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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三章 真相

    黑暗像暗壑里的流水,向四周疯狂的蔓延着。虽然,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已经有了些许亮光,然而却依旧无法阻止黑暗向世界边缘蔓延。

    清风拂过面颊,他的心底,有些压抑,他仰直了脖颈,静静地望着天空,那一刻,他笑了。

    朦朦胧胧的大地,明镜般的苍穹,光线相互折叠,后来,就慢慢地铸造出此时的景致,空气中,流动的灵魄,白花花的,像一片片白色长幡。

    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声悲喜不明的祈祷,他听到灵魂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吟唱,如此,一遍又一遍......

    他的身体,像一道流光,俯冲了下去,他手中的刀,闪烁着一层幽蓝色的光华,消融在风里。雨水,溅落在刀鞘上,从他的手腕,慢慢地落了下去。

    滴答!

    滴答!

    滴答!

    时间亦是如此流淌的,心底的那些疯狂,处之绰然的随一阵阵清寂的冷风,从鬓角划过,那一刻,他的心底是那么的炽热,他是如此的热忱,爱着他生命中的一切!

    黑暗中,依旧伫立着无数的虚魔,这一刻,于尊的心,慢慢的沉寂下来。

    刀锋上,溅落着冰冷的辰光,他的手段倒也简单,他挥起双拳,隔空一击,而彼时的世界,已是沧海桑田。

    黑暗的飓风应运而生,这通天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这仅仅是一拳之势罢了,而这一拳,却也只是他稍稍费了些气力罢了。

    而大地的深处,却已然被这片飓风,狂扫而过。

    原本升价盎然的黑暗世界,此时已变得苍白、死寂,这片世界,已然是一片死地!

    自洞窟中走出的魔,颜色各异,他们的性格,慢慢地锐化,他们终会醒来,再莅人间!

    莽原上,巨石随风疯狂地翻滚,浩瀚的雨幕,随清风上场,枯寂的夜,变得愈来愈凄寒、清冷。

    他再次发动了攻击,而此时,他经脉中的气韵,依旧在他的体内,茫然的冲撞着,他的拳势,疯狂而猛烈,他渐渐地将心底的气韵理顺,同时将那些浩然之气,疯狂的接引出来。

    慢慢地,他的心再次变得豁达,变得浩瀚,气在经脉中流淌,流入丹田,流入心脉,流向四肢百骸。

    他似乎能够听到,那一声声莽撞的冲击,心底虽剧痛无比,可他却乐得开怀。

    这一刻,他再次阖上了双眼,他的身畔,围绕着数道黑暗飓风,风呼啸,入耳鬓,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如数条黑龙,直抵苍天,万米之长,天幕上,那些熹微的星光,被卷入其中,仿佛要吞噬掉星辰散发出的柔光。

    吼......

    吼......

    吼......

    如真龙也,在黑魆魆的夜幕下,疯狂的厉啸着,而彼时的大地,那些被拳势撕破的灵体,此时只剩下了一片片熹微的碎光。

    它们犹如萤火,它们依旧在幻想,在渴望,重莅人间!

    只是,没有过太久,那些细碎的光,便被真魔吞噬了,那些自黑暗中,走出的魔人,才是真正的魔罢!

    那片浩然之气,令他的心,久久难以平静下来,这一刻,他垂着双臂,任由雨水,淋在脸上,黑暗中,乱流拂面,有风、有雨、有情!

    思绪在心底,静静地摇曳,当他再起睁开双眼时,他看到了一脸平静的天训,月如和坤。

    “于尊,我们该回去了!”天训笑道。

    那时的于尊,心神一怔,喃喃自语道:“要回去了吗?是前辈业已肯定我了?”

    他冲着天训轻轻地点了点头,而恍然间,他也再次回到了异世界,荒原上,原本燃烧的篝火,只剩下了一缕缕青烟,厚重的大地上,依旧可以听到那些残忍且冷酷的嘶鸣。

    明月高高挂起,心底明亮通透,如墨的云絮,在苍冥间,静静地翻转着,像一面旗帜,随着深秋时,清寂的夜风,猎猎作响。

    风轧过了八千里的云和雨,静静地栖于此处,便再也不肯向前奔跑了,在风中的少年,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分血色。

    初窥时,是如此的,当再次打量时,才发现自己的荒谬可笑,他的体内,充盈着庞大的力量,而这一点,从他锋利的双眼间,可见一斑!

    他笑着舔了舔干涩的唇,他的平静,亦有一种魔力,令黑暗中,隐藏的魔,感到错愕,也感到恐惧。

    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他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令人难以企及的强大!

    喘息声,会慢慢变得粗重,心跳会乱了节拍。那些令人哑然失色的力量,会一遍又一遍的洗礼他的心神,这一刻,他的瞳仁在笑。

    而黑暗中,那些令人感到恐怖的气息,却一直没有散去。

    像蝮蛇一般,吐着长长的信子,在等待合适的机会,伺机而动!

    眼底是猩红的血光,还有那些苟延残喘的拥趸,这一刻,变得穷途末路,倒也不太夸张。

    杀......

    杀......

    杀......

    空气中,冷漠且凄寒的气息,像蚕茧般,紧紧的将他包裹在其中,片刻后,只闻一声巨响。

    他的身体,如一道弓,划破时空,直指苍穹,后来斜斜的落了下来,倾斜的身体,亦随之俯冲下来。

    拳头已经深深地嵌入到黑暗之中,片刻后,刺耳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久久未绝!

    隐在黑暗中的虚魔,睁开了双眼,是最后一次,睁开双眼,他们得以安眠,再也不复!

    而此时,一声巨大的魔啸,突兀的,充斥在耳畔。空气在那一刻间,变得沉重无比,仿佛凝固了一般,清浅的呼吸,再一次变得深沉。

    他笑了,他一直等待的时刻,就是这一刻!

    双拳再次奉上,飓风里,有一道刺眼的光,而这道光,也正是属于《惘为》的大道!

    光,疯狂地揉捏着这片黑暗世界,慢慢地,黑暗像夏日里的雨水,被炽烈的温度蒸发!那片光的强度,简直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大地在剧烈的颤抖,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虚魔死去,天才知道,此境究竟造就了多少虚魔!

    这一刻,他在心底喃喃自语,“难道虚魔,皆是人的心魔所化?”

    他会将这种猜测,放在现实里验证。

    当他再次看到魔主时,他的心底一怔,那一刻,他心疼的难受,因为,他再次看到了那个面容清澈的女孩儿,可她似乎在哽咽!

    晃了晃神,即刻从幻境中醒来,而此时,魔主的刀锋,已然抵在他的喉咙。

    他的指间,流出一道道殷红的血,在刀锋即将刺入他的喉中时,他握住了那柄刀。

    他,一脸明媚的笑意,道:“为了她,你只能去死了!”

    这一刻,他的刀锋,突兀间转向,直直的刺向魔主,灵魂之光,在轻轻地烁动,在薄凉的寒风中,如荒草般,轻轻地摇曳!

    可,当刀逼至眼前时,那一刻,时空在翻卷,这短暂的一刻,恍似发生在上一秒,他手中的刀,也恰好错过了魔主的脖颈。

    然后,没入到一片寒风中,冰冷且凄楚的风中。

    他的心底一怔,心道:“看来,他已看透了我的章法!那么下一刻,定要在他发现之前,使出招式!”

    他的身体,在空冥间,随意幻化,看似杂乱无章的道法,却慢慢地幻化出了神性。

    风中雨中,流烟会划过清寂的弄堂,划过狭窄的巷口,也会停在风雨楼上,静默的驻足观看。

    在现实与幻境中,慢慢地成长起来,足以面对世俗的艰险与讹诈,会渐渐地辨清现实,然后,在心底静静地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这一刻,他似乎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的地位,究竟有多么的崇高,他也会怀疑,只是,慢慢地,他便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若是,魔主乃是大道的根基,那么由我的心魔,孕育而出的魔主,之于我,是一种甚么样的概念?

    或许,每隔千年,或者万年之间,总有一个人,要负责来认清这片现实罢!

    可,即便万年之久,或者岁月漫长,至没有边境,能够出此一言:“我要将大荒境融入到我的小世界中!”,也独此他一人罢!

    话说明白了,若是将大荒境,真正的融入到他的小世界中去,或许,这万年以来的规矩,就要稍作改变了。

    天训无需再等上千年,再见苍月,而苍月也无需再等上千年,死而复生!

    望向魔主,他盘膝坐了下来,而也是在此一瞬,他的心底,却响起了一阵阵梵歌。

    他慢慢地看清了,在他的心路中,行走的佛陀,此时再见佛陀,心底又是另一种感触了,而此佛陀,也正是引他来梵界之人。

    当时,佛陀曾问过他,“此界分十九层奥境!不知施主,想要去哪一层呢?”

    若是,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可真是莽撞啊!在这片看似平和的世界,却隐藏着万千凶险,如此而言,也足以见得他命运多舛!

    梵歌,在他的心底,轻轻地作响,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自进入狱界,到琪儿的死,再到烟和林雨筱的离开,而初入此境时,他也不过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少年罢了。

    如今,经历了万重凶险,他有时候会感觉,自己的身上,不知是哪一点,变得特别多,可恍然间,再次回味,也会喃喃自语道:“究竟是哪一点变了呢?”

    实质上,他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初心未变。他心里始终有一片光,会照亮他的过去,也会映红他的昨日,而昨日是西天的云彩,是一片彩霞过后的静寂、安然!

    梵歌似乎叫醒了他,从莽莽撞撞的故事里醒来,再次直面现实!

    而佛陀行走在他的心间,他看到了一条路,直抵苍天,那一刻,他喃喃自语道:“难道,那条路便是归路?”

    再次醒来,早已没了之前的凄楚,而此时,他才看清了魔主,那个身高九尺的男人,屹立在他的眼前,难道,这才是他的身体?

    他的心底,有一种感触,或许,此时立于自己眼前的这尊魔,也正是魔主的真身!

    虚晃的魔魂,是无主之地,如流烟般,袅袅垂升,后来,化作一片清气,会归于虚无。

    但,只要有容身之处,他们就仍是一具具真实的生命体!

    这一刻,他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他的双眸,锋利似刀,没有甚么可以阻拦住那片尖锐的神光。

    当他再次挥起弯刀时,黑暗中,那些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笑了,童真无邪的笑意,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大喝一声:“你们认命吧!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没有......”

    那放肆的呐喊,是少年心中的底气,当他执起弯刀的那一瞬,天下尽归其所有。

    这一刻的他,再次想起那些荒唐的过去,他的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那些被他手戮的僧人,令他的心,久久难安!

    只是,当他再次仰起头时,他却发现了,深空间,密布的僧人,他们盘膝而坐,手中执着木鱼与佛珠。

    这一刻,心底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他握紧了黑铁弯刀,容身于一片黑暗中,刀口流下一行行殷红的血渍,那些迸溅的碎光,被源天刃一概收割殆尽!

    他们不会醒来了......再也不会了......

    而此时,令他感到惊骇的是,大地的深处,竟然有九条白玉石柱,更重要的是,这九条白玉石柱,竟然直抵苍天。

    此时,魔主也正立于石柱之间,于尊心底一怔,他可以感受得到那种令人心血沸腾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似乎无穷无尽,难道,这九条白玉石柱,便是这片世界的根基?

    沐浴在玉光中的魔主,身体慢慢地悬浮了起来,此时的魔主,双眼空灵,清澈的能量,慢慢地汇入到他的体内。

    这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大喝一声;“不好!”

    当源天刃,压顶而至时,魔主的脸上,却多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你以为,你真的会杀了我?”他讥笑的嘴脸,可真是可恶啊!

    当圆月弯刀力劈而下时。或许,那一刻,便是连魔主也没有料到罢!

    那柄刀竟然深深地嵌入到了石柱之中,也是自那一刻起,源天刃开始贪婪的吮吸能量。

    魔主一脸骇色,道:“这柄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源天刃?”

    能量不断地涌入,似乎不会轻易的停止,时明时暗的刀锋,在黑魆魆的荒野间,像一道印痕,深深地嵌入魔主的心底。

    那一刻,魔主傲立于九条白玉石柱间的身影,变得有些虚幻。

    当,皮肤开始慢慢地龟裂时,魔主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直至,血肉从骨骼间剥离而下,直至,苍白的骨骼,慢慢地化为一片黑色的固体。

    在风中,在雨中,在被月华洗涮的苍冥间,慢慢地衍生出了一种惊悚的气息。

    当一声惨绝人寰的大笑,在耳畔响起时,于尊心底一怔,那一刻,他仰望着苍天,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还没死!我知道的!”

    呐喊、大笑,或者是悲哀的哭泣,像一道道固执的印痕,深深地镶嵌在心底,如此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当寒风中,一件黑袍,从苍冥间,卷土而来时,于尊知道,或许,这一刻,才是战争的正式开始!

    猖獗的夜风,划过清寂的内心,也划过那些朝朝暮暮,这一刻,时间已不再作数,荒唐的是这片世界,诡异的也是这片世界!

    他握紧了拳头,那一刻,他的心底,有了一丝不安,他倒是无惧的笑道:“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吗?”

    黑色的长袍,凌空而舞,战歌也在耳畔慢慢地响起,当黑暗突然遮掩了天光,褶皱的时空里,被一种大道,笼罩在了其中。

    九条白玉石柱,直抵苍天,清浅的能量,咕咕的流淌而出,可这九条白玉石柱,真实的面容,却非眼前一般。

    凄冷的夜雨,随着手中的酒水,饮入喉中,却不料借酒浇愁愁更愁!

    于是,干脆不再作想。直至,黑暗的莽原间,那九条白玉石柱间,划过一阵阵苍凉的乌风,流浪的苍鬼,在九条石柱间,疯狂的流窜。

    黑魆魆的夜幕下,身披白衣的魔人,亦在石柱之间,反复穿插,乌鹊南飞,呜咽的歌声,在心底静静作响。地底的岩浆,亦随着岩石间的裂隙,喷涌而出。

    天空时明时暗,或者干脆不再明亮,只剩下一片如绸缎般,厚重且绵柔的黑暗!只是,片刻后,那嶙峋刺骨的寒风,便打败了所有,轻风渐凄凉,唱晚夜归人!

    而这一刻,令他心底一愣的是,除了月如,那剩余的三人,此时竟徘徊在此境,他们的身体,从九条白玉石柱间,穿梭而过!

    似夜里苍凉的寒风,只是稍稍划过苍穹而已,便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将绸缎般的深夜,剪裁出属于自己心愿的模样。

    乌鹊徘徊在低低矮矮的天幕上,九条白玉石柱足有万米之高,而这九条白玉石柱的出现,也渐渐地打破了此前的宁静。

    黑袍中,空洞无物,可当他发现异状时,似乎已有些晚了,那双尖锐且晦暗的瞳子,延伸出猩红的血光。

    岩浆在地表疯狂的流淌,枯竭的苍柳,慢慢地倒下,荒草被引燃,黑暗的苍山,亦被引燃。

    熊熊的火光,随着岩浆的翻涌,在至为深沉的夜幕下,疯狂的燃烧着,此处,没有歇脚的雁,只有群飞的飞蛾,一次又一次扑向火海。

    融化的山峦,随着岩浆的流淌,将黑暗的石块静置其中,也会仅剩下一片青色的烟尘,不再余留于世!

    当黑袍如乌鹊般,划过静寂的苍穹时,九条白玉石柱间,却被一片殷红的血芒笼罩了。

    殷红的能量,像血液,疯狂的涌入到魔主的体内,魔主没有消失,恰恰相反,此时此刻,他所见的魔主,才是真正的魔主!

    黑袍漫天飞舞,后来,苍冥间,尽是这片乌压压的黑袍。

    故时的魔,究竟扮演着甚么样的角色?当锋利的长刀,离自己唯有三尺之远时,他的心底,才有了答案!

    魔又如何?人又如何?皆是苍生而已,皆有良心罢了!

    生于虚魔境的魔人,自有其存在的价值,这一刻,他的心底,轰然作响,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恍惚间,被一阵大喝惊醒,他心底一怔,回头望向坤,却见坤眼中的冷冽,道:“你忘记了吗?你可是被他夺舍过!”

    对......对......我又怎么可能忘记......

    你......该死!!!

    此时此刻,源天刃的刀身上,多了一些莫名的符号,这一刻,他的心底,有些不安!

    当,源天刃离手而去的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源天刃落入魔主的手中,黑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皱了皱眉,而魔主则轻抚着弯刀,喃喃自语道:“真是一把好刀,若是换做我,我一定会重振你的荣光!”

    这句话,触痛了于尊,他有些自责地望着那柄被魔主收容的弯刀,他突的大喝一声:“行天,快醒醒!”

    当青年出现在魔主眼前,于尊心底一怔,那一刻,原本铁骨铮铮的行天,此时竟身着一身红袍,他如妖孽般俊逸的容颜,令人分不出雌雄!

    眼神里的痛苦,像沧海般,浩瀚无垠,于尊握了握拳头,他无力的望着天空,清澈的瞳子里,多了一行清浅的泪痕!

    都是大哥错......都是大哥的错......

    这一刻,天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厉喝道:“既然失去了,就重新把它抢回来!”

    “对......对!我要把抢回来!”那声厉喝,将他从梦魇中叫醒。

    身披黑袍的魔主,一脸讽刺的笑意,他握紧了拳头,一跃而出,这一刻的他,将时光踩在脚底,那一刻,时空扭曲,竟似梦中!

    杀......

    杀......

    杀......

    心再次被战意唤醒,他的拳头上,有一片刺眼的光,拜《惘为》所赐,自经脉中,流淌的气韵,汇于他的双拳。

    那犀利的拳风,倒也不比任何一柄神刀差劲!

    刀虽在魔主的手中,但刀魂却变得僵硬木然,那时的于尊,一脸放肆的笑意,喝道:“你不会得偿所愿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性情

    手臂上,青色的血管,血液像开闸的湖泊,疯狂涌向心脏,听到心跳声,砰!砰!砰!空洞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一种节奏!

    是谁在召唤我?在黑暗的绝境里,一遍又一遍?是谁在讲述着那些往昔的故事,贴近耳畔,用温暖的热气,在耳鬓缠绵。

    醒来的人,便不会再继续昏睡下去了,清醒的瞳孔,在历史的洪流里,慢慢地漂流,看到了很多事,很多人,很多古老的流言蜚语,然后再次沉寂下来,在世界的边缘,默默地诵经念佛!

    当雪亮的刀锋,再次将他的面容,映得清晰而明亮,他坚毅的瞳仁里,有一片荒草蔓延的大地,随寒风狂啸,草木凋零,盛夏时,遗落的枯蔫落叶,被风点燃,后来烈焰绵延了整片深秋。

    杀意似乎也从未安息过,握紧了拳头,目视着眼前的黑袍,他忽的大喝一声:“幻!”

    扭曲的光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的显著,一息之间,或隔千年,一跃而起的瞬间,拳风已逼至黑袍。

    轰!

    那些暴戾的能量,像火药在仓促一刻间,被引燃。

    暴躁的寒风,信誓旦旦的向青空许下诺言,这即将是最后一场战役!

    暴风、骤雨、以及一粒粒冰晶,在恍惚的一瞬间,扑面而至!

    冷寂的长风拂面,凋谢的花儿,落满了荷塘,枯蔫的淤泥,包容了深秋里所有的残缺。

    遂,也许下了诺言,在等待春日里容光焕发的那一刻,慢慢的将心底的那片愁肠百结,暴露在冷寂的苍风中,静待生命寥落,过了一整个隆冬后,接下来便又是万物复苏的一刻!

    拳风逼至黑袍眼前,眼神空洞无物,魔主挥起弯刀,当空一舞。

    那一刻,可真是难以忍受的一刻钟!

    行天,难道你真的业已忘记大哥了......

    空空荡荡的夜空,群星闪耀,乌暗的云层,被骤起的风瓦解,只剩下了一片片絮状的云线。

    他仰直了脖颈,望着上苍,片刻后,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是谁掌控了我的命运......究竟......是谁!”

    刀锋划过他的鬓角,回旋的刀,像归家的孩子,最后一次路过自己的家门。

    然后,忽然就听到了,门廊里,那声枯朽的掩门声,黄铜的门把手,随着手间的风,发出一声声清脆且苍凉的叩门声。

    是谁......是谁,在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空洞的夜,寂寥的夜,寒风入耳的夜,愁肠百结的夜,还有那些随风奔波了千万里的夜,耳边是一片轰鸣,他握紧了拳头,在黑暗中,奋力的挣扎着。

    刀锋逼至眼前,青丝落了几缕,他轻喝一声:“幻!”

    他真如幻影一般,只是在空洞的夜色下,微微地晃动了一番身影,他业已消融在这片冷漠且孤独的深夜边缘。

    兄弟,是大哥没有照料好你,你等着,等着大哥,将你解救出来!

    坚毅的双瞳间,有血光在微微闪烁,这一刻,他的手中已无了源天刃,可他还是习惯性的握了握拳头。

    如风中的幻影,如梦中的流光,他的身体,如一只烈鸟,喙子间,衔着一片寒光,实则是一双明亮的瞳子。

    双拳奉上,暴躁的狂风,疯狂的撕扯着他的长袍,手臂上,虬结着一条条青筋,隆起的肌肉,如岩石般坚硬,这一刻,这片单调的世界,似乎又多了几分色彩。

    冰冷且坚硬的杀戮,将残血砚成一盘墨,在空冥间,随意的挥舞,将余生刻绘的惟妙惟肖。最后一次,呐喊一声:“杀!”

    于是,空冥间,再也不见他的身影,在暴戾的能量中,他的眉峰倒竖,乌发被明亮的能量,映的一片苍白。

    当拳势,从苍冥间,疾掠而下时,他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的心底,那片鼓胀的能量,无法被排遣,只能极力地压抑在心底。

    这一刻,他似乎等了许久许久,可此时的时空,早已不再作数,光阴乱流,膨胀的空间壁垒,将世界肆意的拉扯,远望是高山,片刻后,是丘陵,下一刻,则是一片盆地!

    世界,在向着极致的方向转化,是被能量,肆意的撕扯,渐渐地,将心底的执念,填充在其中。

    御风而行的他,跨过空洞的时空走廊,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奋力一拔,那柄插在魔主面前的黑铁弯刀。

    他似乎读懂了这柄刀,他沉重如斯,亦轻盈如斯,当他拔起它的一瞬间,无数的回忆,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但,他只听到了一句话,“大哥,无论过了多久,行天也只认你一个大哥!”

    空洞的夜,枯蔫的灵魂,唯美的回忆,以及阗咽的人间!那一瞬间,自入了幽泉幻海开始,他的经历,便被这柄刀,一字一句的记录了下来。

    那些难言的感动,一直在他的心底,静静书写,弥足珍贵的回忆,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路过。

    他似乎只记得那个女孩儿,他的心底,也唯有她一人。

    可这一刻,他变了,他想起了故时的朋友,也想起了那些清澈而明亮的故事。

    光阴似水,在暗河里,慢慢地翻滚,那些褶皱的画面,浸泡在暗河中,被浸泡了一次又一次,只是有一种冰凉的触感,令他的心神,一直清晰且明亮。

    这时的他,想起了那些故人,心底再一次充满力量,而此时,他恍觉,有一种明亮且柔韧的能量,正顺着源天刃,默默地流入他的体内。

    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老伙计,难道这片能量,便是你夺舍的能量......”

