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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脱逃

    原本幽静的时光,却又被这一时的惊诧,给搅得一片浑淡,雪琪儿双手紧紧地握住于尊的脚腕,两人就那般静静地刻在半空中,倒似是一副柔美的画卷般,而他们的下方,却已然是一副喧哗嬉闹的街市之象。

    于尊忽的想起,适才站在银塔旁少女的背影,他喃喃道:“难道从那时起,我和琪儿就已身陷囹圄?”。

    殷千秀站在瀚海的上空,遥遥的俯视着脚底下那片玄异的汪洋,她的冷眸锐利,似有千万柄利剑蕴含其中,她负手而立,飒爽的身姿,在寒风中拔立傲然,她幽澈的双眸间,依旧摇曳着方才那诡异场景,薄薄的唇间,却不知何时间多了一丝冷笑。

    于尊与雪琪儿倒挂在半空中,似两座沦陷于岁月中的雕像般沉默,无言以对世事的困顿不安。

    然而现世绝不会让你在稍感疲惫时心有所安的,那塔尖上的凶人,挣扎的愈发激烈,一道脆生生的咔嚓,虽微弱且孤羸,然而在两人的耳中听来,却无疑是一声闷雷。

    因那塔尖与二人离得极尽,几乎伸手便可碰触到,而困缚在那塔尖上的凶人,竟硬生生的用手掰断了刺透他全身的尖峰。

    凶人双眼空洞无神,身体瘦削枯槁,几近于一架只剩下些许血肉包裹的骨架,大抵是为了凸出他脸上那丝丝渗入人心的幽寒,亦或者来诠释沧桑岁月对生命腐蚀后的宽恕,至少承继了岁月的沧桑与无奈后,就决计不会对活着的任何生物有所善意。

    那凶人迈动着干瘦的腿骨,发出一阵阵咔嚓脆响,向两人靠拢过来,于尊心底一滞,大喊道:“琪儿,放手,快放手啊”。

    说时迟那时快,雪琪儿身体忽的一颤,双腿绕着那条青绳忽的向上一盘,两人顺着那条青绳,向上挪去,而此时那凶人也恰好迈出了最后一步。

    于尊双眼通红,大喝一声:“去死吧”,却也不知因何而起的怒意,犹如烈火般在心底熊熊燃烧着,而随着那声怒喝,他的手中的源天刃,亦划着一条优美的弧线,向那凶人的脖颈劈去,锵的一声,于尊手臂颤抖,源天刃差点被震得从手中脱离。

    当他慢慢地睁开双眼,却见到了最为诡异的一幕,源天刃竟镶在了凶人的脖颈上,而凶人脖颈上流出的金液,则被源天刃大口大口的吸入了血槽内,看似倒像是一位豪饮的酒客般。

    但这诡异的一幕,此时在于尊布满血丝的眼里看来,确是旷爽至极。

    雪琪儿神色恍惚地望着少年狰狞的面庞,她的心底是有多么不愿望见他此刻这般模样,她又是多么的心痛少年会变成如今这般?

    她紧咬着下唇,但她又无能为力,若是那把诡异的妖刀,不将眼前凶人的金血吸光,她两怕是都要在死在这方,她怔怔地望着那把圆月弯刀,它究竟有何来历?难道它真的是父亲让我带他去寻的那把神铁?

    她神色恍惚,不断地否定着自己心底的猜测,她愈发的怀疑自己,亦怀疑那少年究竟是否是父亲所道之人,若是父亲所道之人,又是否是一位值得陪伴自己终身的人......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那位宽厚仁慈的父亲,他是不是在骗自己?是不是在骗自己做一件天下之大不韪的恶事,她是否在成就一位魔头?

    想到这些她又于心不忍,可是每每看到少年那充斥着血华和凶光的双眸时,她又忍不住再次怀疑......她本来就是一位性情良善的女子,她本来就是一位置生死与度外的却悲悯众生的伟大女子......

    只是此刻的她,又是那般渺小,渺小到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把控,渺小到看着自己最亲爱的人,被命运任意的鞭笞,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凶人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叫声,似是痛苦呜咽般,然而那把诡异的妖刀,却犹如饥渴了数千年的厉鬼般,孜孜不倦的痛饮着从凶人脖颈涌出的金血。

    而更诡异的是,那些烁目的金血,被圆月弯刀引入血槽后,竟又化作一股绵柔的气息,顺着于尊手心,游向他的四肢百骸,那绵柔的气息,似一股暖流般,汇入于尊体内,弯刀似在指引着那股气息的流淌,一瞬后,便是握着于尊脚腕的雪琪儿,也感受到了那丝绵柔温纯的气息。

    雪琪儿愕然的望着那把被她称之为妖刀的圆月弯刀,好半晌眼睛竟也未眨动一下。

    仅仅过了一刻,那凶人便不再嘶吼了,他如钢筋般的身躯,竟如一滩烂泥般,摊在了地上,又过了一刻,源天刃刀身似欢鸣般轻轻地一颤,最后一丝金液也被抽干了,清风一吹,一捻灰烬,岁月又变成了一片烟尘,倒是无情的很。

    雪琪儿喝道:“呆子,你身体动一动,我们现在便登上塔身”。

    “琪儿,勿要着急,且歇息片刻”于尊微阖着双眸,他已感受到了那股绵柔的气息的奇特之处,这绵柔的气息,倒也未为他增长些许气力,却未如玄气那般,为他增添些修为。

    但经气息在周身游走一遍后,他恍然发觉,自己的身体竟似开了无数扇窗户,而那窗户一开,周围磅礴的玄气,犹如海流般,气势汹涌的向自身涌来。

    而更诡异的是,那游离在半空中的银芒,竟化作了一叶叶飘零的落叶,恍恍惚惚的落在自己体表,那银芒触之炽烈十分,过了片刻后,却又十分的寂寒,倒似是食了数百颗皕银果一般。

    只不过雪琪儿一直未告知于尊,那皕银果的功效,便是刺激他周身的血脉与肌肉,已达到强化肉身的目的。

    而此刻这银芒,效果确是比皕银果更加的明显,当然于尊所承受的痛苦,亦非此前食用那皕银果所能比拟的。

    雪琪儿心中的警惕渐渐放下了,她幽幽的望着于尊手里的那把圆月弯刀,眼底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

    而随着凶人被源天刃扼杀,空荡荡的塔尖上,倒似又多了一团模糊的轮廓,隐约看来,竟又似是一位恶人。

    而令雪琪儿心生安慰的是,随着凶人被扼杀,那塔底游动的人流,倒似是少了些许,仔细看来,却仅仅是两人脚下的那片地域,空出了一片天地。

    雪琪儿心底一滞,大喝道:“呆子,勿要触塔顶,我们即刻抽身离去”。

    于尊不解地看向雪琪儿,他方要开口,却只觉脚腕一轻,雪琪儿竟直接放手了。

    “呆子,顺着无人的方向,速速折返!”于尊一个后空翻,方站稳脚跟,雪琪儿一拉他的手腕,于尊顺势向塔林的边缘冲去,而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方才被源天刃扼杀的凶人,竟又出现在塔尖,却依旧是被穿插在塔尖,或者说,那凶人死了以后,又出现了一位顶替他的。

    两人奔跑的速度似风一般,而他们脚下的影子竟不知因何缘故,在慢慢地弥散,显然雪琪儿早已发现了这一点,她猛地一拉于尊,大喝道:“呆子,快跑,快跑啊”。

    就在两人的影子,即将彻底弥散时,雪琪儿一提力,猛地将于尊甩向塔林的外围,而她自己则脚尖猛地向后一触,如一根箭镝般,嗖的一声飙射向长天。

    良久后,于尊头枕着双臂,望着长空正央那轮刚滑入正轨的圆月,幽幽叹了口气,道:“琪儿,那地狱的传说,难道是真的?”。

    雪琪儿冷哼了一声,道:“你若不信,自己可前去试探一番”。

    于尊摇了摇头,笑道:“还是别了吧,我于尊只剩下这条小命了,若连命都保不住,那当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失败者了”。

    “呆子,你畏惧死亡吗?”雪琪儿嘴里衔着一片草叶,饶有兴致地望向于尊道。

    “不怕,死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怕了”于尊平静地望着头上那片星空,叹了口气道:“不过有时候也会怕,因为身边有了可爱的人,就不舍得死了”。

    雪琪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过了片刻,那笑意却又凝固了,她略有些失落道:“呆子,你这般无趣,倒也会说些大道理,我虽明白的道理不多,心底也自知,自己能够放下的太少,或许是因为得到的本来就不多吧”。

    于尊望向雪琪儿的眼神,却在那一瞬,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怜悯?谈不上,悲楚?何来的悲楚,或者应该是一种惺惺相惜才更为确切,她倒是说出了自己心底想说的话,那模棱两可的笑意,却又不知是何解?她是否读懂了自己的心意?她是否也在意自己,在意那个悲悯的少年?

    雪琪儿抬起头,遥遥地望向身后的那片塔林,虽离着已有些遥远,可那塔林间回荡的乐曲,却犹是如此的摄人心魄,好似那黑白无常的勾魂镰刀一般,有一股妖异诡谲的色彩。

    于尊也顺着她的视线,遥遥地望去,他看着雪琪儿,忽想起方才的质疑,道:“琪儿,那人群中怎会有你我的影像?”。

    雪琪儿哀叹了一声,幽幽道:“这代表你我终有一天,也会死去,这你总该懂吧,或者说那是下面那片未知世界的命薄”。

    于尊黯然的点了点头,心底不免有些失落,一刻后,脸上却又重新多了一丝笑意,忖道:“至少我死后,依旧也和琪儿在一起,方才在那方世界里,琪儿是与我牵着手的”。

    他虽心思较同龄人缜密复杂的多,但面对感情时,他也是一位不知所措的稚童,雪琪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领悟了他眸中的笑意,哀叹了一声,道:“呆子,看来我们不能继续向上爬了,这片塔林,挡住了你我,若是想继续攀登,你我武道需精进些了”。

    于尊会意的点了点头,眸中却仍旧有一丝疑惑,道:“琪儿,还有一事,我心中不解”。

    雪琪儿皱了皱眉,长吁了口气,道:“呆子,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我们边走边说罢”。

    雪琪儿倒也不是位脾性刚烈之人,虽偶尔火气大一些,却也是因许多年来,心底愁闷过多,平时在人前,她自不会轻易动些肝火.

    此时她身旁被她唤作“呆子”的少年,却是让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与他在一起时,倒是畅快淋漓,即便有些女儿脾气,冲他发出来,他也不骄不躁,反而从自身找些缺点,以为定是自己又哪里做错了,才惹得她生些不必要的脾气.

    这倒是令她更依赖少年了,而心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第十七章 再见紫发人

    而此时,少年却又是一脸神滞,呆呆地望着前方,却也不再言语了,她叹了口气,道:“呆子,你有何不解,说出来罢”。

    于尊手里提着一把黑漆漆的弯刀,倒似是一把普通的砍柴刀,他一边走,一边用那刀锋,随意的掠动着腿边的长草,道:“倒也无些惑事,就是好奇心重了些”。

    雪琪儿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似无意般说道:“呆子,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少女哀叹了一声,却又不知该讲不该讲了,见少女歪头瞥向自己,打趣般笑道:“我在想啊,若是有一天,我身边没你这个呆子了,我是不是会不习惯”。

    于尊心神一滞,心底似过了一阵电流般麻酥酥的,这种滋味确是美妙至极,特别是能够听到她说出这句话,一股淡淡的甜涩,也随着那股麻酥酥的感觉,浮上心间。

    “呆子,既攀不上这座玄峰了,我们不如退却罢,若是往后再有机缘,便再来试探一番”她心底略有一丝苦涩,那苦涩伴着一片空落落的惆怅,确是令她有些彷徨了,若他不能继承父亲的《沧海诀》,那与父亲相聚之时,怕是又要远了些。

    然而便是如此,又能如何?横亘在两人眼前的塔林,确如一条鸿沟般不可逾越,只能寄希望于未来了,她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至少他的天赋是决计没问题的。

    这一日,云销雨霁,确是一段明媚的时光,两人下山倒比之前登山时痛快了不少,路过那片荒无人烟的诡异城池时,于尊心底却不知因何缘故,突地哐啷一声,倒似是一件重物猛地直坠心底。

    他幽幽的望着那片城池,与世隔绝的城池,依旧在瞬时黑白交替着,他心底出现了一道突兀的想法,“却不知住在那方城池里的人,究竟已过了多少光阴,凡尘一日,那方却已是千年了罢”。

    他总感觉那方城池内,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前去,他晃了晃头,将这诡异的念想,强行压制了下去。

    又是一片厚重的紫雾,雪琪儿掏出一杆乌笛,置于唇间幽幽地吹奏着,周围的一切恍似的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幻,可细眼瞧时,却愕然发觉,似乎一切又从未变过,雾气依旧那般厚重,他和雪琪儿站在一棵佝偻的老柳旁,那老柳枯瘦干瘪,倒似是一位忠诚的老仆般,伴在雪琪儿的身畔。

    而随着笛曲愈发的空灵缥缈,此刻的于尊已切身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幻,却非方才心底还略带一丝质疑,那雾气的颜色渐渐地变浅,他的耳边则飘来一片波涛起伏的海浪声。

    伴着那愈发汹涌的骇浪,那棵枯瘦的老柳,竟似一段虚实不定的影像般,渐渐变得浅淡,渐渐变得缥缈,最终恍惚间,在于尊的眼底消逝。

    不再是空灵浩渺,寂静的天穹上,多了一轮闪着寒光的月轮,那月轮较之先前在荒宇寺内所见的诡异的血月,确是幽寒雪亮的很。

    而在那片薄薄的月纱下,则密布着一柄柄雪亮的刀剑斧戟,几位眼尖的兵士,一眼便瞧见了自紫雾中步出的两人。

    “小贱人,你终于出来了,不枉我等苦等了这么久!”一声阴厉的淫笑,从一身裹着红袍的猢狲嘴中发出,猢狲的旁边,却立着一位身形魁梧的紫发中年人。

    “老大,要不要去把这小贱人,抓过来,给您老侍寝?”猢狲淫笑着,上下瞥着雪琪儿玲珑有致的身段。

    “你且去,试试他的底细”紫发中年人,眼神冲着于尊的方向,瞥了瞥。

    “老大,今晚您就等着慢慢享用吧”猢狲露出一丝阴损颜色,淫笑着,便朝着两人走来。

    “琪儿,你且在这里好生歇息,看我把他的狗头提来”于尊脸上早有一丝愠色,饶是他强烈的压制着火气,却犹忍不住狠声说道。

    之前他无武道加身,又未与雪琪儿生出那绵长的情愫,此刻却不一样了,一则,他想试探一下《裂天式》的杀招,二则,则是因那猢狲的言语太过刺厉,令他心感不快。

    雪琪儿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呆子,要懂得适可而止”。

    “琪儿,有的人可以饶恕,有的人却断不可以饶恕”

    那日,在银塔林里,源天刃所显的诡相,确是在雪琪儿心底留下了深刻印象,即便是此刻,雪琪儿的心底,依旧又一丝隐约的担忧,若是他随了那柄妖刀的性子,又该如何是好?

    而此刻,却容不得雪琪儿细思,紫发中年人挥了挥手,指使着一众猢狲,围了上来,他显然不太相信凭一人之力,就能抓到雪琪儿,毕竟能够进入幽泉幻海,单凭这一点,雪琪儿和她身旁站立的青年,已足以令他另眼相看。

    而且之前那诡异的兽吼,却也令他心头有些犯怵。

    “呆子,不要粘上他们的血”雪琪儿面露忧色道,而在众猢狲的耳边听着,却形如一个大写的讽刺。

    “小贱人,待会儿大爷将你两绑在一起,让你两做一对苦命鸳鸯”猢狲阴损的奸笑道。

    “大哥,你方才不是说,要让那臭娘们,伺候长老吗?”一个憨头憨脑的猢狲,插话道。

    “三弟,你懂什么,大哥的意思是,将那男子绑在长老帐外,晚上听那小娘们儿,痛苦呼喊,这一点你得向大哥多学习一下”

    几人越讲越兴奋,脸上露出一丝丝淫笑,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雪琪儿窈窕的身段上下剽看着,嘴中则秽语不断,似早已忘记了,前几日他们同伴的死相。

    站在一旁的于尊,始终冷眼旁观着一众猢狲。

    “源天刃”他大喝了一声,一柄圆月弯刀,像一寸霹雳般,耀着蓝色强光,嗖的一声,从九幽玄天上,直直的飚向他的身畔,悬浮在他的手边。

    而令一众猢狲为之心惊的是,随着于尊嘴里那三个字吐出,一道诡异的恐惧感,登时像丝线般,紧紧地束缚了众人心绪。

    “那是什么?”紫发中年人,微眯着双眼,紧紧地盯住在于尊手边,上下浮动的源天刃。

    “哥几个,那不过是幻术罢了,别被他懵住了,我记得之前他便躲在那方青石后,身上绝无武技”领头的猢狲,不屑道。

    “还是大哥有眼力,我适才也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你瞧他细皮嫩肉的,又怎生习得武艺?”猢狲的情绪,登时平稳了下来,众人摩拳擦掌,却无一人攻上。

    “老三,你去试他一试”

    “为什么要我去啊”憨头憨脑的壮汉,闷声道。

    “这是立功的大好时机,我等把机会让给了你,你还不感谢我等一番,反倒还怀疑你大哥我?”阴损的猢狲,阴声冷哼道。

    “以前怎么没有这等好机会,谁会信你”壮汉嘴里嘟嘟囔囔着,却仍旧提着刀,走到了于尊面前。

    “大哥要不要杀了他啊”壮汉挠了挠后脑勺道。

    “你若能拿了他性命,自然好”众人哄笑道。

    “好,我便拿了你......”

    一道蓝电闪过,壮汉的话还没说完,头颅却已鼓开一道骇人的伤口。

    壮汉满脸震惊的摸了摸后颈,粘稠的液体,还温热着,一具生命却已成尸体,壮汉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再难以发出一个音节。

    “大哥,你......看清楚了吗?”一个猢狲颤音道。

    “你怎么不问你自己”阴损的猢狲,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紧捏着手里的长剑,手臂因紧张用力过度而爆出一道青筋。

    “老二你们一起上”阴损的猢狲,努力使自己的声调,听起来沉稳平静,却不觉红绸的长裤上,已晕出一圈尿渍。

    “大哥,你为什么不上,偏偏让我们去送死”猢狲们簇拥着彼此,却无一人想提前成为于尊手里利刃的磨刀石。

    “你们谁也不用急,我会慢慢地一个一个的把你们全都杀掉”森寒的声音,仿似从九幽冥潭里打捞上来的一块玄冰,众人闻着于尊的话,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他慢慢地举起源天刃,远处在一旁观战的紫发中年人,却微眯起了眼睛:“那柄弯刀,缘何我从未听说过?”。

    “你......为你的嘴血祭吧”他指了指领头阴损的猢狲,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大......大人......小的不想......死”

    源天刃寸光一闪,如一道蓝色霹雳般,登时将高天映得通透,而下一刻,一具喷溅着鲜血的无头之躯,直接被挑上了长天,一片血雾,像一层薄纱般,将阒寂的午夜,敷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息。

    砰!

