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地狱使者
“幽冥，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成立的，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总部究竟在哪儿，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内部成员究竟是如何管理的。”
卫庄站在窗边，脸上虽然十分淡然，但是手中开始变形的青铜酒樽，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韩非闻言也是一脸的讶然，这个杀手组织，怎么听着就像是个凭空变出来的。
“这么神秘？那他们究竟是如何吸纳成员的？”
“不知道！”
卫庄转过身来看着韩非，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幽冥，从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情报，他们就如同他们的称号一般，一群来自地狱的使者。”
“地狱使者？”
韩非目光一凝，有趣的称号。
“没错，幽冥的杀手，也被人称之为地狱使者，一群行走在人世间的地狱催魂使者，据说，凡是被幽冥盯上的目标，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
让韩非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是紫女开口给他解释，倒是让韩非和卫庄都有些讶然。
“没有例外？”
“没有例外！”
卫庄看着眼中带着期待的韩非，冷笑了一声，因为，曾经不少人也和韩非一样抱有侥幸，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你最好收起你的想法，幽冥能够力压罗网，可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次一次杀出来。”
“没错！”
紫女也是肯定地说着，随后开始如数家珍般，一一盘点了起来。
“幽冥晋升为七国第一杀手组织的一战，对手，就是罗网！”
“阴盛阳灭，掩取蔽日！越王八剑之一，掩日，罗网天字一等杀手！”
卫庄的声音中，多了些许情绪波动，让韩非微微侧目，然后后者却是自顾自地讲述了起来。
“三年前，在魏国，那一次，罗网出动了掩日，这位被称之为罗网最强的天字一等杀手，同时还出动了数名杀字级顶尖杀手。”
三年前，发生在魏国的那一场大战，差点击碎了卫庄和盖聂的自信心。
无论是足以以一敌二对阵卫庄和盖聂二人的黑白玄翦，还是之后实力更强的掩日，其实都还在卫庄和盖聂的认知范围之内。
可是，最后幽冥出手的那几个人，却是完全出乎了卫庄和盖聂的意料之外。
“那一战，必然是幽冥胜了？所以，我很好奇，罗网究竟遭受了多大的损失？”
韩非倒是来了兴趣，幽冥暂时敌友未知，可是，罗网，却是韩非以及流沙的敌人。
“死了两个。”
“只死了两个？”
卫庄看着皱眉不已的韩非，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韩非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两个天子一等杀手！”
“两个天子一等？黑白玄翦和掩日吗？那损失还挺大的。”
韩非有点小开心，不管怎么说，从罗网帮助夜幕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罗网与流沙之间的敌对关系，罗网实力的削弱，也就意味着将来夜幕能够得到的援助，也就越少。
“不，是两个掩日！”
卫庄看到韩非猜测，似乎很是开心，嘴角都是缓缓勾起。
“两个掩日？”
韩非微微一愣，他实在想不到，竟然能够有两个掩日。
“罗网的杀手，一直都是以手中的剑作为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准则一直都是讲究人可以死，剑不可以亡，他们将这种关系，称之为剑奴！”
紫女的话，也是给韩非解开了疑惑。
“剑奴，剑的奴隶，倒确实名副其实。”
韩非冷笑了一声，对于这样特殊的关系，韩非当真是觉得讽刺，人作为剑的奴隶。
“只是，为什么他们只杀掩日？为了立威吗？”
“不知道，那一次，以幽冥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若是他们愿意，没有人能够从他们手中活下来，可是，他们只杀了掩日。”
卫庄忘不了那一日，幽冥的人现身之后，掩日，连一招都没有撑住，就直接身首异处了。
“没人知道幽冥的想法，就想没有知道幽冥的来历一样。”
紫女拿起酒壶，给卫庄和韩非倒上了之后，才轻笑着看着韩非。
“所以，九公子若是想了解更多的信息，最好还是亲自去问他好了。”
韩非见状尴尬地笑了笑，韩牧要是愿意告诉他，就不会直接离去了。
“紫女姑娘，你也不知道吗？”
“我自然不知道，他的事情，我又不过问。”
紫女眼里明显带着调侃地意味，让得韩非一阵无奈。
“幽冥最早出现的时候，大约是在九年前。”
突然开口的卫庄，直接就透露出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九年前，有趣，一切都越来越有意思了。”
韩非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中闪烁着精光，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关于幽冥的事情，你最好还是收起你的想象力。”
卫庄刚说完，韩非就是用着火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卫庄。
“看来，卫庄兄也和我一样，想到了些什么啊。”
“世间并不是只有你是聪明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幽冥的来历，所以，幽冥与百越之间，很有可能只是巧合。”
“十年前的一场百越之战，将无数人埋葬在了那一战之中，而幽冥，又是九年前出现的，更重要的是，幽冥，这个名字，卫庄兄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
这些东西，都让韩非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百越，再加上韩牧，以及胡美人这两个与百越有关的人，同时又与幽冥有所联系。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幽冥与百越有着不一般的联系。
“或许，你问他更合适一点，至少省得你一直猜来猜去。”
说完之后，卫庄直接推开门离开了，至于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紫女会有人处理。
韩非见状也是笑了笑，随后也是告辞离去，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大了，他也需要回去好好理一理脑子。
第五十九章 人间天伦
翌日，韩牧府中。
“夫君，今日不出去了吗？”
胡婉看着吃完早饭之后的韩牧，正抱着阿言在院中散步，也是微微一愣。
自从韩非回到韩国之后，韩牧的计划，也是随之开始了，同时，白天韩牧待着这座院中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了。
“今天，有些人不适合见，同时也陪一陪你，鲵儿还有阿言。”
韩牧一边抱着阿言在院中慢慢地溜达着，一边微微摇头，对着胡婉说道。
对于胡婉和惊鲵还有阿言，韩牧确实是有几分愧疚的，正好趁着今天，好好陪陪她们，补偿一下。
“对了，弄玉已经和颖儿那丫头相认了。”
“这件事，昨天妾身就知道了，二妹早就让人传信给我了。”
幽冥的事情，很多都是胡婉经手的，她在幽冥有着不小的权力，很多情报自然也是能够及时收到。
“谢谢夫君！”
胡婉走到韩牧身边，轻声道了一句谢，就伸出双手，想要从韩牧手中接过阿言。
然而，韩牧却没有松手，不，他是直接抽出一只手来，连带着胡婉一起抱着了怀里。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两个人的关系，都不知道多熟了，早已过了知晓长短深浅的地步了，一个眼神，一个心跳，都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更何况，在韩牧心中，胡婉也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如果说有那个人，是可以让韩牧在面对自己坚持的一些东西时，依旧能够主动做出让步的，胡婉绝对算一个。
“好了，夫君，别闹，你这样抱着阿言，她会不舒服的。”
胡婉拍了一下韩牧的手，从对方怀中挣脱之后，也是顺势将阿言抱在了怀中。
“阿言，以后啊，你可要对你几位娘亲好一点啊。”
韩牧也是一边逗弄着胡婉怀中的阿言，一边将抱着阿言的胡婉，揽在怀中，享受着这一份十分难得的天伦之乐。
“惊鲵一大早又去练剑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娘的。”
胡婉直接白了韩牧一眼，就韩牧也好意思说别人？自己都没怎么带过阿言，惊鲵也就上午在洗好碗筷之后，抽空去练练剑法，以免生疏。
韩牧被胡婉看得也是一阵尴尬，他最近确实是没怎么和阿言相处过，就连抱她的时间，也基本就是早饭的时候，上午出去的晚，会多抱一会儿。
倒不是韩牧不想，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能够由得自己选择。
“妾身知晓夫君事情重要，只是，希望夫君莫要忘了，你还有我们，不要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
胡婉并没有怪韩牧的意思，十年时间，胡婉对韩牧太了解了，她也知道，韩牧这十年究竟是多么的煎熬，更知道，这十年，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少。
霸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努力，韩牧不能辜负自己，也不能辜负其他人为他做出的牺牲。
很多时候，胡婉都是十分心疼韩牧，所以，她才希望韩牧能够将更多的事情，说出来，至少心里能够好受一点。
“放心，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就静静地看我这个才华惊世的九弟的表演了。”
韩牧对着胡婉轻松地笑了笑，接下来，更多的就是让韩非和姬无夜他们斗，然后让韩非一点点地去揭开当年的真相，让那段被人故意掩埋的历史，真正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不破不立！
韩牧重来就没有想过，通过什么柔和的方式，来改变整个韩国。
如今这个弊病百出，千疮百孔的韩国，即使是有一位强权的王的支持，想要施行变法，也是困难重重地。
既如此，何不不破不立，直接浴火重生！
将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韩国，直接踢进地狱最深处，然后在这片土地上，直接建立一个全新的，一个完全以韩牧的意志而存在的韩国。
所以，韩牧就在等，等一个时机，等秦国无暇东出的时机，而这个时机，韩牧已经在开始创造了。
“所以，夫君最近都没什么要事，对吗？”
看着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韩牧轻轻地点了点头。
“最近这段时间，我好好陪陪你们几个。”
然而，胡婉的下一句话，却让伸手轻轻抚摸着前者秀发的韩牧，身体微微一僵。
