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入魔
他静静地窥视着苍穹,倏尔,他长吁了口气,他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刀,一丝厉芒,出现在瞳仁深处。
他静静地思量着,而他的周身,则被一片黑白焰火环绕着,那焰火汹汹地燃烧着,好似能熔炼天地万物。
慕容荪晓手执一柄长剑,在半空中浮浮沉沉,他的表情始终是轻松而随意的,他似乎并不畏惧此刻的异象。
那片骷髅,无边无尽的骷髅,飘散在半空中,如同一片稠密的血花,它们肆意的翻腾着,它们化为骨龙,化为骷髅凤凰,化为一颗巨大的脑袋,它们如同一片幡,疯狂地袭向两人。
翻卷着,滚动着,骨屑飞扬在空气中,化为一片片灰、尘埃!
天空灰蒙蒙的,一丝稀疏的光,静静地打落在半空,而那座伟岸的宫阙,则随着风,静静地漂流着。
此刻,不容于尊和慕容荪晓再做思量了,那片枯骨,随着风疯狂地向他们袭来。
它们好似早已孕育出了生命,它们的手中,握着一柄柄长矛,而那矛头却是锋利且锃亮的。
它们疯狂地扑了上来,更像是一片海洋,而于尊和独孤银澈只是两叶小舟。
喝!
他们脚底下的那片莲花,业已化为骷髅。
风声悲,细雨绵,载江南,闺中冤,问他百里屠苏,可否家国万里,问他日上三竿,可否桑晨把酒,问他翠竹廊庭,一步更胜万载缘!
骨海中,一切都变得渺小,翻腾的骨浪,如同一头头凶兽,向你疯狂地扑过来。
“怎么办?”慕容荪晓笑吟吟地看着于尊,道。
“你说怎么办!杀啊!”于尊眸中的血腥之意,愈发的浓厚,一句杀道尽了他心底的疯狂。
他手执源天刃,忽的化为天地辰星一点,很快便消失在天际的边缘。
慕容荪晓笑着摇了摇头,亦疯狂地冲杀出去。
源天刃所化的巨刃卷起一道道疯狂的飓风,登时间哀嚎遍野,尸骨如山!
那些骷髅,静静地在天边翻覆着,倒是与于尊刀尖的躁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那片骨海,依旧是无边无尽,无穷无尽!于尊皱了皱眉毛,心道:“这该如何是好!”
而这时,他的心间突然涌动出了一片黑暗物质,聂生道:“大哥,还不放我出去?”
于尊心神一滞,幽幽道:“聂生,你可以吗?”
聂生哈哈一声大笑,道:“大哥!有何不可!”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兄弟,你便出来罢!”
天空如血,一层层彩霞,静静地铺就在天空的尽头,这片天地,终究还是有了一丝光芒。
聂生出现了,他身披一件白衣,雪蓝色的瞳子以及白色的长发,显得他与众人格格不入。
他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意,这俊美的男子,是如此的妖冶!他倒不似一位英雄,而是这天地间的枭雄。
他静静地站立在于尊的身边,他忽的哈哈一声大笑。
他未多言,他轻轻的将手一挥,那空间随即被划破了,继而一片片黑暗物质,静静地渲染了这诡异的夜色。
黑暗物质越积越多,浓稠如墨,聂生忽的大喝一声:“凝魂!”
一片黑暗物质,瞬间化为了一片片人影,而那片人影随着时间的推移,亦变得惟妙惟肖了。
于是,铺天盖地,皆是那帮身披血袍的魔裔,他们躬身站在高空,大喝了一声:“主上!”
于尊心神一滞,却见聂生大喝一声:“大家都是兄弟!”
无数的魔裔,静静地立在天渊边,但依旧喝道:“主上有何吩咐!”
聂生喝道:“替我剿灭这片骷髅!”
“遵命!”那片不苟言笑的魔裔,他们的心底,只剩下了杀戮!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也是我的兄弟吗?”
聂生道:“大哥,若是把他们当成你的兄弟,他们便是你的兄弟,大哥若不把他们当成兄弟,那他们不过是一个个刀斧手!”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抬头仰视着对面的那片天空。
很快!一瞬间,晃眼而过!
那片骷髅渐渐地被魔裔包裹了,它们发出生硬的叫声,登时间天地之间。
咔嚓!
咔嚓!
咔嚓!
它们化为了骨屑,静静地飘摇在风中,它们再也无法作威作福了!
只是一瞬间而已,这片骨海,业已化为了最为澄净的夜空。
聂生喝道:“尔等归来罢!”
那群不苟言笑的魔裔,再次单手扶胸,单腿跪在地上,齐声道:“主上,还有何吩咐?”
聂生道:“尔等归去罢!”
澄净如水的夜色,将荒诞的现实,渐渐地稀释,直至那片惨淡的回忆,渐渐地被几人抛之脑后!
而那座诡异的城池,却依旧悬浮在几人头顶,上下飘摇,如同风雨将至。
慕容荪晓冲着那座诡城怒了努嘴,道:“于兄,上不上?”
于尊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道:“你觉得呢?慕容兄!”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既已如此,何不上去窥探一番?”
于尊亦笑道:“正有此意!”
那片城池外,忽的多了一个人影,细些看才觉,那不是易和吗?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这青莲上人怎么在这里?”
慕容荪晓脸上挂着一丝诡笑,道:“看来故事越讲越有意思了!”
易和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可无论怎么看,这抹笑意,终带着一丝讽刺与轻蔑。
于尊喝道:“兄弟,为何在此?”
易和哈哈一声大笑,眼角露出一丝锐芒,道:“兄弟,又为何在此?”
于尊道:“此地甚为诡异,于尊只是前来查探一番!”
“可......你跟我说了吗?”那丝轻蔑而又讽刺的嗤笑,赤裸裸地挂在他的脸上,这令于尊心底有些不适!
“怎么?易和兄想要阻我?”于尊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道。
易和幽幽道:“来了,便永远留在这里罢!”
这时,于尊看到了甚么?如此诡异而又荒谬的一幕!
那易和,竟如同一片淤泥,静静地在原地溃散了,他静静地融入一片泥土之中,而于此同时,那片无边无际的莽原上,则渐渐地涌出了一片片人影,那些人,竟都是易和!
他们仰望着星空,而此刻,那渺茫的星辰上,突的散射出一片冰冷僵硬的光芒,它们静静地融入到那片人影之中,只闻空气中,一片片浓郁的血腥味!
而当几人眼前逐渐清晰些时,却看到了对面诸人口中,竟皆咬着一位少女的脖颈。
一丝悲楚的心痛,渐渐地从于尊的心底涌了出来,而与此同时,这些泥土所化的生机,则愈发的生动了!
大抵是饮了鲜血的作用罢!
于尊双眸含血,他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圆月弯刀。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易和,而这时,只闻空气中,多了一丝浓重的杀意,聂生道:“大哥!我来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坚定,道:“不!我来!”
“我要亲手杀了这个禽兽!”他眼眸中充满了猩红的血丝,那些血丝,仿似一道道火焰般,静静地在他眼角深处蔓延,燃烧!
他忽的跃上高天,大喝一声:“杀!”
一缕缕杀意,随风远走,可更浓郁的杀意,又迎面而来,他手中执着的源天刃,忽的化为九条长龙,那长龙静静地在天渊边翻覆,那一声声龙吟,足以震颤天地!
九条长龙,皆成墨稠,它们将长尾一扫,登时间,空气中多了一片血腥。
那些泥土所化的人,终究是敌不过这一条条生冷的长龙。
可局势却瞬息万变,他们再次融入到了那片泥土中,再次出现时,他们的周身,亦包裹上了坚硬的钢盔,而这片钢盔当是泥土中的元素所化!有了这片钢盔,他们便再也难以被黑龙所毁。
于尊眼中的杀意,愈发的浓郁,而那片泥土所化的人,手中则再次出现了一位位少女,他们疯狂地将利齿贴近少女的脖颈,天地间,忽的一暗,于尊的心底,充满了仇恨与懊悔!
他忽的大喝一声:“杀!”
他身先士卒,因他最容忍不了这世间的杀戮。
他执着源天刃,疯狂地涌入到那片人群中。
噗嗤!
噗嗤!
噗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可他们终究还是未被杀死,他们的身体溃败了,再次融入泥土中,化为了一片片生机。
而在远方,那片遥遥无尽的远方,却有一人,挥舞着长臂,一声声大喝道:“杀!杀!杀!”
他手指轻轻地一勾,那片沃土中,便凝出几道人影,那片片人影,疯狂地从泥土中生长出来,他们乃是泥土中孵化出来的,而他们的神识,则是立在天地尽头的那个人所赋予的!
可那片密不透风的血雨腥风中,却很难让人发现易和所立之处。
易和轻轻地将手一推,轰!一道泥土所化的人流,轰轰烈烈地被他推入到前方的战场。
泥土越积越多,而他麾下的小卒,亦愈来愈多。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片片初秋时就已染红的枫叶,静静地飘散在空中,它们随着风,渐行渐远,而易和眼中疯狂的血光,亦愈发的繁盛!
他大喝一声:“月纤!听我号令!”
第三百九十五章 诡相的本真
那无神的眸子中,似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他轻轻地将月纤的身体一推,月纤摇曳的腰肢,轻轻地摆动着,向远方走去。
而这时,月纤的身边,亦凝聚出了片片人影,那人影不是月纤又是何人?
一片片的洪流,疯狂地涌向前方的战场,而此刻,月纤所化的人影,手中竟皆含着一根玉笛,她们将玉笛置放在唇边。
空气中,陡然间多了一分生机!
他心神一滞,大吼道:“月纤归位!”
可肢体摇曳的月纤,却好似未闻其所为,而此刻,神识略有些模糊的月纤,似正欲醒来。
他心道:“不好!若是让师祖醒来了,那定有大祸!”
可他还未发现,危机正离他愈来愈近,慕容荪晓手执长剑,身化为风,而此刻,他周身气质,变得清冷无比,好似那皎洁的月光,令人感受不到一丝危险的临近。
喝!
他才是身化自然了罢!
而此刻的于尊,眸中亦有一丝慧光,他看似在杀戮这片疯狂的人马,实则是,他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能够感受的到那片气势汹涌的玄气,而那片玄气便在离他遥远的某个地方,慕容荪晓笑着向前挥了挥手,他登时明白了慕容荪晓的想法。
而这时,他手中的刀,挥舞的更加有力了,这一片片易和所化的人马,终会稀释易和的神识之力。
而当他的神识,渐渐支撑不起这片人马之时,便是易和之死的时刻!
苍青色的天空,闪烁着一道道雷光,皎洁的明月,散发着一道道冰冷的辉光,那清辉散落在那片没有尽头的荒原上,点燃了众人眸中一簇簇希望花火!
他安静地窥视着那方高远的天空,而这时,涌入到他面前的人马,亦愈来愈多。
但他却阖上了双眸,他忽的大喝一声:“灵苍!”
一片片光符,疯狂地从他的体内窜出,而此刻,那片光符,竟化为了一片沧海,那光符疯狂地旋转着,犹如海浪疯狂地抵向天空的尽头。
一声声霹雳,炸破了天空。
喝!
没有边缘的晴空!
他忽的将手指一引,那片光符,疯狂地涌向地面上的那群人马,此刻,天空被点燃了,一簇簇明火,在半空中飘摇,这战局将被一片片仇恨点燃,而这片仇恨也终将是这群人的送葬者。
呼!呼!呼!
火海中,一片片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而那片片光符插入其中,便又增添了一分莫名的悲情。
他们终将毁灭,而这片片凄厉的惨叫声,亦是易和心底的群魔所化之音罢!
在一片片狂妄的风中,疯狂地怒吼罢!在一片片澄净的长空下,疯狂地起舞罢!好似没有边际的远方,好似没有未来的憧憬,好似永无尽头的等待!好似......好似甚么呢......
疯狂地欲望,终将会代替上一刻的绝望,当他发现自己将死之际,那片绝望与欲望交错在其中,终将会酿成一杯忧愁的酒水。
嗨!
喝了它罢!好好上路罢!
那一片片人马,皆被《灵苍》引燃了,而身在远方的慕容荪晓亦看透了此刻的战局,但终有一人,会先他一步出手的,那个人叫月纤!
他难以合上那双绝望的双眸,于是他静静地直视着他,直到最后喊一句:“师尊!”
而故事也终将会被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来诉说。
他静静地从那片城池中步出,他的脸上挂着一分悲楚,他道:“你们为何要逼他?他只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中年人面如冠玉,一副儒雅的气质,倒也与他的身份相符合,月纤心神一滞,道:“师兄!怎么会是你?”
“唉!纤儿啊,都怪你,都怪你啊!”中年人叹了口气,道。
月纤道:“师兄,可有隐言?”
中年人静静地点了点头,道:“他是为你,才走火入魔的啊!”
“甚么?你是指易和吗?”月纤心神一滞,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尔等不过是入了幻境罢了!”中年人叹了口气。
他将手轻轻地一挥,此刻又是那片荷塘月色,哪还有甚么枯骨,哪还有甚么人马?只是却有一人,静静地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方石台上。
他死了,死的干脆而直接,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剑,而那把剑的主人便是月纤!
月纤心神一滞,幽幽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可他真的死了!
“师兄,你为何此刻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是在故意惩罚我吗?”月纤薄凉的心间,有一道幽冷的风,在静静地刮着。
“纤儿啊!这世间所有,皆是早已注定的,不是我等所能改变的!”中年人叹道。
“师兄!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你们都是在戏耍我,都是在戏耍我,是不是?”一行行薄泪,挂在她的脸上。
“这易和可是为了我,可是为了我才这般的啊!我这一辈子,又该怎么赎罪,才会配得上他的忠贞不渝?”她哭了,一行行泪水,挂在她的脸上。
而此刻的于尊,却静静地立于远方,他静静地仰望着虚空,好似在思量甚么......
而此刻,他忽的将手中长刀,插入到中年人的胸膛中,待拔出时,却是一抹尘埃。
“没想到被你发现了!”易和嘶鸣着,从那方石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易和兄,编排的戏剧,倒有一分重量!”
“可是委屈了我那位“忠贞不渝”的师傅!”易和疯狂地笑着。
“你可看清楚了?”于尊笑道。
“怎么?”易和心底一滞,道。
“你且细细打量,你看......那是何人?”于尊笑道。
“哦?竟是你?”易和一脸愕然地望着来人,道。
“是我怎么了?”那人笑吟吟地望着易和,道。
“这难道是......难道是......于尊你做的吗?”易和的双肩略有些颤抖,道。
“怎么?易和兄?还想与我等为敌吗”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寻到她的?”易和道。
于尊笑道:“便是在那片莲花所化的廊桥上!”
“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易和脸上多了一行清泪,他悔恨地低下了头。
于尊笑道:“易和兄,人可以走错一步两步三步,可不能步步错啊!”
易和将手中之剑,掷于空中,大喝一声:“于兄若是觉得心有所辱,便杀了易和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易和兄,不必如此!于尊只想知道那幕后黑手!”
易和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人便是师傅的仇人!锻天!”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姐姐,你可以出来了!”
月纤笑吟吟地望着易和,道:“徒儿!是否还念及着师傅?”
易和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不!我从未念及师傅!师傅杀了我罢!”
“难道还如儿时那般顽皮吗?”月纤轻轻地笑道。
“师傅!易和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薄眠的泪水,一滴滴砸在地上,继而氤氲出一片片画面,确是那儿时的风景。
易和静静地仰望着虚空,幽幽道:“这么多年来,虽活得茫茫,却也时而挂念师傅,有时候也痛恨师傅,为何会将易和遗落在此地!可终究还是有一分不舍,紧紧地牵挂在易和的心底!可师傅何时才会归来?何时才会归来?”
“那锻天老儿,一直在我耳中蛊惑,却是那心中的女子,一直牵挂在易和的心头,如今见了旧人,可心间竟无了一分热情,大抵是岁月的痕迹太深罢!那丝热情,早已被冰冷的霜花,给冻结了罢!”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拉住女子的双手。
女子轻轻地拭了拭易和眼角的泪水,幽幽道:“易郎,你不能一步错,步步错啊!”
女子脸上亦挂上了一行清泪,又道:“若不是大哥,还不知多久才能见到易郎!”
那女子名为清河,确是一位温婉动人的女孩儿,易和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幽幽道:“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清河轻轻地拭去易和脸上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不分开了,永远也不分开了!”
这卿卿我我,却也是因这时空相隔,才如此的!
此刻,挂在月纤心头上的却是一位仇人,那人名为锻天!
她手中执着一杆玉笛,目视着苍穹,道:“易和,那老儿是否在那诡城之中?”
易和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师傅明断!”
“那你可为我杀了他?”月纤道。
“不!师傅!我不能!”易和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道。
“哦?可是有何隐言?”月纤道。
易和轻轻地点了点头,长吁了口气,道:“锻天救过我!我......不能杀他......”
“可若我等杀他,你可会阻止我等?”于尊一脸笑意地望着易和,道。
“不!我不会!他的命,与我无关!”易和道。
“易和!你且去罢!带清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月纤仰望着长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易和幽幽道:“可师傅你呢?那锻天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月纤指着于尊、慕容荪晓以及聂生,道:“我不是还有他们吗?”
“不!你不止有他们,还有望祖老儿和我辉勋老祖!”辉勋笑吟吟地从远处赶来,道。
“对!前辈不仅有辉勋老儿和望祖前辈,还有我婉如儿!”婉如儿冲着吹胡子瞪眼的辉勋,吐了吐舌头,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哪里都缺不了他们
“没错!哪里都缺不了他们!”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众人,道。
易和叹了口气,指着远方的那片宫阙,道:“师傅,锻天便在那栋宫阙中!”
月纤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易和,你已可以归去!”
易和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师傅,我不能走!”
“何为?”月纤淡笑着。
易和道:“师傅,这片宫阙,实在是太过晦暗,还是让徒儿给师傅带路罢!”
“哦?晦暗?何意?”月纤神情一滞,道。
易和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片宫阙乃是......乃是那魔域所有的啊!”
闻此,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聂生,这里你最后话语权!”
聂生笑道:“大哥!无碍!”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面向月纤,道:“姐姐,青莲上人可归去矣!”
月纤道:“易和,你若不想归去,便在此地待我等片刻罢!”
易和一脸呆滞地望着众人,道:“片刻吗?”
“师傅他们......难道真的早已......”易和揉了揉额头,道。
而这时,他却看到一个男子的冷笑,那男子一头白色的长发,而他那双雪蓝色的瞳仁,却至为的耀眼。
那就像两道明亮的剑光,透过幽暗的古塚,贯穿了岁月的尘缘,轻轻地至此,那是多么凌厉的眼神啊!
他轻轻地喘息着,灵魂似遭受到了重创,大口大口的空气,贯穿了胸膛,是多么的冷寂,多么的残忍!
他眸子中的火光,渐渐地虚弱下去,他感觉全身无力,于是他瘫坐在了地上。
嗨!
那颗属于魔裔的心脏,依旧在跳动罢!可它随时都可能罢工,他遇到了谁?何人有如此伟力,仅仅是一窥,便令他如此!
此刻,幽暗的天空,变得略有些明净了,一轮红日,自地平线处,静静地升起!
天空愈发的明亮,大地亦被几分微醺的阳光,慢慢地唤醒了。
于尊静静地直视着长空,他畅快的呼吸着,他很开心,能够拥抱这一切!属于他的世界......
那栋宫阙,倒不如说是一栋古堡,那古堡沉沦在岁月的海洋里,静静地摇曳在半空中。
它亦是沉陷其中,沉陷在时光的泥淖里!
沉沦或者沉陷,皆足以表明此刻它的状态!
众人抬头仰望着那栋古堡,不知为何,心脏好似跳乱了节拍,一大缕一大缕的光线,折射在那栋古堡上,它们静静地待在那古堡雪蓝色的墙垣上,待在古堡乌黑色的屋脊上,待在古堡雪白色的砖石上。
它是一栋如此诡异的城堡,深沉而又古朴,曲静而又自然。
它在静静地喘息着,一声声浓重的气息,划破了该有的那片夜色,于是,白昼里的它,亦是沉静如初,而这却更加增添了此地的一分诡异与黯淡。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他手中的源天刃,笑道:“伙计,又该你出马了!”
那刀身静静地抖动着,似在回答他。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众人,道:“此刻,又该于尊打前锋了!”
月纤轻轻地叹道:“尊儿,勿要逞能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姐姐对我了解的太少了!哈哈哈!”
辉勋冷哼道:“这小子诡的很,你们担心他,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辉勋,道:“我比较赞同你的观点!”
于尊大喝了一声:“那于尊便先冲上去了!”
“唉!尊儿定要小心啊!”月纤仍有些担忧,她明净眸子里,有一片悲楚,她静静地叹了口气,直至看到他的身影,愈来愈浅,愈来愈淡!
“师傅,大可不必担忧哥哥,哥哥定会无恙!”而此刻,婉如儿倒是一脸的自信,她信誓旦旦,道。
而这时,只闻一道风声,那聂生与苍帝,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而就当众人讶异的片刻间,慕容荪晓亦抽身离开了!
这时,月纤的心里,才真正的踏实了。
而那片诡异的古堡,此刻倒好似有一片光晕,静静地酝酿其中,那光芒不太刺眼,那温温如玉的观感,令人心生一股幽静自然。
而此刻,那道光晕静静地扩散出去了,它如同一片涟漪般,静静地打着旋,它沉陷在众人眼中,而此刻,被那光晕润湿了灵魂的众人,皆双眼空洞的向前走去,而那畔天地,却是一片灰暗的世界。
那里有倒戈的飓风,有疯狂的暴雨,有刺骨的冰雹,有寒冷的梦境!
而此刻,婉如儿当先沉入了此境,月纤大喝一声:“不好!”
她将手掌,轻轻地置于婉如儿的额头上,一道温润如水的暖意,静静地融入到她的身体中,她好似看到了一道光,而那道光,离她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可当那团光,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它却忽然灭了。
月纤的手掌里,渐多了些许虚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幽幽道:“看来只有靠尊儿了!”
而此刻,站在一旁的望祖,却笑吟吟地攀上天渊,那一刻,风声尽失,那片温润如玉的光晕,亦渐渐变得微弱。
望祖大喝一声:“逆天!”
于是,那片温润如玉的光线,渐渐地倒戈了,它们如同一片疯狂的野马,疯狂地向远方疾驰而去,而那片茫茫无尽的远方,大抵是掩藏着些许秘密罢!
明净的天光,愈发的刺眼,此刻这片炽热的天地,根本不似秋日般,可那冷寂的寒风,又在辩驳那些与其相异的观点。
于是,那片狂风,愈演愈烈,而挂在天边的那片古堡,亦随着长风,静静地摇摆着,好似要坠落了一般。
于尊等人,离那片古堡愈来愈近,而站在长空中的望祖,眼神似划跃了古往今来,那片呼哧呼哧的寒风,灌满了他的长袍,他的脸上无一分忧惧,反倒是有一片疯狂的笑意,静静地驻留在他的眼中。
他一声逆天,倒好似要将整片天地,倒置过来,那汹汹的飓风,那灿若烟花的野火,那疯狂的雨水,那如龙的霹雳闪电!
只是一声逆天而已......
于尊眼前的一切,愈发清晰了,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片片古老的砖石,他倾尽所能的畅享着此地的古朴与自然,真的难以让人想象,此地竟住着一个凶人。
这古堡是如此的伟岸而厚重,它静静地耸立在那片天地间,它如一道山峰般,好似要刺破那片玄天,如同一片片尖锐的长矛乃是那古堡的屋顶。
一片片雪蓝色的墙垣,一片片雪白色的砖石,还有那乌黑色的屋脊,这一切都显得自然而又浑厚,他不忍心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顺着一条羊肠小道,静静地向古堡的深处走去。
那片片野花,那株株野草,都在孕育着此地的不凡!
他畅快的呼吸着,这一刻,他早已忘记了来此的目的,直至他的心间,渐渐多了一丝沉重和压抑的感觉。
这是......
他的胸膛里面好似有一架飞驰的马车。
扑腾!
扑腾!
扑腾!
而很显然,那架马车,正行走在一片泥淖之间。
他再也难以平静下去了,他的心脏跳得厉害,他如临大敌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圆月弯刀。
那一声声跫音,好似微弱,可在他的耳畔,却犹如一片片巨石,疯狂地砸向千里之深的地面。
那一刻的疯狂,难以言喻!他静静地向前走着,此刻的他,难抑心中的慌张,他心底自言自语,道:“于尊啊!于尊!没想到也有令你慌张的那一刻!”
而此刻,那一声声跫音,离他愈来愈近!
他忽的执起源天刃,向那传出跫音的长巷里,飞驰而去。
一道道轻柔的暖风,包裹着他的身体,可他已无意心上此刻的静谧与悠然。
那一声声跫音,好似踏在了他的心上,那是多么的沉重!多么的压抑!
恍惚间,他的眼前似出现了一道人影,只是那人影,却不甚清晰,那人影静静地飘摇在原地,他竟如同一道鬼魂,悠悠荡荡的走来走去。
可他不是,他决计不是......
这是于尊心底最为坚定的答案罢!
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不是鬼魄!因为他的气息,并不似鬼魄,而他整个人的气场,也不是鬼魄!
于尊轻轻地揉了揉眸子,而此刻的双手中,竟多了一团浓稠的物质,那片物质浓稠如墨,而当那片如墨般浓稠的物质,静静地贴合在他的双眼中时,他渐渐地看清了。
那人......那人......应是魔裔......
他一脸讶异地望着老者,幽幽道:“前辈,可是魔裔?”
那人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竟识得老夫?”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将手掌轻轻地一甩,一片浓稠的物质,自他的双掌中流淌而出,他笑吟吟地望着老者,道:“前辈你看!”
老者心神一滞,幽幽道:“小子,难道你也是......可你并不似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前辈,我是杂家!”
“啊?甚么?杂家?这杂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老者幽幽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杂家!但不许前辈告诉他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重逢与逝去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若你真是杂家,那老夫便要另眼相看了!”
于尊长吁了口气,幽幽道:“我见前辈,犹如故交,难道前辈便是那大逆不道的锻天?”
“哦?大逆不道?如何说来?”老者若有兴致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道:“前辈可识得易和?”
“哦?你可说的是我的徒儿易和?”老者道。
“甚么......易和竟然是前辈的徒弟?”于尊心底一滞,道。
“确是如此,怎么?有何不妥之处?”老者笑道。
“没想到这易和竟是如此奸险小人!”于尊一脸愕然,道。
老者呵呵一声郎笑,道:“我锻天的徒子,又怎会是奸险小人?”
锻天平静地望着于尊,道:“你一定是搞错了!”
“可为何易和会说前辈乃是月纤的仇人?”于尊道。
“哦?你可是指月纤?可是故人?”锻天心底一滞,道。
于尊幽幽道:“便是月纤!亦是历经万古的豪骏!”
锻天轻轻地揉了揉额头,叹道:“这月纤啊,确是与我有一段恩怨呐!”
“也不怪易和!他夹在我与月纤之间,却也无法做出选择!”锻天叹了口气,道。
“我与前辈一见便如同故人!前辈可否告知于尊,前辈与月纤有何恩怨?”于尊道。
锻天静静地仰望着虚空,倏尔,叹道:“我曾杀了她的一位徒弟!”
“哦?”于尊道。
“她的那位徒儿,确是位大逆不道之辈,屠戮苍生,背负血债数百起!”锻天晦暗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厉光。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可想与姐姐和好?”
锻天叹了口气,幽幽道:“月纤不是那种人啊!”
那一望好似穿越了千古,只是遗忘来得太快......太快......
直到再次被提起时,心底的那些愤懑,仍如烧红的烙铁般,在阒寂的夜色下,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前辈,这易和该杀啊!”于尊叹道。
锻天哈哈一声大笑,道:“这锻天啊!乃是魔裔啊!”
“哦?魔裔?”于尊心底一滞,道。
“那前辈岂不是......”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锻天,道。
“哈哈哈!我不是魔裔,但我是魔裔的师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锻天仰天大笑,道。
“你还想杀他吗?”锻天静静地望着于尊,倏尔,道。
“杀!”于尊的眸中含着一道血光,道。
“那便连同清河一起杀掉罢!”锻天幽暗的眼神里,渐多了一道厉光,道。
于尊忧悒的眸子里,覆盖着一层层血丝,他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源天刃,重重地喘了口气,道:“清河......难道......也是?”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没错!清河也是!”