    尸体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噗嗤!

    源天刃直直的插在了尸体上,登时又是一片飞溅的血水。

    “大......大哥”众猢狲傻眼了,你瞪我我瞪你,身体却止不住的乱颤。

    “什么大哥,大哥死了......死了,我们也会死的”不知是谁喊的,本已乱成一团的猢狲们,此时更是阵脚大乱。

    “去求长老,去求长老啊”

    闻言,紫发中年人,冷哼道:“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在前方阵死沙场,得一笔丰厚的抚恤金。二、被我斩杀,尸骨曝于荒野。”

    紫发中年人,向身后的数千红袍人,斜瞄了一眼,眸光里迸发的冷光,不禁让瞥之目光的人,心生一息彻骨的寂寒。

第十八章 小紫——难以想象的阻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倒不如痛快点”一个鬼眼猢狲,大吼一声,手里舞着长刀,疾奔向于尊。

    可还未等他接近,一道蓝光,嗖的一声,从他的双腿间飚过,下一秒钟,鬼眼猢狲只剩下半截身子,还在呈奔跑状,而下半身却早已身在异处。

    然而令人最为惊惧的一点是,鬼眼猢狲,竟还在呐喊着向前冲,却不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双腿,直至前倾的身体,砰的一声,坠到地上,鬼眼猢狲才意识到,方才那条闪电,已将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了。

    “啊......好痛......杀了我......快杀了我”鬼眼猢狲痛苦的声息,无疑似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好慢,真的好慢,你们一起上吧”不知何时,他的眸子上,已蒙上了一片血雾,猩红色的眼球,在白戚戚的眼白里旋转,甚是诡异。

    “二哥,你看他的眼睛,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渗人的眼睛”一个猢狲浑身颤抖道。

    而此时,于尊却已迈步向众猢狲走来,一个猢狲绝望的喊道:“长老,你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我等被他屠光,我等背后的世家,可是每年都向北皇国缴纳数以万计的财宝啊”。

    这些猢狲,放在平时,可皆是张扬跋扈的主儿,如今落得如此落魄,却皆因于尊手里的那件秘宝,太过骇人,以至于于尊不战而屈人之兵。

    “哼,当初你们入北皇国皇朝亲卫队时,可曾有此怨言?你们背后的世家,若无所图,会派你们这等纨绔子弟,加入皇朝亲卫队?现在你们的命,在你们自己手上,若不想死,就杀掉他,或者我替他杀掉你们”

    紫发中年人冰冷森寒的话语,登时令众猢狲,断了希望,面如死灰的众猢狲,此时已涕泗横流,“爹,娘,孩儿不孝,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了”。

    霎时间,一阵哀嚎在荒芜的莽原上,炸裂开来,他们哆哆嗦嗦的迈着僵硬的步伐,向于尊的方向走去,却不知谁喊道:“兄弟们,与其送死,不如赶紧逃啊”。

    猢狲们一想,确是啊,前后都是一个死字,为什么不拐个弯呢?登时皆开始四散奔逃,但他们想的却是好,然而嗜命的源天刃却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于尊举起源天刃时,一道刺眼的红芒,犹如雷电火石般,在半空旋了一周,之后一个略闪,围着众猢狲绕了一周。

    少顷,十几道血泉,从一个个无头尸体上涌出,一阵冷风吹来,荒芜的莽原上,只剩下了一片血腥气。

    “一帮废物,北皇国的脸面全部被你们丢尽了”紫发中年人冷哼道,扫了一眼身后的数千亲卫兵。

    “大人,我等的实力,根本无以招架他,我等即便失了性命,也不足以抵御他手里那件秘宝啊”紫发中年人身旁一身披黑绸披风的青年人,面色难堪道。

    “我方才说,要让你等去送死了吗?”紫发中年人一声冷笑道。

    闻此,众人心底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却未料到紫发中年人,话还未说尽。

    “我此番带你们出来,不是让你们赏花观月的,你们随我来了,若是空手回去,我该如何向圣皇交代?”中年人冷面诘问道。

    “长老有何安排,但说无妨,只要不让我等对上那柄弯刀,我等必将誓死效劳”一个鬼头鬼脸的猢狲道。

    “倒也不难,待会儿我拖住那小子,你等把她拿下便可”中年人眼神中掠过一丝厉色,冷笑道:“你们若是能将那女子缚住,等我从她口中逼问出沧兽的下落,就给交给你等把玩如何?”。

    “我等何德何能,长老竟如此厚待我等,还不快向长老谢恩?”猢狲们登时感恩戴德叩谢紫发中年人,同时脸上带着一丝贪婪的淫笑,方才于尊血杀众猢狲的残忍场面,似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

    “你们还在这愣着干嘛?”中年人冷哼道,与此同时,一柄通体冰红的匕首,犹如一簇流光般,嗖的一声,从他的臂下穿出。

    “呆子,你不用管我,你若真的在乎我,就将他的首级,送给我吧”雪琪儿满面怒色,她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之前男子虐杀沧兽之事,一直在她的心间盘着,隐隐有些许疼痛。

    “琪儿,不用你说,我也会照做的”他神智虽依旧清晰,但瞳孔里的血光,却愈发的繁盛。

    这次,他并没有祭出源天刃,而是依照瀚海内《裂天式》所教习的内功运行法门,暗暗地提起真气,一道若有若无的环形气罩,将他和雪琪儿罩在其中。

    这乃是第一式“澜沧入魂”中的沧海之鼎,虽为防守法门,却亦有攻伐的手段蕴含其内,众猢狲见他们的长老,已祭出大杀器——血匕,胆量自然也大了起来。

    血匕乃是北皇国死去的战魂之血与明海黑铁铸炼而成,血匕自现世起,每天都要饮人血,因此血匕的凶名,早已名扬北皇国,即便非北皇国十大圣武之手,但名声较之圣武,却无出其右。

    “小儿,方才你若求饶,我还能留你半条性命,至少在北皇国内,做个宦官,倒也不失妥当,如今你既要逼我,那只能是死路一条了”紫发人冷笑连连,似已胜券在握。

    “倒是你身边的那位美人,杀了可惜,本帅自会令她每日都过得逍遥快活,毕竟本帅麾下的将士,都是久逢甘露之人!”

    “只是,她会不会死在本帅帐中,本帅就不敢保证了”

    雪琪儿倒是神色无恙:“你一句一个本帅,莫非只会耍嘴皮子?”

    “难道一个将帅,携千军万马,只为来抓一个弱女子,说出去很光彩?”

    “我却见你畏畏缩缩,倒是合了一个王字,不知八前辈,还要卖弄嘴皮子到几时啊?小女子虽学艺不精,但却也没太多闲工夫,陪你聊些家长里短”

    “哼!你既想死,本帅就成全了你!”

    一道刺眼红线,从紫发人手中飚出。

    天光熹微,地平线处,似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紧地盯着这边。

    眼看血匕就要射进雪琪儿的眉间,一道罡气陡然间爆出了一道气罩,气罩闪烁着微弱的银华,一道磅礴的真气,却内灌其中。

    血匕与沧海之鼎一接触,便爆出一道狂暴的飓风,飓风之心是血匕,而沧海之鼎则如一座磐山般不可动摇,金铁交戟之声不绝于耳,血匕毫光大绽,却无法深入沧海之鼎一分。

    紫发人眉头紧锁,冷哼道:“你等还站在这,做些甚么?”。

    却不等众人回神,一道磅礴的巨力,竟直直的将一众猢狲,甩向了沧海之鼎。

    “哼,血匕饮用了人血,自会威力大发,你等就当是为血匕血祭了吧”

    嗜血的血匕,陡然间血芒大绽,众猢狲的躯体,却还未接近沧海之鼎,便被血匕炸成一片血雾,血雾随即便凝成一段细细的血河,径直流入血匕的血槽内。

    “你竟这般对待你的手下,你还有人性吗?”于尊愤然道。

    “一帮废物,留之何用,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的小相好吧”紫发中年人冷笑道,血祭后的血匕,竟硬生生插入到沧海之鼎内几分。

    自然,他目前还无法领悟澜沧入魂的精妙处,便是使出了同样的招式,却不及苏秋使用该招式十分之一效果。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即便你的血匕血祭了又如何,你且看你身边还有人吗?”雪琪儿冷眼旁观大局,讽刺道。

    方才,因紫发人的残忍手段,原本围聚在他身后的数千亲卫,却早已奔逃而去。

    “他疯了,他绝对疯了,我等还是快快赶回北皇国,将他的劣迹,启禀圣皇吧”战场上,就怕溃败的理由,太过充分,众人心安理得,便也无了誓死忠孝的信念了。

    “想跑?哪有那么简单”血匕竟转了个弯,从沧海之鼎内拔出,转而飙射向奔逃的猢狲,不消一刻,奔逃的众人,却仅留下数千具尸体,有的尸体甚至连骨肉都爆成了残渣。

    “如今血匕饮了这么多鲜血,威力应达到了巅峰态,你若是现在说出沧兽的下落,我便给你两个痛快,即便死鸭子嘴硬,......你也该清楚我的手段了”

    “你为什么不看看你的背后”于尊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指了指紫发人身后。

    “你以为老朽会信你?你的意图老朽自......”

    有人却懒得等他继续啰嗦下去,一道硕大无比的黑影,竟遮住了高天上冷月散射的银辉,黑影立在紫发人的身后,一张血盆大口,喷射出一阵阵热浪和血腥气。

    “吼!”一声震天的兽吼,登时便将紫发人的头颅震碎了。

    一道血柱,径直的冲着高天,飙射了数米之高。

    令人讶异的是,那声震天的兽吼过后,硕大无比的黑影竟慢慢地缩成了一道圆滚滚的小球,小球吐着舌头,猛地跳了起来,扑向站在于尊身后的雪琪儿。

    “真是戏剧化,想必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憋屈吧”于尊无奈的耸了耸肩,顺手甩出一柄圆月弯刀,圆月弯刀在半空盘旋了一周,之后锵的一声,拦腰砍断了滞留在半空中的血匕。

    光线映射在小球身上,原来是一头紫金色的小兽,小兽吐着舌头,摇摆着尾巴,温顺的趴在雪琪儿的怀里撒娇,不时发出一阵阵憨憨的喘息声。

    于尊眨了眨眼,难以置信道:“琪儿,这并非之前我所见过的那头沧兽啊”。

    雪琪儿狡黠的眨了眨眼:“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难道我要一一向你解释清楚啊”。

    “说的也是”于尊闷声道,之后颓然的退到一旁,玩起了手中的弯刀,忖道:“难道真如我所料的那般,之前在塔林中时,那条救命的青绳乃是这头荒兽垂下的?”。

    荒草幽幽,碧霞霭霭,眼看天就亮了,雪琪儿抱着沧兽疲倦的阖上了眼,他担心还会有诈,一直守在一片山坡上,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一片黑森林和远处波澜起伏的群山。

    “英雄......英雄......救我......救......我”

    他模糊的神识突地因这声呼救变得清明了几分,低忖道:“这是......”。

    睡梦中的雪琪儿,朦朦胧胧道:“小紫,小紫,你别离开我,爹爹,爹爹你要去哪儿?”。

    于尊淡淡的瞥了一眼雪琪儿,眼中却依旧带着三分警惕:“方才难道是我听差了?”。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轻轻地盖在雪琪儿的身上,抚弄着手中的弯刀,若有所思的望向一片晦暗处。

第十九章 有女名为林雨筱

    “英......雄......救......我”一道血腥气,随着微风轻轻地飘入他的鼻息间,他神色一震,这次他听清楚了,确是有人在呼救。

    到底该不该去?他紧拧着眉毛,心底却怕万一又是一个陷阱呢?之前在银塔林时,因自己的大意,而两次差点与雪琪儿作别,确是令他十分忌惮了。

    但当他看到雪琪儿怀里的那只小兽时,却又轻轻地松了口气,心底低喃道:“这沧兽方才的杀人手段,确是我目前不能比拟的,琪儿若是与它相伴,我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心底那丝良善最终还是战胜了那一丝孤弱的理性,却也是因这丝良善,令他自小便吃了不少的亏,确是这丝良善,在日后的岁月里,令他数次与死神擦踵而过。

    他不假思索的朝着音源走去,走了约有两三公里,眼前却出现了一道绝壁。

    “这荒芜的莽原,原是敷在一片高原上啊”他低喃道,那声音便是从这道绝壁下传来的。

    “姑娘,姑娘,你在哪?”他轻呼道,却怕招来凶兽,威胁到女子的性命。

    “英雄,我便挂在绝壁上的一棵枯松上”女子有气无力喘息道。

    于尊朝绝壁探了探身,确是有一道纤瘦的影子,挂在一棵横插在绝壁上的枯松上。

    “前辈之前授予我的御天法诀,我却未来得及修炼,此刻,这女子挂在枯松上,若是我顺着岩壁爬下去,倒也并非难事,只是我该如何将她救上来呢?”他挠头抓耳,烦躁自忖道。

    “英雄,你若是有御天法宝,可让法宝,将我提上来”眼看女子声音愈发微弱,他却也没有多些考虑。

    听从了女子的主意,祭起源天刃,向绝壁探去,“姑娘你可抓住刀鞘,我慢慢拉你上来”。

    他倒也并非傻瓜,他念动魂脉法诀,将源天刃幻化成一柄长刀,将刀鞘递给女子,自己则紧紧地抓住刀身。

    “英雄,你可千万不能松手”女子用双臂紧紧夹住刀鞘,于尊猛地一提力,便将女子拔了上来。

    女子面色苍白,紫衣上沾满了血污,一些黑色血块,早已变成了一个个硬疙瘩,紧紧地粘合在女子的藕臂和脖子上。

    “英雄,小女子已无力叩谢英雄大恩,英雄若不嫌弃,今后小女子愿做英雄的贴身丫鬟,以报英雄大恩”女子欠身道。

    于尊见她体力不支,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皕银果,道:“姑娘,万万使不得,在下也只是略施援手,这里有一颗皕银果,你且吃了它,过一会儿,你的体力就会恢复的”。

    “英雄,你千万不能撇下小女子,若是小女子被他们抓住,必将性命不保”女子梨花带雨的悲泣道,因泪水将脸上的血污,洗刷去了些,于尊方才瞧得她的真面容。

    却是心底一震,暗叹道:“这女子好生清纯靓丽,虽无琪儿身上的仙气,却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啊!”。

    “姑娘,是犯了谁,竟落得如此下场?”他生来心善,心底虽惊叹女子美貌,却未生出分毫的猥亵之意,反倒更关心女子的身世。

    “英雄有所不知,小女子本是秋国境内一个名为秋门的修真门派内门弟子,却因一次与北皇国内一位豪门世子的比试中,被世子相中,奈何小女子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自不会答应世子的追求”“然而那位豪门世子,却暗中派杀手,将小女子的意中人,扼杀在了梦中,小女子自是愤懑不平,便私下里,邀了几位要好的师姐师兄,去北皇国讨个公道”

    “可奈何,那位世子,乃是北皇国将帅门第,所以,小女子只能半路偷袭他,却不能名正言顺的向北皇国讨要个说法”

    “我那几位师兄和师姐,武力虽高强,却无奈后来赶至的北皇国亲卫队,最终师兄和师姐,为了保我,都失去了性命,而我却最终落得个如此下场”

    女子边说,眼泪边簌簌的流着。

    “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于尊脸上却早已挂上了一抹悲意,如此场景,仿似在梦里遇到过。

    他连连叹息,若是从前,以他的心志,早已被女子感染的满脸泪水,如今经历了些许是是非非,心底却坚硬了几分。

    “爹爹赐小女一个林姓,小女名为雨筱”林雨筱面色愁楚道。

    “雨筱,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于尊自忖道,若是将她留在这荒郊野岭,一个弱女子,即便遇不到强盗劫匪,怕也会被凶兽所伤,况且她又长得如此俊俏,难免不会遭遇他人所辱。

    “英雄,若是不弃,便收了小女子做丫鬟吧”

    于尊皱了皱眉,心底有了决断:“雨筱,你暂且跟着我跟琪儿吧,在下也是初入江湖,不懂得些江湖险恶,在下也不敢保证会护你周全,但在下决计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雨筱叩谢英雄大恩,请问英雄尊姓大名”

    “于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道。

    “那雨筱以后就叫你尊哥哥吧”林雨筱面上露出一丝欢快的笑意。

    “你且把那颗皕银果吃下吧,你现在身子太弱,天亮时,我们便要启程了”

    林雨筱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嚼着手里的皕银果,她眉毛一皱,却细思道:“我身上如此污浊不堪,到时若是他嫌弃我该如何是好?”。

    少焉,她的体力已恢复了半分,因食了皕银果,周身暖洋洋的,望了望远处的于尊,却又难启轻唇:“尊哥哥,你这番模样,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于尊脸上带着半分笑意,道:“待会儿天亮了,我便带你洗漱一番,毕竟琪儿她也要洗漱的”。

    “你若有力气行走了,便与我去寻琪儿吧”他忽想,此刻却已过了一个时辰,不知琪儿醒来否,若是醒了,发现他不在,会不会焦急忧虑呢?

    却又摇头嗔道:“于尊啊,于尊,你真是自恋,琪儿她生的如此貌美,身上又隐藏着诸多的秘密,她又怎么在意你一介凡夫俗子呢?”。

    他摇头又苦笑,却让站在一旁的林雨筱,看得甚是不解,轻声道:“尊哥哥,你怎么了?”。

    于尊叹了口气,道:“无事,我们去寻琪儿吧”

    东方已有一抹鱼肚白,雪琪儿悠悠醒来,看着在不远处捡柴火的于尊和坐在一边的林雨筱。

    “呆子,她是谁?”雪琪儿神色恍惚道。

    “姐姐,你叫我雨筱就可以,方才你睡着时,是尊哥哥他救了我”林雨筱将对于尊诉述的原话,又复述了一遍。

    雪琪儿脸上带有一抹异色,怒瞪了一眼抱着柴火走回来的于尊:“琪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雨筱妹子,也不像坏人呢”。

    雪琪儿脸上带着一丝愠色,点了点头:“呆子,这一路上野花彩蝶多得很,就怕你采了,最后收拾不了局面”。

    林雨筱泪眼朦胧道:“姐姐,若非尊哥哥救我,我此刻已没了性命,等到了秋国,雨筱自会离开”。

    于尊面色难堪道:“雨筱妹妹,你莫要怪琪儿,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跟我们走便是,于尊自会护你周全”。

    “好,这一路若是遇到了她的仇敌,你来摆平好了,还有若是以后生出什么事端,你休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雪琪儿冷哼道,一人坐在柴火旁,怒瞪着对面忙着生火的二人。

    “琪儿,你未必有些小题大做了,谁没有困难的时候,总之雨筱妹妹的事,我管定了”于尊神情坚毅道。

    “尊哥哥,谢谢你,姐姐,也谢谢你”林雨筱乖巧道。

    几人一夜未进食,已有些饥乏,他面色木然的看着坐在一旁生闷气的雪琪儿,过了一会儿,恍然道:“琪儿,小紫呢?”。

    雪琪儿冷哼了一声:“小紫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的雨筱妹妹吧”。

    过了半晌,小紫撕扯着一头比它个头大十几倍的凶兽,回头众人身边。

    “呀!尊哥哥,这头小兽好可爱诶!”林雨筱伸出手,作势要抚摸一下小紫的额头。

    吼!

