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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全文阅读

作者:炎垅     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txt下载     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疾驰的车队

    “当……当……当”,紫禁城的钟声不断响起,敲钟之人是崇祯皇帝本人。这是召集群臣上殿的钟声,此时却如同为一个王朝敲响的丧钟。

    外城的彰义门已被被迎贼的太监监军打开。大批贼军蜂拥而入,进入内城南郊。崇祯敲了半柱香时间,也没见一个臣子前来。前些时日,那些朝堂之上反对南迁,慷慨激昂,要与京师共存亡的忠君爱国之士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崇祯皇帝朱由检此刻精神恍惚起来,连续十几年的高压和焦虑让他实际患上了轻度忧郁症。若不是身旁的王承恩一把扶住他,他此刻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沉默良久,朱由检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承恩,还是没有一个臣工来吗?”王承恩苦瓜着脸,摇了摇头。

    朱由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声说道:“君非亡国之君,臣却是亡国之臣!”而后,两眼射出两道寒光,对王承恩说:“去,将皇后,嫔妃,公主们召集起来。”

    片刻后,周皇后,袁妃,长平公主,昭仁公主以及一众嫔妃被带到朱由检面前。

    众人已明白要发生什么,俱是泪流满面。只有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用稚气且惊异的睦子观察着大家。

    朱由检先是赐死一众嫔妃,而后用手抹干周皇后脸上的泪痕,哭着说:“此国难之际,汝乃一国之母,绝不能为贼所辱,理当以身殉国。”皇后答:“臣妾随陛下十八载,陛下没有听过臣妾一句话,以致有今日。现在陛下命妾臣死,臣妾怎敢不从?”说罢解带进了内堂……

    ……

    “快,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夏华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催促近卫军驾车的兵士了。

    拉着四轮战车的马匹撒开四蹄在原野上狂奔,车上搭载的近卫军兵士们饶是训练有素,战车饶是有减震弹簧,也将他们颠的七晕八素。

    当车队进入京畿后,时有贼军设卡拦截,有些贼军身上的明军服饰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对这些,车队一概是呼啸冲关而过。

    前方又是十几名小贼聚拢在路口。看到有车队正在行来,远远的挥舞着一块破麻布做成的令旗,示意车队停下。

    等车队行驶近时,那些挽马还在扬蹄飞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拦路的群贼慌忙躲避,一人躲闪不及,当场被卷入车轮之下,被铁箍的车轮碾成两段。

    群贼惊讶的看着滚滚而过的车队,半天才回过神来,几名弓弩手不知死活的弯弓搭箭,试图攒射这些呼啸而过的车辆和马匹。随着砰砰的枪响,十几名贼兵俱倒在道路两旁。只有两三名连滚带爬的钻进路旁的灌木丛中,方得幸免。

    终于,居于车队最前的夏华看到了北京东城齐化门那高大的城楼。齐化门外的守军衣甲统一,皆为黑盔黑衣黑甲,很显然这些人至少是顺军的主力部队。

    此时,齐化门刚刚被镇守此门的成国公朱纯臣献给顺军。城外的顺军各部还需陆续开进北京城,为了方便进出,城门并没有被关闭,吊桥也没有被拉起。只是城门前摆放着几溜拒马鹿角,交错排开。夏华的战车自是不可能再长驱直入。

    那些顺军兵士眼看远远来了一长列车辆,以为是本方辎重到来,打起了手势,示意车辆停下检查。夏华所乘坐的当头战车距离他们二十步时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后面的车辆也一辆接着一辆吁马停下。

    “兄弟,你们是哪个营的?这车上装的什么东西?腰牌令牌请拿出来看看。”说话的头目和其余兵士用目光不停的打量着这些造型奇怪的四轮战车。

    战车上下来的人却是大部分顺军的装扮---就是百姓装扮,人人都戴着斗笠,穿着各色补丁的粗布衣服,连甲胄都没有佩戴。唯一奇怪的是他们个个都背着一支看上去就很精良的鸟铳。

    夏华二话没说,掏出上满膛的柯尔特左轮就是一枪。那头目的笠帽被猛的掀开,整个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夏华身边的近卫军亦纷纷拔出短枪向城门哨卡的顺兵乱射。约十名近卫军兵士已经飞快的绕过拒马鹿角冲入门洞之中,手中短枪乱枪齐发。后方的近卫兵从马车上跳下后,用长枪向城头刚刚投降顺军没多久的明军瞄准射击,几乎是一枪一个。

    砰砰的枪声中,城门洞内外的顺军霎那间就被清除个干净。城头的那些“新顺军”吓的魂飞魄散,纷纷向后避走奔逃。

    还有一些近卫军兵士,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拒马鹿角抛入护城河中,将道路清理出来。还没等兵士们将城楼彻底占领,夏华就留下二十辆战车百余人驻守齐化门和城楼,带着剩余战车继续向城内紫禁城飞驰而去。

    ……

    【快,快,千万要赶到,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心急如焚的夏华心里默念着。战车在宫城的东华门的广场上停住,围成一个防御圆阵。不等他们完成,夏华就急不可待的带着两百名近卫兵向宫内冲去。与此同时,兵部尚书张缙彦与东厂厂公王德化向顺军献了正阳门,李自成从此门向皇宫而来。

    夏华几乎是一路奔跑着跑到了西宫,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顿时凝固起来,整个身体如同浸入冰窟一般。长平公主倒在血泊之中,殿堂中是一溜悬梁自尽的嫔妃。

    夏华一把将朱媺娖搂在怀里,却发现她的左脸颊已经被齐齐削掉一大块皮肉,左肩胛上也有一道深不可测的伤口,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将媺娖整个宽大左衣袖染红了一半。

    朱媺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夏华,虚弱的吐出两个字:“是你”。

    “是他做的?他现在在哪?”夏华面的忿色的问道。

    “不..不怪爹爹。快,救我娘还有…”朱媺娖说到这有昏死过去。

    夏华大声嘶吼起来“军医”,一名营队级军医连忙跑来,检查媺娖的伤口,进行缝合包扎处理。

    数名兵士从内堂抬出两个刚从悬梁上解下来的“女尸”,触摸之下还有体温,赶紧进行心肺复苏的急救措施。

第七章 绝处逢生

    “哇…”的一声,内堂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嚎,夏华循声找去,发现一间用于值夜宫女休息的偏室床下竟还藏着一名六岁女童。心想这个小女孩定是媺娖的妹妹昭仁公主。

    当朱由检的剑斩向昭仁公主时,朱媺娖一边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一边喊着让昭仁公主快跑。小女孩惊恐的逃入后堂之中,钻到了床底之下。泪流满面的朱由检却没有再行追去,对长平公主朱媺娖道:“汝等为何要生在吾家!愿来世你不要再生在帝王之家。”说罢便以袖袍遮面,挥剑向朱媺娖斩去。

    夏华刚将昭仁公主安抚好,那边传来女子剧烈的喘息声,一近卫军兵士上前禀报说:“启禀主上,只有一人救活了,另外一人已是回天无力。”夏华向那女子望去,只见凤冠罗缎,便已猜到几分,问道:“您可是皇后周娘娘?”

    周皇后这才发现周边的人众,看他们的装扮自然以为是贼兵。挣扎着站起来,高声喝道:“不…不要碰本宫”说罢,就要将头往殿前的柱子上撞去。被两旁的近卫军兵士一把拉住。夏华也连忙解释说:“我们不是贼军,本人是锦衣卫亲军司校尉夏华。请问你到底是不是周皇后?”

    周皇后这才定下神来,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哭嚎着说:“你…你们怎么才来。”突然她又想起什么事,高声叫道:“陛下。陛下怎么不在?他去哪儿了。陛下…陛下…你在哪?”

    她这一叫提醒了夏华,自己的事还未完成,必须找到朱由检。夏华连忙吩咐近卫军兵士们将三名幸存者护送到东华门前的战车上。自己带着十余名兵士向外急匆匆而去。

    他当然知道朱由检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所有后世对中国历史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那个地方---景山。

    景山上,朱由检望着京城中四处燃起的烽烟,惨然一笑。对身边的王承恩说道:“承恩,到头来,朕原来就只有你一个忠臣。”

    王承恩漠然的对朱由检回道:“陛下,老奴不是忠臣,老奴只是个奴才。”

    朱由检又是一阵苦笑说:“君非君,臣非臣,奴非奴。若有来世,我…承恩,拿笔墨来。”

    朱由检用王承恩的随身笔墨在袍服上写下几行大字,将笔墨一丢,说道:“承恩,送我上路!”

    王承恩用早已准备好的两根衣带,结了两个活套,又搬来一块大石。对朱由检说:“陛下,请上路吧,老奴随后就来。”说罢,他就伏在套索之下。朱由检脱掉鞋帽,将头发散开遮住己面,就踩到王承恩的身上,将套索套在自己脖颈上。

    王承恩一让,朱由检就双脚腾空,在空中乱踢了起来。王承恩叹口气,自己也上到大石之上,将脑袋套入绳索之中将石头蹬开。

    几道身影如同闪电般掠来,夏华抽出腰间的刺刀一下就断开了朱由检脖子上的套索,那边厢王承恩也被解救下来。

    白眼乱翻,剧烈咳嗽的朱由检终于缓过气来,看到夏华和周边兵士,这才惊惧起来,以为自己已陷入贼手。

    “你…你们…”

    夏华依旧对他怀有杀伤朱媺娖的恨意,冷冷的说:“我们不是贼军,而是来救你的。”

    “那你们是大明的勤王之师?你们来了多少人?领军将领是谁?现在战况如何了?”朱由检如同绝处逢生般的惊喜说道。

    “我们也不算是明军,就几百人,来这也不是为了和贼军交战的,就纯粹是为了来救你。”

    “那你们是乡勇义兵?”旁边缓过劲来的王承恩也开口问道。

    “算是吧。”

    “你们这些大明子民,朕感激你们的忠义之心。但天要亡我大明,已是回天无术。你们几百平民组织的义兵又如何能敌的了那十几万贼兵,将朕护送出去?反而会误了你们自己的性命。朕不忍心你们白白送命,还是早早离去,不要受此牵连。让朕自己去死社稷吧。”

    对照刚才绝处逢生的心情,朱由检现在是大大的失落。但他虽然失望,内心还是因此事得到不少宽慰。自己死后虽然很有可能成为亡国之君,但至少还有这么多百姓能为自己以身犯险,足见自己不能与那些亡国昏聩之君相比。

    “啪”一声,崇祯皇帝突觉脸上火辣辣的,马上意识到什么。自从十七年前登基以来,他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羞辱。这一巴掌似乎让他一下回到魏忠贤把持朝政的天启朝。

    “大胆…大胆刁民,你竟敢辱殴圣上,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旁的王承恩高喝起来。

    夏华也是按捺不住自己抽出这一巴掌。一是他本就愤恨朱由检伤了朱媺娖,二是他现在也确实急了,李自成现在应该已带兵进入皇宫了,再在这和朱由检啰嗦,会耽误了时间。

    “朱由检,我跟你说。一你就这么死了,你就真是亡国之君,大明本不会亡,却会因为你的自暴自弃而亡。二,你若跟着我走,我保你大明不亡,还能诛寇灭虏。只是有三个条件。”