“可清河她......”于尊欲言又止,道。
“你是说那孩子不该死,是罢!”老者笑道。
“没错!清河她没错!”于尊一脸坚定,道。
“那易和又有甚么过错?”老者反笑,道。
“他骗了我?他想让我于尊大动干戈!”于尊厉声道。
“可你和我大动干戈了吗?”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
“前辈到底是何意?”于尊垂头丧气,道。
“你不要杀他们,他们不该死!这就是我的意愿!”锻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可有隐言?”
锻天点了点头,道:“易和他只是想让我跟月纤见面罢了!”
“前辈你......”于尊欲言又止,道。
“没错!我与月纤曾是故交!若不是那个人,我定会与月纤相依相偎,共度此生!”锻天叹了口气,眼中的厉光,亦愈发的刺眼。
“竟有如此瓜葛?”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锻天,道。
“没错!正是那个人,才让我错杀了月纤的徒儿!若不是他,若不是他......”锻天仰天长叹了一声,终究没有再多言下去。
“可是姐姐却从未告诉过我!”于尊叹道。
“她怎么会告诉你?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她何时将自己最脆弱的一幕,显露给别人?”锻天的眼睛渐渐地红了。
他笑叹道:“这茫茫的一生,至少让我等到她了,若是她不来,我也定会继续等下去!”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锻天,道:“前辈,这一幕却令我想起了故人呐!”
“故人啊!皆是已逝之人罢!”锻天的眸子,愈发的晦暗了,好似再也见不到光明了,那摇摇欲坠的星空,那微弱的星光,静静地打落在他的眸子中,继而好似沉入了幽深的海底。
于尊亦一脸悲郁,道:“没错,故人已死!”
“后生,可否将你的名姓告知我?若是终有一日,也空留个念想”锻天苦笑,道。
“前辈,我名为于尊!”于尊拱手抱拳,道。
“哦?于尊?鱼化为龙啊,乃是九五至尊啊!”锻天啧啧称道,道。
于尊笑道:“前辈谬赞,于尊可承担不起啊!”
锻天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又有何妨?”
而这时,聂生、苍帝以及慕容荪晓,亦出现在了两人身前。
聂生眼神炯炯地望着锻天,幽幽道:“哦?你竟不是魔裔......”
锻天笑道:“我认得你!”
聂生道:“哦?你怎么会认得我?”
锻天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可是那王侯级的人物罢!”
聂生心底一滞,道:“确是!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锻天笑道:“你的身上,有一股王侯的气韵,我曾与徒儿在大观界见过你!”
“哦?你竟去过大观界?”聂生一脸愕然,道。
“我徒儿易和,可非凡胎啊!”锻天笑吟吟地望着聂生,道。
“他确身负玄异,我亦看出来了,他可是杂家?”聂生道。
“哦?这易和竟也是杂家?”于尊心底微怔,思忖道。
“没错!易和确是杂家!”锻天仰头望着星空,道。
“可你能看到那片星空的尽头吗?”锻天转头望向于尊,笑道。
“那片星空的尽头......那片星空的尽头......”他静静地望着虚空,他重复着一句话,慢慢的咀嚼着,这倒好似一句箴言,静静地衔在他的嘴角,继而一丝淡淡的笑意,亦攀上了他的双眸。
“那片星空的尽头,定是一片大世界罢!”他长吁了口气,好似悟道成功了。
而这时,那璀璨的明星可是坠落,一大片一大片的星辰,坠落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片强光刺入众人的眸中。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便是大世界的由来罢!”
旧的小世界开始崩塌,新的小世界孕育其中,当小世界连接在了一起,那片无穷无尽的世界,便是大世界!
大世界到底有多大?
宇宙又有多大呢?无穷无尽,无穷无尽啊!
他静静地仰望着虚空,倏尔,他阖上了双眸,他的小世界里,一片片星幕如云,而那片璀璨的星幕,好似给了他指引,他悬空而坐,他的身形,随着海浪,轻轻地起伏着。
倏尔,一片璀璨的星光,在他的头顶绽放!
一片片星幕,簌簌地坠落他的瀚海之中!
那片寂静,始终没有被任何声息打破!平静地呼吸着,一寸寸的星光,静静地契合在他的小世界中,没有毁灭,没有再生,然而终有一日,此地会变为大局!而当那变局产生之时,亦是天地动荡之时!
他的世界,会熔炼成为一片异样的大世界!而那里便有他所追寻的自由!
他忽的睁开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众人,道:“聂生!你觉易和如何?”
聂生平静的眸子里,忽的多出一分厉光,道:“他是谋局者!”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我们的兄弟,又多了一位!”
而这时,易和与清河站在那片天地的尽头,静静地仰望着虚空,他的眸子里,也渐渐地多了一分笑意。
而这时,月纤、辉勋以及望祖,亦静静地攀上了天渊,月纤眸子中,多了一分哀愁,她静静地望着锻天,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锻天叹了一口气,一脸悲楚,道:“我们的恩怨,该做了结了罢!”
月纤一脸幽怨地望着锻天,道:“我们之间还有恩怨吗?”
“可我......可我......”他终是无法饶恕自己罢!他如此的悲郁,定是无法忘记旧情罢!
月纤轻轻地用竹笛,在他的额头,轻轻地敲了敲,道:“这便报仇了!”
这一幕,却令于尊等人脸上多了一分笑意,从没想到对人冷冽的月纤,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锻天的身体,微微地抖动着,他道:“月纤!月纤!月纤!”
他的眸子中,亦多了些许泪水,那泪水静静地渲染着他的开心与忧悒,他会饶恕自己吗?
只有饶恕了自己!才会再次与她重圆罢!
我想,他做到了!
他轻轻地揽过月纤的腰肢,他吻了她,一切好似都在预料之中,一切又好似做梦一般!
他轻轻地啄着月纤的唇,那细微的光华,将两人的身体,刻画成一页版画,时间好似凝固在了那一刻,再也未曾变过。
喝!
大抵永远也不会融化了罢!这片寒冷而令人兴奋的深秋!
风轻轻地吹着,一缕缕长发,随风静静地摇摆着,月纤静静地望着锻天,她的眼中,渐多了一分氤氲,她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锻天推开,幽幽道:“这么多年了,等得可是有些焦急了?”
锻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只要有结局,便是再多等几千年又如何?”
“唉!你竟如此痴情!”月纤道。
“你以前是如何认知我的?”那一笑,好似将寒冬的雪,融化了。
他静静地望着月纤,只是此刻的他,眼中却再也没有了那分神光,他身后的那栋宫阙,亦静静地坍塌了,而他亦将死去!
那片氤氲的世界里,闪烁着他老去的年华,他将他的生机,给了月纤,便是那轻轻的一吻,或许,数万年之后,两人终会再相见罢!只是这一刻,却再也无法重现了,他静静地......静静地......死去了!
或许,这也正是易和心底的苦楚罢!
若是两人不能化干戈为玉帛,那么至少他的师傅,还会再多存留几分时间罢!
他想要隐瞒这一切,可这一切终会融化,如同初冬里的雪。
他没有给月纤答案,月纤也忘记了给他答案。
你以前是如何认知我的......
唉!你竟如此痴情!
苍茫的天际间,忽的落了一场大雪,而这仅仅是初秋里的一场雪......
天空终会有阴霾的一天,而人也终有离去的一天,这阴霾的天空,与人离去的那一天,不过都是在损失里得到了补偿罢!
它终会淹没我于一片晶莹之中,而她也终究会在那片晶莹之中,重新拾起那片已逝的过往!
她会等我罢!会等我罢......
明净的天空,没有阴霾,一朵乌云也没有,他的魂魄,静静地飘摇在半空,他好似在歌唱一般,他轻轻地摇曳着......摇曳着......直至再也不见!
那一滴滴冰冷的泪水,啪嗒!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那一片片寒冬里的雪,嫁接在了深秋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预示着一片寒冷的冬天,即将莅临!
又是一片晴空万里,在尘埃中,拾起了已逝的回忆,那片光华璀璨的宫阙,渐渐地湮没在了岁月的尽头。
呼!
一片风沙,伴着一片雨雪,轰轰烈烈!轰轰烈烈!的落了下来。
阴霾终会过去,雨雪也终会过去,而那片万里晴空,终将永驻!在一片潦倒而又充满光明的未来!
这一刻,月纤的心中,甘苦交加!她静静地望着虚空,她感受到了心底的那味药,那味甘苦交加的药!可它治好了甚么?它只是给了我不想要的结局罢了!
这也终将会再次逝去!在某一片难以揣测的未来!而我......也终会逝去......
于尊轻轻地抱住月纤,他拍了拍月纤的后背,幽幽道:“姐姐,勿要神伤了,斯人已去,看开些罢!”
月纤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勉强的笑道:“弟弟,姐姐没事的!没事的!”
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而月纤也从未想起过,这锻天究竟是何人!直到她看到他那一幕起,她恍然发觉,岁月对她开了一个荒唐的玩笑......
嗨!
你看如此重要的一个人,也终究会被岁月淹没罢!
这岁月啊!是一味苦涩而又甘甜的药,你且服下它罢!
你不仅能够重启未来,亦会拾起过去,只要你深深地记着,并且悉心的爱着,你会爱上那种甘苦交加的感觉,你会爱上的......
呜咽的风,卷着尘埃,静静地向东方远去。
于尊手中执着一柄弯刀,笑吟吟地望着易和,道:“易和兄!可想加入我们的阵营!”
易和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不仅仅是锻天的徒弟,我还是月纤的徒弟!”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既如此认为便可!”
清河轻轻地揽着易和的臂膀,幽幽道:“哥哥!我们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会的!清儿!定不会有的!”温暖的笑意,好似初冬里的第一缕暖阳,渐渐地,渐渐地,她融化在其中。
这一刻,于尊的心底,又怎能不苦涩?
他心心念着的人儿,此刻却不知在何方?
他甚至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他沧桑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脆弱,可他会懦弱,当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会懦弱的哭泣罢!
走罢!
随风一起!在风中起舞,在风中歌唱,在风中潦倒的大呼小叫,而我终将会寻到你,也是在那一片风中。
你大抵在等待我罢!等待我去迎娶你的善良!
第三百九十八章 战争的对与错
渐渐地告别了,静静地祷告吧,告别过去,满脸的笑容,向长天祷告,在期待中,静静地等待一个未来。
远处的浮云,依旧潇洒自在的在半空中飘摇,无论是多么难以忘怀的事,在某一天也终究会忘掉罢!
几人渐行渐远,而当故地真正地消失在远方时!渐渐地一丝悲楚浮上了心头。
嗨!
那种忧戚,那种悲楚,终究还是静静地漂浮在心底,随着血液,疯狂地涌向心壁,继而发出一声声空荡的回音。
于尊回头看了一眼,易和也回头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回头看了一眼,这片难舍而又情丝万缕的莲花。
嗨!
它们又开始仿似的绽放了,刺目的光华,静静地抚慰着它们脆弱的心灵,静静地绽放罢......静静地绽放罢......直至有一阵风吹来时,她轻轻回头看着你笑了笑......
再次踏上旅程,未来有多远?多久才是个尽头?或许这一生都将在路上罢!
婉如儿静静地伏在于尊的肩头上,一脸满足而又温润的笑意。
“哥哥?哥哥?”
于尊回头问道:“怎么了?如儿?”
“哥哥,你说姐姐会不会接受我?”婉如儿将脸贴近于尊的后背,那一声声砰!砰!砰!的跳动声,让她感觉自己离于尊的心是那么的近。
于尊笑道:“姐姐为何不会接受你呢?”
婉如儿轻轻地瞥了一眼清河和易和,道:“你看他们......就像他们一样......姐姐会容得下我吗?”
“哦?姐姐可并非狭隘之人哦!”于尊笑道。
这时,清河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婉如儿,道:“如儿妹妹,你如此伶俐可爱,我们大家都喜欢你呢!”
婉如儿撇了撇嘴,道:“清河姐姐,我们才认识几天呢?你就与我如此亲熟了!倒是令如儿心底有一丝丝芥蒂呢!”
易和笑道:“如儿妹妹,这有的人见了,便如同故人一般呐!”
婉如儿撇了撇嘴,道:“我才不认识你呢!”
幽暗的天空,有一片星光,星辰静静地挂在天畔上,谁也不知道,那天空的尽头到底是哪里。
或许在未来罢!在一片杳无踪迹的未来......
钰小鱼在半空中盘旋着,她时而飞向于尊,时而又飞向月纤,此刻,钰小鱼才是最快乐的罢!
只是她的心底亦有一丝忧悒,她总是在念着,“筱梦妹妹,小鱼好想你啊!”
她一边绕着众人飞舞,一边轻轻地吟唱着,那清淡的歌声,静静地飘摇在一片黑魆魆的夜晚,那音符飘摇在众人耳畔,此刻,倒令人心生出一丝哀思!
唉!
何处无哀思?何处无故人!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小鱼回瀚海睡会儿罢!”
钰小鱼强撑着朦胧的睡眼,道:“不!哥哥,我不要!”
于尊道:“筱梦,无事!小鱼不必太过心忧!”
“哦?哥哥是如何知晓的?”钰小鱼双眼朦胧,道。
于尊笑道:“哥哥自有哥哥的法子,若是筱梦有难了,哥哥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钰小鱼轻轻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落在于尊的怀中,继而阖上了那双疲倦的眸子,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小鱼还是个孩子啊!”
月纤静静地望着于尊,心道:“小鱼倒是遇到了一个好哥哥!这小鱼若是跟着我,倒无这份绵绵的情意!”
不在于尊眼前时,月纤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冷淡的笑意,可离于尊近些时,那丝冷淡的笑意,便化为了绵绵的暖意。
要知道在几十万年前时,月纤可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人呐!
这一刻,月纤等了几十万年前才等来,她终是寻到了一座灯塔,能为她照亮前程的灯塔,而那座灯塔便是于尊!
他绵绵的情义,他豁达的胸怀,他坚强而又善良的心地,这一切都令她为之着迷!
他啊!上辈子大抵是故人罢!只是不知为何,这一生,相见不再相识......
几人的脚步,愈来愈快!身边的流景,亦快速的变幻着,黎明时,婉如儿静静地睡去了,而那道曙光,静静地闪耀在地平线的尽头,这代表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这一日,却又到了一座城池,这城池倒不是十分繁华之象,城池中,楼阁高台,倒也建了不少,只是这人丁稀少,却不知都去往了何方!
清晨时,街头上,有卖馒头与熟食的小贩,于尊寻了一处店家,静静地坐在门外,静赏着朝时的光景。
他大喝一声:“店家来两斤熟牛肉!”
“好嘞!客官!”
那小二腿脚倒是麻利,很快于尊的面前,已摆满了饭食,而此刻,婉如儿则与月纤随意地去街上闲逛了!
易和和清河坐在令一座长桌上,两人面前倒无些肉食,仅有一瓶酒,与一盘花生米。
至于望祖与辉勋,则坐在一旁自酌自饮,两人倒无些交谈,仅仅是凑了一个桌子而已!
而苍帝与聂生,则坐在一旁,静静地打坐,令人的面色,皆有一分严肃。
这晨时的光景,变幻莫测,不多时,窗外便飘起零星的雨水。
啪嗒!
啪嗒!
啪嗒!
那雨下的越来越快,直至淹没了众人的言谈。
窗外的长幡,随意的在半空中飘摇着,经雨水的浸渍,那幡倒是沉了许多,只是此刻窗外却涌起了一片疾风,这疾风来的倒是气势汹涌,那幡飘摇在半空,发出一道道烈烈的响声。
于尊静静地望着窗外,倏尔,他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那条街道的尽头。
他笑吟吟地望着那道身披皇袍的人影,幽幽道:“可是让兄台好等?”
那人轻轻地转过身来,一脸惊愕地望着于尊,道:“怎么会是你?于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风大哥,好久不见!”
风弦苦涩地笑道:“于兄,真没想到,还能在此地遇见你!”
于尊笑道:“我倒一直在期待与风大哥来次偶遇!”
“唉!于兄!此刻的风大哥,只会给你招来祸患啊!”风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哦?风大哥可有何隐情?”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风弦,道。
“我入此界,也有些时日了,只是当我一入此界,我便成了此地的王上,却也给我封了一个名号,名为梁爵,而这方地域便是上梁国的都城!而我便为上梁国的国君!此刻,征战不止,日日噩耗传来,空耗我于此,却是前程未卜啊!于兄!”
风弦叹了口气,此刻的他,并不想让于尊称呼他未梁爵,他不想醉心于此,此刻的他,只想要离开!
可那冥冥之中,却有着命运的指示,他想离开?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罢!
而这所谓的命运的指示,便是上峰——苍尯峰!
自余欢欢返回苍尯峰后,两人便再也不曾见过,倒是他来三岔幽罗界,却是因余欢欢的缘故,这苍尯峰却是一座诡异的宗门,便是如今,也无人知晓,这苍尯峰中,究竟隐藏着何等秘辛!
特别是狱界历法所示的万年前那场搬迁,这苍尯峰,一座门派,竟凭空而飞,这狱界再也寻不到苍尯峰的影子,而那片浩大的玄峰,亦不知搬去了何方!
它竟凭空消失了......
于尊脸上渐渐地多了一层神秘的笑意,他笑道:“风大哥,可否引我去那苍尯峰?”
风弦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却不知于兄的朋友,可否莅临此界了?”风弦幽幽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大抵是都寻来了!”
“哦?竟有如此令人震撼之事?”风弦心底一惊,道。
在他的印象里,能够来这三岔幽罗界的人物,皆是夺天地造化的人物!
难道这于尊的身边,皆是如此一般的人?
这于尊头脑倒也是灵光的很,他哈哈一声大笑,那笑意中的意境,不言而喻!
风弦轻轻地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幽幽道:“于兄,果然令人信服!”
于尊道:“哎!风大哥!还是说些紧要事罢!”
风弦叹了口气,道:“于兄若想去那苍尯峰,且应先破了那万里之外的战局!”
于尊心神一滞,道:“哦?战局?”
风弦一脸艰涩的点了点头,道:“没错,便是那燃了万年之久的战局!我相信若是于兄前去,至少有三成把握!”
而这时,两人恰巧遇到了逛街回来的婉如儿和月纤,婉如儿冷哼道:“甚么三成把握?你是何人?竟如此小看我哥哥?”
风弦指点着婉如儿,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道:“于兄,这是何人?”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妹妹!”
“哦......”风弦静静地点了点头,谢天谢地他没有提起仲夏的事!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已显露无疑,那是一种浓郁的愁楚,仲夏之死,却早已传到他的耳中。
只是此刻,于尊又多了一位妹妹,难免会让人多有一番思量罢!
于尊道:“若是有三成的把握,便可以一试!”
风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于尊!果然是你!”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风弦,道:“风弦兄何意?”
风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江湖之中,对外称之为于尊之人,还少吗?”
“哦?当真有此事?”于尊一脸错愕,道。
风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竟会有如此荒唐之事,悲哉!悲哉啊!”于尊道。
风弦哀叹道:“借于兄威名,戮人性命的人又有多少?”
于尊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源天刃,望向长空,幽幽道:“若是真让我于尊遇见了,我于尊定不会饶恕他们!”
风弦叹了口气,道:“于兄勿要如此武断!其实他们大部分人,并非坏人!”
“风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他们定是替天行道之人罢!”于尊道。
“没错!正是如此!而于于兄而言,却也是一番幸事,倒是令于兄的威名广为流传!”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风大哥,难道你还不知于尊吗?”
风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我懂你!你并不需要这些所谓的威名,你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对吗?”
于尊叹了口气,道:“风大哥,懂我便好!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读懂对方呢?”
身披皇袍的风弦,背影却显得极为寥落,他双手背在身后,他如同一位老者般,孤独且寂寞!
他时常叹道:“余欢欢,此生遇见你,真乃是风弦此生的罪过!”
至时,于尊才经风弦的口中得知,这城中的黎民,尽皆被调往了战场,这日复一日的战局,如同一座石碾,重重地落在百姓们的身后,直至父亡子上,这便成了一座为战争而生的城池!
此地有故人,他乡遇真情!
这一日,众人许久未眠,他们望着那单薄的屋梁,而一片疾风骤雨终将而至!
天空暗的发褶,呼啦啦的风声,在客栈外,一遍又一遍的吹着,而伴随着那道道风声,整片夜幕也渐渐地被一片雨幕给冲刷干净了!
啪嗒!
啪嗒!
啪嗒!
这雨水来的迅疾,是一场暴风雨,直至午夜时,这雨水才停歇了片刻,继而又开始下了起来。
郁郁寡欢的风弦,手中执着一盏酒杯,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雨,轻轻地叹了口气。
何时才能结束啊!这片绵绵的愁绪......
日上三竿,风弦才从寂寥的睡眠中,清醒过来!
他整理了一下装束,推门走出!他已忘记了昨夜枕酒而眠!他轻轻地唤着,“于兄!于兄!”
而此刻,那客栈中哪还有于尊等人的影子?
他忽的叹了口气,幽幽道:“难道这皆是一场梦境?”
他大喝一声:“小二!拿酒来!”
他始终是一种微醺的状态,自狱界之时,便如此了!
浩远的天幕,好似敷上了一层灰,那层灰遮住了光线,直至整片长街上,尽皆处于一片片晦暗之中。
那层灰究竟何时才会褪去呢?
喝!
真不如昨夜那场雨啊!落得劈啪作响,倒也遗忘了某些愁绪......
而这时,疾行的于尊,回头望了一眼,他心道:“风大哥!你终会得到自由!等待我们的好消息罢!”
那片天空的尽头,究竟有没有永驻的阳光?
而那片稀薄的光幕后,又是否有一片令人憧憬的希望?
天空暗的发褶,乌云,一层敷上一层,好似一层层厚实的棉被,可此刻的众人,却心生出一种寂寒之感,而那种寒冷的感觉,正一步一步地深入众人内心!
于尊轻轻地提了提手中的源天刃,坚毅的眸子中,渐多了些许杀意!
而那遥远的长风,携带着一丝丝血腥味,正一步步地逼近于尊等人!
那道血腥味,可真是浓郁啊!
他的眼前,愈来愈清晰,那一片片平原上,列着一片片军队,那军队好似一头头巨兽似的,张牙舞爪,随时都可能厮杀起来!
于尊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源天刃,站在这一边的便是上梁国的军队,而那一边身披紫袍的军队,却不知是哪个国度的!
但很显然,这场战局中,并不仅仅存在两国的军队,那四面八方,赤橙黄绿青蓝紫,竟都是军队!
而这场由来已久的战争,到底是因何而起,相信战局的各方,也早已遗忘了罢!
他们只是一片片器械罢了!他们只是为了战争而生,战争而亡,他们麻木的活着,直至死去的那一天,也不会醒悟罢!
而最后的得益者为何人?很显然是战局后的谋者!
而那谋者,就应是苍尯峰的人罢!
呜!呜!呜!
号角再次响起!这片片人潮,又将混杂在一起,他们要战斗,他们渴望战斗,他们将自身的价值,寄予在战争之中。
死了......便死了罢......
活着还是要继续冲下去啊!
一片片腥涩的风,涌向众人的口鼻,婉如儿捏着鼻子,道:“呀!好臭啊!”
而埋在草丛里的尸骨,早已腐化,当有更新鲜的尸首横亘在这片草甸上时,一片片蚊蝇,则再一次活了过来!
喝!
这可是一片寒冷的季节啊!
可总有一种欲望,令所有的生物,为之疯狂!
这一刻,死去的不仅仅是人类罢!
当死去的亡灵,在半空中飘摇时,于尊锐利的眸子,锁定了那片长空。
那道道人影,难道就是......
或许他的判断是正确的罢!
那道道人影便是苍尯峰的人!而他们在收集的便是那群士卒的灵魂......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幕啊!
而这一幕却真正的在上演着......
愤懑的于尊,胸腔灌满了烈火,他的猩红的眼中,也渐渐燃起了一片片野火,他疯狂地执着源天刃,攀上了高空。
而他的面前是谁?
那位道骨仙风的人,究竟是谁......
他疯狂地扑了上去,他大喝一声:“裂天式第四式——乱天地!”
那声厉嘶,好似要将长空撕破了一般!那久久不眠于耳的厉嘶,回荡在众人耳边。
他要上了,他要冲上去,杀了那个贼子!
轰!
轰!
轰!
三道雷声,伴随着一片片腥风血雨,开始了这场本该早就发生的战役!
那变幻莫测的刀光,漫天遍地,它们化作风,化作雨,化作世间万物,而这一切都是杀机!
地面上的草植,轻轻地摇摆着,那片片砾石,静静地翻滚着,继而声势浩大的战争,愈来愈凶险,也愈来愈难以让人接受!
只是,那些刀光剑影,却从未伤及无辜!
那群誓死的战士,一双血眸中,沾染了战争的悔恨还有愁绪,他们忽的扔下手中的刀,静静地仰望着虚空,这才是令他们崇拜的所在罢!
于尊的身影如电,而那一个个老者,却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手中舞着长幡,而那条条长幡,便是魂魄化为的幡!
然而,一切都是变局!
当于尊手中的弯刀,变成了一根权杖时!
所有的一切,应该结束了罢!
那一片片浓稠的墨,静静的在半空中渲染着,他们化为了一个个真正的人,他们的眸光,皆是冷酷而无情的!
他们单膝跪地,道:“王上有何吩咐?”
这一刻,遍布天地的红袍人,皆伏倒在地,这里有他们的王上,有他们所要的一切!
于尊冷绝的眸子中,血丝愈发的浓稠了,他指着对面的数位老者,道:“替我杀了他们!”
而就在杀字出口之时,他本身业已飞抵到一个老者的身前,他将手中的刀,深深地插入到了老者的胸膛之中,而这一切的发生,却仅仅在毫秒之间!
惊慌失措的老者,手中执着一根根长幡,他们疯狂地舞动着长幡,而此刻,那疾旋的风,亦随着长幡的挥舞,而愈演愈烈!
那片幡乃是灵魂所聚啊!此刻他们沾染上了于尊的源天刃,一种原力,似乎正在侵蚀着于尊的本体,于尊的面额,渐渐变得青紫,他的双眸,也渐渐多了一层晦暗之色。
而这一切,皆在老者们的计算之中。
在远方!有一个人,站在都城的墙垣上,静静地遥望着此刻的光景,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位靓丽的女子,女子轻轻地挽着老者的臂膀,幽幽道:“爹爹!难道这也是天定的?”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大抵是罢!”
“可二叔公他们会死吗?”女孩儿仍有些心有余悸,道。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他杀不死你的二叔公!只是二叔公身边的人,难以保全性命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魂主
“爹爹,你到底是何意啊!”女子脸上挂着一层哀愁,道。
老者轻轻地抚了抚女孩儿的额头,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天空阴的可怕,天空好似要坍塌了,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虚空,最终长吁了口气。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悲楚,他无奈地将权杖扔在地上,他大喝一声:“源天刃!”
于是,那柄权杖,再次化为了一柄弯刀,那弯刀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飘摇着,好似随着风的节奏,轻轻地舞着......
他单手执刀,他忽的跃上苍穹,那天空大亮,那柄刺目的弯刀,仿佛一轮赤红的太阳般,发出一股刺眼的光束,天地间,静得可怕,直至那柄刀,距离他们近的不能再近,杀戮已在途中。
轰!
一声巨响,顿时砸破了当初的寂静,天地之间,闻声一震,一道巨大的刀痕,横亘在地平线的尽头,难道......这就是裂天式第四式——乱天地?
而此刻,那飘摇在半空中的魔裔,身披一片片红袍,铺就在半边天空,他们轻轻地在半空中舞着,他们好似在闻声而舞,那诡异而又令人震撼的舞蹈......
而那几位老者,此刻却死的死,伤的伤!
远方,离着战场很远的远方,一位女子,脸上渐挂上了一行清泪,她轻轻地扯着老者的衣袍,道:“爹爹......爹爹......三叔公他......三叔公他......”
嗨!
世间的恩怨,又怎是那般清晰的?或许只是一次罪过,便业已铸成了永久的恨意。
老者轻轻地捋了捋女孩儿的发髻,笑道:“孩儿!三叔公不会死的!那皆是假象!”
女孩儿心神一滞,道:“甚么......假象?”
“欢欢?”
女孩儿心神一滞,难以相信的回过头去,惊喜道:“二叔公!三叔公!你们......”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二哥你看!欢欢她,却因我二人,而忧惧十分呐!”