    却不料小紫张开血盆大口,狂吼了一声,吓得林雨筱赶忙缩回手,“脾气好大哦”。

    于尊笑道:“没想到雨筱妹妹,竟有这分胆色,你却不知,昨夜小紫可是杀了个大人物!”。

    “小心祸从口出”雪琪儿冷哼道,于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底却是微怔。

    柴火点燃了,却碰巧遇上一场大雨,于尊拖着那头被小紫猎杀的凶兽,林雨筱收拾着干柴,于尊昨夜救林雨筱时,发现了一个山洞,离绝壁不太远,恰是避雨的好去处。

    山洞不大,却也能容得下三人,山洞前有几簇荒草掩映,山洞内的人能看到外界,外界却探不进山洞内部。

    少焉,三人升起了火,于尊用源天刃,将凶兽片了肉卸了骨,支在柴堆上烤了起来。

    肉半分熟时,雪琪儿忽用真气将火扑灭了,“琪儿,你这是为何?雨筱妹妹也不过随我们半程而已,你未免太野蛮了”。

    雪琪儿怒瞪了一眼于尊:“呆子,莫吵!外面有人”。

    三人登时熄了声迹,细细闻听,却有几人在不远处说话:“师兄,此番瞒着师叔去灵魇山若是空手而归,师叔决计会罚我们跪壁十年,师兄,你可要三思啊!”。

    “哼!跪壁十年又如何?难道你想一辈子碌碌无为吗?若此次我们能夺得幻笛,即便是在门派里横着走,也无人敢说些甚么?莫要说跪壁十年,便是跪壁百年也值了!”

    “可是,师兄,此番英雄聚会灵魇山,我等会有胜算吗?”

    “师弟,这点你大可宽心,幻笛是择主而侍,并非有能力者可以得之,而是身负大气运的人,才能得到幻笛认同”

    “原来如此,还是师兄你见多识广,我等在师兄面前,皆自叹不如”

    “师弟,师兄,我们便即刻出发吧!”

    待几人的声息渐无,于尊走出山洞探查了一番,疑惑道:“琪儿,灵魇山你可曾去过?还有幻笛,又是什么?”。

第二十章 双生蛇头

    雪琪儿面带困惑,似未听到他的话,自忖道:“难道她要出世了?”,随即又摇了摇头,面带忧色道:“不可能的,她明明已死在那个世界了”。

    “琪儿,你......说的,为什么我听不懂?”雪琪儿斜了一眼于尊,淡漠道:“小紫,我们走”。

    “等等,琪儿,你要去哪啊,要去灵魇山吗?”于尊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紧紧地跟在雪琪儿身后,又道:“难道女人,脾气都这么大吗?”。

    “尊哥哥,姐姐走的方向,正是灵魇山的方向”林雨筱面带歉意道,“哥哥,都怪我,才让你与姐姐关系,变得那么僵”。

    “雨筱妹妹,莫要多想,琪儿她本就是那个个性,既是灵魇山的方位,那雨筱妹妹离回家也不远了”于尊面带喜悦道。

    林雨筱傻傻的看着少年背影,脸上却不觉,多了一丝忧郁,心底低喃道:“若是天下,多些像哥哥这样善良纯澈的人,雨筱也不至于会走上那条路”。

    却不知行了多久,雪琪儿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正是正午时分,三人面前横亘着一座繁茂的黑森林,黑森林犹如一片黑海般,不知其几千里。

    “呆子,你去黑森内,降几头凶兽,这么走下去,即便是再走上几个月,也走不出这片森林”雪琪儿怒气未消,依旧板着一张脸,道。

    于尊脸上却露出一丝喜色,喃喃道:“琪儿她终于喊我名字了”。

    “这便去,这便去,琪儿,雨筱,你们暂且在这儿歇息一番,我去去就来”

    “尊哥哥,我与你一同前往吧,你看我这一身血污,若是被外人瞧见了,又该胡思乱想了”林雨筱面露难色道。

    “也好,你且去找一片小池塘,好好梳洗一番,琪儿,你先留在这里,我们去去就来”

    雪琪儿愤懑的怒瞪着于尊的背影,待两人走远了,却似小女子双脚狠狠地跺了跺地,“你随她去吧,以后莫要喊我琪儿了”。

    小紫似感受到了雪琪儿的不开心,登时,从一个小肉球,幻化为一只足有几层楼高的凶兽,冲着于尊消失的方向,怒吼了一声。

    黑森林内,霎时间,翻涌起一片狂暴的骚动,因闻了小紫的怒吼,无数凶兽,逃命似的,朝着黑森林深处疾奔而去。

    与此同时,却见一头硕大无比的寒齿鹰,撑开了数十米的双翅,冲着于尊消失的方向,飞掠了下去。

    “雨筱妹妹,我便在不远处等你”半个时辰后,于尊和林雨筱,渐渐深入到黑森林的深处,两人走走停停,在一片小湖旁,停下了脚步。

    林雨筱面色红晕,道:“尊哥哥,我一会儿便好”,却听一阵水花迸溅。

    于尊提着一把圆月弯刀,背对着小湖,思忖道:“奇怪,方才刚进入黑森时,明明还见过几头凶兽,可深入到了黑森内部,却反而失了凶兽踪迹”。

    过了半晌,小湖中,陡然间,爆出一道激浪,与此同时,却听林雨筱一声惊呼:“尊哥哥,尊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本就被那道惊起的巨浪,扰乱了心神,此刻闻听林雨筱的呼救声,于尊一把提起源天刃,三步化作两步,疾奔向湖边。

    却见,一双红铜巨臂,正缠着林雨筱酥软的腰肢,细看些,那是什么红铜巨臂?明明是一头双生巨蛇,巨蛇通体呈红金色,两双巨眸,如夜里星辰般,几寸冷芒甚是扎眼。

    两条红信子,吐出又吸进,登时将周遭的空气,沾染了一片血腥气。

    “尊......哥哥,救......我”却不料双生巨蛇,蛇身越勒越紧,林雨筱呼吸越来越困难。

    “畜生,拿命来”于尊念动魂脉法诀,源天刃登时,幻化成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刃,他双手紧握巨刃,猛地向蛇头一甩,却不料,蛇头一缩,竟堪堪的躲了过去。

    巨蛇眸中,霎时间,激射出数道冷芒,于尊身体一颤,一阵恶寒,骤然从他的小腿处蔓延向全身,这哪是冷芒?分明是几条细软的箭镝,箭镝深入到于尊小腿骨骼内,一片黑色的斑点,顺着小腿骨,向大腿蔓延而去。

    他渐觉头晕目眩,眼前的双生巨蛇,在朦胧的视野里,却已幻化为四条,又幻化为八条。

    “尊......哥哥,你......不能睡......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林雨筱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皕银果,哥......哥,你快......吃一颗......皕银果”林雨筱忽想起,那日于尊给她的皕银果,当时她受了极严重的内伤,食了皕银果,过了一夜,内伤却已恢复的七七八八,说不定那果实,可以解了哥哥身上的蛇毒。

    于尊登时一愣,是啊!皕银果,说不定能解了蛇毒。

    摸了摸怀里,恰好还剩一颗皕银果,随即毫不犹豫的一口塞进嘴里,皕银果登时化为一段暖流,流入于尊的身体内部。

    不多一会儿,发觉身上的恶寒,却已褪了几分,腿骨上黑斑,亦渐渐地退去了。

    登时,精神一震,哈哈一声大笑:“畜生,天不亡我,来受死吧”。

    却见他双臂猛地一掷,巨刃再次甩出,双生蛇头又想故技重施,却不料源天刃已从于尊的手边脱离了出去。

    巨蛇,从口中吐出一片紫色的粘液,粘液直直的朝巨刃溅去,巨刃却在半空陡然弯了一个弯,从另一个方向,飙射向蛇头。

    沾染上紫色粘液的湖水,登时蒸腾变成一片紫雾。

    “雨筱,屏住气息!”于尊用衣襟捂住口鼻,喊道。

    跟他料想的一样,粘液既有腐蚀性,亦有刺激性蛇毒,小湖周遭的林木,一经接触紫雾,便化为了一片齑粉。

    说时迟,那时快,源天刃一个疾旋,从双生蛇头的背后,嗖的一声,直接砍掉了两个蛇头。

    而此时,原本澄澈的湖水,却已被粘液,染成了一片紫水,毫无疑问,林雨筱一旦坠入小湖中,性命也便即刻不保了。

    但于尊又不懂御空飞行,对源天刃的操控,却亦有短板,眼看林雨筱就要坠入湖中了,一声尖利的鹰鸣声,登时划破了周遭的清寂。

    一道飞影,闪电似的从低空掠过湖面,澎湃的气浪,在湖面激起一道巨浪。

    飞影恰好接住了林雨筱,之后嗖的一声,射入长天:“呆子,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雪琪儿在于尊的头顶,喊道。

    登时,于尊从方才的慌张,转变为一脸喜色,大叹道:“原来是琪儿”。

    寒齿鹰翅展百余米,仿若一片黑云,将于尊头顶的光线,全部遮住了。

    “呆子,源天刃在你手里,真成了一块破铜烂铁了”雪琪儿驾着寒齿鹰,落在小湖的旁边,嘴里念念有词道。

    “我刚入武道不及一个周,况且我又不是天资卓越之人,你对我的要求未免太苛刻了些”于尊不满道,眼神却不经意的瞥到躲在雪琪儿身后的林雨筱。

    方才林雨筱被袭时,衣衫落在了岸上,此刻她仅穿着一条红肚兜,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场面甚是香艳。

    林雨筱似觉察到了于尊的视线,娇嗔道:“哥哥,你还看”。

    于尊脸红耳赤的挠了挠后脑勺,道:“雨筱妹妹,你先与琪儿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你的衣物洗了”。

    雪琪儿横了一眼于尊,不满道:“呵,挺能干的”。

    “姐姐,莫要逗他了”林雨筱面红耳赤道。

    适才,雪琪儿闻听黑森的深处,有声势浩大的战斗声,却又瞧见一只巨大的寒齿鹰,恰巧奔着于尊的方向去了,心底有些许担心,便带着小紫,御空飞行抵至黑森内部,而事实也却如她料想的那般,于尊和林雨筱正陷入苦战中。

    她本想出手,但一见林雨筱,心底却又有一丝挣扎,便命小紫,先行把寒齿鹰给收服了。

    之后,就发生了方才的一幕。

    少焉,林雨筱换上了干净的服饰,三人坐在寒齿鹰的背上,向着秋国的方向飞去。

    “呆子,这一路上的时间,你勿要荒废了,圆月弯刀虽已认主,但你对它却还不甚了解,这段时间,你且去瀚海内,勤加修炼,三日后,寒齿鹰不再允许你乘坐”雪琪儿厉声厉色道。

    “三日?琪儿,三日我怎么可能学会御空术?”于尊哭丧着脸,道。

    “哥哥,雨筱相信你能办到的,此番去秋国的行程,必将遇到很多高手,哥哥若不尽快变强,那人为刀俎,我们便为鱼肉了”林雨筱软绵绵的说道。

    “好,听你两的,我这就去瀚海内修炼去”说罢,于尊的天灵感,闪过一道银光,遁入瀚海。

    瀚海内,紫日高悬,巨浪滔天,在一个角落里,一团黑魆魆的气泉,正不停地喷涌出一道道玄气。

    而气泉的上方,则端坐着一名女子,正是殷千秀。

    “前辈的手段,也太过鬼神莫测了”玄气围绕着殷千秀周身,上下浮动着,一段段冥文,透出一片磅礴煞气。

    殷千秀的脸,沉在煞气中,白皙中的带着一丝青紫。

    噗!

    一道血箭,从殷千秀嘴中喷出,煞气却分毫没有变弱,于尊心底,突然有一丝不祥之感,轻声探问道:“前辈?”。

    殷千秀冷眉下,一双红色瞳子里挣扎着一丝痛苦之色,“你别过来,你帮不了我”。

    说罢,却又吐出一口鲜血,鲜血自殷千秀青紫的唇角溢出,随之便被煞气疯狂的吞噬了。

    于尊心底一震,这哪是什么玄气?明明是一些九幽鬼气。

    鬼气不断地游入殷千秀体内,随着鬼气的疯狂涌入,殷千秀的脸色,也愈发苍白青紫。

第二十一章 莫名的杀戮

    “前辈,我这就来救你”于尊心底的不详之感,愈来愈强烈,即刻便携着源天刃,疾奔向殷千秀的方向。

    此刻,鬼气已逐渐汇聚成形,一道巨大的鬼影,徘徊在殷千秀的背后,鬼影从殷千秀的体内穿过又穿出,殷千秀的脸色,也愈来愈晦暗。

    于尊挥动着手里的源天刃,猛地向鬼影劈去,一片璀璨的刀芒,登时将高天上的紫日,比了下去。

    然而源天刃在接近鬼影时,鬼影却犹如一团黑雾般,轻巧的顺着刀锋,滑动了过去。

    鬼影的目标,是他!

    “我不是不让你过来吗?你这般执拗,算我看错了你”殷千秀艰涩道,此刻她的魂体,已越来越微弱,假使鬼影再来来回回吞噬掉她几分魂力,那她离魂飞魄散,也就不远了。

    “前辈,于尊又怎会撇你于不顾?”他依旧在奋力的挥舞着巨刃,奈何那片鬼气,却尤其狡猾,触之既散,这仗又该怎么打?

    “荒唐!这九幽鬼魄,针对的便是你,我只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即便身死,又有何妨?假使你被鬼魄附身,你可知其中厉害?”殷千秀强撑着魂体,却又吐出一口鲜血。

    “前辈,我懂了,若是将这九幽鬼魄,引入到晚辈的体内,前辈就能得救了,对吧”于尊面露一丝坚毅。

    “荒谬,这是甚么道理,小子,哀家的命数,哀家心底自知,哀家还不至于被这鬼魄缚住”殷千秀强行运行真气,后果则是,一道道经脉,直接崩开了皮肉:“去死吧!”。

    然而殷千秀还是慢了一步,他主动将自己投身于鬼影中,数道鬼气,直接穿入他的天灵穴内。

    “你怎么这么傻?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原本灌入殷千秀体内的鬼气,犹如一片惊涛骇浪,猛地从殷千秀的体内冲出,全部汇入到他的天灵穴内。

    于尊强忍着心神的痛苦,意识却愈来愈模糊,本就血红的双眸,此刻似印上了一道鬼画符,而随着鬼气涌入,瀚海上空,登时多了几片浓稠的魔云。

    “好痛,心好痛,身体好痛,灵识好痛,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他痛苦的抱着头,在地上来回翻滚,嘴角抽搐着,血红的双眸,却渐渐多了一丝的厉色。

    少焉,他陡然直立起身体,如一道箭镝,直直的射向长空,而此刻,他的双眸,已变得空洞无物:“好痛,心好痛,身体好痛,灵识好痛,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他木然的念着这几句话,手臂一展,源天刃随之被他收之于手中。

    嘶!

    一声沙哑的似喊声,他手中的源天刃,乍得变成了一柄长达数百米的银锋,他猛地一甩手臂,银锋竟直接将瀚海劈砍成了两截,一道幽深的海沟,犹如通向幽冥地狱的路口。

    一股股玄色鬼气,疯狂的从海沟里涌出,在一旁静静观察的殷千秀,面上露出一丝惊愕,自忖道:“为他开辟瀚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将鬼界通道,安插在他的灵海内,如此大手笔,竟较之我的判断,还要恐怖十分,如此说来,他的瀚海本身就是一界黑狱”。

    虽然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殷千秀的心底,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鬼气不停地涌入于尊的体内,原本晴朗的瀚海,此刻却犹如一片黑夜般,竟难以透过一丝光线。

    “小辈,既已到了如此地步,说什么怕也是完了,哀家只能暂且将你身体内的鬼泉封印,若是有朝一日,这鬼泉破了封印,那也是你的命数”

    不知过了多久,瀚海的上空,却已不见了那片片浓稠的魔云,他躺在地上,面色安然,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殷千秀站在他的身畔,一柄蓝色弯刀,则插在离他不远的地上。

    海风簌簌,紫日绵绵,碧波荡着一片柔涟,他的黑衣上,落了些许的水珠。

    “琪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你......”殷千秀皱了皱秀眉,撩起青衣,飞入云巅,隐去了身形。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呆呆的望着天空和碧海:“难道方才是做梦吗?”。

    却又一个激灵道:“哎呀,我怎么睡着了,琪儿她命我在瀚海内好好修炼,而我则在这里昏昏欲睡,若是被她知道了,又该埋怨我了”。

    随即便起身,盘坐在地上,祭出一本玄金色的古籍,古籍的封皮上,有三个笔锋遒劲的银字——裂天式。

    他轻轻地翻开书页,认真的读着一段段艰涩文字,与此同时身体则随书本里所教的招式,舞动着。

    “御天法诀,却只占了几行文字,澜沧入魂,则占据了三页纸张”他颠了颠手中的《裂天式》,确是相当沉重。

    “这古籍足有五百页,看来古籍越修炼到最后,难度也会愈来愈深”

    随即又仔细的读了起来,他按照御天法诀教授的那般,将真气在各大经脉,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循环。

    他渐觉身体愈发的轻盈,过了三五个时辰后,他的身体径直飘入到了云巅。

    “没想到御天法诀,竟如此简单”他惊喜道,将真气猛地一提,身体如一枚箭镝般,嗖的一声,飙射了出去。

    “对了,琪儿说我对源天刃的掌控力,还不足,这又该如何修炼呢?”不管是《裂天式》还是《惘为》或者是《金玉诀》,上面授之的功法,却都无关源天刃的运用。

    他苦恼的盯着手里的源天刃:“哎!你这家伙,只会徒增我的烦恼,你若是一柄普通的砍柴刀,我也不必耗费多余的心神,在你上面”。

    他拍了拍剑柄,又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对了,是魂脉,我方才怎么就没想到呢?若是加固我与源天刃魂脉的联系,说不定会提升对源天刃的把控力!”。

    他沉下心来,按照《裂天式》里所教习的建立魂脉的方法,慢慢的将自己的神识,扩散到源天刃的魂域中。

    神识渐渐地与源天刃的武魂建立了联系,武魂内,一柄银色的小刃,悬在一片黑域中,小刃周身烁着七彩银华,在茫茫黑域中,甚是扎眼。

    于尊轻轻地接触到小刃,按照《裂天式》里教习的方法,滴一滴魂血,在小刃上,之后将神识幻化为几条神经脉络,用神经脉络紧紧的裹住小刃。

    然而,单是取魂血,却已耗费大量时间,魂血乃是取自真命天元,真命天元即是魂体,即便是遵照《裂天式》里的法诀,但这魂血,又怎是那般好取的?