    大道的根基,他也再次想起了坤的话。九条白玉石柱,通向长天,他仰着头望着苍冥,那一刻,他忽的有一种渴望,他想要看一眼,九条白玉石柱上,究竟隐藏着甚么。

    黑袍在长风中乱舞,当那些柔韧的能量,汇入于尊体内时,那些殷红色的气流,在小世界中,慢慢地翻滚,浩瀚的云巅,挂着璀璨且明亮的光。

    此时,业已日落西头,那些明亮、清澈的光,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这片苍朽的长空。

    而他自身,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他不像行天,将能量融入魂境。

    而那些殷红的能量,却正遭到苍梧气的净化,当能量褪去殷红的外壳,柔和的能量,迎着海浪,静静地翻舞。

    是洗涤干净的能量,而这一刻,于尊心底渐觉,这片能量,似乎正是大道的根基。

    再次走出小世界,苍凉的夜风,仓促的路过,往昔的那片回忆,他总感觉世界从未变过,可恍然一瞬间,却又觉得,所有的一切,皆已改变了前进轨道。

    他呆呆地望着星空,喃喃自语道:“有朝一日,难道我......真的可以......得到这片世界吗......”

    而此时,围绕在石柱间静静飞舞的三人,停下了身形,而三人也正是,自《往生书》中幻化而出的古仙人!

    他倒乐意称他们为古仙人,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仙人,倒是有待考究!

    此时,剩余的三辑《往生书》,在他的眼前,疯狂的演化着其中内涵,而彼时的魔主,却一脸震撼的望着这一幕。

    魔主似乎意识到了此时的危险性,身上的黑袍,在烈风中,疯狂的翻飞,可他似乎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一瞬间,犹如百年之期已尽,当于尊再次从冥想中醒来时,《往生书》业已停止了翻动。

    月如与剩下的三人,汇于一处,他们一脸漠然,可唯有月如的脸上,有一片清澈的笑意。

    月如笑道:“如今,你已得到了上天的传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罢!”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冲着黑暗地带,一步一步的深入其中。

    凄厉的魔啸,在耳畔回荡,那些惨绝人寰的吼叫,亦令这方世界,感受到了一种惊悚、诡异!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愈发强大了,再望向身后,那九条白玉石柱,似乎仍在眼前,然而,却已是万里之遥!

    沧海间,泛着猖獗的浪,沧浪随着黑底的暗流,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礁石与悬崖。

    在沧海之巅,一座高耸的山峰上,魔主静立其巅,这里似乎是最近上苍的一方空间罢!

    这一刻,于尊也再一次看到了群魔乱舞的一幕,那些身披黑袍的魔人,遍布苍天。

    黑魆魆的夜空深处,听到冷风一次又一次的划过耳鬓。浪,翻涌,雨不断!或者说,深秋里的雨,正如深闺中的大家小姐,心底总有些愁怨!

    当再一次站在魔主的面前时,他似乎感触到了魔主体内的气息,这种熟悉而略带一丝陌生的气息,便是此时此刻,被源天刃吞噬的气。

    也难怪,自源天刃认主的那一刻起,源天刃便已不再属于任何人,更提不上此时此刻,这名不见经传的魔主!

    他一脸冷笑,道:“你可愿服输?”

    那一刻,魔主的脸上挂着一抹苍凉的笑意,道:“横竖一个死,你觉得我会不会认输!”

    于尊道:“我给你一个机会!”

    “哦?机会?难道你不认为,我乃是粉碎这片世界的罪魁祸首?”魔主哈哈一声大笑,此时此刻,他似乎已有了赴死之心!

    “千年之隔,会出现一个少年,莅临此境,尔等会被扼杀,而在千年之后,尔等又会死而复生!这......你可明白?”于尊道。

    那一刻,魔主不言不语,片刻之后,望着苍天的魔主,微微叹了口气,道:“或许,依旧执拗的只剩下我自己了罢!我的那些老兄弟们,你们可好?”

    于尊心底一怔,他反复的咀嚼魔主的言中之意,“老兄弟!”

    一刻后,他一脸震撼的望着魔主,道:“难道,你和坤以及月如......甚至是天训乃是同宗?”

    魔主道:“若是真相未道破,那么,你终离不开此境!”

    “那你觉得......我有可能办到吗?”于尊道。

    魔主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天下,若是多了几个你,大概会更加精彩罢!或许,你会成为终结这片世界的最后一人,而我等也有意与你为伍!”

    于尊一脸骇色,心底喃喃自语,道:“若是将这片世界融入到自己的世界中,那么,其结果也定是惊天动地!”

    “万年之间,也唯有你一人有此想法,或许,传说是真的罢!”魔主道。

    而这番话语,他也入耳无数遍,这一刻,他有些疑惑,也有些茫然。

    传说究竟是甚么......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之前自己的鲁莽,也难怪每一次清醒的认知所谓的真相,总要在一次又一次与现实的交锋中,慢慢的熟知!

    他很幸运,他的猜测,一边被认知,一边被推翻,后来的他,最终也得到了答案!

    或许,这本就是一个谜团,自佛陀将他引入梵界的开始,这个谜团,便开始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被一步一步的剥开了。

    他望着魔主,道:“前辈,可知那九条白玉石柱的末端又潜藏着甚么?”

    魔主笑道:“这,你该问你自己罢!”

    在魔主的眼底,有一层柔和的光,当环绕在他周身间的黑雾,慢慢散开时。这一刻,与他每一次的认知皆不同,这是一个俊逸且豁达的青年,至少从他的眉眼间,便可以辨识清楚!

    此时的他,渐觉,这世上,又怎会出现泾渭分明的种族?这也意味着,即便同属一宗,人族或者魔族亦或者鬼族,其中亦有邪恶与良善之分,而不是突兀的,将他们分割成一个部族!

    所以,他所见的魔主,这一刻给他的感受,是一个柔和且温暖的男人。

    而之前的掩饰,或许只是为了谎言做的铺垫罢了!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皆已明晰,他笑吟吟地望着魔主,道:“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战斗!”

    魔主哈哈一声大笑,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道:“若是你能活着回来!”

    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魔主,道:“你是指......”

    魔主哈哈一声大笑,道:“既已认清了方向,那便尽力一搏罢!”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前辈,后会有期!”

    魔主再一次消失了,消融在一片黯淡的荒野间,而与之而然的是,头顶上那片乌压压的魔人,此时皆已归去。

    于尊不再将魔,分为虚魔与真魔,他渐渐的清醒了,这世上所有的生命,皆值得尊重。所有的灵魂,皆值得赞美!

    而不是将其混为一谈!大肆的感慨一番!

    回去的路,他没有运用道法,他只是,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走到了黑夜的尽头,走在了黎明的前夕。

    他的瞳仁里,被黎明时,那抹清澈的亮光塞满,踩着云与月,踩着低洼处,流浪了一夜的雨水。

    风依旧有些寒。深秋时,掠过鬓角的寒风,不会因为见了朝阳,而卑微扭捏一番,它们仍然是这世间最为真实的一份子!

    望着九条白玉石柱离自己愈来愈近,他再次握紧了源天刃,他有意将体内净化的气,引向源天刃,而那一刻,源天刃的刀锋处,也渐渐有了一片殷红的血芒。

    再次召唤出行天,眼前的青年,较之曾经,有些俊逸,也愈发的成熟了,修长的身体,以及那瘦削的面颊,线条硬朗不说,却有一种男人独有的魅力与美!

    于尊笑了,这一身白袍的青年,令他耳目一新,他笑道:“行天,且退下罢!”

    “是!大哥!”青年消失在眼前,也算是,心底的一块巨石,慢慢地放下了。

    天亮时,刺眼的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深秋时的气息,令人心底颇为爽朗、清新。

    也难怪,唯有此时的光景,才是一年之中,最为明亮也最为清澈的一瞬。

    仰望着苍冥,将心底的感慨,肆意的书写下来,他再次握紧了黑铁弯刀,志得意满的向远方走去。

    不知行了多久,这时的天空,明晃晃的,白花花的,这是自入了梵界以来,最为清澈,也最为明媚的天空。

    他松开了手指,源天刃围绕在他的身畔,静静地翻飞着,他忽的迈开了步伐。

    他轻轻一弹腿,只是一瞬而已,业已是千米之外,之后,他渐渐发力,每一次迈出,都足有十几里之遥。

    他尚且没有动用体术,他只是凭借着强壮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远方奔去。

    他可真像头野兽啊!可他清澈的笑靥,却挂着一片温暖且柔和的笑意!

    离九条白玉石柱愈来愈近了,而在那九条白玉石柱间,似乎微微有了一丝变化。

    究竟发生了甚么呢?

    他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的深入其中。

    近了,就在眼前了,可慢慢出现在瞳仁里的事物,却令他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那些身披钢甲的巨兽,伫立在苍冥间,它们猩红的瞳子里,挂着湿漉漉的杀意。

    天训负手而立,悬浮在空中,只是,这一刻,天训的脸上,却再无一分笑意。

    冰冷的暗流,疯狂的撕扯着这片世界,巨兽位于九条白玉石柱之间,这又意味着甚么?

    难道,所谓的大道,乃是由它们守护的?

    这一刻,于尊倒也没有犹豫,他大喝一声:“惘为!”

    坤回头静静地望了一眼于尊,竟有些动容,他脸上,多了一分笑意,道:“于尊,这一次,我们都帮不了你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天城

    这一刻,于尊笑了,他冲着坤,拱手抱拳,道:“晚辈本无根,荒草碧连天,若有凌云志,当属足下知!”

    或许,在某一刻,坤的心底,会有一丝错愕,他可得细细观察这个少年了,在他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恍恍惚惚间,却也未发现他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不让人知的秘密,他依旧是那个清澈且纯粹的少年。

    这......似乎从未变过......

    清澈的瞳仁里,有一片清潭,内里是一片片温柔的涟漪,随风轻轻地荡着,他的笑容随性,他回头默默地望了一眼坤,笑靥上,挂着一道温柔的光,忽的大喝一声:“前辈,静候佳音罢!”

    在刺眼的光线下,他的身影,慢慢地消融进去,或许,是一次永别,又或者说,这一次,又将是突破自我的一次考验。

    握紧源天刃,大步流星的走向九条白玉石柱,如山似岳的巨兽,拥有着前所未有的压迫力。

    喷薄的血液冲击着温软的心房,一次又一次的将他逼向绝境,无言的苦,难以诉说,便滞留在了心底。

    当某一天,再翻出往昔的一幕幕时。那一天,大概是极其幸运的一天罢!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空,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分笑意。

    倒也可以理解,或视死如归,或心之坦然。天空,再次变得暗沉,忧郁的云絮,随风静静地翻滚,巨兽离他愈来愈近,沸腾的气息,从巨兽的口中,喷薄了出来。

    四面石碑,镇压在九条白玉石柱的周围,这一切,看起来就像一次古老的祭拜,在古老的传承中,将如今的一切,再次敷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古老的巨兽,仰天厉嘶,这一刻,于尊离它只有百米之遥了,而四面石碑,更似一座牢笼,将它紧紧地锁在里面。

    恍惚间,他的心底,剧痛无比,过往的回忆,再一次翻涌在他的眼前,“若不是当时我实力弱小,或许烟也不会死罢!”

    如今,再次直面巨兽,他心底的烈火,在寒渊间,慢慢地翻腾着。

    直至温度愈来愈高,那炽热的温度,将冰冷的石壁,化为一片片岩浆,它们肆意的翻滚着,在他的小世界中,肆无忌惮的翻滚着......

    手臂上,隆起的青筋,看起来可真是恐怖啊,血管在轻轻地颤栗着,内里的能量,如激流勇进,在经脉中,肆意的翻腾着。

    能量在疯狂地咆哮,他却沉默的如同一尊石人,血红色的焱光,炽烈的灼烧着,内心深处,那些枯蔫的物质,是春日里的余晖,余留下来的妖娆。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直至背影,只剩下了一片残缺的影像,苍白的大地,与墨蓝色的苍穹,那时的日月无光,那时的大地,贪婪如斯。

    忽而,听到耳畔,那清浅的吟唱,似乎可以感触的到,天幕深处,那弹着古琴的圣女,如铃声般,清脆且悦耳的笑意。

    他轻轻地触摸着空气,空间壁垒轻轻地荡了荡,恍若涟漪般。

    恍恍惚惚,原本清晰的意识,慢慢的,变得有些模糊。

    这时的世界,又是一方甚么样的世界......

    炽烈的焱光,在眼前微微地抖动着,一片浓稠的黑暗中,一道明亮的光线乍显,瞬时间,黑暗被攻陷了。

    这时的他,看到巨兽颤抖的身躯,那如山似岳的身躯,横亘在自己的眼前。这一幕,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巨兽似乎遇到了更加强大的生物,这......又是何人?

    刺眼的光线中,一道木门,随风开开合合。

    咯吱......

    咯吱......

    咯吱......

    空洞而又沉默的世界,唯有能量,似沧海般,沸腾而激昂。

    本是一片深夜,却被一束光,映的一片明亮。

    青袍在风中乱舞,青年的发丝,在耳畔左右摇摆,手中所握长剑,剑芒冰冷且锋利。

    一脸漠然,剑眉倒竖,薄薄的唇,不似深情所在,白皙的容颜,堪比闺中的小姐。

    如梦似幻的身影,在风中,随意的舞,他的嘴角轻轻的向上一挑,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吗?”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哑然失色的他,恍然醒悟,“你......你是......”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可愿随我入佛门?”

    没错!正是他,正是此前引他来梵界的佛陀。眼前的青年,较之曾经的佛陀,可真是潇洒、清爽啊!

    望着青年,他的心底,倒也变得平和些了,“入佛门?我可以吗?”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觉得自己可以吗?”

    他沉默地望着青年,片刻后,他随性的笑了笑,“若是我入了佛门,这天下岂不是要变了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你够狂妄,也够疯癫!这或许正是一个改变历史的人的素质罢!”青年眼中含笑,只是那片笑意里,亦有他所熟知的猖狂与疯癫!一类人罢了!

    这时,青年笑道:“大道的根基,便在此地,生死之间,你择其一吧!”

    “选项呢?”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青年,道。

    “自己去寻找吧!”青年哈哈一声大笑,再也没有回头,待他离开后,这片天地,再次变得黑暗。

    苍凉的夜风,划过树木干枯的枝干,已近深秋,可有些枯叶,却依旧不肯向夏天撒手。

    然而,惨绝人寰的生命,亦是它们所为,当一片轻风,静静地扫过,那些枯黄乃至枯蔫的落叶,只是随风轻轻地摇摆了一番,最终归入黑土,或在来年,重新孕育出崭新的生机。

    望着空洞的夜,自那道木门中,涌出了一片片枯蔫的气息,门开开合合,清冷的空气中,慢慢地多了一分喧嚣与热闹。

    而此时,当他迈入到木门中时,他才发现,这时的世界,又是另一方世界了。

    巨大的石雕,静立在王城的城门口,而此时的他,才发现,当初的巨兽,竟化为了一座石雕。

    他的心底,不免有些震动,这......也太夸张了罢!

    心底生出沉重且令人压抑的气息,就像是一座石碾,碾压着心底的那些执念,如此一遍又一遍!

    城里的人呢?何人居于此城?

    他移步而进,在宽敞的城池间,他看到了一叶叶纸鸢,在冷寂的夜空中,静静地飞舞着。

    没错,天尚未亮,只是城中的灯火,却将这片古老的城池,点缀的犹如白昼一般。

    仰头望向天幕,看到数百座孔明灯,旭旭垂升,上天又岂知,人间的疾苦与悲惨?只是,想要离上天再近一些罢,那样上天就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了。

    忽的,内心有些疲惫,他寻了一处酒楼,安静地坐了下来,点了几瓶陈酿,几斤熟牛肉,坐在临窗的位置,静望着车水马龙。

    那一刻,疲惫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终是撑不住了......

    待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酒楼,躺在床上,盖着一床绣花被,可以嗅到房间里的清香,内里的装饰,古色古香,倒也不失古典、雅致!看来,这是一位女子的闺房。

    他揉了揉额头,笑骂道:“一杯薄酒,竟也会大醉一场,于尊,你可真衰啊!”

    而此时,听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

    清丽的女子,浅些看时,倒也不觉惊艳,可就是如此,令人挪不开眼,愈是细看,便愈会沉迷其中。

    他晃了晃神,立马起身,拱手抱拳,道:“昨夜,可是姑娘施的恩泽?”

    女子捂着小嘴,轻笑道:“昨夜,小女见英雄落泪,心底已生出一分苦楚,遂将公子携回家,倒是不知英雄,可还忧心吗?”

    “让姑娘见笑话了!”于尊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失态,道。

    遂又道:“敢问姑娘,这座城池,乃是何方城池?”

    女子一愣,呆呆地望着于尊,哑然失色,道:“英雄可是来自外界?”

    见女子一脸惊骇,倒也不加隐瞒,诚言道:“于尊确实是自外界而来!”

    “难道,千年之期已近?”或许,是难以抑制心底的惊骇,女子的面色,已有些苍白。

    “敢问姑娘芳名?”于尊倒是不急不缓,不慌不忙,道。

    似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女子怔怔地望着于尊,一息后,脸上才慢慢的多了一分血色,道:“小女子木晓,拜见英雄!”

    片刻后,遂又道:“此城为天城,故时亦被称为乾源城!”

    天城......乾源城......

    “可是大道所立之境?”于尊道。

    木晓倒也没有犹豫,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想英雄,想要寻找的应该是九龙柱罢!”

    九龙柱!难道就是九条白玉石柱?若是如此猜想,倒是大有可能!

    “木晓妹妹,可愿引我前去?”于尊一脸恭敬,道。

    女子沉吟了片刻,面有难色,道:“英雄!你可知九龙柱的来历?”

    “哦?愿闻之!”于尊笑道。

    木晓叹了口气,幽幽道:“那英雄定是见过那四座王城了罢!”

    四座王城?难道就是寒冰之城、苍羽之城、黑崖之城、火焰王城?想必就是如此罢!

    遂,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四座王城,我皆去过!”

    “你......竟然真的......”彼时的木晓,仍有些惊魂未定,心底虽已有了判断,可当面对现实时,她的心,仍会颤栗!

    故时的世界,又有几人,去过这四座神秘的古城,而这四座古城,亦有着幽魂冥域、灵境、魂舍、神界的阐释。

    是传说中,风中的世界罢!

    “乾坤碑、儒士碑、烬日碑、思卿碑”他默念着,眼底的光,如洪流般,疯狂喷涌而出。

    “原来,真相真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木晓的面颊,在深秋时,白寥寥的天光下,显得分外娇嫩,苍白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她似乎找到了生命的另一种阐述,笑吟吟地望着于尊,眼神变得坚毅,道:“于大哥,我们走罢!”

    那一刻,于尊的心,微微的颤动了一番。

    于大哥......我们走罢......

    原来多年以后,耳边也依旧会出现这几个字眼。

    于大哥......于大哥......于大哥......

    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们吗?还记得她们吗?还记得那些一往无前的青春吗?还记得那些苍白枯蔫的故事吗?

    对,我们一起走过,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时光又如何?世故又如何?我们终会回来,我们也终会再一次聚在一起!

    垂着头,一脸丧气的他,再起仰起了头,他高傲的灵魂,令他再一次伫立在世界的最高处!

    宽阔的广场上,不知何时,聚满了人,在广场的中央地带,有一片诡异的水潭,水潭常年被雾气笼罩,少有人知,那水潭的中央,究竟藏匿着何物!

    这时,木晓立在于尊的身畔,轻之过轻的说道:“水潭的正中央,便是九龙柱的所在!”

    遂,心底早已有了答案,可听到了木晓的肯定,自己的心,犹能再踏实一些,他冲着木晓轻轻地点了点头,鬼魅的身影,令他犹如尘烟般,在诸人的身畔穿行着。

    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而此时,他的身边,也再次出现了月如以及其余的四人。

    当接近水潭时,冰冷的气息,犹如寒潮般,疯狂的向他涌了过来。

    那一刻,毛孔在极致的收缩着,汗毛林立,可真是一场秋寒啊!

    可,深秋时,清冷的气息,似乎与此时的这片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或者说,此时的世界,已接近寒冬之央。寒潮临境时,苍茫的雾气,随风蔓延,白茫茫的一片,世界苍白、空洞!

    而此时,四面石碑,竟从水潭中,慢慢地回升起来,嶙峋的山石,在这片浩瀚无边的水潭间,慢慢地生长着。

    这一刻,他的心底一颤,这哪是一片水潭啊!分明是一方沧海!

    他渐渐地明白,此境大抵是有禁制存在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深入此境!

    他回头默默地念想,他的心底,出现了三个字眼——往生书!

第六百六十六章 升龙道

    总之这本古籍,似乎业已贯穿了这片世界空洞的历史,水雾中,沧海在疯狂地咆哮着,而在禁制之外,则是瓦蓝瓦蓝的天空,以及静谧的和风微醺!

    雾隐在沧海之间,苍白的视线中,是一片刺眼光线,如世界初开,澄净的苍冥深处,光线如针线般,反复的穿插而过。

    海浪随着风,疯狂地拍击着黑暗的悬崖,苍翠的草木,奋力的向阳生长,隐隐约约,有植物拔节生长的声音,倏尔,再次被潮汐淹没。

    望着天穹,他略有些神滞,深空边缘,絮状的云,随风静静翻滚,像上帝的墨水瓶,被打翻了,千丝万缕的蓝,沉甸甸的,晶莹剔透!

    他的身影,如海燕般,轻轻地拂过海面,流水在身下,微微的泛动着,朝阳业已升起,在最东方,曙光初莅此境,却已有了一丝慵懒之意。

    而此时,世界的边缘,他能感触到,隐隐约约中,那躁动的灵魂以及浩瀚的能量流。

    蜷缩着手指,握紧源天刃,他的心底,依旧平静,他似乎从未畏惧过任何处境。

    当然这一次也包含在其中!

    远方,究竟隐藏着甚么样的秘辛?是谁将要揭开世界的遮羞布?

    缕缕微风中,渐渐地有了一丝极寒之意,是远方在控诉着此时他的无所作为吗?

    他笑了笑,倏尔,如幻影般,再次消失在这片令人感到压抑的世界。

    世界在无限制的扩张着,自他踏入此域,这片略显苍白的世界,就开始奋力的向外扩张出去了。

    黑暗的窘境里,卑微的生机,选择去找寻一处能够令其苟延残喘的角落去继续寻找希望。

    可,世界总是如此的残忍,光如水渍般,浸透了整片世界,随之,光愈来愈盛大,而黑暗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可当黑暗铺天盖地的卷来时,他的心底,依旧没有着落,究竟发生了甚么,天忽而黑了下来......

