将领的亲眷控制是十分严格的。一些边疆,至多只能带几个妾用来温香解语。再多的,也就不能了。

    而今任嚣的夫人竟然过来,这如何不让赵佗感到惊异?

    任夫人气场不凡,此刻压抑住悲戚,道:“夫君在岭南手握重兵,在朝中却是支持日少。在咸阳时,冯老黯然从右相位上退下。而冯去疾也在御史大夫位上几成架空只势。本来,夫君在岭南千里遥隔,也无人记挂。可前些时日,不知怎的中丞相屡屡示好任家。几个贪婪的族老不知轻重,竟是贪了下来。最后了然,这中丞相竟是贪了岭南数十万兵。若是……”

    “投靠咸阳我也没甚不愿的!”任嚣此刻接下口,却是笑容更兼苦涩:“只是我们和周校的联系,竟被腌臜小人给截获了下来。一举叫赵高知晓……”

    周校近日精力大多投注在袭扰内史,故而咸阳往汉中撒细作也并非是不可预料之事。但此事如此机密,竟被人截获……

    任嚣目光落在赵佗身上,良久良久,似乎依旧那本温和可信。只是这探究的味道却怎么也化不开,赵佗对视不惧,目光赤诚,任由任嚣探视。

    良久,任嚣才接下道:“暴怒之下,特科仅仅将外出踏青的一妻一女三子接出来。我任家余下满门,斩首的斩首,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

    “噗……”任嚣说道这里,猛然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怒极攻心,再也压抑不住这情感了。

    “又是恰逢瘴气……”任嚣摆摆手,挥退一干悲戚的女眷。强撑着身子起来,道:“这身子就垮了……”

    赵佗神色哀痛,强作镇定,道:“岂是如此,都尉好生将养,这日后末将为都尉先锋入咸阳报仇!”

    “胡闹,唉,这大秦乱了!”任嚣先是摇摇头,此刻终于露出了痛恨的表情:“内里太多根由,我探查不出。也不想去探查。可我岭南,却不能乱。任家日后会继续在岭南生根发芽,日后便成一岭南人!”

    “只是……咳咳……咳咳……”任嚣又是一阵咳嗽,面色发红。恢复过来,又是一阵惨白,看向赵佗,道:“岭南数百万民众,大秦军民百万有余。我却不能再多照顾!而今如此事态,我任嚣,决意将岭南百万大秦军民交托与你!”

    “赵佗!”任嚣徒然高声喝起。

    赵佗猛然身子硬挺笔直,啪一声一个军礼严整无比,似乎又回到了任嚣重新启用他赵佗的那个时候。

    落魄的赵佗辞别面容悲戚的妻女,着了戎装入朝等待被打落深渊的判决。但面对的,却是在国尉府任嚣那声徒然尖声喝起的声音:赵佗。

    而此刻赵佗似乎也是如那般,站得笔直,军人风范尽显,大声回道:“末将在!”

    “百余万……大秦军民,任嚣,托付给你了!”任嚣笑容渐渐化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将这些话说出,其中大秦三字,更是如是三次。

    “末将!”赵佗的思绪再次飞到国尉府的情景,那时的赵佗落魄无比,而任嚣,却是咸阳名士,家世清华。更是南征第二任主将,风姿翩翩,自信而睿智。

    而今,他赵佗成了大秦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成了百余万大秦军民的第二把手,那个风姿翩翩的任嚣将毕生的心血投注在了岭南,更受到咸阳家族覆灭的打击后重病缠身。

    眼下,赵佗声音依旧洪亮,高喝道:“定不负先生所托!”

    他赵佗最初喊的,便是先生!

    听到最后两字,任嚣眼睛缓缓合上,脸上宽慰的神色定格此刻。

    见此,赵佗眼睛不禁一片湿润。

第七十七章:岭南疑云卷东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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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扶苏元年,十月。任嚣病逝番禹城!