    一滴魂血,就要耗费凡人数年生命,当然武修者,则可通过凝气炼魂,在较短时间内,补充魂血。

    魂血呈玉珠状,晶莹剔透,不同武修者的魂血,状态是不相一致的,但能在修炼之初,便可将魂血化形,却着实惊人了。

    魂血一经接触小刃,便幻化为几簇流动的绿色光华,光华紧紧地缚着于刃身上,片刻后,小刃身上多了几道浅色魂纹。

    与此同时,几条银色细链,则顺势攀上了刃身,银链烁着刺目的白光,将小刃紧紧地与于尊的魂体,敷在了一起,彼时魂体手握着一柄银色小刃,在阒寂的黑域中,甚是扎眼。

    于尊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意识业已从源天刃的魂域内拔离出来。

    “如此一般,对源天刃的把控力,决计会提升不少吧”他面露喜色,自忖道。

    “不知琪儿和雨筱妹妹,怎么样了”想罢,便从瀚海内,剥离了神识。

    刚出去,眼前一景,却登时惊得于尊目瞪口呆:“发生什么了?”。

    他向远处两道倩丽的身影望去,却正巧是雪琪儿和林雨筱,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数十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黑石城,黑石城外围则包裹着一片紫枫林,此刻,三人正置身于那片紫枫林内。

    紫枫不同于凡间的红枫,每株紫枫都有数十米高,粗大的树干,便是十几个壮汉,加在一起也抱不过来,厚厚的紫叶,铺集在地上,萧瑟的秋雨,顺着寂寒的冷风,一同扫罗下来。

    而地面上,殷红的血渍,配上黑紫的枫叶,将环境衬托的甚是诡异。

    雪琪儿和林雨筱站在离于尊百十米的地方,正蹲着,不知在翻查些什么。

    “琪儿,发生什么了?”他不知的却是,自他进入瀚海后,不知不觉却已过了两个星期,寒齿鹰携着三人,掠过东荒,又穿过紫海,最终抵达黑石城,黑石城距离灵魇山已不太远了。

    “几个时辰前,北皇国的人来过”雪琪儿讳莫如深的望了一眼林雨筱,道。

    “那这些尸首,难道都是琪儿你和雨筱妹妹的手段?”于尊不解道。

    “怎么可能是?这些人较之之前在东荒遇到的紫发人,只强不弱”雪琪儿吞声道。

    “而且,来人不止这些,若非我和姐姐,即使躲藏了起来,现在哥哥已经见不到我们了”林雨筱梨花带雨,抽泣道。

    雪琪儿面色不爽的瞥了一眼林雨筱,继续道:“他们追杀的却不是我们,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北皇国树敌太多,走到哪儿都有冤家,只不过当时对方只有三人,两男一女,却将百余人,逼迫的留下数十具尸体,若是传遍北屿,当真是一个笑话了”林雨筱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模样,同时却有一丝的忌惮。

    “哼,莫要说,找上我们,即便他们不来寻我们,我亦要去寻他们,先前,他们将我和琪儿逼迫道那般田地,这可不是说说就能算了”于尊气愤道,而站在一旁的雪琪儿,脸上却带着一丝错愕和甜涩。

    “哥哥,我们不如先在黑石城里休息一晚,再赶路吧,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相信姐姐也熬不住了吧”林雨筱瞪着一双大眼,淡淡的瞥了一眼雪琪儿。

    “熬不住的是你吧,莫要找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雪琪儿面色一冷道。

    “好啦,好啦,就听雨筱妹妹的话吧,琪儿,待会儿进了黑石城,我们便大快朵颐一顿,怎么样?”

    雪琪儿全当于尊放了个屁,冷着玉脸,率先迈步向黑石城内走去。

第二十二章 大战皇城老儿

    黑石城占地甚广,单是一座城门,就百丈余高,城墙是一整块玄青石直接切割而成的,城墙上方,布置了数座银色塔楼,在白昼紫日的映射下,塔楼银光烁闪,犹如一片静谧的湖畔,泛着片片的涟漪。

    无论向东看,还是向细看,绵延不绝的城墙,犹如一条玄青巨龙般,一眼望不到边。

    黑石城平日,并无把门的将士,懂门道的人都知道,如此一座巨城,凭靠人力是万万不行的,若是飞到黑石城上空,则会发现,整座黑石城呈六芒星阵排列。

    东、南、西、北、东南、西北,各有一座阵眼,每处阵眼上,都耸立着一座巨殿,巨殿通体散发着玉光,远远望去,如缭绕着一片袅袅仙气。

    “能见到如此壮观雄宏的城池,不枉我跋山涉水一番”他连连赞叹,神色很矛盾的,既有一丝向往,却也有一分排斥。

    三人步入城内,宽广的街道两旁,挂着商铺、客栈等的幌子,五颜六色的幌子,随着簌簌的秋风,上下浮动,却分毫未受萧索的秋意影响。

    而大街上,熙攘的人流,则使得一条宽度约为百米的街道,略微有些拥堵,足以见得黑石城的富饶繁华。

    林雨筱钻进一家服饰店内,精挑细选了一件红纱长裙,于尊则和雪琪儿坐在街边的一家茶铺,静静地品着茶水。

    本应是岁月安好的静谧,却陡然间被一阵车马烈嘶给搅得乱七八糟。

    而本是熙攘的街市,却登时被这阵车马,惊得人仰马翻,更有一名女子,身子直接被高头大马踩了过去,女子口吐鲜血,眼看生命已到了尽头,然而车马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马车声,愈来愈近,近到两人的案桌,竟因马蹄的震动,而发出一阵阵响动。

    雪琪儿皱了皱眉,道:“真是扫了兴致”。

    令人不解的是,车马竟在一家小茶铺边,停下了。

    一匹高头黑马背上,坐着一位英俊的美少年,美少年身着锦绣绸缎,身后则跟了数十位随从,一看便知,若非出自官家,也必定出自豪门。

    少年腰间挂着一柄御龙剑,右臂紧紧地握着剑柄,似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却不料,少年一进门,就冲于尊和雪琪儿的方位扫去。

    桀骜的面容上,一双剑眉,直接入了鬓角,轻轻勾起的嘴角,则映衬的少年,美中却带了一丝妖气。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美人儿”少年邪恶的笑着,却不顾于尊面色变化,径直走向雪琪儿。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轻佻的捋了捋雪琪儿的秀发:“呵!没想到一年没见,你竟生的比先前还要貌美几分了”。

    “你是谁,能把你的脏手拿开吗?”于尊面露不爽,道。

    “哟,一年没见,连小相好也领回来了?你可别忘记你的哥哥是怎么死的”少年脸上陡然显出一分厉色,寒声道。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给我滚”雪琪儿愤怒的瞪着少年,少年则像未看到似的,神情自若的叹道:“上官婉儿,难道我爹待你还不够好吗?你缘何非要逃婚?”。

    于尊愣了愣:“琪儿,他说的上官婉儿,是你吗?”。

    此刻雪琪儿脸色难堪到了极点,无论解释与否,到头来都是一个错字。

    “呆子,这是我跟他的事,你莫要插手”雪琪儿幽幽的叹了口气。

    “哟,原来你的小相好名为呆子,这名字好听,甚是好听,待会儿你将他拉到大街上,围着闹市区走一圈,边走边喊我是呆子,若是我开心了,便饶了你这一次如何?”少年淫邪的笑道,手指欲探向雪琪儿的玉脸。

    此时于尊却看不过去了:“我数三个数,你若是将手收起来,我便不为难于你,你若是不收回去,那么好,这条胳膊,我就替你收了”。

    “哟!哟!哟!说得我还真有点心慌,那我还真要试试”说罢,少年便将手直接伸向雪琪儿胸部。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光一闪,一条重物,砰!的一声,重重的坠到地上。

    细看,却正是少年的一条胳膊,与此相随的则是一阵杀猪声:“啊!痛,痛,痛死了,我要死了”。

    “哼,像你这种泼皮无赖,便是杀了你,也不足为惜”于尊冷哼道,而此时,站在门外的侍卫,却皆拔出了长剑。

    “你们帮我杀了他,赶紧帮我杀了他,谁能杀了他,我便让父王奖他一座黑石城”少年强忍着剧痛,面露邪光道。

    一名侍卫,手里挑着一柄光剑,直直的朝于尊的下颌挑去,然而还未等光剑接近,却陡然闻到一声脆响,光剑竟直接崩碎了。

    携剑的侍卫,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的看着于尊:“他方才做了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却直接被一条蓝光,挑飞了,还有那把光剑,我废了十余载修炼磨砺,竟无端的碎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却无人注意到这一点,数十柄利剑,齐发射向于尊,然而诡异的是,利剑还未接触到于尊,就登时发出一声声金铁交戟的锵声,不觉一刻,利剑皆碎成数段,叮铃叮铃,砸在地上,犹是扎耳。

    而此时,茶馆外面,却渐渐围上了一群人,众人啧啧称奇道:“哎,可惜啊!少年如此天资卓越,却偏偏得罪了北皇国的将相子孙,倒是那位少女,容颜确是堪比天人,不过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也置之不顾了,倒是不值啊”。

    “哼,你懂什么?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倒觉得那个少年做得不错”

    “唐三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痴情浪子呢!”

    听到几人的言谈,于尊皱了皱眉:“北皇国吗?来得正好!”。

    “琪儿,我不管你与他有何瓜葛,但现在既已酿成了如此局面,怕是躲也躲不掉了,不如痛快点,如何?”言谈间,于尊的双眸,渐渐地敷上了一层猩红色的血芒,血芒直接覆盖了眼白,近看些,却是一双火一般的眸子,鲜艳欲滴,甚是渗人。

    他左手一挥,一道蓝色利刃,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袭向倚在墙边,龇牙咧嘴的少年,之后嗖的一声,一个碗大的刀口,少年的头颅,直接滚落到地上,咕噜咕噜弹跳着滚到了众人脚边。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小子好大的胆气,竟敢杀北皇国明相的独子,这次怕是想躲也躲不过了”。

    “殿下......殿下......我可怜的殿下”此时门外,冲撞进来一名白须老者,老者跪在地上悲恸的大哭道。

    “是谁?是谁杀了我家殿下,老夫定要让他偿命”老者脸色铁青,周身陡然爆出一道逆天气势,众人推搡着,却皆选择了沉默。

    “我给你们一息,若我喊到五,还无人敢认罪,老夫便将这一条街的人,全部屠光”说罢,老者手里祭出一柄黑玄剑,凶狠的眼神,从屋内诸人脸上一一扫过。

    “老头儿,好大的口气”一个闷声闷气的汉子,站出来道,汉子身高九尺,手里握着一柄千余斤的铜斧,周身随意的绑着几件兽皮,边说边从腰间拔出一枚兽皮做的酒壶,饮了一口道:“好酒”。

    “是你吗?”老者眼神里透出一丝凶光,似秃鹫见到了腐肉般,阴寒凶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汉子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在意道。

    “那就替殿下偿命吧”不料老者说到做到,手指舞动着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黑玄剑如有灵性般,一道剑啸,嗖的一声,犹如一道光斑,冲着汉子飞去。

    “你这个老头子,看来棺材板早就备齐了,大爷我可不是吃素的,到了下面,替大爷向钟馗道声好”汉子豪爽的大笑了三声,说时迟那时快,他手里的那柄千斤重的铜斧,在他手里,竟轻如鹅毛般,被他顺势击截向黑玄剑。

    老者瞳孔一滞,手指上下翻飞,黑玄剑竟堪堪的躲开了铜斧,又从汉子的左侧攻去。

    “老儿,你这般无趣,是在等大爷我亮杀招吗?”汉子闷声闷气道,他手中的铜斧,却陡然燃起了一道紫色魔焰。

    “哼,无知的蛮人”黑玄剑却未如众人预料那般,取汉子的左侧攻去。

    在接近汉子五米时,黑玄剑陡然变幻为一条紫电玄蛇,玄蛇周身覆盖着冷光幽幽的黑鳞,黑鳞上的则跃着一段段电花。

    电光火石间,汉子的铜斧还未接近,紫电玄蛇便迅速的缠上汉子手臂,一阵阵火电,燎的汉子身体一阵酥麻。

    汉子大吼了一声,举起铜斧,三步跨为一步,迅速的逼近老者,好一招围魏救赵,然而老者却似早已料到汉子的想法,老者五指猛地一抓,玄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汉子的胳膊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色霹雳,乍得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了紫电玄蛇身上,紫电玄蛇浑身一震,蛇头竟被那条霹雳,砍了去。

    因蓝光太过刺眼,众人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而唯有站在场中的汉子,能辨清那哪是一条蓝色霹雳?分明是一柄圆月弯刀。

    而控刀者,亦是技高人胆大,弯刀竟未损汉子分毫。

    “原来还有帮手......老朽今日便将你们一窝端了”老者咬牙切齿道。

    却不知何时,老者的身后多了一道黑幡,黑幡上写着一个“冥”字,而方才那柄黑玄剑,此刻却化为了黑幡上一条妖龙,妖龙盘旋着身体,五爪直指那个“冥”字。

    汉子屏声一息,难以置信道:“冥幡,你个老不死的,竟修炼如此大逆不道之术”。

    老者阴声阴气的笑道:“识得便好,老夫今日便让你们祭旗”。

第二十三章 阴森恐怖 赴死之人

    老者扫了一眼于尊三人,脸上的阴厉之色,却愈发茂盛:“方才,是你们使得手段吧,我家殿下,也是你们杀得,对吗?”。

    “老儿,你叽里咕噜在说些甚么,老子等得不耐烦了,赶紧出招吧”汉子颇不耐烦道。

    “老夫自不会放过你这莽汉,不过当务之急,老夫要先拿他们祭旗”

    不知从何时起,整条繁华的街区,陡然间变得阴森可怖,众人耳边,不时地穿插过一些阴风鬼啸,开了灵眼的修武者,更是看到高天之上,不时地闪过一道道白色鬼影。

    在一座小客栈门前,阴气却尤为的浓郁,一道虚实不定的黑幡,立在高天上,无数鬼魅,列在黑幡底下,垂着双肩,披着长发,满脸血污,似在等待号令一般。

    鬼风怒号,一片阴云,竟将天上的那轮紫日,遮挡的严严实实,整条街区,都陷落进一片密不透风的阴暗中。

    不知何时,长街上点上了一具具朦胧的灯火,灯火幽幽,在鬼风中,幽幽晃动着,更像是来自幽冥地狱间的鬼火。

    嘶!嘶!嘶!

    鬼泣声,陡然间淹没了周遭的阒寂,竖立在小客栈上方的黑幡,陡然间幻化为一道巨大的幡影,一个血书的“冥”字,单是瞧一眼,就令人心生一股寒意。

    一个少年,一个黑脸大汉,少年指间握着一柄圆月弯刀,汉子手里擎着一柄冒着紫焰的青铜斧。

    靠近走廊处有一座酸木餐桌,餐桌旁坐着两位丽人,其中一位仙气缭绕,甚是不凡,另外一位则清纯靓丽,美的不可方物。

    靠近门边,站着数名观战的人,众人神色不同,有的或惊惧,有的或兴奋,有的则一副本应如此的模样。

    而客栈的大堂正中央,则伫着一位白须老者,老者身披紫色纱衣,一道长须,直垂至胸口,面色红润,却带着一丝阴厉之色,五官配合的紧凑,看起来状若一名18、9岁的少年。

    老者头顶飘摇着一柄黑幡,黑幡上写着一个“冥”字,一条五爪妖龙,护着黑幡正中央的“冥”字。

    老者大喝一声,那黑幡上的妖龙,竟似活了过来般,疾速绕着“冥”字旋转,血写的“冥”字,愈发的妖艳刺眼,一道九幽之下的鬼气,从“冥”字里散发出来。

    不消一刻,漫天的鬼影,竟比玄天上的阴云,还要稠密。

    鬼气汇聚成一条洪流,狰狞的鬼泣,与惨厉的鬼爪,霎时间,将整片天地,都覆在了一片血狱中,因鬼气噬体,暴死街头的行路人,比比皆是,经鬼爪轻触的牛马牲畜,倏尔皆变成一具具干尸。

    而最浓郁的鬼气,却笼罩在这家客栈内,寻常人经鬼气一触,便成了亡魂,而方才站在客栈门前,观望的几位看官,却依旧毫发无损的站在客栈的门口,他们眼底似带着笑意,却绝对找不到一丝的恐惧。

    老者的神色,渐渐地肃重了些,“莫非是你们杀了我北皇国数千子弟兵?”。

    “老儿,一刻钟后,你若是还活着,我便告知你答案”众人中,一位束发年轻女子,豪放不羁道。

    “哼,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老夫不会放过你们的”老者双臂猛地向上一掀,刹那间,客栈里的桌椅和摆设,皆在一瞬化为齑粉,一道黑色洪流,如骇浪巨波般,向于尊和大汉袭去。

    “哼,你以为老子会怕这些孤魂野鬼?”大汉边说边挥舞着青铜巨斧,巨斧燃着紫焰,一经接触黑洪,空气中便登时冒起一片片青烟。

    大汉颇有些不以为然道:“老儿,怎么样?”。

    而此刻,却不知谁喊道:“小心,那青烟有诈”。

    说得却有些晚了,青烟内陡然射出一道血线,血线犹如尖利的细丝般,狠狠地扎入到大汉的脖颈上,大汉的脸,先是变得煞白无比,倏尔,脸部肌肉竟如尘土般,渐渐地从颅骨上脱落了下来,不消一刻,方才还是龙睛虎目的大汉,此刻却已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骷髅架子。

    “呵呵,老朽早就提醒过你了,现在便该轮到你了,小杂种”老者阴声厉色道。

    适才他与大汉交手时,就已经察觉,若是凭大汉的修为,他的殿下,还不至于丧命,而从被杀殿下脖子上的刀口看,手刃殿下之人,手里绝对持着一柄极其锋利轻盈的法器。

    “呵!好大的口气,不过你倒可以试试看”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雪琪儿,轻蔑的笑了笑,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似都与她无关,她手边有一壶热茶,饮了一半。

    “尊哥哥,你到时不必手下留情,北皇国的人,都该死”林雨筱咬牙切齿道。

    “老头儿,你听到了吗?不过本少爷,心善,你若是现在跪下对我磕几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于尊笑吟吟道,但话还未说尽:“不过呢,你要自费双手双脚,像你这种老秃驴,就该趴在地上”。

    于尊的一席话,登时惹来了众看官,哈哈一阵大笑。

    “好狂的小辈,不过我喜欢”

    “我说关三哥,为什么要出手,现在明白了”

    “关三哥死的不屈,这小子应该能提关三哥报仇”

    “咦?你们看,他把那柄圆月弯刀收起来了”

    于尊笑眯眯的,盯着老者,而适才在他手边的源天刃,却被他收回了瀚海中。

    “小杂种,这万鬼噬魂,滋味可没你吹牛皮那般享受,你是第三个,享受这种死法的人,心底是不是很骄傲啊?”