被称为三叔公的老者,轻轻地擦了擦女孩儿脸上的泪珠,笑道:“欢欢!你看!我们不都是好端端的吗?”
“可于尊......他......”其实,她的心底有一丝纠结,女孩儿既不想看到她的二叔公和三叔公出事,而她却又不想于尊会因她的亲人,而有所损伤!
女孩儿的名字叫余欢欢!也就是苍尯峰的掌教之女......
当那片光华破碎之时,所有的一切,皆已入梦......
而那片苍茫的草原,亦化为了一片碎片,那是光的碎片......
他静静地飘摇在半空,他的身体失重了,而那片兵将亦静静地浮上了天空,他们静静地沉入到了梦境之中,或许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梦罢!
只是,巧合的是,那一刻,大家都在梦中罢!
那片片透着恶臭的尸骨,化为了一片片砾石,那一片片血流成河,渐渐地化为了一道道溪流,那一片片坑坑洼洼,渐渐地化为了池塘与湖泊!
或许,它们本应是如此的罢!
于尊紧紧地阖着双眸,你不要以为他睡着了!他只是沉入了瀚海之中,他静静地望着那片浮华的梦境。
而这一切,皆在他的瀚海中,缤纷上演着,他看到了好多人的梦境,他们或悲楚,或可怜,或快乐,或忧伤,这是世间万象。
而这一刻,却正是修炼武道的最好机会,他的身前,渐渐地浮起了一本秘籍,那本秘籍通体呈现着一道暗金色,
暗金色的封皮上,写着两个大字——灵苍。
一片片光符,静静地随着他的周身,上下悬浮着,他未入符海,而他也不想进入符海,若是真的进入了符海,想必千百年的时光,将会一瞬即逝。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他的身边还有很多朋友,很多人在等待着他,他们在等待他的拯救,他们皆是无辜的......皆是无辜的......
而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早已被绑上了那架马车,一架载满了希望与未来的马车。
真的!
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好可怜!他大多时候是为别人而活罢!可是他亦是从那一场场经历之中,渐渐地寻找到了自我,如此而已,他成长了,他渐渐地明白了活着的意义!他再也不会赌气,他再也不会说,“若是死了便好,那就能够更早见到琪儿了!”
若是老天不佑,这一生他都将见不到琪儿,那当他回过神来时,他依旧会觉得衣袍里灌满了风,那种忧戚与空虚罢!
他是多么的简单,他要的又是多么的简单?但老天偏要跟他开玩笑,你慢慢的等罢!终有一日你会看到琪儿!或许冥冥之中,有人在如此告诉他罢!而那个人的名字,或许是......天定之人......
他在瀚海中,阖着双眼,静静地打坐,而此刻,那片缥缈的宇宙间,众人皆悬浮在半空,随着星辰,静静地环绕着太阳,一遍又一遍的周转着......
这灼热而又冰冷的感觉,好似一瞬即逝。
喝!
那股燥热,简直要灼化了灵魂!
喝!
那种冰冷,简直要冻裂了躯体!
这矛盾而又相互契合的一切,在茫茫无间中,寻找到了一份平衡!他们静静地孵化着世间的法则,而众人孕育其中,亦渐渐地读懂了天地间的大道!那是凡世所无法领悟到的大彻大悟!
一片片横亘在莽原上的人,渐渐地睁开了双眼,他们安然无恙的站在那片茫茫无边的莽原上,他们的眼中透露着一种迷惘,那是有种不解......对生命与命运的不解......
他指着自己说,“我不是死了吗?”
很多人都指着自己说:“我为甚么又活过来了?”
甚至,他们的服饰,亦是干净如初,没有丝毫的血痕,更没有一道道裂隙,他们无解地仰望着虚空,他们睡醒了,而在梦中所悟的大道,渐渐地隐藏在他们的生命中。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他们便会顿悟,而顿悟的那一天,便是他们横刀立马的一天!
而那一天,终将不远!而此刻,慕容荪晓等人,依旧静静地沉浮在天地尽头,他们阖着双眼,静静地感悟着天地大道。
他们的身体,正绽放出一缕缕明净的光华,他们静静地......静静地......悬浮在天地的尽头。
无数的星辰,好似一把把火炬,将梦中的一切,点燃了!
喝!
那片光明,虽然稍纵即逝,可它总会照亮某个人的神光,而他们也终将走上悟道的顶端!
天地间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眸子中,有一片明净的光华,那片明净的光华,便是神的所在罢!
他们追随着神的启示,他们虽醒来了,然而眸中依旧有一丝迷惘,那就如同始祖开天辟地时才有的蒙昧。
他们是幸运的,他们皆在梦中死过一次,而那场梦,是如此的清晰......
就如同.......就如同真正存在过一般!
而此刻,处于那蒙昧中的,不仅仅是众人,还有那三三两两的几个人,他们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他们亦在接受着神祗的启示!
天空再也没有一丝乌云,即使到了夜晚,依旧明净如初。
他们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身体轻轻地摇摆着,他们的思想里,皆有一分明悟,而那分明悟,在指引着几人,向武道的更高阶走去!
杀戮是无法制止的......
是永远也无法制止的......
可是,若是有我于尊在的一天,我便会倾尽所能,阻止这一切滥杀无辜!虽然我的力量是那么的弱小,在伟岸的山川大海面前,我就脆弱的如同一只蝼蚁,可我有搬山之志,这世间的一切,在我的眼里看来,都是有可能的,只要我活着的一天......
那片起着荒潮的瀚海,那片辽远而又平静的苍穹,那片雪鸟静静地划过苍穹,它们消失在天空与海洋的交界处。
而于尊则静静地盘坐在半空,他的身体边缘,有一片片光符,在静静地起舞,而离那片光符的不远处,则有一本暗金色的古籍,那本古籍的封皮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灵苍!
光符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它们仿佛是一片片碎光,它们既安静,又狂躁!
安静是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而狂躁则是因为它们炽热的温度依旧在一步一步地攀升着。
而于尊的体表,在那片刺眼的光束下,显得愈来愈透明,直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脉络与骨骼!
一片片淅淅沥沥的雨水,渐渐地降临在那片无边无际的莽原上,而这片青涩的雨水,也终将会叫醒处于悟道中的几人。
他们轻轻地睁开了双眼,而此刻的这片世界,早已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那片世界,这里没有杀戮,平静的世界里,只有一声声噼里啪啦的雨点。
清新的空气,掠过众人的鼻息,婉如儿睁开迷惘的双眼,轻轻地嗅了几下,登时,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她忽喊道:“哥哥!哥哥!你看呀!你看呀!”
而心沉在瀚海之中的于尊,也终睁开了双眼,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这片世界,他略有些惊愕,道:“这是......”
对!
这是梦醒的那一刻!足够惊讶罢!
三位老者轻点步伐,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群身披青袍的青年,那青年之中有男有女,若论起相貌来,皆是上乘。他们的腰间皆挂着一柄利剑,他们的面庞,略有一些冷酷,只是那冷酷的内里,却是一颗颗躁动的灵魂,他们正处在不肯服输的年纪!
那分傲骨,倒也是自然的很呐!
众老者笑吟吟地向于尊等人这方走来,那领头的老者旁边则站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少女生得极为动人,放在三岔幽罗界也算是能排得上名号!
少女蹙了蹙眉毛,道:“于大哥?”
于尊心神一滞,道:“哦?你是?”
余欢欢笑道:“于大哥的记性好差劲呐!我是欢欢,余欢欢啊!”
“哦?欢欢妹妹,怎在此地?”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余欢欢,道。
“哼!于大哥,真的想起欢欢了?”余欢欢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说到你,便让我想起风大哥来了,你为何不在风大哥身边?”
余欢欢娇嗔,道:“哼!那根木头,就应该放在一旁,凉上一凉!”
于尊叹了口气,道:“欢欢妹妹,可是让风大哥好生想念呐!”
余欢欢脸上渐有了一分笑意,一层红晕,也渐渐地浮上脸庞,却仍有一分不相信,道:“当真如此?”
于尊叹道:“难道我于尊还骗你不成?”
“那根木头!他没告诉你,何时来找我吗?”余欢欢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他都不知道你在何方,又如何来寻你?”
“哼!我就知道于大哥骗我,他知道我在哪的,他知道我在哪的!”气急的余欢欢,狠狠地跺了跺脚,道。
于尊颇为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不参与了!”
这时,站在余欢欢身边的老者,笑道:“这儿女长情,却是极为难解的!”
余欢欢轻轻地扯了扯老者的臂袖,道:“哎呀!爹爹!你说甚么呢?你怎么帮别人说话呢!”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反诘道:“哦?我有吗?”
于尊叹了口气,道:“前辈,可否告知于尊,方才发生了甚么?”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可知你方才做了甚么?”
于尊道:“我不是在问前辈吗?”
老者又是一声大笑,道:“你可是破了这千年以来的阵法啊!”
“甚么?阵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尊一脸愕然,道。
老者幽幽道:“这可是乱魂阵呐!这阵法乃是天地所孕,唯有天纵之才,才可破除这道阵法!”
“难道前辈你也破不了此阵?”于尊道。
“是啊!我也破不了!”老者叹道。
“可于尊武道未深,怎会破了此等阵法?还有那些死去的人,又怎会活了过来?”此刻的于尊,心中皆是疑问。
“你可并非凡人呐!这一点,当欢欢与我诉说时,我业已明知!”
老者轻轻地捋了捋胡须,又道:“这乱魂阵,收割的乃是人的魂灵,却并无杀戮之象!”
“可腥涩之象呢?”于尊不解,道。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皆是诡道!只不过是骗了你的神识罢了!”
“哦?你所述:这乱魂阵收割的乃是人的魂灵。那岂不是说,众人的魂灵,皆被收割去了?”于尊一脸错愕,道。
老者摇了摇头,笑道:“非也!非也!只要破了这乱魂阵,这魂魄之主,当归还魂灵才是!”
“何谓魂灵之主?”于尊又道。
老者指向身后的两位老者,道:“便是他们!”
于尊心底一惊,道:“既是魂魄之主,可非良人?”
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他们乃是我的兄弟,又怎非良人?只是他们的魂主,命他们所为罢了!”
“何谓魂主?”于尊道。
“魂主,乃是掌管命魂之人!”老者不急不缓的言道。
“那这魂主不灭,他们时有一日,又会走上这条路罢!”于尊道。
“确是如此!”老者叹了口气,道。
“那这魂主隐在何方?于尊可否讨教一番?”于尊道。
“哈哈哈!你这孩儿,果然够疯够狂!我没看错你!”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
而后,老者的眼神,突变得锐利了,他道:“这魂主便隐在我所在的苍尯峰内!”
“哦?竟如此?”于尊心神一愣,道。
老者幽幽道:“这苍尯峰早已不属于我了!而我在苍尯峰,也不过是一个奴隶罢了!”
他指向身后的那片青年,道:“他们皆是魂主麾下之人,而我却是被他们押送而来的!”
“甚么?竟有如此隐秘?”于尊一脸错愕,道。
“对!所以,此刻,你明白了吗?”老者无奈地仰天长叹,道。
余欢欢一脸悲楚,道:“你现在当知,我为何要瞒着风大哥了罢!”
而此刻,站在老者身后的那群青年,忽的大喝道:“还不随我等上山?”
他们自持过高,而当于尊的利刃,划破他们的喉咙时,他们才知道,这天地间,谁为上人!
第四百章 烟
众青年心神一滞,大喝道:“何方妖孽,报上姓名!”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既说我是妖孽,还要我报上姓名?”
青年目眦尽裂,道:“好!你给我等着!”
而这一句话方一出口,一柄冰冷的刀,便已划破了他的喉咙,登时间血花四处飞扬,如同一片烟花般,迸溅的到处都是。
于尊一步步地逼近众青年,此刻,那砰砰砰的心跳声,渐渐地跳乱了节拍,众人提了提手中的刀剑,脸上渐渐地覆上了一层肃穆的表情。
轰!
一声巨响!
天地巨震,而处于震中央的青年人,口鼻皆溢出了一层鲜血,而那仅仅是普通的一刀。
然而,此刻的于尊,却已能够破形为神,那简简单单的一刀,却已是奥妙玄生。
众青年大喝一声:“速速回去禀报老祖!速速回去禀报老祖啊!”
于尊心生出一丝笑意,忖道:“我还怕你们老祖不识得我呢!”
他的身形如风,步伐如电。
此处,又有何人能够超越他的存在?
那如画的风光,渐渐地化为了一片流景,四周的一切,流速越来越快,直至眼前所有的一切,皆变得模糊。
“他......还跟在我们身后!”一玲珑的女子,心神慌张,道。
“随他去罢!他暂时大抵也不想杀我们!”一男子说道。
“可......他为何会追随我们?难道他真的不怕老祖?”女子心神恍惚道。
“师妹!勿要心悸,老祖是何等人物?难道还会怕他?”男子冰冷的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道。
可这笑意终究未维持太久,于尊哈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不怕吗?”
而此刻,那柄刀已经横在了青年的脖颈上,只需要轻轻地一划......轻轻地一划......
“哼!老祖定不会放过......”
噗嗤,又是一道血花,如同烟花般灿烂。
女子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突的变得苍白无比!她的手指关节,已经握得青紫青紫了。
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或许下一刻,死的就应该是她罢!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一声声绝望的呼喊,盘旋在她的心底,直至化为了一片血雾。那种忧戚与绝望,将会逼疯她......
喝!
她的眼前,再次出现了杀戮!
又是何人多言!可他们为何要胡言乱语,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女子的瞳孔里满是恐惧与慌张,她的身形略微的晃动着,直至她的身边,出现了那位如魔裔的少年,少年笑吟吟地望着她,道:“你怕死吗?”
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忽的又急促地点了点头,而此刻,少年脸上的那分笑意,却越来越灿烂了!
“你......会......杀死我吗?”女子口齿嗫嚅,道。
“不!我不会!”少年笑吟吟地望着女子,口齿清晰,道。
若是在平时,这少年看起来,真的是人畜无害啊!可此刻谁又能想得到他乃是一位杀神!一位冰冷而又温暖的杀神!
是分人的!
他对人不尽如此!有时候他会有点暴躁,而大多时候他是温柔的!
他轻轻地对着源天刃吹了几口气,继而那柄弯刀,轻轻地吟了几声,他手中的那柄刀,亦如他一般。
此刻的源天刃,或许是厌恶那些血华的罢!
他看着女子,笑意中略带着一丝阴寒,道:“你若是不听话!我就会杀了你!”
女子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她方要开口,她的身体业已被撕裂了。
于尊的眸子,愈发的森寒,他静静地窥视着站在玄天上的那位老者,幽幽道:“是你杀了她吗?”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可是怕了?”
于尊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一丝桀骜的笑意,挂在了他的脸上,他就如同盘旋在苍穹上的一只隼。
他肆意的飞翔着,直至最后的一刻,他的刀,噗嗤一声捅进老者的心脏。
那汩汩流淌的血液,如同一道溪流般,飞扬在半空,而老者原本红润的脸色,已变得一片苍白!
然而,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那老者随手一抓,一位青年便飞入了他的怀中。
他想要做甚么?
自然,他是恶意的!他能做出所有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他的牙齿,深深地嵌入到一位青年女子的脖颈中,那韶华总是易逝,女子死了!她的脖颈上嵌着两道牙印,而她的体内的鲜血,尽被老者吮入了嘴中。
“你这妖孽,竟如此造作他们的性命!”于尊愤怒了,他舞起源天刃,忽的一阵闪烁,便杀入其中。
然而,此刻的于尊,或许并未料想到危险的渐渐来临。
那寒风中的一缕缕花香,清淡而又迷人!
风静静地吹着,一缕又一缕的花香,飘入了他的鼻息间。
他醉了,沉醉在这片迷人的花香中,直至一人静静地立在远方,静静地窥着他!
那是何人?
是天上的谪仙吗?
她如梦一般迷人的脸庞,那种随着清风,流淌的体香!她摇曳而又朦胧的身姿。
她!
到底是谁?
她的身边,环绕着一位位美妙女子,那些女子的容颜,皆是如此的精致!
她们好似在呼唤那个少年,少年脸上的沧桑与悲楚,少年眼中的温柔与倔强,她们好似在说,少年勿要再逞能了!
那一片片的花瓣,静静地从半空中,轻轻地洒落在大地上任意一个角落。
而此刻,那满面沧桑的少年,手中握着的源天刃,正啪嗒!啪嗒!的滴着些许血珠。
老者愤懑的脸上,渐渐地多了一丝阴狠。
他手中幻化出一柄骨幡,他疯狂地翻卷在狂风中,而那片狂风,皆是他的拥趸!那风中尽是些缥缈的灵魂,而他的神色,亦愈发的残酷无情。
呼!
一阵长风吹过,那些魂魄,聚集在于尊的身旁,他们肆意的啃噬着于尊的魂灵,然而此刻的于尊,却未觉任何的疼痛,而是一阵舒适与愉悦!
他们静静地啃噬着,而在这个过程中,于尊的魂魄,却愈发的坚硬了!
他们......是无法杀死我的!
他的脸上渐渐多了些许厉光,他忽的执起源天刃,铿锵一声,劈落而下!
仅仅是片刻之间,那苍穹与大地之间,尽是刀光!
喝!
你不要以为我于尊没有兄弟!
天空晴朗如初,并未因此刻阴霾的战斗,而有所晦暗!
他依旧在挥舞着长幡,一次又一次地舞向于尊,他的眸中充血,他忽的大喝一声:“我们一起毁灭罢!”
一片巨大的炸响。
霎时间,天地之间,皆是雷光!而那片雷光的中央,则站着一位少年,他的全身上下,皆流淌着殷红的血水,那血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那一刻,天地同悲!
他真的死了吗?
时间,咔哒,咔哒,咔哒的在向前走着,那是时光的轻跫,那是搁浅在梦境中的温柔。
老者渐渐地躬下了腰,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指着处于雷光中的于尊,哈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次,你总该死了罢!”
他虚弱的如同一棵枯竭的柳,他的枝杈,此刻业已僵硬的很!
而在那片天畔上,却立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的身边,围绕着无数的少女,女子的脸上,渐多了一丝笑意,只是这一刻,那笑意无论怎么看,都是如此的扎人眼球!
疯狂地天雷,依旧在轰轰烈烈地砸向处于雷光中心的少年。
他会死吗?
他会死吗......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此刻的世界,显得寂静而又孤独!
再也无人,在他的耳边,嬉笑打闹!再也没有少女口中的一句句哥哥!
他的灵魂,静静地盘旋在半空!
喝!
这一刻,身体竟是这么的轻,好似真的死了一般!
对!
好似真的死了一般!
忽的一瞬,他睁开了双眼,而此刻,他的双眼中所载的厉光,竟比那片雷光更加的锐利刺眼!
而他涣散的眼神,则再次开始聚光,他眼神炯炯的望着老者,而老者跪在了地上,却再也难以直立起身形。
“你......不畏死吗?”那是死神的声音吗?那一声声坠地而亡的声息,静静地搁浅在老者的耳畔!
老者艰难的攀爬在地上,他却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了!
“你......就是那隐在暗处的魂主吗?”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即便杀了我......即便杀了......我!”
那枯竭的生命力,终是走到了尽头,他死了!死于自己的无能,死于自己的倔强!
渐冷的风,猎猎作响,那片香气,静静地摇曳在半空中。
而此刻,聂生和苍帝、慕容荪晓,立于于尊的身畔,他们又在一起了!
而经历了方才那一刻,聂生的眸子已变得血红了!血脉偾张的他,好几次都想要出手相助,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慕容荪晓拦住了!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聂生,道:“勿要影响于兄悟道!”
如同他们这帮桀骜而又疯狂的人,永远都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死亦是死道,而悟透了死道的那一刻,便是生!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苍穹,他的目光如电,穿越了万古的光阴,而那片离他们无限远的世界,便是秘密的所在罢!
喝!
那是几万光年的距离?
远到只能用时间来估算它的距离!
明净的天光,噗嗤噗嗤的打落在百草间!
而那丝淡淡的香味,静静地摇曳在空气中,愈发的清淡,愈发的自然了!
那香气,就如同春日间,芳草绽放的那一刻!就如同破晓时,明净的天光坠落时!就如同江中的鲤鱼,扑打着水花时!就如同沧桑的老柳,那柳絮翻飞在流动的空气中!
总之!
那是令人心驰向往的一种味道罢!
而这一刻,众人却无心欣赏这一缕缕香气!因为这一刻的宁静,很可能掩藏着莫须有的危机!
聂生道:“我们若是依旧以此步速前进,那便是再行三五年,也抵达不了苍尯峰!”
“哦?聂生!你可有绝妙的法子?”于尊道。
“确是!你且等我片刻!”
当一片幽暗的世界里,顿生出一分光芒,那该是甚么样的感受?
聂生将手指插入到那片厚重的空间壁垒内!而只是在那一瞬间,一片刺目的光亮,自那片晦暗的世界里,涌了出来!
聂生指着那片光明的世界,道:“于兄!可有胆子进入这方世界?”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有何不敢?”
随之他便迈入了那片世界中,或许,那一刻,聂生心底是充满感动的!而这丝感动,乃是来源于于尊对他的相信!
随之,慕容荪晓以及苍帝,皆跨入到了那片世界中,或许,在此一刻,众人才真正的成为了朋友罢!
那是一片葱葱郁郁的世界!一片片花草凝香,一片片飞鸟盘旋在天地间,无论是走兽,还是人丁,这是一片真正的世界罢!
而那在那片苍茫的世界里,则有一座苍青色的山脉,那座山脉伟岸而又挺拔!众人需昂起脖子,才能看到那座山峰的尽头!
而此刻,众人却无心欣赏这一幕幕灵动而又自然的风光。
于尊提起源天刃,凌空迈向那座高耸的山峰,当到达了那座山峰的边缘时,他才看到立于山脚下的一座石碑,而那座石碑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苍尯峰!
“哦?这就是苍尯峰?”于尊心底一滞,道。
“大哥!此地怕是有诈!”聂生凝神望着山峰的尽头,道。
“哦?兄弟何意?”于尊道。
“大哥!你且悉心感受!”聂生道。
于尊渐渐地阖上了双眸,片刻后,他睁开了双眼,道:“兄弟,无事!”
“哦?大哥可是认真的?”聂生幽幽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此地无碍!”
“那便随大哥去罢!”聂生道。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聂生,他轻轻地冲着聂生眨了眨眼,这一刻,聂生才明白,于尊的精明之处!
此地怕是有耳目啊!
四人站在山脚下,而那座诡异的玄峰,立于他们的面前,此刻这玄峰给人一种压抑而又困惑的感觉。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那片玄峰,终是叹了口气,道:“我们走罢!”
奥妙丛生的山林中,竟有如此多的道观,基本上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足以看出苍尯峰悠远的历史!
而此刻,这苍尯峰终不似曾经那般纯粹了!
只是那道观中,依旧会有些弟子,在悉心修炼,而于尊几人的到来,却丝毫未阻止他们的修炼,聂生幽幽道:“大哥......”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都明白!”
聂生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想说的是,“此地应是光影所化罢!”
而事实却恰是如此!
那一座座道观里的人息,却应是早已不在了!
而此刻那片光景,大抵是数千年以前的光景罢!只是被人使了幻阵罢了!
几人一步一步地攀上了山巅,而此刻,那山巅却不似好光景,一片片紫色的霹雳,铿锵!坑钱!打落下来!
一缕缕晦暗的阴影,穿插在微弱的光线之中,显得愈发的诡异而灵动!
那阴影在迈步向前走着,他们好似孕有生机一般!
于尊轻轻地揉了揉额头,幽幽道:“这可能是鬼道罢!”
慕容荪晓提了提手中的长剑,笑道:“于兄的判断不错!这正是鬼道!”
当那片阴影接近众人时,一丝阴冷刻骨而又深沉,它们静静地侵蚀到于尊等人的身体内,继而顺着几人的脉络,静静地运转开来。
只是,此刻的几人,脸上却无一分异样之处,他们甚至舒爽的轻吟了几声。
慕容荪晓冲着于尊挤了挤眉眼,道:“于兄果然高明!”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便是鬼道的妙处罢!而这妙处我早已感受过了!”
他想道:“毕竟我于尊的瀚海中,可是孕有鬼泉的!”
那一声声呜咽的厉嘶,随着长风,静静地漂泊渐远!
而此刻,那股淡淡的芳香,再次飘向众人的鼻间,只是,此刻那缕淡淡的芳香,却渐渐地浓郁了几分。
还是如初般的动人心魄啊!
当想到这缕芳香很可能是女儿身上所化时,便是于尊心底亦有一丝欲望,想要看一看这淡淡的芳香乃是来源于何方!
山巅上,坐落着一所道观,只是这所道观,却远比那山间的道观,要伟岸许多。那道观里,倒并非那般的清净!
偶有些女儿家,轻笑淡吟!
心道是,此地乃是女儿家所有的观子罢!
于尊轻轻地推开了那道门,而此刻,却有一女子,正立在他的对面,静静地望着他。
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女子,道:“你......可是在等我?”
女子轻轻地笑了,道:“确是在等待英雄!”
“哦?我又何时变成了英雄?”于尊道。
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你一直都是!”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高抬于尊了!”
女子幽幽道:“英雄!师尊有请!”
于尊心神一滞,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就心知此地有贵人正待着于尊!”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英雄!你还是好自为之罢!”
女子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只是那眸子中的表情,却隐有一丝怜悯!
于尊笑吟吟地随女子前去,而慕容荪晓、聂生与苍帝,却被挡在了外围!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兄弟!等我回来!”
喝!
我还真怕你回不来呢!
只是此刻这场玩笑,倒显得有些疲软无力了!
谁知谁的生死?谁也无法预料到,下一刻,谁生谁死!
他倒是坦然的很,他轻轻地拍了拍源天刃,心道:“下一刻,该你了,老朋友!”
那道观倒是瀚阔无比,行了足有三炷香的功夫,才深入到内里,他只觉那丝淡淡的香味离他愈来愈近,他轻嗅着。
这香味......可真是迷人呐......
却不知那道观的内里,又隐藏着何等的天姿国色?
他长吁了口气,当他真的看到了那个人......
他的心神一滞,幽幽道:“怎么是你......”
这不是......烟吗?
只是,她好似烟,又好似不是,她生的是如此的动人,便是那天上的神明,在她的面前,也要逊色不少!
若不是因她周身的气质,于尊决计不会想到烟的!
可她又是那么的像!
难道她真的是烟吗?
“烟......烟......烟......”一丝苦楚的泪水,挂在他的脸上。
“烟......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他是真的哭了,这女子太让人怀念,他好想她,好想她啊!
他静静地立在大堂中,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朦胧的视野里,却尽是曾经的一幕又一幕!
女子笑了,温润而又明净!
女子笑道:“我跟她很像吗?”
于尊心神一滞,道:“难道你不是她......”
女子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道:“便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你的记忆......”于尊心神一滞,道。
“没错!全都忘了,全都忘了!”女子苦涩地笑着。
“那你为何要在此地等我?”于尊道。
“我......等待的是一个英雄,你......是吗?”女子口齿含香,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我不是英雄,我甚么都不是!”
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可为何我觉得你是呢?”
于尊道:“我若是英雄,定不会被情所误,我若是英雄,身边的人又怎会一个个皆离我而去,我若是英雄......”
“好了,不用说了,我说你是,你就是!”此刻的女子,倒有些霸道。
只是无论她委婉也好,霸道也好!她总是那么的迷人!她周身的气质,给人一种鲜明而清晰的感觉!
她大抵就是天地所孕罢!
那烟呢?她难道真的不是烟吗?
他不想否定这一切,亦不想肯定了所有!
迷惘的人生,需要一步一步的揭开幕布,直至看到那些动人的角色,一位一位地登上舞台,直至谢幕为止,泪流满面......
在梦中,在现实!
他是于尊,他又恍似不是于尊!
梦着,梦着,就醒来了!而当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个中标签再次贴满全身。
嗨!
如同小丑一般的人生!
第四百零一章 恍若蒙面
“或许我并不是你要找的烟!”女子道。
“你一定是,一定是的!我是不会看错的!我是不会看错的!”这是少年才应有的固执罢!纵使伊人已经远去,可他却依旧不信,不信这潦倒的世道与荒芜的现实。
女子静静地望着他,一脸忧伤地望着他,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于尊苦涩地点了点头,道:“我乃于尊!”