    或者说,唯有天暗下来时,才会凸显此处的光明与嘹亮吧!

    世界总是在瞬息间,安静下来的,沧海间,已无了潮汐,平静的像另一番世界,或许,彼此的心底,都有一分计量罢!

    当黑暗突兀间,坠落下来时,空洞的苍穹深处,却依旧有一片刺眼的光。

    “若是追寻着那片光,定能找到所寻之处罢!”他喃喃自语着,脸上再次敷上了一层温润的笑意。

    深沉的海,苍凉的月,以及清浅的云层,和被黑暗蒙住的大地。

    他的身影,瞬间消融在一片黑暗的寂地,慌慌张张的影,像褶皱的光阴,在轻轻地诉说着风中的自由。

    影像一滩浓墨,顺着笔尖,一滴一滴地坠落了下来,浩瀚的光,在寂静中,点燃了灵魂里,最后一缕光阴。

    然后,世界再次变得枯竭......

    当刺眼的光明,逐渐逼近到眼前时,他揉了揉双眼,略有一丝心悸,“没想到,这四面石碑,亦在此处!”

    苍山在奋力的生长,四面石碑,从浩瀚的沧海间,慢慢地浮现了出来,可此时,这四面石碑,却犹如四座山峦,高傲的耸立在眼前。

    这一刻,他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它们的出现又意味着甚么......”

    但,令他惊骇的还在后面,当看到一条条铜柱,慢慢的自沧海间,拔离出来时,那一刻的临近,令于尊的心底有了一丝不安。

    这几条铜柱难道就是之前的九条白玉石柱?

    茫然间,铜柱上,多了几条青龙,但令人为之惊骇的是,那几条青龙,竟是活物。

    苍凉的夜空下,青铜柱的出现,令苍冥间,多了一分青色光晕,光慢慢变得盛大,由一开始的卑微,慢慢变得傲慢。

    此时的他,心底愈发肯定了,这九条铜柱,正是在故地,见到的九条白玉石柱!

    每一条青铜柱,皆缠绕这九条青龙,这九条白玉石柱,竟有百余条青龙,缠绕在上面。

    天光倏尔变得盛大,雷光闪烁,大雨滂沱,清寂的深夜,变得愈发寒冷,也愈发单薄了。

    数以万计的孔明灯,在苍蓝色的夜空间,自由的飞翔着,直至连成一片。

    恍恍惚惚,孔明灯慢慢地书写下了几个大字,“龙域!”

    他心底一沉,眼中迸溅着明亮的花火,喃喃自语道:“龙域?难道正是这片世界的原始态?”

    沉重的石碑,深陷沧海,一片片潮汐,疯狂的在他的眼前翻涌着,沧浪触及到石碑的边缘,便爆开了一片水花。

    苍凉且令人心生敬畏的潮汐,像诗人般,将灵动的诗篇,讲给生命里,那些值得惦念的人听!

    而此时,当他再次仰望天空时,他看到了一片片烛火,或者说,乃是灵光。

    他如此猜测,或许,在那些莽莽撞撞的光晕中,皆会有故事发生罢!

    似乎,人的一生,也正是如此走完的,在仓促且廖白的天光下,将过去的一切,或光明,或黯淡,或刺目,或黑暗,坦诚的放在这片刺眼的光线下,之后,一遍又一遍的刻绘着......

    然后,撒手人寰,皆给后人知罢!那一刻,或许是真正的放下了罢!

    烛火在苍冥中,静静飞扬,它们升至天空的最深处,苍凉的夜雨,无法熄灭它们,沉甸甸的月光,无法负其沉重的灵魂之力。

    或许,在那片烛火中,亦有属于自己的一柄罢!

    他笑了笑,一步一步地走进青铜柱,当慢慢地接近那一根根青铜柱时,他的心,略有一丝波动。

    会发生甚么......等待自己的又是甚么......

    青龙在咆哮,他也是第一次离真正的神龙,如此之近。

    尖锐且夺人心魄的龙吟,在荒凉的夜风中,疯狂地翻滚着,气息愈来愈压抑。

    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利刃,他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于尊不惧死,你们统统放马过来罢!”

    四面巨大的石碑,犹如四面巨大的墙壁,它们开始围绕九条青铜柱疯狂地疾旋。

    而此时,青龙拔地而起,龙啸声,在耳畔绵延不绝,而沧海间,那些激荡的浪花,直直的冲向苍天,足有千米之高!

    隐隐约约间,依旧有一片柔光,在轻轻地破开黑暗,而在那片柔光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年,正手持长剑,端坐在地!

    片刻后,少年的影像,慢慢变得清晰,那一声洁白的长袍,可真是清爽。

    一双俊秀的剑眉,将少年刻画的英俊且潇洒。薄薄的唇,如朱砂轻点,挺翘的鼻峰,令他看起来,当是一位有志的少年!

    而少年,此时正端坐在九条青铜柱之间,他的身体,随风轻轻地摇曳着,身法如草叶般,自然、随性!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啊!”少年喝道、

    见他正望向自己,遂问道:“等我?你又是何人?”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已困于升龙道百年之久!你说我在等待谁......”

    甚么?升龙道......

    那一刻,于尊微微有些错愕,脸上的表情,自是精彩!

    也是自短短一瞬间罢了,少年的周身,散发出一道道刺眼的亮光,少年的身上,渐有了一丝神性!

    而在于尊的心底,所谓的神性,也正是悟道之光!

    “你为何会被困在此处......”于尊道。

    少年的眼中,似乎星辰亿万,那一刻,他的双眼,亮的骇人,“为了追寻仙道!”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可在那丝笑意里,于尊却感受到了一种苦涩。

    仙道......

    世间当真存在仙道?或许,追寻仙道之人,亦有于尊的一份罢!

    可,真正将想法付之于行动又有几人呢?

    “这升龙道,通向的乃是一方神秘的世界,但很悲哀,我似乎没有机会了......”少年一脸苍凉,眼底泛出了一分苦涩的笑意。

    “我大抵会成为升龙道的殉葬者罢!”少年道。

    殉葬者......

    “为何会成为殉葬者,这一刻的你......难道早已......”这一刻,于尊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心底,已有了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此时的我,只是一片幻影罢了,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片世界,容我与千年之后的人交流,而此时面对你的,也只是我的残魂罢了!”

    “可以告诉我,将你毁掉的那个人是谁吗?”那一刻,于尊握刀的手指,又平添了一分力。

    “我若是说,是天道呢......我一开始就错了,我又岂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一个男人的泪,沉如山岳!

    世间又有甚么磨难,会令一个男人流泪呢?

    或许,是真的绝望了罢!那一刻,在属于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已灰飞烟灭......

    “升龙道,大道的根基......”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那笑声消失后,世间再无少年。

    如一场梦,慢慢地,从梦境中醒来,一切安然如初,而此时,九条青铜柱上,百余条鲜活的青龙,围绕着青铜柱,疯狂地翻飞着。

    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瞳,而当他阖上双瞳的那一刻起,他才发觉,此时的世界,早已不是故时的世界。

    或者说,他一直没有发现,此时,此境的异动罢!

    灵魂之光,布满苍天,清澈的夜空间,那些璀璨的明星,竟也是魂光所化。

    而漂泊在深空间的孔明灯,内里竟皆端坐着一个个孩童,离得太高,才觉乃是孔明灯,可当近些看时,才发觉,那竟是一座座木屋!

    这一刻,他的心,自是难以安歇下来,这一座座木屋,则意味着一个个或崭新或枯蔫的故事。

    当孩童的眼底,写满了光,他们的生命历程中,似乎也渐渐地多了一分信仰。

    而这一刻,他似乎已慢慢地读懂了四面石碑,那四面石碑,镇压的乃是一方世界。

    一方古老的仙神之界,而此时立于木屋中的少年,大概皆有着之前端坐在九条青铜柱间的少年,身上所发生的同样故事!

    他们是被镇压在了此境,同时,他们也被锁在了此境,只有灵魂中,那片残光,依旧令此时的他们,栩栩如生,残存于世!

    但,还有甚么意义呢?

    他的心,微微有些痛苦,睁开双眼,仰直了脖颈,望着苍天,有时候,真相可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啊!

    他宁愿相信这双眼睛,而不再信任,心中的那双慧眼!

    面对未来,他义无反顾,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青铜柱,他眼含悲悯,喃喃自语道:“告诉我,我是那个人吗?”

    而此时,数条青龙,竟如围墙般,将他困在其中,直至,一息后,一道刺眼的光,如火药,轰的一声,将眼前的黑暗炸裂!

    青龙的身躯,变得僵硬,似乎是被某种禁制封印了起来。

    当枯黄的纸片,在风中剧烈的颤抖时,清晰的字迹,犹如流光,慢慢地滑入于尊的心底。

    他心领神会地笑道:“你果然是那把钥匙!”

    这一刻,月如和剩余的三人,再次出现在他的身畔。倏尔,天光破开了黑暗,天地通明。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幕,他似乎看到了一道裂隙,在苍穹的尽头,九条青铜柱,直抵苍天,望不到尽头。

    而此时,立于九条青铜柱下,他就仿佛一只蚂蚁,卑微且渺小,九条青铜柱,就如九座玄山。

    而围绕在青铜柱上的青龙,庞大的身躯,状若山河!

    白色的雾气,在这片泛着白色巨浪的沧海间,疯狂地翻涌着。

    大浪起起伏伏,轰鸣的潮汐间,似乎有人在默默地吟唱。

    然而,这似乎是一种幻觉,可当手执竹笛的女子,自沧海间,慢慢地浮现出时,这一刻,他方知那幻觉,竟是真实存在的!

    “是谁......”,他低喃道。

    而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遂,一脸轻柔的笑意,“我还想问你,是何人呢?”

    “我......自是我!”于尊道。

    “英雄的性情,倒是怪异!”女子掩面轻笑,道。

    “哦?这句话,倒是前所未闻!”于尊道。

    “敢问英雄,何谓天道!”女子道。

    那一刻,于尊微微有些错愕,他微微地晃了晃神,道:“愿闻姑娘所言!”

    女子笑道:“英雄可信谪仙?”

    谪仙......天道......

    “所谓的谪仙,便是悟透了天道之人!”女子道。

    “姑娘高见!可于尊不信世上有谪仙!”于尊道。

    “那,英雄又为何想要踏入升龙道?”女子笑道。

    “若是我不入此道,恐将无法离去......”于尊一脸苦涩,道。

    女子笑如银铃,道:“正是如此!所以,英雄不得不踏入此境!”

    “敢问姑娘乃是何方神圣?”于尊道。

    “自是破天而来!”女子笑道。

    “哦?破天而来?”这一刻,于尊倒有一丝惊愕了。

    “且看苍穹!”女子喝道。

    于尊一愣,呆呆地望着苍天,倏尔,他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那便是破天之境?”

    “英雄,既已得了《往生书》,不妨在此境历练一番,再离去也不迟!”女子笑道。

    他渐渐地明白了女子的言中之意,话说,若是得了《往生书》也自是踏入升龙道的通行证吧!

    历练......他静静地仰望着上苍,他依旧可以看到一片片烛火,也依旧能够看到孔明灯,随风静静地摇曳。

    很奇特的一刻,苍天之上,是墨蓝的底色,而大地的深处,却蔓延着一片又一片白寥寥的天光。

    只是,这一刻,他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们了,让他们沉沉地睡去罢!”

    他自是知晓,守在木屋中的少年,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甚么。

    而上苍,将他们安置在此处,定是有意为之,他们也唯有借此在世间,发光发热了......

    可他不愿看到那一幕的发生,他不愿看到鲜血,也不愿看到那些断臂残肢!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你如此善良!”

第六百六十七章 真相即将揭开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竟是那么的痛,他呆呆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离开有时候真令人难过啊......”

    失神的少女,望着那道单薄的身影,那时,她的脸上,亦有一分凄楚,轻声呢喃道:“你究竟是一个甚么样的人?”

    苍茫的寒风,划过鬓角,青丝在风中,轻轻地飞扬着,白日里璀璨的天光,像烟花一样,在寂寥的长空间,随意迸溅。

    身畔的九条青铜柱,散发着淡薄的光,青色的光线,将周边的一切,敷上了一层凄楚的色彩。

    这......大抵就是忧伤的颜色罢!

    墨蓝色的天空,像一片绸缎,静静地雕饰着彼此心底最完美的天空,时有的光线,皆落在了苍茫的大地上。

    那些白光,那些白寥寥的天光,照亮了彼此的心地,明亮、璀璨,内里却有一分苍白,大抵上,也有着悲观的感情色彩,在心中随意渲染罢。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青铜柱,那一刻,在他的心底,泛出了一片片令人感慨颇深的画面。

    古老的时光,是覆盖着灰尘的卷轴,被轻轻地展开,清冷的空气中,泛着一片片陈旧的气息。故时的世界,随着轻柔的光,慢慢地在眼前铺展开了,这......究竟是一方甚么样的世界?

    残血、夕阳、落寞的情感、失落的杀戮,以及那一片片惨淡的夜空,寂寥的长风......

    原来,这才是故时的历史,那些腥涩的气息,扑面而至,那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情绪,亦随之而然的被点燃!

    眼中,有一片怅惘的悲郁,当看到故时,那一幅幅血腥的画面,才读懂了历史的荒唐与敏感!

    当瞳子再次变得清明,他握紧了黑铁弯刀,一跃而上,九条青铜柱,似有禁制,百余条青龙,缠绕在青铜柱上。

    它们摇头摆尾,凄厉的嘶吼,然而它们却无法离开青铜柱,就恍似,那青铜柱上,有一股强烈的吸力,将他们牢牢地禁锢在了其中。

    当走入九条青铜柱中,这时的少女,喝道:“阖上双眼,静静感悟!”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入定,那些苍白的画面,依旧在眼前,疯狂地翻卷着,故时的青龙,在万余年前,如蝼蚁般卑微的存在,而青铜柱上的能量,似乎将要耗尽!

    这时的他,心底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念头,或许是《往生书》带给他的罢!

    青铜柱上的能量,或许只能支持升龙道,最后一次开启罢!

    他失落地望着长空,垂着双臂,轻声呢喃道:“这一次,我依旧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幸运吗?”

    可......死又是甚么?当身临绝境时,死似乎代表不了甚么罢!天空的最深处,似乎有一道裂隙,而此时,那道裂隙,愈来愈明显了。

    那道裂隙,正处于九条青铜柱的中央地带,难道此处便是破天境?

    那时的他,心底又充满了力量,他握紧了源天刃,一脸笑意,道:“升龙道!就让我来感受一番罢!”

    而此时,他的身畔,出现了一个少女,也正是此前的那位手持竹笛的女子。

    当再次望向女子时,才觉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生的唯美动人,一双水灵灵的瞳子,令人深陷其中,便无法自拔!

    女子清亮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叮咚作响,犹如清泉,“准备好了吗?”

    “嗯!我想我可以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手指紧紧地握住源天刃,道。

    女子轻柔的声音,如百里春风,拂面而至,“英雄,敢问名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好名字呐!果然如我所料!”

    少女微微施了施礼,道:“小女子名为清婉!”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一个清婉,这名字倒是颇有意境!只是,于尊想问的是,婉儿姑娘,可要与于尊同去吗?”

    清婉笑道:“那就要问于大哥了!”

    手持竹笛的清婉,清浅的身影,立于风中,一缕缕清风拂面,撩动着女子轻柔的秀发,风中有清浅的香气,徘徊在鼻息间。

    女子窈窕的身影,像春日里的杨柳,随意的舞动着绰约的身段,这可真是人间尤物啊!

    只是,此时的于尊,却无心欣赏身畔的美色,或者说,他本就无意!他又岂会忘记心底的那个女孩儿?

    握刀的手臂,隆起一道道青筋,握刀的手,充满了力量的炸裂感!

    望着苍天,他有意无意的说道:“待在我身边,勿要离我的距离太远!”

    清婉心底一滞,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于大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瞳子里,有一种压抑的情绪,在慢慢地释放,后来,他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杀气在风中,撕扯着心底的信仰,九条青铜柱间,有着雄浑的能量,虽然这股能量,即将耗尽。

    可,他知道,便是这余留不多的能量,已是人间极致!

    此境乃为升龙道,所谓的升龙道,闻其名便知其性!升龙道通往何方?这似乎已是一个千古谜题!

    压抑的气息,随着能量的飞速暴涨,而愈发的深沉,空洞的天空,有一道裂隙,横亘其中。或许,那道裂隙正是破天境罢!

    他想起了故时的世界,亦想起了当初的诺言,将大荒境收入自己的小世界。

    故时的梦,似乎在向着现实一步一步的迈进,这一刻,他明白,他已渐渐地触及到了世界的边缘。而自己究竟离世界的中央地带还有多远呢?

    他亦想起了故时的人,想起了曾经一路走来,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想起了那些或唯美或婉约的女子,她们都是上苍在他的生命里的恩赐。

    或许,有些人早已走远,远到再也无法触摸到,远到,即使到了天边,也无法触及到那些单薄的影像。

    喝!

    人世间,这一场场离别,可真是令人绝望啊!他失落的望着天空,他抹了抹眼角边缘的液体,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的他,再也没有回头望一眼!

    他轻轻一跃,身体如长剑出鞘,破风而去!

    四面石碑,围绕着九条青铜柱,疯狂地疾旋,它们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了,快到只剩下了一片残像!

    而随着于尊的身体,飞快地攀升,四面石碑亦随之向着高空,飞快的玄升而去。

    它们紧随在于尊身畔。而此时,四本古籍,亦随之开始飞快的疾旋!泛黄的纸张,随着清冷的风,飞快的卷动。

    浩渺的长空深处,隐没着一片片沉重的云层,云静静地翻滚,偶尔会稍歇一刻,那时的天空,便会有初阳,慢慢地露出方寸的光。

    而大地,便再次被那片光点燃!

    乌压压的云层,沉甸甸的夜空,明亮的大地,与炙热的沧海,世界假如倒转过来,便如此时一般罢!

    这一跃,直达万米之遥,他再次蜷膝,身体右倾,轻轻一点青铜柱,继而再一点左边的青铜柱,蓄力,再次冲着苍天,直奔而去。

    如此,百余次蜷膝之后,那道裂隙,离自己业已愈来愈近!

    这一刻,他的心,跳的厉害,随之而然,一股雄浑的能量,自九条青铜柱间,疯狂的涌入他的体内。

    这一刻,又意味着甚么......

    他呆呆地望着天空,而此时,一道浑厚的嗓音,出现在他的耳畔,“既已选择了以后的路,那便无畏的向前走吧!”

    他心底一怔,他看到了一道虚晃的影像,在九条青铜柱的中央地带,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沧桑老者。

    而之前,他感触到,自青铜柱间,溢出的浑厚的能量,竟与老者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这又意味着甚么?难道老者便是这九条青铜柱的守灵者?

    青铜柱乃是大道的根基,他一开始就明白了,而真正的大道,虽蕴于九条青铜柱之中。可唯有抵达天之彼岸,才会触摸到真正的大道。

    而天之彼岸,也正余于青铜柱的末端!

    凄迷的光线,环绕在老者身畔,可他明亮的瞳子里,似乎有千万颗赤阳,在其中疯狂的灼烧。

    老者轻抚着长须,眼底爆出了一片强光,“你会继承他的一切的!你终会成为传说中的那个人......”

    青铜柱在那一刻间,圣光达到极致,清浅的光晕,如青色河流,翻滚着激荡的浪花,疯狂的涌入到于尊体内。

    那种难言的痛苦,再次令他蜕变,他似乎破壳的蝉,他终会蜕变,而当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褪去以后,他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罢!

    他痛苦的厉嘶着,而他本身,则被包裹在一片雄浑的青色能量束中,他的身体似乎失去了重力,在空冥间,旭旭垂升着!

    耀眼的能量,在他的体内,犹如沧海般,疯狂的咆哮着,能量顺着他的经脉,向各个穴位涌去,归于丹田,慢慢的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阖上双眼,挺直了脖颈,沐浴着苍天间,那璀璨的圣光,那一刻,他貌似雕塑,有一种坚硬的美感。

    升龙道,唯有读懂《往生书》的人,踏入其中,才有所作为!

    这一刻的他恍觉,这无尽的岁月里,唯有消失的生命,才会最终被《往生书》放弃罢!

    那么,在这无尽的岁月里,又有多少英雄好汉,曾经熠熠发光过呢?

    他渐渐的清醒,当他距离那道裂隙愈来愈近时,他的耳畔,再次出现了清婉的吟唱,幽幽笛声过后,清浅的吟唱,在耳畔轻轻地回荡着。

    这一刻,他的心神豁达,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清婉,那一刻,少女如同圣人般,周身间,绽放着柔软且神圣的光晕。

    “清婉,你......”这一刻,他哑然失色地望着清婉,而彼时的女子,慢慢地睁开双眼,笑吟吟地望着他,道:“于大哥!且静心冥神!”

    清浅的吟唱,在他的耳畔,静静回荡,风中的竹笛,婉转似深秋时,随风摇曳的苍柳。

    心底的寂寞,倾倒出来,便是一片沧海,而他也不过是一叶小舟,在风中雨中,静静地飘摇着......

    他慢慢地读懂了清婉,也渐渐地读懂了这片苍茫的长天。

    若是有一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那清澈的笛音,令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些岁月。

    当无言的泪充盈在眼眶,悲伤犹如开闸的湖泊,激流疯狂地激荡,那一刻,心是那么的痛......

    再次望向天幕,如绸般的苍冥,隐没着激荡的雨水与苍茫的乱流。

    清婉......你会陪我走多久......

    望着身畔,那个清丽的少女,他想起了仲夏,想起了闵梦,想起了婉如儿,想起了千丽,也想起了筱梦......

    这些女孩儿,皆是他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此时,她们皆已不再他的身边了......

    清婉,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他垂下了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内心的悸动与悲郁,像沧海间的乱流,疯狂地涌向心畔,“你是天人吗?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当看到少女清丽的面容时,他不想再次猜想下去了,他会痛,是扎心的痛,当茫然间,回顾起以前的事,那些痛苦,像洪水摧毁了心底的寂地,也摧毁了那些莽莽撞撞的青春!

    这一刻,清婉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她呆呆地看着少年,看着那一行行挂在笑靥上的清泪,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容颜,她笑了笑,道:“你是个男人,你要学会坚强,你懂吗?”

    “嗯!谢谢你,至少我会感谢你,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随意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心脏被撕的血肉模糊。

    痛苦似乎从未远去,就像她所说的,你是个男人,你要学会坚强!

    她的笑靥变得模糊。

    她清浅的笑声,一直回荡在他的耳畔,在如风般,清浅的歌声里,他似乎听到那个女孩儿在静静地诉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苍天如沐,夜雨如泣,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直至,离破天境愈来愈近,直至少女的笑靥,渐渐变得模糊,他揉了揉猩红的瞳子,喃喃自语道:“你真的是规则的制定者吗?”