    老者眸光登时变得阴云莫测,而他背后的冥幡上,则陡然浮现出一轮黑日,黑日撕烧着一团团黑炎,近些看,才觉,那哪是什么黑炎?分明是一团团冥气,冥气相较于鬼气,阴森之意更重,煞气也更为阴烈。

    在客栈里,盘旋的鬼魂,一经沾染上冥气,登时显现出他们本来的样貌,因冥气加身,这些鬼魄,气势陡然上涨了数倍之余。

    此刻,那些阴厉的鬼爪,竟能够将实物撕扯成碎片,而他们的首要目标,竟然是雪琪儿和林雨筱。

    数百鬼魄,伸着利爪,扯着血舌,呼的一声,向两女子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罡气罩,如一鼎青铜鼎般。

    锵!

    将两人罩在其中,罡气罩闪烁着淡淡的银华,一些若有若无的符文,则迅速的围绕着罡气罩,盘旋转动着。

    厉鬼一经接触罡气罩,砰!一声脆响,魂魄直接被罡气罩震得稀碎。

    “你即便来几万鬼魄,结果也是一样的”于尊轻蔑道,手指则做着一些复杂手势,不消一刻,本来平静的空气,陡然间泛起一片波纹。

    空气的流速,时快时慢,而原本血腥的空气,此刻也变得无比舒爽清新。

    “他在做什么”观战者不解道。

    “你感觉到没有,空气的流速,似乎变了”

    “难道是因为他吗?”

    而身在战局中的老者,却未发现这变故,阴声厉色道:“这万鬼噬魂,岂非你这个小杂种,所能觑见的?”。

    老者阴笑了几声,冥幡上的黑日,愈发阴寒了,冥气则愈发的浓重,于尊眼角一滞:“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你这老秃驴,这般阴险,必将不得好死”。

    雪琪儿顺着于尊的视线瞥去,大厅的侧门,不知何时多了些行人,说是行人,其实此刻他们皆已被冥气附体。

    根据金玉录里记载的,被冥气附体,神识会与冥气结合,被附体之人,生机未尽,但意识却已模糊,而这一招冥气附体的阴毒之处则在于,如若杀掉被施术者,那你即便是刽子手,如若不杀,丧失神智的人,则会杀掉你。

    此时,侧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冥气犹如一条游蛇般,贯穿了行者灵识,被附体之人,皆面无表情,却力大无穷,竟硬生生的将客栈的木质墙壁,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槽孔。

    而他们的目标,则是被罡气罩罩住的雪琪儿和林雨筱,罡气罩疾速旋转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符文,围绕着罡气罩上下浮动着。

    被冥气附体之人,手里拿着或刀或斧或桌椅,狠狠地砸着罡气罩,但无论是刀斧亦或桌椅,一经接触罡气罩,皆化为了齑粉,目前这些人,只是老者向于尊示威的一种手段。

    果然不消一刻,便有人一头砸在罡气罩上。

    砰!

    一片血花,如同一朵血烟玫瑰,溅的整个大厅里,到处都是。

    林雨筱尖叫了一声,雪琪儿则面色坦然,似面前场景皆与她无关。

    而赴死之人,依旧在猛烈冲撞着罡气罩,原本干净的黑曜石地板,登时变得血迹斑斑,门梁上,柱子上,桌子,椅子上,都包裹上一层浓郁的血污,一阵冷风袭来,伴随着屋内的鬼泣和浓重的血腥气,饶是心生了一颗熊胆,也禁不住会颤抖一番。

    “老秃驴,除了琪儿,任何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你现在准备好怎么死了吗?”于尊微眯着双眼,一丝猩红的血芒,慢慢地包裹了他的黑睛。

    “呵呵,老夫为的是......”老者阴寒的冷笑了一声,却听一声,咔嚓,罡气罩竟出现了一道裂隙,于尊心底一怔,罡气罩上竟出现了一道道密布的血线。

    方才那位大汉,便是死于血线,此时,血线再次出现,登时将气氛塑造的诡异至极。

    “你不必顾忌我和她,杀掉他,不要给他机会了”雪琪儿美眸里,泛出一道冷光,而她的怀抱里,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紫色的小兽,小兽吐着红红的舌头,一直在她的怀里撒娇。

    于尊看到小紫,心底登时舒了一口气,有小紫在,他自不会太担心雪琪儿和林雨筱。

第二十四章 开了眼界

    方才,站在正门的看官,便感受到了空气的波动,如今,那阵波动越来越强烈了,倾耳细听,则会感触到一阵阵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波动愈来愈大,虽无风,但因空气流动加速,整座客栈似都在颤抖,门窗地板,皆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而令众观者惊讶的是,地面上一些轻型物件,竟似失去了重力般,慢慢地浮了起来,就好似真的漂浮在海面上般。

    雪琪儿美眸中泛着涟漪,脸上冷寒之色,渐渐地转变为一丝欣赏,而方才一直趴在她怀里撒娇的小紫,则微微睁开了硕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于尊看,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闷哼些甚么。

    “这种手段,便是大师兄你,也使不出来吧”那位豪放不羁的女子,口无遮拦道。

    “确是如此,场中央这位小兄弟,真是让我等开了眼界啊,我现在想想关三确是识人的好手啊,他死的可惜了”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面带悲恸,叹息道。

    “昨夜,欢如为关三哥起了一卦,这是关三哥的命数,关三哥心底业已知晓,大师兄节哀吧”

    “是啊,我等漂泊江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关三哥在天有灵,定会安息的”

    “师弟,你看他动了”女子一番话,登时引得众人,皆看向于尊。

    于尊轻轻地迈着步伐,向老者走去,而随着他迈出的步子,客栈竟剧烈的震颤了起来,一道骇浪声,登时将呜咽的鬼泣,全部覆了去。

    与此同时,一道簌簌的清风,从高天倒灌下来,柔和的清风,竟逐渐将阴寒的鬼气吹散了,原本黢黑无比的高天,此刻亦绽放出一道光亮,而这一切,却仅仅发生在瞬息间。

    老者面色阴寒的,歪了歪嘴角:“小杂种,你回头看看你的小相好,此刻,她们正受万鬼噬魂之苦呢”。

    而于尊却恍若未觉,依旧一步一步坚定的向老者走去,“小杂种,你若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但此时,老者头顶的那顶黑幡,却被一阵细软的清风,拂动的东倒西歪,眼看就要倾倒了,老者面色难堪,冲着黑幡吐出一口黑血。

    黑幡凶芒一绽,数道鬼气,疯狂的从黑幡中扑出,饶是如此,老者却已定了死局无疑。

    老者阴寒的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于尊,五指向前抓着,形似鬼爪般,而那几道鬼气,则顺着他的指尖,涌了出来。

    “兄弟,小心他的手指”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白衣公子,似看出了些甚么,好心提醒道。

    于尊冷哼了一声,猛地将一掌推出,而与此同时老者指尖的鬼气,也一并涌了出来。

    轰!

    一道骇浪,登时将小客栈,冲的支离破散,骇然的气浪,将诸多事物,卷向高天,而在他身后的雪琪儿和林雨筱,此刻坐在一头巨兽头上。

    方才那几道血线,将罡气罩刺裂了,但却未伤及到两人,原来那几条血线,乃是厉鬼的魂血,魂血经老者秘法祭炼后,森寒阴毒无比,而且无论是对血肉还是魂灵,皆具强烈的腐蚀力。

    而罡气罩乃是至阳之力,鬼灵魂血则是至阴之物,两生相克,因此罡气罩才会被鬼灵魂血所破。

    但即便如此,却禁不住小紫口吐的一道烈焰,烈焰极其炽烈,魂血一经接触,便即刻化为了一阵白烟。

    骇浪一波强过一波,那道森寒的鬼气,又怎能敌得过沧海之力?这便是澜沧入魂的至强杀招——沧海杀。

    鬼气一经接触沧海杀,登时被冲的支离破碎,而老者则被骇浪从正面击中,登时,身上多了无数的细孔,一道道血箭,呲呲射出,之后,一道巨波,从老者的胸口贯入,却听几声咔嚓脆响,老者的身体,竟直接被撕裂成数段。

    林雨筱半张着小嘴,脸上的骇然之色,已渐渐地由兴奋,变为惊惧,而方才站在门口的几位观者,则目瞪口呆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骇浪渐渐退却,然而此刻,眼前的物景,却早已变幻,哪还有什么客栈?方圆数十里,皆被骇浪移为一片废墟,即便是那在长空中展翅翱翔的飞鸟,也硬生生的被骇浪,卷成了一堆肉泥。

    于尊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目光清明,望着立于高天上的沧兽,沧兽的背上,端坐着两位绝世佳人,一位仙气灵动,一位清纯靓丽,而他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在那位身披白纱的绝世佳人——雪琪儿。

    雪琪儿眼波流转,轻轻地拍了拍沧兽的额头:“小紫,带我们下去吧”,沧兽闻声,慢慢地移着步伐,朝于尊走去。

    “呆子,进步很快,不过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对手,可并非如此拙劣了”林雨筱盯着雪琪儿,眼里带着一些复杂神色。

    而方才那几位看官,此时业已移步向三人走来,来者一共七位,若是算上之前的大汉,应是八位。

    “小兄弟,好功法,顾天见识了”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拱手抱拳道。

    于尊眼底带着一丝疑惑道:“敢问兄台,适才为我出头的那位汉子,是与你等同行之人吗?”

    “正是,他叫关三,是我的二师弟,只是可惜了,顾某提醒他时,还是稍晚了一些”顾天脸上露出一丝悲意道。

    “兄台,节哀顺变,兄台可知那位老者,在北皇国居于何位?”于尊眼底露出一丝杀意道。

    “还不知小兄弟,姓甚名甚”

    “于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好!于兄弟,说起他,就要从北皇国的外戚说起,你适才手刃的那位公子哥,乃是北皇国武皇后的亲侄子,名为冯惜,而那位老者,大抵是冯天府上的官家,名为庆安,当然,就如那位姑娘所说,若论功法,庆安在北皇国内,无足轻重,只是那冯天的父亲冯占山,却不可小觑,即便放眼整片东荒,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于尊听了顾天的一席话,心底大概有了一些轮廓,心底自忖道:“想必那位被屠的紫发中年人,也应是与冯家有些关联,不然那个老东西,也不会三番二次提起北皇国亲卫兵”。

    “于兄弟,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等自会悉心解答”那位束发的不羁女子,面带灿烂笑容道。

    “哦,忘了做自我介绍了,小女子名为秦霜,和大师兄一道前往秋国的灵魇山,去碰个运气,秦霜身后的是诸位师姐和师弟,相信过不太久大家就会熟悉的”秦霜干脆利落的说道。

    “多些姑娘,我等同去秋国,不如搭个伴如何?”于尊心底自有他的打算,这一路走来,磕磕碰碰的,甚是惹人心焦,此时,多了几位引路人,倒是省得麻烦,如若再遇见冯惜这类人,他自不必出手了。

    “呆子,你为何不问一下他们,黑石城外的那番景象,是出自何人之手?”雪琪儿嘴角向上轻轻瞥着,无意的看了一眼林雨筱。

    “姑娘,在下的师门,与北皇国结怨甚多,不过黑石城外,死的那些人,确是与我等无关”隐在众人中的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道,女子名为欢如,颇会些占卜和卦象,雪琪儿一开口,她便知晓,她的言中之意。

    只是她却隐藏了一些事实,譬如那两男一女手屠北皇国人士,他们也恰巧躲在紫枫林内,并目睹了整个过程。

    但有一点,他们颇为不解,比如那两男一女所使用的招式,简直可以称得上诡异至极,即便他们目睹了于尊与老者的大战,却依旧难以洗刷掉之前那两男一女手屠众人时,所显现的画卷。

    “欢如,你且为那三人,占一卦,看看他们现在去往了何方?”

    顾天的话很好使,说罢欢如便从掌中祭出一卷太极鱼,双手滞在古图太极鱼的上方,双目紧闭,念着些法诀咒语,太极鱼上方显现出一抹白光,白光越变越强,之后竟直接塑成了一副图画。

    画面里,三位身披黑色斗篷的青年,正骑着一头吞古兽,向西北方向疾奔而去,欢如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目的地亦是灵魇山,看来这次灵魇山,该有一场大乱了”。

    其实在卜卦的过程中,欢如还看到了一些别的内容,但她现在不能说。

    欢如面色复杂的看向顾天,低吟道:“大师兄,我们此番去灵魇山,应是九死一生啊”。

    顾天叹了口气,沉吟道:“谁能躲得过呢?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啊”。

    而适才因战斗太过激烈,黑石城内已聚集了不少英雄豪杰,自不乏像关三这类豪爽汉子,当然也不缺冯惜那等阴损的富家公子。

    雪琪儿眉头一拧,道:“呆子,我们即刻出发吧,方才你与他交战动静太大,太过招人耳目”。

    “好,我们即刻便出发”于尊从掌中祭出一柄蓝幽幽的圆月弯刀,扶林雨筱和雪琪儿爬上寒齿鹰,就要动身:“兄台,我们便要出发了”。

    顾天扫了一眼身后六人,六人皆点了点头,于是道:“于兄弟,不如此番我们同行吧”。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兄台,在前方引路了”雪琪儿率先道。

    于尊自忖道:“琪儿这般说,看来是早就有了计划,前路凶险,找几个人作伴,确也不错”。

    欢如吹了一声口哨,一头吞古兽,登时踩着云雾,从黑石城正西方,疾奔而来。

    “琪儿,你说寒齿鹰快呢?还是这脚踩云雾的巨兽快呢?”于尊面带笑意道。

    “你若是闲来无事,可去多研习一下功法”雪琪儿面如冰霜,冷哼道。

    林雨筱面色愁楚道:“尊哥哥,都怪我,才让姐姐与你这般生疏”。

    “哎,怎么会怪你呢?琪儿她一直如此对我”于尊哈哈一声郎笑道,却换来雪琪儿一双白眼。

    “于兄弟,若是拼速度的话,你们所乘的寒齿鹰,自是比吞古兽只快不慢,但这吞古兽胜在耐力足”顾天道。

    “那看来,还是兄台的吞古兽,更胜寒齿鹰一番,此去秋国,路途遥远,中间若不做耽搁,自会少去很多凶险”于尊道。

    “于大哥,很多事,并非你想躲就能躲掉的”坐在吞古兽前额上的欢如,掌中的那卷太极鱼,却还未被她收去,她神色有些复杂的盯着西北方,方才她就一直如此。

    “欢如妹妹,说得没错,很多事,并非你想躲就能躲掉的”雪琪儿怀里抱着一头小兽,讳莫如深的瞥了一眼林雨筱,似意有所指道。

第二十五章 天劫

    林雨筱却似未听到般,喊道:“尊哥哥,你看太阳落下去了,以前母亲在时,时长会陪我看夕阳,后来母亲死了,就再也没人陪我看了”。

    她眉间带着一缕浓浓的忧伤,但当她看向于尊时,却展颜笑了:“现在母亲虽然不在了,但雨筱能遇到尊哥哥,业已无憾了”。

    “雨筱妹妹,任何人的一生,都不是一路平顺的,你会遇见谁,或者会跟他发生什么故事,这早已注定了”于尊淡淡的叹了口气道。

    “是呢,哥哥”林雨筱仰头看着站在寒齿鹰头部的于尊,开心的应道。

    而坐在一旁的雪琪儿,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寒意。

    寒齿鹰紧紧地跟在吞古兽后面,天色已渐渐地暗了下来,灯火通明的黑石城,犹如一颗鹅黄色的琥珀,在众人的身后,越飘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顾天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古酿,扔给了坐在寒齿鹰头部的于尊:“于兄弟,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于尊面色和缓道:“多谢顾大哥了”。

    “呆子,先给我喝一口”坐在寒齿鹰背上的雪琪儿,淡漠道。

    于尊却心底一暖,自忖道:“看来琪儿,她还是关心我的,莫非她怀疑这酒里有毒,不过这一路走来,顾大哥倒不似那种人”。

    他将酒瓶,扔给了雪琪儿,雪琪儿在鼻间一嗅,又扔还给于尊,淡漠道:“这酒度数不太高,我对它没什么兴趣”。

    这次,于尊心底没有忐忑了,朗声道:“哎,琪儿,顾大哥的酒,既敢称古酿,自是香醇非常,你不喝,正好给我省下些许”。

    “嗜酒如命的大师兄,是极少会与人分享他的古酿的,他把古酿赠与你,说明大师兄,已把你当做了他的朋友”秦霜从包裹里,取出一头乳猪,撕开了些,分给于尊做下酒菜。

    “顾大哥,秦霜姑娘,于尊不善言辞,但各位对于尊的好,于尊铭记在心了”他拱手抱拳,弯了弯腰道。

    “于兄弟,莫不是把我们当外人了?何必如此拘束,有好酒,有好菜,今朝有酒今朝醉嘛,谁知道明日,我们又会不会再相见”一身紫袍的韩衍隽,言语中倒是带了一丝洒脱和悲意,关三的死,确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些悲意。

    众人推杯换盏,卓有兴致的秦霜,更是引吭高歌了起来。如此嬉笑怒骂间,却已是寅时三刻。

    “于兄弟,好生歇息吧,明日还不知会遇见什么凶险,顾天先行睡下了”

    “于大哥,你好生歇息便是,今夜我替大家来守夜”秦霜道。

    “顾大哥,秦霜妹子,于尊心底有些愁事,暂且睡不下,你们先行歇息便好,今夜就由我来为他家盯哨吧”于尊面色愁楚的望着眼前一片绵延不绝的黑色山脉,疾风迅速的从他的眼角划过,他的瞳仁渐渐地模糊了些。

    “于大哥,有何愁事,不如与我聊聊”秦霜贴心道。

    “秦霜妹子,有时候有些事,还是需要我自己面对的,你快去歇息吧,我看你方才也喝了不少酒水,于尊无事,不必担心”于尊面色和缓道。

    “好吧,于大哥,那秦霜便睡下了”秦霜面带忧色,又看了一眼于尊,方才和衣而睡。

    “呆子,你顾虑些甚么,趁着夜深人静,好生修炼吧,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知何时,雪琪儿却已站在于尊的身后,淡淡的清香,飘在风里,又飘入于尊的心底,他的心底,登时腾起了一股暖意。

    “琪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难过,但我又不知道为何难过”于尊叹了一口气道。

    雪琪儿淡淡的看了一眼于尊,道:“呆子,其实有的人,生下来就并非凡人,因为他在前世种下的因果,大多数人想要的,他可以探囊取物,而众人不放在眼里的,他却一生也得不到”。

    “那我宁做凡人”于尊垂着头,盯着脚下的亿万山峦。

    “这不是你所能选择的,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吧”说罢,雪琪儿转身离去。

    “是啊,这本来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怪不得任何人”他低声叹道。

    少焉,他的心神一动,脑海间,却传来殷千秀的声音:“小辈,你来瀚海,我有事与你说”。

    于尊心底一怔,自忖道:“殷前辈,还从未主动找过自己,难道瀚海内出现了变故?”。

    随即,便沉入到瀚海内,进入瀚海后,于尊瞬间明白发生了些甚么。

    一阵逆天的海啸,差点将他从空中卷了下来,却见瀚海内,风云变幻,暴风骤雨,黑云压顶,紫日沦陷,犹如一场骇世的灾难。

    “殷前辈,这是发生了甚么?”于尊满脸骇然道。

    殷千秀披着一件红色斗篷,昂首立于高天,眼睛却紧盯着天边一道若隐若现的血芒。

    “你的第一次天劫要来了”殷千秀淡漠道。

    “前辈,我刚入狱界,不足一个月,这天劫缘何会找上我?”他也在金玉录中了解了一些武修者的劫难,金玉录中所述:“初次引来天劫的条件:一、修炼到逆天相。二、心生识海。”

    于尊倒是不甚了解,何为逆天相,但他虽具备了第二个条件,但也不至于在短短一个月间,武修就达到逆天境。

    各种因由,却只有殷千秀和那位为他开辟识海的神秘人知晓。

    “若是老天,视你不顺,即便你不是武修者,照样也会引来劫难”殷千秀淡淡的笑了笑,这笑意,在于尊看来,却包含着诸多意味。

    “前辈,现在我该如何应对天劫?”他瞬间便冷静了下来,自踏入狱界以来,风风雨雨,也经历了几番,死里逃生,却也轻尝了些滋味,这天劫反倒是引得他热血沸腾。

    “历天劫,得道骨,逆天者,行天健,顺命者,诛尔道,得此劫难,确是幸事”殷千秀仰天大笑了一声,拂袖而去。

    “殷前辈,未告知我如何应对天劫,却留下一段晦涩难懂的话语,得此劫难,确是幸事?”于尊低声自忖道。

    而此刻,瀚海内,风云变幻愈来愈剧烈,身在瀚海内的于尊,却不知外界,已是霹雳漫天,火龙浇筑。

    原本阒寂的高天,陡然间似要焚天烬地般,似一座山头般大小的火珠,径直从九天之上砸落下来,如通天神铁般粗壮的雷电,则化为一条条魔龙,直直的撞向地表。

    轰!