“哦?于尊!倒是一个好名字!”女子笑道。
“我是你的敌人,你懂吗?”女子叹了口气,道。
“为何?你怎么可能是我的敌人?”于尊道。
“我乃是魂主,我乃是魂主啊!”女子望着长空,长叹了口气,道。
“可你并不想做魂主,对吗?”于尊幽幽道。
“于尊,你可懂我?”女子忽道。
“不!我不懂!我又怎会懂你?”于尊苦涩地笑着。
“你是我的故旧罢!你定是我的故旧罢!”女子道。
“可你早已否定了这个结论,你并不是烟!”于尊道。
“我指的不是这一世!或许是前世呢?若是前世呢?”女子炯炯有神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告诉我!你叫甚么名字?”
女子道:“你且叫我清罢!”
“哦?清?”于尊道。
“嗯!他们都叫我清!”她指了指那道观里的男男女女,道。
“清!我们大抵有一战罢!”于尊一脸苦涩地望着清,道。
“没错,这业已注定!但我不想跟你打!”清道。
“那怎么办?”于尊道。
“你且随我来罢!”清指了指大堂,道。
“哦?可是内有乾昆?”于尊道。
“确是如此!”清笑了笑,道。
那大堂里甚是朴素,倒也无些华丽的装束,只是,那大堂里的气息,却不同于外界!
内里好似隐有一位大能,其气息沧桑而又古旧!
而此刻,于尊眼前的清,却已不知去了何方!
她方才还在这里的!
而此刻,于尊站在大堂内,四处观察着,他轻轻地念着,“我知道的!你一定是烟!你一定是烟!对不对?”
这是少年才有的倔强罢!生冷而又坚硬的倔强!
大堂内里也是瀚阔无比,他细闻着空气中的响动,他总感觉,此刻有一种危险,正一步一步地逼近他!
他听到了那一道道浓重的喘息,那一声声喘息,愈发的急促!
那里面到底有甚么......
一片紫色的华光,从内里传了出来,那紫色的光华,如此的灵动而耀眼,他心道:“看来,接下来的战斗是免不了了!”
只是,此刻的他,脸上倒是挂着一丝笑意,那紫色的华光,愈来愈强烈,而那沉甸甸的气息,亦愈发的深沉。
他看到了甚么......
那不是小紫吗?
“小紫......小紫......”他失声的呐喊着。
可那头小兽,却好似不认得他一般,龇牙咧嘴的就要冲上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魂主......难道有诈?
而此刻,那头小兽,则摇头摆尾地走上前来,它呲牙咧嘴地望着于尊。
忽的一趴,猛地冲了上来!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写满了苦楚,他心道:“没想到!没想到!竟在此地遇见了故旧!”
“可我又怎会下得了手?”他的心底一片痛楚,他无奈地叹道。
然而,小兽却不顾此刻于尊心底的悸动!它忽的化为一头巨大的凶兽,而于尊的身体,则衔在了它的口中!
就在小兽,作势要一口啃噬了他时!
他手中的圆月弯刀,却开始激烈的抖动起来!它生猛地拽着他,从凶兽的嘴里脱逃而去。
而此刻,于尊才明白,那并不是小紫!它只是一头与小紫有些相像的小兽罢了!
因为,这是他用生命所诠释的结果!
它......并不是小紫!
或许,那一刻的他,是失落的罢!那失落中,又有一丝痛楚,无论怎么说,他也不甘心得到这个现实!
他一边肯定着,又一边否定着,他心底的答案纵使万千,然而现实却只有一个,它可能真的并非小紫!
可是,它身上的气息,又为何会与小紫如此相像呢?
他静静地窥视着它,而小兽眸中的那片火光,却越燃越烈了!
呼哧!
一声爆燃!那火焰直欲从它的眸子中窜出来!
喝!越燃越烈的火焰呐!
他忽的想到,若是清真的是魂主,那这头凶兽,岂不是......
他的心底,忽的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正一步一步地冲着正确的答案走去,难道结果真的会如他猜测那般吗?
空气中爆燃的烈火,发出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声音。
而那道生生不息的火焰,应是它的魂焰罢!
这魂焰又怎会扑灭呢?直至一片火焰,忽的落在于尊的身上!
他绛紫的脸上,渐渐地透出一片片苍白!
这......已然是一场战斗!
此刻,那片魂焰,燃烧的却愈发的生猛了,而于尊空旷的心底,却盛放着一片又一片的烟花!
喝!
那片噼里啪啦的痛感,愈发难受了!
他的魂体,被魂焰静静地灼烤着,而这一刻,一本黑金色的秘籍,忽的从一片苍茫的瀚海中,翻涌而出!
那本秘籍的封皮上,挥舞着两个笔力遒劲的大字——灵苍!
喝!
老朋友你又来拯救我了!
那噼里啪啦的魂焰,令他惨痛无比,可他却依旧能笑得出来!
好一个不屈不挠,勇武的男人!
他的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心道:“不管你是烟还是清,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而这时,那本灵苍,则开始随着风,疯狂地翻卷着一页页的纸张。
那一刻,或许才是他真正读懂灵苍的那一刻罢!
翻卷的空气中,游荡着一丝丝苍老而又荒芜的气息,那是来自史前的风声啊!
那种古老而又悠远的气息,那是一个时代的印记,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他的魂体,站在瀚海的上空,轻轻地起舞,他的周身,遍布着一片片惨白色的火焰,而那种惨白色的火焰,被世人称之为魂焰!
一簇簇烈烈作响的魂焰,一次又一次的侵蚀着他的身心,每一刻,皆是那么的难熬!
若是放弃了,那便没有疼痛了罢!而在他放弃的那一瞬间,他也将会失去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而最终的结果,是死亡......
苍青色的天空,翻卷着一片片的乌云,当那片乌云,遮住太阳时,一片片阴影,便随意地刻画在了大地上,那是阳光的痕迹,是史前的阳光,即将溃散时的痕迹!
喝!
依旧是那么的温暖!只是再过几刻钟,那苍朽而又悠远的寒冷,也终将会莅临此域!
那一片片炽烈的魂焰,围绕着他的周身,疯狂地啃噬着他,而此刻,他的身体,则被凶兽衔在了嘴里。
那一刻,若是再晚一分......
若是,苍帝再晚了一刻钟......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或许,在于尊兄弟的眼中,所谓的情谊,唯独一份罢!
他们的眼中,只有于尊一人!除了于尊,他们不认同任何人!这种固执而又倔强的性格,却是每个人所共有的高傲与孤独!
苍帝轻轻地抱着于尊的身体,而正当聂生势要出手时,却被慕容荪晓拦住了!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要干涉他与于兄的战斗!”
或许,那一刻,唯有慕容荪晓读懂了于尊罢!那种桀骜而脱俗的个性!那种爽朗而又不屈的性格!
轰!
一片更盛大的焰火,疯狂地围绕着于尊的魂体燃烧着,那是一道道金光围绕在于尊周围!
若是细眼来看,则会发现,那一道道刺目的金光,乃是一片片符文所化!那是一片片透明而又灿烂的符文!它们如同一叶叶彩蝶般,轻轻地上下飞舞着。它们孕育出了生命!它们是那般灵动而自然。
那金光愈来愈盛大,它们静静地贴合在于尊魂体表层,直至变成了一片片金刚,护持着于尊的灵魂。
而此刻,那片片光符,围绕着整片苍穹,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那一刻,便是黑夜也亮入白昼!是一条条激荡着浪花的溪流!是一片片璀璨而夺目的星海!
嗨!
那一刻,好似忘记了所有!所有的已然遗忘!只剩下一个枕戈待旦的梦境!
而我,终将会杀将过去!
缥缈的银河间,不知隐藏着多少的秘密,而此刻,他置身于那片璀璨的银河间,一片片朦朦胧胧的星光,静静地笼罩在他的周身!
他的魂体,愈发的坚韧了!他静静地望着那一片片星辰,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运转着,那一刻,悟道之光,正渐渐地降临在那片瀚阔无比的沧海中!
那灵动的光芒,噗嗤一声深陷于沧海之中,而此刻那片苍茫的瀚海中,则忽的涌出一片华光!
那是自海底涌现出来的光芒,而那一刻,所有的生命体,皆得到了炼化!
雪岑儿、妍儿、鬼瞳、殷千秀、清河、易和、乾昆等人,皆站在那片瀚海中,静静地仰望着于尊。
他总是那个周身闪耀着星光的主角!他的光环始终都是那么的耀眼!
他可真的让人既羡慕又眼红啊!
可他经历的诸多世事,谁又愿意来承担那一刻的沉重?
他的脚步诡异而又自然,他的周身,闪烁着一道道星光,他不时地穿梭与大地与天空之间,他身形如电,步伐则如影随光,那一片片惨白色的魂焰,此刻倒成为了映衬他的所在!
呲啦!
呲啦!
魂焰在静静地啃噬着他的魂体,但此刻,那魂焰却再也难以下嘴了!他的魂体变得无比坚硬,好似玄铁所铸!
继而又是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异响!
他的魂体,闪烁着一道丰满的金光,直至那片金光,化为了一具铠甲,静静地敷在他的身上。
倾听雨水的声音罢!
那一声声微弱的跫音,那是雨滴步伐!
啪嗒!
啪嗒!
啪嗒!
那雨下的大了,一片片朦胧的焰火,在那片雨水间,渐渐地升腾起一片片朦胧的白色烟雾!
这一刻,那片魂焰,渐渐地熄灭了!真的熄灭了......
这雨下的倒也颇合人意,它静静地冲刷着那片明净的天空,直至晴空万里,乌云褪去!
而这时,盘坐在半空中的于尊,业已醒来!
此刻的他,精神矍铄,那灵动的双眸间,却有一道尖锐的光华,刺目而又耀眼!
众人心知他的伟大!
在一片片死亡与磨难中磨砺,一次次的赴死,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他是在刀尖上起舞,静静地舔着刀口上的甜腥!
此刻,他站在那片苍茫的天地间,他的眸光如炬,那是一片片即将熄灭却又重燃起来的火光,那一刻,现实与梦境离得是那么的近,近的令人恐惧!
他渐渐地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此刻,他站在大堂间,静静地望着那头嘴中含着血舌的凶兽!
他道:“你是苍兽,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紫了!我说的可对?”
而这时,那厅堂的内里,走出了一位姿色绝佳的女孩儿,她轻笑道:“那我呢?”
她是谁?她不是......仲夏吗?
于尊心底又是一滞,那一刻他心底的苦涩,是那么的深重!
“你果然如我判断的那般,却也如同你说得那般,你乃是魂主!你可以变幻成任何角色罢!只要是在手底下亡灵......”于尊道。
“那你想杀了我吗?”女孩儿笑晏晏地望着他,道。
“杀了你,我恐怕会误入歧途!”于尊道。
“哦?何出此言?”女孩儿笑道。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类!”于尊道。
“不是人类我又是谁?”女孩儿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你是鬼族罢!”于尊道。
“没错!正如你所料,我乃是鬼族!”女孩儿坦言道。
“你可是来自鬼蜮罢!”于尊道。
“不!我来自大观界!”女孩儿笑道。
“哦?大观界?不是魔裔所在吗?”于尊道。
女孩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大观界,虽为魔裔所居之处,却也不乏鬼族与人族!”
“可......你是魂主,又怎会居于大观界呢?”于尊道。
女孩儿道:“我为魂主,可入各界,只是我却独爱大观界,这次你总该懂了罢!”
“那烟和仲夏.......”于尊欲言又止,道。
“于尊,我把所有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叫清,还有我是魂主!”女孩儿道。
“那剩下的呢?”于尊幽幽道。
“剩下的,只有你自己去寻找了,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忘记了!”清最终叹了口气,道。
“这冥冥之中,是否早已注定了?”于尊道。
“没错,我可以告诉你,这所有的一切皆是上天所为!”清道。
“哦?上天又是何人?”于尊抬起头望向天空,道。
“上天!我哪知道?”清笑道。
“那你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皆是上天所为?”于尊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
“我之所以笃定如此乃是天人感应!”清道。
“好了!你不要问我何为天人感应了!无论是苍兽还是烟或者仲夏,他们皆已死去!你若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便自己去了解罢!”清摆了摆手,道。
“所以,你会离开这里,对吗?”于尊道。
“没错!我会离开这里,因为我遇见了你!”清淡笑道。
“可遇见了我,又有甚么意义呢?”于尊道。
“因为,你又让我相信了世间存在情道!还有受这小兽所托!”清笑吟吟地指向小兽,道。
而这时小兽才收起了那副凶险,摇摇摆摆地走近于尊,他忽的窜进了于尊的怀抱,小兽颇为享受地阖上了双眼,它静静地睡去了,只是它的眼角处,不知何时多了一片晶莹的泪光!
“小紫......小紫......”他轻轻地抚摸着小紫的皮毛,而那头小兽则在他的怀中酣睡着,低声的呜咽着,直至小兽的躯体变得冰冷而僵硬!
“小紫......小紫.......”
可它终未醒来......
清叹了口气,道:“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乃是因它的魂魄暂居在一具法器之中,可这终将不会长远,你看到了......它睡着了......”
“小紫......小紫......”
或许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罢!
只是后来,他目眦尽裂,道:“是何人杀了小紫?”
清道:“它只是自己想离开罢了!”
“我不信!我不信!”于尊声音渐渐变得嘶哑,道。
“你不是也想离开这个世界吗?你们都想回到她的身边,是吗?”清的脸上,挂着一片苦涩,道。
“可琪儿她......琪儿她......”
“你想说的是......其实她可能并不在鬼蜮罢!”清笑道。
“可......小紫又是受何人蛊惑?”于尊悲叹,道。
“小紫它比你单纯多了,它毕竟还是一头小兽!”清无奈地叹道。
“事实一定不会如此简单的......一定不会的......”
可这一刻,他又该相信谁?
小紫的死,在他的心间,依旧是一处难以愈合的伤疤!有时候他可真恨自己啊!可这种恨,却又来的如此乏力。
他重重地喘息着,他背过身,一步一步地向大堂外走去......
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哭泣的模样,他只想自己一个人......找到那隐在暗处的答案......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小紫!
“喂!于尊!你等下!”清喊道。
“怎么?还有何事?”于尊道。
清略有些犹豫,道:“你即便寻到了他,也杀不了他......”
于尊轻蔑地望着清,道:“你想说隐在暗处的那个人,亦是魂主罢!”
清轻轻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没错!而且那个人就站在离你不远处!”
清指着从大堂外走进来的老者,道:“是他......”
当余欢欢和老者,一步步地走近大堂时,于尊的心底,再也难以平静了。
老者笑道:“于尊,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而此刻,余欢欢亦揽着老者的臂膀,道:“爹爹,正是她,占据了我们的门派罢!”
“没错!正是这妖女占据了我们的门派!”老者一脸愤恨,道。
“于尊,替我杀了她好吗?就是她......就是她......杀了我的师兄师姐!”余欢欢眼中含泪,道。
于尊静静地望着清,清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只是那丝笑意,无论怎般看来,都是一片无奈与绝望!
他轻轻地握了握手中的源天刃,他忽道:“聂生!苍帝!慕容兄!你们替我来做决定吧!”
聂生眸中含着一分厉光,道:“大哥!你会恨我的!”
“不!我不会!”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那于兄可要看清楚了!”聂生笑道。
他的手臂幻化为一柄长刀,而那柄长刀的刀刃上,则挂着一片片如墨般浓稠的物质,在那片物质的装点下,这利刃,倒是愈发的锋利了!
他忽的消失在众人眼底,当他再此出现时,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头颅,而那个头颅便是余欢欢的头颅!
于尊轻轻地冲着聂生点了点头,而这时,那目眦尽裂的老者,悲苦哀哉道:“孩儿!孩儿啊!你们还我的孩儿,还我的孩儿啊!”
聂生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笑道:“到现在还在装呢,老鬼!”
“小儿,我今天要你抵命......”老者忽的挥舞起一片骨幡,而那片骨幡上,则刻画着一片片来自幽冥鬼蜮的厉鬼。
那呜咽的厉鬼,忽的从他的骨幡中,飘摇而出!
聂生笑道:“于兄,应是早就知晓了罢!”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且去活动活动筋骨罢!”
而这一切,在于尊和他的朋友眼里,看来皆是如此的轻巧而自然,他们皆不以为意的笑着。
此刻,站在大堂中央的老者,倒好似一位小丑一般,时时刻刻在挑弄着众人的笑点。
谁说魂主不能杀的......
当那片浓稠的物质,渐渐地顺着老者的口鼻涌入时!那一刻,才是死神降临的一刻罢!
而此刻,一股黑暗的能量束,正在苍帝的指间凝结而出,他轻轻地弹了弹手指,一股至暗的能量,悄无声息的弹射而出!
那是死前的一刻绝望罢!他的魂体,被那片至暗的能量束给击穿了,而与此同时,那一片片如浓墨般的黑暗物质,渐渐地融入到他的躯体中,他的躯体发出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响动,这意味着他的身体正变得枯竭,直至那枯竭的躯干,一寸一寸的崩溃。
他的魂魄,失去了容身法器,然而此刻,那道至暗的能量束,却也正在侵蚀着他的魂体,他的魂光,静静地摇曳在半空中,变得愈发的脆弱,愈发的苍白!
那一刻,是死亡降临的一刻钟!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眸中却多了一层层哀愁,他静静地望着清,道:“其实,余欢欢早就死了,对不对?”
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她早就死了!她死在了魂主手中!”
“可是这位老者?”于尊道。
“不!是风弦!早在狱界时,他业已杀死了余欢欢!”清长吁了口气,眸子中渐被一层层氤氲所覆盖!
“你知道吗?余欢欢才是苍尯峰的首座!”清道。
“那她的爹爹......”于尊一脸疑惑,道。
“她是个孤儿,这苍尯峰并非她继承而来的,若是在狱界,余欢欢想要杀你,基本上不会费吹灰之力!”清道。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清,道:“你说得这一切可有根据?”
清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你相信我吗?”
“我为何要相信你......”于尊道。
“因为烟还有仲夏!”清道。
“那烟和仲夏的魂魄可是在你手中?”于尊道。
“不!她们的魂魄,已化为碎片,我的身上,仅有她们一丝残识!依旧是数片灵魂碎片罢!”清苦涩地笑道。
“好!我选择相信你!”于尊一脸毅然,道,可他的心中依旧放不下他的风大哥,难道风弦真的如她所述,乃是一位魂主?
“她们在你的生命里,真的那么重要?”清道。
“没错!她们在我的心中,皆是无可或缺的所在!”于尊道。
“于尊,你是个英雄!”清道。
“清!我不想让任何人,在我的身上贴上固定的标签,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于尊苦笑,道。
“你会杀了他吗?”清道。
“是谁?”于尊道。
“风弦!”清道。
“我为何要杀了他?”于尊道。
“因为他不仅想要借你之手,杀了我,便是连你,他也想要谋害!”清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言?”于尊苦笑,道。
“你且待上片刻罢!”清无奈地笑道。
两人坐在大堂中央,各自的手边,皆摆着一盏茶,只是这一盏茶还未喝完的功夫,那大堂外便传来一阵阵厮杀之声。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当真是风弦,难道他真如清所言,对我有谋害之心?可他又为何要杀死余欢欢?”
这时,清的脸上则挂着一分笑意,她似乎看透了于尊心底所想,笑道:“因为他想要谋夺余欢欢的地位!”
“哦?余欢欢的地位?”于尊哑口无言,道。
“没错!余欢欢却也并非眼见的那般简单,你可知这苍尯峰的别名?”清笑吟吟地望着大堂外,道。
“这苍尯峰名为鬼峰!”清道。
“甚么?鬼峰?难道与鬼道有关?”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清,道。
“没错!冥冥之中,各界势力,早已布局狱界!”清道。
“真相难道真如清所道......”他哑口无言地望着风弦,一步一步地深入内里。
风弦的眸子中,有一片血光,他静静地窥视着于尊,忽的大笑一声,道:“于兄,没想到在此地也能遇见你!”
只是那丝笑意,却是如此的诡异,那笑中既含着一分轻蔑,又含着一分不屑!
于尊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清并没有骗他!
而此刻,风弦忽的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他静静地指着于尊,道:“于兄!你还是不要碍事罢!”
此刻的于尊,好似刚从浑浑噩噩的梦中醒来,他揉了揉额头,道:“难道风大哥偏要与我为敌?”
“不!是你偏要和我为敌!”风弦笑道。
风弦叹道:“于兄啊!于兄!在狱界时,我们可是好兄弟呢!”
于尊道:“哦?兄弟?你怕是不配罢!”
风弦幽幽道:“于兄!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没错!今日只要你往东走,我便往西走,你要往北走,我偏要往南走!”
“好!于兄!好一个于兄!你且死在我的剑下罢!”风弦哈哈一声大笑,片刻之间,那大堂中,已无了他的身影!
而此刻,那片耀眼的赤阳上,则站着一位身披青袍的男子,男子的脸上挂着一分冷漠的笑意,他脸上的清冷,好似并不会被那片炽热的光线融化般!
他桀骜而又冰冷的眸子,与世俗显得格格不入!
他忽的从那片赤阳中,飞跃而出!他舞着手中的长剑,铿锵一声,自那片玄天正央,劈落而下。
那急促的风,好似被长剑凭空斩断了。
轰!
只闻一声巨响,一柄刺目的光剑,自那片苍茫的天地间,劈落而下!
霎时间,天地之间,涌起了一片飓风,而与之相随的却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雨雪,那雨雪横飞,而包裹在那片雨雪之中,还有一片片青年人的鲜血!
那一滴滴鲜血,点缀在那片片白雪间,好似一朵朵血玫瑰,耀眼而又刺目!
第四百零二章 离她如此近
他轻轻地喘息着,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了这一声声轻轻地喘息,他将手中的弯刀,插进了泥土里,他静静地仰望着那片天空,那片渺远而又不知其所踪的天空!
白色的雪鸟,在半空中破啼,山上的猿猴,也在随着雪鸟的啼声,而发出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还有那林木里的野兽,荒草间的蛐蛐蚂蚱,虽已至深秋,却没有绝了它们的性命!
而这时,那柄刺目的光剑,亦临近于尊的眼前,于尊始终昂着头,不卑不亢地看着那柄光剑劈落下来。
此刻的他,心底空无一物,他始终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好似在等待着上天的裁决。
然而,当那柄光剑,真正地落在他的头顶时,他的兄弟却动了,聂生挥舞着一柄长矛,千里化寸,一步便赶到了于尊的面前。
而苍帝和独孤银澈则环抱着双手,眼角则带着一丝笑意,好似一点都不畏惧那光剑的侵袭,这既是一种无畏,又是一种相信!因为他们知道,那柄光剑在聂生的眼里,算不得甚么!
于是,战争的火焰,再次燃起,而此刻,于尊插在泥土里的源天刃,忽的飞上了高天,它化作了一柄巨大的弯刀,横亘在风弦眼前。
与此同时,那柄光剑,亦劈至于尊眼前,聂生轻轻地一挥手中长矛,那长矛周身结了一柄冰花,那刺骨的冰花,好似能将灵魂冻结,而那片冰花的表层,则是一片片如墨般的黑暗物质,那刺目的银华,以及混沌的黑暗,渐渐地向着这片脆弱而无辜的空间侵蚀而去。
没有发出任何响动,那黑暗的物质恍似一片薄薄的日光,轻轻地顺着聂生手中的长矛,向那柄光剑侵蚀而去。
后来,听到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响动,那柄光剑,好似一片片冰块,化为了一片碎屑。
而此刻,一柄巨大的圆月弯刀,横亘在风弦的眼前,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风弦,道:“风大哥......怎么样?”
风弦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忽的大喝一声:“化魂!”
那一片片薄薄的碎片,忽的又重新凝结了起来,它们重新凝聚为一柄长刀,只是此刻的长刀,却已不同方才的光剑所能比拟。
他大抵上想给风弦一个机会罢!毕竟兄弟一场,无论如何他也下不了手,可每次当他想起余欢欢死在风弦的手中时,他又饶恕不了自己!这是罪孽啊!深深地罪孽......
难道世间的名与利就那么的重要?为甚么要滥杀无辜,为甚么......
或许,他们会告诉他,所谓的滥杀无辜,其实有很多理由,很多原因!
可他不想听,他只知道,斯人已矣,有可能这一辈子,也无法见到对方了,那种诀别时的伤感与绝望,是他这一辈子也无法浇灭的忧愁。
风弦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那柄长刀,在风中发出一声声呜咽,好似灵魂的吟唱......
只是,此刻也确是一群群灵魄,在苍朽的高天上吟唱,而那柄长刀,静静地将所有的魂魄吮吸到它的刀尖上,是一片刺骨而又苍朽的气息,渐渐地从长刀的刀尖上,向整把长刀侵蚀而去。
一声声呜咽,回荡在午夜时的天空尽头,那柄长刀忽的从风弦的手中脱离而出,它忽的变成了一条船,而那条船上,却载满了灵魄与鬼魅。
船在半空中摇曳着,那船里不仅载满了灵魄与鬼魅,也载满了夜空下疯狂的飓风与明亮的月华,船在渡谁?河岸的对面又是甚么样的世界?那些鬼魅与灵魄在与谁静静地诉说着?
此刻,谁也不想打破这难有的静谧,可有的人,就是不甘心......
风弦忽的大喝一声:“杀!”
那船摇晃的厉害,只因那船中的厉鬼,开始撕咬同伴,直至那片灵魄与鬼魅,皆化为了一片厉鬼。
黑魆魆的苍穹,显得愈发的冷漠、神秘......
于尊呆立在原地,他静静地望着那片厉鬼破船而出,此刻,他心中又多了一分焦虑,若是琪儿在此,她会不会化为厉鬼......
他捏紧了拳头,直至那手指的关节,变得一片苍白。
那一刻,他不想战斗,他的心神焦灼,他只想静静地站在河的对面,直至那条小船,载着他漂向河的另一岸。
他就那么呆立在原地,直至那片鬼魅,侵蚀到他的体内,他们疯狂地啃噬着于尊的魂魄,或许,此刻的风弦,应该是快乐的罢!
难道他真的遗忘了,当年的那份情谊?
而这也正是于尊不想动手的原因罢!
这时,清从大堂里,飘摇而出,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团扇,那团扇在她的手中,静静地摇来摇去,她的脸上却挂着一分肃杀的气息。
她一步未离她所立之处,然而此刻,那片遥远的天畔上,却挂起了一阵阵诡异的狂风,狂风随着她手中的团扇,静静地摇曳在半空。
狂风变得迅疾了!它无法遏制地变得愈来愈凶猛,它好似一头猛兽,或者说,它正是一头猛兽......
它疯狂地啃噬着这片令它难以容忍的事实,它疯狂地跃上天畔,又疯狂地划过大地,它想要把这片世界,看得明明白白,然后它再次回归,眼神中透出一片明净的光。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聂生,眼神中则渐渐多了一丝钦佩,他不想再出手了,他知道,于尊最恨得就是杀戮!
若是杀戮......应是她来裁决罢!
厉鬼在半空中,挥舞着鬼爪,这厉鬼却非凡间厉鬼,它们的鬼爪,好似能够划开空间,只觉那深暗的苍穹,好似有一道道流光飞逝而过。
呼.......
一道疯狂的火光,而那道火光的出处,便是那条载着鬼魅与灵魄的船,那火焰疯狂地燃烧着,好似要将长天,漆上一片璀璨的染料。
它静静地飘摇着,而此刻的风弦,则业已被一片鬼魅,包裹在了其中,那些灵魄与鬼魅,肆意的穿插在他的瞳仁与神魂之中,他成为了一个载体,成为了这片鬼魅与灵魄的载体。
他终会死去罢!
便是他也未料到此刻的光景罢!
呜咽的风声,在送别故去的人,而他终会得到解救罢!虽然一句道别都没有说出口。
船上的火光,越燃越烈,谁也不知道那条船,为何会无故的燃烧起来。
直至有一个人,静静地从条船的另一头,轻盈的步出......
这......又是何人?
风弦的身体,渐渐地成为了鬼魅与灵魄的载体,此刻的他,才真正的成为了他心底想要成为的角色罢!万魔之王......
可他却失去了主宰他意志的本体,他的长须,随着长风,轻轻地飞舞着,而此刻,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再也无一分慧光,那是一片血腥与残忍的杀意罢!