“那紫女妹妹怎么办？紫女妹妹才跟你没多久，你就如此冷落她？”
胡婉一边轻轻摇着怀中的阿言，一边抬头对着韩牧都是一记白眼。
“夫君，你啊，有空带紫女妹妹回家来一趟，正好，紫女妹妹的紫兰轩是收集情报的，我也正好把幽冥的一些事，交给紫女妹妹打理。”
韩牧怎么会不知道胡婉的意思，不仅是给紫女一个名分，同时也是让紫女在幽冥立足下来。
不要以为立足幽冥那么简单。
韩牧的女人中，胡婉自然不用多说，身为韩牧的发妻，在幽冥之中也是极有威望的。
而胡颖，明珠其实只能算是幽冥的边缘人物，最近才得到一些权力。
至于像焰灵姬这种，被默认为将来的王妃人选，如今却只是幽冥的成员，焰灵姬的话语权，也只是百越一脉所给予的支持罢了。
“婉儿！”
韩牧在胡婉的雪颈处深吸了一口香气，随后便松开了后者，韩牧怕他忍不住想要疼爱对方了。
真的，这样事事都为他考虑的胡婉，让韩牧心里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去看看鲵儿，顺便去见一下焰灵他们，阿言，就麻烦你了。”
胡婉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夫君去吧，说起来，焰灵妹妹他们来了这么久了，夫君还没有去见一见呢。”
别人也就算了，但是，焰灵姬可是百越帮韩牧选中的王妃，无双更是韩牧花大力气培养的贴身保镖，还有天泽，那也是韩牧的老部下了，立下了不少功劳的。
可以说，这三人，就已经足够代表幽冥之中，百越这一脉了，再加上百毒王，驱尸魔两人，基本百越年轻一辈的领军任务，都已经到齐了。
现如今，这些人都是受韩牧的调令，从百越赶来，韩牧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第六十章 百越往事（一）
韩非一下朝，就直接往紫兰轩奔去，经过昨晚一宿的思索，再加上张良找到的相关卷宗，韩非对于那个人的身份，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而这个猜测如果是真的话，那背后的隐藏信息，未免就有点骇人听闻了，所以韩非急着回紫兰轩，得到答案，哪怕是他不想要的。
从韩牧一而再的警告中，韩非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现在看来，他还需要多谢准备。
站在紫兰轩门口，韩非却是第一次，踌躇不前。
抬头仰视着紫兰轩三个大字，韩非所看到的，却不是歌舞升平的紫兰轩，而是战火弥漫，人心诡谲的百越。
“公子，怎么站在门口啊，莫非，还要我们姐妹请公子移步吗？”
就在这时，一名紫兰轩的姑娘，也是眼尖地注意到了站在门口处的韩非，当即也是款款来到其身前，掩嘴轻笑着说道。
回过神来的韩非，对着那名姑娘淡然一笑，调笑着开口。
“我虽然人在门口，可是魂早就飘进去，只是这囊中羞涩，若是姑娘可以请我喝几杯，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公子说笑了，要找人请客，公子该去找我们老板啊，反正没有老板开口，我们可不敢让公子白吃白喝，老板娘知道了，可是要罚金的。”
那名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也是将韩非引到了一间房外，随后也是退了下去。
韩非欣赏着那名姑娘妙曼的背影，目光也是随着那摇曳的弧度，不断地游动着。
“九公子若是看上了，我可以做主将她送给公子，如何？”
紫女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房门，正斜倚在门框上，揶揄地盯着韩非说道。
韩非闻言也是收回了目光，大步流星地直接走进房内，目光在扫视着屋内地同时，也是回答着紫女的话。
“紫女姑娘当真舍得吗？如此精锐的刺客，想要培养一个，似乎并不是很容易吧？”
说完之后，韩非也是看向了屋内唯一的陌生面孔，也就是昨晚的那名男子。
经过一番简单的梳洗之后，男子看上去显得十分沧桑，已经开始出现沟壑的脸庞，挂满了风霜，那双灰暗的双眼，说明主人死寂荒芜的内心。
“若是先生不介意的话，不妨让我先来猜一猜先生的身份如何？”
“公子韩非。”
那名沧桑的中年男子，对着韩非行了一礼。
韩非顺势坐下，紫女将房门关上之后，也是直接将一壶酒，放在了韩非的面前。
“这一壶酒，算是他请你的，九公子还请慢慢享用。”
眼神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韩非伸出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才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上一杯。
“在当年的百越之战中，消失的人，好像有不少，比如，火雨山庄的火雨公，右司马李开，当年的张相国，以及，担任监军一职的长史韩林。”
韩非自己轻轻地品尝了一口明显已经窖藏了数年之久的贡酒，眼神一阵波动。
越有年份的酒越醇香，一经打开，四溢的酒香根本关不住，就像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恐怖瞬息之间，就足以传遍整个韩国。
“火雨公首先可以排除，若是火雨公的话，今天弄玉姑娘也应当在此。”
屋内一共就四个人，韩非，紫女，那名来自百越的中年男子，以及一言不发的卫庄。
也正是因为张良不在，所以，韩非才会提起张平。
“张相国也不可能，而剩下的两人，无论是右司马李开，还是长史韩林，都是消失在了百越之地，且都与火雨山庄的消失有关。”
韩非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盯着男子的眼睛，只是，那双死寂灰暗的双眼，始终没有任何波动。
“但是，我想，先生并不是李司马，所以，先生的身份唯有一个，韩林韩长史！”
“罪臣韩林，拜见公子韩非！”
韩林依旧是脸色平静地看着韩非，丝毫没有因为韩非的话，而升起什么好奇心，因为，这些东西，都与他这个死人没有关系。
韩非轻轻一叹，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让对方开口，可是，现在，韩林确实是开口了，直接这话……
“韩非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韩林若能告知，定然如实相告。”
从回到韩国之后，韩林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了，他就是想要将当年一切的罪恶，全部公之于众，他，要为自己当年犯的错，赎罪！
“当年，火雨山庄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韩非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十分的关键。
“韩非公子心里如果没有答案的话，就不会问我这个罪臣了。”
如果不知道苍龙七宿的话，韩非绝不会如此问的，而韩林的回答，也是间接告诉了韩非答案。
“你们找到了吗？”
“不是我们，是他，从始至终，真正下令找的人，就只有那一位，是他想要得到，所以我才会让人去找，只不过，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得到。”
韩林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只要韩安失利，他就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
韩非低着头不说话，在韩非心里，其实已经对他，有一个猜测，可是，韩非却不愿意相信，为什么他会众叛亲离。
“当年，你与白亦非之间……”
“各位其主罢了，只可惜，我的眼光，远远不如白亦非。”
韩林“死后”，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眼瞎，当年若不是自己非要坚持站在太子一方，为其出谋划策，想得到从龙之功，也不会陷入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各为其主？姬无夜？他竟然也在找苍龙七宿吗？”
韩非脸色一阵凝重，如果姬无夜知道苍龙七宿，并派人寻找的话，其野心也就昭然若揭了。
“姬无夜？他也配？如果不是君主无能，这么一个庸才，怎么可能当得上大将军？”
当年的韩林，也算是一代能臣，毕竟，那可是一人之力，对抗无数对头，并帮韩安稳住太子之位的人。
“经过我这几年的调查，我可以确定，当年出征百越之前，白亦非就已经改换门庭了。”
第六十一章 百越往事（二）
韩非坐在那里，脸色虽然古井无波，但是心内深处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白亦非，皑皑血衣候，夜幕四凶将之一，姬无夜最有力的支持者，正是有着白亦非的十万白甲军，姬无夜才得以如此猖獗。
可是，现在，韩林这位十年前的长史，白亦非的同僚，百越之战的监军，竟然告诉韩非，白亦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与姬无夜分道扬镳了？
这让韩非如何不惊讶？
“韩长史，非有一事不解，既然白亦非已经与姬无夜分道扬镳，那又为何会加入夜幕？我想，能够让白亦非抛弃姬无夜的人，其所拥有的势力，必然不会小。”
面对韩非的疑惑，韩林哂笑了一下，随后又转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卫庄和紫女。
卫庄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其微缩的瞳孔，就已经说明，此刻他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一个隐藏地极深，同时势力又强大无比的未知敌人，值得任何人小心对待。
倒是紫女，眼中依旧平静无比，有些事情，紫女或许不一定知道地十分清楚，但是，她却能轻松猜到是谁的手笔。
韩林目光和紫女对视一眼之后，神色微微闪烁，而后却又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
“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白亦非他们这么做，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原因，至少，以我对于白亦非的了解，这十年来，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东西，说也不知道。”
韩林对于韩非，完全就是一副敞开心扉的样子。
“更何况，当年的百越之战，真正发生了什么，除了白亦非以及他的白甲军，谁也不知道。”
“什么？”
韩非本就坐地十分端正地的身躯，往前微微一倾，一双幽邃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韩林。
“韩长史可确定？”
韩林微微一笑，他知道，韩非心里已经相信了，所以，他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一个韩非心知肚明却始终在逃避的问题。
“罪臣其实想问一下韩非公子，不知公子可知，当年的百越之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百越，乃是南边蛮荒之地，与韩国所处的中原之间，可是相隔着整个楚国的疆域。
也就是说，韩国即使是打下了百越，也根本无法开疆拓土，而且，韩国与百越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反倒是楚国，与百越之间的恩怨极多。