    当是时,晋阳行在迅即做出反应。扶苏亲自下诏为追赠关内侯军功爵,命周校负责任嚣死后事宜。而在汉中的周校反应也颇为迅速,亲自书写悼文,甚至还有亲自去番禹的意思。

    只可惜继承南海郡都尉的赵佗此次十分坚决,甚至以北线战事紧要,一刻不得耽误的理由拒绝了晋阳行在和汉中周校的好意。至于咸阳赵高还想来捞点东西,则是直接被赵佗打了回去。

    但此后,赵佗的动作就显得有些诡异。

    第一,赵佗下令封锁了各个关隘要扣。没有允许,从各地进入岭南的道路全部被封闭。这一点,不禁让所有人为之惊愕。因为岭南地区开发程度很低,在百越治下的岭南几乎就是一片片原始森林。故而,除了几条大秦修筑的道路,以及一些走多了自然形成的道路,进出岭南的道路十分稀少。赵佗这么一关,等若就是自己半独立了起来。

    第二,赵佗则是下令裁军三十万以上。原本维持在岭南的五十万大军已经让富有天下的大秦朝廷负担沉重,而今失去了晋阳和咸阳的支持。岭南军想要获得补给,几乎成了不可能。这样的情况下,赵佗学习扶苏,裁军实边,开垦土地。自然也就成了明智的选择。毕竟,暂时不具有攻击性的岭南并不需要保持五十万大军的空前兵力。

    有了三十万以上的壮劳力,赵佗便下达了第三条诏令。那便是秦越通婚,说白了,就是将大秦历次擒获的越女直接分给有功的将士。或者鼓励那些投靠在大秦体系下的部落贵女和大秦将士通婚。有道是军中一年过,母猪赛貂蝉。这群在军中被军规严厉约束的军人在得到了女人的安慰后,自然也就人心思定。开始开垦其郡尉分下来的土地!

    在几乎未开发的岭南,其土地肥沃广袤,犹自胜过北疆。

    三策并举,赵佗在短短不过一月的时间便将岭南稳定控制了下来。并且建立了自己的个人威望,而且赵佗通过裁军,实边以及一系列民政措施。不仅建立了威望,还锻炼了自己的一套幕府班子,行使了自己的民政职能。

    同时,为了表现自己的武力。

    赵佗向南进攻交趾索掠,向北威慑山越。同时大力发展内政,令人不得不对此子刮目相待。

    时间匆匆而过,当日期定格在十二月初的时候。赵佗迎来了一批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客人!

    项氏使者,席斌!

    “晚生席斌,拜见将军!”席斌一番见礼,不卑不亢,颇有纵横名士的风范。

    见此,赵佗也不由心生好感。看着席斌,点点头算是应下。对于项氏会来使者,赵佗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连最北武臣、陈胜都派了使者。作为东北方的近邻,赵佗如何会不注视?

    毕竟,在东北。可是有而今大秦头号水军基地的秣陵镇。而进攻岭南,作用极大的,就是楼船士!若不天下大乱让晋阳行在只能对岭南怀柔,只怕已经浩浩荡荡联合川蜀大军要解决岭南问题了!

    “武安君在会稽时,便多有听闻赵佗将军风姿翩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席斌一番讨巧的话,倒是戳中了赵佗的骚处。身处偏僻之处,赵佗也是很想有人来点评一下岭南的。毕竟,赵佗是河北人,也想来个富贵还乡的景愿。

    别人捧着来了,赵佗也不是个不知趣的人。便笑道:“听闻项氏三代英烈,今日见你,倒是看出一二。来人,上酒菜。今日,本将要款待来客!”

    “喝!”

    两相入座,一应陪坐之人进入,歌姬舞女开唱。这酒宴便算是开始!

    觥筹交错,酒肉入口。这气氛渐佳,再加上这席斌口才极好。把一干在军旅憋得难受之极的军汉们哄得极是开心,且席斌的酒量也颇佳。你来我往,竟是越战越勇,倒是让一干军汉多了几分钦佩的意思。

    这气氛好了,话题渐渐也不在拘束。而赵佗对说在咸阳消息十分灵通,可对中原的乱局,却是了解不多。那个武臣的使者得知武臣被扶苏干掉以后,心急得立马想回去,虽说倒出了一些情报,可能千里被派到找赵佗这里来的,能有什么地位和眼界看到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至于那个陈胜的使者倒是颇为倨傲,问倒是没问出来什么,倒是惹了那审问的一肚子火。一顿严刑拷打,这才算得知了中原初步的消息。

    再加上岭南军民本身和六国遗族的关系,最后赵佗倒也得出了几分对中原的大概了解。只是细微之处,依旧不甚明了。而今来了个中原乱局中有分量的人,赵佗自然想多多问出一些消息。