    他的身体,如一道光,笔直的冲向天幕,他离破天境愈来愈近,而此时,自青铜柱中,蔓延出的能量,如沧海般将他淹没在其中。

    老者立在他的身畔,他将双掌抵在于尊身后,一股绵柔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缓慢地流淌着,而这股绵柔的力量,正慢慢地化解他心底那片横冲直撞的能量。

    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既要成为千万人之中,那个最独特的存在,必然要遭受人间,极致的痛苦!”

    而这一刻,围绕在于尊身畔的四人,皆跪伏在地,他们跪在了老者的面前,在月如清浅的笑意里,折射着于尊痛苦的面容。

    “拜见祖上!”四人齐声,道。

    而这一刻,月如可能会开心罢,因为隔了千年之远,她也再次看到了她的同门师兄弟!

    这四人,皆生了一副好皮囊,姑且不提月如那绝世之姿,剩余的三个青年,亦俊秀难当,而于尊较之这三人,倒是生的有些粗犷、不拘一格。

    看来,故时的谜题,即将揭开了,当四面石碑,轰然破碎时,一股浑厚的能量,自石碑中,爆裂而出。

    这一刻,升龙道上,无数的青龙,腾空而去,自九条青铜柱中,涌出的青龙,何止万千?

    而此时,冥冥之中,有几个模糊的字眼,慢慢地浮现在于尊的脑海间,“龙域......”

    这时的苍天,有一条青岩小路,从苍冥的深处,铺就而下。

    难道,这条小径,便是所谓的“升龙道”?

    但这条小径,似乎通往了天之彼岸,从极致的痛苦中醒来,一脸错愕地望着周边的一切,四面石碑,破碎的岩石,在空中静静地飞舞,它们上下浮沉,内里充斥着骇人的力量。

    看到四人,跪伏在老者的面前,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往生书》乃是,眼前老者所著?”

    当触碰到老者锋利的眼神时,他心底的秘密,似乎毫无保留的折射在老者眼底。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只是一个守灵者罢了......”

    守灵者......

    那一刻,他一脸错愕,他仰望着苍穹,心道:“难道,那苍天的深处,便是一座墓园?”

    难道,破天境的尽头,不似之前所料?

    真相若是如此,那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所以,那四面石碑的存在,已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此说来,这《往生书》似乎也有了一层韵味!

    事实的真相,难道真如自己的心底所料?

    老者喝道:“尔等勿要跪着了,且随他去罢!”

    故时的光阴,是如此的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在嘹亮的风中,悲伤在寂静中,默默地渲染着此时此景。

    月如的脸上,已挂上了一行清泪,而彼时的老者,身影渐渐地涣散,他像之前遇到的少年,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已注定着灵魂溃散的结局。

    他也只不过是一道残魂罢了......

    很幸运的是,月如和剩余的三人,至少没有消失。

    而那一刻,他在心底,应许道:“我定要救出你,月如!”

    天空深处,有一道裂隙,刺眼的光线,从裂隙中,如沧浪翻涌而出。

    那一刻,心中喜忧参半。世上,总有道不明说不清的离别,总有难以言述的痛苦,也总有难以言喻的快乐,它们皆横亘在心底,任由自己的性情,随意的诉说。

    可往往会在那些浅唱低吟中,将心底的某些概念,慢慢地书写下来罢!

    那是年少的长情,是成熟后的睿智,也是暮年时,心底的牵念!

第六百六十八章 天境何处觅

    青岩小路,又将会通向何方?望着那条蜿蜒的小径,似乎是破天之路!

    然而,此时的他,也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了,通天之路,只有一条!

    青铜柱在寒冽的风里,像一根根钝重的通天神铁,它们屹立在天地之间,又如同一座座巍峨的山峦!沉重如斯,也毅然如斯!

    人世间属实要向这几根青铜柱,学习一番了。若是世人皆有持之以恒的耐力,那么人间大抵会换了一副颜色罢!

    风里、雨里、卷石中,枯草中,大地间,苍冥间。

    可最终我才想起那句话:“爱你是一如平常的往事!”

    嗨!有时候,那单薄的回忆,可真是脆弱啊!

    硬是叫那些九尺之躯的男人,也悲戚落泪,奈何这天地之间的长情?奈何这往事的毒?

    如此,想起那些故人,倒也符合此时的场景。

    他无奈地笑了笑,遂,那些场景,似乎业已化为现实。

    这一刻,他心底明白,这大概就是上天对他的考验罢!

    风吹雨落,故人的面容,在风中,极力的撕扯着,直至画面变得褶皱,变得模糊,而内心的那些场景,似乎也正随着这片风,而渐渐变得氤氲。像一场雨过后,打湿了宣纸上墨染的画!

    他懊恼地望着天幕,他的手指,紧紧地蜷缩着,当他大喝一声:“惘为”过后,世界再次变得清晰如常。

    而故人的面孔,也渐渐地消融在风中,像是寒冬里薄眠的雪,慢慢地溶于春日里暖融融的光线下。

    而此时,清婉的容颜上,却挂着一分悲郁,茫茫然,天地间,浑然一色,沧海与天空齐鸣,大地与云海共融。

    一声声卑微的呐喊,彼时的天高海阔,一次次倔强的仰望,此时的雾里云里。

    总有无数的理由,去回顾那些已故的往事,也总会在凄迷的故事里,再一次找寻到婉转而清丽的歌唱。

    “于大哥......”望着少年悲楚的容颜,少女的心,是那么的忧郁。

    她伸出手指想要触摸到他,可唯有流于指尖的风,与落于掌间的泪......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是苦笑吗?还是看透了那些长情与愁苦?他的身影,在天幕间,飞快的变幻着,而少女则始终尾随在他的身后,她手执竹笛,手指因太过用力,而变得苍白。

    “于大哥......何苦呢?”他明明在自己折磨自己,他都明白的,他明白,往事不堪追忆,可此时的他,却再次回忆起了那些曾经。而此时,在瀚海中,浮现出一位容颜绝世的女子,女子大喝一声:“后生,还不速速醒觉!”

    那一刻,于尊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融入小世界中,他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正是殷千秀!

    “你这个呆傻的孩儿,你若想拯救过去,那就要勇赴明朝!你可懂?”冷冽的寒颜上,挂着一分微醺的笑意。

    殷千秀手里提着一壶酒,这时的她,忽的将那壶酒扔给于尊,道:“喝下这壶酒,暂且忘掉一切罢!”

    或许,是羞愧难当,他始终不敢看殷千秀一眼,只是,那一刻的他,却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他接过那壶酒,而彼时的殷千秀,业已消失在灰暗的云雾间。

    前辈......于尊该如何谢过你的大恩呐!

    遂,不再犹豫,将那壶烈酒,饮入喉中,这壶酒可真是烈性难当!

    再次从凄迷的幻境中醒来,才觉此地的怪异,而立在他身畔的清婉,终是舒展开了眉眼,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世间还有如此深情的男人吗?他爱的那个人,一定很幸运吧!”

    青岩石小径,直通天穹,这一次,路上再无人作妖了,而那一刻,他眼底的那片寸光,也变得愈来愈盛大了!

    走近时,才觉,那青岩石小径,虽看似乃是青岩铺垫,却是一条巍峨的苍龙所化。

    只是,那苍龙早已羽化,其巍峨的身躯,化为了这条青石小径!

    深沉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清浅。

    然而,在接近事实真相过程中,却从未那么简单过!苍冥间,光粒如雨,它们仓促的划过夜空,也自于尊的身畔路过。

    他握紧了黑铁弯刀,冰冷的寒锋,折射着寂寞的光,这一刻,刀与人之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他怒视苍穹,一跃而起,他的身体,如寒锋从刀鞘中拔出,自青岩石小径中,弹射而出。

    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却突兀的,被一片极致的能量,轻轻地托住了,于是,身体不再下降,甚至在继续一步一步的攀升!

    这一刻,光粒才显出其本身,那竟是一颗颗半径足有百米之巨的陨石!

    心底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倒是激起了好胜心!可这些陨石,又岂是眼见的那般简单?

    将刀一横,纵劈而下!一簇簇极致的能量,自陨石中,孵化了出来!

    那一刻,浩瀚的能量,随着手间的弯刀,一次又一次的挥舞过后,渐渐地化为一片片尘埃,只是那些骇人的能量,却始终浮动在源天刃的周围,不肯退去!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老伙计,难道这乃是福运?”

    他轻轻地抚摸着手底的弯刀,而彼时的黑铁弯刀,则发出一道道刀吟!那柄刀,似乎在微微颤抖。

    这时的于尊,将一切看在眼底,心境倒是更加的舒展了!刀在手间轻吟,而此时,那些暴戾的能量,却犹如江河般,疯狂的涌向刀尖!

    刀身颤抖的愈加厉害了,这一刻,若无巨力,那柄刀定会脱手!

    豆大的汗珠,顺着于尊黑黝黝的面容,流淌了下来,他的眉眼间,始终有一分笑意,疯狂而乖戾!倒不似一个少年所为!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陨落,数万颗陨石,在长空间,剧烈的迸溅,最后只剩下了一片尘埃......

    而沐雨而立的少年,立于苍冥间,如战神一般,不可撼动,黝黑的臂膀上,一滴滴雨水混杂着一粒粒汗珠,慢慢地,砸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快乐,总是很畅爽,望着清浅的天幕,这一刻,浮云飘荡,原本那些黑压压的云层,业已散去。

    如霜般的月华,在脚下静静地铺陈着,洒在他的长袍间,融入他的眉眼间,游弋于他豁达的心境间,而这至少证明,它们曾经出现过!

    晴朗的天空,皎洁的月,深秋时,清爽的夜风,从鬓角轻轻地划过,立于半空,天地间,皓岳与烟海,此时,却正在他的身畔!

    这山有多高?此时,在抬眼望去,依旧是朦朦胧胧,而他入此境,也有些时间了。然而,他却仍旧触及不到这皓岳之巅,及烟海之缘。

    这倒令他开了眼,他心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珍奇之地!”

    可当他望向青岩石小径时,他才发现,他虽业已跨上了万米之高,可青岩石小径,似乎依旧是他之前没有离开时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青岩石小径与外域,乃是两条异径!

    他笑了笑,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喃喃自语,道:“看来,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攀登了!”

    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一声龙吟,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脚下的路,然,当再次往后方望去,才发现,身后的路,早已不见!

    他似乎忽略了一个人,而此人,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他似乎有意识的不去看她。

    她虽一直随在他的身后轻声言语,可他却始终没有理会,但少女的心底倒也没有生出一丝埋怨!反倒是更加用力的去表述自己的心情!

    握刀的手,松了又再次握紧些,他皱了皱眉,兀自向前一言不语的向前走着。

    清婉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刻,她再次执起了竹笛,那笛声随风静静地摇曳,恍恍惚惚,这片寂寥的夜,似乎又绵延出了无数的时光。

    这夜冷的静寂,风吹得可怜,慢慢地向上攀爬,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费力。

    望着苍蓝色的天幕,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刺目的天光,偏离了视线,于是,瞳子里,只有一方偏远的霞光。

    而那天光所莅之地,正是天之裂隙所在之处,也正是所谓的破天境!

    巍峨的高山上,一位位身披青袍的儒士,静立其中,可他们的身上,皆有一分龙气,他们的身上,自有一分儒雅之气,可更多的则是一片片浩瀚的战意!

    此时,站在青岩石小径上的于尊,长吁了口气,他自是发现了那九座苍岳上的儒士。

    恍恍惚惚,如梦境般初醒!此时的他,一脸神滞。

    原来,那九道青铜柱,便是九座苍岳,他呆呆地望着九座苍岳,而此时,他的心底,却泛出了一分苦涩,而这分苦涩,本不应出现在他的脸上的。

    因为,他发现,那九座苍岳,便是九座囹圄,而困于囹圄中的一切生机,将永生不得翻身!

    这......可真是令人绝望......

    望着那一座座苍岳,他总觉,那苍岳之中,有着他要寻找的事物,而这种感觉,在一步一步的加深,甚至令他生出了死志!

    他是一个甚么样的人?为了心中的答案,而不惜放弃一切!为了世间苍生,而不惜放弃一切!为了那些婉转却没有结局的故事,而不惜放弃一切!

    而这一切,皆是他的心底所念,后来的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纵身跃入到一座苍岳间,而这一刻,那种厚重的能量,也再次铺面而来!

    这种能量,不似人间驯良之辈,而这一刻,他恍觉,这种力量,才是大荒境的原始能量!

    这些能量,是原始态的,是无法被历史扼杀的存在!而它们自存在之初,便再也没有被任何人蚕食过!

    他的心底,自是欣喜,他甚至忘记了恐惧!而彼时,苍岳间那些茂密的山林间,却隐没着凶悍的生物!

    无法驯化的能量,颇为原始,也颇具疯狂的吞噬力!

    而此时,那群身在苍岳之巅,身披青袍的儒士则双目漠然!他们皆盘膝坐于一块块粗糙的石盘上,他们似深陷于长眠中,没有人可以唤醒他们......

    世界变得愈来愈滑稽,明亮的月光,薄眠于于尊深邃的瞳仁间,而此时,他的身畔,却突的多了一片星云,星云将他环绕在其中,而这令他看起来,像是皓月之子!

    当苍凉的夜风,再一次刮起时,一群身披紫发的男女,从黑暗中,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而自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这片世界,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模模糊糊的流景地,一片片粗糙的沙尘,还有在远方,那片妖冶的刺眼红芒!

    “跟我们走!”一个男人,从那群人中,走了出来,而这一刻,于尊的意识,已有些模糊,身体有一种不可控力,被拖拽着,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

    但,很悲哀的是当清婉出现时,于尊早已不在了!

    望着那片高低不平的山岳,清婉笑着叹了口气,道:“果然,他的路,是不凡的!”

    “至少,他没有选择和他们一样的路!那可笑的通天之路!”

    黑暗在延伸,皓月再次隐入云间,浓稠的墨云,也再次随风聚在了一起!

    当凄冷的夜风,随着僵硬的雨,慢慢地落下来时,深秋已然消失,在最后一天,与这片世界,再次拥吻在一起罢!

    明日,就将是一场冰冷刺骨的冬日光景!

    没有意识的向前走着,没有人可以唤醒他,这一次,他还会像以前一样那么的幸运吗?

    他的身边,没有人替他作答,这一切,皆是生命里的必然,无法被更改,也无法被扭曲,唯有悉心的接受。

    当一片片黄石塔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古老的仪式,正在上演,身披黑袍的紫发男女,静立在一座盛大的宫殿中。

    而大殿的正中央,林立着一座青铜柱,若是于尊清醒,他定会发现罢!

    那座青铜柱,竟是九条青铜柱之中的一座!

    大殿之上,群臣跪拜在地,而身披长袍的紫发少年,则端坐在大殿首座!

    “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罢!”少年揉了揉额头,一脸冷漠,道。

    而之前,那位掠走于尊的紫发青年,正立于朝堂间,此人更是一脸冰寒之意,道:“这一次,绝对不会!”

    “你应该知道结果!”随意的言谈,却令人触之极寒!少年的眼中,多了一分玩味,亦多了一分残忍!

    紫发青年哈哈一声大笑,继而声音,变得愈发寒冽,深邃的瞳仁间,更是绽放出一片冰冷刺骨的寒光,“你在命令我吗?”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青年的身后,掌力看似绵柔,可当落在紫发青年的后背时,一股刺寒之意,瞬间令青年的身体,变得僵硬!

    青年吐出了一口淤血,哈哈一声大笑,道:“二王子!你果然不俗!”

    少年冷冽的容颜上,挂着一分凄迷的光,摆了摆手,道:“这次只是警告,若是失败,便勿要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紫发青年微微点了点头,而那股绵柔之意,却也在他顺从之后,而渐渐地淡去了。

    这一刻,实属生死之间,退去后,朝堂间,变得冰冷阒寂......

    飞鸟在长空间翱翔,这方世界,初莅时,看似一座山峰,可内里却是大千世界,无所不有!

    千余座黄石塔,林立在贫瘠的土地上,这里,终日大风弥漫,时有的晴天,倒是不多见!

    此境虽极为的贫瘠,可却有着盎然的生命迹象,出现在这片贫瘠的大地上。

    放眼望去,这方世界,与外域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却不似一座山峰,该有的样子,正如所述,此境或许是一方异样的世界!

    无数的城池,林立其中,高矮的山峰,落下的阴影,随着此起彼伏的大地,如海浪般,轻快的翻涌着。

    此境,看似乃是蛮荒之地,实际上,颇具文明的气息!

    倒也不乏车水马龙,灯火长廊,也不乏终日阴雨绵绵的小巷,与满脸轻佻笑意的女子所居的青楼。

    但,这方世界,终有与外域不同的一幕!那数千座黄石塔,自数万年之前,便竖立在此地,经万年不衰,历千年不寡!

    可,这片黄石塔的存在,究竟有何寓意?这世间,难有人知!

    直至前几日,听闻有人自域外而来,坊间,也因此,再次将黄石塔的来历与妙用挂在了言谈间!

    而身披黑袍的紫发青年,却始终意味着这座城池的阴影与瘟疫!

    这几日,紫发青年们,时常出现在街头巷尾间,这又意味着甚么......

    “听说过几日,国师会举办盛大的祭祀!”如此的传闻,亦甚嚣尘上。

    “祭祀?距离上一次祭祀足有百年之久了罢!”这世间生老病死业已看的多了,而提起祭祀,那些备受岁月青睐的老者,心底倒也显得不安分了。

    这次祭祀又将意味着甚么?难道,故时传闻中的天境,即将出现?

    而在传闻中,天境或许真的存于世间,但故时的谪仙,是否存在,倒也是一个谜题了!

    黄石塔遍布在这片世界各个角落,而黄石塔的存在,却也正是古老传说,真相的由来!

    传说中,此境,亦有一方妙境,乃为赤炼码头!

    传说中的赤炼码头,乃是泊仙之地!倒也不乏一味美谈!

    可这些传说,皆有万年之久了,至于其真实性,众说纷纭!

    或者说,本就不可信!

    在一座雕龙画凤的宫殿中,一位生的浓眉大眼,一身黝黑皮肤的少年,正酣然大睡,无论外域发生了甚么,却都无法影像他的酣梦,尽管此时,外域已炒作了一团!.

    而彼时的后宫花园中,一位少年,正迈着悠缓的步伐,向着一座宫殿,慢慢地走近!

    他轻轻地推开殿门,潮湿的水迹,浸湿了木门,开启时倒也有些声响,他轻轻地皱了皱眉,显然极为的不满工匠的手艺!

    如画中的女子,容颜堪称绝世,倒也无用过多形容词去修饰。

    每一次少年光顾后宫时,满脑里想的也尽是这位佳人!

    这一刻,微微蹙着娥眉的女子,清浅的瞳子,折射着一道清冷的光。

    她微微施礼,道:“奴婢拜见陛下!”

    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寡人这次来,是带了一则好消息的!”

    “哦?好消息?”可怎么看,也看不出女子心底的欣悦。

    遂,又道:“或许,这一次,我真的可以救出他了!”

    女子心底一怔,手指轻轻地揉着那一叶花瓣,“你是说爹爹吗?”

    哀婉的瞳子里,这一刻,才微微有了一寸的光,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若不救他出来,我便一日不会走入你的心底!”

    女子清冷的容颜,始终是那么平静,她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敢问你懂小女子吗?”

    那时的少年,心底一怔,幽幽道:“你可知寡人爱的是这江山,而非美人!”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陛下,可是说了句实话了!”

    “他若是不肯告诉我,如何抵达天境,我便先杀了你!”少年哈哈一声大笑,冷漠的容颜上,挂上了一层厚重的杀意,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殿门!

    望着那道厚重的木门,冰冷的泪,染红了她手中的锦帕,如殷红的血珠,一滴滴从眼眶边缘,落了下来!

    “爹爹!孩儿好想你啊,可孩儿还未深仇大恨,孩儿又岂会随爹爹离去?”柔荑轻轻地冰凉的石柱。

    而此时,那道石柱,忽的绽放出一道璀璨的华光,在那片光中,隐有一个苍老的男人,他的脸上,挂着两行血泪。

    他离开时,留下的这根石柱,“孩儿,若是想爹爹了,不妨去观一观那道石柱罢!”

    如此,已过了多年,而自男人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坊间有传闻,男人乃是寻天境而去。

    而彼时的男人,应是业已踏入天境!

    可唯有那位凶残暴、政的皇帝,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去试图揭开黄石塔的秘密。

    而传说中的黄石塔,乃是破天的唯一出路!传说中的那个男人,正是踏入了黄石塔,才步入天境!当然这也是有待考证!

第六百六十九章 如此讨厌的人

    城中,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街头巷尾,皆有人息,这片古城,像他所路过的各个古城,烟尘气,脂粉气,以及沸腾的开水,和在井池边缘,揉洗衣服的妇人!

    为何会有不同?对啊!为何会有不同?不是亡灵之境,是活生生的生命力,以及茂盛的炊烟,与心底不竭的魄力!

    这一刻,于尊累极了,也是多日以来,耗费的心力太多,这会儿,得空了,自然要好好睡上一番。

    而,端坐在龙椅上的少年,手扶着额头,一脸忧愁,他似乎有很多心思,跪拜在他面前的众大臣,也只是一脸卑微的跪在他的面前,他们甚至连敢动都不敢动。

    愁容像深秋时,那些落在地上的枫叶,掺了水,即使红的热辣,如火焰红。但此时看去,却尽是枯蔫的韵味,倒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诸位,退朝罢!”

    他是这个国度的王上,可他与任何少年一样,心底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寂寞与孤独。连带着也会有一些微微的愁绪。

    这倒推翻了那句格律诗,“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又有人言:“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少年不知愁滋味,老来方知行路难。”

    可,这几句诗,放在这里,却皆无法立足。

    少年深邃的瞳仁,像一片深色湖泊,内里的黑色漩涡,卷着流水与砂砾,疾旋着,不知涌向了何方。

    在他略显稚嫩的容颜上,却隐有一分沧桑之态,觑一眼,不知不觉的深陷进去。

    他略略勾起的嘴角,有一种邪气的笑意,随着脸上那清浅的笑意,慢慢地随着面部肌肉的活动,而弥漫开了。

    “王上,他醒了!”宫外,有一小吏,一脸紧张地推开那扇巨大的木门。

    而此时,在大殿中央,那根粗壮的青铜柱上,有盘龙缠绕其上,这一刻,那根青铜柱,忽的绽放出一道刺眼的青光。

    在少年离开殿阙后,那片光,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变得黯淡了下来。

    而那道青铜柱上,隐隐约约的有条青色的巨龙,在幻象中,微微闪烁,如此看来,这条青龙,却不似活物,但又不若死物。

    而在那条青龙的背后,则有一道幻影,若有若无的出现在铜柱上,而那道幻影之间,乃是一个魁梧的男人......

    清晨,初阳高照,微醺的光线,是昨夜喝了酒的缘故,略有一丝萎蔫,从最初的清浅的淡黄色,慢慢地变成一片赤红,再由赤红变得炽烈。

    于尊身披一件黑袍,他的坐榻边,有一柄弯刀,此时,他正坐于饭桌前,享用早膳。

    自清醒后,经殿外的大臣得知,之前发生的一切,倒也有些隐言,实在说不得。

    他的心底,倒也深知,执起酒盅,饮尽一杯烈酒,暖融融的胸膛,心脏再次开始疯狂搏动。

    砰!