可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下，韩国竟然出兵帮助百越“平定”一场根本不存在的“叛乱”，最终导致整个百越灭亡。
当年百越之战时，韩非年纪尚幼，根本不了解这些，但是，在回国之后，韩非通过很多线索，也是能够猜出当年的一些真相。
毕竟，有句话叫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知道谁是利益获得者，随后以之反推，其实就能够得到不少信息。
可是，韩非所推测出来的东西，他却不愿说出来。
“我，不确定！”
“呵呵，公子是不确定，还是不愿意相信？”
韩林却是直接戳破了对方的谎言，他就是想要世人都知道那个人的正面目，一个弑君弑父，杀妻杀子的无能之辈，根本就不配坐在那至高的王座之上。
“既然公子不确定，就让我这个罪臣来告诉公子吧。”
“当年的百越之战，那场平乱之战，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一次交易，是当时的太子，出卖了韩国的利益，与楚国的几大家族之间，所进行的一次交易！”
韩林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的平静，没有任何地情绪波动，就像是在叙述某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最终的结果就是，楚国除掉了他们的大患——百越国，而你的父王，当年的废物太子，借着所谓的军功，登上了王位！”
“韩长史！”
韩非对着韩林大喝了一声，身为人子，无论他的父亲怎样，他也做不到听到父王受到辱骂之后，无动于衷。
“韩非公子，你就不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吗？”
韩林却是神秘一笑，韩非还想说什么，却被紫女轻轻拉了一下，卫庄也是紧紧地盯着韩非。
紫女只当是听听，卫庄却是全神贯注，他之所以来韩国，可不是来过家家的，这些东西，都是他想要了解的。
可是，韩非，他是想要了解，但是……
此刻，一丝裂痕，已经悄然出现在了卫庄和韩非之间，或许卫庄不会背弃韩非，但是，韩非今天的表现，却已经让卫庄在心底的某个位置，给他打了一个叉。
韩林看了看三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之后，才继续说道。
“当时，在整个韩国之内，其实太子韩安的呼声极高，不过，都是让他退位让贤的。”
“哦？太子退位？那上位之人又是谁？”
卫庄眼睛一眯，他瞬间就抓住了关键，那个原本应该上位，而如今却又销声匿迹之人。
“当时的大王孙，也是太子的嫡长子！”
韩林眼中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当年，就是他一手将大王孙拉下了王位，可是，最后悔的人，却是自己。
“嫡长子？”
韩非此时也是收起了其他的情绪，再度恢复了往常模样，闻言不由得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母后才是王后，我才是嫡子，而且，我也没有兄长，与我一母同胞的只有红莲一个。”
“韩非公子说的没错，往后确实只有公子与红莲公主两个孩子，但是，在此之前，太子韩安其实还有一位太子妃，当年可是在太子妃的帮助下，他在坐稳了太子之位。”
韩林冷笑了一声，他当年可是韩安唯一的心腹，也是他手下唯一的能臣，所以，很多事情，其实他都一清二楚，包括太子妃之死。
“只是后来，在察觉到大王孙的威胁之后，太子韩安却是突然派人将太子妃毒杀了！”
“呵，又是王室之间，继承人之位争夺的戏码，不过，这一次倒是更加的精彩！”
卫庄同样是冷笑了一声，就连韩非，都是跟着苦笑了起来。
韩非没想到，他刚刚还在尽力维护的父王，竟然能够如此丧心病狂！
第六十二章 百越往事（三）
类似这样王室成员之间，为了争夺继承人之位，而自相残杀的戏码，自古就不在少数。
可是，大多都是兄弟阋墙，再不济也是弑父的戏码。
然而，今天，卫庄又见识到了新的戏码——弑父杀子。
“我收回当初的评价，你的父王，并不完全是那般的昏庸无能，至少在争夺王位这方面，他足够的心狠，所以，他成了大事。”
卫庄一直都奉行的行事准则，就是做事要果决，同时他所学的鬼谷横剑之道，也是万事求其利。
虽然卫庄提高了自己的评价，但是韩非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作为一个法家之人，韩安的做法，他实在不敢苟同。
“卫庄兄……”
只是，韩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让卫庄收回自己的评价？还是指责自己的父王？
“不过，我很好奇，那个人，当年是怎么消失的？”
上次去找唐七要一个答案，结果只从他那里得到一堆新的谜题，本以为今日，在找到了当年百越之战的正主之一后，能够解开谜题，却又一次得到更多的谜题。
面对卫庄的目光，韩林眼帘微垂，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之后，才说道。
“他的失踪，是因为有人用生命，拖住了整个韩国的精力。”
“那个人，我猜应该就是当朝张相国之子，当年的相国，张平，对吗？”
韩非瞬间就联想到了之前突然就消失地张平。
一个死后不能入祖祠，甚至不能被人祭拜，就连韩国的史书，卷宗就不曾过多记载的相国，他的生平绝对是有着特殊的故事。
原本韩非猜测，张平可能并不是真的死去了，而是以金蝉脱壳之计，假死脱身了。
但是，韩非那位丝毫没有印象的大哥的消失，却让韩非否定了他的猜测。
韩非不相信，一个为了王位，甚至牺牲一切的人，会放走他最大的威胁，斩草除根才是必然的。
而想要将一位王的所有精力全部牵扯住，那就必须要有足够大事情，去耗尽对方的精力。
韩国，就是当年韩非他那位毫无印象的大哥，能够在所有人眼前消失的原因。
“韩非公子果真是聪慧过人，没错，当年正是张平，用自己的命，用一个破败的韩国，给他争取了时间与机会。”
韩林说完之后，也是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那一位，确实是魅力无双，当年如果不是他早就站好了队，他绝对会投到对方麾下。
至少，纵观天下，韩林找不出比那一位，更加出色的君主了。
“现在看来，白亦非，张平都是他的人，那么，百越呢？我想，他应该不会放过百越这个绝佳的潜龙之地。”
对于别人来说，百越乃是蛮夷之地，偏僻不说，毒虫瘴气遍地，根本不适合发展势力。
可是，对于一位失去国土的王来说，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之地，绝对是最好的地方，不同担心有外敌入侵，甚至只要小心行事，都不会被世人所察觉。
“只是他不蠢，就不会放过百越。”
卫庄的声音中，一如既往带着特有的傲气，端起酒樽轻轻品了一口后，又继续说道。
“与其讨论百越，不如想一想，或许，他与幽冥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说着，卫庄还看了一眼旁边的紫女，韩牧可是表明过自己是幽冥的人。
至于为什么韩非和卫庄，没有将韩牧与当年的大王孙联系起来，一是因为性格不符，韩牧所表现出来的江湖浪荡子的性格，与韩林口中那个足以让一国之相甘心为其赴死的君主，完全不同。
第二点，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同韩牧这般任人物，几人能够想到，他竟然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幽冥的事情，你们应该问他，我并不熟悉，不过，或许过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在问我，说不定那时我就知道了。”
紫女轻笑着看着一脸好奇地韩非，只是说的话，却让后者失望无比。
“紫女姑娘，我知道你们伉俪情深，可是，也不用什么都向着公孙兄吧，一些无关紧要的，还是可以说说的。”
面对厚脸皮的韩非，紫女脸色不变，依旧是从容应对。
“九公子说笑，我现在还只是个外人，自然不知道，等哪天我也加入了，说必定就可以给九公子透露一些呢。”
韩林听着两人的交流，脸上并没有其他的神色，对于紫女和卫庄的来历，在韩非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其实，你们可以问一问这位鬼谷传人。”
卫庄目光一凝，不解地看着韩林，后者也是讲述起了一些秘闻。
“卫庄先生手中的剑，应该就是鲨齿吧？”
鲨齿如此特殊的剑，韩林不可能认错的。
看到卫庄点头之后，韩林也是笑了笑，接着讲道。
“三位或许不知鲨齿的来历吧？”
紫女和韩非脸上都是带着几分疑惑，甚至就连卫庄自己，都是十分不解。
“鲨齿，与另一把剑，是一同铸造出炉的，那把剑，名叫渊虹！”
“这两把剑，相生相克，据说，从出世的那一刻，就是宿敌，因为，铸造这两把剑的铸剑师，就是一对在理念之上出现分歧的夫妻。”
“渊虹？”
韩非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那是我师兄的剑！”
卫庄的语气有些冷，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火热。
宿敌！
剑之间是宿敌，持剑之人，也同样是宿敌！
第六十三章 双生之剑！
“据说，鲨齿的铸剑师，原本想铸造一把类似于湛卢一般的仁道之剑，可是最终不知为何，却铸造了一把杀伐之气极重的妖剑。”
韩林一边讲着，紫女韩非以及卫庄，也都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而渊虹的铸剑师则是完全相反，她想铸造一把屠龙之剑，甚至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做残虹。”
“渊虹的渊，便是取自如临深渊的渊，这是一把侠道之剑，渊虹之名，就是要警示持剑之人，当时刻警醒，莫被杀戮蒙住双眼，侠者，当以剑立心，持剑守心。”
“有趣，两位铸剑师，竟然同时对于自己的铸剑理念，发生了变法，看来，其中有人出了大力啊。”
卫庄眼神十分的认真，名剑择主，每一名剑客手中的名剑，其实都是剑客与名剑之剑的相互成就。
剑客，要了解自己手中的剑，剑，在被挥动的时候，也在与持剑之人交流。
“还有更有趣的。”
韩林看着卫庄手中的鲨齿，眼中带着几分莫名的神色。
“鲨齿与渊虹的铸剑师，那一对夫妻，乃是出自铸剑世家徐家，鲨齿的铸剑师是徐家的徐老夫子，渊虹的铸剑师则是徐老太君，而且，这两把剑，当年正是在百越铸造而成的。”
铸剑，尤其是铸造顶尖的名剑，对于材料要求是和严格的，不仅是淬炼剑身的水，还是炉中的炭，乃至是其他的材料等等，都是有着严格的要求。
当年铸造渊虹以及鲨齿的动静稍稍有点大，百越之外察觉不到，可是身处百越之地的韩林，却是发现了异样，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了线索。
“徐家？”
卫庄双眼一凝，瞳孔瞬间收缩，一旁的韩非见到卫庄这副模样，也是微微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卫庄一向都是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能够让对方脸色发现如此变化，说明这个徐家，似乎非同一般。
“卫庄兄，怎么，这个徐家，有什么问题吗？”“徐家，乃是诸子百家之中，墨家门人。”
紫女替卫庄回答了韩非的问题，韩非闻言也是脸色瞬间一变。
这一刻，韩非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百越，徐家，一个背后是幽冥，一个出自墨家，当徐家出现在百越，那几乎可以说明一件事，墨家，与幽冥有关联。
韩非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品了一口上等佳酿之后，一脸沉静地说道。