    “若论张楚麾下头号战将,自然首推葛婴无疑,一路偏师南下便克故楚王都,本是极好的旗帜。只可惜天妒英才,叫陈胜自毁长城杀了。可要说,张楚气运难絶,又出了个周文这样逆天的英才。一路三千兵丁西去,竟是绕过荥阳坚城,绕过三川郡雄城,一路克函谷,进逼秦都。轰动天下,只可惜对上了秦悍将章邯。戏地一败,再无还手之力,一直到渑池才稳住脚跟。而且这陈胜的红眼病屡教不改,竟不肯援军,也不肯补充辎重补给。”席斌说起张楚诸将,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怯场,气场十足。又是叹息道:“只是假王吴广最后被以下克上的田臧给杀了,陈胜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给田臧封了张楚令尹,上将军的头衔!只可惜了张楚十万精华,尽数败坏在了荥阳城下,连得田臧,李归也身死敖仓外!”

    说到这里,席斌仔细地观察着列为的表情。虽说这话题让宴会上的气氛有些冷,但席斌却惊喜地发现。场中大半将官,对反秦的张楚似乎并无多少反感。

    也难怪,在六国之后将官为主体的岭南军里。这国家的意识,可是颇为微妙的。

    “听你说中原这纷乱,倒叫我十分向往。大丈夫,如此乱世,可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啊!”赵佗这番回复中规中矩,一点也看不出反秦与否的倾向。

第七十七章:岭南疑云卷东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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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下面一句,却叫席斌立马起了兴趣。赵佗说完这一句话,慢悠悠却又是冒出一句,道:“只听你说这中原纷乱,却是不知道,赵某家乡是何光景?”

    席斌听此,振作精神,道:“要说常山郡,那便不得不提扶苏公子在北疆所行……”

    说着,席斌巴拉巴拉地将扶苏声东击西,先期只是万余大军便克复邯郸、杀死武臣,威慑河北群雄。最后蓦然一转,在西线和王离狠狠干架的前后事由给一一道了出来。

    听闻此间事由,原本镇定自若的赵佗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虽说赵佗对晋阳行在也算有些接触,知道这个政权比起咸阳来说,是优秀了许多。可实际上,了解依旧不多。

    对于扶苏,也是了解不多。而今听此此间真切的事情,对晋阳行在的实力,不由再次深思起来。

    只是此间表情,赵佗尽管掩饰不错。可对晋阳行在那近乎下意识的微末抗拒,依旧叫惯于擦眼观色的席斌摸了出来。

    其后又是一番觥筹交错,但双方的话题却是已经说了个七七八八。见时候不早,赵佗便宣布酒宴结束。只是临了,却是看向席斌,道:“听闻席先生弹得一手好琴,这岭南人物鄙薄,也无甚个绝色风情。还请席先生献艺一二!”

    “岂敢岂敢。能为将军奏曲,是晚生荣幸。晚生这便虽将军去!”席斌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跟着赵佗入了内院。

    赵佗身边一干亲卫亲随紧跟其后,五步一哨,三步一岗。竟是比大军来袭还要森严!

    席斌面无异色,一路跟去。

    不多时,赵佗进了自己的密室。里面简单空旷,却是一点风雅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什弹琴奏曲了,此刻的的席斌颜色依旧,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微笑地看着赵佗,赵佗神色玩味地看着席斌,道:“你就不怕门外刀斧手入内,将你斩杀此处吗?”

    “将军若要杀我!”席斌安然坐下来,笑道:“可谓是易如反掌,取我首级,也是如探囊取物。可晚生,却不怕!”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给你如此熊心豹胆?”赵佗颇为欣赏地看了一眼席斌,心道这江东倒是出俊杰人物。

    席斌定神看向赵佗,笑道:“将军如此英明神武,自然不会浪费一柄宝刀。”

    “哈哈!好!”赵佗赞了一声,道:“好胆色。借兵,都借到我的头上来了。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有机会说出你们的想法!”

    席斌此刻能够清晰闻到里头的杀意浓浓,虽说席斌自诩胆气很壮,但此刻依旧有些悻悻然,颇有些鬼门关前走一回的感觉。此刻镇住心神,开口道:“武安君愿意和将军合作,共谋各自所需。愿将军能够驱使瓯越,山越进攻秣陵!”

    “秣陵!”赵佗眼中精光频闪,轻笑几声,问道:“我为大秦将官,忠诚的自然是大秦。你让我驱使百越进攻大秦军镇,本将,怎么看不出这里面,有我所谋啊?”