他忽的消失在半空中,待他再次出现时,一片片狂风追随在他的身后,它们疯狂地席卷着云和月色,它们将整片大地,摧残的惨不忍睹。
脆弱的百草,变得枯槁,奔跑中的小兽,忽的化为一片枯骨,尘埃漫天,砂砾裹耳,直至再也看不清,再也听不到,好似世界末日一般......
风弦的身影,遍及高天与大地,他只要轻微的一闪,便会消失在天地的尽头,他的身体摇曳在半空中,只闻一声声呜咽与悲鸣。
他的身后,追随着一片枯骨,而那片枯骨最终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骷颅,而那个骷颅不时的变幻着形状,它疯狂地吞噬着这天地间应有的生机,而那个骷颅的内里,却是一片燃烧中的烈火。
那大抵就是风弦的火种罢!
他尖利的笑着,他的牙齿,变得青森而又可怕,他吞噬着这片天地间应有的生机,他疯狂地掠过山河湖海,直至那片世界,仅剩下一片荒凉与枯槁。
于尊不想再继续坐视不管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狂舞在半空。
只闻一声巨大的轰鸣!
他的刀,融入到了那片枯槁的骷颅之间,而那片枯槁的骷颅,则渗出了一片片清幽的焰火,那焰火熊熊燃烧着,它竟侵入到了于尊本体之中。
或许,化为疯魔的风弦,也不会料到罢!这最终的一幕,竟会如此的荒谬、可笑。
那片清幽幽的焰火,它们静静地啃噬着于尊的魂魄,然而这一切来的又是如此的突然......
那片焰火,竟静静地融入到了于尊的瀚海之中,它虽疯狂,然而却抵不过瀚海中的风浪,当它即将熄灭时,一片彩霞忽的融入其中。
呼哧!
一声爆燃!
那片焰火,竟又被点燃了!
焰火终究溶解在了于尊的瀚海中,而它终将化为于尊心底的力量,那是灵魂之焰,亦是灵魂的盛宴!
疯魔渐渐地伏下了他难堪的身躯,他终化为了一片枯骨,倒在了那片骨屑之中。
于尊叹了口气,静静地望着长空,道:“风大哥,好走!”
他依旧是他的风大哥啊!那段难以令人遗忘的记忆,如同往昔般,散发着灼灼的魅力,他始终在故时的回忆里,活过一程啊!或许那时的风弦,并没有过错罢!
而此刻,那坐立在船中的少年,亦踩着清浅的步伐,静静地融入到了瀚海之中。
他的面色温润,气质不俗,倒好似一位得到的高人,只是看他年纪却与于尊相当。
从他的眸光中可以看出,他亦是一位清浅的少年,他轻轻地笑着,那笑意中流露着一丝温暖而平静的光。
他盘腿坐在高天上,而他的身影,则随着一道道疯狂地飓风,而四处摇曳着,他总能躲开那一道道飓风,他的脸上,也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当少年遇到少年,会发生甚么呢?
战!
一战会友!
于尊眯着眼,静静地望着少年,他想起来了!
“你......怎么是你......”他记得少年曾经说过,他们皆是天选之人,可真的令人难以预料,竟然在此地会见到少年。
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
于尊道:“却不知阁下尊姓?”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且叫我汉卿罢!”
这时,清轻轻地踱步而近,道:“师兄?你怎会在此地?”
汉卿笑道:“听师傅说,师妹下界历练,汉卿心中自是担忧,才来此界!”
于尊心底一滞,道:“甚么......下界?”
汉卿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哦?于兄?可有蹊跷之处?”
于尊幽幽道:“你所说的下界,可是来自佛陀古界?”
汉卿哈哈一声大笑,道:“确是如此!”
此刻,于尊的心底,仿似落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汉卿,道:“你说得可是属实?”
这一刻,他心底的悸动,难以言表。他有些不相信,他紧紧地抓住汉卿的手臂,不停地摇晃,道:“可是当真?可是当真?”
或许,此刻的汉卿,正是于尊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把稻草罢!
他觉得此刻他离雪琪儿是如此的近,他似乎能够听到佳人的呼唤:“于尊!快来!快来啊!”
汉卿静静地望着于尊,待于尊渐渐地平静下来后,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于兄,可有故人在佛陀古界?”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道:“故人?不!不是故人,是我的妻子......”
若是雪琪儿能听到,若是她能听到就好了......是我的妻子......
“那于兄可想入那佛陀古界?”汉卿轻轻地揉了揉额头,道。
于尊道:“确是如此!”
“那于兄可对佛陀古界有所耳闻?”汉卿道。
“甚么耳闻?”于尊幽幽道。
“这佛陀古界亦是佛国,乃是为度化众生才出现的小世界!”汉卿道。
“我不能去吗?”于尊心底一滞,道。
他好似听懂了汉卿的言中之意。
汉卿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无关人等,皆入不了佛国!”
“可世界上总有些法子罢!”于尊幽幽道。
汉卿仰头一声大笑,道:“于兄说得没错,确有路走!”
“哦?汉卿,可否明示?”于尊急切地抓住汉卿的臂膀,道。
汉卿笑道:“于兄可修炼符术!”
最终,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个法子,我倒是知道!只是,这符咒秘术却非那般简单的!”
“哈哈哈!只要于兄心诚,又有何事不可攻破?”汉卿仰头笑道。
“心诚?难道我的心还不够赤诚吗?”于尊苦笑道。
“于兄,可为自己活过一天?”汉卿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于尊失声大笑,道:“我......我......为何要为自己而活......”
“唉!于兄,你竟与我如此想象!”汉卿叹了口气,道。
“我为何要为自己而活......”于尊失神地望着汉卿,道。
汉卿无奈,道:“于兄,别人是无法帮你解开桎梏的,你终要自己寻到心底那道枷锁的钥匙!”
于尊失神地望着天空,那一刻,他离雪琪儿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仿佛能够触摸到雪琪儿的手臂,可过了那一刻之后,那种距离却再次无限的拉伸,直至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那种遥不可及,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
汉卿道:“于兄!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了!而你终究还有机会!”
少年恬淡的笑着,只是那丝丝笑意里,却再也没了一丝忧愁与悲怆。
佛陀古界,便是忘情的世界!既然尘缘已了,不如与往日做个道别罢!
而这世上又有几人有如此的勇气?作别曾经!也就意味着作别所有的过去与未来,而时间终将成为一道不可见的枷锁,直到终有一日,那时光再也无法囚禁你!
那一刻,便是得道的一刻罢!
或许,可以穷尽那片天地的尽头,抵达神域,或者成为神祗!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明吗?或许有人可以告诉你完整的答案!然而答案的本身,却也已被锁进了时光的大潮里,直至轰轰烈烈的风雨袭来时,才能眼见那片清晰的未来与过去。
那是,你问苍天!何谓神祗!或许上苍会告诉你,真正的答案罢!
少年一脸忧伤的望着天空,他身边站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而那女子的身边则站着一位挺拔的少年。
少年惜少年,那被称为汉卿的少年,虽然不苟言笑,只是此刻的他,心底也渐渐滋生出了一丝悲楚与忧愁。
他始终还是个孩子啊!当他看到于尊肝肠寸断时,他的心底不禁也为他好好的心疼了一把!
而这些拯救未来的少年,终将会在一片片伤痛与麻木中成长为一个个挺拔的男人,他们会用自己的脊梁,挑起这整片世界。
熊熊的焰火,依旧在燃烧着,在那条船中,五彩缤纷的焰火,在漆黑的夜幕下,绽放出灿烂的火光。
汉卿指着那条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那里面的宝物,全都归你,怎么样?”
彼时,于尊还处于悲楚之中,他轻轻地抬了抬眼眸,道:“何来的宝物?”
汉卿哈哈一声大笑,道:“决计是于兄喜欢的!”
于尊心神一滞,道:“难道是诡焰?”
汉卿笑着摇了摇头,道:“并非诡焰!而是佛光!”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灿烂的焰火,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哈哈哈,就当是送给于兄的礼物,如何?”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这未免也太过......太过......厚重了罢!”于尊激动到口齿不清,道。
汉卿笑道:“这礼物,乃是我汉卿送给于兄的!只要于兄记得汉卿即可!”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既是于兄的兄弟,便是没这些礼物,于尊也自会记在心头的!”
汉卿笑道:“于兄,汉卿并非是厚此薄彼之人,只要是汉卿的兄弟,汉卿也从未区别对待!于兄且收下罢!就当是与于兄的一个见面礼!”
于尊道:“汉卿兄,既如此坚持,那于尊便收下了!”
“只是再见汉卿兄时,却业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于尊终是叹了口气,道。
只是此刻的于尊,心底依旧有一丝不解,于是他问道:“难道这魂主便是佛陀古界的修士?”
闻言,汉卿哈哈一声大笑,道:“确是其中一种!这佛陀古界中,修士也分为三六九等,这魂主嘛!并非甚么高人!”
“只是,这魂主亦有上乘修为的,比如我的师妹——清!”汉卿笑道。
于尊无奈地笑了笑,道:“罢了!罢了!如此烦心之事,还是勿忧了!”
第四百零三章 途中
“于兄,恐怕要在此地作别了!”汉卿的眼神里,流露着一丝不舍,道。
“师兄,可我身上还有要事,暂不能回宗门!”清道。
“哦?师妹可还有未解的情缘?”汉卿笑道。
清欲言又止,道:“师兄!你且回到门上,禀报长老罢!清确有苦衷,暂不能回到宗门!”
汉卿眯着眼,笑道:“难道连师兄,也不能告知?”
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清不能告诉师兄!”
“师妹啊!师妹!你终不是个小孩子了,有些事,你要思量再三,再做决定,你知道吗”汉卿叹了口气,明亮的瞳子里,则渐渐地覆上了一层层忧愁。
汉卿抬头仰望着那片绚丽的天空,道:“师妹!其实我都明白!”
“师兄,勿要说出来,好吗?”清的心底挣扎着,她不想让她的这位师兄干涉她的生活,尽管汉卿一直将她装在心里,好似一个妹妹的存在。
汉卿长吁了口气,面如寒霜的脸上,渐渐多了一层顽皮的笑意,道:“好啊!那就不说出来了!”
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师兄,你......可以走了吗?”
汉卿哈哈一声大笑,转头望向于尊,道:“于兄,汉卿就此别过,还望你能够好好照顾我的师妹,若有来日,汉卿定当报答于兄的恩泽。
于尊心神一滞,道:“哦?汉卿兄的意思是......”
汉卿哈哈一声大笑,道:“师妹不想让我说出来的事,却定会告知于你!我说得对吗?师妹?”
清有些犹豫不决,终是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会告诉英雄的!”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勿要称我为英雄好吗?”
清笑道:“知道了,于大哥!”
“于兄,他日再会!”汉卿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而此刻他的面前,忽的多了一道玄玉门,那门古朴而又大方,那荒陈的气息,从道门的缝隙里,静静地涌了出来。
汉卿的身形一闪,最终离开了这片令他略有些失望的世界!师妹......她会为何要......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于尊端坐在一片草甸上,手中握着些柴火,不停地扔入那片篝火上,天气略有些寒凉了,方才还下了一场小雨,寂寒的冬天,即将启程,而它的目的地则是这一年的尾巴。
这时,月纤手里提着一只野兔,从远处疾速地赶了过来,她的身形飘忽如同飞燕,她轻轻地一跃,便已是千米之外,她就这般,静静地飞扬在这片空荡的世界里,直至世界的尽头,传来一声声细弱的跫音。
而此刻,却不仅仅月纤赶回来了,望祖和辉勋,各自拎着一头小兽,从一片刺眼的高坡上疾速的赶来。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聂生、苍帝、独孤银澈以及清,道:“看来今天有肉吃了!”
而婉如儿则气嘟嘟,道:“哎呀!哥哥!你不能再多加点柴火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如儿,可是心有寒意?”
他将手掌抵在了婉如儿的后背上,只是一刻间,婉如儿的头顶上,便升起了一片片清气,继而,她的全身都包裹在那片清气中,她嬉笑道:“哥哥!好棒!好棒耶!”
于尊笑道:“那你可想学这生暖的道法?”
婉如儿撇了撇嘴,道:“我才不想学呢!要学让那三个呆子去学罢!”
聂生皱眉道:“苍帝!慕容兄,我等何时成了三个呆子?”
这一番打趣的说法,倒是令三人的关系进了一步。
慕容荪晓笑道:“丫头!乱说话,可是要打屁屁的哦!”
“甚么嘛!有种来啊!看我不哭给你看!”婉如儿冲着三人做了个鬼脸,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丫头甚是有趣!”苍帝哈哈一声大笑,道。
这本是些为王为候的人物,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们,此刻竟开怀大笑了起来。
所以,世人勿要以为,那些铁马冰河的出处竟是些残忍的戮杀,其实他们也可以笑得开怀,不是吗?
婉如儿拾起一根柴火,轻轻地挑动着那片片篝火,她的眼神渐渐地有些迷离了,她轻声道:“此刻,也不知道父王与蛇叔怎么样了”
毕竟业已出门大半年了!她忽有些想念了,可当她看到少年坚毅的脸庞时,她又舍不得离他而去,他始终牵挂在她的心里,她甚至有时候在想,若是他去了鬼蜮,她也定会断了性命,与他同赴!
她静静地想念着,静静地想念着,却也不知那泪水是如何流下来的,可能它们早就想从她的心里脱逃而出罢!
有时候真的好累,若是能够大哭一场,或许会轻松一点罢!
那泪水静静地滑落着,一行一行仿佛一颗颗玉珠连接在了一起,那一刻,她确实是想哭了!
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哭!
当于尊回过头来时,她又笑了,只是笑颜却无法遮掩那一行行泪珠。
看着她悲楚的模样,于尊的心里,登时间涌出了万般的思绪。
他轻轻地拭去少女脸上的泪珠,幽幽道:“如儿,可是想家了?”
他总能猜透别人的心思,难道他真的有那么神异吗?答案当然是否!彼此之间过于熟悉了,某一天便会惺惺相惜,直至看到对方脸上的泪痕,心底的那丝悲楚,于是自己的心底,也会痛罢!
虽然不至于撕心裂肺,却决计是不好受的!
婉如儿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强装笑颜,道:“没有呢!哥哥!如儿不会离开哥哥的!”
或许,这一刻,于尊的心真的痛了,他静静地仰望着长天,幽幽道:“琪儿,你看到了吗?其实于尊,一直以来都很幸福,你看他们,你看啊!这是我的姊妹,那是我的兄弟,他们对我很好,真的对我很好!”
或许,那沙尘本不应该此时吹起来罢!当它轻轻地拂过于尊的脸庞时,于尊轻轻地揉了揉眼睛,那眼睛变得红通通的,他道:“可恶的沙子,唯有你,才会令于尊流泪!”
而站在他身畔的几人,脸上却也挂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正如于尊能够读懂他们,他们也同样可以读懂于尊!
聂生!苍帝或者慕容荪晓,他们皆是孤傲之辈,无人能令他们的心底有所悸动,他们本是一座座大冰山,可若是提起于尊,他们便换了一副模样,他们会忧伤,会悲楚,他们渐渐地读懂了何谓孤独,何谓寂寞!
他们渐渐地多出了一分人性,而不再是一个个冷酷的杀戮机器,或许某些根深蒂固的因素,永远也不会改变罢!但他们的心底皆镌刻上了一个深沉的名字,而那个人便是——于尊!
篝火燃得越来越烈,婉如儿将手中的柴火,皆扔进了篝火中,她拍了拍双手,眯着眼睛,道:“哥哥!他们回来了!”
于尊笑道:“如儿,可是饿了?”
婉如儿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难道哥哥不饿?”
“若是如儿妹妹不提,于尊还当真不饿呢!”于尊笑道。
“哥哥,勿要狡辩了,你听你的肚子都咕噜咕噜的响起来了!”婉如儿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道。
于尊拍了拍肚腹,无奈的哈哈一声大笑。
方才是千米之外,只是毫秒之间,月纤便来到了三人面前,月纤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尊儿,可是饿了?”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就等着姐姐的这道佳肴了!”
月纤轻轻地笑着,将手中的野兔,轻掷在地上,道:“尊儿,这剩下的活,归你了!”
于尊面有忧色,道:“姐姐,于尊见不得血腥啊!”
而这时,聂生手执野兔,三下五除二,便将野兔剥皮脱骨,一会儿的功夫,那野兔业已架在了烤架上。
于尊笑道:“聂生,你待会儿多吃点罢!”
聂生却摇了摇头,道:“大哥,聂生不需食用饭食!”
“哦?难道魔裔,皆是喝空气长大的?”于尊笑意浓浓地望着聂生,道。
“大哥不要调笑聂生了,魔裔乃是饮天地元气,食日月之精华!”聂生一脸严肃,道。
于尊心知他这位兄弟,确是位不苟言笑之辈,于是便也未再拿他开些玩笑。
不多时,辉勋与望祖,亦赶至了众人身边。
辉勋将肩头上的猎物,重重地甩在了地上,而望祖则将猎物,掷在一旁,倒也是不客气,蹲坐下来,便喝道:“尊儿,可有酒水?”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两人,道:“前辈们,大抵是饥渴难耐了罢!”
于尊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两瓶佳酿,分别扔给辉勋和望祖,道:“师祖!前辈,你们且慢慢饮用罢!待这猎物熟了,于尊便喊你们去用餐!”
辉勋摆了摆手,道:“哎!有这美酒便可了,这佳肴还是留给你们罢!”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些干粮,分给望祖,道:“兄弟,如何?”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对!佳肴留给你们!”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前辈,你又何必呢?”
而这时,婉如儿已将烤制好的猎物,端到了三人眼前,口中虽说这猎物该留给小辈,可当这美味佳肴,端到几人眼前时,哈喇子还是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望祖轻轻地瞥了瞥辉勋,却见辉勋亦在静静地瞥着他,两人相顾而笑。
“哈哈哈!老哥哥!不如吃点?”望祖笑吟吟地望着辉勋。
“你叫我甚么?嗯?再叫一遍!”辉勋伸直了耳朵,问道。
“哎呀!你这老怪,你不吃便罢!我去食用了!”望祖冷哼道。
辉勋闷声闷气,愤懑地跺了跺脚,道:“方才不是喊我老哥哥吗!这人真是善变!喂!老东西,你等等我,勿要将我的那份也食掉!”
于尊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清坐在离婉如儿一处不远的地方,她轻轻地嚼着嘴里的肉,但却未言一语,她是一个多么孤独的女子,此刻的她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就好似,众人与她来自不同的维度一般,而事实也恰是如此!
婉如儿笑吟吟地喊道:“姐姐!用餐快乐!”
清勉强的笑道:“你也是!妹妹!”
婉如儿冲着于尊招了招手,道:“哥哥!你来!你来嘛!”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从烤肉架上,又撕下一片肉,静静地走向清所坐之处。
于尊将手中的肉递给清,道:“可是睹物思人了?”
清轻轻地点了点头,恍惚间,又摇了摇头,口齿嗫嚅,道:“不!我没有!”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清!我会帮你的!”
“可你真的能......”她欲言又止,道
于尊道:“清!待会儿吃饱了喝足了,我们就出发!好吗?”
“嗯!多谢于大哥!”她嚼着嘴里的肉,心底却涌出了一丝苦涩,她心道:“难道于大哥,真的可以,帮我找到他吗......”
继而,空旷的心底,又是一片回音......
清......清......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的眸子里,浸出一片忧愁,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个人,纵使是万年以后的今日。
于尊笑道:“清!答应我,好好的!行吗?”
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于大哥,我会的!你放心罢!”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矣!”
婉如儿手中擎着一块肉,笑吟吟地走向于尊,道:“哥哥!啊......啊......”
于尊无奈地张开了嘴,道:“啊......”
婉如儿笑着将那半片肉,递到了于尊的嘴中,满足的笑了。
而在一边,却是慕容荪晓、聂生以及苍帝三人。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食用手中的肉,他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道:“于兄!你快来整治整治这两个偏执狂!”
“哦?他们如何偏执了?”于尊笑道。
慕容荪晓将手中的肉,递给聂生,道:“喂!偏执狂,你尝尝,尝尝嘛!”
聂生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肉,又递给苍帝,道:“长兄,你能食用吗?”
苍帝无奈地笑了笑,道:“我......”
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于兄,你也看到了!他们不吃......”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慕容兄,来我陪你吃!”
于尊从肉架上,撕下一片肉,塞入嘴中,大口大口地嚼着,笑道:“好吃!好好吃啊!”
而这时,聂生皱了皱眉,将信将疑,道:“真的那么好吃?”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苍帝手中拿着一块肉,道:“这肉倒是油腻!真的想象不到,你们竟以此为食!”
说罢,他皱着眉毛,将那块肉塞进了嘴里,片刻后,他的心神一滞,叹道:“好吃!好吃!真是好吃!这美味佳肴原来是如此味道!”
于尊笑道:“怎么样!没骗你罢!”
而这时,聂生则捏着鼻尖,亦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倏尔,他的眼中,多了一分精彩颜色,道:“这世上竟真的有如此美味!”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样!没骗你罢!”
“于兄,不如我等再去捕些小兽?”苍帝意犹未尽地舔着手中的油腻,道。
于尊笑道:“还有很多肉呢!剩下的都归你们了,可好?”
聂生皱了皱眉,道:“可如此佳肴,你等只食用这些便够了?”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待会儿让如儿妹妹,陪你们一起吃!”
婉如儿冷哼道:“哥哥!我才不要陪他们一起吃!哥哥快来!快来哦!最好吃的给你!”
婉如儿手中拎着一只兽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将兽腿递给于尊,道:“哥哥,兽腿是最好吃的一部分了!”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如儿妹妹,定还未吃饱罢!这兽腿啊!哥哥不要,还是留给如儿罢!”
婉如儿皱了皱眉,道:“哥哥当真不要!”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确是!我不要!”
“哼!即便哥哥不要,我也不会给你们的!”婉如儿蹦蹦跳跳地向清所坐的地方跑去。
于尊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心道:“这如儿妹妹,倒是有了一位好姐妹!”
清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轻轻地向于尊点了点头,于尊抚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聂生将一只小兽剩下的部分,全部擎在了手中,苍帝也不俗,他满手油腻的将一块肉,胡乱地塞入嘴中,噎着了,吭哧!吭哧!的直咳嗽!继而,那些眼泪,也从眼中掉落了下来。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又取出一瓶酒,轻轻地扔向苍帝,道:“兄弟,且喝口酒水罢!”
苍帝是真的被噎的难受,他胡乱的执起酒壶,猛地倒进嘴里,片刻后,他涨红的脸,渐渐地恢复如初!
他忽的大喝一声,道:“这肉好吃!这酒也好喝!”
坐在一边的聂生闻苍帝所言,一把抢过苍帝手中的酒壶,胡乱的饮了几口酒水,面颊登时红润了些,叹道:“我白活了!白活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妙趣之事!”
闻此,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兄弟这里酒水自是很多,若是想喝,随时开口!”
苍帝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道:“那这肉食呢!”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肉食更是多得很,论起这烤肉的功夫,于尊可不遑多让啊!”
“那便好矣!看来跟着兄弟,便有酒喝,便有肉吃啊,哈哈哈!”苍帝和聂生皆是哈哈一阵大笑,道。
一个时辰后,这天色便有些晦暗了,天地间,渐渐失了一分光彩,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幽幽道:“看来今日有雨啊!”
几人加快了脚程,而清则随着于尊的身影,片闪片灭,她摇曳的身姿,犹如一株海棠,随着风,轻轻地舞着。
清指着前方,道:“于大哥!我们离目的地还很远,但今晚我们总要找个歇脚地!”
此刻,清所指的方向,也正是于尊等人要赶去的地方。
出发前,清业已告知于尊将要的地方。
这时,风雨飘摇,漆黑的天色,好似染上了一片黑黑的墨,而那墨笔,便是那片风,它轻轻地吹着,它轻轻地撩着众人的衣袂,随着风,他静静地摇摆着,他渐渐地看到那片天空的尽头,忽闪忽烁的雷电,噼里啪啦!
继而,天空忽的落下一片雨水,那雨水疯狂而又肆意,雨水打在了众人的身上,那丝寒意,慢慢地浸透了众人的身心。
好冷!
好冷啊!
婉如儿伏在于尊的肩头,轻轻地咳了几声,于尊皱了皱眉,喝道:“清流焰!”
登时间,一片火光静静地摇曳在黢黑的夜色下。
渐渐地婉如儿的身子暖了些,可她仍旧在不停地咳嗽着,于尊皱了皱眉,道:“看来,今夜有一场大雨!我等还是找个歇脚的地方罢!”
他轻轻地瞥向地面,而此地,却恰有一座破庙,断壁残垣也好,伏倒的荒草也罢!总之,这座庙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歇脚地!
可于尊总感觉此地不太简单。
难道这庙有何诡异之处?即便怀疑也好!不安也罢!但既然到了此地,便是一场缘分罢!
众人轻轻地坠地,荒凉的草甸上,一棵棵莽草,孤独地生长着,一些荒兽,在阴翳的草丛中,轻轻地跃动着,它们躲在暗处,静静地窥着这些不速之客,很显然于尊等人的到来,打破了它们平静的生活。
于尊轻轻地推开了那扇枯朽的木门,木门上到处是些蚁虫钻出的孔洞,于寂静中,发出一声声微弱的声息。
呲!呲!呲!
当他推开那扇木门时,那扇木门也静静地坍塌了,一片片尘埃,挥舞在半空中,嗅到的是一种荒凉而又古老的气息。
于尊手执着源天刃,胆大心细的走近那片庙宇。
嗡!
竟是一阵撞钟声,这漆黑的夜色下,又有谁会无聊地撞着沉重的青铜大钟?
当他抚开了眼前的灰烬,他静静地窥视着那片苍朽的庙宇,而在那片庙宇的外围,确是挂着一座巨大的铜钟。
可此刻,院落里除了他,还有何人?
一丝丝诡异渐渐地滋生了出来,难道这里有人息?
答案应是否定的罢!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用手触摸着那道铜钟,静静地感受着铜钟上的脉络,而就在此刻,那道铜钟,竟开始剧烈的摇晃。
嗡!
嗡!
嗡!
又是三声敲击声,可这里哪有人呢?
于尊渐渐地警惕了起来,他手中紧紧地握着圆月弯刀,他心道:“难道这里乃是一处鬼地?”
呼!呼!呼!
一阵阵呜咽的夜风,静静地拂过荒凉的庙宇,继而于尊的身上也渐渐多了一层寒意,而此刻,婉如儿早已静静地睡去了,她静静地伏在于尊的肩头,睡得沉了,一丝甘甜的笑意,绽放在了她的脸上。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继而冲着苍帝挥了挥手,道:“兄弟,替我照顾好她!”
苍帝点了点头,从于尊的肩头,接过婉如儿,而这时,婉如儿皱了皱鼻子,梦呓道:“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黑暗中,只有她轻轻地嘤咛,于尊皱了皱眉,终是叹了口气,又道:“苍帝,你定要好好照顾她!”
而这时,那道铜钟的声音,愈发的急促!
于尊大喝一声:“不好!”
而此刻,苍帝却早已将婉如儿的耳朵堵住了,于尊轻轻地冲着苍帝点了点头,道:“兄弟,多谢了!”
那一声声嗡嗡嗡的声响,竟具有灵魄攻击,而对于于尊、聂生、苍帝以及慕容荪晓等人来说,这铜钟的声音,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们都是从大风大雨中走出来的人物,这一声声沉闷的钟声又怎会难为到他们?
而此刻,寂寥的夜空下,突的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笛声!
月纤手中握着一柄长笛,静静地走了进来,那笛声幽幽,飘落在大地、天空、荒芜的佛寺、空旷的草甸、以及未知的未来!
这片钟声,渐渐地熄了!而月纤眼中的厉光,却愈发的繁盛!
她的唇间,含着一根竹笛,而那根竹笛,在寂寥的夜色下,幻化出一片片彩蝶,那彩蝶静静地舞在云巅上,继而蔓延至整片草甸,它们静静地包裹着这片荒芜的庙宇。
她的眉眼之间,则是一片凌厉的光。
“师妹!好久不见!”那声苍朽的呼喊,漂泊在荒芜的天地间,好似来自于另一片宇宙!
他沉闷的声息,恍如一片乌压压的苍穹,终要有雷电将至!