    朱由检和王承恩听了夏华这般话惊讶不已,若换平时,他们定当将对方当成疯傻之人。但此时,朱由检听了此话就如同落水之人遇到一根稻草。

    “大…大胆的,无礼的乡野村夫,怎能直呼圣上名讳,这叫大不敬之罪,知道不…”王承恩说话时已被两个近卫军兵士架着往景山下走去,“别架,咱家自己会走!”……

    当朱由检在东华门见到周皇后,媺娖还有六岁的昭仁公主时,惊喜不已,搓着手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们全家绝处逢生……”周皇后却是一言不发,径直先行入了战车车厢。

    朱由检这一路行来,已发现那些近卫兵士所背着的精良“鸟枪”,现在又看到这些铜钉铆着铁皮的马拉战车和那些健壮的马匹。这才相信自己抓到的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根大木头。

    “那个谁。那位义士,只要你能保我大明不亡,疆土不失,保我朱家皇室继存,且能荡寇灭虏。别说三个条件,朕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朱由检话还未说完,就被兵士扶入战车内。

    随着驭手阵阵吆喝,战车列队向齐化门飞驰而去。

第八章 男女大防

    夏华不知道,他的车队刚刚离开东华门。闯王李自成就在顺军众将和明兵部尚书张缙彦与东厂厂公王德化簇拥下进入武英殿。

    一个时辰前,早早就降贼的成国公朱纯臣得到兵士禀报,有一队来历不明的火器精良部队从齐化门突入城中,并占领了城门。听闻此言的朱纯臣大吃一惊,一度怀疑是哪个勤王的明军精锐之师前锋赶来了,懊悔自己降贼降早了。

    但是过了许久,并没有传来大股明军进城和闯顺军被击退的消息。他又疑惑起来,连忙派遣亲兵前去齐化门打探。那些亲兵回来报告说,仅有百十来人的敌军守着齐化门。

    于是朱纯臣亲自带着成国公府的千余人马试图夺回齐化门。结果当然是以他损兵折将结束。他的这些兵士离城门还有数百步远,传来一阵带着回音颤响的砰砰枪声,先后几十人稀里糊涂的倒毙在地上,至死都没看清楚一个敌兵身影。

    包括朱纯臣自己在内,剩余的兵士见此情景哪里还敢前行,都以为自己大白天撞到鬼,一轰而散向后奔逃而去。通往齐化门的大街上只留下几十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齐化门外,正向此赶来的顺军东路部队主将李岩也收到消息,加速前进意图夺回齐化门。

    他的前军同样遭遇到和城内朱纯臣一样的下场。在损失百余名兵士后,李岩知道了对方火器厉害,不敢继续强攻。

    于是,他将前军在齐化门千步外扎住,列好军阵,等待中军后军前来集结。又吩咐令兵速去南面调炮队来。

    但是不久,夏华的战车队就从齐化门中一辆接一辆飞驰而出,李岩再次催动骑兵上前试图拦截,又被乱枪打退。片刻时间,就有百余骑,近十名将官被射杀当场。他手下这些顺军中的精锐兵将都已失魂落魄,心惊胆战,哪还敢上前半步,眼睁睁的看着夏华的车队绝尘而去。

    车队行进在京津之间的旷野上。此时的整个京津地区几经后金掳掠和流寇洗劫,早就千里无人烟。

    朱由检从狭小的车窗中观望着外面长满草木的原野,知晓自己已经出了北京城了,这才安下心来。突然,他又高声喝叫起来:“哎呀,朕忘记了件大事。太子,还有两个皇子还在城中!”

    同车的夏华眼皮也没抬说道:“现在我们不能再调头回城了,来不及了。不过,陛下不用担心,闯贼暂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朱由检在前一天就将太子朱慈烺以及另两位皇子送到王公大臣家躲藏,其实他这样做毫无意义。现在他开始懊恼也应该将这几个儿子留于宫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是去江南南京吗?”朱由检问道,刚刚脱险的他自然而然想到的去处是大明的另一个都城--南京。

    “不是去南京,是去天津。”夏华冷言回道。

    “为什么不去南京?南京是大明的京城之一,我们去那才能东山再起。还有,江南…在江南朕还有几十万兵马。”朱由检语气急切的说道。

    夏华揶揄的一笑说,“是啊,为什么不去南京?陛下,你在闯贼围城之前为何不去南京?”

    朱由检听了这话一愣,而后面目变的愤怒起来,不过他并不是对夏华愤怒。沉默了几息,他终于憋不住,喝骂道:“都是那些庸臣误朕,误国。等来日江山平定之时,朕定要将他们严惩不贷。”

    夏华斜躺在朱由检对面的车椅上,不以为然的看着朱由检说:“那些人不是庸臣,并非不知道应该南迁,而是为了自己利益拨打算盘而已。不过,他们的眼光也太浅了,所以这个算盘拨错了。不用劳陛下动手,他们不久就会很难看的死去。”

    朱由检还想和夏华聊的更多,却见他闭目养神,小憩起来。睡意是可以传染的,朱由检看着窗外景物,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

    一阵喧嚣,将朱由检再次惊醒。此时他才发现天完全黑了下来。兵士们升起一堆堆篝火,开始烹饪饭食。

    前面一个人影一转身,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正是夏华。夏华没等他开口就解释说:“陛下。兵士和马匹都已连日奔波,所以需要休整。待明日拂晓才能继续赶路,晚间应该就能抵达天津右卫。”

    朱由检刚要张口向夏华询问一些事情,却见对方转身又去忙别的事去了。

    无奈,他只得自己在这个由战车围成的营地中散起步来。很快,他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周皇后,昭仁公主,还有自己的贴身太监王承恩。

    “老奴参见圣上”王承恩首先开口,行叩拜大礼。接着周皇后也盈盈一礼说:“臣妾参见陛下。”而后再无更多的话语。昭仁公主却是躲到周皇后身后,小手紧紧的攥着母亲的裙踞。

    “平身…免礼。”朱由检说完,满心愧疚的一把牵住周皇后的手,却觉得冰凉无比。而后他又将昭仁公主抱在怀中。昭仁开始哇哇的哭泣起来,周皇后轻声说道:“陛下,还是让我来吧。”从朱由检手中接过小昭仁。

    夫妇两人又谈论了一小会,此时朱由检才知道夏华曾是锦衣卫亲卫司的一个校尉。

    朱由检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奇怪,一个小小的校尉,哪来的钱财置办家丁,还是这么精锐的家丁?”猛然,他又想到个事,问道:“娖儿呢?她…她还在昏迷中吗?”周皇后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身旁的一辆马车车厢。朱由检探进头去,看到脸上肩头都包扎着厚厚布带的朱媺娖。

    猛的他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这队伍中除了自己的妻女,似乎没有女人,那么是谁给自己女儿处理包扎伤口的?

    “是谁碰了朕女儿的身子,这会污了她的清白。朕的女儿可是公主。这以后要我家的娖儿怎么出嫁。”朱由检突然带着哭腔嚎了起来。

    旁边的王承恩也嚷了起来:“你…你们这些山野村夫,我说你们什么好呢?男女大防,男女大防,你们懂不懂?”

    只有周皇后拉扯着朱由检的袍袖,示意他安静下来。

    夏华走了过来,说道:“人都要死了,还男女大防呢?媺娖的伤是我处理的,她的身子被我碰过,怎么啦?”接着他又对目瞪口呆的朱由检说道:“之前,我不是说有三个条件吗?其一就是请陛下将媺娖许配给我。”

第九章 归义伯

    朱由检对夏华这个要求倒不抵触,他略微一思考说道:“嗯,朕看你们年纪倒也般配。你的外貌仪容也配的上我家娖儿。你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但只要你能完成应诺朕的,就是我大明一等一的勋爵。那这出身也不是问题。就这样,朕准了,等你为朕将这贼虏平掉时,朕自会为你们举行大婚。”

    夏华答谢道:“谢陛下隆恩。”一旁的周皇后却拉着朱由检的袍袖低声说道:“陛下怎么忘了娖儿已经被许配给太仆公公子周世显了。”

    朱由检不在意的将手一摆说道:“定亲而已,又没过门,算不得一女二嫁。朕是天子,难道还不能悔婚?再说当下是国家社稷危难之机,你看那周世显的老爹做了什么忠君之事。朕完全有理由不守这个婚约。”周皇后还是嚅嗫着说:“虽说这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事怎么要先给咱们女儿知会一声吧。”

    夏华对周皇后施了一礼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此事小人除了征得您和陛下的恩准,自然也要征求长平公主的意见。若她本人不同意,小人自然是不能强娶公主,但即使如此,亦算是陛下恩准了小人的三个请求之一。”

    朱由检此时来了神采,不住点头称赞道:“不错,你知进退有礼义,你也别小人,小人的自称了。夏华,你已立了如此大功,朕就先行封你为初授镇国将军,归义伯。王承恩,将你随身的笔墨玺印取来…”

    不久,兵士们将饭食都准备好了,除了米饭等主食。兵士们还猎射了几头野猪和十余只野羊,一并被烧烤烹制了。

    夏华,朱由检,王承恩端起分给自己的那分米饭肉食大快朵颐起来。昭和公主也拿根羊排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夏华看到周皇后心不在焉的吃着,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皇后不用担心,臣已命属下为长平公主炖了一锅瘦肉粥,待会还有劳皇后娘娘为公主服下。”

    周皇后被他点破心思,会心一笑说:“有劳伯爵费心了。”

    ……

    一夜无事,只是子夜时分,不知何方的一群小贼蹑手蹑足的摸了过来,临近营地还有三百多步时,就被夏华布置的暗哨借着皎洁的月光发现了。

    一阵稀疏的枪声将睡在车厢中的朱由检和周皇后惊醒,睡在车厢门外地铺上的夏华安慰他们说道:“没事,就是一些小贼而已,即使是闯贼的外围部队,天亮我们就开拔,他们大部队来时,我们早就不知去向。”

    第二天一早,车队整理行装,重新开拔。朱由检向远处望去,发现三四百步的地方多了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分布在旷野之中。他心里嘀咕道:“自己这个准女婿的家丁到底用的什么火器。数百步之外都能完成精准击杀。”

    车队又行了一日,突然缓缓的放慢速度,停了下来。夏华在外面高声喊道:“我们到了。”跳下战车的朱由检和周皇后在夜色中看到一座造型奇怪的城池,正是夏华的星城。

    ……

    北京城中,“大顺皇帝”李自成坐到了武英殿的龙椅之上,接受诸将和明朝降将的朝拜。山呼万岁之后,李自成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颁布了他进北京城的第一条诏令:“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

    李自成是陕西人。他是知道一千八百年前,汉高祖刘邦入关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关中父老“约法三章”的典故。

    而后,李自成才向殿下问道:“前朝天子找到否?他的妻女子孙可有下落?”

    一名顺军将领出列说道:“启禀圣上,我军搜遍紫禁城内外宫殿,没有发现前朝崇祯帝以及他的妻子子女。但是在西宫处,发现宫殿被焚毁。内有焦尸十数俱,已是性别年龄难辨。其间还发现有崇祯帝的随身遗留物品,想必那崇祯帝已是在西宫之中与自己妻女自焚而亡。”

    李自成叹息一声:“这个崇祯帝啊,朕看他并非昏聩亡国之君的德行,但天要亡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传朕诏令,将他们都一起礼葬了吧。”

    堂下立刻传来一片赞颂之声。

    明朝成国公朱纯臣出列说道:“陛下,臣知道前朝太子和另外两个皇子下落。已派兵士将他们收押。”

    李自成立刻做出愠怒状道:“这是为何,那三个小孩子只是被亡国之君所生,自己并无过错,何故将他们拘押。传朕旨意,将他们好生侍奉保护起来。”

    堂下的赞颂之声更是嘈杂明显起来。前明兵部尚书张缙彦赞道:“陛下真乃千古少有仁义之君”;前东厂厂公王德化说道:“陛下胸怀与那前朝昏聩之君相比如同山岳比照砂砾。”

    “呵呵呵,好,好…”李自成做个手势,旁边的太监会意,高唱一声:“退朝!”那些前明的降将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出。那些顺军将领却是一窝蜂的向外涌去,挤成一团。明将们只好等在一旁,让他们先行。

    李自成在太监引路下,步入后殿,面上的笑容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太监谄媚的说道:“陛下,可要窦贵妃前来侍寝?”