    “这自然是有的!”席斌在赵佗的气场之下,也有些稳不住。定了定心神,刻意不去想那门外刀斧手的场景,道:“将军忠诚大秦,可更忠诚岭南四郡,因为这百万军民方是将军之根本所在。大秦之忠义,不过是将军所用之一口号罢了。而今岭南初创,出产甚少。而外路断绝,将军自然需要为岭南做主。而会稽郡,愿意提供军粮十万石。只愿意将军,将兵锋往瓯越,山越那里推进,此后……自然是万事大吉!”

    “呵呵!”赵佗又是轻笑一声,神色变幻莫测,不知如何猜度。瓯越被赵佗击溃之后,里面残存的越人已经成了大秦的属民。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赵佗在岭南的威风,比起大秦在岭南的威风还要厉害。

    至于那些山越人,虽说骁勇善战。可除了在秣陵一带的山越人依靠大秦的贸易往来可以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余部山越人,都需要靠着抢劫秦人村落,或许铁器,甚至盐巴等必需的物资。

    故而,驱使这些人。对赵佗来说,是毫无难度。只是换做项氏,那就力有未逮。毕竟项家根基在会稽郡多在吴县,至于山阴一带,则是鲜少涉及。对付越人,既无经验也无威望。赵佗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情,项氏却难以做到。

    “好!”赵佗终于做出了决定,答应下了这收获颇丰的生意:“便允了你们!”

    赵佗十分高姿态地答应了下来。实际上心中对这桩事也是一万个满意,不说秣陵本来就可能是征伐岭南的一个重要基地。就说这十万石粮草,那也是极其宝贵的物资。

    裁军三十万虽说让赵佗的压力大减,可三十万丁口转为户口,尽管少了军费开支。可这屯田的开支,那也是一点也不少的。种子总不能让屯户白白变出来,这开垦的农具,建房子用的物件,还有这牛羊牲口,种植技术,户口登记,基层官吏任命,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要钱的?

    赵佗再是英明神武,减下来的军费也做不到这些事情。而今这一下子来了十万石粮饷,那赵佗的压力顿时就能大减。等到熬过了年初这开垦的压力,那么日后屯田有了产出。渐渐的,赵佗也能自给自足了。

    明白了这点,赵佗也怪不得人家席斌如此淡定,自己的确不能因为一口气而斩杀了这么一桩好买卖啊!

    完美完成了任务的席斌很快便见识到了大秦的效率,说做就做。驻扎在闽地的秦军很快北上策动,一路虚张声势,很快通过各式各样的突进逼迫瓯越部落和南方山越部落向北逃窜。

    可北方的部落已经成了秣陵施小陌的地盘,如此大张旗鼓。施小陌自然不得不紧张应对!

    霎时间,东南战火掀起。而锻炼成了东南骁将的吕雉却很快便是识破了这其中后面的诡计,于是迅速调集楼船士,沿江巡逻。只是此刻,江东沉寂已久,一直以来斩杀殷通之后未有动作的项梁竟然厉兵秣马,直接拉起了部队准备渡江北上,进入中原大地!

    如此一来,在蠢笨的人也知道东南这片大地,风云卷动起来了。

    整个帝国的十二月喧嚣无比,在端月临近的这几天,更是让整个江东到处都能闻见刀枪斧戟之间的金属味道。

    就当秣陵镇两面受敌,吕雉剑指江东,意欲大战之时。诸多变数又是生出!

    寿春。

    身为故楚王都,寿春是故楚大家族云集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故楚王都的名分,让寿春变得十分不平静。先是葛婴南下攻破寿春,随后却又被陈胜召回秘密谋杀。于是寿春大乱,各个家族不知所措。

    更是让大秦在寿春的残存力量顺利撤到秣陵,其中秣陵水师之强大,就有九江郡的一部分贡献。

    其后,九江郡便几乎成了乱战诸侯之所。但时势造英雄,很快便有两人脱颖而出。

    其中一人,便是英布。也被成为黥布,黥,并不是什么好词。在大秦,是一种标记和标记。也就是在脸上刻下字迹和标记,用来防止被行刑者逃亡。黥布姓英,是六英人。成年之后犯法被罚到骊山做刑徒,英布没有熬到章邯去求皇命让他们解脱,而是自己靠着强悍的人格魅力在骊山刑徒里面召集了一帮子意气之徒,最后聚拢逃散到了九江郡。

    自此,落草为寇一千多精干汉子一齐做了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活计。不仅如此,这英布手底下还有一帮十分强悍的水匪。虽说不甚高大,可在小船灵活,又加上一干渔民强悍敢战,战力也极是不弱。

    而另一人便是陈婴。说起陈婴,这名声恐怕还要大过英布。英布虽说豪杰,麾下实力也颇为强悍。可陈婴干的事业,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却带来了极大的名声。

    陈婴,秦东阳县(今安徽天长)人,任县令史,为人诚实而谨慎。从出身来看,此人算是社会的上流。是一县吏员之中最顶层的人物,而且名声还不错,诚实而谨慎,人缘极佳!