他重重地喘息着,仿似从坟墓中刚刚醒来,这片久违而又清新的空气。
“师妹?”于尊等人心神一滞,道。
月纤脸上挂着一丝冷漠的光,道:“你还敢称我为师妹?”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师妹的脾气,有所见长啊!”
月纤的瞳仁中,渐渐地被一层冷气包裹了,她手中的竹笛,渐渐地幻化出一片绿色的荧光。
那荧光在乌暗的夜色下,煞是明亮!
继而那片绿光,轻轻地包裹住了月纤的身体,于尊心底明白,可能在下一刻,这场战争将要燃起了罢!
月纤的眼神越来越冷冽,道:“你知你的过错吗?”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个人该死!”
她大抵是心死了罢!那一刻的悲楚与忧伤,难以遏制地放肆生长着,而她苍白的脸上,却也再也无一分悲悯!
第四百零四章 不愿他死
“师妹?你想杀我吗?”男人笑吟吟地望着月纤,道。
月纤手指紧紧地握着竹笛,那关节处,已是一片片苍白,她将竹笛置于口中,一曲冷冽而又充满杀意的曲子,从她手中的竹笛,释放了出来。
而此刻,钰小鱼亦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道:“哥哥!哥哥!快放小鱼出来!”
于尊心道:“这钰小鱼亦感知到了一些甚么吗?”
他道:“小鱼,你可以出来了!”
琴灵钰小鱼静静地飘摇在半空中,当她看到月纤一脸挣扎的痛苦之色时,她忽的大喊道:“哥哥!救救姐姐!救救姐姐!”
而此刻,月纤却摆了摆手,一脸毅然,道:“于尊,让我自己来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定要小心!”
月纤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分笑意里却是一片苦涩。
男人锋利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忍,语锋则愈发的冷漠,道:“师妹!我们之间难道真的要兵戎相见吗?”
“没错!今日除了你死我活,没有更好的结果了!”月纤冷冽的眸光中,略有一丝不忍,道。但她的语气却愈发的坚定了。
大抵是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太过深重了罢!此刻,见到了仇人,也分外眼红了,可当她想起男子乃是她的师兄时,她的心底又略有一丝不忍。
他静静地仰望着虚空,终是叹了口气,幽幽道:“师妹既要杀我,那就休要怪我无情无义了!”
这是一片幽暗的夜晚,呜咽的风声,在低空中盘旋着,沙柳的絮子随风而舞,草丛里的小兽,默默地地下了头颅,雪鸟在天空中,轻轻地吟唱,那一片片河流,烁闪着一道道波光,乃是月光的波纹!
而此时,从那竹笛中传出的乐曲,亦愈发的冷寂了,将要入冬了,一片片清霜,还在反复的证明,这仅仅是一片深秋。
其实也不远了罢!始终会抵达目的地,那是一片春天之前的世界,亦是一片充满罪恶的冬天,躺在路边,身体僵硬的乞讨者,以及在那荒芜的莽原中,落下再也没有起飞的鸟雀,它们皆生在这片虚妄的寒冬里。
呼!
又是一阵寒风,躲在江上的小舟里,诗人们的酒盅里,皆有一杯烈酒,他们伤春悲秋,却对这片愈发寒冷的冬夜,颇为无奈,寒江雪!寒江雪!他们抑扬顿挫的长叹着,一杯温酒入喉,脸上渐渐地被一丝微醺的醉意覆盖。
“朝有昔日,月有暮!落尽孤欢,尝不尽!雪上飞扬,野狐啼!应是秋断,瓦片寒!”
那小舟轻轻地荡漾在江水中,直至那夜色渐渐地悄然而至,那小舟上,才点亮了一片片璀璨的烟火!
风雨中,两人静静地立于天畔上,狂风撕扯着他们的衣袂,猎猎作响!
两人的眸中,皆有一丝不忍,可这些恩怨情仇,若是长存于心,那定会成为一片痼疾!然而此刻,又何尝不是?
男人手中握着一柄刀,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待清霜尽了,一层层杀意氤氲在空气中,继而愈发刺骨冰寒!
只是恍惚的一瞬间,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天地间,可那首苍老而又深沉的曲子,却一直悬挂在高天上,那曲子愈发的冷冽,其中所蕴含的精神攻击,亦愈发的深重。
当男人再现时,一把冰寒刺骨的刀刃,静静地悬停在月纤的脖颈间,只是此刻的男人,已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的口齿之间,已溢出了一片片殷红的血迹。
他跪在了地上,他声音嘶哑的喊道:“师妹!难道还不够吗?”
那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好似费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可那把刀悬停在月纤的脖颈间,却再也未深入一毫。
月纤冷漠的眼神里,好似有一块寒冰,只是此刻,那块寒冰,却已渐渐地融化!
“姐姐!快闪开啊!”这一声急促的呐喊,登时间让月纤清醒了几分。
他忽的站立起来,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刀,他冷冽的眼神里,亦是一片冷酷的颜色,他将手中的利刃,向月纤划去。
啪嗒!
那是一滴血珠的声音,它静静地落在了地上,而月纤清秀的眉眼间,则多了一处流血的刀疤!
“师兄!看来今日我们的情缘已了了!”月纤叹了口气,她轻轻地甩了甩手中的竹笛,而那根竹笛,则渐渐地演变为一柄长刀。
那是一柄泛着绿光的长刀,当于尊见到此刀时,心底不免一惊,他还从未见过月纤使用过刀法,当然,不止于尊,大多数与月纤交手的人,甚至来不及看到月纤使用她手中的长刀。
今日刀出鞘了,便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输赢了。
一阵阵秋风,扫着地面上的落叶,那一片片殷红的叶片,绵延了数千里,继而眼中,只剩下了那一片片如同浓稠血渍般的叶片。
男人持着长刀,消失在半空中,瞬而,月纤亦消失了!只闻天地间,一声声铿锵的打斗声,可他们在哪里,世人无解!
他们的身影如同雷光般,疯狂地闪烁着,他们只留下一团团氤氲的影像,继而那片影像,也渐渐地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铿!
锵!
一片夺目的光彩,如同一片烟花般,绽放在这深沉的夜里。大地在震颤,天空在颤栗!这是多么残酷的一场战争啊!
然而,你以为仅仅如此吗?
当他们扔掉手中的长刀时,一场肉搏战,也渐渐地登上了场面。
他们疯狂地战斗着,他们只想在战斗中,找到减轻痛楚的方法!他们的心底皆有一处暗疾,而那处暗疾在岁月的淘炼下,显得愈发的沉重而苍白!
他们渐渐地失去了对彼此的感情,直至心底只剩下了一片片仇恨。
若是当年,他不杀他的话......
男人依旧是她最亲爱的长兄罢!
可沧海化苍天,此刻的彼此,又怎是以前所能比拟的?
轰!
又是一声巨响!
那大地上,凹出一道拳印。
月纤拭了拭嘴角的鲜血,向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道:“使出全力罢!不然你会死的!”
直至此刻,于尊才看到了月纤的本性罢!难怪故时的人,那般畏惧月纤!你勿要被她清澈的瞳仁欺骗了,也勿要因她是个柔弱的女子,而对她手下留情。
相信我!
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男人的眸光中,渐渐地充满了血,那猩红的眸子,点燃在寂寥的夜空下,如同一片烧红了的烙铁!
那烙铁静静地贴合在众人的心底,直至发出一声声滋啦滋啦的爆燃声!
他静静地望着月纤,那片血眸里,却依旧有一丝不舍!
可他不甘啊!不甘就此结束这场战斗!
“所以,师妹你是逼我的,对不对?”他的声音,略有一丝僵硬,他的眼神亦变得无比的冷漠。
他轻轻地甩了甩拳头,那一滴滴血水,顺着他的臂膀,一滴滴的落在了大地上。
他冷漠的望着眼前女子,他用自己的身体,在演绎着何谓恐怖!青筋如同一道道虬龙般,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青色的血管里,流淌着咕咚咕咚的血液,他的肌肉,在疯狂地生长着,甚至连他周身缠着的薄缕,也渐渐地被撕裂了!鼓胀的肌肉,依旧在向着极致演化着,而他狰狞的面目,亦被一团团青筋覆盖了。
他残酷的笑意,令人头皮发麻!他的声音也变得粗糙而刺耳,他道:“师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回心转意,我便放过你!”
月纤冷笑道:“甚么叫回心转意,难道要我爱上你这个怪物?”
“怪物,哈哈哈!怪物,哈哈哈哈哈!怪物啊!我原来是一个怪物!师妹啊!师妹!念及我与你的情分,我是不会先动手的!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想通了,今日便作罢吧!”男人的瞳子里,始终有一丝不忍,他心道,这毕竟是我的小师妹啊!
毕竟是......
直至那把冷漠的长刀,划过他的双眉,一道血痕,凝固在了他的眉间,他笑了,笑得苍凉而无奈!
他轻轻地弹了弹手指,锵!一道暗光,顺着他的指尖,弹射了出去。
继而,是一片刺眼无比的强光,在月纤所立之地爆开了!
轰!
那轰然巨响,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而此刻,疯狂奔跑的月纤,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她的身上,已布满了伤痕。
当然,月纤亦不是等闲之辈,不知何时,男人的身上,突的爆出一道道骇人的伤口,而那一道道伤口间,流出的鲜血,却又是如此的薄凉与凄楚。
于尊看明白了,这两个人,谁都不忍心杀死对方,他们始终在礼让对方!即便一次次的掌握了机会,然而当动了杀意时,却又及时的收回那业已弥漫开来的血腥!
他们似乎并不是在等待机会,而是在给彼此机会,给彼此化解情缘的机会!
“师妹!还要继续下去吗?”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这个话题,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月纤否定。
真的是难以令人忘怀啊!
师兄!当年的你,为何那么残忍?
她在心底,轻轻地呢喃着,直至眼前的一切渐渐被一片泪水覆盖。
那是一片氤氲的世界罢!
那是一片芳华罢!那是一片无法忘记的记忆!即便在岁月里,遗留了那么久,却依旧难以忘记啊!
她再次挥舞起了拳头,她疯狂地冲着他的身体攻击着,男人只是轻轻地一弹指,一道凝聚的能量束,从他的指尖爆发了出去,那能量束是那么的恐怖,它足以要了月纤的命,可他却偏偏将能量束的轨迹,稍微的偏了偏!
它不会伤到师妹的!不会的!
当他看到月纤的身体,被抛飞在空中时,他的心忽的好痛好痛!
但她依旧倔强的站了起来,她倔强地笑了,道:“师兄!也不过如此嘛!”
师妹!
你好久未对我如此笑过了?
师妹!
难道一切业已无法挽回了吗?
师妹!
你明明知道我是爱你的,可你为何要跟他在一起!
师妹!
他是想害你啊!师兄并没有做错啊!
可她都不知道......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恨我......她只知道恨我......
若是,她知道,这是最后一场相遇呢?
她还会轻轻地喊我师兄吗?她还会静静地望着我,任由时光蹉跎吗?
她终不会了,终不会了!
当她的拳头砸过来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于是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眼。
等待着死亡的莅临......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滴血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细弱的声响。她的拳头上,沾满了男人的血,而男人的胸口业已凹陷了进去。
他轻轻地笑着,他僵硬的脸上,多了一丝轻柔的光,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他笑了,开心的笑了。
他道:“师妹......你的心结......可是打开了?”
他的嘴角处,再次溢出了一片殷红的鲜血,月纤握紧了拳头,直至关节处,被捏的略有些苍白了。
他轻轻地笑着:“师妹......我解脱了......师妹......我好......担心你啊!”
那一滴滴眼泪,挂在了她的脸上,它们懦弱地滚动着,直至划过她的脸畔,静静地融入到那片片泥土中。
这一刻的悲伤,无法掩饰,她哭了,她真的哭了,这一刻,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喜悦,她的身边只是又缺了一个爱她的人。她才明白,原来......此刻,她才明白......
寂静的天空中,飘着几只雪鸟,它们穿梭于大地与高天之间,它们累了,便找一处山峰,歇一歇脚,然而再次,飞上苍穹,它们肆意的鸣叫着,那一声声悲苦而又忧戚的歌声......
此刻,月纤就像一只失了方向的雪鸟,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迷惘地望着天空,哪里才是归处?
那一刻,一道雷光,轻轻地划过天边,乌压压的云层下,是一片悲楚的呜咽......
“姐姐!节哀罢!”于尊心有不忍,道。
“没事的!没事的!让我缓缓......让我缓缓......”月纤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脸,她轻柔的指尖,渐渐地被一片冷漠而又无情的冰冷冻僵了。
何地是归处?
何时待归人?
她拭了拭嘴角的血,她的怀里抱着男人,一步一步地向着一片草甸走去,那肥沃的草甸间,是温暖的罢!
那你好好的在这里睡罢!这一次,谁也不会再吵到你了!
一道泪痕干了,再次覆上一道,直至满脸的泪水,毫无忌惮的挂满她的面庞。
她轻轻地喊道:“师兄,你听到了吗?你看它们都在为你歌唱呢?你听鸟儿,蛐蛐,雪鸟,还有那远处的猿猴,它们都在为你歌唱......呢......”
渐渐地那一声声哽咽,将她心底的悲伤,全部表达出来。
在师兄的眼里,她只是一个贪玩的孩子罢了!
在师兄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在师兄的眼里,她是他心底挚爱!亦是他心底不能触犯的逆鳞!
在师兄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他心尖无法割舍的那一片最柔软的肉!
可师兄却死了!而且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师兄......师兄......你可以再回来看看纤儿吗?纤儿原谅师兄了!纤儿真的原谅师兄了!
那是一座矮小的土包,而她的师兄,便长眠于此,这里成为了师兄的家!或许许多年后,当她再次想起师兄时,她早已遗忘了师兄的埋骨之地了!
这又是一件多么悲楚而又荒凉的感受!
这一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天,好似入冬了,那一片片嚎啕的寒风,在寺庙外疯狂地刮着,而一片片晶莹的雪花,亦渐渐地挂上了那还未做好过冬准备的沙柳枝梢上。
这一场雪下的好大,气势磅礴。那天地之间,皆是一片刺目的雪白!
于尊立在寺庙的外头,静静地仰望着天空,这一夜,星辰素雅的光芒,并未被盖住!而那片皓月,也依旧挂在苍穹,好似一片模糊的印记,散射着朦胧的光。
后半夜,所有人都睡得熟了,于尊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外,却正巧遇见月纤。
此刻的她,比方才好多了!她的脸上又露出一片灿烂的笑颜!她好似已经忘记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可唯有于尊,能够看到她眼神中的落寞与忧郁!
于尊道:“姐姐!这不是你的错!”
月纤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弟弟!你想听故事吗?”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姐姐愿讲,弟弟便愿听!”
月纤叹了口气,渺茫的眸子里,渐渐地落上了一片落寞。
这一夜,过得随意而又自然,很快,天便亮了,月纤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弟弟!你可听明白了?”
“姐姐!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喜欢的应是前辈罢!至于那个救你于水火之中的男人,其实你并不喜欢罢!对吗?姐姐?”于尊叹了口气,道。
月纤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但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师兄为何要杀了他!他明明没有错的!”
于尊一脸悲郁,道:“姐姐,我相信,前辈所做的,都是正确的,因为他是爱你的,只要爱!就足够了!”
“可他不是嫉妒那个人吗?”月纤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若是喜欢你,他非但不会杀害那个男人,还会默默地祝福你们,这一点,姐姐懂吗?”
“弟弟......姐姐是不是做错了?”月纤道。
“既已过去,便勿要思量了,前辈他只是去了他想去的世界罢了!”于尊道。
婉如儿伸了个懒腰,走出寺庙,她揉了揉眼睛,朦朦胧胧间,却见月纤与于尊,正坐在寺庙的檐上,她喊道:“哥哥!昨夜睡得好吗?”
于尊笑道:“如儿妹妹,可是睡得香甜?”
“哎呀!你看啊!哥哥,我身上多了一个大包,定是昨夜那不要脸的虫儿咬的!”婉如儿指着手臂,大呼小叫,道。
而这时,慕容荪晓等人,也恰巧从寺庙里,走了出来。
聂生闷声闷气,道:“大哥,你是不是一夜未宿?”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昨夜修炼了一夜的武技,却忘记了睡眠!”
“切,哥哥是骗人的罢!哥哥明明是......”这一刻,婉如儿似乎说漏了嘴,于是硬生生的将下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月纤轻轻地落于地面上,脸上却已无一分悲楚之意,她笑着揉了揉婉如儿的脑袋,笑道:“这小脑袋瓜里,天天装着些甚么呢?”
婉如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道:“师傅!师傅!我......”
月纤轻笑道:“如儿,你没错,没错的!”
只是,那丝轻轻地笑意里,任是在谁眼里,都有一丝丝的苦涩含在里面。
于尊道:“姐姐,今日且不行了罢!你且在此地歇歇脚再说罢!”
月纤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确无心赶路,今日便由弟弟说的,在此地整修一天,再行前进罢!”
众人点了点头,辉勋道:“如此也好!这几日倒是有些劳顿,今日在此地歇歇脚,再行前进也不迟!”
而这一日,却也不是太平的一日,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遥远的地平线处,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跫音。
轰!
一片飞鸟被惊得飞上了天!而草木间的小兽,也在四处奔逃着,这意味着,那一声声沉重的跫音,并非是良善之辈。
随着那一声声轰隆巨响,一片片砍杀声,业已临近众人的耳目。
轰!
轰!
轰!
跫音愈来愈宏大!在众人的耳边,是一声声喊杀声,是一片片粗重的喘息!
当他们临近时,恍然一梦......
这一头头站立的凶兽,究竟是来自何方?
而那一具具兽身人面的似人非人的怪物,又有何等来历?
这时,清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她的脸上,则有一丝苍白!
于尊屹立在天畔上,他低下头,静静地观望着那片无边无尽的兽群与半兽人,它们的身影,竟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
如此疯狂而又为数众多的凶兽和半兽人,究竟来自何方?
此刻的他,忽的想起那片原石雕像,难道那原石雕像的出处,便是来自此地的半兽人?
他当然看到了,当然看到了那群魔兽间,隐逸的那个天使,若是她真的是天使,那世界上,也就意味着存在神灵罢!
她是天使吗?
当看到她窈窕的身影,她的背后生有双翅,还有那明净的笑意,特别是那一副美妙而又生动的脸,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可此刻的她,被围困在众凶兽之间,面色却有些苍白。而站在她身边的则是一个最为强壮的半兽人,他的脑袋上生有双角,浑身爆发的肌肉,充满着力量的美感,他是最不像半兽人的半兽人,他倒好似一个人类,只是他的头上生有双角,这便否定了他身为人类的论调。
显然那群半兽人,对于尊等人,无一分好感,他们肆意的叫嚣着,而这片难有的静谧,终究还是被他们破坏了。
月纤皱了皱眉,此刻的她,心底犹如火烧,心道:“长兄刚死,你等便来闹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抵挡我几次攻击!”
她想的,便是她要做的,可当她要行动时,于尊却拉住了她的手臂,冲着月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姐姐,你且歇息片刻,待于尊来好好收拾他们!”
于尊总是一个后发制人的人,他的世界里,不存在无辜的人,当然所谓的无辜,也不尽是些可怜之辈。
就像此刻的群兽,他们是无辜的吗?
当他们的獠牙渐渐地撕开了颜面时,他们的疯狂,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那一声声沉重的跫音,是一个个壮若群山的巨人,踩在地上发出来的。他们的眸子间,燃烧着一片片烈焰。他们的巨蹄疯狂地摩擦着大地。
一声声刺耳的声音,渐渐地划破了众人的耳膜,呲!呲!呲!可真难听。
第四百零五章 幻中知遇
呼!
呼!
呼!
北风狂吠着,仿佛要撕破众人的耳膜,他静静地站在那片阒寂的黑夜中,手中的源天刃,释放出一片片灿蓝的光彩。
疯狂的凶兽,如同一片荒潮,涌向他们,他们目眦尽裂,好似与眼前的这群人,有血海深仇似的。
那些半兽人,手里舞着利器,他们的眼中,渐渐地爬满了杀意,那疯狂地杀意,好似要将众人剥骨削皮一般。
天欲雪,白茫茫的大地上,还是那片未曾融化的白雪,如今狂风扫着苍穹,在那片桀骜的狂风中,好似隐没着一位位神祗。
他们似乎在轻轻地吟唱,那一曲曲悲歌,飞扬在他们的头顶,继而声音,愈来愈微弱,愈来愈微弱......
是谁的浮世繁华?是谁的锦缎游衣?是谁在开怀大笑?是谁在掩面哭泣?是谁在默默地诵经,又是谁在静静地等待?然后道别,在一片无尽的天涯边缘,安静的诵念着,诵念着......
当那片泛滥着白光的天空,忽的沉闷下来时,泣血的黎明,还在地平线的边缘枕戈待旦。
这是一场持久的战役,而最终的结果是,白昼与黑夜平分天下。
就如同这片俗世,你永远无法清晰的裁断出,孰输孰赢,邪恶的与善良的,总是交替出现,而人心中的愿景,当然是善良永远凌驾在邪恶之上,实际上这个世界,从未失去过善良,也从未灭绝了邪恶。
于尊手中提着源天刃,他眸子里的厉光,愈发的锐利了。
他静静地窥视着天空,倏尔,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他手中握刀,而那刀遥遥指向那片兽群,大喝道:“尔等可是该死?”
哼哧!
哼哧!
哼哧!
那一声声重重地喘息,渐渐地连成一片。
“杀!”
终究变成了裁决!裁决自己的生命,与他人的生命!
到底谁才会最终活下来......
呼......
一阵长风吹过,缥缈的夜空间,渐渐地刮起了一阵暴风雪,细细碎碎的雪花,静静地融化在地表中,它们想要融化,然后拥抱这片莽原,然而那冰冷的气息,却使它们空生出了激情,却得不到结果!
那一声“杀!”,终于点燃了这片苍朽的世界。
凶兽疯狂地朝着于尊等人涌了过来,它们壮硕的躯体,令它们无所畏惧,它们的巨蹄,一次一次的摩擦着大地,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噪音。
于尊大喝道:“既然尔等想要戮杀我等,那等待尔等的唯有死亡!”
好似一道警钟,可这一刻,群兽间,无人听其号令,于尊的面色,愈发的幽暗,继而一片冰寒渐渐地爬上了他的面颊。
他手中的圆月弯刀,在这片寂寒的深夜里,发散着幽冷的光,于是这片天地,愈发的寒冷了,寒到极致,寒到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继而,身体颤抖着,卑微的瞳孔里,是一片片俱意与压抑......
他舞着手中的弯刀,忽的攀上了天渊,当他再次落下来时,他手中的狂刀,已化为了一片长达千丈的弯刀。
轰!
那柄狂刀却未伤及任何性命,他只想给群兽,提一个醒。
可它们是不会听的......
慕容荪晓和聂生以及苍帝,站在一旁,他们的脸上无一分俱意,只是站在他们身边的清,脸色却阴晴不定。
而这一点,却也恰恰被于尊捕捉到了,他眯着眼,轻轻地瞥了一眼清,难道......清与这片兽群,有何瓜葛?
他在静静地等待一个答案,显然那个答案也很乐意告诉他。
站在那片兽群中央的一个半兽人,他生的倒是面目清秀,只是他的背后,生有一对黑色的翅膀,除此之外,他与众人无一分相异。
而令清忧心忡忡的人,便是他!
他是谁......
黑暗的世界里,无人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静静地,静静地,这片世界里有了声音,之后又有了光。
他站在群兽之间,他的身后是一排与他长相相似的半兽人,而他的左右之间,却又是另一番模样的半兽人,如此看来,这个男人,应是半兽人中的王者罢!
而自方才那个男人,眼中之人就未变过,他的眼神里,始终都只有清的存在。
清面色略有些苍白,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而那把长剑,在她的手中,散发着一片淡黄色的光。
男人脸上渐有了一丝笑意,他轻轻地吹响了手中的口哨。
男人的脸,愈发冷漠,随着口哨的吹响,那群半兽人的眸子里,渐渐多了一道道血丝,而那道道血丝好似燃烧着的烈焰,愈发的狂妄,愈发的旺盛。
它们疯狂而又肆意的在他们的眼底扩散着,直至瞳仁完全被一片血色所覆盖!
他们疯狂地叫嚣着,他们的脸上,皆有一丝无畏和狂妄。
而首当其中的便是那片兽群,那片延绵到天地尽头的兽群。
他们是从何而来,于尊等人恍然不知,他们究竟要去往何方,这个答案也仅仅潜藏在风中,无人回答他们。
兽群的攻击很简单,他们的身体犹如铁铸,他们只要轻轻地一冲撞你,你的身体便会如同一片琉璃,变得四分五裂。
而于尊的脸上,则始终挂着一分笑意,如此的战役,迅速而又简单。
他轻轻地念着:“我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不懂得珍惜!”
当他势要挥出一刀时,苍帝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指尖,竟凝聚出一道黑色的能量束,他轻轻地一弹指。
那道黑色的能量束,登时间如同脱缰野马般,疯狂地弹射了出去。
寂静的夜空,只剩下一声声浓重的喘息,某些生命,永远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中。
活着的兽群,一脸俱意,他们静静地望着苍帝......
他使用的招数,是甚么......
无人能够解答他们心中的答案,那道黑色能量束,究竟是甚么......
苍帝,他毕竟身为王者,而他的故去与未来,亦无人知晓,他们的命,乃是天命,无人能够揣摩出来,亦无人胆敢揣摩......
天空阴沉的可怕,一片片血腥味,静静地扩散在天地之间。
只是片刻的畏惧罢了,过了这一阵子,他们依旧会无畏地冲上去。
可,于尊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他手中持着源天刃,静静地俯视着脚下的一切,他的身体,静静地攀升着,他真如一尊神祗一般,静静地飘摇在半空中,他的脚下是一片诡异的气流,而便是这片诡异的气流,托起了他的身体。
他笑吟吟地望着群兽,幽幽道:“尔等的死期到了!”
他的刀,已经悬挂在半空中,他只需轻轻地一挥,便会有千万兽群,受其杀戮!
可是,他仍有些不忍心,那毕竟是一片片生命,尽管他们作恶多端,可他却不想当那个裁断别人对错的人,他觉得自己没资格,他毕竟不是上苍!
风吹过他的心,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再一次!他的兄弟,再一次替他出手。
聂生手中挥舞着一柄长刀,而那柄长刀上,却沾着一片浓稠的如同墨汁般的物质,他轻轻地将手中的长刀一挥,那片浓稠的物质,渐渐地融入到了群兽之间。
它好似一片火,疯狂地蔓延着,它们侵蚀了凶兽的本体,亦侵蚀了他们的魂灵,他们燃烧着,燃烧成为了一片尘埃,静静地飘摇在地平线的尽头。
又是一片死寂!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两人的招式,会斩落如此多的凶兽。
而此刻,于尊依旧有些犹豫,直至慕容荪晓手中的剑,轻轻地挥向那片凶兽。
慕容荪晓与聂生和苍帝不同,他似乎享受着这难得的杀戮,他的身形,闪现在群兽之间,他只是轻轻地一挑手中之剑,便会有无数的凶手被他夺了性命,而他诡异的身姿,则令群兽愤怒而又苦恼。
他如一条鱼,静静地水中游走,他亦如同一只飞鸟,静静地翱翔在天空的边缘。
他畅快的呼吸着,尽管那片茫茫的夜色里,仅剩下一片片血腥与苍朽!
他眯着眼穿梭在兽群之中,他总能将其中最为可怕的凶兽一斩毙命。
他知道,留给于尊的将不会太多,但足有炼就他的品格,直至终有一天他能够安静地视杀戮如吃饭。
他安静地在夜空中起舞,那群凶兽可能并不知道,此刻站在它们面前的究竟是谁!
那片绝美的舞步,静静地搁浅在半空中,地面上,渐多了一层层光华,熹微的光,突破了夜色的包裹,终将会再现这个世界。
于尊的瞳仁中,渐多了些光华,他手中的源天刃,在轻轻地颤抖着。
他轻声道:“老伙计,你是饿了罢!”
此刻,无人再帮他圆梦,圆那个世间再无杀戮的梦境。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源天刃,他的目光,亦愈发的冰冷了,好似一场冰寒的雨雪,即将到来!
他忽的从泥土里抽出圆月弯刀,一道刺目的光华,登时间渲染了整片苍茫大地。
熹微的光,自地平线处,开始慢慢地扩散,继而整片天地尽头,皆是一片刺眼的光。
呼哧!