“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或许与这有关。”
“什么事？”
卫庄的目光，就像一把刀一样，明晃晃地架在韩非的脖子上，直接吓得韩非不敢卖关子了。
“我当年与廉颇将军喝酒时，曾听对方讲过一件事，多年前，墨家钜子连带着几位首领，一同到找过边境之地游历过，后来，每到寒冬，赵国北境之地，都会有大批的墨家的弟子，前来相助赵国，抵御北方狼族。”
“九公子的意思是，鲨齿与渊虹，甚至是墨家的变化，都与那次赵国之行有关？”
紫女歪着头，好奇地盯着韩非，对于韩牧当年的一些事情，紫女也只能通过姬家，得知一些最终的结果，至于事情经过如何，紫女其实也并不清楚。
“不管是不是与赵国有关，都可以确定一件事情。”
卫庄正视着韩非，眼中带着几分审查的神色，让的后者一阵不自在。
“卫庄兄，怎么了？”
“墨家，已经加入了幽冥！”
“什么？”
卫庄话音刚落，韩非就是震惊地喊了一句，然后，就偃旗息鼓了。
经过卫庄这一点拨，韩非也是想通了前后始末。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他的父王韩安所做的事情，冲击到了韩非的观念，以韩非的聪明才智，第一时间就能想到。
“我想，或许不止是墨家，甚至不出意外的话，就连农家，应该也加入了幽冥。”
韩非沉着脸皱着眉思索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通过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再加上墨家加入幽冥的先例，韩非大胆猜测之后，也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卫庄兄，紫女姑娘，可曾记得这贡酒？”
韩非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紫女和卫庄闻言点了点头，贡酒，这种前所未有的全新的名酒，两人怎么可能不记得。
贡酒，算是卫庄唯一真心喜欢的酒了，而紫女，更是凭借着贡酒，赚取了不少的钱财，也让紫兰轩的名头，在新郑更加响亮了几分，甚至都已经开始名传七国了。
“一种全新的酒，我在齐国的时候，可从没有听过关于它的一点风声，这或许是农家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
韩非先是笑呵呵地说出了第一个不算大地疑点，接着才是重磅。
“可是，据我所知，这贡酒乃是以多种粮食酿造而成，农家，哪来的这么多粮食？就算农家的产量，是其他几国百姓的十倍，二十倍，甚至是五十倍，他们也没有足够多的良田。”
“而且，农家更是号称永不缺粮，七国之间无论哪国闹饥荒，农家都可以低价将粮食卖给他们，如此多的粮食，现在想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出自百越之地了。”
卫庄双手抱胸，听着韩非的话，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百越之地，历来都是蛮荒之地，蛇虫毒瘴遍地，如此情况之下，竟然能够在短短十年之内，打造成如此天府之国，我对于那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别的先不说，能够将百越，发展成一个不缺粮食的地方，甚至足够产出七国，就已经足以证明，那个人的能力之强了。
更关键的是，那个人，竟然能够将向来主张非攻，兼爱的墨家，以及与齐国王室同宗的农家田氏，都拉拢过来，这等手腕，也绝非寻常。
至少，比起现如今韩国的王，那个弑父杀子的昏庸之辈来说，卫庄更认可那个人，甚至，卫庄都觉得，那个人，或许会是比韩非更合适的合作者。
“只是，你竟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一路逃回韩国，这件事，似乎又多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第六十四章 帝王心术
新郑，城郊，某处密林中！
“哼！白亦非，多年不见，看来你也没什么长进啊。”
天泽轻哼了一声，对着面前的白亦非不咸不淡地说道。
虽然当年百越地灭亡，白亦非不是罪魁祸首，且，百越那一战其实并没有死掉多少族人。
但是，至少在名义上，百越终究还是在白亦非麾下的白甲军，以及楚国的铁骑下，被灭亡的。
再加上，当年死在白亦非手里的百越之人，也并不少，虽然那也都是在当时的局势之下，做出的无奈之举。
但是，这也让天泽这位曾经的百越太子，看白亦非十分的不对眼，尽管两人之间不会真正的产生多大的仇怨，却也是一直不对付。
“至少，比你还是要稍稍强出一点点的。”
白亦非双手负于身后，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却看到一枚只有小拇指指头大小的冰晶，正在天泽面前悬浮着，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那枚冰晶竟然是个小拇指手指头的模样。
天泽见状脸色顿时一沉，那磅礴的怒气，就连在天泽身旁的焰灵姬，无双，驱尸魔以及百毒王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好了，你们两个，闹够了就歇一歇，每次见面都要闹一通，信不信，我让无双把你们丢出去！”
焰灵姬出言“劝导”道，一双竖起的黛眉，竟然让一向妖媚的她，多了几分冷艳。
焰灵姬也实在是被这两个人给整烦了，每一次，只要是天泽和白亦非待在一块，这两个人就得吵一通，关键是，两个人一直都是乐此不彼。
“哼！”
天泽冷哼了一声，黑着脸将身前的冰晶震碎，却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捏着鼻子吃了这个亏。
天泽和白亦非两人，十年前是白亦非稳压天泽一头，可是，在兵主到来之后，天泽实力有了很大的进步，径直追上了白亦非，此后，两人就一直处于你追我赶的局面。
只是，天泽没想到，白亦非近来竟然有所突破，实力更胜一筹，他也就只能认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焰灵姬，天泽可惹不起。
天泽可是知道，焰灵姬在出发前，先是被他师父兵主拉去生火，当了几天的打火姬，到了韩国之后，又是遇到了惊鲵，吃了一大通醋。
现在，这位姑奶奶正在气头上，绝对是一点就炸，天泽可不愿触霉头。
天泽不愿，白亦非更不愿了，而且，白亦非还占了点便宜。
随着天泽和白亦非的停战，树林之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就连虫鸣鸟叫声，都是完全消失了。
“咻！咻！”
不一会儿，当两道破风声响起时，白亦非以及天泽，无双，驱尸魔，百毒王以及焰灵姬，都是躬身行礼道。
“拜见殿下！”
“嗯！”
韩牧轻轻应了一声，其他人也都闻言站直了身体，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紫色锦袍的韩牧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他身后，一身鱼鳞软甲的惊鲵，脸上也是带着一张蛛网面具，一双冰冷的眸子，正在他们身上不断扫视着。
“白亦非！”
“属下在！”
白亦非没想到韩牧竟然会点他的名字，再加上他才回新郑，就被喊过来与百越的人一起见一面，顿时，白亦非心底一阵微突。
韩牧目光一直扫视着白亦非，却始终没有开口，后者面对韩牧如死水般平静的目光，也是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额间更是开始冒出冷汗。
“殿下，属下有罪！”
白亦非脑海中将自己这十年来，做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之后，猛然咬了咬牙，直接单膝跪地，低着头说道。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白亦非虽然低着头，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韩牧冰冷的目光，还有天泽等人戏谑的眼神，只是，如今的他，却已经是别无选择。
“当年，火雨山庄……”
“好了，起来吧！”
然而，白亦非才刚刚开口，只说了个火雨山庄，韩牧就直接出言打断了他。
今天，韩牧只是给白亦非一个警告，同时也是给天泽他们一个下马威，却也没有真正让白亦非认罪的意思。
不仅是因为，当年，白亦非的支持，让韩牧多了几分容忍，更多的还是因为明珠的原因。
白亦非闻言豁然抬头，看着正低着头，凝视着他的韩牧，这一刻，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了心头。
当年的事，白亦非之所以不愿意说出来，就是担心韩牧担心他有二心，所以找机会除了他，甚至，白亦非都已经做好了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下去的准备。
只是，让白亦非没想到的是，韩牧在知道那件事，且知道他故意隐瞒之后，却依旧大度地揭过了此事，且并没有将其公之于众。
这一刻，白亦非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年张平会心甘情愿赴死了。
“臣，多谢殿下！”
白亦非并没有借此表忠心，或者多说其他的，但是，一个“臣”字，一个大礼，就足以代表很多了。
这一刻，白亦非突然感觉自己很幸运，选对了君主，他或许实力不如祖父，能力不如祖父，但是他的幸运，他的眼光，却都比他的祖父要强得多。
“你应该多谢明珠。”
虽然韩牧是如此说的，但是，白亦非却明白，即使明珠在韩牧心里很重要，也不可能让韩牧如此，一个人的心胸，才是最关键的。
韩牧看了一眼十分自觉站到他身侧的白亦非，随后才转头看向了百越一行人。
“灵姬，百越最近如何，那几位老前辈，身体都还好吧？”
韩牧问得自然是自己的女人，百越一直想让韩牧也把焰灵姬收入房中，这件事韩牧一直都知道。
韩牧很清楚，平衡，一直都是帝王心术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也是最容易入门，同时又是最难学会的一环。
容易到，就连韩安都能入门，难到世间没有人可以说，自己已经完全掌握。
而纳为妃子，则是一种十分有用的平衡手段。
紫女，是姬氏一族，焰灵姬，是百越一脉，明珠，将来会是韩国贵族，惊鲵，也可以是他手下的杀手组织。
这些事情，韩牧心里一直都有数的。
第六十五章 故意为之
“回殿下，兵主他们一切都好，我来之前，还在研究新的锻铁技艺，据说有希望制造出百炼钢来。”
一提起这个，焰灵姬就是一阵小怨念，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她可是知道韩牧的性子，大事之上，从来都是十分认真的。
“哦？”
韩牧眉头一挑，这是个好消息，如果真的能够制造出百炼钢来，那么秦国的铁骑，也就不足为惧了。
白亦非麾下的白甲军，乃是精锐，这几年韩牧可是没少花资源砸在白甲军的身上，在搭配上百炼钢，白甲军必将所向披靡。
想当年，魏武卒可以将秦国堵在函谷关，从而成就霸主之名，那么，只要百炼钢问世，韩国也必然可以凭借着白甲军，一扬韩国军威。
更关键的是，韩牧手底下可不止白甲军一支军队。
不仅是韩牧有点激动，白亦非更是如此，身为白甲军的主帅，如果百炼钢问世，可就意味着将来他可以借此获取无数的军功。
如今的白亦非，正是急需军功，来向韩牧表忠心的时候。
“兵主前辈，有说什么时候出结果吗？”
焰灵姬虽然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一向不喜白亦非，但是面对对方的疑问，也是耐心回复道。
“这个不知，不过我们出发前，兵主前辈几人就应该进行到最后一步了，想来应该快出结果了。”