    这人缘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当地的造反派们,或者出于义愤,或者出于傻官造反封侯拜相的奢想甚至只是单纯为了复楚也好,这群人把县令杀了。把县衙占了,完了,把陈婴恭恭敬敬地请了过去。要让陈婴当这个王!

    称王称霸,换上随便哪个人估计都干了。陈婴也有点发傻,但最后这谨慎的心思救了他,他跑到自己老娘那里讨教。在这位睿智的老人家口中得出了决定,断然拒绝这个架起来烤的差事。

    虽说最后没有成了王,可陈婴还是因此最后名声大火。等陈婴在体制内混不下去【笑话,身为令史长,县城都丢了,哪里还能干得下去】,便拉着一帮子人。迅速积聚起了两万青壮,浩浩荡荡,在九江郡里,大小也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就是这么两股力量,在江东之地闹得沸反盈天的时候。忽然一举出击,试图搭建浮桥,南下进逼秣陵。谁也不知道项梁什么时候勾结了这两股悍匪,总之,两万人的浩浩荡荡,和一干精悍的水匪突袭下。吕雉徒然感觉到了压力沉重!

第七十八章:张楚身死东南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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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陈婴和黥布都还只疥癣之疾的话。那么,盘踞在东南的另一座大山的动静,便叫秣陵镇内两个女人感到了东南之祸的心腹大患。

    广陵,将军府。内堂书房内,一个盘膝而坐,三十左右的将官盯着大秦东南数郡的地图。久久不语,看向陈县那个猩红的点,更是心中刺痛。

    广陵便是古时的扬州,作为日后天下风流要地。此时的广陵尚未成为繁华的大都市,在大运河尚未开凿的年代,扬州只是东南一座不起眼的军镇。

    广陵的军镇自然不是扶苏体系下拥兵数万的重要军事城镇,而是因为这确确实实就是一座被军队充斥的城镇。

    此刻占据广陵的,不是大秦的官吏,也非地方的豪族。而是张楚大将,召平。

    召平,秦朝广陵人。也就是今天的扬州人,是当初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时的旧部。陈胜初起大泽乡,其后迅疾克陈县。

    再后,便是定策分兵数路。四处出兵,大将齐出陈县。

    当是时,陈胜任命吴广为假王(副王),率领张楚大军主力西击荥阳,取道函谷关,直捣秦都咸阳。同时“令铚人宋留将兵定南阳,入武关”,进而迂回攻关中。随后又任命武臣、邓宗、周市、召平等为将军,分别北渡黄河,进攻原赵国地区(今山西北部、河北西南部),向南攻取九江郡,深入淮南地区;进攻广陵(今江苏扬州市北)、魏国旧地(今河南东北部接连山西西南部),攻取长江下游、黄河以南大梁(今河南开封)等地区。

    这诸路大将之中。吴广被田臧、李归矫诏以下克上谋杀,张楚主力在荥阳尽数丧于骊山刑徒军之手。

    而另外一个众人所不熟悉的宋留,则也是战绩不凡。

    宋留,张楚陈胜之部将,铚(今安徽濉溪)人。陈胜称王,建“张楚”后,派诸将分兵略地,命其将兵迂回南阳,叩武关。南阳既略定,为打开秦廷重要门户之武关创有利条件。陈胜兵败身死后,其部由于孤军深入,后援断绝,最后导致南阳失守。退兵东至新蔡,与章邯所部遭遇,战败,以军降秦。其后秦二世下令将其解至咸阳,被车裂而死。

    同样,也就是宋留此子。攻克南阳郡后,惊走了驻扎在此处的水师。最后使得秣陵壮大,而黄河上胡亥区域内史频繁遭到水师进攻。

    故而,得知了前因后果的胡亥恨得牙痒痒,对付不了晋阳扶苏,便直接将宋留在咸阳车裂至死。

    宋留之后,武臣不多说已经被扶苏秦军击杀于王宫殿上。邓宗则比起同列的诸位则要声名不显许多。其部继葛婴后尘,顺着葛婴打下的基业进占九江郡。却才能不显,没有稳住九江郡一干豪强,也未有成功压制住郡内一干强悍的武装力量。