    锵!

    还不止如此,更夸张还在后面,高天之上,竟下起了一片血雨。染上血雨的土石林木,登时便化为了一团浓浓的汁液。

    众人躲在山洞里,神色骇然的目睹着这一切,而那位立于高天之上的少年,却似祭品般,静静地等待着些什么,他的眼神空洞,却又时不时的闪过一道厉芒。

    林雨筱紧张的盯着高天上的少年,扯了扯雪琪儿的裙角:“姐姐,你见过如此一般的天劫吗?尊哥哥,会不会有事?”。

    “这要问他自己了”雪琪儿心神平静道。

    “没想到于兄弟,这般神武,我已入武修数十载,却还未引动一次天劫”顾天叹息道。

    “大师兄,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早一点晚一点罢了”欢如武道虽不及众人,但两年前,她却已引来了她生平里的第一次天劫,事后,她叹道:“我的天劫,乃是我的天珠算引来了”。

    确是如她所言,每个人突破逆天境的方式都不同,所谓逆天境,就是逆天命为之,而修道者,本身就是与天地倒逆而行,而逆天命者,会获得顺天者,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此刻山洞外,确是天地变色,风云幻化,被血雨火珠和雷龙摧残的大地,早已面目全非了,原本郁郁葱葱的林木,此刻皆化为了粘稠的液体,而原本凸起的山峦和高峰,却因火珠和雷电,被削去了凸起,变为一片平川。

    火珠、雷电或血雨倒似是铺垫,却不知过会儿,又会发生什么?

    “裂!”

    “天!”

    沐浴在血雨中的于尊,似一柄利刃,直插苍穹,一声呐喊,撕开了漆黑的夜幕,一斗月华,从云罅间,劈落下来,淡淡的月华罩在他身上,耳后的长发,则随着怒风,轻轻地抖动着,远观,好似一尊神祗,不容世俗亵渎。

    锵!

    一声炸雷,陡然间炸裂阒寂的长空,一条巨大的雷蟒,径直轰响他,雷蟒似山峦般,粗壮巍峨,即便被雷蟒击中了高山大河,那也决计是灭顶之灾,而此刻,它却选择了一个瘦弱的少年。

    而少年,挺立在高天之上,面色无惧,原本无神的瞳孔,此刻却精光闪烁,似带着一丝希冀和兴奋。

    轰!

    雷蟒登时笼罩了少年的周身,噼啪作响的电芒,将少年周遭,映得雪亮无比,而躲在山洞里的众人,则眼神发憷的看着那条雷蟒。

    少年紧咬着下颌,脸上似带着挣扎之色,而雷光却越来越盛,此刻,少年又大喊一声,“裂!天!式!”。

    原本阒寂的空气,陡然间泛起了一片波澜,波澜在一息间,便涨成一道巨波骇浪,静默的山林,登时林木摇曳,山石跳动,大地都在剧烈的颤抖。

    却不知何时,天边的那轮冷月,敷上了一层血丝,血丝缠绕着冷月,似一道道细密血管般,霎时间,变得妖冶刺目。

    骇浪一波又一波的朝着雷蟒涌来,雷光似变淡了些许,少年原本红润的面色,此刻却变得煞白无比,然而这一切却远未结束。

第二十六章 大战火麒麟

    雷蟒未消,一条紫目火麒麟,又从高天上,猛地冲了下来,火麒麟看似活物,却亦是天地间的玄火所化,火麒麟犹如一颗炽热无比的火珠般,周天上的浓云,竟也被火麒麟,烘烤的散去了七八分。

    “姐姐,哥哥他不会死吧”不知何时,林雨筱的脸上已挂上了一行清泪,她哽咽的看着雪琪儿,道。

    “若是,他连这点风浪就禁不住,那他死不足惜”雪琪儿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却挂着一丝忧色。

    “没想到于兄弟的天劫,竟如此逆天,我亦观过不少天劫,但却第一次目睹如此妖孽的天劫”顾天面色肃重道。

    “大师兄,现在你还期待天劫吗”秦霜美眸中,泛起了一丝愁楚,这令她想起当年因天劫而死去的二弟。

    “当然期待,男子汉生而一世,怎能贪生怕死?”雪琪儿面色一凝,这句话他也曾说过,而今他面对却真的是生死一线天,但当看到他坚毅的眼神时,心底却又腾起了一丝希冀。

    “你不会死吧”她低声喃喃道。

    然而这一切却远未结束,不知何时,天地间陡然间多了一群血蝶,血蝶铺天盖地一片,犹如一片血海般,将整片天地敷在其中。

    山林中的凶兽,原本还会怒吼几声,而此刻经血蝶一触,他们却如同失了魂魄般,瞳仁里早已失了灵光。

    顾天精神一怔:“化魂蝶,原来这化魂蝶,真的存在”。

    “师兄,你说这漫天的血蝶,乃是化魂蝶?”韩衍隽面带惊色道,韩衍隽从小便饱览群书,这化魂蝶,乃是上古凶物,据说化魂蝶乃是天地阴气所化,属于至阴之物,而一经化魂蝶接触的生物,皆会丧失魂魄,天地无救。

    但这化魂蝶,却也有另一种传说,化魂蝶亦是强化魂魄的不可多得养料,当然这凶险至极的养料,却仅仅是针对魂魄强绝之人,能经化魂蝶淬炼的魂魄,即便到了幽冥鬼蜮,却亦万鬼不噬。

    这却恰恰应了那句话,“致命的毒药,有时候也是救命绝药”。

    “大师兄,他怎会引来化魂蝶?”即便是一直神色镇定的欢如,此刻脸上也敷上了一丝震惊。

    顾天面色凝重,微微叹了口气道:“传说中说,只要化魂蝶现世,这世道就要乱了”。

    “还有这种说法吗?”秦霜一脸惊疑道。

    “没错,我也曾在古籍中读到:魂蝶现,苍生乱,化疾苦,血流河”韩衍隽面色忧惧道。

    “你们看”欢如指着高天上的于尊大喊道。

    此刻,却是雷光大盛,整条雷蟒释放的雷灾,已全部聚集在于尊的头顶,他紧咬着下颌,煞白的脸上,浸满了冷汗,双唇已经发紫,周身的薄缕,更是因雷电,而崩为了齑粉。

    锵!

    一声炸响,天地亦为一震,雷蟒直接横贯了于尊的身体,一道血线,从于尊的嘴里吐出,飙射的血线,在黑夜里显得妖冶刺艳。

    “哥哥”林雨筱悲呼了一声,连在一旁的雪琪儿,亦被满脸泪水的林雨筱感染了,她低声叹了口气,眸光里的那层冰寒,似融化了些许。

    “裂......天......式!”少年双手执天,大吼道。

    登时,天地似变成了一片瀚海,一波波巨浪,猛地拍向了雷蟒和火麒麟,山间登时变得海啸阵阵,浪声滔滔,整个世界,如同全部被淹没进一片海浪声中。

    而这时,他身上的雷电,似要熄了,然而火麒麟,却猛地一张巨口,竟直接将他吞进肚腹中。

    “哥哥,哥哥......”林雨筱再也承受不住连连打击,终是晕厥了过去。

    火光映着山洞里,众人的脸庞,众人却是神色各异,既有惊惧,亦有犹疑,而一直静静观望的雪琪儿,脸上却渐渐少了一丝忧色,多了一份坦然。

    “呆子,这次大劫后,一些秘密,你就可以知道了”她在心底喃喃道。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火麒麟却一直站在高天,抖着硕大的头颅,周身弥漫的烈焰,更是将周遭的山林都点燃了,但奇异的是,那阵轰天的涛声,却依旧不绝,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众人本以为于尊已行将朽木,而这时,一道嘶吼,却在一瞬,将这一切打破了,一道刺目的蓝光,从火麒麟的肚腹中,迸发出,那竟是一柄圆月弯刀。

    “是于兄弟的刀”顾天难以置信道。

    “于大哥......于大哥,他果真没死”秦霜声音颤抖道,而此刻,众人脸上皆被一丝兴奋之色而笼罩着,似忘记了那漫天的血蝶,而此刻,那漫天的血蝶,却渐渐地围上了火麒麟。

    “斩!”

    紫目火麒麟,肚腹内蓝光一震。

    砰!

    一声巨响,玄火竟直接崩开了,而火麒麟则失了形,登时化为了几朵火莲,火莲落在不远处的山林中,山林登时化为了一片石水。

    “这火麒麟,竟如此凶险,于大哥再一次令我刮目相看”秦霜神色复杂道。

    站在高天上的于尊,身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些魔纹,魔纹似一朵朵火莲般,绕着他的肚脐,向他的四肢,弥漫出去,而他的面额上,则烙上了一朵紫色的火印。

    “于兄弟,经此一劫,必会得到大造化”顾天凝望着于尊身上的魔纹,喃喃道。

    其实不然,只有雪琪儿心底知晓,那魔纹究竟代表着什么。

    血蝶犹如一片血浪般,一齐涌向了于尊。

    倘若说这是一场劫难,倒不如说这仅仅是一场试炼,或者说应是天地对于尊的试炼,倘若方才雷蟒、火麒麟、化魂蝶一齐攻向于尊,恐怕此刻他早已不复。

    血蝶并未如众人料想的那般,制造出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妖异的场面,奇异的是,血蝶一触于尊,便化为了一片血芒,滋滋滋的融入到了于尊体内,数以亿计的血蝶,涌向他,画面却也煞是震撼了。

    黎明时,天地又恢复了如初的静谧,而在一座黑石岭上,一座矮小的洞窟里,有一位少年,紧闭着双眸,似已睡了许久。

    他的身边,围坐着四女五男,特别是靠近他的两人,却生的由其靓丽,其中一人圣洁无比,似谪仙般,飘然出尘,而另一人,却由其清纯绝美,两人脸上皆挂着一丝忧色。

    “姐姐,哥哥他不会有事了吧”清纯绝美的佳人,轻启红唇道。

    “嗯”而另一位,则低声允道,神色渐渐地平静下来。

    “于兄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想必经此一劫,于兄弟,必会声名大震”顾天脸上带着一抹钦佩道。

    而在一旁的雪琪儿,却皱了皱眉,美眸似无意般,瞥了一眼顾天,终是没有说些甚么。

    又过了两个时辰,顾天一行人,皆去山林间,打野物去了,而林雨筱则去附近的湖泊里,取水去了。

    山洞里仅剩下雪琪儿,静静地守护在于尊的身边,而此时,沉睡已久的少年,下唇轻轻地动了动:“琪儿,快跑,快跑啊”,不知他梦到了些甚么,眼角却渐渐地被泪水浸湿了。

    坐在一旁的雪琪儿,双眼一滞,原本平静的眸子里,不知何时,却蒙上了一层氤氲,她将眼神轻轻地瞥到了一边,手里的源天刃,在不经意间,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琪儿,不要离开我”少年依旧梦呓着,而守在少年身旁的佳人,却不知何时轻轻地踱出了山洞。

    清风撩动着她的长发,她眼底的倔强,却似在渐渐消融。

    长风舞,鬓须乱,英雄恨,泪涕干,莫说剑锋冰寒,温酒不暖心怀,却是失了那方宫阙,粉黛贫入梦。

    远山梦猿啼,悲秋扫白蒿,少年梦里阑干,却寄锦书万里,不知佳人深陷愁淤,相看再执泪眼。

    午时,顾天携众人,提了几只凶兽,从密林里步出,林雨筱湿润的发丝上,还落着些许水珠,他们脸上皆有喜色,却只因那位沉睡的少年,此刻正站在一位佳人的身后,不知在说些甚么。

    “哥哥,你终于醒了”林雨筱满脸笑意,过了稍许,脸上却又弥漫上一丝悲意,“哥哥,还好你醒了,你若去了,雨筱这辈子都走不出这般阴影了”,脸上却又多了一行清泪。

    于尊哈哈一笑,牵了牵林雨筱的手:“雨筱妹妹,于尊命硬的很呢,你这又是何般,快将泪水拭去,别让顾大哥看我们的笑话了”。

    林雨筱甜蜜的笑了笑,道:“哥哥,你永远都是雨筱的哥哥”。

    秦霜美眸流转,探着站在不远处的雪琪儿,饶有兴致的笑道:“于大哥,还真是受女孩子欢迎呢!”。

    于尊挠了挠后脑勺,面色一正道:“秦霜妹子,莫要开我玩笑了,于尊已有喜欢的人了”。

    站在一旁的雪琪儿,神色却是一怔,身体亦是一僵。

    “于大哥,你这样说,会被人误会的,哎!于大哥,你对女人真是不甚了解啊”秦霜瞥了一眼雪琪儿,低声叹道。

    “哎,师妹,男人嘛,哪有生来就懂女人的,于兄弟年纪尚小,你就别取笑他了”顾天哈哈一声朗笑,却将背上的一头凶兽,甩在了地上。

    “于兄弟,我们中午,就吃它吧”顾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却也不知他耍了些什么招式,雷电火石间,那头凶兽竟被片成了数百段肉块。

    站在一旁的韩衍隽,手指冲着柴堆轻轻一点,一道蓝色火光,骤然间点燃了柴火,欢如手里拿出些瓶瓶罐罐,洒在肉块上,不觉多时,一股诱人的肉香,飘入众人鼻息间。

    “欢如妹子,没想到你料理水准这般高”于尊手里拿着一块肉,淡淡的尝了一口,这才将另外一块肉,递给雪琪儿。

    “那是当然,师妹她可是门派内,最会烧饭的了”秦霜面带笑意道,却也用竹子,插了一块肉,递给了林雨筱。

第二十七章 无主之城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的”林雨筱淡言道。

    顾天从行囊里,取出一壶酒,又取出几盏琉璃杯,递给众人:“哎,确是世事难料啊,谁又曾会料到,行至半途,于兄弟会与此一劫?不过幸好,大家都没事,今日不如大家醉饮三百杯,明日再行出发”。

    “顾大哥说的是,昨日都因于尊,扰得大家精神疲乏,若是即刻赶路,未免太勉强了,今日不如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我们再行出发,琪儿,你觉得可否”于尊转头看向雪琪儿,雪琪儿点了点头,她幽幽的看了一眼于尊,目光却停在他脖子上那道疤痕。

    昨夜一战,他虽保全了性命,但身上却布满了伤痕,但因之前在幽泉幻海内喝了那圣水,也食了几颗皕银果,因此他的恢复速度,较之常人,快了不止百倍。

    几人推杯换盏,美酒佳肴乐享不断,欢如更是在席间翩翩起舞,一行人好不快哉。

    夜幕徐徐拉近,远处的夕阳,被柴火打散打稀,星辰似垂着泪珠,在天边抖闪抖闪,一阵簌簌的清风吹过,隐没在暗处的荒草,随着长风,起起伏伏,似一道波浪,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夜深人静时,于尊静静地守在山头,他的眼神清澈似水,脸上挂着一行忧愁,他低声哀叹道:“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

    茂密的黑森林里,不时会传出一阵虎啸,断壁绝崖间,偶尔会飘来几声猿啼,鹧鸪鸣叫悲秋,小虫踏遍清霜。

    “呆子,你在作甚”却不知何时,他的背后,已屹立着一位佳人,佳人冰肌胜雪,貌若天仙,她轻启红唇,眼底却有着一丝哀怨。

    “琪儿,我在想我的家在哪里?”他怅惘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硬挤出一丝笑意,却终究还是被脸上的愁绪给打碎了。

    “我亦不知,我的故乡究竟在哪里,我只记得儿时父亲曾带我去往幽泉幻海,他说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带我从这里出去,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雪琪儿紧紧地凝视着于尊,她心底那潭冰霜,似又融化了几分。

    “琪儿,有我在的一天,我就决计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会努力变强,然后带你离开这里”于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雪琪儿淡淡的笑了一下,他眼神里的坚毅,早已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好生歇息吧,明日我们又要赶路了”说罢,她便踱步而去。