百炼钢就算是真的制造出来了，也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试一试具体效果等等，等这些都做完了，才会将其整理好，传到韩牧手里。
“嗯，很好，农家那边呢？今年的粮食，产量如何？”
在这个乱世之中，粮食才是重中之重，尤其是，等到韩牧上位之后，一系列的计划，都是需要粮草的支持。
“今年的收成极好，殿下曾经说过的杂交水稻，农家与墨家最近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不出意外的话，三年之内就可以问世了。”
焰灵姬幽怨地看着不曾关心过她的韩牧，嘴上却是不停。
“对了，这是班大师自己亲口说的。”
“好！好！”
韩牧脸上也是绽放出了笑容，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辛苦你们了。”
韩牧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百毒王，驱尸魔等人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们地手臂。
百毒王，驱尸魔几人见状，脸上也是一阵动容，他们不过是下属，何时能够与韩牧这位至高的王如此亲近，当下也是激动地说道。
“不辛苦，一切为了大业，一切为了天下！”
“日后，天下之民，都不会忘记你们地付出，不会忘记，就是因为有你们，才可以让世人不在因饥饿而死去，世间也不会再有易子而食地惨剧发生了。”
这可不是韩牧给他们的空头支票，而真正的承诺。
韩牧可太明白舆论战的恐怖了，也比当世所有人都清楚，百姓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试问一下，当韩牧可以让所有人都不在挨饿的时候，当七国之间的百姓，无数人会对他心存感激的时候，他们会让自己的儿子，丈夫，兄弟前去攻打韩国，去杀韩牧吗？
只怕这个人只要敢对韩牧动手，都会受到无数人的唾弃。
所以，这些年，农家才会一直低价卖粮，不是资敌，也是为了民心。
而百毒王，驱尸魔几人，也是一脸的激动，因为他们清楚，韩牧说过的话，是必然会兑现了。
驱尸魔几人，只要想象一下将来兑现之后，究竟是什么一副场景，就会忍不住地激动。
世人歌颂，青史留名！
“看来，你成长了很多。”
韩牧站在天泽身前，看着比之以往，要收敛许多，也要沉稳许多地天泽，微微点头。
“希望你不会让你父亲失望，也不要让我失望。”
当年，韩牧亲赴百越，说服了百越王，从而得到了百越的效忠，同时，也得到了一位父亲临终前的托付，天泽，就是当年韩牧答应百越王的条件。
所以，虽然韩牧与天泽年龄彷佛，但是，天泽在韩牧面前。却是晚辈。
“我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天泽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他一直忘不了他父亲百越王临终前那不舍与担忧的眼神。
韩牧轻轻拍了拍天泽的肩膀，像是夸赞晚辈一样说道。
“还有，韩林的事情，做的很不错！”
当年百越之战，其实留在百越的韩国士兵并不少，这些人当年要么就是走散了，要么就是死里逃生活下来却没被韩军带回韩国，他们也都一直都生活在百越之中。
对于这些人，韩牧并没有做特殊的对待，而是把他们当作百越之民一样，因为，百越的边境之地，幽冥已经完全把控住了，有恃无恐之下，韩牧不介意仁慈一点。
只是，当年作为副官的韩林还活着，却是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白亦非自己都没想到。
当年对韩林动手，那可是韩牧亲自下的命令，白亦非只是隐瞒自己最开始和韩安以及姬无夜之间的合作，其他的都是如实禀告的。
而韩林，可是韩安的左膀右臂，可不是姬无夜这样想拧下脖子的臂膀可以相提并论的。
再加上当年韩牧母亲的死，也有韩林一份功劳在其中，所以，韩牧就直接让白亦非找机会弄死韩林。
只是没想到，韩林竟然侥幸活了下来。
不过，韩林在离开百越的时候，才是被幽冥注意到了，在加上韩牧当时从明珠那里得到的情报，韩林的一言一行，姬完全是在幽冥的眼皮底下。
而现在之所以没有杀了韩林，并不是韩牧不想报仇，而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活在悔恨之中，才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再加上，活着的韩林，如今也是有了他的利用价值，所以，才会让他一直活到现在。
“另外，让人给我的好父王，送点惊喜给他，我想看看，韩非你究竟会怎么选。”
第六十六章 夜幕密谋
深夜，大将军府！
“好个刘意，竟然敢在对我耍花样！”
姬无夜脸色阴沉如水，手上的青铜酒樽，在其手中发生了一丝形变之后，更是被姬无夜愤怒地摔在了桌子上。
想他姬无夜，堂堂韩国大将军，在韩国可谓是权倾朝野，竟然被手下人愚弄，这让姬无夜如何不怒。
“将军莫急！”
坐在姬无夜对面，一个胖得想座肉山一样，浑身金光宝气，满脸络腮胡，肥头大耳的男子，正一脸谄媚地说道。
此人正是夜幕四凶将之一的石上翡翠虎，也是夜幕的钱袋子。
“时隔十年之久，这件事还依旧能够浮出水面，说明，刘意虽然死了，但是宝藏却依旧还在某个地方，至少，没有被人夺了去。”
“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那位当年竟然还有这等隐秘计划！”
不得不说，十年前的韩安，手段还是玩的可以，当年火雨山庄之事，就连姬无夜都不知道风声。
而且，关于宝藏究竟是什么，更是一直都隐瞒的极好。
甚至，就连出动对火雨山庄下手，也是韩林暗中挑拨的刘意与李开，随后韩林更是接着镇压的名义，和白亦非一同出兵处理的火雨山庄一事。
若非最后时刻，白亦非与韩林之间直接撕破脸，关于火雨宝藏的消息，能够封锁的更好。
可就是如此，姬无夜也依旧不知道，火雨宝藏的真正面目，究竟是什么，还以为只是当年火雨公的财富。
“哼，那一位，各种手段可多的很呢。”
姬无夜也是冷哼了一声，前几年，夜幕没有彻底站稳脚跟的时候，可没少因为韩安的手段，吃一些不必要的亏。
也是这几年夜幕在与罗网搭上关系后，实力有了不少的变化，才能够真正的笼罩韩国。
“只是可惜了那火雨宝藏，刘意那个混蛋一死，已经彻底失去了线索，哼！”
一想起这么一大笔宝藏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飞走，姬无夜就是怒不可遏。
“将军贵人多忘事啊！”
翡翠虎却是嘿嘿一笑，慢慢地将酒樽中的就饮尽之后，露出一双充满着对金钱贪婪的双眼。
“刘意虽然死了，但是，还有其他人还活着，他们才是宝藏的关键！”
“谁？”
“当年刘意背地里勾结断发三狼，骗他们去窃取宝藏，后来刘意出尔反尔，命人射杀断发三狼，但是，断发三狼中却有幸存者，还不止一位，而他们，如今都加入了百鸟！”
翡翠虎的话，让姬无夜眼睛一亮，那是对金钱的欲望。
“很好，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火雨山庄的大火，似乎是白亦非亲自镇压的吧？”
“当年确实是我亲自率军！”
随着这道森冷的声音传出，整个将军府大殿之中的灯火，也是“呼”的一声，全部瞬间熄灭了。
姬无夜与翡翠虎下意识地向着窗边看去，那里一道血色邪魅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装神弄鬼吧？”
姬无夜不满地盯着白亦非，事实上，姬无夜也确实对白亦非很不满。
一直以来，夜幕四凶将虽然名义上是听姬无夜的命令，但其实，除了翡翠虎之外，无论是潮女妖，蓑衣客还是血衣候，与姬无夜之间都是合作关系。
而这三人之中，血衣候白亦非与潮女妖关系不错，与蓑衣客也还可以，至少不比他姬无夜差。
再加上白亦非是贵族出身，本身都是侯爵，自身容貌那更是出众无比，这让出身不好，没有爵位在身，长相奇丑的姬无夜无比的嫉妒。
同时，白亦非手上的十万白甲军，也是姬无夜一直都十分眼馋的，他虽然手握禁军大权，可是，禁军毕竟名义上还是听从韩王安的，姬无夜也不能肆无忌惮。
除非，姬无夜自己想要造反，否则的话，禁军职权比之白亦非手中的十万白甲军，可是差了不少。
“侯爷，您来了！”
翡翠虎见到白亦非之后，也是恭敬地问好。
夜幕四凶将之中，就数他翡翠虎地位最低，商人本就地位不高，再加上四人之中，翡翠虎是最没有权势地位的一个，所以，不管是面对谁，翡翠虎都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谁也不得罪。
对于姬无夜的不满，白亦非也是丝毫不在意，他与姬无夜之间的“合作”，本就是“互利互惠”，谁也没有比谁地位高。
“当年我率军前往火雨山庄之时，李开已经死了，刘意执掌了军权，随后我只是将后事料理了一遍！”
“关于宝藏的消息，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姬无夜眉头一皱，对于白亦非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堂堂主帅，对于战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如何能让他信服。
“当时是韩林处理的，我只是察觉到他送了什么东西回来，后来，我借机将他杀死之后，宝藏的消息，也就断了。”
白亦非依旧是语气平静地说道，但是，这一次，姬无夜却是信了几分。
当年，百越之战可是姬无夜亲自和白亦非以及韩安三人密谋的，而韩林正是韩安的人。
“看来，只有找他们了！”
姬无夜也知道，从白亦非这里能问道这些，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他便将目光投向了他麾下百鸟中的那两人。
第六十七章 行事无间
“那份礼物，不会出问题吧？”
姬无夜并没有纠结于火雨宝藏一事，因为只要他还需要白亦非的帮助，就不可能对对方进行逼迫，那跟自找死路没有什么区别。
罗网要的只是一个合作者，这个人可以是姬无夜，也可以是白亦非，甚至，罗网不介意帮助白亦非成为姬无夜。
“放心！”
白亦非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笑容，鼻间带着几分嗤笑，嘲弄着说道。
“仇恨就像一杯毒酒，被时间酝酿的越久，毒性就越致命，相信这份礼物，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白亦非说的，可不仅是天泽，更是他如今的主子，而这个我们，自然不是他和姬无夜。
只可惜，姬无夜还以为白亦非一直都是他的合作者，此刻听到白亦非的话之后，心中也是大定。
“好，哈哈哈。”
姬无夜一阵大笑，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了白亦非。
“对了，我得到蓑衣客的情报，有个本不该活着的人，出现了！”
“哦？谁？”
不应该出现的人太多了，白亦非不知道也是正常，姬无夜也没有多想，只是别有意味地盯着白亦非。
“韩林！”
“他竟然没死？”
一瞬间，整个大殿之中的温度，都是骤然降低了下来，一股森冷的气息，自白亦非身上散发而出。
韩林，当年白亦非的监军，也算是白亦非的副将，征战百越大军的二号人物，但是却是死在白亦非的手里，成为了白亦非的垫脚石。
“那现在看来，将军让韩非来查此案，都是一步绝佳的妙棋。”
听到将军一次，姬无夜瞳孔微微收缩，一抹怒意在其眼中升起。
姬无夜，如今乃是韩国的大将军，名义上有着统率整个韩国兵马的大权，可是，在白亦非这里，姬无夜却从没有听到一句大将军的称呼，在白亦非眼中，他这个大将军，完全就只是一个摆设。
“哦？你说妙棋？妙在哪儿？”