    这窦贵妃是李自成昨日刚入宫临幸并封为贵妃的一名宫女。当日入紫禁城后,有数百宫女自尽,朱由检那为数不多的十余名嫔妃亦自尽在西宫寿宁宫之中。但整个紫禁城还有数百宫女,皆被刘宗敏,李过等将领瓜分,每人分得三十余人。牛金星,宋献策等文官谋士也分到两三人。而他只选了掌书宫女窦氏一人。

    “嗯,去将窦妃唤来,不过不是来寝殿,而是去御书房。”李自成瓮声瓮气的说道。

    表面上看,李自成最近时运就如同他的国号一样,顺风顺水,一路打到北京,天下几乎抵定。连山海关的关宁军吴三桂都差人送来了降书。但当下有三件事压在他的心头。

    一是他的大顺军席卷而过的地方需要建立起实际能运转的地方政权。二是他需要大量的军饷犒劳随他进京的顺军各营将兵。三是他心里清楚朱由检根本没有死,刚才朝堂之上只是演的一场戏。

第十章 李自成的难题

    现在,朱由检生死未明。再联想到进城那日,东城齐化门出现一支身份不明的小股部旅,杀伤顺军和降顺朱纯臣部的明军多人。对于李自成而言,此事就非同小可。但与前两件当务之急的大事比起来,这样的事反而成了小事。

    为顺军名义上控制的地区派驻官吏,确定驻军,解决当地财政运转经费都是需要大量钱财。自己带入北京城的十万兵将也需要大量兵饷和大量犒赏,自己留守在襄汉,陕西以及此次东征沿途收降的兵卒合计约百万,亦需要大量的军饷。

    若是没有钱,别说那些刚刚降顺的明军兵卒会分崩离析。就是自己那从西安城带出的老八队几大营也会四分五裂。这些部队除了老营老八队是他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依赖的部队。

    其余部旅都各有山头派系,只听命各自将帅,换一个人是绝对指挥不动的。而他在这些将帅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盟主大哥的角色,谁也没将他当成一个真正的皇帝。在这一点上,他与明王朝的开创者朱元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李自成昨日进紫禁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令兵士们四处搜索大明的府库金银,可是整个紫禁城,北京顺天府衙门的内府外库都搜遍了,就找到二十几万两白银和几千两黄金。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的。

    找不到钱的李自成顿时焦急起来,他此次一路势如破竹的东征可是打着“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三年不纳粮”的旗号。自己不可能才一入北京城就自毁其言吧。在前朝府库中没找到金银,又没有财税收入,那只能按老办法,从富户那里抢了。

    此时,李自成由窦妃陪伴着坐在御书房之中,批阅着各地上报的奏折,签发着一道道诏令。绝大多数诏令是关于地方任免的,绝大多数奏折是要钱要粮要饷的。

    李自成有不认识的字还要询问窦妃,他识字虽少,但在顺军将领中已算是个“秀才”,毕竟他做过驿卒多年。

    他还要窦妃计算那些要饷奏折的总额,最后得出一个数字需要白银八十六万两。李自成头疼起来,揉起了太阳穴。

    他又想起了老办法—“吃大户”,不收税的顺军往往在攻下一城一地后,就以抄没官绅富户家财的形式来运转财政,名曰追赃助饷。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赃”总有追完的时候。而且这追赃不同于收税,没有账目可查,没有规制可循,层层截留后,实际四五成进入顺军公库就不错了。要不然,那些地方上的顺军府衙怎么会这么快就发来一封封要饷的加急奏折。

    而且,当下正是他大顺朝用人之计,将这些文武百官全部拷掠,怎么能让他们为顺朝尽忠职守。看着李自成头疼的样子,窦妃为他捶起了背。

    此时,侍卫进门禀报道:“启禀圣上,权将军刘宗敏,宰相牛金星,制将军李过前来求见陛下。”

    “哦,俺…朕正想找他们议事呢,速速请他们进来。”李自成高兴的说道。

    ……

    刘宗敏首先开口道:“大哥…嗯,皇上。咱们这次从西京出来之时就跟儿郎们说好了,攻破北京城,就要论功行赏的。现在这北京城进了,大…皇上你也住进这紫禁城了,我们哥儿几个是有福享了。但手下兵将儿郎们还都巴望着呢,这京城的酒肆**梨园都没钱去玩。给他们就是封了这么一堆官职虚名,这让他们心里如何想?”

    李过也紧接着说道:“这犒赏暂时没有也就罢了。但现在正常要发放的兵饷也没着落。兵士们还在吃粗粮糙米,那些前明官属却还活的逍遥自在。这样下去,可是要军心不稳的。”

    李自成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解释说:“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们在明廷的内府外库都没翻到多少钱财。而当下,我大顺是要用人之际,若是将京城里这些明朝大官如同以往全部拷掠了,我们再去哪找人治理天下呢?现在看看我们过境的很多县州府衙,就是因为没人用,到现在都没安定下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都要呈报到俺这来定夺。”他说话时,扬着手中厚厚一沓奏章禀报。说到最后,眼睛向牛金星望去,希望他能给个主意。

    不料,那牛金星却是连眼皮子也没抬,未说半句话语。刘宗敏听了李自成这话,鼻孔里冷哼一声说道:

    “皇上。你怎么糊涂了,还指望这些只会呈口舌之能的猪豚来帮你治理天下?那自焚而死的崇祯帝不是就靠他们治理天下,治理出个啥结果来?我老刘想,若这崇祯活过来,也会将这些庸臣贪官斩尽杀绝。”

    李自成歪着脑袋一想,这刘宗敏的话不无道理,又将目光投向了牛金星说道:“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牛金星这才开口道:“陛下,权将军说的有理啊。我们现在是缺人,但是宁缺毋滥。这大明丢失江山,非君王之过,实乃庸臣贪官所误。若仅仅是庸蠢贪婪也就罢了。他们大都还是无忠无义之人,据臣所知,这京城之中,上千前朝文武百官,为前朝死节的仅有三十余人。而且臣向陛下担保,这上千人来日定会求见陛下,向陛下朝贺以求留用。所以,陛下,我们只需从中挑选部分可用之人即可,其余大多都不能用。”

    李自成知道这牛金星与刘宗敏素来不和,互相看不顺眼,如今都能达成一致意见,可见这个意思代表了顺军大多数人意愿。

    他不再犹豫,断然决定道:“那就这么拍板定了,朕决定即日成立比饷镇抚司,着手准备对前朝贪赃之官追赃助饷。由权将军刘宗敏掌习事,李过,李牟、田虎辅之。”

    说完这话,他又顿了一下,笑着对牛金星说:“不过,丞相啊,朕还是想看看你说的预言准不准,看那些明官是否主动来向朕朝贺。”

    “陛下,臣敢以脑袋担保。至少有一千人会这样做。”牛金星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自成豪爽的大笑起来说:“哈哈哈,朕可不要你的脑袋,要了你的脑袋,我大顺朝岂不是没有宰相了。俺就和你赌你一个月的俸禄。”

第十一章 天上人间

    朱由检悠悠醒来时,朦胧中,耳中听嘀嘀嗒嗒的声音。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西洋自鸣钟。

    猛的他惊的清醒过来,自己不是身在熟悉的寝殿中。昨日的回忆电光火石般在他脑中过了一遍。

    昨日,进了这城池之后,夏华就将他和皇后安排这屋室。

    屋室还配置了浴室,浴室墙面浴池全由大理石制成。最奇特的是有若干个水阀,一打开冷水热水自己就流出来了,而且还有个莲蓬状的铜质喷头。此间侍女教了好半天才将他和周皇后教会操作。

    此前在宫中,也有专门的浴室,但与寝殿隔的甚远。一般日子,都是宫女太监们用器皿打来热水在寝殿的邻间用木质浴桶洗浴。

    皇后服侍他洗完澡后,他便一头倒在这大床上呼呼睡到现在,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朱由检一想到皇后,连忙扭头望去,只见周皇后还微闭着双眼,似是还未醒来。他蹑手蹑足的翻身坐起,才注意到卧床对面的“帐幔”有点不对劲,因为其间透出一隙阳光,显然后面应该是空的。

    朱由检走下床去,唰的一声打开那“帐幔”,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清晨的阳光霎那间铺满了整个屋室,隔着一面镂空的“木墙”,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在船上,直到注意到那一线绿树成荫的海岸才知道自己应该是在临近大海的一栋楼宇之上,这楼宇至少**仗高。

    但他不记得上过楼梯,只是进过一个格子间,而后格子间的四面墙壁突然向下动了起来。正当他奇怪时,这格子间的栅栏门打开,人们又从中出来。夏华称那格子间为升降机。

    奇怪,这面木质镂空的“墙壁”竟然不透风,而且这室内温度比室外高很多,明显是保温的。朱由检伸手向镂空处触摸去,这才发现这些地方竟然镶嵌着玻璃。

    朱由检身为皇帝,自然见识多广。各种玻璃器皿他见过不少,可是如此透明的大块平板玻璃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真美!”朱由检听到一个女子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皇后也来到落地窗前。她赤着脚站在原木地板上,一头散开的秀发垂到了腰间,一身别样的睡袍让她更显得仪态万方。

    “是啊,此处如天上人间,朕的心情宽畅多了。像是换了一世生活。”

    “只是,不知道京城现在如何了,臣妾还是忧心我们那三个孩儿。”

    皇后一提到京城顺天府,朱由检的心又沉了下去。

    ……

    在初春的寒风中,一千两百多名各品级的明朝官员在承天门外站了一整天,却没有得到李自成的召见,甚至连一个顺军高级将领的人影都没见到。

    正待他们失望的要离去时,承天门打开了,一名留用的明朝太监尖声宣读了大顺皇帝李自成的告示:“各官俱有次日朝见!”

    第二日,这些百官又早早的聚集在承天门前。这一次宫门大开,百官在太监引导下入宫进殿。

    入殿之时,他们看见殿外已布满了穿着黑色号衣的顺军兵士。刘宗敏,李过,牛金星,顾军恩,宋献策等顺军将领辅事早已高坐堂上,居于正中宝座上的面色赤红黑髯之人自然是李自成。

    等人都进齐后,牛金星站起身来,拿着一个花名册,逐个点名。有应声迟缓者,即被殿旁军汉拖下去杖责数十,只打的皮开肉绽,连声讨饶。牛金星每点一个人,就以此人为题,嬉笑怒骂一番,洋洋得意,故做恩威不测状。

    这一流程总算走完,牛金星将花名册献予李自成,打着哈哈说道:“陛下,合计一千两百三十二人,看来臣这个月的俸禄是保住了。”

    李自成道:“相国果然神机妙算。”眼神撇过殿下那些前朝群臣时,却更是不以为然了。

    接下来,是众人一个接一个向李自成表奏朝贺。原内阁首辅魏藻德是第一个,他毕恭毕敬的趴在李自成面前,文绉绉的说了一大通李自成听不太懂的朝贺和求用之辞。

    李自成问道:“若寡人用你,你能为寡人担当何事?”