    砰!

    砰!

    如巨石般相互碰撞,心跳声坚挺有力。

    宫殿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少年一声爽朗的笑意,而于尊却颇为厌倦地皱了皱眉,道:“何人?”

    “寡人!”器宇轩昂的少年,容颜颇为秀美,倒不似男儿身,只是他英武的双眉下,却有一双如剑锋般锋利的双眼,这倒令他看起来,与普通少年,颇有些出入!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少年,道:“不知陛下,寻庶民前来,有何用意呢?”

    看他一脸安然,倒似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底,那身披黑龙袍的少年,面色如常,而少年的一言一动,却皆落入于尊的眼底。

    少年道:“何谓天境?”

    于尊心底一怔,幽幽道:“陛下,庶民不明白,陛下的言中之意!”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毒辣的眼神中,有一分阴险与狡诈,他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片刻后,言锋随心底的风势,卷起了内心的狂潮以及冰冷的残雪,幽幽道:“你想要甚么,我都可以给你!”

    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片刻后,他的脸上,多了一分柔和的笑意,道:“你真能帮我做到?”

    少年道:“只要不要太为难本王!比如这天下的美色,与至宝,本王皆可以为你寻来!”

    苍凉的笑意,挂在冰冷的酒靥上,于尊抬了抬眼睑,言辞渐变得僵硬,“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少年皱了皱眉,道:“你到底想要甚么?本王尽力而为便是!”

    透亮的琉璃壶中,有液体在其中静静地旋转,这是一壶酒,这壶酒不同于世间的任何佳酿。

    似乎,饮尽了这壶酒,就会忘记世间的烦扰,可他却倒了一杯又一杯,辛辣的酒水入喉,只是心底的悲凉之意,却一次又一次的席卷上心头。

    他摆了摆手,道:“陛下,请坐!”

    “哦?你想明白了?”少年手持琉璃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于尊笑道:“我只想早日离开这里......”

    那一刻,少年神色一滞,道:“何意?”

    饮尽一杯酒,面颊渐有些红晕。于尊仰头哈哈一声大笑,嘴角渐渐地逼近少年的耳鬓,道:“捅破了这层天!”

    少年心底一怔,心底的压抑,犹如火山喷发,涌出的浆岩,会慢慢地冷却,可这一刻,少年的心底,依旧在沸腾,岩浆翻滚,倾入心底,慢慢地融化了心底的其他情绪。

    后来,也仅剩下一片片朦朦胧胧的白色雾气......

    “破天?古语有言,何谓破天!”少年道。

    而此时,于尊望向殿外,喝道:“何人?且入内罢!”

    少年已发现了来人,斥道:“没听到仁兄的话吗?还不入内?”

    而此人,也正是之前那位一样愁容的后宫女子,女子心底一怔,倒是没有料到于尊如此敏感。

    遂,作揖道:“小女子芮薇拜见陛下与公子!”

    少年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无碍!不妨入内一同倾听仁兄之言罢!”

    这一刻,芮薇微微有些发怔,心脏在某一刻,是稍稍有些僵硬的。

    她低眉俯首,踩着小碎步,慢慢地走到少年的身畔,坐姿优雅,颇有仪态!

    少年道:“此女之父,便是追随天道而去的!”

    “哦?当真?”那一刻,于尊倒是略有些惊讶,道。

    “陛下说得没错!许久之前,父亲确是为了追寻天道而去!至今未回,生死不知!”言及此,芮薇的眼底,已微微有些红润。

    于尊皱了皱眉,笑道:“还不知陛下名姓!”

    少年道:“本王寂岩,仁兄呢?”

    于尊笑道:“于尊!”

    “哦!于尊......化龙而去方为尊!”少年寂岩哈哈一声大笑,道。

    “陛下言之过重,于尊何德何能!”于尊遂拱手抱拳,道。

    这时,寂岩有意无意的瞥向芮薇,道:“仁兄觉得我的爱妃姿容如何?”

    于尊一愣,倒是没有理解寂岩的言中之意,道:“尚可!”

    寂岩哈哈一声大笑,道:“仁兄,可是喜爱美色?”

    这一刻,端坐在寂岩身畔的芮薇,身体明显在微微颤抖,于尊心底一怔,笑叹道:“陛下的嫔妃,于尊怎可夺得?陛下,于尊无意!”

    寂岩哈哈一声大笑,道:“若是仁兄能够帮我找到破天的秘法,勿要说芮薇了,便是这片大好河山也自是仁兄的!”

    这一刻,闻此言辞,于尊的心,像被一片刺寒的冰棱刺痛了,那一刻,心底大抵下了一场冰寒刺骨的雪罢!茫茫的寂地上,风雪连天,始终不绝。

    而此时,他冰冷的酒靥上,已挂上了一分冷笑,将杯中的酒水,再次一饮而尽,眼中仿似有一片厚重的雾气,苍白朦胧,渐让人看不清晰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躺在身边的黑铁弯刀,道:“陛下!可知于尊缘何会来此境?”

    寂岩心底一怔,这时的他,忽想起那日的雪落,在茫茫的雪雾中,有个少年,自天外而来,而在城疆边缘巡逻的人马,也恰巧遇到了少年,遂将他带回宫内,道是,乃是域外而来!

    因此,于尊并不是因被胁迫,而是“自愿”,那一刻的他,在窥到九座绝巅时,便被一种不可抗力,困守其中。

    而他亦如困兽犹斗,可却最终因体力耗尽,而昏厥过去。那九座绝巅,却有神秘隐于其中,他也大可保证,其中事实的可靠性!

    遂,被人抬回皇宫。但,朝中大臣却言之,此人乃是城中之人将其缴获,倒也是言过其实。

    而此时,立于大殿之中,左右徘徊的陛下,遂堪不上绝世高手,倒也有几分武道,但若是拿他与于尊比较,却仍是小巫见大巫!

    于尊愈发的厌烦寂岩的言辞,他更反感,将别人的命运,肆意地捆绑在他人的生命里,这一切作为,皆是他所反感,不屑的!

    他阖上双眼,不再言辞,而落在地上的刀,则在微微颤抖,宫殿内的所有物什皆在微微颤抖,继而,慢慢地悬浮了起来,暴躁的空气中,微尘在相互撞击,而午时的阳光,犹是刺眼。

    天光拂落,风中,植物的枝蔓,微微的晃动,打下的一片片影子,亦在随风微微的摇摆,倒好似风吹了这片暗影罢了......

    这一刻,于尊的手指,握紧了那柄刀,暴躁的能量粒子,在疯狂地压迫着这片世界,宫殿中,粗壮的石柱,与膀大腰圆的木柱,发出一声声枯蔫的声息。

    很明显,寂岩并没有料到此时此景,这一刻,他眼含惊惧,他没想到,被劫持的少年,竟如此的强大!

    他也没有料到,这一刻,他的命运,即将被他人决定,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这时的他,连蝼蚁也不如!

    巨大的能量波,从于尊所居的宫殿,向四处疾速地蔓延而去,暴躁的狂风,滂沱的雨势,以及天幕上,那一片片浓稠的云墨。

    这一刻,你在想什么?芮薇!

    望着有些呆滞的女子,于尊的脸上,露出了一片好看的笑容。

    芮薇,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将刀随手一横,于是,那个可恶的掌权者,再也不会回来了......

    父亲......父亲......父亲......

    呆呆地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与儿时的那一刻,如此的相似,父亲的背影,沉入山岳,可在薄凉的梦里,却轻如蝉翼。

    父亲他离开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父亲一直是那个坚毅的男人,就像站在眼前的少年一样。

    喷薄的血柱,自苍白的脖颈中,疯狂燃烧。

    寂岩,你大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如何死的罢!

    此时,于尊竖起中指,将左右两边的中指合于一体,一道刺眼的光幕,破天而去。

    这一刻,可真是罕见的一刻,坐落在这片大陆上的黄石塔,尽暴涨出一道刺眼光束,光束通天,这是很罕见的一幕。

    无论是掌权者,还是阴谋论者,或者是那些命贱之人,他们的心,随着那片光幕,而瑟瑟发抖。

    当偌大的皇宫,尽皆毁去的那一刻,一根光秃秃的青铜柱,却依旧立于苍茫的大地间。

    寂岩他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只是,死前的那一刻惶恐,却依旧留存于心底,如同流着淤血的伤口,待苍凉的时光,淡去后,慢慢结了疤!

    而此时,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芮薇,道:“现在,没有人再强迫你了!”

    风吹过,泪珠滑落在绣花长袍上,柔美的女子,有些惊魂未定,拿出手中的绣帕,伸出手,却不知该不该落在少年的脸上。

    手指蜷缩,再伸展,最终才鼓足勇气,将少年脸上的汗渍,轻轻地拭去!

    于大哥,我可以随你一起去吗?在心底,小心翼翼的询道。

    是在揣测,实则心底早已有了答案,于是卑微的她,只是偷偷地窥了他一眼,可最终也不知该不该问。

    而这一刻,于尊有意无意的说道:“芮薇妹妹,愿随我离开吗?”

    她心底一怔,喜于言表,但仍有些踌躇,遂,再次问道:“于大哥可当真?”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见你也无处可去了,不如随我离开!”

    “于大哥,爹爹他,还在人世吗?”这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要将答案留给这个少年,她的爹爹,到底还在否,或许,唯有天知道罢!

    却没料到,少年竟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我信命,你的父亲,应该还尚在!”

    在那片废墟中,一段白玉石柱,在废墟里若隐若现,那微微闪烁的光,应是能量还未耗尽。

    两人顺着皇宫中的断壁残垣,向远方慢慢地跋涉而去。没有走多远,摩挲着遗迹上,那些陨落的历史,罕见的是,这片倒塌的皇宫,却没有太多的亡魂。

    望着那段微微闪烁着白光的白玉石柱,芮薇略略有些发呆,道:“爹爹,这是孩儿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孩儿要随于大哥去了!”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将手掌最后一次放在那段白玉石柱上。

    白日里的光阴,随着天幕上的流光,慢慢游走,最终消失在黑夜的边缘。

    而此时,街市上,已是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庆祝这一刻的到来,故时的施政者,残忍执政,早已失了民心。

    虽,不知这次大乱,是何人所为,但坊间传闻,都提到了一个少年,而此少年,亦被吹嘘为乃是自域外而来的谪仙,这倒有些言过其实了!

    此时此刻,于尊与芮薇,走在一条条灯火长巷间,芮薇的手里,握着两根糖葫芦,像个小孩儿,跟在于尊的身后,嘻嘻笑着。

    这是皇宫无法给予她的,行在路上,亦因其绝美的玉靥,令路人频繁回头,心底叹其绝世的姿容!

    这一夜,是最为普通的一个夜晚,可这也是于尊行走江湖最为温暖的一个夜晚。

    少时的夜,再次从脑海间,翻涌而出,心底不禁会感慨时光的残忍。

    同时也会一次又一次的回顾,一次又一次的难以自拔!那些难言的泪啊,挂在了脸上,也挂在了心里......

第六百七十章 彩云窟

    夜里的灯火繁盛,走在一条小径上,时有的风,轻轻地拂过发梢,这片风,不太冷,像人的性情,较为温和。

    他迈着清浅的步伐,在黑暗中,寻找着属于未来的曙光,有一清丽的女子尾随在他的身后,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着。

    女子白皙的容颜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挺翘的琼鼻与如点着朱砂的唇,相映成趣,清浅的娥眉,更是令女子,显得端庄而又秀丽。

    这或许正是大家闺秀才会给人的感觉罢!久居于深宫,犹如被捕的鸟儿,其性情是压抑的,正如古人有言:“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少时的夜晚,亦如今日,在一片片亮着彩灯的灯火长巷里,尾随在父亲的背后,路过一条条街市,识得一位位故人,也听了一则又一则的故事......

    长街总有苏醒的一刻,在黑暗的敲击下,挂在木楼前的灯笼,随着风,轻轻地晃动着,而木制的小屋里,袅袅的烛火,亦随之轻轻地摇曳,其灵始终无法安静下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黑铁弯刀,他亦如往常,脸上虽挂着一分清浅的笑意,然而,却做好了完全准备。

    他一直如此谨慎,虽不畏生死,但生命对于他来说,亦沉重如斯。

    他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天空,那轮弯月,隐于云层间,像闺中娇羞的少女,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迎着风,即使再寒冷的心,也会被繁星融化,那时的星光,布满了整片苍穹,亦如梦里的光阴,朝夕相伴,日月轮换......

    夜色温柔,而此时,那片浩瀚的大地间,无数的光柱,竟破天而起,他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可他心底明白,可能下一刻,就要变天了。

    他回头望着故时的路,望着那座被摧毁的皇宫,他眯着眼,脸上则挂着一分耐人寻味的笑意,幽幽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看来,这一刻时机已到!”

    “芮薇妹妹,随我去往生之地!”他挥了挥袖袍,轻声喝道。

    那一刻,芮薇明显有一丝呆滞,心道:“何谓往生之地......”

    望着少年坚毅的双眼,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尾随在少年身后,那一刻,少年的身上有一种伟力,能够护她周全。

    相信一个人,那便相信他的一切罢!随着夜里,急促的风,于尊稍施手段,芮薇的脚步,亦变得迅疾如风......

    天幕上,繁星点点,大地上,灯火朦胧,深夜是赐予每个孩子的襁褓,会包裹孩子心底的忧伤,亦会宽容现实里的残忍与刻薄,他们在深夜里,微微梦醒,后来,会看着天空,微微发呆!

    或许,每个孩子,都是如此长大的罢!在一场场轻柔的梦中,在一片片微醺的夜里,舔着流着淤血的伤口,眼角处虽有晶莹的泪花,但依旧有一分笑意,隐于其中。

    很显然,自一开始,他便发现了事情的端倪,而事实真相,却恰好隐于那座宫殿中,所有的宫殿皆因他的气力,而倒塌,可唯有一条青铜柱,依旧昂立在其中,其意味大可深思!

    他一脸轻松的笑意,这一刻,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找一片属于他和芮薇的未来。

    步伐迈的愈来愈快,而芮薇则被他周身的气,硬生生地托了起来,犹如浮在池塘里的清萍,速度愈来愈快,如风吹过,在暗黑中,只余留下一片尘埃。

    尘埃落地,两人的双脚已落地,他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那段青铜柱,幽幽道:“大道隐于此!”

    他将手掌轻轻地覆在青铜柱上,而此刻,他的身边,再次出现了月如四人,此时,四人皆跪伏在地,他们双手环抱肩头,一脸卑微。

    “月如妹妹,究竟发生了甚么......”他皱了皱眉,道。

    月如道:“故时的大门,即将开启,命运的转轮,亦将不负往昔!,接受命运对你的馈赠罢!于尊!”

    他总觉得月如的话,有些生冷僵硬,他呆呆地望着月如,下一刻,他的心跳趋于静止,他的面容变得苍白。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月如清浅的面容,可他却发现,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一片幻象......

    月如......月如......

    那一刻,心底的滋味可想而知,浓稠的夜色下,悲伤亦如洪流,疯狂的覆过心底那片幽暗的寂地。

    不是说好的吗?我要带你离开......可此时的你,又为何......

    世事无常,总有一些刻薄的理由,令心底流血,也总有一些残忍的结果,令朝夕倒转,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本属于往昔的一切。

    时光是蜕了壳的蝉,曾经发生的那些故事,也仅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壳罢了,甚至经不住一次风霜的洗礼,便慢慢地化为了一片枯朽的土壤。

    但,来春时,那些土壤,也依旧可以重焕生机,只是,过去的一切,都已不作数了,即使在早春时,生命能够盛装出现,而朝夕之间的那些往事,却早已不见了......

    两人站在青铜柱前,而此时,青铜柱的四周,却皆跪伏着一人,四人也正是月如四人。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可能想通了罢,或许,只是在莽莽撞撞的一刻间罢了,而月如究竟在何方,倒是有待考量。

    也难怪,能够进入这座山脉之人,除了于尊一人之外,又岂是非同人等?

    或者说,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本不是月如本人罢!

    他也记得答应月如的事,“我一定要带你离开!月如妹妹!”

    残风与傲雪,天地嫣然,浅梦眠!赤冬与夜鬼,往事经纬,宜入画!

    此时,四人围绕在青铜柱的周围,方才,他们似在祭奠,而此时,他们皆已站立起来,他们围绕着青铜柱,疾速地旋转,他们的速度愈来愈快,快到只剩下一片幻影。

    慢慢地,故时的一切,亦如故时的画作,慢慢地浮现在于尊和芮薇的眼前。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男人身材魁梧,一双虎目之上则是一双剑眉,高耸的鼻峰下,则是一双薄唇,此人正值中年,生的不凡!

    而此时,肩膀微微抖动的月如,脸上已挂上了一行行清泪,“爹爹......爹爹......是你吗......是你吗......”

    她失神落魄的向前走着,她的悲伤,亦如潮水,在心底洗刷着那些朝朝暮暮,那些与男人同在的岁月。

    软绵绵的身体,没了一分气力,她瘫软在地,柔软的就像一片绸缎......

    风再次路过耳鬓,在风中,似乎传达着男人心底的温柔,“囡囡,爹爹回来了......囡囡,别再哭泣了......”

    这夜啊,其实是一则谎言,可明明知道,这夜里常存故事,却依旧要翻看那一页页不忍卒读的过去。

    如此,一遍又一遍......

    青铜柱中,刺眼的光,如柔水般清澈,在那片光幕中,有一个男人,屹立在其中。

    男人所在之地,似乎是一片峰峦,他的背后,是深山老岳,而他的身体,则轻舞在风中,脚下无物!

    温情在男人的眼底,静静流淌,这一刻,于尊似乎听到了男人轻轻地呼唤。

    可这一刻,于尊的心,却难受的厉害,在他的意识里,男人似乎早已离开,而离开是不久于人世,离开是真正的离开了......

    望着瘫坐在地的少女,他很想上前,抱一抱她,可本能却阻挡了这一刻,他想要做的一切事。

    芮薇,即使爹爹离开了,你也要答应爹爹,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那微弱的呼喊,在少女的耳鬓,回荡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也会流淌进她的心底,浅如流水,却厚如冰川。

    那些沉甸甸的想念啊,大抵是再也无法融化了......

    明亮的光线,莹亮了于尊的面容,而此时,这片古老的世界,有几百条光柱,直冲天幕。

    光柱通天,浸着夜里的凄寒与沉默,一刻后,他一脸惊骇地望着四周,那些通天的光柱,竟是一条条青龙所化。

    所有的青龙,皆涌向高天,它们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座通天的峰峦,庞大令人感喟颇深!

    天光乍亮,身在青铜柱中的男人,一脸毅然之色,他手中的长刀,泛着冷寂的光,他大喝一声:“上天道,乃是屠龙道!”

    缠绕在青铜柱上那片冷寂的寒光,在一刻间,亮至极致!而此时,一片片身披青袍的儒士,突兀间,出现在这片陈旧的世界。

    光在洗礼人世,窸窸窣窣的光,如雨水静静迸溅,落下的水珠,啪嗒!啪嗒!啪嗒!之后,只剩下了一片余音。

    屠龙道......他一脸惊骇地望着男人,而此时,男人的声音,变得愈来愈清晰了,似乎身在他的耳畔。

    在那片青色的光晕中,一个男人手持长刀,屹立于长空间,他的身后,有山岳万重。

    画面被揉碎,再次铺展开,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亦令于尊为之感叹。

    听说有一座码头叫做“赤炼码头!”,听说有一片塔乃是“黄石塔!”黄石塔,遍及这片古老的大陆,但赤炼码头,却仅在传说中出现过。

    黄石塔,应是祭祀的场所,可从古至今,这片石砌的高塔,却从未倒塌过。

    而此时,荒野之间,那些石砌的高塔,周围皆绽放着一道道璀璨的玉光,玉光冲天,可谓一绝!

    在青铜柱里,魁梧的男人,肩扛一柄长刀,眯着眼看,才发觉,在那片青色的光晕里,是一位身披青袍的儒士。

    男人的修为至深,且身披儒袍,而此时,当他再次仰天望去时,才发觉,天幕上,竟然皆是一群身披青袍的儒士!

    他们的怀里,皆抱着一柄长刀,他们脸上皆挂着一分笑意,而此时,瘫坐在地,已晕厥过去的芮薇,则被一青年,轻轻地抱在怀里。

    于尊一愣,眼中锋芒渐冷,道:“尔等何人也?”

    怀里抱着芮薇的青年,笑道:“我们接她回家!”

    “回家?我凭什么信你!”于尊喝道。

    “不妨随我等去罢!”青年一脸柔和的笑意,如往事春风,如夏里青石。

    “是他唤我等前来的......”青年的身后,走出一位女子,女子的容颜极为秀美,较之芮薇,也不输其色!

    “他......难道是青铜里的前辈......”,他一脸讶色,道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他!”

    “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于尊道。

    “或许,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从女子身后,又走出了一位中年男人,一脸绵柔的笑意,道。

    他说的没错,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一刻,于尊苦涩的想到。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罢!望着在青年怀中的芮薇,他虽有一丝不安,却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微微颤抖的眼睑,深沉而又迷惘的梦中,在芮薇的世界里,究竟住着几个人?往事浮云,那些深宫中的条例,将她深锁在寂寞与忧愁中。

    这时的她,虽在沉睡,可至少她的眉眼,慢慢地舒展开了,在那片如雾中,氤氲的梦里,她会不会遇见她的爹爹呢?

    青袍人,如一片青涩雾气,随着空中翻卷的云层,日泊东方。

    他们行的愈来愈快,后来,灰色的天幕上,也仅剩下一片片急促的影像。

    黄石塔,遍布整片荒原,而此时,黄石塔的正中央,爆出一片刺眼的光,这片光,已林立在此境许久许久了。

    朦胧的光晕中,模糊的面容,像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彼此之间,渐无棱角。

    猛地呼吸一口冰冷的雾气,在从口中,呼出来,淡薄的冬日里,似乎已不太宽容,而眼前的雾气,也即将消解在朦朦胧胧的白色天光下。

    没错,此时,天已微亮!从东方升起的薄光,静静地铺撒在大地间。

    黄石塔遍及整片古老的大陆,自黄石塔间,绽放出的光晕,如蛛网般,结成了一片,密密麻麻,如此,就如同一处禁制。

    尾随在诸青袍儒士的身后,他们的动作,轻盈灵动,如雨后的雨燕,轻轻地飞舞在云巅之间。

    偌大的平原上,光线纵横,大地之间,绽放出的薄光,更加的繁盛,也更加的刺眼,似乎想要谋夺那赤日的光环!

    初冬时的天气,只是微微有些寒意罢了,没有落雪,没有寒风,在轻薄的日光下,万物沉默,望着身畔的景物,如流水般,从眼前错过。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莽莽撞撞的少年,在肆意的诋毁着老天。灵动的步伐,愈发的稳健,他越出的每一步,都蕴含着大道的根基。

    他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他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尽管偶尔,他依旧会凭借着直觉,去判断事物的真善!