“将军可别忘了，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让韩非这个九公子，去他的禁区淌水，我想那一位又该紧张了，再加上我给他们带来的礼物，韩国，又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白亦非意有所指地明示着姬无夜，后者也是瞬间了然。
“只可惜，只有一个韩非，如果能将韩宇那只狐狸也一并推进去，才更好让我们收获果实。”
姬无夜脸上也同样是带着森冷地笑意。
韩国几个公子，除了当今太子之外，有能力也就只有四公子韩宇以及九公子韩非，只要除掉这两个，太子之位九稳住了。
而太子韩奂，则是夜幕地傀儡，完全就是姬无夜的玩偶，届时，只要等到太子上位，姬无夜在韩国，就可以真正地做到一手遮天了。
“只可惜，韩林在韩非手上，火雨宝藏想要找到地难度，就更大了！”
姬无夜此时也是一阵哀叹，韩林还活着的情报，他昨天才从蓑衣客那里得到，可转眼间，韩林就被人劫走了。
“是啊，那可是好大一笔财富啊！”
翡翠虎也是一脸的可惜，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财迷，对于财富的渴望，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而眼下，这样富可敌国的宝藏，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也属实是让翡翠虎一阵难受。
“我反而觉得，这虽然是个坏消息，但也是个好消息！”
白亦非眼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让姬无夜不由得好奇地望向他。
“在这之前，夜幕就是韩国的法，但是现在，有人却想要制定新的法。”
“这算什么好消息？”
姬无夜眉头一皱，他一向不喜欢白亦非这样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正如他嫉妒白亦非的身世长相一般，其实他也十分羡慕白亦非的脑子。
“十年的时间，很多人已经忘了当年他们为什么需要夜幕，而现在，韩非，就是帮助我们重新让他们回忆起来。”
当年的夜幕，是因为韩安的需要，现在，也同样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夜幕存在的原因，以及身为韩王的韩安，这些年的昏庸。
只有经历过黑暗，世人才会明白光明的珍贵！
韩牧就是要让韩国，沉入最黑暗的深渊之中，在将它拯救起来。
一位伟大的君王，往往要一个极其昏庸的人，来给他做衬托！
“哈哈哈，好，也是时候让这群愚民们知道，夜幕的恐怖了！”
姬无夜大笑着不止，一旁的翡翠虎也是同样笑着附和。
“我们赐予恐惧，他们跪着祈求！”
白亦非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当姬无夜再看去之时，白亦非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姬无夜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确实是白亦非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白亦非此时只是单纯地去送情报去了。
第六十八章 无解之题
夜，紫兰轩之中。
消失了一整天的韩牧，也终于是再次出现了。
“公孙兄，你可是瞒得我好苦啊！”
韩非一见面，就逮到韩牧大倒苦水，韩牧之前隐藏身份，却是搞得韩非一阵精力憔悴。
不过，现在好了，韩牧的神秘面纱，已经被“揭开”了，韩非此刻也是瞬间送了一大口气。
尽管从韩牧身上，韩非一直都没有感受到对韩国的恶意，但是，韩牧的神秘来历，其实一直都有给到韩非一些压力的。
“是吗？竟然能够难到九公子，看来，我之前身份隐藏的很不错。”
韩牧十分自然地一笑，顺手接过紫女递过来的酒樽，对着韩非举起酒樽示意了一下，随后有对着张良和卫庄两人笑着打招呼。
至于韩林，上午交流的差不多之后，紫女就安排好了他的住处，今晚如果韩林在场，必然能够第一时间认出韩牧的身份，自然要安排好。
“对了，我听说卫庄昨夜从夜幕手里抢到了一个人？”
“当年的长史韩林，我想，出身幽冥的公孙兄，应该不会不了解吧？”
韩非美美地品上一口贡酒，醇厚的酒香在味蕾上绽放的感觉，让韩非百喝不厌。
韩牧笑着打量着悠悠哉哉地韩非，后者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至于卫庄，始终是一脸深沉的样子，韩牧估计他早就想到了，却是故意不说罢了。
或许，卫庄也在观察，在期待着韩非的选择。
“韩林韩长史，自然知道，当年也是韩国朝堂上的新星，太子的心腹，只可惜，跟错了主子，被人直接卖在了百越。”
韩牧说得很难听，但却是事实，就连韩非此刻，也是默然不语，对于他父王当年的举措，韩非自己也是十分不齿的，更别说，他还是法家之人。
法家，万事都要讲究一个法字，依“法”治国！
可是，七国之中，从未有哪国的法，是有功之臣，却可以随意定罪，而后随意处死的。
当年的韩林，可不是直接杀死了，而是以戴罪之身，被白亦非处死的，尽管这个罪名十分的粗糙，可却也是得到了王权许可的罪证。
“九公子可能忘了，韩林，原本乃是夜幕看上的猎物，因为他身上有一个火雨宝藏的线索，而这个火雨宝藏，可是夜幕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韩牧看着没有丝毫辩驳意思的韩非，嘴角也是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而后也是主动出声提醒道。
只是，韩非似乎会错了意。
“夜幕在寻找，那么，幽冥是不是也十分感兴趣呢？”
听到韩非的话之后，韩牧眉头一挑，一旁的卫庄，也是剑眉一动。
“虽然这确实也是幽冥的目标，但是，九公子现在的目光，似乎不应该放在我的身上，而是夜幕，别忘了，九公子这可是虎口夺食！”
可不是嘛，韩林本来都已经被毒蝎门抓到了，接过硬生生被卫庄给“强行”从墨鸦手底下带走了。
“你觉得，夜幕会报复？”
韩非刚说完，卫庄就忍不住开口。
“不是感觉，而是一定，否则，它就不是夜幕了。”
今天上午在知道韩安的真实面目之后，韩非总感觉脑子不是很在线，反应也是有些迟钝。
或许是韩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
毕竟，当初韩非毅然决然地归国，为的就是变法，强韩，而一个全新地法，一定需要一位坚定的君主来执行它。
可是，韩安的种种表现，让韩非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一个能够随意将忠贞于自己的大臣，随意出卖给别人，怎么可能坚定地执行一个全新的法？
“九公子可别忘了，韩林，当年是可是谁最忠实的拥蹙，而后，又是谁将他一手推入深渊的。”
面对韩牧如此赤裸裸地提示，韩非即使是脑子不在线，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姬无夜只要将韩林还活着的消息，捅到韩王安面前，韩安必定坐不住，毕竟，当年身为他第一心腹的韩林，可是被他一手出卖的。
到时候，都不用姬无夜使用什么手段了，韩王安自己就会想方设法将韩林再一次弄死。
可是韩林自己这一次来，本来也就没有抱着活下去的念头，他回韩国，是带着自己的满腔恨意来的，他要做的，就是将那个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王，给拉下神坛，让韩国的子民知道，那个人，只是一个窃国之徒。
对于韩林的想法，韩非同样能够猜到几分，因为，韩林对韩安的恨意，表现得太过明显与直接了。
面对这种局面，到时候，韩非要么就是选择将韩林藏起来，让韩王安再找不到，可是，韩非自己却要面对韩王安的怒火，这不是他所能够承受的。
同时，这样也不能保证，韩林自己不会跑出去，然后将十年的真相，公诸于世！
要么，就是韩非将韩林交出去，然后，韩立被处决，然后，当年百越之战的真相，还有韩王安的真面目，同样被公之于众。
这完全就是一道无解的题，最终的答案，都是韩王安彻底成为七国之间的笑柄，为天下人所不齿。
更有甚者，甚至还有可能会导致整个韩国上下群情激愤，韩王安自此威严扫地。
“公孙兄这一句话，倒是给我出了一道无解的题啊。”
韩非悠悠一叹，就连一向所喜爱，又不舍花钱买的贡酒，此刻也是索然无味。
“世界上，没有什么无解的题。”
韩牧却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眼中精光闪烁的卫庄和张良，显然，无论是卫庄还是张良，都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尤其是张良，上午从韩非那里得知了一切之后，下午他可是狠狠地查阅了一番卷宗，查到了不少的东西。
只是，有些东西，张良不敢说出口。
“如果有，那就说明，你找错题目，我建议你重新换一个。”
韩牧别有深意的话，让韩非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当他看向若有所思的张良时，心中一动，他感觉到他好像抓到那一丝灵光了。
第六十九章 幽冥之主
无解的题，重新换一个。
韩牧的话，让韩非大脑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他知道，这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
“换一个，换一个，换一个，换……”
韩非突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他领会到韩牧所说的换一个是什么意思了。
无解的题，那时因为答案与题目不匹配，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与答案匹配的题目就好了。
所以，整点不是题目是不是无解，而是答案到底是哪一个。
首先眼前的题目，既然是无解的，那么。无论是韩林，姬无夜，白亦非，亦或者是他的父王韩安，都不可能是正确答案。
而在百越之战中，真正的关键人物，都已经出现，如果还硬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那位韩非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的大哥。
也就是韩林口中那位大王孙，当年韩国呼声最高，也是君臣所望的继承人。
如果真如韩林所说那般，韩非觉得相信，他那位大哥，却是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君主，而且，也是让韩林心生悔意的源头——他选错了主子。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韩林将十年前的一切都曝光了出来，韩安威严扫地之后，他那位大哥确实就是最佳得利者。
十年的时间，虽然很久远，但是，却不足以抹除掉所有的痕迹。
韩非相信，如果韩林所说不假的话，整个韩国朝堂，乃至是韩国的百姓之中，依旧有着不少人，心里还记着当年那位心系黎民，宽厚待人的大王孙。
而且，韩非如果没猜错的话，幽冥与他那位大哥之间，似乎也有着某种秘密关系。
韩非别有深意地盯着韩牧看了好一会儿，然而后者脸色始终如一，让韩非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哎，公孙兄，你倒是又给我除了一个难题啊。”
“哦？这世间还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到九公子吗？”