    魏藻德的特长就两点,一是长辞令,有辩才。白话说就是会耍嘴皮子。二是善于揣摩主上心思。

    凭这两点,他获得朱由检信任,骤升至高位,却未献出一条有用之策。即使他的特长—口舌之利在崇祯帝最需要的时候也没有施展,在朝堂上没去驳斥群臣反对南迁的言论,反而保持沉默。

    魏藻德听了李自成这话心里一喜,认为这是新主有意要用自己了。当即答道:“臣自幼博览群书,虽无经天纬地之才,却能旁征博引,雄辩天下…”

    李自成皱眉说:“寡人要你辩个球辩?这江山难道是寡人辩来的不成?”说罢他挥挥手,示意将他赶走。

    “下一个…”负责点名的鸿胪继续唱道。过了几人,都如这魏藻德般,李自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再看刘宗敏,李过等武将也是如此,掏耳者有之,假寐者有之,甚至还有脱掉靴子抠脚的。只有牛金星,顾军恩,宋献策这些文臣对此还津津有味,只是因为这种事让他们这些曾经被藐视的底层文人有了一种复仇的快感。

    片刻,李自成终是坐不住了,对牛金星,宋献策打着哈欠说道:“相国,军师,寡人有点乏了,回殿休憩了。这事就你们做主了,看哪些能用上的就留用吧。”说罢就起身退入后殿。

    早就不耐烦的刘宗敏,李过等人一看李自成都走了,如释重负的拍屁股走人。刘宗敏边走边说:“我早说这就是多余,早劝他了。今天小的们给老子找来一些**娼妓,梨园优伶取乐。娘的,这一下耽误一晌午的快活。”

    牛金星,宋献策从一千多人中只选出不到百人的低阶官员留用。其余人等失望的走出殿外,谁知刚一出殿门,就被等候在殿外的大批顺军兵士们一一拿住。

    两兵押一人,列队押出宫外。众官皆大惊,以为是要处斩自己,有的人顿时就尿了裤裆。当他们被押到刘宗敏处时,却发现他的府门前立了两根剥皮桩。

    此时刘宗敏正左拥右抱着娼妓看着大戏,听到犯官已被押解到自己的住处,不耐烦的说:“本将今天没空。将他们全部收押到马棚,待来日再审。”

第十二章 家宴

    星城“宫殿”的二楼厅堂内,朱由检,周皇后,朱媺娖,夏华以及还没有名字的昭仁皇后用着午膳。

    王承恩立于朱由检身后,一脸木然。本来他眼见夏华自作主张与皇上一起用餐,甚是不快。后见朱由检没什么异样,自己也不便再说什么。就以这是圣上的家宴,这个准女婿参加也没有什么不妥为理由说服自己。

    “娖儿,你的伤…伤势可好了。”朱由检话语中还是有着些许愧疚。

    “父皇,儿臣已无大碍,切勿为儿臣担心。”媺娖回道,她似乎几日之内就长大般,不再是那个还时常在朱由检面前撒娇的小女孩。

    当她完全清醒后,感觉一切像是做梦一般。在周皇后说出夏华求娶她一事后,两朵红霞即刻飞上了她的脸颊。周皇后是女人,一看女儿表情就知道这事没得跑了。

    母女两人交谈之下,周皇后这才知道自己女儿和这来路不明的夏华此前就有过一面之缘,夏华就是在香山立功又突然失踪的那名锦衣卫校尉。

    朱媺娖在厅堂之中再次见到夏华时,特意坐在他的左侧,以避免让他看见还包裹着纱布的左脸颊。

    一桌人吃到中间,朱由检起了话题,打探起夏华的具体身世来。他和周皇后都认为夏华必定是某个豪门望族,否则断无巨额钱财起这么一座宛若城池的巨大“坞堡“,养如此众多精锐的家丁。但两人将所知道的豪门望族一一过了遍,甚至将东南沿海郑家这样非体制内豪族算进去,都没找到一家姓夏的。

    面对朱由检的询问,夏华却是避而不答,只告诉朱由检说他们现在是在位于蓟运河之畔的天津右卫附近。

    朱由检见夏华如此,也不便再追问,只好埋头用餐。最后还是周皇后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她吞咽下一粒鱼丸后说道:“咦,归义伯爵的庖厨好手艺,本宫在宫中也未尝过如此鲜美的菜肴。”她这话并非刻意说来听的,而是确实如此。秘诀就是这星城宫殿的后厨用了一种特殊调料。一种用海带汤提炼出来的原始味精。餐桌上其余人也纷纷赞同周皇后的看法。

    夏华抿嘴一笑说出实情:“这并非全是因为庖厨的手艺好,而是后厨有一种特殊调料,是从海带汤中提炼而来。”

    此时,外面进来一名侍卫,在夏华耳边耳语几句。夏华起身对朱由检做礼说道:“请陛下,娘娘慢用,臣有要事要处理,先行退下了。”说罢抬脚就向外走去。

    王承恩脸色一变,刚想斥责夏华甚是无礼,夏华人已出了室外。崇祯见夏华如此没有礼法,心中也有几分不快。但想到今非昔比,自己是落难之君,怎可要别人事事还按平时的礼法来,而且这还是一场私人场合的家宴。他心里也就释然了。

    剩余的人继续吃着饭,快吃完时,突闻楼下传来砰砰几声枪响。朱由检脸色大变,王承恩也是一哆嗦。

    待朱由检下得楼来,竟然发现地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几具穿着黑色号衣的兵将尸体,朱由检可以肯定这些号衣绝不是明军兵士的。而夏华手上还攥着一把冒着青烟的柯尔特手枪。

    夏华看到朱由检下来,拱手说道:“让陛下受惊了。这些贼人是天津卫算盘城的伪官差遣来劝臣降贼的,被臣立时给毙杀了。”

    夏华谋夺天津右卫后,天津右卫那些世袭军户官长就即时向天津巡抚禀报了这场变故。若换在太平时节,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在当前的混乱局势下,天津巡抚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去关注此事。而是自顾自的坐镇天津算盘城,加强防御,坐观天下之变。

    而后,就在夏华将朱由检救回的第二天,顺军的招抚使就抵达了天津卫算盘城。那里的天津巡抚知北京城已破,李自成进了紫禁城,崇祯皇帝很可能以身殉国的消息后,当即表态降了顺军,并以自己的名义直接向天津三卫下达了归降顺军的军令。

    其后不久,一部万人左右的顺军队伍开入天津卫算盘城受降,带兵的将领是李自成义子李来亨。

    天津卫不同于一般的明朝卫所。因为它位于漕运要冲枢纽,无论是军事意义还是经济意义都十分重要。所以自永乐年间天津设卫以来,明廷陆续在天津卫算盘城中设置了大量民政衙署。包括户部分司,盐运都司,督饷部院,海运漕运司等。

    算盘城中也陆续汇聚起各种靠水吃水的漕盐大商以及围绕这些核心产业形成的各种外围产业。小商小贩,酒肆茶馆,**伶馆亦充斥城中。由此天津卫就成为一座军民混杂的城市。为此,明廷特设天津巡抚,统管天津三卫和整个河间府。

    李自成当然也知道天津的重要性。不说别的,北方连年天灾人祸的,北京城中的粮食一大半都得靠着南方的漕运来维持。除此,天津这种地方,那些明廷官员官职都是流油的肥差,那些盐漕大商大贾亦都是金银满屋的官商。这要是追赃助饷那得弄多少银两出来。

    所以,在天津被传檄而降后。李自成越过屯兵保定府的李岩,直接调自己的义子,李岩的副将李来亨前去接管天津。

    李来亨来到天津卫算盘城这膏腴之地,就急匆匆的着手整编天津卫的卫所兵,城守营,海运漕运守备等各路明军。暂时没有功夫搭理天津左右两个小卫的事务。

    直到近日,李来亨将算盘城和周遭明军整编安排妥当,认为万无一失后,才派令兵分别前去天津左右卫军营招降,令他们各自引兵前去天津卫接受整编。

    结果在星城,招降的三个信使被夏华二话不说射杀了。

    听夏华讲述完,朱由检哆嗦着嘴唇说“此等盗匪贼子,杀的好,杀的好。”

    “陛下,我们当下要平定江山,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这天津三卫全部控制在手中。现在天津右卫的城池实际已在臣的掌控中,但天津卫算盘城和天津左卫以及三卫所有官兵俱已降贼……”夏华正向朱由检建议时,话语却被对方打断。

第十三章 崇祯的疑虑

    朱由检以商量的语气说道:“呃…归义伯…贤婿啊。朕还是认为我们先行退到江南应天府南京去最为妥当。那里还有朕的数十万大军。我们在这小城寨中待久了,若是几十万贼军主力来了,尽管你这兵丁精锐,火器精良。数以万计的贼军挖沟斩壑,固垒坚壁进行围困,也难保我们不被困于笼中啊!“

    夏华微微一笑说:“悲观点看的话,陛下怎么知道您去了应天府南京,李自成的贼军南下之时不会将此次席卷东进的情景再重演一遍?那时陛下再往哪逃?”

    见朱由检一时没有回应,夏华又接着说了下去:“如果乐观点看,贼军被关外鞑子牵制住,那陛下最多也就是成为偏安一隅,类似赵构那样的皇帝。贼寇最后被灭了,但鞑子也占据了半壁江山。陛下不要忘了,江南还有个献贼。鞑子若入关坐稳中原,大明若再要恢复河山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些话都是夏华为了自己的目的扯的一通理由。实际上他也知道若是护送朱由检安全抵达南京,继续以天子正统号令整个江南九省还真难说是什么结果。但即使最好的结果也离他的目标差远了。

    听完夏华的话,朱由检默然不语的思考了数息后,盯着夏华的双眼肃穆说道:“那卿意欲何为?“

    夏华知道对方起了疑心,不慌不忙的说“陛下只需在此等待三到六个月时间,臣向你担保虏贼可以尽灭。不过,陛下不要忘了还有许臣的两个条件。“

    “六个月,鞑虏和闯贼尽灭?”

    “不错。”

    “朕说过,只要你那两个条件不是让我大明皇室退位禅让或割土裂疆,朕都答应你。绝非戏言。说说你这两个条件是什么吧。”朱由检认真的说道。

    “其中一个条件,任臣为讨虏大将军,开大都督幕府,行都中外诸军事,战时节制诸地三司之权。”

    朱由检心里一惊。大都督府只是在明朝开国的洪武年间存在过,几乎全国兵马的统兵,调兵之权全部都掌控在大都督府手中。朱元璋平定天下后,认为掌管都督府的大将军权力过大,严重威胁到皇权。首先剥夺都督府的议政调兵之权,只保留统兵之权。而后又将大都督府一分为五,称为五军都督府,分由五个主官管理。

    如今夏华提的这个条件几乎要将他的皇权架空。他思虑了好一会,才表情尴尬的说道:“归义伯啊,朕现在就任你为讨虏大将军没问题,将五军都督府合并为大都督府由你统领也没问题。可这自行设立幕府,都中外诸军事,甚至还要节制诸省三司。这在洪武年间也没有的事,这太逾越祖制。但是朕已有言再先,所以还是会准你此事。只是不是现在。你至少要做出点功绩来,朕才能授予你如此大权。否则卿仅凭一句平寇定虏的空口承诺获得如此大权,难服天下万众之口啊!且朕有袁崇焕前车之鉴,不能不防啊。”

    夏华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回道:“臣提这个条件,并非臣贪图权位。而是要彻底灭寇剿虏,臣无此条件断是最终难以完成。不过此事还不急,陛下可以慢慢考虑。”

    朱由检点点头说:“那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呢?”