呼哧
呼哧!
那一声声浓重的喘息,混合着血沫和冰寒刺骨的雪,静静地融入到这片璀璨夺目的晨间。
清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她在挣扎着,她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做!
是该阻止这场杀戮?还是任其自由发展?
她知道,或许这群荒兽,是没罪的,可是这片荒兽的面前,却有一个王,他们不得不冲锋陷阵,只因那个男人的一纸诺言。
那对黑色的翅膀,紧紧地包裹住男人的身体,他锐利的眸子,在还未完全亮起来的天色包裹下,闪烁着一道漆黑的光彩。
男人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清的身上,当他看到清微微颤抖的身体时,他的心神为之一怔,他大喊道:“林知遇!你还在犹豫甚么?”
林知遇?
于尊淡淡地瞥了一眼清,此刻无人知道,他的心底在想些甚么!只是眼底的那片寂寒的光,却渐渐变得温柔了些。
风依旧在狂吠,它们大抵想要赶走那片云彩罢!刺目的光华,渐渐地攀上了天空,此刻,明净的苍穹上,渐渐地被一片片彩色云彩占据了。
“林知遇......你还要躲多久?”男人目眦尽裂,道。
“不!不!不!我不要,你走,你快走......”她呜咽着,她呐喊着,她悲伤的恸哭着。
“林知遇,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若是......若是......为了你,我是甚么都能做出来的!”男人大喊着,披头散发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忧伤。
“林知遇,你还是不懂......你还是不懂......”他垂下了头,黯然的脸上,挂着一行行血泪。
“难道非要等到我死的那天,你才明白吗?”男人落寞的脸上,写着不屈二字,可是唯独遇上了清,他才会变得如此落魄,那个林知遇,应是故时清的名字罢!
清笑了,她的凄然的笑意,仿佛一把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那片烛火便会被风吹灭,亦如她的笑颜。
她手执长剑,指向男人,道:“幻,你选择罢!我或者你,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
这一刻,终又来临,他垂着头,哈哈大笑着,只是那片笑意,此刻在众人的耳边,是那么的凄惨,那么的落寞,那么的悲伤。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直至眼前被一片血泪覆盖,那片希冀的光,却仍旧要破开那片片黑暗,映入他的眼中,可他本来就不曾向往,自己还会受这片温暖的光的眷顾!
他......从未想过......
“对!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我......”清笑着,她静静地望着幻,在等待他最后的决断。
“我是不会死的......该死的人......是你......”那片黑色的羽毛,包裹着他的身体,他如一个刚从襁褓中走出的婴儿,他凄然的笑着。
他的周围,被一层漆黑的光包裹着,渐渐地那片黑暗,慢慢地延伸向四方,直至那天地的尽头,皆是一片黑压压的黑暗。
从高处向下看去,那片黑魆魆的大地,仿佛被一片黑色的羽毛包裹住了,那片巨大的翅膀,在静静地扇动着。
呼哧!
呼哧!
呼哧!
那片荒芜的黑暗,那片茫然的黑暗,那片让人不知所措的黑暗,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谁会破开这片黑暗?在那片茫茫无尽的大地边缘,在那天海交接的尽头,那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海。
凶兽的眸子里,渐渐地覆上了一层幽暗的影,那一刻,他们灵魂深处的火种,在悄然的燃烧着。
男人忽的跃上高天,那一刻,一片凄楚的黑暗,亦随着他的身影,而渐渐地渲染上了高天。
那如墨的云霞,静静地覆在他的头顶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戟,他忽的一挥手中的长戟。
轰!
一道轰然巨响,竟震得天地都晃动起来,那股黑暗的能量束,静静地在天边扩张着,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未离开清。
他哈哈一声大笑,道:“林知遇,难道非要兵戎相见吗?”
只是,那丝笑意,无论怎么看,都是那般的凄楚荒凉。
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对!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世界上,就是存在这一类的女孩儿,心底压抑而又忧伤,忧伤却又彷徨,彷徨里又埋着些许希冀!但受伤的最终还是自己罢了!
她忽的拔地而起,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那柄长剑遥遥地指向幻,埋在黑暗中的幻,面色凄楚无光。
只是,那一刻,那柄长剑,终是将他的面容,照亮了,他的容颜,在那片凄楚的黑幕下,显得是那么的优越,是世间难找的美男子。
只是此刻的男人,却心神恍惚地望着女子,直至那柄剑,最终离他的心脏,只剩下几公分。
“林知遇......”那柄剑插进了他的身体,却未刺透他的心脏。
“林知遇......我给你机会了......”幻一脸忧伤地望着清。
“我也给你机会了!”清淡淡的笑着,直至那片笑意,最终凝固在了一片稀薄的空气中。
那一刻,呼吸好困难......
她静静地将头埋入到他的怀中,而她的心脏,则被一柄长剑刺穿了。
一滴血!
两滴血!
三滴血!
凄楚的大地上,忽然疯狂地涌出了一片片碧翠的植物,它们疯狂地生长着,它们很快便冲破了群兽的阻拦,它们竟穿插进长空之中,而它们始终围着一个人在生长,那个人的名字叫清......
清的身体,被一片片碧翠的植物簇拥着,而此刻的幻,却着实地疯狂了。
他的忧伤,天地可鉴,他一脸痛苦的喊道:“林知遇,你醒醒......林知遇......”
他的双手沾满了女孩儿的血,他仰头望向长天,大喝道:“老天,你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属于一个男人的悲恸,该是多么的疼痛......
属于一个男人的眼泪,凋谢时又是多么的艰难......
属于一个男人的拥抱,当决定放开时,那该是多么的决绝......
天空在下着雨,蓝色的太阳雨,那片明净的天光,终究还是破开了一片片乌云的围剿,它将大地照亮了,直至那片黑暗,再也无法遁形。
他重重地喘息着,他看到清的身体,轻轻地被一群植物包裹其中。
这时,站在一旁的婉如儿,紧紧地拉着于尊的双臂,道:“哥哥,姐姐她,真的......”
此刻,寂静无声......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听,这雨点的声音,它亦是清的声音,不是吗?”
直至那漫天的植被,随着风,在半空中摇摆,而他们也渐渐地看清了,那片植物,竟在吮吸天地间的精华,一片片盎然的生机,被它们吮吸到了枝叶间,直至那片绿色的植被,周身皆散发出一道晶莹的玉光。
那道玉光,如同一个蚕茧,静静地包裹着清,清的身体,静静地飘摇在风中,她好似失去了重力,而此刻,半空中,忽的绽开一片花瓣,清枕在那片花瓣中,静静地......睡着了......
幻好似失去了方向,他抬起头,静静地望着苍穹,而此刻他的脚下,却是一群凶兽,它们始终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半空中的几人。
婉如儿不解于尊言中之意,道:“哥哥!姐姐她......”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如儿,姐姐无事,你放心罢!”
虽仅仅相处了几日,可婉如儿心底也清楚,清决计并非坏人,况且,清早已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份子,自于尊接受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了!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幻,道:“你叫幻是么?”
黑色的翅膀,在他的身后,静静地扇动着,一片片刺骨的寒风,将他包裹在其中,他的身体在静静地垂升着,直至升到了与于尊同样的高度时,他说:“没错,我叫幻!你呢?与清可有瓜葛?”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清乃是我们的一份子!”
他指向幻,摇了摇手指,道:“你......不能带走她!”
“你知道我要带她离开?”幻苦笑道。
“难道不是吗?”于尊笑道。
“除非......”于尊欲言又止,道。
“除非,清愿意跟你走!”于尊道。
“她会舍得她的宗门?”幻摇头苦笑道。
“不见得!”于尊笑道。
“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割舍她的师兄——汉卿!”幻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错了!幻!她若是不舍她的宗门与汉卿,她早已离去,况且她并没有选择杀你,这已然足够了罢!”
幻心神一滞,他稚拙地望着在半空中上下飘摇的清,那一刻,他好似明白了。
可那一刻,却在他的心底,业已晚了几分!
他眼中的血泪,从未止住,他将手中的长戟,忽的掷向高空,那一刻,或许唯独于尊心底明白幻心底的悔意!
他想死!他想要陪着清一同离开!
然而,死又怎会那么简单?
当林知遇清澈的瞳仁里,再次涌起一道道涟漪时,她或许业已成为了幻心中的林知遇罢!
长戟包裹在一片冷冽的光华下,那双刺目的瞳仁,尽头是一片烧的旺盛的火。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林知遇,他轻轻地喊道:“知遇......”
女孩儿浅淡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幻......”
似在梦中,胜似梦中,那才是当年的林知遇呐!
假如是一场梦,那便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境罢!
而此刻,那高天深处,却有一双眸子,在静静地望着他们。
那双冷冽的眸子中,有一道淬火的光,只是那热到极致的强光尽头,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寒。
幻——来自于一片未知地的族裔族长。
无人知晓,这世界的尽头,竟潜藏着一群如此好战的族裔,他们既是一片蛮横无理的凶兽,亦是一群生了智慧的半兽人,在古老的碑文里,有记载他们的史料,可最终在一片乌压压的时光大河里,那片所剩无几的史料,也渐渐地消失在时光的尽头。
可岁月总是在砥砺前行着,所以所谓的时光尽头,永远都在遥遥无期的未来,或许,某一天,当某位大能清醒过来时,他依旧会向众人轻轻地诉说那段冗长而又深邃的历史罢!
黑色的翅膀,在半空中轻轻地扇动着,他的怀中,抱着一位女子,女子笑吟吟地望着幻,道:“幻!这一天,让我等了好久!”
可当幻以为这一切终将成为一片现实时,事实再次唤醒了他。
清挣扎着从他的怀中离开,她冷冽的眸子中,再次覆上了一层冰霜,她冰寒的脸上,写着耻辱与不屈二字,她用长剑指着幻,道:“畜生!你对我做了甚么!”
畜生......
他浑身颤抖着......
畜生......
他撕心裂肺的呐喊着......
畜生......
他笑了,笑得那么荒凉......
难道,我在你的心底,是一头畜生?
他卑微的笑了,在林知遇的眼里,我本应是卑微的罢!
他低下了头,他静静地望着他脚下的族裔,他看到他们在放肆的呐喊着,他毕竟是他们的王!
第四百零六章 幻灭幻生
此刻的不甘,会融化成未来的不解,直至那片不解,如同一只蚕茧,将他静静地包裹在其中,待那些时光过了,他便会孵化出新的生命罢!而那一天的到来,终将是光彩夺目的......
哦!对了!
于尊在明书中,曾见到过一个词汇——天使!
幻静静地立于半空中,幻的身体在上下飘摇,他似乎并不靠他背后的翅膀来维持平衡,他澄净的眸子里,不染纤尘,他与那些凶兽不同!他有理智,而那群凶兽则没有。
“幻!”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幻,轻喝道。
幻手中握着一柄长戟,他将长戟指向于尊,道:“是你,对不对?”
众人一脸愕然地望着幻,于尊却笑了,道:“对!是我!没错!”
“那你该死!”幻的声音,渐变得冷漠。
当他手中的长戟出手的那一刻起,便意味着这一场战争,已不可避免!
那柄长戟平淡无奇,只是其中蕴含的力道,或许唯有处于战争对立面的于尊知晓罢!
总之,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当那道强横的力道逼近时,天地之间,依旧静得出奇!
直至,那片长戟,裹着风,疯狂地厮杀而至时!
这也意味着,这片天地,将再无生机!
轰!
大雨方至时,天地的尽头,皆飘起了一片尘埃!
大战将至时,先是一片狂风,继而是一片雷声,然后大地,便开始颤抖,而当那道长戟,攻到于尊眼前时!
一道刺目的金光,忽的从戟身,蔓延到整片世界,那一阵强光,突兀而又诡异,当强光弥漫到天地尽头时,这片世界,突的化为了一片贫瘠的沙漠。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的话......
我不会再让他重来一遍......
可这一切已然铸成,苍茫的天地间,唯有裹在一片黑暗中的凶兽,未受波及!
而其余的生命,皆已变得干涸冷寂!
他们甚至没有留下他们的尸骨,便化为了粉尘,化为了一片片凄楚而又无力的土屑......
道别,来的总是随意而自然!
有些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已意味着再也不见!
有些人明明还挂在心底,此刻却再也难道一句再见!
可明明不是于尊,他又为何要承认?
清或者林知遇,原本就是她心底里活着的两个人罢!
或许,在清陈旧的回忆里,依旧会不停地飘出一个名字,她轻轻地喊他“幻!”
然而那寂寞的尽头,却无法容忍她心底的痛楚与呐喊!
荒芜的大地上,飘着缥缈的雾气,雾气愈来愈浓郁,直至天地之间,皆被一层厚厚的膜所覆盖。
巴乌声寒,猎鸟散!琼州月末,芦塘竭!望长天以祭亡魂,浸琥珀酒渍,以历千古之役!
手中的刀,在轻轻地颤抖着,他的脚下是一片缥缈的彩霞,他的身体,在半空中,上下飘摇着。他脸上的寒意,未曾因这片绒黄的光线莅临,而有所缓解。
两人遥遥相望,身材挺拔的幻与面容有些瘦削的于尊,幻手中执着长戟,遥遥指向于尊,道:“你......想死吗?”
幽暗的大地上,是一片片凶兽,凶兽伸出火一般的血舌,疯狂地嘶鸣着,天地之间,只闻一声声浓重的喘息声,它渐渐盖过了凶兽的嘶鸣!
于尊眯着眼,望向天海交接处,那里究竟隐没着甚么......
他将手中的刀,横在幻的眼前,脸上则渐渐多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没错!我想死!”
幻的脸上,亦渐渐多了一丝笑意,只是幻的笑,是如此的刻骨与残忍。
他不吝惜任何人的性命,在他的眼前,只有生与死,如此简单而已。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戟,那柄长戟,在阒寂的夜色下,静静地喘息着。
清白色的光晕,静静地浮在戟身上。它好似一团火焰,跳跃在长戟上,忽的一阵冰冷刺骨的风吹来,那清浅的光晕,却愈发浓郁了。
而此刻,慕容荪晓、聂生以及苍帝,却也未曾停止他们的攻势,他们随意的穿插在凶兽之间,一片片鲜血,如同一道道泼墨般,静静地渲染在大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顺着风,飘向天边,于尊皱了皱眉,可他却未喝止他的兄弟。
横亘在幻与于尊面前的是一片血淋淋的生命,慕容荪晓、聂生以及苍帝依旧在戮杀着那片片脆弱的生命,他们手中的刀剑,从未停止过泣血。
刀剑轻轻地颤动着,他们的身体,屹立在那片寂寒的风中,似乎愈发疯狂,愈发肆意了。
幻啐了口唾沫,他一脸愤恨地望着于尊,指着清,道:“你把她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于尊冷笑,道:“把她交出来倒好说,只是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幻的眼神愈发的冰冷,他手中的长戟,似在轻轻地吟唱,他轻轻地抚摸着戟身,好似在轻轻地抚摸着一头小兽。
长戟轻轻地吟着,它亦在轻轻地抖动着,长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那柄长戟忽的脱离了幻的掌控,它如一片虹,跨过了山海与天空,很快!如同一道光,倏尔,消失在半空。
当它再出现时,一片璀璨的云霞,正静静地裹着它。
它奋力的颤动着,然而却无济于事。幻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云霞,幽幽道:“那......是甚么?”
云霞愈来愈灿烂,而那柄闪烁着清白色光晕的长戟,则变得越来越晦暗,直至最后的那片星星点点的光芒,亦消失在天地尽头。
戟身上爆出了几道裂纹,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幻,道:“可想收手?”
幻目眦尽裂地望着于尊,道:“休想!”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那这柄戟可要归我所有了!”
幻的面色阴暗不定,他知道戟身的破裂意味着甚么,这意味着戟与他的主仆关系,将要破裂,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戟啊,这是天地孕生出来的极品兵器,若是失去了,定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而缺少了戟的幻,又会做出甚么呢?
是谁在风中轻轻地吟唱,是谁手中的巴乌,在轻轻地颤抖,是谁在天空的边缘,静静地飘摇,是谁在静静地仰望着那片春华秋实?
绝望是甚么?
是在生死的尽头,做最后一个决断吗?
那么,幻,他会怎样?
或许,这世间,本来就存在着一些固执如铁石般的人罢!比如幻......比如幻手中的长戟......
一起死吗?老兄弟?干了这杯酒好吗?这凉如水的夜色下,渐渐地看清彼此的脸,该是多么的艰难?
瞧!
看见了罢!它的身体,正在渐渐地破裂。
幻!
幻!
幻!
是在求救吗?或许是在作一个殊死的道别呢?
可它终究没有碎裂!
你已经看到了罢!幻!
一个柔情的少年,他的眼前,不仅仅只有输赢!
你看清了吗?幻!
可是我又能怎样?我只想带走林知遇,因为林知遇是一个无法取代的人!
或许,此刻的林知遇,早已遗忘了那段历史,可是在她朦朦胧胧的回忆里,或许终有一人,静静地驻扎在她心海的尽头罢!
你看!林知遇!
你看到了吗?幻在为你战斗!他早已舍弃了生死!甚至是他的老伙计。
于尊的眸子里,有一片清明的光,而那片清明,总是将他从疯狂地战斗中,硬拽出来!
那片清明,乃是一片柔情啊!
在这世上,谁有罪?谁无罪?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去评断任何人的生与死!
若是生死,无非是一场道别罢了,可幻舍不得离开,因为有林知遇的存在。
所以,林知遇!你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于尊静静地望着清,清的脸上依旧有一丝挣扎与犹豫,她是在与自己抗争,曾经的自我与过往的自我!
她会做出抉择吗?假如她没有!
幻!你要舍弃你的生命吗?
无声的吟唱,将所有人心底的悲伤与忧郁,皆暴露在干冷的空气中,皑皑的白雪,终没有融化,它们静静地覆盖在大地上,好似一床厚厚的棉被。
“幻!还要再战吗?”于尊手中握着一柄长戟,那柄长戟,在他的手中,猛烈的颤动着,可在于尊的手中,它却如同一个婴孩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幻指着清,道:“你问她罢!这场战争本就因她而起!”
清的脸,埋在了一片黑暗中,她闪烁不定的双眼,静静地固守在天地之间,无人知道,她在思量甚么!
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一把长剑,直至那关节处,被捏的一片青紫,她始终在静静地望着于尊和幻。
“可以......带走我吗?”汗水顺着她的脸,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此刻的她,好累!好累啊!
然而,却无人来替她疏导这份疲惫,是她内心的疲惫。
她无法放过自己!就如同幻,无法放过那些曾经。
“幻......可以带走我吗?”清!哦不!是林知遇,此刻的清,就是林知遇,她不再是清,当然若是她的师兄——汉卿不来寻她的话!
“林知遇!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林知遇!”幻的面色,飘忽不定,他轻轻地一招手,而于尊则放开了长戟,那柄长戟,忽的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手中握着长戟,他又成为了他自己!那个雄武有力的人!
他亦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罢!包括那些凶兽,它们皆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而他是它们的王!他是凌驾于众生的存在罢!
林知遇脸上挂着一行清浅的泪水,她扑进了幻的怀中,呜咽道:“幻!我以为此生,再也无法与你相见了!幻!你说过的话,还当真吗?幻!此生我要与你在一起!幻!带我走罢!”
当那一声声呜咽渐渐地融化为一片片柔情时,幻似乎赢得了这场战斗!
而在那片高天的尽头,却始终有一双眸子,在静静地俯视着他们,他......究竟是谁?
汉卿!但愿你会放过林知遇!
他仰起头,静静地望着那片渺远的天空,他终是未言一语,只是脸上却挂上了一分落寞与哀愁!
幻轻轻地抱住林知遇,而他脚下的那群半兽人,则一脸笑意地望着幻与林知遇,他们是生有灵智的,在上一个时代,他们或许应是神明罢!而此刻,他们的卑微,他们的失落业已难以铸就当年的盛况!
或许,曾经的于尊,并不相信这世上存在神祗,可一步一步地走来,他愈发的相信了,这世界上应是有神明存在的!而这种怀疑,一次被一次的肯定了,直至它变成了一个坚固的答案,静静地沉浮在他的心底。
或许,林知遇最终寻找到了她的幸福罢!
可她的另一半呢?在某一天醒来时,当她再次变成清,或许留给幻的唯有一片冷漠与无奈罢!
她的脸上挂着一行行泪,狂吠的风,掠过她的耳畔,她的长发,轻轻地飘来飘去,飘到了幻的鼻息间,一丝淡淡的香气,裹住了幻的鼻息,幻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满足地笑了!
“喂!你把他们遣散了罢!”于尊喝道。
幻愣了愣,道:“你说甚么?”
于尊指着大地上那片群兽,道:“你既已达到了你的目的,还要它们来此为你助阵吗?”
幻心神一滞,道:“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你是想当他们的王,还是想做林知遇的唯一?”于尊反诘道。
“王?唯一?”或许,这是幻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罢!
这问题确有些棘手,只是在这些生性爽朗的人眼中,这问题又恍似很简单。
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然而在此之前,于尊仍旧不知道,这群荒兽来自何方?直至那道幽暗的大门开启之时......
在光华与阴影之间,是一片时明时暗的天空,只是此刻的苍穹,却有些诡异,寂冷的寒风,吹过众人的脸,一道道乌光,刹那间,便笼罩了大片天空。
日月交替着,恍似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是一刻之间,总之此刻,时光在众人的眼中,已经缺失了一分定义。
光华静静地抚摸着大地,它在游走,顺着天上的太阳,与清浅的云彩,太阳隐入云巅,大地便会被一片阴影笼罩,当太阳走出那片清浅的云彩,一丝淡淡的暖意,再次浮上众人的心头。
他忽的大喝一声:“开!”
大地竟在瞬间,便凹陷了进去,一道幽暗的大门,镶嵌在那片大地之上,轰隆隆的巨响,登时间响彻于天地之间。
而当那道门启开时,众人的心底,才觉出一丝刺骨冰寒。
一片荒芜......
门内究竟有甚么?竟令人如此忌惮?它如一头巨兽,呲牙咧嘴启开一道缝隙,只是这道缝隙,业已令众人忌惮十分了!
而随着那道门的启开,那片凶兽,则一片一片的没入其中,一丝丝猩红的血丝,渐渐地爬满了它们的眼。
幻昂立于一片狂野的飓风中,他的长发,飘扬在冷冽的寒风中,上下翻飞着。
他手中的长戟,再次变得幽暗,而他清澈的眼神里,已无一分杀戮之意!
他大喝道:“尔等暂且遁回魔界罢!”
于尊心神一愣,幽幽道:“魔界?这竟是魔界所有的生物?”
他想到了聂生,而此刻聂生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似乎正迫切的想要给于尊一个答案!
于尊道:“兄弟,这魔界......”
未等他说完,聂生便笑道:“没错,这魔界便是我所在的魔界!”
“那这兽群是何种等级?”于尊又道。
“杂役!”聂生笑道。
“那他呢?”于尊指向幻,道。
“算是王侯罢!”聂生揉了揉额头,幽幽道。
“在大哥的眼里,我又是甚么等级?”聂生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聂生,你可是在戏弄于尊?”
聂生哈哈一声大笑,道:“大哥说得没错!聂生确是在戏弄大哥!”
于尊幽幽道:“在于尊眼里,聂生是无法取代的存在,你懂吗?”
聂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时有一日,如有一人要诛杀聂生,大哥又该如何做呢?”
于尊道:“自然是以命相抵!”
聂生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可这世间,瞬息万变,聂生倒不祈求大哥为了聂生而枉送性命,只要大哥记得聂生便好了!”
于尊道:“兄弟,勿要再多言了!于尊心底乱的很!”
聂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一刻,他的眸子里,流淌的是一分感动,半分哀伤。
如若终有一日,烦请大哥勿要忘记聂生......
荒兽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而幻真正的兄弟姊妹,却未离开此地!
他们的后背上,皆生有两双翅膀,他们圣洁的面容上,尽是些耀眼的光华,他们轻轻地拍打着翅膀,静静地攀升到半空,他们的身体,在上下摇曳着。
之后,那两双翅膀,静静地包裹着他们的躯体,仅露出他们绝美的容颜。
林知遇在幻的怀中轻轻地颤抖着,她睁大了双眼,竭力地望向长天,欲言又止道:“幻!我们赶快离开此地罢!不然师兄他......定会......”
幻静静地望着于尊,道:“你会帮汉卿,是吗?”
于尊笑道:“凭什么?”
“他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幻冷漠的语气中,略带一丝惆怅,道。
“哦?何是我想要的?”于尊笑道。
“名利还有地位!”幻道。
于尊仰天大笑了一声,之后瞳仁中,渐渐地覆上了一层染血的杀意,道:“你了解我吗?你既不了解我,又为何枉下断语?”
“难道这世间的众生,追求的不仅是些地位与名利?”幻一脸讥笑道。
“你根本不了解哥哥,你又懂什么?臭蟑螂!”婉如儿怒道。
幻的眸中,顿生了一丝杀意,而这丝杀意,在于尊的眼中看来,却是如此的可恶,于尊忽的大喝一声:“源天刃!”
那柄闪烁着淡彩的圆月弯刀,登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轻轻地一划,那柄刀掠过幻,继而几道发丝,静静地飘荡在半空中,幻心神一滞,忖道:“他是何时出现在我对面的?”
说到底,幻仰仗的也不过是他手中的那柄长戟,而这一切,早已被于尊等人看得通透了,若是汉卿来此境,还难保出现甚么事情!
“林知遇......你且静静地回味与他的一切罢!”
“你的命运,是无法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的!”
是谁在诉说?这层淡淡的哀愁,始终覆在她的瞳仁里,经久不散!是师兄吗?师兄要来寻我吗?
我是谁......
她的角色,在悄然变化着,她是那么的深爱着那个男人,可与此同时,她又是愤恨着那个男人的!
当她是林知遇时,他给她的只有快乐!可当她是清时,他给她的却尽是忧伤。
他为何要杀了自己的爹爹?那个陪伴她一起长大的哥哥,此刻又为何会化为一个嗜血的狂魔?她无法容忍他的滥杀无辜。
直至遇到汉卿,他带自己离开,离开这片荒凉而又悲伤的现实!
她是无法原谅幻的,爹爹的死,是她一生中的晦暗,尽管此刻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或许此刻的林知遇,只想贪婪的呼吸几口罢!那丝熟悉而又冷漠的气息。
“哥哥!知遇此生,最爱的人便是你!”
“可是,哥哥也是知遇此生最讨厌的人!”
“虽然知遇并不知道,哥哥杀死爹爹的原因!”
“可是在知遇幼小的心里,这已是一处难以磨灭印记!”
“哥哥!你知道吗?其实知遇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哥哥了!”
“哥哥,可以陪知遇离开吗?知遇的心,好累!好累!”
“哥哥......哥哥......哥哥......”
当那柄长剑静静地没入到幻的身体中时,一切业已无法挽回,他为何会出现,又为何会突然离开?
林知遇,你究竟在想些甚么?
或许,她心底的话,被幻读懂了罢!
他的眸光里,尽是柔软的波纹,他轻轻地抚摸着林知遇的刘海儿,直至那无力的臂膀,轻轻地垂下。
幻......
他死了!
最不舍的便是这人世间的别离,最不舍得便是那些天天说着不想离开的人,忽然离开自己!最不舍得便是日复一日的说想念,却在念念不忘中,渐渐地将对方忘怀的那一刻,总是感觉心底缺了些甚么,或许真的缺失了罢!
安静中,掺杂着灵魂微弱的光,在轻轻地颤动着,当她将手中的剑,向自己心口刺去的那一刻,本以为应该结束了罢!
可!
这世间,却难圆所有人的梦,于尊手握着那柄长剑,直至长剑将他的手指,割破,流下一行行血。
她用尽全力,想要拔出那柄剑,可无奈的是,于尊握得更紧。
“想死?我也想死!可死亡就那么简单吗?为什么要死?既然犯了错,就不要推卸责任罢!让这一生来偿还,好吗?”这话说得确是深刻,只是那份深刻中,却犹有一丝残忍与决绝。
“你说得没错,既然犯了错,就要让这一生来偿还!”她苦涩地笑着。
她垂下了头,望着那片白雪上,沾染的几滴殷红的血珠。
它们静静地浸渍在雪地中,直至一道风,安静地刮起时,那清浅的雪中,淹没了那片血水,而这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
那道幽暗的大门,又静静地启开了,令人惊愕的是,幻的身体,竟静静地飘到了半空中,北风肆意的狂欢着,幻的身体,渐渐地被一片昏黄色的光晕所包裹!