    于尊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曾几何时,也似有这种感觉。

    她若离去,我便枯萎,她若回归,我便盛放,因她是那片光,因她是那片雨。

    翌日清晨,顾天等人又去围猎了几头凶兽,之后用掌火烘烤,做成了肉干,以便在路上食用。

    “顾大哥,此地距秋国还有多远?”于尊道。

    “若是路途安乐,再行一候,便可抵达”顾天道。

    “雨筱妹妹,到了秋国,我们便要道别了”于尊展颜笑道,而林雨筱脸上却露出一丝哀愁,不舍道:“哥哥,不如让雨筱送你到灵魇山吧”。

    “这可不行,这一路上,却已凶险异常,若去灵魇山,定会又发生些许变故,雨筱妹妹,你身子单薄,武道又弱,还是好生待在秋国为好”于尊面色肃然道。

    “哥哥,雨筱怎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哥哥若要雨筱留在秋国,雨筱留在秋国便是”林雨筱哀怨的叹道。

    “如此甚好,顾大哥,那我们便即刻出发吧”于尊将源天刃唤出,率先跳上寒齿鹰。

    “于兄弟,前路未知,不如让欢如为你卜一卦?”此时,韩衍隽却突兀的插了一句话,道。

    “你的好意,我替他心领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好些”雪琪儿轻瞥着韩衍隽,道。

    “多谢韩兄,于尊确实如琪儿所说,未知的路,还是要循序渐进才是,早些知道了结果,未必是好事”于尊谦声道。

    韩衍隽瞄了一眼顾天,却也未说些什么,便随众人登上了吞古兽。

    路上,倒未生些事端,只是韩衍隽却中途有些事由,先行离开了队伍,五日后,众人抵达秋国。

    秋国已属东荒境内,知名的大国,东荒境遍布数以万计的列国,除却北皇国,还有烟国、秋国、辰国、月国能与此鼎足相立。

    而几人现在所处地域,乃是东荒边域最大的无主之城——寒霜城,高天云阔,偌大的寒霜城内,彩幡飘摇,高大的古木楼阁,竟足有七八十米高,熙攘的街市上,小商小贩们,吆喝着兜售自己的商品。

    城中央的一座巨大的方形广场上,砌了几座巨大的演武场,一柄神兵,插在广场的正中央,犹如一座山峦般,高耸入云,而据传言称,这柄神兵,乃是刑天大帝开辟天地所持的幽煞斧。

    清晨广场上,却已聚集了不少人群,多是晨练的老百姓,几个孩童,手里持着纸鸢,在广场上嬉笑追跑,好不乐哉。

    “于兄弟,我等去别处转转,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在这里碰头吧”顾天道。

    “顾大哥,你若有事,就先忙你的,不必顾忌我等”于尊道。

    “如此甚好,其实也不过是些皮毛之事,我等在这寒霜城内,有一故交,来之前就约好要去拜访,那于兄弟,我们先行告辞了”顾天抱拳道。

    “好,于大哥好去”于尊面色和缓道。

    “哥哥,我们也四处转转吧,雨筱带你们去师门看看,怎么样?”林雨筱满面春风道。

    “对了,雨筱妹妹,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琪儿,我们不如随雨筱去她师门看看”于尊道。

    “你要去便去,何必非要硬拉上我”雪琪儿将脸瞥向一边,却无意探到一刻惊心,沉吟道:“呆子,你的御空术修炼的怎么样了”。

    看到一脸惊愕的雪琪儿,于尊也顺着雪琪儿的视线,向一处不知名的角落扫去。

    “妈妈,救我,妈妈......”却是一个孩童,竟突兀的被一枚纸鸢,卷带着上了天。

    说时迟,那时快,孩童正当要摔下来时,于尊身体轻轻一弹,随之轻飘飘的踏上了云端。

    雪琪儿秀眉微皱,凝视着一名身披白袍的青年男子,男子手指轻轻地弹动着,而随着男子手指的灵活弹动,天上的那枚纸鸢,却也是忽高忽低,左右摇摆不歇。

    “傀儡术?”雪琪儿低忖道,但这傀儡术,修炼到此番境界,也是极为精湛了,对傀儡的控制,并非被控体体积越大,术法便越高明,恰恰相反,傀儡术修炼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赋予被控体生命,而被控体至小可极微尘,至大可达一座城池。

    据传言讲,傀儡术当年的立派祖师,甚至赋予了一座山生机,而那位祖师,亦靠逆天的傀儡术,改变了古宇的星辰轨迹。

    大到极大,小到至小,这便是傀儡术的奥义,这青年男子,既能控制纸鸢,想必即便是数十吨重的物件,他亦可以控制。

    而此刻,于尊却在空中四处逐着那枚纸鸢,可气的是,那纸鸢似乎生了灵识,每次堪堪抓住,却又被它溜走了,纸鸢飞行的速度时快时慢,而于尊的御空术,却也掌握并非十分的熟练,因此,此刻的他,倒显得有些滑稽。

    雪琪儿秀眉一皱,从袖口里掏出一杆乌笛,轻轻地吹奏起来,而随着清幽的笛声,那纸鸢渐渐地平稳了下来,过了半晌,纸鸢竟自主的从高天上,轻轻地飘落了下来。

    白袍青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方才,他的意识竟变得有些模糊,而意识所控的傀儡术,更是自作主张的,将纸鸢的飞行轨迹更改了。

    “莫非是她?”青年面色一凝,探向广场外围的一位身穿白纱的绝世佳人。

    女子口含乌笛,笛声飒飒,似秋风。而女子脚下的落叶,则随着幽幽的笛音,在女子的脚边,飘起又落下,似在舞蹈般,画面甚是妖异。

    而适才,踏入高天的黑衣男子,此刻却恰巧立于女子的身畔,他臂间怀抱着一个孩童,轻轻地抚摸孩童的额头,对其安慰疏解。

    女子将手里的乌笛收去,对着黑衣男子,不知说了些甚么,黑衣男子冲青年,瞥了一眼,眼底却透着一段森寒的冷芒。

    青年摇了摇头,笑了笑,回头朝广场外走去,似方才什么也未发生一般。

    “呆子,你的御空术,太生涩了,要勤加练习”雪琪儿瞥了一眼于尊,道。

    “琪儿,方才是你使得手段吗?”于尊讶异道。

    “我若不出手,你岂不是丢尽了颜面?”雪琪儿冷哼道。

    “但方才那人,又为何般?他与一个小儿,有何气可置?”于尊沉吟道。

    “若是狱界之人,头脑都想你如此这般简单,我倒也不必寻你来,便能离开这狱界”雪琪儿无奈道。

    “你的意思是,他心存诡计?”于尊道。

    “此番因灵魇山之事,想必此刻在这寒霜城内,早已聚集了无数的高手,想必他是在给某些人暗示”雪琪儿道。

    “琪儿,灵魇山上有什么?缘何众豪强,都向灵魇山涌去?”于尊疑惑道。

    雪琪儿未语,林雨筱接话道:“哥哥,你有所不知,灵魇山上有数十面观道壁,这观道壁,自万年前被一魔人封印后,在近日即将重现世间,据谣言,观道壁上藏匿着天下间,数十卷至强的武学,一旦得到观道壁的承认,壁上的功法,便会被世人所得,但与此同时,观道壁亦会再次被封印”。

    “原来如此,那每面观道壁上的功法,岂不是只能唯一人所得?”于尊反问道。

    “确是如此,哥哥”林雨筱肯定道。

    “只是不知,苏秋前辈的《裂天式》和尘鹰前辈的《惘为》在这些绝学面前,又是何般境界?”于尊在心底低忖道。

    雪琪儿似看破了于尊的心事:“呆子,几十万年前的绝学,会比万年前的功法弱吗”。

第二十八章 雪琪儿误入阴尸岭

    于尊眸光一亮:“是啊,苏秋前辈和尘鹰前辈在几十万年前,便扬名狱界了,我怎么能怀疑诸位前辈呢?”。

    “呆子,就把这次当做一次试炼,如何?武道秘籍,放在其次”雪琪儿道。

    “哥哥,琪儿姐姐,你们有所不知,观道壁远非这般简单,据门内的前辈说,这观道壁上,还藏着些惊天的秘辛”林雨筱压低声音道。

    “灵魇山的观道壁,早有耳闻,父亲也曾与我提起过其中的一些故事,但若提起那些惊天的秘辛,恐怕天下没有几人知晓吧”雪琪儿颜色复杂道。

    “对了,差点忘记了,哥哥,要想感悟观道壁,需通晓音律”林雨筱道。

    “那岂不是说,这次去往灵魇山的众武道者,都携着音师?”于尊低忖道。

    “哥哥,你有所不知,东荒境一直有一则传言,得音律者,得天下,数十万年前,称霸东荒境的花汐月便是逆天的音师,据传言,花汐月幻笛一出,天下风雷动,沧桑变,一曲幻音,不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会号令天下群雄起事!”林雨筱满脸憧憬道。

    “想必那位花前辈,定是众人心目中的风流才俊梦中人”于尊沉吟道。

    “哎呀,哥哥,你真不解风情,花汐月前辈是一位天资绝色的大美人”林雨筱冲于尊翻了一个大白眼,道。

    “哦,原来如此”于尊木讷的挠了挠后脑勺。

    而站在一旁的雪琪儿,面色却陡然变得苍白无比,然而两人却都未发现雪琪儿脸上的异色。

    “哥哥,我带你们去师门看看吧!”林雨筱蹦蹦跳跳的拉着于尊的手,道。

    “琪儿,你意下如何?”于尊反问道。

    “我无所谓”雪琪儿面无表情道。

    “那好,雨筱妹妹,你在前方引路吧”于尊道。

    “哥哥,你们随我来”林雨筱从掌中祭出一柄长剑,身体轻盈一跃,踏上剑刃,嗖的一声,飙射向长天。

    “原来雨筱妹妹,武道修为如此精湛”于尊看向高天,低声沉吟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若不是我在你身边,你就是被人卖了,也浑然不知”雪琪儿冷哼道。

    “琪儿,你缘何一直闷闷不乐,这一路上,我都未见过你的笑脸”于尊一脸忧郁道。

    “那位叫秦霜的女子,说得果然不错”雪琪儿冷笑了一声,回头道:“还不去随你的雨筱妹妹?”。

    于尊一脸困惑,低忖道:“琪儿缘何这般,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无奈的摇了摇头,紧随雪琪儿,御空而去。

    一刻钟后,三人站在一座华宅前,宅邸占地足有数千余亩,高大的黑色木门,足有数十丈高,而门前的两头石狮,则仿佛孕有生机般,两颗硕大的瞳子,似衔着一汪刺目的鲜血。

    “雨筱妹妹,这宅邸便是你的师门?”于尊饶有兴致的看着林雨筱,心底却生了一丝异色。

    “算是吧,同辈师兄都在这方修炼,高阶的长老,在不远处的秋璇山上修炼”林雨筱甜丝丝的笑道,“哥哥,姐姐,你们随我进去看看吧”雪琪儿蹦蹦跳跳,兴奋道。

    说巧不巧,于尊肚子一阵咕噜作响,而他黝黑的面颊,此刻却也敷上了一丝痛苦之色,他捂着肚子,略有些痛苦道:“却也不知因何缘故,这肚腹疼得厉害,雨筱妹妹可否引我去茅厕”。

    林雨筱捂着嘴轻笑道:“哥哥,你随我来,姐姐,你在院子里,先等一下我和哥哥”说罢便蹦蹦跳跳的拉着于尊,朝大院里的一处竹林里跑去。

    “雨筱妹妹,厕所怎么藏得这般隐秘”

    “哎呀,哥哥,当然是因为风水啦,你好笨哦,连这个都不懂”

    “雨筱妹妹,你可慢点奔跑,于尊肚腹确是极为痛苦......”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却逐渐的淡了下来。

    雪琪儿美眸流转,眉头一紧,而此时,原本躺在雪琪儿怀里的小紫,却陡然间变成一头巨兽,一声大吼,震得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和林木亦是一颤。

    而方才,那栋巨大的宅门,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荒山,荒山足有数千米之高,横着竖着的石林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渍,而原本晴朗如初的苍穹,此刻却染上了一片血芒。

    血芒丝丝缕缕,如一条条经脉般,缠着那方苍穹,而九天之上的那轮紫日,此刻却黑的渗人,就如一颗被挖去眼球的眼眶般,让人顿生一股恶寒。

    嗖嗖的冷风,扫着地面上的白灰,仔细辨别才觉,这哪是什么白灰,分明是一片片骨粉,而距离荒山不远的一处沼泽内,则浮着一具具枯骨,那沼泽里的水渍,竟是血液流注的。

    高天上那缕缕的血芒,愈发妖异刺眼,而荒山的山巅上,则传出一阵阵凄厉的鬼啸声。

    轰!

    一块巨石,陡然间从山巅上砸落下来,过了半晌,巨石裂开,里面确是一鼎铜棺,铜棺正巧落在雪琪儿和沧兽面前。

    沧兽狂吼了一声,伸出利爪,朝铜棺拍去,飞尘溅落,与此同时一声轰然巨响,回荡在山间,久久不散。

    雪琪儿秀眉一皱,灰尘散落后,一具身形魁梧的尸身,陷入雪琪儿眼中,尸身周身包裹着一层殷红的纱布,似被鲜血浸染过一般,脚上则绑着一条粗大的铁链,脊背上则插着两把断刃,黝黑的体表,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痕,离近点看,甚是渗人。

    一双冥眸,空洞无物,去了眼黑,只剩下一圈眼白,而此时,那具尸身,却直挺挺的站在雪琪儿的面前,血色的高天,坠下一缕缕血芒,打在尸身惨白的脸上,令人心生七分惧意。

    “尸降秘术?”雪琪儿脸上渐渐多了些许冷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乌笛。

    “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遇到,千年前被灭宗的炼尸门”雪琪儿冷笑道。

    “小紫,你退到我身后”雪琪儿轻声对沧兽嘱托道。

    沧兽摇头晃脑,嘴里嘶吼着,却不肯退到雪琪儿的身后。

    “小紫,乖!我不会有事的,这炼尸门,阴毒至极,未免节外生枝,这一场战斗由我来解决罢”雪琪儿轻轻地拍了拍沧兽的额头,道。

    沧兽闷声哼哧着,乖乖的尾随在雪琪儿身后。

    而此时,荒山间,陡然间响起一阵阵铜铃声,铜铃叮铃作响,与此同时,一道粗糙的金铁交戟之声,亦响彻山间。

    那魁梧的尸身,竟将插在自己背上的两柄断刃,硬生生的拔了下来。

    呲!

    呲!

    呲!

    尸身拖行着那一条粗壮的铁索,与贫瘠的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声刺耳的摩擦声。

    雪琪儿美眸一凝,将手中的乌笛,轻轻地放在嘴边,一曲清雅淡幽的曲调,登时盈满整片荒山。

    不觉多时,山间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雾,而这时,铁索与石土的摩擦声,却愈发尖锐刺耳,随着曲调渐渐加深,青雾愈来愈浓郁。

    一滴滴雾珠,覆在尸身的体表,因这雾珠的缚着,尸身的动作似变得有些许迟缓,隐在暗处的敌人,此刻,心神却为之一怔:“这《九幽幻魂曲》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然而笛声却未因他的惊叹,而变弱几分,曲调反而愈发的高昂,而覆在尸身体表的雾珠,此刻亦越聚越多,雾珠从尸身天灵穴内渗入,尸身犹如生了锈的机械般,顿时变得干涩无比。

    然而,这哪是什么雾珠?分明是精神幻形而已,而这一招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尸身并无意识,所以只能采取,无形化有形的招式,来激起尸身仅存的一魂一魄。

    “哼,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吗?”隐在暗处的人,冷哼了一声,却不知从哪里飘出几片血符,血符在空中游荡,之后直直的冲着那身在青雾中飘摇不定的尸身缚去。

    血符一经触及尸身,登时溅起了一道惊天的血光,原本阒寂的石土,此刻竟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的罅隙,而随着罅隙的扩张,一条条白惨惨的手臂,竟破开泥土,伸了出来。

    却只是一刹,荒山地表到处都是龟裂的罅隙,一具具浑身布满血咒的魔躯,遥相排列,远远望去,竟白压压的一片。

    雪琪儿眼底渐渐地多了一丝肃重。

    而此刻,于尊却刚步出茅厕,他长吁一口气,脸上略带一丝困惑道:“这兜兜转转,却也浪费了些时间,雨筱妹妹缘何要带我绕这么大的圈子,却也不知琪儿是否等得急了”。

    他在宅邸内转了一个大圈,才回到了原先雪琪儿落脚的地方,伊人美眸流转,笑吟吟的望着他,

    “确是好生奇怪,方才琪儿还一副冷冰冰的颜色,此刻她却又一脸淡笑,难道是想通了些甚么”。

    “呆子,你干嘛去了,让人家等了这么久”雪琪儿娇嗔道。

    他挠了挠前额,又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确认自己意识清醒,眼中却多了一丝疑惑,自忖道:“这确实琪儿不假,可她说话的语气,却又并非她平常的个性,这究竟是......”