    “这最后一件事,待臣平定这贼寇和鞑虏后再奏报陛下。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克复天津三卫。并打通和应天府南京方面的联系。其间还需要陛下发布几道诏书。”

    “如此甚好。你需要朕发布的诏书呈奏上来便是。”听到可与南京建立联系,朱由检来了精神。他说完,即转身上了楼。

    ……

    北京城,刘宗敏所占据府邸大院中,一片惨呼哀嚎之声。十数名明廷官员正同时被拷掠受刑。府前车水马龙,一车车,一箱箱的金银财宝在院中已堆积如山。

    屋室内,刘宗敏提起裤子,哈哈狂笑着说:“这魏藻德献上的骚娘们不错,来人啊…”床上一赤身裸体的女子正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

    门外刘宗敏的亲兵听到呼喊,进入门中。刘宗敏指着那床上的赤**子道:“这娘们是魏藻德那厮的女儿,将她带去俺的亲兵营,赏给儿郎们乐呵乐呵。”

    亲兵们闻之大喜,连声说道:“多谢权将军赏赐。”那年轻女子闻之嚎啕大哭道:“小女子可是被爹爹赠予将军为妾的…”

    刘宗敏早已甩袖出门而去,几名亲兵用被子将那女子一裹就抬了出去。

    献出女儿的魏藻德并没有被刘宗敏放过,当下已在夹棍之下双手,双臂俱断。

    “说,剩余的金银藏在哪里?再不说,将你两腿也夹断。”负责拷掠他的兵卒暴喝道。

    “军…军爷。我实在是没钱了,我…连女儿都献出来了…怎么还会私藏钱财…求军爷去给权将军通融一声…”魏藻德痛哭流涕的说道。

    “直接给他脑袋上夹棍。”兵士们回头一看,竟然是刘宗敏亲自来了。

    “将军,将军饶命啊…”

    兵士们用力压着夹棍的撬棍,魏藻德两眼暴突出来,随着咔茨一声骨裂的脆响,魏藻德的颅骨被生生夹裂,脑浆顺着夹棍淌了下来。

    一名亲兵从门外进来,对刘宗敏耳语几句,刘宗敏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道:“竟有此等好事”。他抽出一张令牌道:“去,将前辽东总兵吴襄和他儿子的美妾陈圆圆提来”……

    在顺军的追赃助饷中,那些第一时间带兵投降顺军的人也未能幸免。包括献出齐化门的朱纯臣,献出正阳门的张缙彦与王德化。第一个死在顺军拷掠之下的是率京营最先投降的襄城伯李国桢,其家中女眷都被**致死,他老婆被**后还裸体游街。

    顺军追赃助饷本是由刘宗敏的比饷镇抚司专司。但是顺军其他部分看着刘宗敏麾下的兵将吃香喝辣,金银珠宝塞满私囊,左拥右抱着掠来的官家小姐丫鬟在马路上策马飞驰炫耀,产生了极度的心理不平衡。

    李自成的老营兵将没得李自成允许,自行开始“追赃助饷”。这个头一开,迅速扩展到顺军所有部队。等李自成察觉不对劲时,想管也是不敢管了。他深恐严令禁止会引发哗变,因为他自己知道这支号称百万之众的部队是怎么滚雪球滚起来的。

第十五章 算盘城

    “大顺朝”控制区域内如火如荼的“追赃助饷”也波及到天津卫的算盘城。实际上,李自成交给李来亨的任务中本就有在天津这块肥地筹措钱粮这一项。

    李来亨刚刚抵达天津时,为了能顺利控制投降的明军,暂时隐忍不发,对算盘城内从天津巡抚到城守营游击的各级明朝官员还算客气。

    但他带来的那一万顺军将士却是耐不住了。手下将官陆续前来催银催饷,讨要封赏。他百般安抚才算暂时压了下去。

    等他花费多日将算盘城和天津卫的降兵粗略整编完毕,顺天府北京城传来消息说刘宗敏已追得折价数千万两白银的”赃”。

    这种即得功又捞利的事让李来亨羡慕嫉妒不已。而且自己麾下将领也听到风声,一个个都蠢蠢欲动起来。自己若还是压制,即使不会造成哗变,也会大大影响自己在本部军中威信。

    于是,天津卫算盘城中的追赃助饷也立时展开。追赃对象确定为首先是以天津巡抚为代表的各个天津卫衙署的主官,其次是漕盐行业的官商,最后是卫所那些世袭武官以及城守营,漕运,海运衙门从把总到总兵的中高阶武官。

    一时之间,算盘城中也和京师一样,男人的惨嚎厉嘶之声和女人的尖叫哭泣之声充斥全城。原巡抚衙门大院中,夹棍刑具满院都是,数十原天津卫百官,商贾大户就这么露天跪在院中被同时拷掠。

    算盘城中的街市顿时风声鹤唳起来,除了那些供有了钱的顺军兵将玩乐的**,酒肆,梨园伶馆还在开门外,绝大多数商户都关了门。

    路上行人缪缪。只有一队队黑衣黑甲押着男女“人犯”的顺军不时从街上穿行而过。

    众多明朝官员中,最后悔莫及的是刚刚引兵前来归附的天津左卫和右卫的明军中高级将官们。

    因为京城的封锁,他们又没有顺军的内部渠道,因此对京城中所发生的事毫不知情,这一念之差就让他们陷入龙潭虎穴。

    到了算盘城,百户,千户等中高级军官皆被当场拿住,押送到李来亨的府衙进行追赃。他们手下的那些低级军官和兵士表情麻木,毫无反抗。这也不奇怪。以前他们都是依仗明廷所赋予的权势喝兵血吃兵肉盘剥普通军户之人。这个时候,他们手下的兵士不落井下石就算仗义了,还能指望去冒险搭救他们?

    李来亨府上的金银迅速堆积的像小山一样。他也笑的面容如朵花般,成天搂着“犯官”们献上的十几名美女饮酒做乐。却忘记了派出去向左右卫传信的十几名令兵中,有三人迟迟没有返回。

    下面负责统帅令兵的掌旅向他禀报此事时,他刚得了一绝色美女,与之正狎戏中。

    “启禀将军,我军向天津右卫各部传令的令兵中有三人迟迟未归。据卑职询问其他同去的令兵,他们说他们依据天津巡抚衙门给的讯息,到右卫的境内后就分成几股去各户所营寨传信,这三人就是前往蓟运河河口卫城的那一股。”

    那掌旅说话时,李来亨正强搂着那美女,嘴对嘴的灌着酒。等把总说完了,李来亨回过头来,咧嘴一笑说道:“这三个崽子定是路上碰到什么妖艳货色,或是被那卫所赃官的美艳妻妾勾搭,乐不思蜀了。现在不定在什么地方抱着这些百户,千户的老婆在快活呢。”说完,与陪他饮酒的众人顺军将官哈哈大笑起来。全然没将掌旅说的话当回事。

    掌旅见如此情景,心里暗道【你个皇帝都不急,我这个太监急啥呢?】。于是只把这三名令兵的失踪记为逃兵处理了,调头就带着自己的部属去“追赃助饷”了。

    与京城如出一辙,天津卫算盘城中,“追赃”的范围最终还是扩展到小商小户的头上。连茶铺,菜摊都未能幸免。

    算盘城的顺军除了本地军户出身的降军,只有李来亨这一部,所以还没发展到挨家挨户劫掠奸淫那般恶劣。

    即使如此,那些刚刚归降的明军兵士也开始人心浮动起来,因为那些小商小贩中不少是天津卫普通军户的家眷亲属。

    铜锣巷的巷子口处,一队身着黑衣黑甲的顺兵寻来,狂拍着一家关门歇业的茶馆大门。大门被拍的咚咚作响,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带队的哨总不耐烦的喝道:“有人没人,赶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砸门了。”

    门板后面一阵窸窣,大门这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头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抱拳作揖道:“这位军爷,不好意思,小老儿这几日染病在身,茶馆暂时歇业了。还望军爷…”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顺军哨总一把推开,茶馆大门也被完全推开,十几名顺军兵士一涌而入。

    “今天我们不是来喝茶的。只是来向老板讨要些许银两来助饷的。还望老板不吝捐纳!”哨总双目盯着老头,厉声喝道。这话语内容客气,语气却是带着胁迫之意。

    老头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几颗约一二两的碎银塞到哨总手中,口中说道:“这点银两请天兵军爷笑纳。”

    哨总将银两在手中掂了掂,冷笑道:“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当年老子在洛阳城中讨饭时,逢年过节碰到出手豪爽的大户一天下来也能讨到这么多。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罚酒,你不助饷,那我们就只有追你的赃了。今天你不拿出二十两银子出来,别想事完!”

    “哎呀,军爷,我们这小本买卖,哪有那么多银子啊。这小店是今年俺家连借带赊弄的个小本营生。您行行好…小老儿的儿子现在也为大顺天军效力,军爷就给通融通融吧。”

    “妈的,就是不给是吧。弟兄们,给我搜。”话音未落,众兵士就开始在店铺中四处翻箱倒柜,摔碗砸盆起来。

    “别砸,别抢啊,这些都是赊来的。都抢走了,我们家该怎么还,怎么活啊。”老头老泪纵横的哭嚎起来。当他看到那个哨总将柜台中的几大罐茶叶打包准备带走时,拦腰将那哨总抱住。

    哨总起脚就将老头踢飞出门外,摔倒在街面上。老头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

第十六章 谋夺天津

    “爹!”随着一声呼喝,一名身着红色号衣的汉子扑了过来,将老头一把扶起。

    “住手!”他身旁的另一名兵士同时对着茶馆内吼叫道。身后的数名兵士也抽出兵刃将茶馆大门封堵住。

    这穿红色号衣的汉子姓王名得选,正是这老头的儿子,也是原天津卫的一名小旗。现在亦是顺军的一名哨总,手下管的十几名兵士也大多是原来属下。只不过整编后,他的顶头上司是换成了一名来自陕西的部总。

    那黑衣黑甲的哨总探出头来一看,见了对方的号衣有红有黑,便冷笑着说:“你是哪个部旅的,敢在这咋咋呼呼。”

    “我们是丙字营乙队七部的人。你们为何骚扰打砸我们哨总的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大顺天军的军法。”王得选手下一个兵士说道。

    那黑衣哨总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哨就是奉军令行事,如何没有军法?在这里,果毅将军的军令就是军法。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亲兵营的,你们那部总李顺利还是老子带出来的。”

    此时,他手下一名兵士在柜台底下摸到一个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有大约七八两碎银。递到这哨总跟前。黑衣哨总将银子倒入随身携带的口袋中,口中说道:“本来,至少是要收二十两的,看在李顺利的面子上,就收这么多吧。弟兄们,撤,去收下一家。”

    走出门时,看到王得选手下兵卒还抖动着兵刃拦在门口。便两眼一翻说道:“咋滴,这才降了大顺,你们又是想造反不成?”

    “都让开,放他们走!”王得选两眼赤红,高声喝道。

    “大哥!…”

    “我说让开,让他们走!”