    最后听闻陈胜身死,部下军心打乱,稳住部下地盘都稍显乏力,更是无以进取收复陈县。最后苦苦据守寿春,难以发展。

    邓宗其后的周市不待说。而召平,便是东南地面上另外一个实力人物。

    于邓宗颇为相似,两人都是陈胜分兵东南略地扩疆的人物。但比起邓宗,召平则要幸运很多。

    因为邓宗不是九江人,故而即便是攻占故楚王都,在未有扎下根基之时,并未取得一干豪强的支持。只能是一个没有扎根的过江龙。

    但召平是广陵本地人,跟随陈胜做了大将之后。不仅是衣锦还乡,还是带兵回乡。在天下大乱的时刻,乡里急求稳定和保护之时。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召平,于是通过一干手腕,召平顺利在广陵稳住了根基。

    即便是陈胜身死,邓宗所部军心慌乱的的时候。召平治下,依旧还是稳固。

    但稳固,却并没能让眼前这个三十左右的将官感到安心。

    尽管他的情况比起邓宗要好上许多,但说来说起。依旧还是风雨飘摇,因为他们权力的基础依旧崩塌。

    身为陈胜的部将,张楚政权下的将官。两人都只是附属于张楚政权下的下属,而今上层毁灭。下层何去何从便成了问题,失去了政权赋予的权力基础,那自己掌握的权力便不会稳固。

    除非自己逃亡,不然没有人愿意坐看自己的部属崩溃。

    故而,邓宗选择了收缩势力范围,在张楚崩溃之时建立专属自己的权力法统。

    眼下,召平也要面临这个问题。

    他是张楚的将领,陈胜的部将。以往,这层身份让他从陈县内带出三千甲士可以如臂挥指。但眼下,尽管他已经颇有威望。可是去了反秦的义旗,失去了张楚的权力法统。召平还能否稳住麾下数万虎贲?

    更何况,大秦不是吃素的。轰轰烈烈干了半年反秦事业后,继扶苏发力后,咸阳也派出了大军。二十万骊山刑徒军,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摧毁了一个个张楚内部声威赫赫的将领。更是攻克了张楚王都,连自己的王,陈胜,也在四面无援后被自己的马车夫给刺杀。

    要说陈胜生前召平有多大好感,那是扯淡。可眼下陈胜真就死了,麻烦却来了。

    “将军,秦军兵锋已可汝阴。眼下除了一个吕臣试图进兵外。余部秦嘉、邓宗、周市、赵歇、韩广都是观望。”一人白发苍苍,神情灼灼。言辞恳切,看向召平,继续道:“各部无心同谋伐秦。那便只会被秦军各个击破,最后反秦大业一举落空。而今人心无力,名义不张。士气不振,法统无属。反秦之势,正待有力之人。”

    “将军,可有所属?”这老人显然击中了召平的软肋。

    召平苦笑一声,摇摇头,道:“陈胜身死,那张楚的旗号便就此倒下。便是吕臣上去举了起来,恢复了几分人气。可他一个苍头军,并不能服众。天下群雄割据自立,目光狭隘而不不知互助。我召平兵微将寡,又能如何成事?只是还望老先生指点!”

    “指点谈不上!”这老人,赫然便是范增,身处东南,因当年行朝之变而威名传扬东南:“但还是有几分可教你的!”

    看似谦逊,可范增却掩不住自信,道:“若要重聚人心士气,再举反秦义旗。那这声名便不可少。天下声名卓著者,吴广武臣可算,周市、田儋,算半个。但真真合适的……”

第七十八章:张楚身死东南乱(下)

    【现码现发,果真是苦比万分。最近几天的假期生活不会太美妙了,赶稿啊赶稿……】

    范增这番话,看似将天下英雄说了个遍。可实际上,吴广武臣都是死人,周市眼下困顿于章邯兵锋,田儋远在齐地自守不出。秦嘉不足为谋,说老说去就是想要托出自己下面的人物。

    果然,召平双眼渴求地看着范增。

    但摆谱的范增却是慢悠悠地,继续道:“一,必须要有人望名分。不然不足以节制天下群雄,若是不能集合众多豪杰之力,那力弱势薄之下,终究会被大秦扑灭。这人望名分,可以是宗族声望,也可以是个人名声,甚至可以是王上威福!第二,那便是要有实力。如秦嘉之流,虽是人数众多。但内部派系林立,事权不一。此子妄称上将军,不过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如此条件筛选之下。中原各路豪杰自然不可为,而南阳共熬倒是有楚国王族之声望,然其势力太小。也不可为……”召平搜索着脑海之中的人物,最后看向范增,终于凝声道:“武信君要渡江北上?”