    当站在黄石塔下,黄石堆砌的塔身,也不过百米之高,可此时,伫立在那座塔下,心底却如此的沉重。

    诸儒士皆站在一座塔下,但他慢慢地发现,那些儒士的身影,竟渐渐地化为一团团浓稠的墨,只是一刻间罢了,他们便消融在彼此的眼下。

    于尊心道:“不好!中计了!”

    可下一刻,他的心,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因为那个怀里抱着芮薇的青年,并没有离去,而此前出言的女子与中年男人,亦没有离去。

    “你不用怀疑,我们不是坏人!”中年人一脸慈和的笑意,显然,他定是发现了于尊脸上的异动。

    “他们去了何方?”语言生硬,像是流淌在寒季中的一条河,溅起的波浪,落在冰冷的河床上,而河床上,则漂浮着一块块碎片,可隔了一夜后,那些波浪,也渐渐变得僵硬了。

    “他们?他们自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怀里抱着芮薇的青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说道。

    “你在挑衅我吗?”于尊的面容,渐变得冷酷,他的声音,不再温暖。

    青年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中年男人,道:“叔父,要不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还有选择吗?你知道的,他的实力!”

    而此时,于尊明显一怔。

    甚么?我的实力......

    “你无须怀疑你自己!”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声音略有些寡淡。

    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男人,他的手指,又紧紧地握了握刀柄,心底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我再问你们一遍,他们究竟去了何方?”

    青年一脸惆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他们,皆已不再!他们已然逝去!”

    甚么?他们已然逝去?

    于尊一脸错愕,呆呆地望着青年,道:“何意?”

    青年一脸苦涩的笑意,道:“黄石塔,乃是魂归之地,而我等,自黄石塔中步出,也仅能维持一日的生机罢了!我们终是要离去的!”

    “难道,黄石塔通往的地方是......”于尊一脸神滞。

    那清丽的女子,用手指抵住于尊的唇,柔声说道:“勿要再继续讲下去了,心底既已有了答案,那便无需怀疑了!”

    “那你们要带她一同离去吗?”这个答案,其实早已浮现在他的心底,自他知晓,破天境的真实含义起,这个答案,便已了然于胸!

    “是!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要带她离开,而你终会与她再次相遇,直至见到大人的那一刻起!”青年一脸温和的笑意,道。

    “大人指的是......芮薇的爹爹吗?”于尊道。

    “正是!若不是仁兄,莅临此境,我家大人,大抵还要等上千年罢!”青年一脸凄楚的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我也要随尔等一同去了!”于尊道。

    “不......我等乃是异路之人,这黄石塔,无法度你离开!”身披青袍的中年儒士,脸上有着万分无奈,道。

    “黄石塔,乃是度灵之境,你是万万去不得的!”一旁的女子,解释道。

    “度灵?那芮薇岂不是......”于尊心底一怔,道。

    “不!芮薇的爹爹,离去时,便在此境,设下了禁制,这道禁制,既可渡灵,亦可渡人,可无奈上天久远,世事无尽,此时的禁制所储的能量,也只能摆渡芮薇一人而已!”

    “可有其余的方法,抵达破天境?”此时的于尊,渐觉事实的蹊跷,遂一脸笑意,再也无之前的莽撞与茫然。

    “自是有,可却非在此境!”中年男人道。

    “哦?何处可寻?”于尊道。

    “乃是赤炼码头!”中年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于尊心底一愣,对于赤炼码头,他之前自是有所耳闻,可见中年男人,一脸苦楚的笑意,渐觉,事实可能会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赤炼码头,可是危域?”于尊笑道。

    “不,这赤炼码头,并非危域!但,你若没有机缘,恐将一世难寻!”中年男人无奈地笑了笑,道。

    一世难寻?难道这意味着我将与世隔绝,死于此境?

    这种想法,是如此的突兀,但随机,这清浅的念想,便化为了碎片,他一脸毅然地望着中年男人,道:“告诉我,如何去寻这赤炼码头!”

    “你真的想要离开?可事实的真相,或许不是你心底想要的!有些人,宁愿死在此境,也不愿离去,就比如那个追求大道的皇帝!”那清丽的女子,面色略有一丝忧郁,道。

    “他追求的是天道,可这天道,便是破天而去的大道!我说的可对?”于尊笑道,他的心底,倒是没有任何的芥蒂!

    “你说的不假,可上天有为,也有所不为,这破天境,恐将超出你的意料!不然,将军他,也不会固守在破天境,不愿随尘入凡!”怀抱着芮薇的青年,望着于尊的双瞳,微微有些动容,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于尊,从未否定过自己走过的每一步,只要是未来,我都愿去尝试一番,我不是故步自封的完人,我宁愿做一个挑战一切的男人!”

    那一刻,诸人的心底,都有一丝动容,中年男人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既心已定,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想要找到赤炼码头,姑且先去寻找彩云窟罢!”

    “彩云窟在大地至深之处,那彩云窟中,有一老太婆,被锁在古冢之中,怕是也有千年之久了罢!你且救出这老太婆,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彩云窟?老翁?”于尊心底默念着,眼中的光,愈来愈明亮。

    “那老太婆被困之地,在极北之地,那极北塞外风寒,寂雪无疆,姑且做好死的领悟罢!”中年男人,一脸肃穆的颜色,道。

    这一刻,于尊怔怔地点了点头,望着这片无垠的疆土,他的心底,也再次生出了万分斗志,“既言之如此,那我便去领教一番那极北的风寒罢!”

    “你还有想说的话吗?我会讲给芮薇听的!”姿容清丽的女子,皱了皱眉,凄楚的容颜上,挂着一丝哀婉,道。

    这一刻,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且告诉芮薇妹妹,她的于大哥,迟早会去看她的!”

    可我要等多久......

    那时的芮薇,眼睑轻轻地抖动着,可她却没有睁开眼,她早就清醒了,这一刻,她怕她的于大哥放不下她。

    但,同时她也怕,她的于大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世间,真正能拎得起轻重的女子,大多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而她是其中一人。

    这次,她的于大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可她心底明白,如她一样,他们这群人,皆是逐梦之人,她又岂会不知,少年心底的悲愁与怆然?

    他只是不说罢了,那沉甸甸的心思,便是从眉眼间,亦可辨别,有时候,她也会想,眼前的少年,心底究竟住着一个甚么样的人呢?

    一个会令他,浅望天空,轻轻叹气的人?

    若是一个女子,那么这个女子,定是一个清丽无双的女子罢!她也定是这世间,最幸运的女子罢!

    当望着他坚毅的双眉时,她知道,未来的事,也只能交给未来,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阻挡的,这是心底的使命,亦是命运的驱使!

    望着少年渐远的背影,一滴薄凉的泪,终是从眼眶中,溢了出来,那滴泪,蜿蜒在她温暖的玉靥上,可即刻,便变得冰凉了。

    于大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风雪连天的季节,将回忆里的镜像,封印在内心的最深处,在地壳的最深处,能够保存回忆的温度,每个人的心底,大抵都有一片温暖的火山岩罢。

    它既温暖,又固执,偶尔也会调皮的从地表,喷薄出来,温暖一番这寒冬的寂寞,与秋日的清寒!

    这一刻,再次走在了路上,故事犹在发生,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静静地上演,他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嘴边随意衔着一柄枯树枝,甚至,嘴边会哼着一首小曲。

    他不急,他刻意的放慢脚步,他好久没有如此的惬意了,世事烦扰,会令他厌倦,也会令他睡眼惺忪地路过一片又一片的盛景。

    喘息声,心脏砰砰地跳动声,皆令此时的他,感到安然且幸福。

    只是,偶尔他也会收紧眉毛,他浅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我离那个世界,还有多么遥远?住在我的心底的那个人,又在何方?”

    路,愈来愈远,可意识里,是愈来愈近的,但世界犹在疯狂的扩充着,这一路走来,他生命里的历程,变得愈来愈丰满,他会想起故时的一切,也会唾骂曾经的自己,年少无知!

    古人有言:“关河无尽处,风雪有行人!”

    又道:“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

    如此尔尔......

    那绵延的脚步,连成了一条小径,后,被风雪淹没,回头望去,只剩下一条清浅的痕迹。

    黑色的长袍,随狂风厉斥寒湮的冬,视线时而情绪,时而又变得模糊,他无奈地笑了笑,弯刀自他的手中脱离,在风中疾旋。

    雪花飞舞,但却无一朵,落在他的身上,他干净的黑色长袍,从遥远的天幕上向下看,就像一朵墨染的寒梅,静静的被缝制在大地的袖口上。

    蜿蜒的小径,被狂风盖住,可那些足迹,却如烙印般,固执地烙在了地上。

    长靴上,一路向远方走去,才渐觉,那靴底竟有一片片融化的浆岩,这是自他的体内,溢出的温度。

    这一刻,风声紧,天犹冷,体内暴躁的能量,却远不及心态,那般沉稳、健壮!

    江湖之路,犹长远,身外之境,略清寒!莽莽撞撞的一路走来,心底的清寒,随冬日里的梅花,慢慢盛开,心底的希望,会赶上早春的那第一缕阳光。

    而这片宁静的世界,也会再次变得阗咽、喧哗!

    走了多久?几日?十几日?百余日?

    总之,他一直在走,没有目的慢慢地向前走,他想要寻找的正是中年男人所道的机缘。

    实则,是没有目的的在寻找!

    冬日里,枯燥的白光,如冷雨夜里,那条条清冽的闪电,抬头向天上望去,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瞳仁微微开阖,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揉了揉双眼,便溢出了一行热泪。

    某一日,自沉睡中醒来,他发现,在百米之外,有一片湖泊,这清寂之地,竟有一片冒着热气的清湖。

    明明,昨日抵达此境时,还未发现此境竟有一处湖泊,也就是说,这片湖,自他沉入睡眠的那一瞬,才出现在此境的。

    这时的他,眼底倒也没有太过惊讶,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面对异端,自有他自己的章法去处理这一切。

    这片清湖,似乎融化了这整片寒冬,在清寂的晨时,随着曙光初升,冒出一团团蒸汽。

    这片湖中,大抵有一座火山口,此时,他的眼角处,渐多了一分笑意,他倒没有想到,此境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彩云窟。

    他想得开了,睡得自然好,睡得好,干粮塞在嘴里,也甘之如饴,这几日,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故时的人,想起了故时经历的事,也会时常念及,那些长者。

    过后,他跪在地上,向远方拜了一拜,念念有词,道:“恕晚辈之过!未能陪在诸位老爷子面前!”

    那些灵动的身影,最终也只剩下了一片片背影,而回忆往往也是自这一刻起,慢慢变得单薄。

    如初秋时的风,吹乱了滚在宣纸上的墨,之后,错乱的几笔,犹如画龙点睛,将彼此眼中的笑意,雕琢的生动自然。

    只是清浅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却行走了万年之久......

    望着那片清湖,他握紧了手中的刀,他大喝一声:“于尊前来拜访前辈了!”

    说罢,一跃而起,落在了白气缠绕的清湖中,水中,朦朦胧胧的,初识此境,心底大抵还在犹豫。

    湖中,倒是静寂的很,或者说空洞无物,他游弋其中,半天也没见到半个鬼影,但他犹心平气和,他游向了更深处。

    令他感到讶异的是,这片湖泊,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延伸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这时的他,似乎更加的兴奋了,“此处定有机缘”,心底如是,道。

    难道这片清湖,便是所谓的古冢?然而,下一刻,所有的判断,皆被推翻了。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来人,心底一怔,“怎么是你?”

    伫立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是如此的熟悉,此人正是寂岩,“为何不是我?”

    寂岩的眼底闪烁着一层厉光,他笑意里的讽刺,是如此的清冷、寡淡!

    “难道,是我下手太轻了!”这一刻,于尊倒更加的平静了,他甚至在打趣,而眼前之人,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你想的我都明白!但你不可能得到的!”寂岩心底恨意颇深,他毒辣的眼神,像响尾蛇吐着信子,时刻准备攻击。

    “你既已死过了一遍,还不悔过?”于尊握紧了刀,他的心底,在沸腾,因为在寂岩的背后,有数段被摧毁的雕塑。

    “你会杀死我吗?这是我听过的所有笑话里,最好笑的一个!”阴狠的笑容,是困兽犹斗?还是如他所言?

    但,于尊再也不想等待下去了,此时,他的背后,有一片洁白的莲花,莲花在静静地盛开,而在他的小世界中,却有一位清丽的女子,脚踩着浪花,静立在瀚海之中。

    而此女,正是曾经在前世镜里见过的女子,名为青莲!

    然而此时,女子却早已不再人间,在他的小世界里,女子的笑容依旧温婉,但她却业已离开了许久、许久了......

    哥,来世再相见......

    女子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他的耳畔,轻之又轻,再一次品尝这离别的滋味,心脏像以前一样痛苦、悲郁!

    自莲花出世,清明的世间,便微微有了一丝清香,而湖底也渐渐的被一层柔光映的一片明亮。

    于尊背后的那片莲花中,有一位少女,脚踩着莲花,一脸温柔的笑意,可时间,也仅仅停留在了那一刻。

    女子的玉靥,是如此的清秀可人,只是,她晦暗的瞳仁里,却隐有一丝哀愁。

    湖底下,水流相互激荡,但自莲花出世的那一刻起,流水便如清风,再也无意阻挡任何人的动作。

    寂岩呆呆地望着于尊身后的少女,喃喃自语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寡人定要将其纳入后宫!”

    这一刻,于尊冰冷的容颜上,挂着一分残忍的笑意,“你想怎么死......”

    “我告诉你吧!于尊,你是杀不死我的!本王的性灵,乃是不死鸟!”寂岩凶狠的眸光,无法刺穿黑暗,却唯有融入黑暗,这一刻的寂岩,早已失去所有,甚至他的灵魂......

    或是,觑到了寂岩眼中那色眯眯的神采,他的手指,因太过用力的缘故,发出一声声嘎巴嘎巴的脆响。

    “你该死!”这一刻,如地狱的使者,来索命来了,而于尊也终是动了,他的身影,倒也清晰,可明明看的清晰,可却无法追赶,无法应对,甚至,自己的动作,似乎都被锁在了那短暂的一刻。

    而此时,正如寂岩所言,他的身后,有一道幻影,应是他所提的不死鸟罢!

    巨鸟撑开了双翅,羽毛在火焰中,熊熊燃烧,当枯蔫的身躯,渐渐的化为尘埃时,焱光再次暴涨,而在那片尘埃中,竟再次浮现出巨鸟的身影,如此,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浴火重生的不死鸟,在与死亡的对峙中,胜过了又一次,这一次,也不例外!

    面对不死鸟,在他心底闪现的是,曾经杀死烟的那头巨兽——血幽兽!

    这一刻,这只巨鸟,同样的可恶,他的心底遂有了杀意,是从所未有的愤恨,从所未有的仇视。

    你曾浴火重生,但这世间,至为清澈的火焰,你可曾品尝过?

    他的臂膀上,渐渐地浮现出一道道模糊的魔纹,而他的掌中,则渐渐地浮现出一片黑色火焰,黑色火焰也正是虚无魔焰!

    爆燃的火焰,在他的掌中,发出一声声暴戾的声音,这火焰的出现,却令这片热气腾腾的清湖,变得至为清冷,寒气逼人!

    这一刻,寂岩明显一怔,他脸上的表情,倒也滑稽,大抵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焱罢!

    此刻,就让你好好地领教一番罢!

    他的目光,也依旧锁在寂岩的身后,那些碎裂的雕像,似乎有线索藏于其中。

    但这些雕塑,在寂岩的眼底,却一文不值,他信谪仙,想要跃入天道轮回,但这一切,却好似一个笑话。

    倒不知,天真这个词,是否吻合他的个性!

    黑暗中,绽放着一片片雪莲,再次望向湖面,此时,恍恍惚惚,似换了一个人间。

    头顶上,是一片湛蓝的天幕,身后是一片寂静的荒原,而在寂岩的背后,则是一片泛着波浪的沧海。

    而那几处雕像的碎片,则静静地躺在沙滩上。似乎无人可以撼动雕像的碎片!

    疯狂的黑焱,肆意的灼烧着寂岩的身躯,寂岩的存在,只是一个好笑的笑话,似乎一文不值。

    既然是不死鸟转世,可是品尝过此时的焱种?

    火光冲天,寂岩的身体,被一片冰寒刺骨的焱,围绕其中,焱越烧越旺,似乎再也不会熄灭了。

    耳畔边,传来寂岩的惨叫声,但他一直想知道的是,寂岩为何会身显此境......

    直至,那些雕塑,渐渐的拼凑完整,他一脸错愕,此人与寂岩长相颇似,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人是谁......

    他回顾之前发生的一幕又一幕,这片大地,为何会出现一座座黄石塔,而这片黄石塔,又为何会接引天道?

    现如今,回顾曾经的一切,心底也渐渐的有了一个朦胧的认知!

    寂岩,那是你的父王罢!

    可他却再也无法看到你了......

    世间总有着数不清的别离与相遇,或欢颜,或愁楚,或兴奋,或失望,偶尔也会有一点点小幸运罢!

    可幸运早已不再属于寂岩了,万恶Yin为首,而寂岩,错就错在了yin欲中。

    少女业已离去,留给他一片青莲,可当看到寂岩那死咪咪的眼神时,他心底的愤恨,便更加的固执,也更加的暴躁了。

    寂岩......你该死!即使你的父王来拯救你......

    彩云窟......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沧海,寂岩已然死去,而此时,那片沧海间,却有一座孤岛,孤岛之上大绽华光,他一脸骇异,喃喃自语道:“看来,我便是那个有缘人!”

    但,此时,那些碎裂的雕塑,业已粘合起来,那个男人,自雕塑中,慢慢地幻出了身影,与寂岩如此的相似!

    只是,此人却是一派正气,乃是一副青年之状,那一刻,于尊倒也转变了内心的想法,道:“你大抵是他的哥哥罢!”

    而此时,则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不会想把我也杀掉罢!”

    这一刻,于尊想起了独孤银澈,也想起了独孤南,这世间,总有善恶双方,而此人与寂岩,可谓是千差万别,一眼望去,潇洒个傥,心无奸恶!

    “你想要去彩云窟,我猜的没错罢!”青年笑道。

    “没错!在下却有此意!仁兄,可要通往?”于尊道。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可知外域的那片世界,是何人所为?”

    “哦?于尊不知!”他坦然笑道。

    “我亦是守墓者,其中一员!”青年耸了耸肩,道。

    “万年之前,我随芮薇的父亲,同去黄石塔,她的父亲岳老将军,以及镇守在故地,这下你总该懂了罢!”青年道。

    于尊一脸错愕,道:“难道寂岩他......”

    “不!寂岩他没安好心!你杀了他,我也不会恨你的!”青年道。

    “不知仁兄尊姓大名?”于尊道。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寂云!”

    “随于尊离去如何?寂云兄?”于尊道。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只想再睡上万年,我可累得很!”寂云笑道。

    这玩笑开的,倒是颇有一分韵味,寂云哈哈一声大笑,道:“反正是你将我唤醒的,去哪里你说的算!”

    当他恍然回顾时,他才发现,那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青年,竟是一副女儿貌。

    这下,倒令于尊的心,颇有些不自在!

    “仁兄?仁兄?在发啥呆呢?本姑娘长得好看吗?”寂云笑呵呵地望着于尊,道。

    “仁兄,你真有趣!”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寂云心底乐颠颠的,倒是更想戏弄于尊了。

    这时,于尊忽道:“勿要声张,有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 雷潭

    是谁......

    沉默间,深沉的跫音,自远处,慢慢地渡来,是恍恍惚惚的一瞬间罢!清风随至,薄雨绵绵!

    此时的寂云,皱了皱眉,忖道:“难道是他?”

    望着少年一脸肃穆的表情,寂云握了握拳头,“若真的是他,今日恐将有场大战!”

    此时的寂云,眉毛微锁,她的心底,倒是坦然,但心犹纠结,那个男人,若说起来,倒也是个麻烦!

    这一刻,于尊回头望向寂云,道:“你可是转世之身?”

    寂云倒是愣了愣,片刻后,她笑着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于公子说得倒也没错!”

    可,这一瞬,却令于尊的心底,略有一丝压抑了,喃喃自语道:“可是天道?”

    轻声细语,入风,漂泊渐远,而立在于尊身畔的寂云,心底虽有些忧事、扰事,倒也不是看不开事的鲁莽之人,遂笑道:“这难道很奇怪?于公子?”

    奇妙的言语,特意将“于公子”拉了长音,脸上亦有一分清澈的笑意,这笑意,倒是愈发的明亮,也愈发的绵柔了。

    倒也不难理解,风化的雕塑,再次栩栩如生,寂云也表过态了,她乃是守墓者,这守墓者,借机入了凡世,还有甚么值得细细推敲?

    天道轮回,倏尔一瞬,所有的一切,本不需怀疑,即为天道,所有的世事,若用理性推敲,皆为朽事!

    干脆不再作想,破损的雕塑,乃为凡石,但立在此间,却颇有灵性,而寂云,也不过是随机入的凡尘!

    狂风一缕,尘屑随风飞扬,远望苍穹,渐觉,这一刻,如入诡境!

    时明时暗的天空,被狂风吹散的云层,又再次聚到一块儿!如此循环了无数遍,却仍意犹未尽!清澈的苍冥,此时却已是模糊的一片。

    那些莽莽撞撞的过去,何时会再次归来?那可是一段段可爱的瞬间呐!

    对啊!曾经的那些稚嫩,那些一往无前、不计得失的勇敢,那些即使到了生死边缘,却依旧不肯认输的坚毅,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悲伤与喜悦,长情与短恨!

    原来也会在某一天,被苛刻的现实风化成为一片片断壁残垣啊!

    故时的一切,只讲给故时的人听罢!现实的人,已难以入梦!

    此时的他,静静地望着天空,那些微醺的往事,已经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散开,如沉甸甸的云层。

    “你来了......”那声嘶哑的低吼,在他的耳畔,如铅石落入沧海,沉重且令人感到压抑!

    这一刻,于尊的心,是那么的沉重,他刻意的将那分沉重,极力的压制下来,道:“你又是何人?”

    风中,如呼啸的潮,从远处慢慢地漂泊至近处,天幕上,乱云几朵,霹雳几束,时明时暗的天空,被雷光炸裂,可又是何时入的夜?

    早春时的阳光,距离此时,依旧无限绵长,仅仅是入了冬,是初冬时的光景,不下几场雪也就罢了,干裂的寒风拂面,心底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左右飘摇,几欲熄灭!

    那沉重的气息,离他愈来愈近,恍恍惚惚,他的心底一滞,已是许久许久,再也没有感触到威胁到性命的一刻了!

    此时,这危机性命的一刻,再次来临,他的心,冰冷且僵硬,那些喷薄欲出的鲜血,在即将从心脏涌入身体的支脉时,被瞬间冻结了!

    此人......究竟是谁......