    王得选那些军户弟兄们只得收起刀,让到一边。

    ……

    朱由检在星城的校场上检阅了要出征的部队。五百名身着帆布军装头戴笠铁盔的汉子整装待发,肩上挎背着德莱塞来复枪,腰间还挎着柯尔特左轮枪和刺刀。身后背着皮革与帆布为材料的作战背包。

    朱由检对着同样一身帆布戎装的夏华问道:“夏卿啊,这些兵士都是洋夷给你训练的吧。朕看他们的号衣和洋夷有些相似。”

    “启禀陛下,不是洋夷训练的。不过确实是臣参照洋夷练兵之法练出的。”

    此时才发现兵士们都留着寸发的朱由检惊讶的问道:“咦。他们的头发怎么都剃去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们华夏子民讲求忠孝礼义,如此甚是不妥。”

    “启禀陛下。这是为了防止军中瘟疫传播。军旅长期行军期间,甚少有时间和条件洗浴。这样若是蓄发,就容易生出虱虮,而虱虮是导致瘟疫传播的重要途径。”

    “原来如此,那还是以军事为大。行大义可不拘小节。只是,归义伯,你就要凭这几百兵士拿下天津卫?天津三卫加上算盘城城守营,海运漕运的护兵合起来有兵两万余人,即便除去空饷,也至少有万余人。这万余人如今都降了贼军,兵力是你的二十倍。这还没算上兵力不得而知的天津贼军。”朱由检有点怀疑的问道。

    “陛下放心,这五百兵士足亦。为了保证陛下安全,臣要尽量在城中多留些兵力。”听到夏华这番话,朱由检放下心来。他暗道【五百兵卒就能攻下算盘城,那留在城中的两千多兵士守住十万人的贼军来攻也不成问题。】

    ……

    算盘城北门,城楼上的兵士远远就看到一列打着白旗的军旅向城门处开来,连忙发出了警戒信号。大批弓弩手,铳手蹬上城楼,持弓搭箭,装填铳筒进行警戒。

    当这队穿着奇怪的军旅行距离城门一百五十余步时,一名骑兵哨总带着几骑出城将他们拦住问话。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否则城头就要开弓放铳了!你们是哪部的军旅?来此何干?”

    夏华眯眼望去,城头的弓弩手,铳手都已准备好。自己的队伍再前行六七十步便会进入他们的射程。

    夏华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递给对方说道:“本将收到果毅将军的书信,特率部前来归降大顺。”

    这张信纸,正是前些时日那三名顺军信使带来的劝降书。夏华的手已搭在柯尔特的手柄上,只要状况不对他就会拔枪射击。

    他并不知道李来亨对失踪三名令兵的反应,诈降只是为了碰碰运气。只要对方有任何让自己怀疑的举动,他就会改变策略,进行强攻。

    队伍后面有四架八骡骡车,拖着从天津右卫四角炮台上卸下的四门红夷大炮。炮膛都已装填好。相信四炮之下,便能轰开天津卫临时关闭的城门。

    星城能产出媲美拿破仑炮的火炮和生成更专业的炮兵。但现在夏华没有那么多积分。援救朱由检的奖励全部用来生成步兵和骑兵了。所以还只能使用红夷大炮这种比较原始的火炮。

    “哦,原来是投诚的。怎么才来?”

    “前几日家母生病,需要在家照料。”

    “那后面拉的是什么?”哨总又指着后方雨布遮盖的四驾八骡骡车问道。

    “是右卫卫城中存的粮草辎重,特带来献给李来亨将军。”

    顺军骑兵哨总的眼睛转了转,点头说道:“总旗以上将官随我去见果毅将军,其余将兵皆需在城外等待,我方会派员来接收整编。”而后又对城头用尽全身劲喊道:“来投诚的,不要开弓放铳!”

    夏华扭头扫视己方将兵一眼,心里已经反复推演了几遍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轻声说道:“将官,出列,随我进城。”

    出来了二十余名将官,和夏华一起跟随这几名顺军向城内走去。他们刚走开不久,剩余的兵士面向城墙列成一排。怀抱步枪蹲坐在地上。

    这些举动并没引起城头顺军的警惕,没有什么单兵火器的射程能超过这个距离。他们反而松懈下来,收起了弓铳。互相聊了起来。当然聊的最多的是城下这支部队的奇怪之处。

    城下门洞后,却聚集起近两百名兵士,其中一些人手持脚镣枷锁,只等对方一进城就将对方收押起来。

第十七章 入城

    逐渐接近城门的夏华也保持着高度警惕,一边注意随行的那几名顺军的距离。一边观察着城头的顺军兵士,当看到对方放下弓弩铳筒后才放下心来。

    夏华与近卫军的二十余名将官随着那顺军的骑兵哨总进入算盘城的城池之中。快出城门洞时,就发现城门洞后面的街面上黑压压的聚集了约两百顺军兵士。

    这几骑引路的顺军骑兵突然策马加快了速度,从夏华等人身旁跑开。一名顺军的掌旅高声喝道:“将这些人拿…!”

    “砰”的一声枪响,夏华手中的柯尔特左轮中喷出一条烈焰,腾起一股白烟。那掌旅应声栽倒在马下。随着夏华的开火,“砰砰”枪声不绝,近卫军将官们均从腰中掏出柯尔特左轮向顺兵们乱射而去。之前引路的那名顺军哨总早已倒地身亡。

    起初,这些顺军兵将俱是一惊,没料到对方早有准备。但并不是十分惊恐,他们还不了解对方手中火器的厉害。

    “杀!”“杀!”随着一声声呼喝,顺军兵士向夏华等人汇聚冲杀而来。几名骑兵策马冲在最前方,“砰砰”的枪声中,有的是马上兵士中枪,掉落马下,有的是马匹被击毙,将兵士甩落马下,摔个半死。

    一个刀盾兵,挺着加厚的虎头盾,挥舞着斩马刀,向夏华等人迅猛的冲来。虎头盾挡住了他的绝大部分视线,耳中只能听到火枪连绵不断射击的砰砰之声。突然他突然感觉到手中盾牌受到一股极大的冲力,而后胸口一麻,接着是剧痛,整个身体霎那间瘫软下去。另一个手持长矛的顺军,奔至夏华身旁不到三步的地方,抖动着手中长矛向对方扎去。却见夏华身边一名近卫军的百夫长扬手就是一枪,击穿了他的脑袋。这名顺军兵士整个人都侧飞而出,长矛摔落在地上。

    约两百名顺军步骑,在短短的十数息时间就被射杀六十余名,而对方的汗毛都没伤到一根。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硝烟气味,烟雾弥漫的街面上满是横七竖八的顺军兵士尸体。剩余顺军兵士满是惊骇之情,不知谁先起的头,他们纷纷向城内狂奔逃窜而去。

    枪声还在天地间回响,不过这是城外的声音。

    ……

    此前,夏华等人刚刚走进算盘城的城门洞时,城头的那些顺军守军陆续发现城下那些来投诚兵士奇怪的行为。

    “他们拿着鸟铳比划什么呢?”一名顺军兵卒指着远在一百五十多步外的城下那些人说道。他身边的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些穿着奇怪的兵士们单膝跪地,将手中“鸟铳”平端起来指向自己这边。

    “闲的无聊,在玩鸟铳吧。”一人回道。他们谁也没想到自己的命都已操纵在一百五十多步外的人手中。一百五十步就是两百多米的距离,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单兵火器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外伤到人。

    虽然鸟铳以及射程更远的鲁密铳以弹丸初速度为参数计算出来的“理论平射最大射程”有四百米到五百米。但实际上这些火绳铳五十步之内才有可能瞄准射击。五十步外能否命中目标全凭运气或凭射击的密集程度,瞄准已经变的无意义了。百步外,那弹丸都不知飞什么地方去了,因为上下维度的射击偏差,即使密集射击也没什么效果了。

    当城楼下夏华等人发难,枪声响起后的瞬间,远处近卫军的阵列上也腾起一阵白烟。依墙而站立的数百名弓弩手,铳手如同齐齐被人同时推了一把。一连串的枪声和弹丸破空的呼啸之声传来时,他们几乎同时瘫倒在城头之上。

    幸存的几十名兵将还懵懵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名掌旅高声喝道:“妈的一帮窝囊废,听到铳响就瘫软了,都给老子起…”他说道这,才发现那些瘫软下去的人满头,满腹,满胸都是血。还听到呼啸的弹丸打在城垛上,石崩砖裂的声音。

    正当这名掌旅惊惧的发呆时,伴随“咻”的一颗弹丸呼啸之声。他的太阳穴上霎那炸开一个蚕豆般大的孔洞……

    十余名近卫军将官冲上城头,防止残余的瞬军兵士将吊桥拉起,夏华和剩余的将官守在城门口。后方的数百名近卫军兵士也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城门处飞奔而来。

    城头幸存的顺军兵士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沿着北面城墙上的甬道向东西两个方向逃去。

    ……

    李来亨的府中扎起了戏台子,李来亨本人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优哉游哉的看着大戏。

    一阵密集的“爆竹声”传来,李来亨眉头一皱,说:“这不知又是哪个儿郎抢了犯官家的女人成亲了。玩玩也就得了,还尼玛成亲。咱这大顺还没将整个天下平定下来,这拖家带口的以后如何打仗。去,传本将军令,不得娶犯官家女人为妻妾。已娶的都充为营妓。”

    他身旁的令兵应诺而去。戏台上的大戏刚刚落幕,在换戏的片刻。围坐在李来亨周围的亲信将领们又聊侃起来,聊侃的最多的当然还是那些被拷掠赃官的窘态。

    “这些赃官都是些软骨头,却是贪财如命。稍一用刑,什么都能说,啥都愿意干,献女献妻都行,就是钱最难掏出来。”

    “可不是吗?我拷掠的那个天津右卫的千户。前后吐出了五千两赃银,再也不愿意掏了。现在都开始疯言疯语说胡话了,可他娘的却不将家中银窟供出来。”

    “他说了啥胡话。”

    “他说要向我们提供一桩奇事,来换取对他的不用刑。我能上他这个当吗?”

    “什么奇事,说来听听。”

    “嗨,就是那厮为了暂缓皮肉之苦,瞎编胡造的,说是前些时日,我大顺天军未至之时,京城来了个锦衣卫校尉…”

    他话说到这,停住了。因为有数名混身是血,焦头烂额的顺军兵将突然踉踉跄跄的闯入戏园中,高声喝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有…有队明军前来诈降,已攻入城中。”

    李来亨惊的从椅子上腾的站立起来,抓住其中一人的脖领吼道:“莫要慌张,说仔细,到底怎么回事。哪路明军?来了有多少人?”