韩牧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从韩非的话中，韩牧就知道，对方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只能说不愧是韩非，脑子机敏过人，即使是上午刚刚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现在都还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其实，我更想知道，我那位大哥，与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很重要么？”
韩牧侧着头，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然而，韩非确实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回道。
“很重要！”
“既然九公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韩牧自然听得出来韩非的试探，不过，他并不介意告诉对方，有时候，展露自己的实力，才能更好的吸引人才的加入。
强者，往往更具吸引力。
正如韩牧所想的那般，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不仅是韩非眼神一闪，就连卫庄与张良，眼中都是带着几分其他的意思。
卫庄来韩国，可不是来这里游玩，或者过家家的，他可是要借助韩国，与他的师兄盖聂较量一番的。
而盖聂所在的秦国，乃是如今七国中最强的国家！
所以，卫庄自然也要尽可能地选择实力更强的盟友，韩非是不错，但是，杀伐之心却是不足，不够果决狠厉，纵使韩非有掀起滔天巨浪的能力，却无法成为那个掌舵之人。
如果没有其他人，卫庄自然会选择韩非。
因为，整个韩国之中，能够供卫庄选择的人基本也没几个，权臣姬无夜，不可能，白亦非，如果他不是幽冥的人，也不可能，韩安就算了，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韩非，是上佳的选择。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凭空多出来的这一位，不仅能力足，魄力够，最关键的是，还有自己的基底。
一个深藏不漏的幽冥，一个将秦国罗网都压得出不了头的幽冥，实力那可太恐怖了。
如果说卫庄是因为与师哥盖聂之间的比斗，以及为了扬自己鬼谷弟子之名，那么张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父亲。
张良很好奇，自己祖父都惋惜不已的父亲，能够为之甘愿赴死的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呼！”
韩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之后，突然悠悠一叹。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父王当年会不折手段想要杀死他了。”
权力，是蚀骨的毒药，一旦沾染上了，就会为之疯狂。
可是，当你发现，那个要跟你争夺权力的人，是一个你无法战胜的对手时，你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就是直接投降认输，要么，就是拼死一搏，不折手段的除掉他！
韩牧见状脸上也是扯起了一个笑脸，只是，眼神十分的冷，冷的让人心底生寒。
突然，韩牧转头看向了一旁一直盯着他，皱眉不已的卫庄，出生说道。
“今夜，要不就劳烦卫庄兄，在这里守着那只上门的兔子，如何？”
沉默！
韩牧说完之后，卫庄并没有回答，就在韩非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调节气氛的时候，却又忽然听到卫庄出声了。
“好！”
韩非和张良都是一脸震惊地盯着卫庄，心想，眼前的卫庄，该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要知道，之前好几次，韩非找卫庄帮忙做点什么事，就算卫庄自己决定出手帮忙，也都只是用行动证明，而不会说出来。
然而，只有韩牧和卫庄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所说的话，并不只是表面上的这些。
“对了，九公子今夜还是早点回府比较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只兔子，究竟什么时候又会上门，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借九公子，来找我们拿他想要的。”
之前，百鸟的那名杀手在失手之后，必定是会再来的，这一点，紫女，韩牧，卫庄，韩非和张良都是心知肚明。
韩牧所说的借，那可不是借，而是劫，劫持韩非来找紫女他们谈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咳咳！！”
韩非闻言也是脸色微微一变，拉起身旁的张良，就向着外面走去。
反正今晚想要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
“子房，走走走，我先送你回府，省得让张相国忧心。”
张良闻言也是一阵偷笑。
第七十章 不愈之伤
夜色迷离，心有灵犀。
新郑城中，昨夜是毒蝎门起火，但是，一个地下势力，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拿到朝堂上说事。
但是今夜，城东，一伙行迹可疑的人，在夜色的掩藏下，悄然来到了这片达官贵人所居住的地方。
“咻！”
天泽，焰灵姬，无双，百毒王以及驱尸魔才刚刚找地方隐藏好，就听到一阵风声传来，都不用转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谁，那股冰冷的气息，除了白亦非，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怎么，你要亲自来看看我们怎么点火吗？”
“我对你们怎么行动没有兴趣，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今夜可以闹大一点，但是不要太过火。”
白亦非瞥了一眼天泽，不咸不淡地说着，他不仅解决了姬无夜对他怀疑，同时还引导姬无夜，让他准备对韩非使用些手段，所以，无论今夜天泽怎么闹腾，最后，都会变成姬无夜泼到韩非身上的脏水。
但是，新郑毕竟是韩国的都城，以后韩牧重新夺回韩国之后，这里也就会变成韩牧的东西，所以，白亦非才提醒天泽不要过火。
这一次的行动，可不是天泽，焰灵姬这一伙百越人的行动，白亦非也是参与其中的。
白亦非可不想到时候被天泽的莽撞，而被韩牧迁怒，毕竟，他才刚刚得到后者的宽恕，现在正是行事小心谨慎的时候。
“我心里有数。”
天泽冷哼了一声，一旁的焰灵姬则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相互斗着，俨然是个吃瓜群众。
白亦非将消息传到之后，也是直接转身离去了，不过，并没有走太远，不过，当白亦非看到只有几处听命姬无夜的大臣府邸起火时，也是轻笑了一声，之后才直接离去。
……
紫兰轩中，韩牧，紫女和卫庄依旧在那处雅间中，不仅是他们三人，就连弄玉也被喊来了。
这时，卫庄也是注意到了城中那几处起火的府邸，双眼威威一眯，转头瞥了一眼正坐在紫女身边，一边饮酒，一边和紫女下棋的韩牧，语气依旧是冷冷的，酷酷的。
“你们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
“幽冥一直都是如此。”
身为一名曾经的新时代青年，韩牧可太清楚效率的重要性，所以，幽冥对于效率，也是极其的重视。
“我猜，明天就会有人在朝堂之上弹劾韩非，说他将不该出现的人，给引出来了。”
卫庄端着酒杯，来到韩牧身边，却发现韩牧和紫女下的棋。他完全看的云里雾里，黑白子之间，相处错乱，明显不是弈棋的玩法。
“韩林就是韩安的禁忌，只要知道韩林还活着，韩安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除掉，而面对韩安给到的压力，韩非别无选择。”
韩牧没有抬头，端起酒樽小酌了一口之后，随手将一枚白子，堵住了紫女黑子的去路，让紫女一阵懊恼。
眼看着就要五子成形了，谁知韩牧竟然早有准备，却一直等到紫女四子落下之后，才堵住另一端。
没错，韩牧和紫女下的，就是五子棋，一种上手极其简单，甚至不用教，只要说一遍规则，就能够上手的棋子。
但是，五子棋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当棋盘够大的时候，棋子遍布整个棋盘，这个时候，所需要的洞察力与掌控全局的能力，就有极高的要求。
甚至，往往会出现，明明已经可以赢，但是却洞察不到胜机所在，从而被对方赢下的情况。
“那么你呢？如果他知道你就在新郑城中，他会不会不顾一切，派大军前来围杀你这位大王孙呢？”
卫庄看着看着，似乎也是看出了几分门道，以卫庄的眼光，依然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以五子成线的简单的下法，似乎也大有玄机。
“我觉得不会，相反，我倒是觉得，他或许会更加的恐慌，毕竟，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韩牧抬头对着卫庄微微一笑，随后将一枚白子落下之后，便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对着一旁安静端坐的弄玉招了招手。
“弄玉，你陪你紫女姐姐下下棋。”
“好的，公孙公子。”
弄玉乖巧的点了点头，对于她的这位姐夫，弄玉还是颇为好奇的，尤其是刚刚卫庄所说的大王孙，也是被弄玉听在了心里，同时也产生了许多的问题。
不过，弄玉并没有急着问出口，以她对紫女的了解，如果能够告诉她，紫女一定不会隐瞒她的。
“卫庄兄，聊聊？”
韩牧对着卫庄笑着说道，下一刻，便直接拎起一壶酒，从窗户处翻了出去，卫庄见状，脸上也是缓缓勾起一抹笑容，随后从案桌上拿上两个酒樽，也是想韩牧一样，直接从窗户处翻出去。
屋顶之上，韩牧随意找个地方躺下，抬头仰望着迷离地夜色，卫庄先是瞥了一眼韩牧，微微顿了顿之后，取过一旁的酒壶，到上两杯之后，也学着韩牧一样，躺在屋顶上。
“我应该叫你韩牧，还是应该喊你大王呢？”
“卫庄兄，你我之间，乃是多年的朋友，何必如此生分？”
韩牧并没有直接回答卫庄的问题，但是，他在说完之后，又紧接着问了卫庄一个问题。
“其实我很好奇，我的身份，一直以来，似乎都隐藏的不错吧？卫庄兄是如何猜到的。”
这也是让韩牧颇为疑惑的，紫女能够知道，那是因为她是姬家的人，通过姬家这个内部势力，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卫庄可没有什么渠道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确实隐藏得很好，至少，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但是，有个人，却暴露了你的身份。”
很多时候，一些蛛丝马迹，往往都能透露出很重要的线索。
“一个人？张良？”
韩牧想了想之后，才给出了一个不是十分确定的答案。
“没错，你看的眼神，有些不对。”
韩牧闻言则是一阵沉默。
张平，是韩牧心中一处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午夜梦回之际，所带来那种钻心的痛楚，也是让韩牧这几年过的颇为抑郁的原因之一。
第七十一章 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屋顶之上，韩牧仰视着漆黑的夜空。
以往，每次韩牧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仰望夜空，想象着母亲，祖父，老师他们就在天空中看着，跟他说话。