    明亮的焰火,在于尊的掌间,肆意的燃烧着,从冰冷至炽烈,这片玄焰,倒也是神奇。

    那一刻,玄焰自掌心入了体内,那些冰冷且压抑的寒流,在一瞬间,被玄焱冲开,如沧海破冰!

    眼前的沧海,泛着一***巨浪,再回望莽原,已是风雪连天的一幕!

    沧海间,隐有雷光,而天幕上,早已被霹雳贯穿,在那片冰冷的世

    界里,似乎有一片雷潭!

    而,无论是苍冥间,还是沧海间,那些刺眼的霹雳,皆应是雷潭所孕!

    铿!

    锵!

    这莽撞的雷势,与他曾经的见过的所有霹雳皆不一样,远望苍穹,他看到了一团团黑暗的滚雷,自玄天落了下来。

    但,此时的他,却发现,那些滚雷,竟皆落入到一片固定的地域,滚雷炸裂,磅礴的能量,却被那诡异之地,吞噬殆尽!

    恍恍惚惚的一瞬间,自黑暗中走出的男人,身上的气息是如此的巍峨!这一幕,令于尊叹为观止!那个男人的气息,有灭世之举!

    男人究竟是何来历?彼时的他,再次握紧了源天刃,他的脸上,亦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或许,这也正是一个强者所拥有的凶悍的内心罢!

    沧海间,风势愈来愈汹涌,疯狂的潮汐间,伫立着一个身披黑金长袍的男人,只是,此时的于尊,也仅仅能看清男人的一分轮廓罢了!

    模模糊糊的轮廓,此人应是九尺之身,他一步一步地迈近,在他的身后,应是千里之外,有一座雷潭!

    天幕上,黑暗的滚雷,沉重如同山岳,可它们却纷纷落入雷潭中,像是被一股凶悍的撕扯力,拉入其中,但,无论黑暗滚雷中所孕的能量,有多么的凶狠,却依旧无法撼动那片雷潭!

    它们入了熄灭的烛火,陷入到一片深沉且静寂的夜里,只是,这片深沉的夜,却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压制着彼此的心脉!

    后来,耳畔间,也仅仅余留下一片心脏怦然跳动的节拍!

    雷潭似乎在凝聚能量,但自黑暗中,走出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皆如一位王者,而雷潭也正位于他的身后,乃是正北方!

    于尊皱了皱眉,此时的他,或许业已发现了罢!男人身上的气息,依旧在暴涨,而这一切,似乎与他身后的雷潭有关!

    此时的寂云,大喝道:“于公子!且留心脚下!”

    于尊心底一怔,一脸呆滞,黑暗玄蛇庞大的身躯,自沧海间,浮动而出!

    这究竟是一条蛇?还是一条龙?可它却是九头之身!这一刻,却是于尊没有想到的一幕!

    庞大的蛇身,犹如苍岳般浩大,而此时的他,可以肯定的言之,这是一条玄蛇!

    那长长的信子,沾染着黑暗的毒液,蛇身周围,是一片赤紫的雾气,沧海茫茫,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沧海,还不知隐藏着甚么样的凶险!

    可此时令于尊心底为之一怔的是,玄蛇的背后,竟有一片模糊的影像,而那片影像,也正是那位身披黑金长袍的男人!

    这一刻,心绪难安,遂猜测道:“难道,这九头玄蛇,乃是男人的本体?”

    黑暗中,暴涨的雷势,自深渊间迸发而出,深渊便在沧海的深处,头顶上的浮云,随风慢慢散去,可天幕上,已没有亮光。

    此时,是日月无光的一刻!静寂的世界,陷入到沉眠之中。难道,上帝会允许这安逸的一刻,继续在眼前徘徊?

    吼!

    震耳欲聋的一刻,天地间,只是沉默了一刻钟而已,这暴戾的嘶吼,再次撕破了这难有的宁静!

    晦暗的天空,愈来愈低迷,玄蛇吐着长长的信子,突兀的,自玄蛇的双瞳间,忽的爆出了一片炽烈的强光。

    简短的一刻钟,却令于尊的心,悬停在那一刻,许久许久!

    这强光乃是雷电之光,可这毒辣的光线,内里却有一片深沉且寂灭的暗流。

    难道,这寂灭的暗流,正是黑暗滚雷的本源?

    雷潭之中,男人静立其间,他沐浴在黑暗的雷势下,漫天的雷光,再次从天幕上,疯狂的倾泻而下!

    这一刻,男人举起双臂,而其双臂,直通天阙,他的身影如幻,细眼看,而此时,令人惊骇的是,男人的双臂,竟

    化作了九段蛇身!

    玄蛇九个头颅,肆意的挑衅着那片黑暗滚雷,或许,如此看,才是最为直观的一刻罢!

    黑暗的滚雷,被九头玄蛇,吞噬入体,而此时,暴涨的雷光,其气势愈来愈凶悍了。

    这一刻,于尊方想起,之前被锁在青铜柱中的男人所道之言:“上天道乃是屠龙道!”

    或许,这上天道,正存于此间罢!而屠龙道,或许指的正是此时的大道罢!

    这一刻,九头玄蛇,或许是虚幻的影子罢!可,这一刻,却令于尊久久难安,若真的是影子,那这浩瀚的能量,又意味着甚么?

    黑暗霹雳,在眼前如黑暗烟火狂放,而男人虚晃的影像,应是远立于万里之外。

    再也不能等待了!于尊的心底如是说!

    而此时,立于他身后的寂云,脸上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笑意,“于公子!这一刻,你的路只有一条了,是生是死,在此一瞬!”

    那虚晃的一刻,寂云的身影,慢慢地融入到那片黑暗的灵域中,而在寂云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不可抗力,她是另类,也正是如此,她无法步入人间!

    “九头玄蛇,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武境罢!”于尊大喝一声,此时的他,心底再无芥蒂!

    他一步一步深入到沧海之中,这一刻,他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只能往前走了!”

    他的笑意,煞是明亮,且无苦涩,他仰起头,望着天空,后来的他,一步跨作两步!深入沧海!

    凄迷的光线,打在漆黑的瞳仁间,他判断的没错,远境确有一座雷潭!

    可此时的他,当低头再看向脚下时,却是触目惊心的一刻!

    这一刻,他的脚下,是一片空洞的深渊,哪还有甚么沧海的影子?所以,这一步一步地走来,眼见的往往不是事实!

    犹如炼狱般的深渊,有万千盘蛇,卧于其中,而深渊的四壁上,却被火焰燃烧成为一片镜面,那些粗粝的砂石,经上万度高温的焱,反复炙烤,便慢慢地化为了琉璃!

    深渊如黑暗莽原上,一双双黑暗的瞳子,它们静静地点缀在这片厚重的大地间,而此时,当于尊抬眼望去时,他才发觉,他的头顶上,却有一片沧浪!

    这又该如何解释?

    这沧浪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存在?他挥起黑铁弯刀,当空力劈而上,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亦是一方禁制!”

    这一刻,他望着自己的手掌,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我入了幻境!”

    他盘膝而坐,坐于那些盘蛇间,慢慢地,盘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将他深埋其中,他的体表覆盖着数以万计的盘蛇,但这一刻,他反而安静了下来。

    故时的武境,在他的心底,慢慢地回放,那一朝一夕,皆如实的映于心底,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底,早已没有时间概念!

    但,此时,他的头顶,却出现了一座日晷,日晷的指针,慢慢地旋转,自日晷间,爆发出的强光,将他的周围,映的一片明亮。

    他似在沉睡,又似在修炼,他紧锁着眉毛,片刻后,他忽的大喝一声:“破!”

    那一声“破”,震颤天地,磅礴的气势,直冲天阙!这一刻,日晷的指针,似乎变慢了许多。

    他慢慢地睁开双眼,这一刻,他的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果然如我所料!”

    玄蛇已化作浮尘,它们本就是一片幻象,而此时,他的眼前,则伫立着一个个身披黑袍的青年,他们手中皆握着一柄玄蛇剑,看来,那些玄蛇正是他们所化!

    而此时,再窥向四周,会惊异的发现,此时的他,竟深处于一片寺庙之间。

    袅袅青烟,随长风,轻轻地倒伏,那些男人,坚毅的眉间,皆有一分冰冷的笑意。

    “你竟然寻到了此地......”

    自众青年之中,走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与诸青年,有些不同,他身披一件黑金长袍,他的周身,有一种异样的气韵,他修的道法,似乎与诸位青年有所不同!

    男人的语气,极为的平静,这一刻,似乎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刻!

    “想去赤炼码头吗?”男人笑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那你可知此境为何域?”男人道。

    “我......怎么会知道?”于尊无奈地耸了耸肩,心底唾骂道:“老子要是早知道,此境为何地,还来询你作何?”,他的表情,倒是颇为的温和。

    这一刻,男人皱了皱眉,道:“你在骂我?”

    于尊心底一愣,“我何时骂过你?”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的眼睛告诉我!”

    于尊心道:“他果然是蛇神所化,眼神竟如此的毒辣!”

    这时的男人,颇为失落的叹了口气,道:“这万年以来,能寻到赤炼岛的屈指可数!但,我从未料到,你竟是如此的年轻!”

    赤炼岛......

    于尊哑然失色地望着男人,片刻后,才慢慢地缓过神,“这赤炼码头,便在这赤炼岛上?”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你以为呢?”

    他身后的黑袍青年,足有万千,这一刻,黑袍青年,脸上多有一分肃穆的颜色,他们手中的玄蛇剑,慢慢地幻化出一条条蛇魂!

    或许,这也正是之前所见的盘蛇的真实一面罢!

    寺庙里,烛火不绝,黑暗的玄天,略有几颗星辰点缀,了表上天的寸心!

    本应是苍凉的月色之下,这低矮的寺庙,绵延出一片凄楚且寂静的时光。

    可这一夜,却是极为不凡的一夜,少年自远境而来,这寺庙,似有性灵,那扇扇木制的庙门,随着风,开开合合,倒有如时光流淌的声音。

    寺庙里,袅袅的青烟,随风静静地倒伏,但,这一刻,却令于尊心底一惊,那黑暗的长袍,如云雾般,将整片庙宇覆盖,这长袍,究竟是何人所披?竟有万米之巨!

    黑暗中,长袍之中,或有鬼灵,自长袍被撑开的那一刻起,于尊的心,便再也无法安静了!

    那些寺庙中,可是供奉着神灵?而神灵一般来说,应是魂魄所化罢!

    如此解释,倒也符合现实,这一刻,于尊的心底不禁猜测,“这赤炼码头,乃是渡人之境,但此间,却有一片庙宇,供奉着无数的鬼灵!”

    “难道......这赤炼码头,亦是鬼灵的封印之地?”

    “或者说,天境乃为一片墓园,而赤炼码头,便是筛选鬼灵进入天境的最后一道窗口?”

    只是,猜测归猜测,并无法立足,当激荡的寒风,将长袍拂开的一刻!

    自诡境中,走出了一位位老者,寺庙木制的门,开开合合,他们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

    他们抬头望向长天,那一瞬间,他们的周身间,迸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他们的身躯,竟直抵苍天!

    他们皆剃了长发,他们是久居于寺庙的僧人,可他们似乎业已死去了许久,这一刻,或许仅仅是灵光乍现的一刻!

    梵歌再次在凄迷的风中,肆意飘摇,抬起头,目视苍冥,那些璀璨的华光,静静地落在此境。

    于尊远望寂地,看到那片雷潭,雷潭中,滚雷万千,黑暗迸溅,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冲着雷潭走去,这些剃发的僧人,似乎很饥渴!

    于尊心底一怔,他的心底,如往常一般敏感,他心道:“雷潭之中,或有奥义!”

    而身披黑金长袍的男人,则立在他的身后,道:“你若敢去,我便随你!”

    “九头玄蛇,是你的本体罢!”于尊笑道。

    而男人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

    “你怎么认为都可以!”

    “是吗?你在否定我的想法!”于尊声音,变得低沉,这意味着他在思考。

    男人的心,极为的平静,这一点,于尊自可以感触的到,“否定你?那何人来肯定我!”

    “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必随我去!”于尊毅然决然的随众僧人远去!

    而此时,他或许没有发现,他身后的那片寺庙,已融入进一片厚重的大雾中,那片寺庙好似融化了,再窥时,身后只剩下一片厚重的山岳!

    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着,僧人的步伐,倒也不是太过急切,但远望那片雷潭,心底却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那雷潭之间,是他所要找的答案所在之地罢!

    风里雨里,我去寻你,归来时,亦如往常,且把薄酒一杯!

    黑色雾气,漫过天涯,随风远去,长风中,有长袍与寒风耳鬓厮磨的一刻,亦有落雪与孤魂同去的一刻。

    男人坚毅的双瞳间,写满了温和的笑意,他望向天涯,喃喃自语道:“你会给我带来甚么样的欣喜?于尊?”

    转瞬间,男人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苍老的老妇人!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远去的方向,后来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但眉眼间的那丝笑意,却未随之离开。

    “冲吧!孩子!你应该知道,未来有何馈赠在等待你吧!”

    微醺的午后,破开了头顶上的黑暗,只是那未醒的晨,依旧被一片黑暗的铅云,可以的压制着,方到了午后,才渐觉,此时天光业已大亮!

    不知行了多久,时光在这一刻,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偶或他也会浅望苍穹,心底喃喃自语,道:“我做对了吗?”

    过后,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悸动与不安,笑骂道:“于尊,你在怕甚么?这世上,还有甚么能够令你惧怕?”

    晃了晃神,如梦方醒,遂,哈哈一声大笑,再次迈步向前,而耳畔的清风,若一女子,与他耳鬓厮磨,颇有温情。

    这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回头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是错觉吗?寂云?可是你?”

    他揉了揉瞳子,“真的是错觉啊......”

    而在天幕上,却有一人,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傻瓜,你未寻到赤炼码头前,我又岂会离去?”

    那笑声埋于云巅间,随风远去......

    世间,光阴慌慌张张,一往无前,浅唱低吟的他,偶或会皱一皱眉,偶尔,那双剑眉又会静静地舒展开,他握紧了刀,再也没有犹豫!

    离雷潭愈来愈近,可偏偏会有一种错觉,那雷潭犹在万里之外,这一刻,他啐了一口唾沫,道:“不要以为我于尊是一个傻瓜!”

    遂,阖上了双眸,用心去感悟,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这一刻,他一脸错愕,道:“原来,这雷潭已在不远处了!”

    心底自是激动,遂运气疾行,而方才,消失在他眼前的诸位僧人,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轻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倒是得来不费功夫!”

    遂,哈哈一声大笑,逼近雷潭的边缘,雷潭已在前方,那些黑暗的能量,在雷潭中,肆意的迸溅,雄浑的焱光,似乎会吞噬白昼的光。

    那些黑暗的焱光,竟不输于尊体内的虚无魔焰,一刻后,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雷潭中的滚雷,难道与我体内的虚无魔焰有所关联?”

    也难怪会如此想,可谓是触景生情,过去的影像,一再在他的心底闪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嗓音变得沙哑,“看来是上天有意成就我于尊!”

    黑暗的滚雷,在深潭中咆哮,那些蚀骨的能量,似乎会贯穿黑暗的大地,望着那幽暗的深潭,此时无光,只有一片极致的暗!

    迸溅的雷光,像一条苍龙,直贯苍天,而此时,

    倒也可以解释,苍天间,所见霹雳!

    霹雳间,有微光闪烁,只是淡淡的一层罢了,只是,内里的黑暗能量,却依旧雄浑壮绝!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便是上天的力量吗?”

    轰!

    电闪雷鸣,一片暴风随之而起,轰轰烈烈的雷势后,一片窸窣的雨幕,静静地落在地上。

    滚雷在黑暗的雷潭中,肆意的翻滚,此时,僧人立在雷潭的边缘,向其中,静静打量!

    雷光迸溅,黑暗始终在咆哮,这一刻,于尊的心,极为的不安,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即将是甚么,也不知道,当面临生死一瞬时,自己会不会真正的放下。

    雷潭绵延了数万里,此时向雷潭的边缘望去,状若沧海,清浅的天幕上,依旧不时地落下一道道黑暗的滚雷,即使那璀璨至极的天光,亦不会融化这片黑暗。

    苍穹的尽头,究竟隐有何物?是神明?还是魔鬼?所谓的天境,内里究竟隐藏着何等秘辛?

    天不亮时,勿要多言,自天光大盛的那一刻起,业已无需多言,所以,只要保持沉默就好,让心跳成为这个世界的节奏。

    砰!砰!砰!

    如风雨欲来,破破烂烂的木门,撞击石壁时,发出的声音......酷寒的天气,有青涩的雨水,噼里啪啦,这甚至比下一场雪,更令人心底生寒。

    这片单薄的世界,难以维持其固有的温度,那些消融在风中的暖意,无法言喻,但也代表不了甚么!

    而此时,再窥雷潭,却看到僧人竟皆步入到雷潭之中,这时的他,心底一怔,只是稍稍思量了一瞬,随之亦迈入到那片雷潭中。

    此时的他,心底平静的很,有充裕的时间,让他勘破生死,在黑暗中时,他会静静地思量,生死一瞬,究竟意味着甚么。

    或许,他也得到了答案,或许那个答案早已存于内心,许久......许久......

    很难让人相信,这片雷潭竟是如此一幕,那些干裂的冻土,便是潭底的一幕。

    而令于尊感到惊骇的是,冻土之间,竟伫立着无数的墓碑,墓碑伫立在冻土的裂隙间,而那些黑暗的滚雷,自是从这些裂隙间,涌出来的!

    而天幕上,那些黑暗的能量,亦是顺着这些裂隙,缓慢的融入内里。

    只是,在潭底,却是一片绚烂的世界,他看到了一株株火枫树,看到了一只只猎雪鸟,看到了一片片明亮的疆域。

    朦胧其迷幻的世界,大抵就应如此作解罢!黑暗的墓碑,其势如同一根根通天神铁,它们生硬的伫立在那里,谁也无法撼动它们!

    而此时,令他感到错愕的是,那些僧人,竟各自走向一座黑石墓碑,他们静静地坐在石碑面前,双手合十,口中诵读着佛经。

    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一片暴戾的能量,从黑石墓碑中,疯狂地翻涌而出。

    冷冽的天空,朴实的大地,纵横的能量,心底不熄的烈焰,空气中,有一股芳香,自远境而来。

    于尊愣了愣,他一脸茫然,他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那时的他,身体早已不受他的支配!

    朦朦胧胧的天光,在那一片清浅的雾气中,晕染出一片片腊梅。

    被风雪掩盖在至深之处,淡淡的清香,随风静静地飘至眼前,清淡的香气,很难得,至少没有被这片寒风带走!

    在那片朦朦胧胧的白光中,他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一切!

    自石碑中,蔓延出的暗影,像一团冰冷的墨,欲要向四周延伸,可片刻后,那团墨便被冻结在了原地!

    明晃晃的天光,落在干裂的冻土上,而此时,自冻土间,那些裂隙中涌出的黑暗能量,越聚越多,它们聚在一起,便化为一片极致且冰冷的雷光。

    柔和的光晕里,却包裹着一片冰

    寒刺骨的黑暗能量!

    远境,似乎绽放出无数的寒梅,他一脸迷茫,慢慢的向前走去,他的身体,慢慢地变暖了。

    而此时,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彻在他的耳畔,他心底一怔,方才醒悟过来,可茫然间,望着四周,这又是何处?

    雾气渐渐地散开,一座小木屋前,生长着几棵苍木,苍木抵天,颇为雄壮,而在苍木之间,则挂着一叶秋千,秋千上,则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背对着他,嘻嘻笑道:“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于尊心底一怔,恍惚间,他一脸愕然地望着少女,道:“清婉?”

    “终于发现了吗?”少女嘻嘻笑道,她回过头,静静地打量着于尊。

    “你何时离开的?”这一刻,他为自己的鲁莽与无知,感到羞愧。

    清婉笑道:“你为何不问你的本心?”

    “本心......何是本心?”于尊苦涩地笑了笑,道。

    “唉......或许这本就是命运驱使的罢!”清婉叹了口气,道。

    他或许发现了罢......

    傻瓜,难道这一刻,你才发现吗......

    清丽的面容上,有两行清泪,随一片柔风,落在他的掌间。

    她......难道真的是......

    没错,你的判断是对的,我确是她!

    望着彼此的眼神,业已不用多言,这一刻,他的面色黯然,他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个答案!

    可事实如此,即便他不肯不愿,又如何呢?

    苍凉的风,划过耳鬓,冰冷的泪,流入心底,令人感到伤怀的不是世间缺少了几分瑰丽。

    而是那些冰冷僵硬的现实,砸碎了心中,那片闪闪发光的寂地啊!

    “你真的是她吗?”终究是将话挑明白了啊!

    清婉笑着点了点头,“所以,答案你满意了吗?”

    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啊......

    那一刻,他的心是那么的寒,苍凉、凄楚、悲郁、还有那些时隐时现的失望......

    “是她让你来的!这一次,满足她的心愿罢!”清婉笑道。

    “怎么满足?”于尊道。

    “杀了我,用我的血,去祭祀!”清丽的容颜上,挂着清浅的光,她笑得好好看,她像一个天真的少女,笑声亦如银铃般,叮咚作响!

    可她却说,“杀了我,用我的血,去祭祀!”

    难道,你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难道我的心不会痛吗?

    清婉......清婉......

    他笑了笑,收起弯刀,“我不会杀你的!我选择离开!”

    苍凉的背影,打在地上,是一条斜线,在明亮的天光下,那条线段,追随着他,虽不会延伸很远很远,但依旧可以经历他走过的路,品尝他流过的泪。

    其实,我也是一个懦弱的人呢!

    他笑了笑,向后挥了挥手,我会回来的!

    在背身离去的那一瞬,清婉笑了,“于大哥!这一切皆是假的!”

    他心底一沉,回头呆呆地望着清婉,道:“你说甚么......”

    清婉嘻嘻笑道:“于大哥,难道我清婉会将自己的一切,赠予一个杀我之人?”

    这一刻,清婉明媚的容颜上,覆盖着一片澄澈的阳光,她冲着于尊,吐了吐舌尖,道:“方才的一幕,可真是令人感到悲伤啊!”

    “可我也有幸,感受到了于大哥,心底的那块软肋!”清婉望着表情僵硬的于尊,笑嘻嘻的说着。

    “我恨别人骗我!”于尊怒瞪着双眼,道。

    “哎呀!于大哥,我何时骗过你了?你且带我离开罢!不过离开之前,你还要解决这雷潭上的麻烦!”清婉道。

    恍

    恍惚惚,再次想起那些黑石墓碑,而自冻土间,涌出的黑暗能量,则是天幕上落下的滚雷,融入地底,再次喷涌而出的异状!

    这一刻,于尊道:“你和她,本是一体罢!”

    清婉笑着点了点头,道:“于大哥,也应该明白罢!此境为何境!寻常之人又岂会入得此境?”