    她亦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立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模样:“呆子,你的雨筱妹妹呢?”。

    于尊眨了眨眼,定睛望着她,此刻他的心底,却陡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表面上却一副风平浪静,道:“方才她引我去大堂,便先回了师门”。

    “你怎不随你心爱的雨筱妹妹,一同留在此地?”雪琪儿美眸流转,一脸怨气道。

    “我怎会随她留在此地,你莫不是不清楚我心底所想罢”于尊道。

    “这一路上,你与她眉来眼去,我早已看在了眼里,适才你又去了那么久,你心里定是有她没我”雪琪儿怒道。

    而此时,他心底的那丝不祥预感,也随着他的判断,而渐渐强烈了些,他眼神摇曳,却面不改色道:“琪儿,当务之急,还是去广场找顾大哥会合吧”。

    “哼,要去你自己去便是”雪琪儿冷哼道。

    “我若舍你而去,你舍得吗”于尊脸上渐多了一丝嘲弄的笑意,一语双关道。

第二十九章 真假雪琪儿

    说罢,也不再理会雪琪儿,自顾自的走出了大宅,心底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决计并非琪儿”。

    而令他生疑的另一点则是,方才,自他离开林雨筱的闺房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林雨筱,而是来了一位秋门弟子,说要引于尊和雪琪儿去大厅里,食些餐食。

    但食过餐食后,却也未见其余人等出现,偌大的宅院,倒似是一座凄然的冷宫般,空寂破落。

    于尊疑虑重重的,走出秋门,雪琪儿怒跺着双脚,却不得不紧随于尊身后。

    “哼,就知道你对那个林雨筱有想法,看你心不在焉的,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雪琪儿快步跟上于尊,娇嗔道。

    他脸上渐多了一丝冷笑,眼中却挂着一片忧虑,他回头敷衍道:“你何不去探问一下雨筱妹妹,我喜欢的究竟是谁”。

    那假扮雪琪儿的女子,娇嗔道:“要问你去问,我才懒得跟那种女人谈话”。

    “哦?那种女人,是哪种女人啊”于尊冷笑道。

    他虽初入异界,却心知,在这狱界内,很多他想当然的事,却并非实事,而那些想不到的事情,却总会理所当然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此刻,他对自己心底所想,渐渐归纳出了一道轮廓,“看来,我业已深陷入局了”,他虽有些担忧雪琪儿的安危,但他也深知沧兽的实力,因此心底还是有一丝安稳的。

    “若是如此,那林雨筱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料到,这个局竟然从一开始便谋划好了,却是怪我,偏信别人,却对琪儿的话置若罔闻,当务之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心底不免悲叹道。

    “呆子,你行的那么快干嘛,不如你背我吧”雪琪儿甜丝丝道。

    这假扮雪琪儿的女子,却也是极为愚钝,如此忽冷忽热的性情,又怎会瞒得住心思细腻的于尊。

    他略有些厌恶,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矫情?却也令我大开了眼界”。

    “臭呆子,不解风情的臭呆子”雪琪儿气哼哼的,将脸撇到一旁。

    这次于尊却连理会,也未理会,直接向前走去,而跟在于尊身后的雪琪儿,脸上却露出一丝异色。

    少顷,两人又回到了城中央的那座圆形广场上,而顾天等人,却已在对面,等候多时,他们的队伍,又多了三个陌生的新面孔。

    顾天远远喊道:“于兄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于尊向广场中央的那座日晷,瞧了一眼,心底却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根据我的测算,明明只过了一个时辰,而日晷上显示的时间,却已是申时”他眉毛紧拧,手臂因太过用力,却已布满了道道青筋。

    “抱歉,顾大哥,我和琪儿因在秋门浪费了些时间,却让大哥,在此等候了这么久,不如今晚,于尊请各位去寒霜城内,最大的酒楼,痛饮一场,已弥补于尊的过失,如何?”于尊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道。

    “于大哥,你见外了,不过既然来了寒霜城,自然要去望月楼,坐一番,我来做局,算是为新加入的三位朋友,接风洗尘,如何?”欢如面色和悦道。

    于尊这才细细的观察了新加入的三位成员,这两男一女,皆身披黑袍,他们面色寂寒,眼神平静无波,较之寻常人,确是不凡了些。

    “顾兄,你的人,确实很懂事”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低沉道。

    “常长老,肯赏面与我等同行,这该有的礼数,自然是不能缺了”顾天呵呵笑道。

    “只是,他呢?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这位年轻人?”中年男子,面色森寒的盯着于尊,道。

    “常长老,疑心未免太重了些,他既加入了我们,自然是我的朋友,况且,于兄弟的武道,未必弱于常长老的两位爱徒”顾天淡漠道。

    “顾大哥,太过抬举于尊了,于尊何德何能”于尊淡漠敷衍道,目光却飘向一旁,并未理会那面色阴寒的中年男子。

    “人道顾兄八面玲珑,今日,在下有幸领教了,只是顾兄嘴巴上胡乱抹些密,招了些野蛾子,非但帮不了我等,到时,若是招惹些麻烦,顾兄能承担的起后果吗?”那位头戴黑色斗笠的女子,冷笑道。

    “江湖传闻道,常乐长老麾下有一冷美人儿,名为月漠,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位姑娘?”秦霜淡笑道。

    “师妹的容貌,自然冠绝东荒境,只是有幸看到师妹容颜的人,此刻都已入土为安了”三人中,身形最为高大的男子,言武道。

    “是吗?那若是较之,于大哥的那位朋友呢?”秦霜瞥了一眼雪琪儿。

    三人随秦霜的目光,一并向于尊身后的那位丽人望去。

    月漠秀眉一皱,这女子容貌确是不凡,只是似乎却少了些气质。

    “哼,莫要拿些野花烂草,与我师妹相提并论”言武不屑道。

    “是吗?既如此,于尊倒想观一观,这位冷美人,究竟有多美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于尊,掌间不知何时唤出了一柄射着蓝光的弯刀,而随着他的话语,那柄弯刀,竟化成了一道光斑,嗖的一声,向月漠飙射去。

    三人之中,却唯有那名为常乐的中年男子,及时反应了过来,却见他伸出双指,朝空中一捏,然而源天刃,又怎会是泛泛的强兵利刃?

    常乐已然料定,凭借他的手段,那柄暗器,自不会脱了他的掌心,然而人有失策,马有失蹄,源天刃,在空中陡然弯了一个弯,直接越过了常乐的双指,若非常乐及时将手指收去,此刻他将会多了两根断指。

    源天刃不偏不倚的朝月漠袭去。

    嗖!

    月漠脸上的斗笠,竟直接被源天刃挑飞了,花容失色的月漠,难以置信的看着于尊。

    而站在远处的于尊,却眼含笑意,轻佻道:“确是一位冷美人,不过若要较之我的琪儿,还差了几分!”。

    “你竟敢如此轻薄师妹,受死吧!”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玄剑,嗖的一声从言武的手中脱离而出,玄剑直取于尊的脖颈,可谓是凶狠至极。

    众人皆是一阵心惊,这言武还真是暴脾气,竟一言不合就要置人于死地。

    正当玄剑要击中于尊时,一道烁着银华的罡气罩,无声无息的罩在于尊的身上,却听一声巨响。

    砰!

    玄剑硬击在罡气罩上,因力度太猛,罡气罩周围的土石,都纷纷被震碎成尘埃。

    然而,令言武心底一怔的却是,那道罡气罩,竟完好无损的罩在于尊的身上,烁烁银华,未减弱分毫,而他的玄剑,却多出了几条细密的裂纹。

    于尊笑蔼蔼的看着言武,而这表情在言武看来,却尤为讽刺,但心底的寂寒,也令言武再次重新审视于尊。

    “你是什么门派的?缘何我从未听说过你?”常乐面色森寒,紧紧地盯着于尊。

    “狱界这么大,常长老,没见过的,没听到的,自然有很多”顾天意味深长的笑道。

    “哼,就凭他方才的那几招,即便是放眼整个东荒境,也无几人,能出其右,你以为老夫我真的糊涂到连这些都看不清了吗?”常乐眼神锋利,咄咄逼人道。

    “那常长老是何意?”顾天面色渐冷道。

    “你若不交代清楚这小子的来历,此番去往灵魇山,他便不得同行”常乐道。

    “难道你是因为方才你的两位弟子,输给了我,失了颜面?”于尊好笑道。

    “老夫,自然不会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一个杀手,除非他死了”常乐眼神渐冷道。

    “顾大哥,看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分手了”于尊叹了口气,道。

    顾天难为的叹了口气,怪只能怪师门之令,毕竟常乐,曾经是门内授业弟子,况且他武艺高强,而他的弟子,月漠又擅长音律,此番缺了常乐,是万万不可的。

    至于于尊,其武道虽然不俗,但较之常乐,却又逊色不少,即便能失了于尊,却也不能缺了常乐等人,这便是眼下的大势。

    “顾天,你是什么意思?”老者逼问道。

    “于兄弟......”顾天却亦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却只道了三个字。

    “顾大哥,我突然想起我和琪儿在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哎,方才都怪那位冷美人,太过夺人心魄,竟把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于尊叹道。

    “于大哥,若是来日能在灵魇山再见,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秦霜面带忧色的瞥了一眼于尊,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常乐。

    “秦霜妹子,你想多了,于尊不会跟自己的朋友动手的”于尊坦言道。

    “于大哥,若是前路无知己,也定莫要忘了初心”秦霜眼底带着一丝不舍道。

    “师姐,你莫要担心于大哥了,我早就为于大哥卜筮过了,于大哥不会有事的”欢如道。

    “没想到欢如妹妹,如此悉心,于尊在此叩谢欢如妹妹了”于尊抱拳道,“只是,于尊和琪儿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做停留了,若是有缘,来日再见”。

    说罢,便离身而去,雪琪儿紧跟在于尊的身后,道:“呆子,你慢点啊,走那么快干嘛?”。

    秦霜面色忧楚道:“于大哥,真是一个洒脱的人啊”。

    “哼,他哪是什么潇洒,明明是畏惧师尊和我等”言武因为方才的事,一直记恨在心,轻蔑道。

    “那你缘何,方才不将这些话,说给于大哥听?”秦霜面色不悦道。

    “我只是懒得嚼些口舌”言武冷哼道。

    “但愿是如此”秦霜冷笑了一声,言武眸子里渐渐多了一丝阴毒,而这一幕,却只有欢如看到了。

    “常长老,我们是即刻出发呢,还是去望月楼坐坐?”顾天面色和悦道。

    “我可没你那般逍遥”常乐冷哼道。

第三十章 阴尸岭

    “也好,想必此刻,灵魇山早已聚集了诸多豪强,我们便即刻动身吧”说罢,顾天吹了一声口哨,一头巨大的凶兽,从高天之上踱步而来。

    而此时,于尊却又折返回秋门,雪琪儿不解道:“呆子,我们方才不是刚刚从秋门出来吗?你不去灵魇山得那观道壁上的秘宝,又来秋门作甚?”。

    于尊冷笑了一声,道:“自然有要紧事要去办”。

    “呆子,你不急,我还急呢,那观道壁上的秘宝,有可能关乎你我的将来”雪琪儿寒声道。

    “那你自可随顾大哥,一同前往,他们不能容忍的是我,而不是你”于尊冷颜道,随后又道:“哦,对了,你的沧兽呢?”。

    “沧兽......小紫它自然有它自己的去处......”雪琪儿吞吞吐吐道。

    “哦,原来是这样”于尊恍然大悟道,却又冷笑了两声,拔腿便走。

    雪琪儿娇愤的,剁了跺脚,却又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呆子,你真是不可理喻!”。

    不觉多时,两人出现在一座宅邸前,此时,宅邸门口,却多了两位把门的男子。

    于尊头也不抬,向里走去,“停下,你是何人?”一位黑脸汉子,道。

    于尊却连理会也未理会,用手抓住大汉的手臂,猛地向门内一甩,大汉登时如同一跟箭镝般,砰的一声砸在了院内的一座假山上。

    “你是何人,休要在此放肆”旁边那位白面书生,从袖间拔出一柄利刃,向于尊的颈项处取去。

    于尊依旧未予理会,这次他直接唤出了源天刃,源天刃划着一道诡异的轨迹,直接向书生的门面砍去,书生虽有些道行,但如何及得上源天刃的速度,却听呲溜一声,源天刃直接从书生的后脑穿出,一道血箭随着几片颅骨,一同打在了那道黑漆门上。

    “呆子,你是不是疯了”雪琪儿捂着小嘴道。

    于尊冷眼斜瞄了一眼雪琪儿,冷笑道:“若不是念在与你一路上,还有些许情分,此刻你亦是他们的下场”。

    “呆子,你竟然连我都想杀?”雪琪儿脸上,流下一行清泪,伤心欲绝道。

    “待会儿,看你还能演到何时”于尊冷哼了一声,拔腿便向院内走去。

    而此时,原本满脸泪水的雪琪儿,却登时收住了那副委屈模样,一双冷眸中,渐多了些许杀意:“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不过你既然来到这里了,还想逃出去吗?”。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手段了”却不知何时,原本平寂的空气,陡然间泛起了一道波纹,柔和的清风,犹如海浪般,上下浮动,却不似方才那般平缓直顺了。

    于尊大踏步向院内走去,站在他身后的雪琪儿,拍了拍手掌,一簇簇黑影,如流光般,凭空乍现在院落内,黑影越聚越多,他们如同鬼魅般,肆意的穿梭流动,不觉多时,黑影已经形成了一道黑墙,将于尊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细看些,才觉那哪是什么黑影,分明是一群腿速快若流星的黑衣人,黑衣人依旧在迅速游走着,他们的腿法惊人,手底则持着一柄柄雪亮的利刃,登时,黑影重重,刀光烁烁。

    反观于尊,面色平和,脸上一丁点的惊慌和恐惧都没有,经过天劫淬炼后的身体,已非常人所能相比,却见他左腿微弓,右腿后踏,一个箭步,嗖的一声,如同箭镝般,飙射了出去。

    竟比黑衣人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雪琪儿秀眉略皱,手间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袖箭,袖箭通体呈古幽绿,锋刃上则挂着一丝血光。

    砰!

    于尊一脚直接挑飞一人,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竟直接将黑衣人的胸口,踢出了一口若碗口大小的血洞。

    众黑衣人心底一惊,却也不似方才那般坦然了,黑衣人脚步窸窣,踏在院落里的白枫叶上,发出一阵细碎声响,而此时,原本绚烂的高天,却不知何时,多了几缕浓稠的魔云。

    啪嗒!

    一滴雨水,从高天上降了下来,雨水打在于尊的发丝上,发丝下那双冷厉的眸子,登时透出了一丝凶狠的杀意。

    七八位黑衣人,率先凑了上来,他们手中持着一条银色锁链,锁链的前方,有一柄锐金刺矛,他们同时将银锁甩向于尊,银锁竟犹如盘蛇般,灵动的在空中左右游走,恍若有了生命般。

    于尊眼眸未阖,静立在原地,黑衣人见有机可乘,银锁登时,不再犹豫,直直的取向于尊的脖颈,而于尊身后的那几条锁链,则在于尊的周身,绕了一个圈。

    说时迟,那时快,银色锁链如蝮蛇般,抖了抖锐金刺矛,嗖的一声,向于尊攻去,而此时,玄天之上,直飚下一柄蓝色弯刀。

    弯刀似一缕光般,耀得众黑衣人,眼睛花白无物,而正当锁链即将取向于尊脖颈时,弯刀硬生生的拦腰截断了银色锁链,圆月弯刀顺势一划,又将于尊身后的那几条锁链,劈砍成碎屑。

    黑衣人眼见失手,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枚枚暗器,但还未等他们动手,一道蓝光直取他们的脖颈,秋后的院落,萧索寂寒,而此刻院落中央却多了几道血泉,喷薄的血泉将深秋,塑造的更为诡异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一起上啊”雪琪儿厉声道。

    死了七人,却还有百余名黑衣人,但于尊却不想再跟他们耗下去了,他将源天刃收了起来。

    眼中的厉色,越聚越深,这几日虽时刻出去奔波中,但他却从未忘记修炼《裂天式》心法,那本厚厚的秘籍,他却仅仅熟读了十余页,但凭借这十余页功法,却已令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心底愈来愈好奇,苏秋等人的神秘身份了。

    而此时,他慢慢地将右掌向前一推,原本舒缓的气浪,登时泛起了几道激流,寂静的空气中,却不知何时,多了那么几声汹涌澎湃的海潮声。

    而原本伫在地上的石墩石台,还有那纷繁的落叶,此刻竟轻轻地漂浮了起来,过了片刻,连铺就地面的石砖,竟也突破了泥土的束缚,轻盈的悬浮了起来。

    雪琪儿眸光一凝,低忖道:“这一招,她明明没有告诉我,雨筱,没想到你对他痴情如此”。

    “你们愣着干嘛,一帮废物”经雪琪儿这一声怒喝,黑衣人才如梦方醒。

    他们迅速移动,悉心看,则会发现这些黑衣人移动的轨迹,形似之前在那黑石城上空,所见的六芒星阵,六芒星阵的阵眼,则是立在中央的于尊。

    头顶上的那缕缕魔云,越聚越多,而魔云的正下方,正是于尊。

    六芒星阵已成,一道鬼气登时从云巅落了下来。

    “哼,我就不信这冥煞地狱的妖鬼,治不了你”雪琪儿面色冰寒道。

    而立于院落中央的于尊,此时周身爆发的气势,则愈来愈恐怖,他猛地将右手一挥,一道气浪,登时向他右手边的那群黑衣人袭去,气浪犹如石碾般,竟直接将那群黑衣人,绞成了肉沫。

    他冷笑几声,猛地将左拳隔空砸出,他正前方的黑衣人,则直接化为了一片齑粉,甚至连血肉都未残留。

    他斜瞄了一眼,剩下的十余黑衣人,即便黑衣人经受过生死历练,此时,却也已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神颠魂散,他们却业已忘记上层的警告,登时犹如丧家之犬般,向四方溃逃了去。

    于尊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深,“抓我琪儿,现在还想走?”。

    正当他作势又要出招时,盘旋在他头顶上的那道鬼气,却直取他的天灵盖,滋流进他的识海之中。

    雪琪儿冷笑连连,道:“被妖鬼缠身,即便是神人,也救不了你了”。

    雪琪儿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五名身着花袍的鹤发老者,他们出现时,雪琪儿竟一丝都未察觉。

    一位瘦削的鹰面老者,道:“你做得不错,回去我定向掌教举荐你为凤使”。

    “多谢刑长老”雪琪儿面露喜色,道。

    “那个女娃娃,搞定了吗?”身体魁硕的肥胖老者,抚着长须,俨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她......”雪琪儿带着一丝难堪,吞吞吐吐道。

    “嗯?”肥胖老者,眉毛一横,面露一丝疑惑。

    “她目前被银使困在阴尸岭上,银使还在与她纠缠”雪琪儿谨言慎语,道。

    “哼!不就是一个女娃娃嘛,连这都搞不定,亏我还曾在掌教面前,多次举荐你和银使”肥胖老者,面露不悦,冷哼道。

    “丛长老,你有所不知,那个女孩并非凡人,我从林雨筱的识海里,捕捉到一些记忆碎片,我觉得,这次银使可能会失手”雪琪儿秀眉紧皱,眼神里,暗生了些许杀意。

    “那你缘何不去帮他?”红发老者,名为殷墟断,是这五人中,武道最为高强的一人,他的目光始终留在于尊的身上,不知他说这句话,意欲何为?

    “我若不在这边演戏,他怕是早就发现了,殷长老,你缘何不去质问,策组的人?他们为何只派给我这一点人手?”雪琪儿咄咄逼人,道。

    “放肆,策组早就推算过两人的武道,派你两人来已经足矣,你办事不周密,还将责任推卸给策组,难不成你也想落得林雨筱那个下场吗?”尘虚重重的哼了一声,因他是策组的负责人,此时雪琪儿将这一切推给策组,他自然心中不悦。

    “你们别再吵了,先把他的识海剥夺了,他确是一个不错的肉鼎,若是将他献祭给掌教,掌教必会大喜”

    道海眼眸中,荡起一片柔涟,她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子,道海生的眉清目秀,不同于那四人,面色蜡黄,老态龙钟,她的皮肤紧致,身姿窈窕,一点都看不出老态。

    她舔了舔双唇,美眸中泛起一片贪婪色。

    “他确是修炼魔功极佳的肉鼎,师妹怕是也有觊觎之心吧”尘虚眼睛微眯成一条缝,嘴角略弯,邪笑道。

    “确是如师兄所言,我对他,早有觊觎之心”道海仰头,哈哈一阵长笑。

    “师兄,难不成要借此事,在掌教面前,为我美言几句”道海面色逐渐的冷了下来,眼底更有一丝潇寒的杀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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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之下,九狱之中,传说破天之人,自域外而来,身着白衣,阴阳气脉,内有乾坤,手持源天刃,如何独领风骚?既然天无情,踏破又何妨,且看于尊大战各界,侠与义,情痴缠,江湖梦,潇洒走。粉丝群号691175158荒古帝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荒古帝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荒古帝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