    “此刻,南岸恐怕已经传扬沸沸。将军一问便知!”范增双目灼灼,看着召平,道:“如召平将军所言,天下除武信君背负楚国大将军之后之众望外,还有谁人有此反秦服众之威望?我吴中八千子弟精兵,天下何处不敢鏖战?将军!”

    “范增先生!”召平在范增的劝说之下虽说心动,可并非不智之人。此刻依旧冷静,看着范增,道:“据我所知。这天下,已经没有第二支可以抗衡大秦的水师了吧!秣陵镇,河东郡。大秦水师,尽在扶苏手中。而谁都知道,扶苏和项氏一族之仇恨,那可以算是源远流长。更何况,山越营三千精兵,施小陌手中更是可以发起族中子弟近万人。如此实力,击败项氏自然不可。但若让会稽郡再无安宁,恐怕是轻而易举吧!”

    “看来召平将军的耳目颇为灵通!”对于召平说破来自秣陵镇的威胁。范增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神色玩味,似笑非笑看着召平,道:“就是,不知召平将军可知赵佗否?可知瓯越王否?可知南部山越否?可知陈婴否?可知黥布否?”

    召平脸色蓦然一阵发黑,胸中一股子气闷涌起。但终究是死死忍住,好歹也是拥兵数万的大将,城府一起。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他知道这范增虽是头发花白,可身后代表的。却是吴中项氏一族。这个年轻的势力追究下去,那是和大秦扶苏、胡亥一个级别的势力。

    他召平而今孤师无助,可不能因为意气得罪人。

    虽如此想,可召平还是有些不忿。虽说您老年纪大该我尊敬你,可这说话打脸实在太厉害。

    话虽难看,可的确教会召平许多没有看到的事情。比如岭南,比如茫茫山林中的越人。还比如比肩而立,在九江郡的那几个大盗。

    “君上可不是鲁莽之辈!”说到这里,范增也为自己能有一个明主感到高兴。继续道:“日前,君上便已经联络了在岭南的赵佗将军。说服了赵佗将军与我部和平相处,其后,出兵威慑南越。将瓯越人,南部山越人向北驱逐!”

    “想必你也知道,扶苏在江东地区扎下的钉子就是山越人。都说女人是世间最奇怪的人,但有时候忠诚起来,比男人还要坚定不移。故而,秣陵镇一直以来都是江东反秦势力绕不开的钉子。不然,也不会叫我等数月不得北上!而秣陵镇的根基,便是山越人。江东地区人口稠密的地方在吴中,而非在山越聚集的秣陵。故而,无论秦人在秣陵的力量有多雄厚,都决定了。秣陵的根基暂时只会是山越人!”一口气说完这些,范增也有些吃力。

    但对山越人几乎一无所知的召平却是对这些情况了解了下来,顺着话头,说道:“如此说来。赵佗出兵将瓯越人,南部山越人向北驱逐。那便不可避免地会让秣陵和百越发生冲突。为了争夺生存的地方,他们会用尽一切力量。如此,秣陵镇的南方便有了危急!”

    “至于九江郡,邓宗是个保守的人。他的防御方向是在北方是章邯的军队。而不是南下麻烦不断的时候去找秣陵镇扶苏的麻烦。故而,邓宗不必考虑。但九江郡内,群魔乱舞。倒真是出了两个厉害的人物。其中黥布,拥有一支小型水师,而且麾下大盗悍匪的水下功夫颇为出色。两千亡命悍匪,纵是大秦水师再厉害,诸多制肘的情况下,东面江上巡逻拦截的力量自然也就小了许多!”范增悠悠到来,显得极是放松,继续道:“当然,这个时候的江东,我们依旧没有实力可以对抗住大秦的强悍水师。但我们没办法,却并不意味着这天下其他人就没有办法。而将军你,则是这快棋盘之上,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子!”