第十八章 混战

    李来亨问清楚情况后,立即吩咐左右令兵去召集算盘城内所有能调动的兵卒。不仅包括分布在算盘城内各处角落的,还有驻扎在算盘城外各千户所,百户所据点处的顺军兵士。

    那些试图给城外驻点传令的令兵却未能出城。因为夏华的近卫兵已经占据了算盘城四处城门。

    李来亨的府邸前已聚集起五千余人规模的军队。焦急的李来亨不再等待,领着这些顺军步骑沿着算盘城的南北主街向北门浩浩荡荡杀来。

    此时,如果从空中俯瞰,就如同有一股黑色洪流从算盘城的南城向北边涌去。除了沿着主街涌动,还灌入到两旁的小街小巷,试图从侧翼包抄来犯之敌。

    北门城楼处的夏华用千里镜将大街那边尽头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立即下令城中的三百近卫军兵士在一个较为开阔的十字路口处布置好阵形。

    策马疾行的李来亨目视之下,已能看清远处那两三百号服奇特的明军,他们除了铳管上带着“矛刃”的鸟铳,没有任何其它兵器。

    李来亨心里冷笑道:【纵然你火器再是厉害,也难挡我的千军万马四面围攻。】随即下令说:“全军不用排阵,四面围攻,加速冲锋。弓弩手近前到射程后便自行开弓放箭。”随着他的军令下达,那一道黑色洪流的流动速度愈发快了。

    “开炮!”随着一声令下,四尊红衣大炮上的油布被拉扯下来。黑黝黝的炮身指向主街上汹涌而来的人流。炮尾后的药捻也瞬间被点燃。

    前方的顺军兵士看得真切,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向两边闪去。但还有很多没反应过来的兵士继续向前奔跑冲刺着。导致很多人冲撞到一起,跌倒在路面上,又绊倒其他还在奔跑的人。

    “轰,轰,轰,轰”连续发出四次巨大的火炮轰鸣之声。第一发是枚实心弹,重达数十斤的铸铁实心弹将一名顺军掌旅的胸膛完全打穿。前后肋骨,脊骨俱断,胸膛以上的部分只有两侧各有点皮肉连在躯体上,霎那间就“折叠“下去,而后整个尸身掉落马下。

    巨大的弹丸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旅程,将一名顺军步卒的头颅击的粉碎后方才落在地面上,向前”缓慢“的跳跃着滚去。它所经过之处,不时传来凄厉的嘶叫之声,四五名躲闪不及的顺军兵士抱着断腿痛苦的翻滚着。

    第二发是链弹,高速旋转着在人群中呼啸掠过,击碎,切开它所遇到的任何一具躯体的骨肉。头颅,残躯,胳膊,大腿混杂着血肉在空中四处飞舞。第三发是葡萄弹,亦是洞穿了几十人的躯体。最后一发竟然是霰弹,上千蚕豆大小的铅子轰然而出,成群结队的杀伤着一百五十步外的顺军兵士。当面的顺军兵士哗啦啦的就应声倒下去百余十人。

    这些炮弹本是夏华为轰开城门准备的,没想到在巷战中用上了。它们实际杀伤的顺军兵士不到两百人,但是震耳欲聋的炮声,瞬间所造成的大面积惨烈杀伤效果却回给予敌军士气巨大的打击。

    正面冲击近卫军街口阵地的顺军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但十字路口左右两侧的街道上,却不断有顺军从巷口中冒出,他们往往是一冒头,就被射杀当场。

    射杀他们的枪弹不仅来自街口阵地,北门城楼上的兵士也开始用德莱赛步枪进行狙射。这些德莱塞步枪的有效射程达到六百米,理论上,只要视线无所遮挡,占据四个城楼至高点的近卫军兵士可以将射击范围覆盖到算盘城任何一个角落。

    李来亨带着亲卫砍杀了十几名向后溃逃的兵士后,方才在城中心稳住阵脚。指挥着数千顺兵再次沿着主街向夏华涌来。

    随着砰砰的枪声,弹丸呼啸而来,两百名近卫军兵士在五百米外,每个人以每分钟五发的速度,轮番用步枪狙射重新冲来的敌兵,几乎是一枪一个。另外百名近卫军兵士护住两侧的街道,和占据制高点的近卫军一起不断狙击那些从小巷中渗透到侧街上的敌人。

    按照这个火力输出,理论上,只要顺军愿意付出千余人伤亡的代价,不管不顾的向前冲,是能够冲到近卫军近前的。至少能让己方弓弩手射到对方。

    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而是会被各种情绪操控的血肉之躯。这种快速的人员伤亡和夸张的战损比,古往今来就没几支部队能够承受的起。更何况本就是乌合之众的顺军。

    付出三四百人伤亡的代价后,进攻的顺军再次崩溃,有的向两边巷道中跑去,有的向后奔逃。两侧街道中再也没有顺军兵士敢从小巷中冒出头来。

    李来亨脸色苍白,和几个亲信将领一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再次收拢住溃兵,粗略一清点只有两千余人了。其余人都已逃散到城中各个角落。

    夏华断然下令道:“进攻“,三百近卫兵开始沿着主街向前移动。

    刚刚恢复了点士气的那两千多顺军一看对方来了,如同看到猛虎出笼般又慌乱了起来。一阵乱枪打来,又是数以百计的人被当街射杀。

    此时,别说普通兵士,就是李来亨自己也慌了手脚,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撤,从南门撤出天津!“他的话音未落,队伍已如狼突猪奔般争先恐后的向南门涌去。

    夏华的三百兵士稳步向前推进,负责两翼掩护的兵士抽出了腰间的柯尔特左轮,防止万一有敌军从两侧建筑物中偷袭而出。

    一名顺军部总蹲在临街的一个阁楼上,弯弓搭箭向正在行进中的敌方兵士瞄准。他自崇祯十五年起就跟随李自成,已是一名顺军老兵,他很清楚放出这一箭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射出了这一箭。

    箭矢破空而至,却射低了两尺,贯穿了一名近卫兵的大腿,疼的他摔倒在地上。

    那顺军部总立刻遭到数发子弹的还击,一枪正中额头,被击毙在地。

    这样的亡命之徒毕竟是极少数,这个时代,兵士甚至小股部队与大部队脱离就不可能再为原来的将帅而战了。换句话说,化整为零对于老式军队而言是不可能的事。

第十九章 金山银山

    李来亨率部冲至南门附近时才发现南门也早已被敌军占领。

    那些帝国近卫兵们在城门口已经堆砌好简易的街垒掩体,用德莱赛步枪不停的狙射由远至近的顺军兵士。城楼上的近卫兵亦然。

    南门的夏华部守军只有五十名,火力自然稀疏的多。两千多蜂拥而至的溃军尽管不时有人中枪倒下,但一时之间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继续向南门涌动。

    一名近卫兵瞄准一名贼兵的身影,扣动了扳机,不等那身影倒下。他就迅速的旋转枪机上的扳手,拉开枪机,将手指探入依旧灼热的后膛中,将上次射击时纸壳弹尾部的残留物小心翼翼的拈出丢掉。再从帆布军装的上口袋中掏出一枚纸壳子弹顶装到枪膛之中。

    最后手工原路将枪机闭合,撞针复位,再次举枪瞄准。前后花费了六,七秒的时间。他注意到敌军一个骑马的大官,毫不犹豫的将他套入准星之中。

    李来亨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嘶吼着:“冲,一起冲。冲出去我们才有活路,南门没几个敌兵,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铅子难得落你头上。”

    李来亨突然听到咻,咻的子弹破空之声,而后一枚铅弹钻入他的肩膀,另一枚射入他的胸膛,还有一枚射在他的坐骑身上。他落地一瞬间,传播速度慢于子弹速度的砰砰枪声才随之而来,传入他耳中,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听到最后声音。

    顺军溃兵中首先被射杀的就是各级将官,然后是手持弓弩的,接着是骑马的。

    这些溃军已是困兽,并没有因为李来亨和众多将官的身亡立即崩溃。跑在最前方的百余兵卒已冲至街垒附近不到二十步处。守在城门口的近卫兵们不再用长枪射击,齐齐抛出形如带着长柄橄榄的黑火药铸铁手榴弹。

    三十多枚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轰然炸开,尽管只造成了二十余名敌军伤亡。但顷刻间烟火翻腾,血肉横飞的视觉音响效果足够震撼敌军。

    接着,这些近卫兵又拔出柯尔特左轮短枪近射敌军。在一边倒的屠戮下,这些顺军兵卒再也不敢靠近南门。而夏华的那三百主力已压了上来。

    他们争先恐后的向街边小巷小道钻去,结果拥挤成一团,大多数人根本无法逃脱。两面的枪弹咻咻的不断飞来。

    大部分无路可跑的人,丢掉兵刃,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哭嚎着说:“别放铳了,别放铳了,我们降了”……

    成群结队的顺军兵士抱头蹲在大街上,黑压压一片,由二十余名荷枪实弹的近卫兵们看护着。

    夏华和身边军官一边认真的装填着各自的左轮枪,一边聊着。夏华对近卫军将官说:“我们就这几百人要将全城仔细搜索一遍,还不是个简单的事,怕是要耗费些时日。”

    他的话刚说完,一大群人就沿着东西主街向这边行来。这些人大多穿着红色号衣,还举着几杆白旗。夏华身边的近卫兵们警觉起来,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夏华吩咐说:“不用紧张,他们应是来投诚反正的。”

    这些人在近卫兵们的喝令下,停在百步之外。为首的一人跑上前来,对着夏华就叩拜道:“启禀大人,小人乃天津卫城守营中一小旗,姓王名得选。只是前几日迫于上司之令,不得已随军降了贼。今日听闻我大明王师前来光复天津卫,便立刻召集往日军中弟兄们前来投靠。我等愿誓死听从大人差遣,奋力杀贼报国。”

    夏华正色说道:“很好,本官就令你暂领天津卫城守营游击之职。你即刻以此身份聚集原天津三卫所有明军人马,发放兵甲,协助王师封锁算盘城所有城门,并且对全城进行搜索,将那些藏匿城中的残匪全部找出来。”

    王德选闻之受宠若惊,又叩拜道:“卑职谢大人提举,谨遵大人敕命。”顿了一下,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小人还不知道大人尊姓和…官职。”

    “我姓夏名华,初授镇国将军,圣上敕封的归义伯。现受圣命,督抚北方五省诸军事,政事和民事。”说罢示意身旁军官出示朱由检亲自用玺印的诏旨给他看。

    王得选只瞥了一眼那诏旨,就吓的跪伏到地上,叫道:“卑职有何资格查验这圣旨。卑职这就去召集天津卫兵将重组天津卫城守营,奉归义伯敕令从事。”

    ……

    “哐当”一声,李来亨所占据的府邸大门被夏华身边的兵士砸开。夏华步入大院中,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几十个浑身血污,还披枷带锁的明廷前天津官员。拷掠和看押他们的顺军兵将早已逃散一空。

    这些人表情麻木,眼光呆滞,见到有人进来又变的惊惧起来。夏华递了个眼神,兵士们逐一给他们解除刑具,一些兵士入府进行搜索。在内堂中所设立的监室中又放出几十名被关押的官员大商大贾。

    这时,夏华身边的一名百夫长才清了清嗓子,展开那道圣旨在众官员前宣读起来。

    这些人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不知道谁带的头,一个接一个跪伏在夏华身前,将头埋在地上,屁股蹶的老高,放声哭嚎起来。边哭边谢主隆恩,谢镇国将军归义伯的再造之恩,忏悔自己的从贼之罪。

    夏华吩咐兵士们将他们先带至天津巡抚的衙署安置,伤势严重的给予医治。同时令其中还有行动能力的人,在城中局势稍缓后就去召集天津卫所有官僚,商贾,包括那些已被李来亨拷掠过关后释放回家的人,一起来衙署会议。

    一名近卫兵百夫长走到夏华近前,附耳说了几句。夏华连忙跟随着他行入到府邸后院。当后院的大门打开,堆积成几座小山的金银财宝展现在夏华眼前,整个厅堂几乎被堆满。院中还堆放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筑成的银山。

    另一名近卫兵押着一个秀才模样的人也来到夏华面前,对夏华禀报道:“启禀将军,此人就是为李来亨管理钱财的总簿。”

    “这里有多少钱银?”夏华漫不经心的问道。

第二十章 新政与城守营

    李来亨的总簿面对夏华的问话,战战兢兢的答道:“启禀大人,此处共有金银珠宝折合白银六百万两…小人是被迫从贼的啊,求大人饶命。小人愿为大人效力…”