他的身体在发光!而那一刻,幻圣洁的翅膀,仿佛是神来之笔,它轻轻地扇动着,而幻的面容,亦愈发的圣洁,愈发的光彩了!
幻!
我知道你并非我所见的那般简单!你定是一个非凡的人罢!
于尊一脸笑意地望着升至半空中的幻,心底低喃着。
风起时,幻黑色的翅膀上,凋落下几片羽毛,那羽毛轻轻地飘在半空,最终,羽毛静静地落入到林知遇的手中。
林知遇一脸呆滞地望着长空,幽幽道:“哥哥!你听到我对你说的话了,对不对?”
漫天遍地,皆是黑色的羽毛,他们静静地飘在半空中,静静地覆盖了整片大地,而幻的身体,则在发生着些许的变化!
他的黑羽渐渐地褪去,一层洁白的羽毛,静静地裹住他,他如同一个嗜睡的婴孩,在梦中,甜甜地笑着。
幻!
你梦到了甚么?
丰满而又充实的生命力,在静静地扩展着他们的支脉!
那平寂的高天上,落下了一片片黑色的羽毛!那片片羽毛,静静地覆盖在大地上,他们静静地融入到了那片皑皑白雪中,当一片片赤裸裸的岩层,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
一股澎湃生命力,开始延展了出来。
一群群黑暗的植被,破开了岩层,他们自地心而来,他们的周身,皆是一片燥热的火炭,而那片火炭,静静地覆盖在他们黢黑的躯体上,生硬地没入到白雪之中,发出一声声呲呲的炸燃。
幻!
你究竟是谁......
若是未来可以预见的话!我们还会不会相见!
于尊静静地抬头仰望着苍穹,他突的有一丝预见!好似能够预见未来!
幻!
他决计没有眼前所见的那般简单!
然而,为何会在此地遇见幻!难道皆是生命的使然?
幻的身体,在半空中,上下飘摇着,他好似被裹在了一座摇篮里,他沉沉地睡着,这一刻的幻,心底大概仍旧装着林知遇罢!
你看!
林知遇的手中,是一片温暖的水晶呐!那片黑羽飘落在她手中时,便化为了一片黑色的水晶石,它们温润而又炽烈!
温润的是其表,而炽热的却是其心!
“哥哥!”
“哥哥!”
“你还会回来,对不对?”
“对不对?”
她的心底,在颤动着,既有一丝希冀,又有一丝不舍,只是更多的则是期待罢!
他会醒来罢!在某天夜里,悄然醒来,然后看着他,轻轻地说道:“知遇!哥哥回来了!”
他会不会轻轻地抚摸她的臂膀,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在他的面前,唱那首熟悉的摇篮曲?
他是何时变成这般模样的?
貌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夜里!
第四百零七章 多年以前
有乌暗的风,在嘲弄夜色的荒凉,洁白的雪花,落得到处都是,静寂的大堂里,只有液体,啪嗒!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一片片陌生的跫音,轻轻的在他的耳边铺展开来。
他的瞳仁,雪亮而又清澈,他静静地望着那片阒寂的时空,那一声声细若游丝的呼吸,轻轻地包裹住他的耳膜,他想要呐喊,放肆的呐喊,就如同夜里游行的鬼魅!
一片乌压压的天空,悬在头顶,静寂的月华,轻轻地铺展在院子里,因惊惧,他的眼神,游走在大堂与院落之间!
他听到一丝嘶嘶嘶地磨牙声,他一脸惊惧地望着天空,此刻恰有一丝阴影打落在他的眸子里,他幼小瘦削的身体,在那片阴影中,瑟瑟颤抖!
他轻轻地喘息着,继而那喘息,变得粗重了些!
那......那是......甚么......
聚光的眸子里,假如全被黑暗覆盖,内心的那片天空,该是多么的幽暗!
一阵寂寒的冷风,裹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听!
是谁在哭泣?
是风?是雨?是云与月?是草植?是尘沙?还是那片阴森冷寂的天空?
呼!
吹走罢!吹走那些少年时的光阴,时间在深邃的暗渠中,慢慢的向前游走!
可,恍然一瞬,那暗渠里再也没有流水,干涸的世间,被荒凉的世俗哺育着,继而生出一朵朵绚丽的花朵,那些花瓣,飘摇在尘世间,落满了尘垢与污渍!
一片片清淡的香气,在一片寡淡的尘埃中,静静地起舞。
少年半跪在一棵巨大的苍木面前,生命的沉重,令他直不起脊背!他静静地喘息着,静静地喘息着......
咳!
咳!
咳!
殷红的血渍,顺着他的唇,流淌出来。
啪嗒!
啪嗒!
啪嗒!
落在地上,犹如一片稀疏的雨!
少年眼中的惊恐,渐渐地覆盖了心底的那丝勇气,他揉了揉双眼,仍是一脸的惊惧!
“你......你是谁?”无法吞咽进肚子里的好奇,终是战胜了心底的那丝恐惧,他看着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脸。
可在那片黑暗中,中年人却如同神祗一般,不容任何人玷污!
“幻......你在怕什么?”又是这种声音,她的声音,又开始盘旋在耳边,继而那一声声温柔而又湿润的气息,在他的心底,形成了一个茧,安静地包裹住他。
“你到底是谁?”明明那么清晰,可始终不知道心底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幻......幻......幻......”轻轻地呼唤,静静地拽住了他,“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甚么?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直至心脏里的血,静静地在血管里流淌,发出一声声汹涌澎湃的声息。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是谁的呐喊?幻......是你吗?
那个人,在心底的那个人,始终都在啊!从儿时起,到稚幼的少年,她一直都在,是不是?是不是啊?幻!
啪嗒!
啪嗒!
啪嗒!
当殷红的血渍,渐渐地濡染了白衫,喝!幻,你懂了吗?所谓的忧伤?所谓的快乐?所谓的痛苦?所谓的心安?
当中年人走到他面前时,他懦弱地站在中年人的面前,双腿微微地颤抖着。
幻......你怕了吗?
是自己心底的声音?一声声的质问,一声声的自责,一声声的......惊慌与错愕的声音!
“孩子!你叫甚么名字?”他笑吟吟地望着幻,森寂的夜晚,飞鸟在半空中盘旋,它们发出刺耳的嘶鸣,它们的羽毛,或刺白或黑暗!
他努力地仰起头,血渍从唇边不停地洇出来。
“幻!我叫幻!”
生硬地喊道,竭尽全力地喊道!
“嗨!幻!你好!”中年人脸上有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他始终在笑,那温暖而又纯澈的笑意,好似夏天里一片柔和的晚风。
“你要杀我吗?”幻挺着倔强的头颅,身体依旧在不停地颤抖,只是此刻他的心底,渐渐安平了下来。
“不!幻!跟我走罢!我不会杀死你的”中年人轻轻地揉着幻的长发,而在一处角落里,幼小的林知遇,看到幻跪立在那方,神色略有些慌张,却终不知要做些甚么。
“幻,跟我走罢!”中年人笑吟吟地望着他,道。
而他始终仰着头,尽量地仰着头,他苍白的面容上,缀着两颗晶亮的瞳子,而瞳子的下面,是坚挺的鼻梁,鼻梁下方,便是一道薄薄的唇,那薄唇上不时便有血液流出来。
“幻?想明白了吗?”
“你会杀死我!对吗?”
“不!我不会!”
“假如我不跟你走呢?”
“那......”中年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地凝固了。
他的身后突的多了一双黑色的翅膀,而那双黑色的翅膀,在惨淡的月华下,显得那般的诡异。
翅膀轻轻地扇动着,那道腥涩的乌风,划过幻的脸,一丝生冷刺痛的感觉,徘徊在他的心底。
“幻!跟他走罢!”又是这莫名的声音,是一个女子,她轻柔的声音,如此的动听悦耳!
幻一脸神滞地望着男人,道:“我为甚么要跟你走?”
“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男人笑了,那丝淡薄的笑意,温柔而又轻盈,静静地漂泊在幻的心里,终形成了一道印记。
“幻!你会明白的!跟我走!好吗?”男人咄咄逼人的眼神,令幻躲闪不及。
“你会带走林知遇吗?”幼小的幻,心中向往着黎明与温暖,可这漆黑的夜里,离黎明尚早,簌簌的冷风,包裹着他淡薄的身体,他在风中微微地颤抖着。
“不!我不会!”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如果不带走林知遇,那我也不走!”幻倔强地抗议着。
“幻!你知道你是谁吗?”男人笑吟吟地望着幻,他背上的翅膀,忽的撑开了,那翅膀上下扇动着,直至带着男人,离开了地面,男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沉沉浮浮着,那翅膀忽的爆出一片金焰。
“幻!喜欢吗?”男人笑着,一把拉过幻的手臂,那是幻第一次与天空进行密切的接触,总而言之,他忽然觉得很舒服!
那种自由翱翔的感觉......
“幻!跟我走罢!”中年人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分笑意。
此刻的幻,心神巨震,他轻轻地抚摸着男人后背上黑色的翅膀,道:“我也会有?是吗?”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你也会有,你是我们的王!”
“甚么?王?”幻一脸惊愕地望着男人,道。
“没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
“那你是谁?”幻的心底好似已有答案了。
“我是你的爹爹!”男人冷冽的眸子里,渐多了一丝柔光,他轻轻地抚摸着幻柔软的长发,嘴角处的笑意,亦愈发的温润。
“爹爹?不!我没有爹爹!”或许对于幻来说,对于未来的认知里,并不存在男人的角色罢!他生硬的与男人碰撞着,即使自己的心,被撞得血淋淋的,也在所不惜!
男人轻轻地笑了,那分笑意里,是一分坦然与自由,“幻!终有一日,你会喊我爹爹的!现在,跟我走罢!”
黑色的翅膀......
黑色的翅膀......
黑色的翅膀......
幼小的林知遇,躲在祠堂后面的雕像里,静静地窥视着幻。
她想要喊他哥哥,可心底有一种预警,不!她不能!她不能的......
“哥哥!你还会回来吗?还会回来见知遇吗?”
直至心底的声息,搁浅在一片冗杂的心绪中,渐渐地被一丝丝困惑和不解包裹着,就像一个茧,轻轻地将你隔绝在世俗之外!或许那便是幻想看到的样子罢!
“哥哥!”
“哥哥!”
“哥哥!”
十年的时光,交错变幻着,直至这片清浅的时光,静静地在心底酿出一壶清淡的酒,饮入喉中,是一片片淡淡的暖意。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出现时,他杀死了那个该死的人。
“他该死!林知遇!”
再见时,他冷冽的嗓音,如同一柄寒冷的矛,直抵林知遇的胸口。
她难过了,她的眼泪,在眼底,静静地盘旋着,直至顺着她光洁的脸上,一滴滴流淌下来。
他轻轻地抱着她,道:“知遇......知遇......我是哥哥!我是哥哥啊!”
这一生,总会跌宕不平,无论是谁,注定如此!
他的林知遇,早已经不是他心底的林知遇,她的幻哥哥,也不再是她心底的幻哥哥!
或许两人之间,彼此错误的认知,也是将两者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的原因罢!
刀口上,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林知遇苍白的脸,已无一分血色。
“哥哥!没想到,再次与你相遇,却是如此的一幕!”她擦拭着瞳仁,一脸麻木的笑意,道。
“林知遇,你知道他是何人吗?”幻不想跟她解释,可他又不得不跟她解释,虽然他知道这一切终是无济于事。
她一脸凄楚地望着幻,道:“你以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吗?幻?”
那一声幻,如一道冰凌,深深地扎入到他的体内,那一刻,冰冷与剧痛同在!
“林知遇!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幻吼道。
怎样才会再次接触自己?他可笑的望着他身后那双黑色的翅膀。
她不肯相信,这便是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哥哥!
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为甚么?
清浅的时光,静静地搁浅在地平线的尽头,时光变幻,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幻!
你看到了甚么?林知遇?
你看到我了吗?
林知遇!
喂!林知遇!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恸哭,点缀在漆黑的夜幕里,一切都如梦方醒!
此刻,她的面前,乃是于尊等人!
她抱着她的幻哥哥,哭的撕心裂肺!
他听得到吗?
他听得到吗?
幻!
哦!不!哥哥!
你听得到吗......
第四百零八章 千佛渊
你听得到吗......
声音渐次地微弱下去,连天的风雪,终有一日,会变成晴转多云,继而心情亦时好时坏!
而此刻,令人为之震惊的是,幻的身体,正渐渐地被他背后的那双黑色翅膀包裹住,最终结成了一个茧。
而此刻,明净的天空正央,忽的落下一片金色的光,犹如实质一般,静静地飘了下来。
金色的光包裹着黑色的茧,黑色的茧,在微微地颤动着,不知过了多久,茧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没人知道它是如何离开的,当恍然醒来时,那好似一个绝美的梦境,而梦境的中央,则站着一个女孩儿——林知遇!
“林知遇......等我......”
“林知遇去千佛渊......等我......”
那是幻的声音,幻在指引她。
幻!
哦!不!哥哥,请你在前方等着知遇,知遇这就去寻你......
渐渐地,空旷的大地,再次归于了一片静寂,于尊抬头呆呆地望着长空,心底默念着几个字眼,“千佛渊......”
风终会吹走脸上的泪,泪也终会枯竭,哭累了,就好了,一切疲乏与懊恼,皆会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继而,心底的那片阴霾,渐渐地散去,眼前又是一片光明的未来。
“哥哥说,让我去千佛渊等他,对不对?”林知遇清明的瞳仁里,重新盈满了光明。
她莞尔道:“哥哥定是还在世上,对不对?对不对?”
一丝薄眠的笑意挂在林知遇的脸上,那一刻,于尊的心底亦有所触动,林知遇的心境,他是了解的,幻之于林知遇,就如同雪琪儿之于于尊,那种忧戚与快乐相互交融的感觉,是如此的相似!
于尊静静地望着林知遇,直至她的脸上再次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笑,他知道,林知遇走出来了!
可千佛渊......又是何地?
连天的风雪,终是休止了,天空的正央,挂着一轮大大的太阳,刺目的光华,穿透了睫毛,轻轻地打落在眸子里。
婉如儿打了一个哈欠,闷哼道:“喂!哥哥!快醒醒!”
坐了一夜的于尊,睁开了双眼,昨夜,他未入睡,他修炼了一夜,这业已不知是多少个夜晚了,他害怕入睡,他害怕在梦中遇见雪琪儿。
因为梦境与现实的分割线,是那么的冷酷,那么的残忍!
他的瞳孔,穿越了阒寂的黑暗,又穿透了明媚的白昼,他静静地望着前方,那遥不可及的前方。
千佛渊吗?
那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几人步履如风,他们的身形,如同一只只低掠而飞的雪鸟,迅速地扫过一片片晦暗的大地。
轻轻地喘息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如同一片片雪,轻盈地点缀在大地上。
光阴变幻,时间轻盈地划过众人的脸,有的人长大了,有的人老去了,有的人刚出生,有的人命已竭。
那一张张沟壑纵横的脸,那一道道锋利的面部轮廓,那一片片温婉地笑意,那一声声冷漠地道别,于冷寂中,寻找一丝温暖。
阴霾的天空,终将再次融化那片寒封万里的大地,但你需要等待,等待那片天空,再次澄澈如初!
一片片村寨,出现在几人眼前,村寨是灰色的,灰色的瓦,灰色的墙灰,灰色的门,唯有院子里点缀的腊梅,才使这片村寨显得不那么单调,院落里的狗,在狂吠,村旁的枣树上,挂着一片片轻盈的雪,那雪经风一吹,便会抖落下来,是一片盛装的冬。
一条条蜿蜒小路,如同枯叶上的一道道叶脉,小路纵深延展着,它们没有规律地铺就在这片阒寂的大地上,而村寨连成了片,皆是因这些羊肠小道的缘故!
雪花沾染着一缕清新的空气,轻轻地飘摇四方。
村落里,些许嬉戏的孩童,手里擎着一只只纸鸢,欢笑奔跑着,他们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单纯的笑意,他们不像成人那般,精于计算!他们也不在乎,这些纸鸢是否能够飞上天。
大黄狗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肆意的奔跑着,初冬寒冽的空气里,总是有一片片白雾,衔在它们的嘴边,呼哧!呼哧!呼哧!
而在村落的外围,则有一条小溪,薄薄的冰层上,落了几片枯黄的柳叶,柳叶经冰晶的包裹,形成了一片薄薄的茧,而冰层下面,依旧有游鱼,在四处游弋着,它们似乎并不惧怕这片寒冬。
哗哗的流水声,与寒冬里细微的风声结为了一道,它们如同一个个勇士,面对着时时向他们挑衅的寒冬。
于尊几人站在这片村落的外围,他收起了手中的源天刃,他亦要求他们收起手中的武器,他不愿惊扰到这片清净的村落。
倏尔,天变得明净了,寒风包裹着一片片乌暗的云,渐渐地消失在了地平线尽头。
千佛渊,在何方!此刻的他,是茫然不知的,他需要一个引路人,因此他不得不打扰这片本处于清净之中的镇子。
他轻轻地敲响了一扇门,门早已无了门的样子,竟岁月的蚀刻,门显得是那么的苍老。
而门内的人,却年轻的很。
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孩,打开了门!
于尊道:“打扰了,可否入门一叙?”
妇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孩子,进来说罢!”
于尊命其兄弟姊妹,在村落的外围候着,他不愿惊扰到这片村落,因为村落依旧在安睡,像一个孩童,还未曾醒来。
“孩子,你想要问甚么?”妇人走进屋内,端出一壶茶,将茶倒入于尊面前的杯子里。
“我想去千佛渊!”于尊倒是干脆,他心底亦不想有所隐瞒。
“哦?千佛渊?”妇人神情一滞,一脸惊愕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一看妇人的表情,便知晓,妇人定是知道千佛渊的位置。
“你为何要去千佛渊?”妇人道。
“千佛渊里有我想要寻找的人!”于尊道。
“可你知道千佛渊里,归隐的乃是些甚么人物?”妇人的眼中,始终有一丝忌惮,道。
“我不怕!”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妇人,道。
“可我不能害你!孩子!”妇人咬着唇,摇头道。
“我不会怪你的!我去千佛渊确有要事要办!”于尊笑道。
妇人仍旧摇头道:“孩子!这千佛渊并非人间之界啊!你可知里面居住的都是些甚么人物?”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有何惧?这世间的鬼神,不过是些花把势罢了!于尊自是不怕!”
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听姐姐一句,可好?”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姐!这千佛渊,于尊确是非去不可啊!”
妇人点了点头,清明的眸子里,却仍旧有一丝不忍,她道:“你既如此执着,那我便告诉你罢!”
妇人去客房,寻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于尊道:“孩子!你来的确是时候,这本薄册,唯有我家里有,你且细细端详,定会寻到千佛渊的!”
于尊拱手抱拳,道:“多谢姐姐!”
妇人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只要你去了此地,勿要怪我便好!”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姐姐多虑了!”
翻过了那片村寨,几人又再次上路。
入夜时,听到有狼群在耳边呜咽,婉如儿轻轻地伏在于尊的背上,悄言道:“哥哥!你害怕吗?”
于尊笑道:“有何可惧?”
婉如儿轻声道:“哥哥是不是从未有过怕过的人?”
于尊笑道:“确是如此!”
“哥哥你真是个怪物!”她将脸轻轻地贴近于尊的后心,当听到那一声声砰砰砰的心跳声时,她的内心感觉到一丝安稳。
周围的一切,终成为了一片流景,她不记得何时见过这片流景,她沉沉地睡着了,她笑着,笑着,便睡着了!
风轻轻地吹着,一缕缕炊烟,漂泊的夜色正央,这一刻,婉如儿伏在于尊的肩头,无声的哭着。
父皇......蛇叔......我好想你们啊!
她轻声啜泣着,可无人听到她的啜泣,她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当她贴近于尊的后背时,她脸上的沮丧,又在恍然间消失了。
已不知行了多少时日,虽感觉离千佛渊越来越近了,可心底又有一丝恍惚,难道千佛渊,真的就在前方?
林知遇始终跟在于尊的身后,自于尊决定去千佛渊的那一刻起,她便将于尊视为了亲人。
而这种淡淡的暖意,世上唯有三个人可以给她,是幻,是汉卿,是于尊!
她自觉自己薄凉的青春,并没有太多的动荡不安,可她忧戚的心境,却无法给她一个青春少女该有的单纯和清澈。
她跟在他的身后,顺着风,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是知足的,这一刻,她好似得到了所有!假如......幻还没死的话!
时明时暗的天空,伴随着日晷的刻度,静静地游走在众人的生命历程中,时光总是很快消失在地平线的边缘。
无论是抬头仰望,还是低头俯首,那一缕缕光,瞬间划过众人的脸畔,黑暗亦再次降临到众人的心涧。
啪嗒!
一声!
听!是水滴溅落在心底的声音。
晦暗的苍穹上,失去了明媚的阳光,这一日,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水,是冷雨夜,众人寻了一处山洞,围在炭火前,静静地取暖。
呜!
呜!
呜!
“哥哥,是风声吗?”婉如儿探头探脑地望向洞外,道。
“且细些听!”于尊轻声,道。
“哦?难道是......”婉如儿一脸惊愕地望着于尊,道。
“哈哈哈!无论是甚么?只要在大哥身边,便无事!”聂生笑道。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勿要误导她了,每个人终须成长的,若是有一日我不在她的身边呢?”
“哥哥......你会离开我吗?”心底渐感触到一丝痛苦,她眼睛红红的,望着于尊,哽咽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谁又能保证呢?”
他一脸毅然地望着婉如儿,道:“如儿妹妹,只要于尊在,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虽然,他的话与方才对聂生的所道之言,有所矛盾!
但他又不忍心看到婉如儿伤心的模样,他大抵是在骗她罢!大家终有分别的那天罢!虽然不知道那天何时会到来!
尽管,他也那么那么希望,大家可以永远都在一起!可是......这是他能决定的吗?
这皆是天意......天意啊!
夜里的长风,包裹着洞外呜咽的魂灵,他们在半夜起舞,陨于日升之时,他们肆意的挥舞着骨爪!他们的疯狂,无人能懂!或许,这便是死境里的挣扎罢!
轻轻地,静静地,在阒寂的深夜里,零零散散的雨水,清淡的点缀在夜里长空,一片皎洁的月华,静静地打落在山洞外。
一片灰暗的浮草,顺着风,轻轻地摇摆着,缀在草叶上的水珠,在月华下,显得如此晶莹透彻,而在那片浮草的包裹下,一棵棵苍朽的林木,亦在轻轻地随着夜风摇摆着。
雨水亦沾染在那片枯木身上,或许不知何时,它们苍朽的躯干,便会轰然倒塌罢!
月亮在天边静静地游走,而一滴滴雨水,挂在那片苍朽的林木上,啪嗒!啪嗒!啪嗒!落在密集的草丛间。
时间在慢慢地过渡着,而那片凄冷的草丛间,已挂上了一缕清霜。
裸露在地表的灰色岩石,浸泡在泥淖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那硬朗的轮廓,渐渐地被腐蚀成一条光滑的线条,置于手中,温润又不失柔滑!
深夜里,众人的呼吸,平顺而又轻柔!他们都睡着了,唯有于尊坐在婉如儿身边,依旧在打坐。
愈是入了深夜,那片鬼泣声,便愈发的浓重,于尊立于山洞外,望着苍穹上,堆积的一片片黑色的墨云,此刻,他的心底业已明晓,或许,自己离千佛渊已经很近了。
或许......就在脚下!
他轻轻地跃上长天,他昂立在幽深的天空边缘。
而此刻,一声声诵经声,渐渐地包裹住了他的耳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如针扎般,刺入耳中,心底渐觉一丝冰冷之意。
他傲然立在天空深处,脸上无一分俱意,尽管这诵经声愈发宏大,可他的心神,却未收一丝纷扰。
他大喝了一声:“惘为!”
一声惘为,一生惘为......
直至耳边的诵经声,渐渐地散去,干枯的夜色下,慕容荪晓、聂生与苍帝,屹立在于尊的身旁,而此刻,月纤以及辉勋、望祖、婉如儿则立在一片山峦间,他们抬头仰望天空,眼中亦无一分俱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咸不淡的诵经声,与这片诡异的夜色,显得格格不入!
而那一声惘为,爆发的乃是,一片片音浪,犹如一片海洋,那片片诵经声,渐渐地淹没了彼此。
在瀚阔的汪洋中,他们如同一叶叶小舟,静静地漂泊在其中,他们望着彼此,他们始终不惧这片即将来临的风浪。
好似占据了上峰,这声惘为,竟然压制住了那片诵经声,而佛陀隐在何处?
深夜里,没有一丝光华,一片深灰色的墨云,盖住了皎洁的月华,黑暗中,彼此之间,无一分完整的轮廓。
而此刻,于尊的周身,却被一层茂密的火焰笼罩了,那是......清流焰!
疯狂的火光,在燃烧着整片静寂的夜空,阒寂的莽原上,落下一片片凌乱的雪花,是一片苍朽的庙宇,静静地铺展在众人眼前。
而这幅画面,却依旧未曾完整地延展在众人眼前。
那片庙宇,在重叠,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下,它们彼此折叠着,继而铺展开来,形成一片片堆叠在一起的建筑物,那建筑物一层叠过一层,它们足有千层之高,而这片密密麻麻的庙宇,终成为一座山峰,而那座山峰,竟是庙宇堆叠而成的!
密密麻麻的庙宇,如同一个个洞窟般,展露在半空中,然而此刻,异变却仍在继续。
那片庙宇竟然在下沉,大地已然在下陷,继而那片高深的庙宇,渐渐地沉入到地表之下,然而它们却仍旧在下沉着。
一片金色的光芒,顺着庙宇的门窗,倾泻而出,庙宇的大堂内,一些小沙弥手中敲着木鱼在诵念佛经。
黑暗的世界里,渐渐地被这层金色光晕覆盖,那金光在轻轻地喘息着,继而,金光时而微弱时而强烈,它已陷了足有万丈之深,它竟真的成为了一片深渊。
千佛渊......原来这才是千佛渊......
刺目的金光,好似在燃烧,沸腾的深夜里,一片片雪花,轻盈地落在地上。
那一刻,天地竟在颤摇,而自那片肥沃的黑土地里,竟生出了无数的金莲,金莲包裹着千佛渊,安静的破开泥土,茁壮生长着,它们像一片凶恶的群狼,疯狂地向外扩张着,直至千里万里之间,皆是一片金色的莲。
刺目的金光,叫醒了大地上沉睡的人,一位妇人,站在一座苍朽的院落里,静静地望着西北方,她怀中抱着的婴孩,哇哇的哭泣着,她轻轻地念着,“他竟然真的找到了那里!”
继而整片大地,皆被那片盛世的莲映亮了,而这却是一片阒寂的深夜!
“千佛渊......原来这就是千佛渊!”他手中紧握着那柄弯刀,脸上则多出了一片笑意。
莲花映亮整片大地,那些从莲花中孵化出来的小人儿,手中皆举着一个小小的木鱼,他们轻轻地敲击着木鱼,而随着那木鱼的敲击声,一片片淡淡的金光,亦顺随着木鱼,静静地向外延展出去。
金莲的花瓣,随着风,漂泊渐远,深夜里,尽是一片片莲花,在半空中翻飞着,莲花散发出的金色光晕,将整片大地照得通透,而那道道金光,依旧在变强,直至眼前皆被那片金光所映亮。
而那片片庙宇,则深陷地底,它们始终在下沉着,不知尽头在哪里?
于尊心底一滞,心道:“难道这庙宇,乃是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他忽的从半空中,直飞而下,他亦随着庙宇,划向地底。
刺目的金光,在变强,变得刺裂,变得让观者,眼中涕泪直流!
而此刻,那些小沙弥的诵经声,愈发的迅疾,他们手中的木鱼的敲击声亦变得愈发急促。
与此同时,在那片荒无人烟的莽原上,那片片金莲,亦化为了一棵棵逆天的植物,它们的枝蔓,伸展向高天,而它们始终在奋力地拔节生长着,直至,那天空的边缘,尽是一片璀璨的莲......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甚么......
是喜还是忧?
此刻无人敢于断定!
但此处,将会发生大变,这才是人心所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