在韩牧的心中，老师张平，是最为特殊的一个。
老师张平并不是韩牧的亲人，也有更多的选择，可是，老师就是为了追求他的理想，为了追求韩牧口中所说的那个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路无饿殍，屋无冻骨的世界，他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自己的学生。
有的时候，就连韩牧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坚持不懈地去为了实现那个深深地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世界而奋斗，但是，他的老师，那个儒雅谦和的长者，却始终坚信，他的学生可以做到。
“卫庄兄，我想问你，你觉得你这辈子，会不会为了什么东西去拼命？”
韩牧的问题，让卫庄微微一愣，旋即就是斩钉截铁地否认道。
“不会！”
这个回答，却是也是卫庄的风格，他一向表现出来的，都是对于任何东西都不是很在意，一副坚定奉行鬼谷要义的模样。
然而，韩牧闻言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人啊，这辈子，总是会为了什么，而不顾一切的。
“谢谢！”
就在这时，卫庄突然对着韩牧感谢道，后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卫庄接着又补上了一句。
“鲨齿！”
说完之后，卫庄就将头扭向了一旁，然后，紧接着又传来了一句。
“还有渊虹！”
韩牧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如今也是明白了，卫庄是在感谢他将鲨齿和渊虹送给他们师兄弟二人，而且，卫庄不仅给自己道谢，还替盖聂向他道谢，尽管盖聂如今并不知情。
“不必谢我，这是我答应那两位前辈的事情，只希望你们能够善待鲨齿与渊虹，他们，不仅仅是两把剑，更是两位前辈的坚守与大义。”
卫庄闻言疑惑的看着韩牧，他对于鲨齿和渊虹的来历，也都是听韩林讲的，可是，韩林所知道的，肯定比不过鲨齿与渊虹的“第一任主人”，幽冥之主。
“为了这两把剑的出世，徐老夫子以及徐老太君，均是选择了以自身血肉之躯祭剑，他们二人的魂灵，已经与鲨齿还有渊虹完全融为了一体。”
卫庄听着韩牧平静的讲述，内心却是一阵激荡起伏，就连眼神深处，都是一阵波澜。
卫庄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拔剑的时候，内心深处都会涌上的那一股奇异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每一把剑，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但是，这两把剑的故事，却是天地间最为动人的故事之一，希望你们能够听懂你们手中剑的故事。”
师父的话，也是再一次回响在耳边，卫庄一直都在疑惑，当初师父将鲨齿以及渊虹交给他和盖聂的时候，那肃穆的眼神以及严肃的表情，究竟是为何。
“如果不介意的话，卫庄兄可以坐下来听我唠叨唠叨。”
韩牧感受到卫庄热切的眼神之后，也是主动邀请道，后者也是坐在韩牧的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一双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曾经，有一对夫妻，他们都是当世顶尖的铸剑师，但是夫妻二人对于铸剑的理解，或者说，对于秦国的态度，却是不同的。”
“妻子认为，秦国乃是七国霍乱的源头，所以她欲要铸造一把凶厉无双的屠龙之剑，以一顶尖剑客，将秦国国君刺杀，还七国太平。”
“但是，丈夫却不如此想，他以为，数百年来，七国之间战乱不休，并不只是秦国一国的原因，七国之间互相征伐，究其原因，乃是因为七国国君，并非仁德之君。”
“所以，相比于妻子极端的想法，丈夫却想要效仿欧冶子的湛卢，铸造一把仁德之剑。”
卫庄听得极为认真，尽管他对于两人的观念，都并不是十分认同。
“后来，墨家在农家侠魁田光的盛情相邀之下，来到韩国，当时，有个人问了六指黑侠一句话，七国之外，究竟有什么？七国，又究竟是什么？”
“六指黑侠并没有给出回答，或许，那时的他，那时的墨家，都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于是，他们开始寻找答案。”
“所以，他们去了赵国？”
卫庄不由得想起了韩林所说的，也是顺势问道。
“没错，他们去了赵国，燕国，乃至百越，蜀地等等，他们依旧没有告诉那个人，七国是什么，但是，他们却知道了，七国之外，还有着更大的世界，战乱并不只存在于七国之间。”
卫庄没有想到，墨家加入幽冥，竟然是如此简单，但又是十分艰难，因为，墨家的加入，也是他们墨家思想的一次变化。
“看来，你说服了他们。”
韩牧闻言却微微摇了摇头。
“说服他们的不是我，是这七国，是这片属于我们华夏的大地，七国之黎民接我华夏之子民，他们本就是一族之人，为何要互相征伐？手足相残？”
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因为，这片大地上，有七国王，有七个声音，有七个意志，一个想法，所以，燕赵北境的华夏同胞们，才会屡屡遭受异族的侵略，才会因为因为那些蛮夷之族，而不断牺牲流血。”
韩牧越说声音语调也是越发激昂，那时骨子里传承了五千年的荣耀，所以，他比当世的任何人，都敬畏这份荣耀。
更别说，韩牧可是公孙氏的族人，是轩辕黄帝血脉最为正统的后人。
“我希望有一天，路上再无冻死骨，饥饿，贫寒不再会带走任何一个同胞的生命，我希望有一天，我华夏大地，再无蛮夷敢驱兵犯境，辱我伤我同胞，我希望有一天，世间所有生灵都能够记住一句话，犯我华夏疆土者，虽远必诛！”
“我希望有一天，我华夏之名，得以威加四方，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我华夏之领土，世间万族，闻我华夏之名，莫不俯首，见我华夏之旗，莫不称臣！”
第七十二章 守株待兔
卫庄看着身旁那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韩牧，脸上也是极其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火热的神色。
眼前的韩牧，身上总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对他的话，产生一种莫名的信服。
就像韩牧刚刚所说的那些，那些十分宏大，却又十分飘渺的愿望，卫庄却没有那种对方只是在画饼的感觉，反而是坚信，那就是对方内心最为坚定的想法。
而且，在韩牧的声音之下，就连卫庄自己，都是忍不住热血上涌。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王者吧，生来就有着王者的风范，一言一行，都有着独特的感染力。
“想要我追随你，还是等你先拿下韩国再说吧。”
但是，卫庄还是那个卫庄，永远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冷静。
韩牧闻言则是笑着不做声，他知道，卫庄既然能够说出这种话，就已经是确定要帮他了。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其实一直也是在被某种别人所制定的规则所束缚的时候，你会不会选择打碎它？”
韩牧的话，让卫庄剑眉一竖，他总感觉韩牧话里有话，但是，却又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暗示着什么。
“呵呵，没什么，不用多想。”
韩牧见状，也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卫庄的肩膀，随后也是从屋顶一跃而下。
卫庄望着韩牧消失的背影，剑眉微皱着，脸色也是有着沉凝。
显然，韩牧最后的那句话，还是让卫庄忍不住地开始多想了起来，因为，卫庄知道，韩牧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如此说，必然是有他的深意。
不过，很快，卫庄就没有在纠结韩牧的那句话了，因为，他等待的兔子，已经主动撞了上来。
……
“咻！”
一道黑影灵巧地从窗户上翻进了一间房内，黑影手中的长剑，在月色之下，也是折射出一阵冷光。
黑影落入房内之后，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屋内，待到确定屋内没有动静，他并没有惊动别人之后，才放轻脚步，慢慢向着床边走去。
很快，黑影就来到了床边，见到床幔之下那隆起的被子后，脸上也是带着笑容。
黑影缓缓伸出手中利剑，小心谨慎地将床幔挑起。
然而，还不待黑影将床幔完全挑起，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容，一道冷漠的声音，却是在黑影的身后，缓缓响起。
“杀手做到你这个程度，还真是失败！”
黑影持剑的手微微一僵，显然，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已经注定了他早已被发现了。
然而，下一刻，黑影手中利剑，却是猛然对着床上的被子刺去。
在那人背后的卫庄，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那名杀手的动作，那冰冷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噗！噗！噗！”
然而，长剑刺入被子之后，黑影却又是脸色骤变，因为，被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你们早就知道我要来？”
“有的兔子，就是喜欢往树桩上去撞，那我们就只好守着树桩，等着那只愚蠢的兔子过来撞上来了。”
卫庄嗤笑了一声，火雨宝藏的消息，是不可能会被放弃的，所以，当日刺杀弄玉的百鸟杀手，必然是会再次登门。
那名杀手也是背影一阵颤抖，他没有想到，他的所有想法，竟然完全被人提前洞悉了。
不过，那名杀手却没有就此放弃，杀手，永远都是用手上的凶器来说话的，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而一切，都是由手中之剑决定的。
“唰！”
那名杀手瞬间转身，下一刻，手中利剑就是对着卫庄挥去。
“叮！”
卫庄连剑都没有拔出来，直接抬起剑鞘，就轻易的将杀手的利剑给挡了下来。
“你，还不配让鲨齿出鞘。”
卫庄手腕一转，突如其来的力量，直接将杀手手中的利剑，给旋转地脱离了杀手的掌控，最终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卫庄也根本就没有给那名杀手任何机会，手腕一动，剑鞘的前端对着那名杀手的胸膛，就是狠狠地砸了下去。
“噗！”
剑鞘之上所携带的力量，不仅让那名杀手瞬间倒飞而出，同时也是直接让那名杀手失去了反抗能力，一口鲜血也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哼！就你这样的实力，也能够加入百鸟，看来夜幕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卫庄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地杀手，冰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确实，与幽冥相比，夜幕跟过家家没有什么区别。
而卫庄现在，已经成为了幽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