    “将军麾下,除了陆师之外。据老朽所知,可是一支有着一支隐蔽的水师力量?”范增问向召平的隐秘,竟是一点尴尬也没有。

    但被范增触及到了如此隐秘之处,召平知道自己的底子恐怕已经被人摸了清楚。故此,他也不打算在遮遮掩掩。而是一咬牙,爽快道:“既然江东项氏如此看得起我,那我召平也不是个婆娘拖拖拉拉!”

    “末将召平,愿助武信君渡江北上,逆伐暴秦!”召平起身高喝,重重一礼拜向南方。见此,范增大为欣慰。【前文武安君应当是武信君,武安君比起武信君牛叉许多……但项梁的确自号是武信君】

    秣陵镇。

    “将军,鸾营已经屠光了此次进犯的南越部族。可不知怎的,那伙山越人根本不畏死一般。依旧往北方迁徙。而今若是再继续纠缠,恐怕鸾营……”一名女侍英姿勃发,戎装坚毅,此刻向一名静美无暇的简装女子汇报,响起那些场景,饶是杀伐多历,可依旧有些心悸。

    这静美无暇的女子便是扶苏名传天下做了官的那个情人,而今秣陵镇守将,在南部山越行事心狠手辣,震慑得一干宵小不敢妄动的吕雉。

    而那名女侍,便是吕雉手下五百人规制,由清一色贫孤女子组成的女子军——鸾营。这支吕雉的亲信精锐,是吕雉手下极其强悍的嫡系。

    而今,面对南部冲击过来的越人。竟然需要动用吕雉的鸾营,可以想象,其战斗至艰辛已经到了何处。

    “那不是寻常的山越人!”吕雉看着手中特科传来的情报,特科不是万能的。哪怕是扶苏投注了巨额心血的东南分区,情报开展工作也十分艰难。

    这里不是大秦传统意义上的影响区域,更不是交通便利可以瞬息到达的区域。

    大秦在东南的统治力度很是薄弱,若不是驻军,恐怕统治都难以维系。不然,扶苏也不会无奈地选择将山越人迁徙下山,归化为大秦的子民。

    而且,被强行迁徙到岭南的百万军民对大秦的归属感也并不强烈。在恶劣地区抱团生活的岭南军民更加相信自己的宗族,自己的亲人。官方有影响力的,不是大秦的郡署,而是赵佗的军队。

    这样的情况下,特科费尽力气。也只能搞到关于赵佗行动的只言片语!

    但饶是如此,吕雉还是看破了这一切阻隔,牵连起了一根根脉络,看到了此次项家的计划:“最近咸阳的奏报,是去年赵佗攻伐瓯越,斩瓯越王的奏章。再联系陈胜死后,张楚遗产的继承。也不难想象项氏会在此刻突围而出,时机选得真是极好!”

    “若是抛开这些下了山的越人,那倒是可以和他们放手一搏。至少将项氏关在江东这座囚牢里一年的时间,但此刻!”吕雉说到这里,脸色一黯。

    “吕雉妹妹!”此刻,神色焦急的施小陌匆匆走来:“南部山越的事情暂且不要去顾了!”

    听此,吕雉先是一阵愕然。再却是松了口气,南部这地方,若不是为了和施小陌的部族子民争夺生存空间,她也不想去浪费兵力的。

    故此,听闻施小陌如此果断。吕雉也不由松了口气,但转而,却是怀疑油然升起。一股子不妙的感觉直抵心扉。这施小陌,虽是武艺绝顶,可以抗衡项羽那等猛人。可,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人啊。

    果然,施小陌其后焦急道:“召平突然渡江南下,这么久以来。我们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此人竟然暗藏了一支楼船士。巡逻水师虽然碰上,却无力阻拦。而此刻,九江郡黥布、陈婴大举南下,声明归附项氏!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吕雉脸色此刻已经是极其难看了,局势恶化如此迅速,她已经没有信心能够挽回崩坏的局面,想着的,已经是如何保住眼下的秣陵镇了!

    “章邯拒绝和我们合作!”施小陌缓缓说出,这是晋阳中枢紧急传来,给出来的解决九江郡问题最好的办法。那边是和章邯联手,击破九江郡以及淮南一应张楚妖孽。

    但章邯大军转向对付周市,根本不想南下。

    “而且,召平突然南下,矫诏陈胜之命,登岸迎接项氏北上。江东大敌,我们困了半年。终究还是脱笼而去了!”

    听着施小陌说完,吕雉神色凝重,看着此刻冬日里,不甚冰寒的江水,心中却如黄河水那般冰彻入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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