    夏华本想组织人力将这些金银全部运到星城。但他看着这些座金银山,心里估算了下,若将这些金银拉运到星城,按一车三吨计算,也需要数万车次。

    即使星城距离天津卫并不遥远,数万车次的运输也是个相当艰巨的任务。组织起上万骡马上千车辆,日夜不息的运送,也至少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完成。于是,他便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将这些金银封存在天津府库中,派驻了整整一队帝国近卫兵进行看管。

    ……

    待夏华来到天津卫衙署之中时,厅堂中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一见夏华进来,齐齐起身恭迎。这些人中不少人在拷掠中被弄的身体残疾,也被家仆们抬到衙署来。

    夏华在众人面前将之前的诏书重新宣读一遍,而后又取出一道诏书。这次诏书的内容是【天津各衙署命官皆从贼,因此除保留天津巡抚衙门,城守营外。解散原天津所有衙署,卫所。天津三卫的军户全部转为民户。原天津三卫所有兵丁全部统属为天津城守营管辖,以招募兵的待遇发放银粮。】

    夏华本就是个十足的小政府主义者。认为政府的职能有国防,治安,税收,断诉四项职能就足亦。之前他君主天下皆以此为治国之基本原则。现在,他要朱由检做出如此诏书也就不足为奇。

    夏华宣读完毕,座下之人一片交头接耳。他们来此前还做着官复原职的好梦,一个手臂打着绷带的头戴璞头,身着丝绸袍缎的人起身问道:“敢问伯爷,难道漕运,海运司也不要了吗?没有漕运,海运司,那南北的钱粮物资如何交流?没有粮草,不说这北方民众,我大明王师的粮草和军需物资又从何而来。”

    一名巡抚衙门的小吏拿着花名册在夏华耳旁嘀咕了几句,原来发言的这人正是前漕运司的一名巡检。

    夏华表情漠然说道:“不需要了。朝廷自会向相关商贾采购。至于商贾的货源来自何方,进价几何,那就由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但是有一条,商贾们若胆敢合纵连横,囤货居奇,欺行霸市,或以市资敌,就休怪本伯不讲情面。”

    那漕运司巡检还是不甘心的说道:“以往,漕运海运都有朝廷官兵护送,如今没有了衙门管理保护,这些商贾如何能抵御贩运中的风险。”

    夏华微微一笑说:“本伯又不是不知道。往日里,商贾们贩运途中都是自行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巨商大贾都豢养着自己的家丁进行押运。漕运海运总兵对他们的意义而言不过是要多孝敬一道银子。”

    那巡检看夏华知道行情,知道自己糊弄不住他,便不再说话。又一人站起来说道:“归义伯带王师奉圣上诏救我等罪臣于水火,此等大恩我等此生难以报答。如今解散各个衙署我等自当奉诏从命。只是…只是…我等罪臣家财皆被贼掠去,日后没有官职这生路就断了,归义伯是否能将缴获的贼赃…”

    夏华听了半段话就明了他的意思,敢情他是想将李来亨拷掠走的钱银要回去。夏华内心冷笑一声【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李来亨拷掠而来的金银,本伯只找到很小部分,大部分钱财只怕早已被他转移到天津城外。另外他的账簿只记录了金银总额,并没有记录来源。这叫本伯如何退还你们?”

    夏华品了一口茶,起身又对表情木然的众人说道:“当然,圣上和本伯都体恤各位的境遇。所以从府库中拨出部分银两给尔等做遣散之资。官员给银一千两,自九品之官开始,每高一品级加银五百两。”

    这些人本就对拿回家财不抱多大希望,如今能拿回一点算一点。一些确实山穷水尽的人也可拿着这些钱银做些生意。

    待衙署中的会议散了,那名被夏华委任为城守营代领游击的王得选已经召集起一支七千余人的部队。

    他之所以这么容易召集这么多人来,除了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天津卫军户,本地有一定熟络人脉,更因为夏华重组的新城守营已改为募兵制。每年二十八两白银且每月预发的兵饷,任何一个军户出身的军汉都会心动不已。

    此时的天津算盘城大街上,重要路口都设有明卡暗哨,仔细的盘查着不多的过往行人。

    这些卡哨有的是夏华带来的近卫兵所设,有的是王得选之前带来的那数百人所设。一队五十余人的近卫兵巡逻队扛着步枪在城中主干道上来回往复的巡逻着。

    但是在占据城区绝大部分区域的小街小巷中,还藏匿着大量顺军散兵溃卒。夏华一声令下,王得选招募来的数千人城守营兵士,两百人一股,各持刀枪弩铳分成几十拨。分区分片的对整个算盘城中的余贼展开搜捕围剿。夏华又令一队近卫兵为他们做机动支援。

    平心而论,这些军户出身的城守营军汉的实际战斗力是非常薄弱的,相比李来亨属下的老牌“贼军”,若换平时几乎不堪一击。

    但现在,李来亨的贼军已成溃散之势,而且被夏华近卫兵的神兵火器吓破了胆。这种情况下,数百人一股,相互保持畅通联络的明军去围剿十几二十几人一股,逃散城中各个角落,各自求生的贼军还是能做到的。

    少顷,喊杀声又不时的从城中各个角落陆续传出。那些刚刚小心翼翼跑到街上打探消息的平民百姓们又赶紧跑回到屋中,关门闭窗。

    搜捕到的贼兵被送到城中两条主街交汇的小广场上集中。到了傍晚时分,已陆陆续续的收押了五千余名贼军。他们中大多数人在被搜捕到之前已丢掉兵器号衣,试图混入当地百姓之中,但还是被搜捕出来。

第二十一章 李岩之死

    到了夜幕降临时,王得选策马来到夏华临时入住的衙署内。他禀报道“启禀大人,全城已搜索完毕。合计捕获贼人五千三百四十二人。我等该如何处置这五千余名俘虏?请大人明示。”

    对此早有思虑的夏华毫不犹豫的说道:“全部处死。”王得选一愣,但马上恢复常态,叩拜道:“属下遵命。”他刚要退出,却又被夏华叫住:“只是还需要他们苟活几日……”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夏华其实是经过再三考虑的。虽然夏华对“杀俘不祥”一说嗤之以鼻,但在没十分必要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杀俘的。

    如今整个北直隶约有二十万顺军,俘虏的这些李来亨部顺军又都是跟随李自成多年的老贼。而且他们都是被俘,而不是主动投降。

    因此,想要将他们整编为能为自己所用的兵丁,风险远远大于收益,流寇降而复叛历史上发生多次,无任何信义可言。即使让他们暂时做为劳役使用都不行。若只是单纯的关押他们,多支出部分粮草是小事,关键是还要分出相当多兵力看管他们。

    当晚,夏华又令三百帝国近卫兵带着五千城守营连夜去收复了天津卫周边的三个千户所的营垒据点,那里还分布着两千多贼军。

    因为夏华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算盘城城门,这些贼军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天津卫算盘城中当天变故。而这些千户所和明朝大多卫所一样武备松弛,城垒据点也是年久失修。里应外合之下,明军迅速封堵并克复了这些城垒据点。

    到了第二天日出之时,天津算盘城中各个往日人流密集处都贴满了各种告示。

    听到城中喊杀声,枪铳声不在,平民百姓方才敢小心翼翼的出来探查消息。纷纷围拢在那些告示前查看起来。

    得知天津三卫的军户都被撤销户籍转为民户时,城中顿时逐渐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敲起锣鼓,燃起了爆竹。如同过年过节般。

    军户转民户是每个军户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往年除非家中有人获得不世功勋或做得朝中大官重臣方能摆脱军户户籍的桎梏。

    如今被一道诏令解脱,如何叫他们不欢喜,便家家户户庆祝起来。当然同时也是庆祝“大明王师”光复天津卫。

    三日后,夏越带着五千城守右营兵士返回星城时,算盘城主街两旁站满了恭送的平民百姓。当夏越策马而过时,他们齐齐跪伏于地,以此叩谢归义伯。夏越只得在马鞍上连连拱手回礼。

    这三日间,陆续又有万余精壮前来投军。天津城守营的总人数达到一万八千多人,便将城守营分为左中右三营外加一个原海运漕运守备兵士组成的水师营。除了王得选自领一营外,另外三营皆由夏越从星城近卫军中抽选的系统兵将做为主官。

    夏华这三天也没闲着,重组了巡抚衙门,自己兼任天津巡抚。整个衙门只有十余名官员,连差役在内也不到三百人。官员皆是从原来衙署中处理具体事务的低级官员中录得。巡抚衙门重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江南的南京内阁发去了信函,告诉他们三件事一是崇祯皇帝还安好。二是宣告了朱由检对自己的任命,总领北方军务和民政。三是通知南直隶做好防御和进兵准备,并解除对天津的粮盐等商贾的禁售禁运令。

    夏华在回师星城的路上,思绪万千。有件事他怎么都想不通---李自成的顺军怎么对天津之变毫无反应?按理说他夺下天津的第二天,河间府与保定府的顺军就应当知晓此事,即使集结兵力做出相应准备要花费一定时间,怎么也应该三天后也就是现在兵临算盘城城下了。可是外围侦查的斥候带回来的情报是---毫无顺军大部队的运动的迹象。

    不过夏华并未因此担心天津卫的防御。他留下了夏越亲自镇守算盘城。那五百帝国近卫兵也被他留在算盘城中,除此还有两个城守营协助他们。更重要的是算盘城离星城的路程不过三个时辰,若有什么变化,可以随时赶来救援。

    两日前,保定府的李岩确实收到了天津之变的消息。刚听闻此消息时,他开始不太相信。然而看到几个前来报信的溃兵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将信将疑的派人去核实。

    当他确定是事实时,大吃一惊,立刻联想到李自成刚入北京城的那天,自己碰到的那股锐不可挡,不知来历也不知去向的怪异军旅。

    他在悬挂的地图前寻思良久。最后断定这一支凭空出现,实力强大的明军定是走海路在天津登陆,若真是这样,那可非同小可。若是有大批如此实力的明军在渤海湾登陆,那将是北直隶范围内,包括闯王在内的所有顺军灭顶之灾。

    李岩立刻吩咐下去集结兵将,准备亲自去天津打探一番。而后,他端坐到书案前,准备给李自成亲自修书一封,将此事阐明。

    他扬起笔墨,刚写了两行,就有亲兵进来禀报说:“启禀将军,万岁爷信使有诏于您。”

    李岩说道:“来的正好,本将刚好有上奏的奏折让他转交圣上,快将信使迎进来。”

    来的三名信使并非太监,而皆是虎背熊腰的大汉,李岩对此倒不奇怪。李自成正月才在西安登基称帝,现在才进紫禁城,身边传诏信使之类依旧是由此前他的老营亲兵充任。传诏礼仪也没那么多排场。

    “敢问圣差前来有何诏要宣。”李岩拱手问道。

    对方为首一人回礼道:“圣上有密诏传你,说是要借将军一物使用。”说罢就将一信笺呈上。

    李岩从笺中抽出一页青纸,展开一看却是没有任何字的白纸,心中已知不好。一把匕首带着疾风而至,向他胸膛扎来。

    李岩纵然反应敏捷,身形一晃,匕首还是扎在他肩上。“抓刺客…”他刚张嘴喊叫,另两名大汉手中匕首业已刺到。瞬间李岩就身中数刀。

    “为…为何?”李岩口中吐着血沫问道。

    “就让你死的明白点,万岁爷即刻要东征,亲自去剿吴三桂,不放心后方,所以借尔人头一用。”为首的汉子狞笑着说。

    李岩的十几名亲兵已发现动静,涌入进来。见此情景,手起刀落,顷刻间将三人剁成肉酱。此时,营外传来喊杀之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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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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