    “所以,你只是她的一部分,你只是她生命里的一寸光阴,可对?”他极为冷静,可内心,却难受的要命。

    没想到,她真的点了点头,于是,那种痛苦加深,是令自己感到绝望的一刻钟。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他的心底,忐忑难安,但答案已经写在了心里。

    “不!清婉不想再见到于大哥了!”她一脸苦涩,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何?”

    “因为,于大哥的心,只留给了一人!”凄楚的笑靥,令人如此的动情,无论是哭,还是笑,她的美,皆是那么的惊艳!

    她感动了岁月,也感动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实则,心底早已明白,这个答案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罢了!

    她也只是老妇人过去的一个片段而已,是老妇人青春时的映像,她又怎会与老妇人同在?

    遂,如此痛苦的想到,实则天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固定属性,或许,在清婉的心底,早已有了属于于尊的固定烙印罢!

    若是有一日,她可以与老妇人,共享年华呢?

    他如此大胆的猜想,也难怪是他,谁又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梅花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间,笑声清澈的少女,紧随在他的身后,少女的身后,有一片梅花林,是幻象还是真实存在的一幕,倒也令人难以判断!

    而此时,在之前的那栋木屋中,走出了一人,而此人,也正是之前立于寺庙中的老妇人。

    只是,彼时的老妇人,却正值青年,若是于尊觑到了这一幕,心底定会感慨,老妇人所有的岁月,竟遍布于这虚幻的世界间。

    后来,立于黑石墓碑前的两人,被一道乍亮的光线,刺痛了双眼,

    于尊喃喃自语,道:“真相即将揭开!”

    可当黑石墓碑,被疾旋的气流,拔地而起,然而,两人眼前,却依旧空洞无物,这些墓碑,竟是空的......

    疾旋的风,包裹着萎蔫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遍及整片苍秀的大陆。

    在乍明乍暗的那一瞬间,他掌中的焱暴涨到了极致,他一脸错愕地望着手心,而此时,异变在他的小世界中,静静上演!

    自冻土间,涌出的黑暗能量,此时竟与他掌心中的虚无魔焰缠绕在一起,苍白的焱火内里,是一片至深之力。

    而那股凶悍的能量,竟然唤醒了沉睡小世界中的诸位凶神,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自小世界中,涌出的众多鬼灵,此时竟霸占了那空空荡荡的坟冢。

    能量浩如山海,从坟冢中,疯狂的倾泻到诸鬼灵的体内!

    而此时,于尊手中的黑铁弯刀,亦在轻颤,他心底一滞,遂松开手指,没想到那柄黑铁弯刀,亦落入到一座坟冢间。

    清婉笑道:“这石碑,皆是镇压鬼灵的秘宝!自上万年前,便出现在此境,如今万年之期已过,溢出的能量,化作黑色霹雳,随意迸溅,倒也造就了世间疾苦!”

    这一刻,于尊如梦方醒,“原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所以,那些尾随我一同而来的僧人,岂不是......”他无奈地笑了笑,道。

    “他们又岂是凡胎?若无了他们,你的登天之路,将会更加艰难!”清婉笑道。

    “是吗?”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倒似是在自己反问自己!

    “事实的真相,实则是万年之前,正是这些僧人葬于此地!他们以肉身镇压诸魔于此!形成了一道

    大阵,乃为乾元阵!”清婉无奈地笑着。

    “那他们的功德,定会感动上天!”于尊道。

    “上天?你不会真的以为那掌控世事的真神真的存在罢!”清婉笑道。

    “我相信!他一定会存在!”于尊道。

    清婉长吁了口气,道:“固执的人,自会自己寻找答案,空乏的内心,也往往会容纳更多的世事、长情!”

    “嗯!蛮有道理!”于尊笑道。

    “所以,你是一个固执的人......”清婉笑着,笑着,她揉了揉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有时候,人总有累的那一天罢!”

    “对!但青春不正是如此吗?往往在疲惫与愉悦间,反复驻足,亦会远走高飞,亦会踏破铁鞋!而故事也终会藏于心间!”

    于尊轻轻地揉着被寒风吹得通红的手掌,冲着掌间哈出一口暖气,道。

    “真想像于大哥一样,有一日,能去这大千世界看一眼呐!”望着小脸通红的清婉,那一刻,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苦涩,不仅仅是苦涩,还有一分失落与难忘......

    这清浅的一刻,或许终会化作难以遗忘的过去......

    可,此时的清婉,犹会与他说说笑笑,可,此时的清婉,依旧会笑嘻嘻的拍拍他的后背,吐着舌尖,嘻嘻地笑着。

    但,很快这一切,终将不复!在那座小木屋前,正值青年的女子,轻轻地抚摸着那座秋千,秋千很光滑,没有一丝尘垢。

    她轻轻地抚摸着,眼神变得迷惘,深陷入往事的一幕又一幕!

    清婉......其实,姑姑她一直未怪过你!你是那么的优秀,姑姑她也常常跟我念起你!你为何不随姑姑离去?仅仅是为了那个少年吗?

    这一幕,于尊绝对想不到,他一直固执的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然而,事实的真相,偶尔也会偏离轨迹!

    或许,当揭开谜底时,他的心,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沉重且压抑罢!

    黑石墓碑,再次镇压此境,每一面石碑的重量,沉如磐山。

    古老的字迹,深深浅浅,随意刻画。可偏偏是这些歪歪扭扭的古字,却颇有一番神秘色彩。

    厚重的墓碑,轰然落地,墓碑上,一片古老的文字,闪烁着毫光,可一刻后,那片光,便慢慢的变淡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清婉尾随在他的身后,掩面轻笑,心底嬉笑道:“于大哥,真的好傻!好傻!”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一夜间

    轰!

    大地间,有一片能量波,向四周扩散出去,浩瀚的能量波,乃是自一片深潭所起,而这座深潭,也正是雷潭!

    时光恍恍惚惚的向前推进着,回头望一眼,彼此已是天海相隔。那时的雷潭,似乎是这片世界的核心地带,再望向长天,雷纹密布,将整片天空包裹在了其中。

    那些手捻佛珠的僧人,此时皆仰头望着长空,而一脸错愕的于尊,似乎感知到了一丝诡异的痕迹。

    是谁......是谁立在天涯的边缘?是谁在遥遥远望?难道,这天地之间,真有神灵的存在?

    铿!

    锵!

    这是从未见到过的雷势,那声轰鸣,震得整片大地,皆在颤栗,浩瀚的能量波,如一条神龙,直插雷潭。

    那道刺眼的光束,内里却依旧是一片暗黑能量,能量从雷潭边缘溢出,滋啦滋啦,腐蚀了那片岩石与砂砾!

    这一刻,大地恍若一片镜面,倒映着那黑魆魆的天空,乌云压顶,光线被遮盖,本是安静的寂地,总会在某一瞬间,恍惚入夜!而此时,亦如往常!

    黑暗中,一件青蓝色的长袍,在风中,疯狂地激荡!魁梧的男人,静立在雷潭上方,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气势不凡。

    他周身的能量,较之这片雷潭,也不遑多让,他......究竟是谁?

    而此时,于尊的心底,有一种不好的念头,他仰直了脖颈望着长天,喃喃自语道:“难道,上苍有灵,他乃是天境的使者?”

    黑暗的霹雳,贯穿了男人的身体,他明亮的瞳仁里,有一片璀璨的神光,这时的天空,忽明忽暗,黑云压顶,霹雳当空,那些密布的雷纹,将整片天空笼罩在其中,就仿佛叶片上的脉络!

    心底,那迟迟未灭的火焰,一直在燃烧,眼中那片璀璨的神光,是灵魂的倒影,于尊握紧了长刀,面色平静,心底则犹如一片幽潭,即使狂风吹过,也难以荡起一片波纹。

    雷潭中的能量,自黑石墓碑中,疯狂地溢了出来,而这种势头,似乎在短时间内,并不会改变。

    黑暗似乎将要统治这片世界,寂静的世界里,却被一片黑暗能量,肆意的侵蚀,然而万物无声,它们的弱势,在此时表现的淋漓极致!

    它们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懦弱,而此时它们的惨景,在对苍天述说的过程中,似乎早已没有意义!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他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而身在他身后的少女,亦随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若是相信一个人,那便相信他的一切罢!故时的话语,再次出现在耳畔,清浅的容颜上,则挂着一片明亮的笑意,立在少年的身后,少女笑声犹如银铃,清澈悦耳!

    刀锋迎风而上,在那一片片强风中,这柄刀是勇者所为,雪亮的刀锋上衔着一片清冷的光,那刀锋处,却挂着一分殷红的色彩。

    时间慢慢地向前推进着,时明时暗的天空,恍恍惚惚间,仿似被清洗了一遍。

    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不计往事,勇往直前,他再也没有回头望一眼,步伐自然而为,破风而去!

    黑暗中,心跳声,显得颇为清晰,他慢慢的向前走着,每一步皆有千钧之重!身披青蓝色长袍的男人,正在他的眼前。

    可这一刻,却是咫尺天涯!男人近在眼前,可恍恍惚惚,却犹隔千里!

    当冰冷的气流,静静地拂过于尊的面颊时,他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上苍,喃喃自语道:“老天!你是在考验我于尊吗?”

    苍凉的笑声,随风渐飘渐远,男人爽朗的大笑,响彻天涯!

    彼此都在笑,可笑意里那残存的韵味,却不尽相同!

    凶残的狂风,从耳鬓疾速划过,心底那些愁绪,亦随长风,渐飘渐远!

    冰冷的笑靥上,是执着,也是固执!于尊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空气,而那时的他,似乎触摸到了一片炽热的物质!

    空气在轻轻激荡,这片世界,似乎也在轻轻地波动,这一刻,指尖轻点,一簇黑暗的火焰,随之燃烧起来,而这簇火焰,也正是虚无魔焰!

    这一刻,立在不远处的男人,眼底倒多了一分惊异,“我知道了!你就是他!”

    沙哑的嗓音,与空气中那片强横的能量,相互摩擦,于尊笑了笑,略带玩味,道:“哦?他是何人?”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在找的人!”

    这一刻,倒是极为恍惚的一刻,“我在找的人?”

    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于尊遂道:“我找的人又是何人?”

    “你自己!”男人道。

    于尊心底一怔,回味着男人的言语,“我自己?我在找的人......”

    思绪仿佛一块铅石,沉重如斯,后来,铅石落地,心绪仿佛一片尘埃,迸溅的到处都是!

    心底的善念,轻轻地拂过往事云烟,那一段段生死,那一刻刻危机,那些时明时暗的彷徨与失落,此时,静静落地!

    那些余生里,残余的善良,依旧在闪闪发光,他仰着头望向天阙,那一刻,群星闪耀,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诉说,有人在悲泣,亦有人在吟唱。

    唱晚的孩子,终会寻到黎明前的光,迷路的孩子,也终会寻到回家的路!

    “你是谁......”薄酒半杯,犹未醉,等待风雪,俏佳人!

    于尊掏出一壶酒,以慰风尘!他饮了一口后,将酒壶扔给男人,男人哈哈一声大笑,接了酒壶,而彼时的空气,在那一刻间,疯狂的疾旋!

    这一刻,于尊方觉,男人确在他的眼前,黎明之光悠远,浅唱低吟未尽!男人手中拎着酒壶,随意的饮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入喉,暖意颇丰,可男人的面颊,却愈发的阴冷了!

    “我乃你要寻找的人!”男人哈哈一声大笑,诡异的身影,渐飘渐远,苍冥间,那些厚重的能量,四处飞溅,一脸压抑的于尊,回头望了一眼清婉。

    彼时的清婉,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长空,幽幽道:“芮薇,你此时身在何方......”

    苍凉且悠远的气息,随风静静地拂过沧海,此时的雷潭,内里凶悍的能量,依旧在疯狂地迸溅!

    他望着那片雷潭,低喃道:“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而此时,站在雷潭边缘的僧人,手捻着佛珠,诵读着佛经,从诸位僧人中,走出一人,那人面容生的清秀,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他一脸谦卑之意,道:“于施主!莫念大道!”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何是大道?”

    僧人叹了口气,一脸怅惘,道:“为时过晚,施主且行且珍惜罢!”

    恍恍惚惚,这一刻钟,犹如一日般,无比的漫长,浅望深空,男人的面颊,似乎依旧在眼前。

    此时的他,哈哈一声大笑,“大道......我这一生,都在寻找的大道!可能真如你所说,这一刻已为时过晚!”

    僧人面有谦卑,他们的出现,究竟意味着甚么?是在消融世间的寂寞与邪恶?还是度生灵于苦海之中?

    苍凉的笑意,挂在冰冷的面颊上,“你说的或许对!我寻找到的人,大抵上正是你!”

    身形如光,拔地而起,凄冷的寒风划过鬓角,没有回头,一刻不停的,向高空掠去!

    天幕上,清浅的光,如薄眠的雪,飘飘洒洒,甚是洒脱!

    而苍天之远,犹未尽头,沧桑的大地上,深黑色的雷潭,犹如大地的瞳孔,苍云朵朵,偶尔会将眼前的物什,埋没其中,瞬时,天地间,一片黑暗!

    此时的他,深处于苍冥之间,他的眼前,变得愈来愈清晰,终是被时光点化。

    眼前的光阴,伴着微醺的光线,略微有了一些暖意,随柔光轻轻地溅落,温暖随意铺撒!与之前所在之地,乃是天壤之别!

    世界,是如此的光明,一座座岛屿,遍布于苍冥之间,一瞬而已,他已有了领悟,难道这些岛屿之间,便存在着赤炼码头?

    沧海在云层间翻滚,那些激荡的时光,似乎是沧海间,溅起的浪花!

    时光如浪,温暖如潮,这可是一片难得的世界!而此时,一座孤岛上,一位丽人立在其中,她的容颜上,挂着一片清浅的笑意,而此人,也正是之前出现在小木屋中的青年女子。

    此女,或许会被于尊误认为他所要找的老妇......

    微醺的光线,沉浸在时光内里,静静翻滚,时空膨胀,恍惚一瞬间,这大千世界,尽收眼底!

    岛屿漂浮在云巅之间,它们随着云层的起伏,亦在静静地沉浮!

    身披青蓝色长袍的男人,怀中抱着一柄长刀,静立在一座孤岛上,他与青年女子一样,眼中抱有期待!

    清婉眼中含着一分笑意,道:“于大哥!这便是你一直寻找的方向!”

    但,此时的于尊,却无暇欣赏身边的这一幕幕壮景!望着脚下那片深渊,他有一种感觉,或许,那座雷潭,将有异常!

    黑暗的滚雷,从西北方,滚落下来,而此时的西北方,却依旧一片黑暗。

    他的心,在怦然作响,此时的他,身体悬浮在半空,耳畔虽有冷冽的风声,但身体已微微有了些许暖意。

    可,他想要的不止这些,他的心,告诉他,不能停于此处。

    于是,他再也没有犹疑,身化玄风,向西北方飞去......

    随即入夜,冰冷的寒风,划过耳鬓,鬓角的青丝,随风轻轻地飞舞!此时的他,身心彻寒,但,他却极为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望着于尊脸上清冷的笑意,那一刻,尾随在他身后的清婉,只有一种感觉——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愈来愈僵硬的世界,冰冷的夜雨,随着强风,铺面而来,这一场初冬时的雨,倒不如一场飒飒清雪,更加的潇洒随意。

    这彻骨的寒,浸透着上苍的个性,这片苍天饶过谁?

    明与暗的边缘,是他所立之地,望着来时的路,他握紧了手中的刀,一脸毅然之色,看来,这一次真的要拼了!

    步入黑暗,没有一直期待的暴戾与疯狂,此境,倒是委实宁静,看到一片片长幡,插在一座座寂静的山岭中,难以让人相信,那些山岳,竟捅破了天!

    当俯身向下望去时,那一座座高山,盘结着一整片世界!一座高山,盘踞着一方足有万里之遥的国度,而彼时的城池与疆域,竟错落的布满整座高山!

    这时的他,揉了揉瞳子,但依旧难以相信眼前所见,他看到了一片片僵硬的尸体,布满了整座山巅,他们在向上攀登的过程中,亦死在了此境!

    黑暗中,有乌风在轻轻地咆哮,只是这一刻,他的耳畔,终是不再平静了......

    他似乎听到了一段段吟唱,那悲壮的乐曲中,写满了对过去与未来的深思与回味,黑暗中,那些苍白的尸骸,被冰冷的寒风,凝固在了山底下。

    难有人登到山腰,而那些盘结在山底的国度,则似一片片巨龙,陷入到深沉的睡眠中。

    灵动的光,在半空,静静地游荡。穹顶上,也依旧是一片极致的暗!

    可此时的他,却因眼前的一幕而动容了!那些巍峨的山脉,刺穿了云巅,而在云巅的深处,却遍及着一片片寺庙。

    寺庙中,有袅袅的青烟,随风旭旭垂升,但,这一刻,寺庙与凡尘一样,内里没有溢出一丝毫光!

    他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着,当他推开寺庙的门时,他心底一怔,一脸错愕地望着眼前一幕,身在寺庙中,坐立与蒲团上的僧人,早已圆寂,枯骨上已落满了厚厚的尘埃!

    见此幕,眼前黯然的他,随机伏跪在地,磕了几个响头,而此时,他或许没有发现罢!

    僧人那深邃的眼眶中,竟点燃了一簇清寂的柔光,也正如古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寺庙外,是风雪连天的一夜,黑暗的滚雷,自天顶,声势猛烈的滚落下来!

    这一刻,黑暗的大地上,那片雷潭,乍得一亮,似人的瞳孔,瞬间变得明亮了......

    所以,这片世界,业已苏醒?

    阒寂的寺庙中,于尊的头,磕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响声,一刻后,寺庙中,冒着青烟的香炉,已有了一片轻柔的亮光。

    风雨飘摇的夜,一个少年,静立在一座寺庙中,这一刻,少年一脸骇异地望着寺庙中,那些冒着青烟的蜡炬,竟在一刻间,皆已点亮!

    一瞬后,寺庙中,木鱼被木锤敲响,而此时,这幽寂的夜,依旧颇寒!

    但,令少年心底一怔的是,端坐蒲团上,业已坐化的僧人,那苍白的骸骨上,再次生出了血肉。

    自眼眶中,流淌出的柔光,变得愈来愈繁盛了!

    那古寺中,烛火爆燃,空气中,则有一片清香,乃是自香炉中放出来的!

    僧人静坐蒲团,那蒲团竟悬升了起来,僧人的面容,愈来愈清晰,褶皱的面容,写满了对岁月的熟稔与怀念!

    终是醒了,“自上一次苏醒时,又过了多久时光......”

    那清浅的嗓音,出现在于尊的耳畔,他一脸惊骇,望着生出肉身的僧人。

    而此时,寺庙外,一团团滚雷,竟密布在寺庙的周围,它们悬浮于此!没有下落......

    空气中,那些悬浮的尘埃,也慢慢地落地了,只是,某些物质,却维持了其原有的面貌,再也未变......

    山峰突破了穹顶,那片异世的大陆,布满了一座座高耸的山峦,每座山峦的山脚下,皆延伸了万里之遥。

    这一座座山峦,像是一棵棵苍木,捅破了天,逆势生长!

    而每座山峦的巅峰,皆坐落着一座庙宇,此时,再望向山体,却发现,那些枯朽的尸骸,竟皆是一位位剃度的僧人!

    他不禁想起了在雷潭中,所见到的那些僧人,他也想起了那些黑石墓碑。

    难道,这山巅的尽头,便是那些僧人所追寻的永生之道?

    沦为化石的僧人,似乎慢慢地恢复了神魂,自那些矮小的庙宇间,绽放出了一片刺眼的佛光,而这些佛光的出现,便意味着生机的存在!

    静寂的大地,于此时又开始疯狂地咆哮,雷潭中,黑暗的霹雳,疯狂的倾泻着黑暗能量。

    山石滚落,其势亦如滚雷,那攀爬在半山腰上的僧人,眉眼间,爆发出一道强光,那些山石,瞬间化为了碎屑!

    这......究竟意味着甚么......

    苍冥间,诡异的风声,变得厚重了些,罡风铺面,犹如万千刀剑,煞是凌冽!

    黑色的长袍鼓瑟着寒风,浮起又轻轻地落下,这一刻,他的心念犹如往常,执着且顽固!若是老者,多有一言,“冥顽不化!”

    也难怪,世间英豪,又有几人会听信他人之言?承载着自己的心念,一往无前......

    而此时,再观脚下,无数的手臂,自崖壁间,闪现而出,静坐在古寺中的僧人,慢慢地睁开双眼,自瞳子里,溢出的精光,尖锐如刀锋!

    山壁上,无数的刀剑,在其上疯狂地刻画着,那些刀剑,凭空出现,甚是诡异。但静下心,静静观摩,才发现,那些刀剑竟皆入过凡尘!

    空灵的影像,在苍冥间,若隐若现,刀剑身后,清浅的薄光,微微闪烁,那灵动的身影,正是刀剑所持之人,只是,这一刻,那些所持刀剑的人,早已化为鬼灵!

    但,这一刻,他们再次出现在此境!他们究竟在等待甚么?

    千刀往,万剑随!诸魔心,杀神念!桎梏本是他意,我心悠然自在!天地两相顾,愿长情既往无垠!

    此时,在凝神远望,天地之间,犹如幻象一般,幻灭的场景,再次在眼前轻扬,而此时的他,才恍觉,此境定是一片陨仙之地!

    刀剑在石壁上,随意刻画,而故时的场景,也随着这一刀一剑的落下,而渐渐地铺展开来。

    那些幻念在心底,慢慢变得灵动,婉转的歌声,在长风中,慢慢地游走!沉重的心,变得轻盈,那些幻念已变得真实!

    所以,上一个时代,业已逝去,那些所谓的古仙人,早已殒身于此境!

    古时,已有寻仙问道之人,敢问长天,可敢留我性灵否?

    那些褶皱的画面,也一如往常,慢慢地破碎,变成一片片碎片!

    而所谓的神魔之战,也不过是后世之人杜撰的一幕。

    这一刻,在那些褶皱的光阴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披白衣的少年!

    少年英姿飒爽,鏖战群雄!那时的他,方想起了自己!

    他的心底,也再次出现了之前与身披青蓝长袍的那个男人的对话!

    “我找的人,又是何人?”

    “你自己!”

    此时的他,神情一怔,白衣翩翩的美少年,正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

    模糊的轮廓,渐变得清澈,直至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似乎能够感触到白衣少年的气息,如此渺远,如此怪异!

    我找的人,是我自己......

    那时的他,呆呆地望着白衣少年,指着自己,道:“你是我吗?”

    而彼时他的耳畔,亦出现了相同的话语,“你是我吗?”

    难道,仅仅是一片幻念?可此时,为何变得愈来愈真实了?

    你在等待谁?

    你在等待谁?

    沉默中,寂寞的雪片,落在身上,也落在了心底!

    我知道了......你是白衣大将军,对不对?

    哦?白衣大将军?白衣大将军又是何人?

    莽莽撞撞的少年,在一片白色雾气中,轻轻地喘息着,风中寂白的雪花,漫天飞扬,风愈烈,雨愈稠!寒风没过耳廓,那些寂灭的声音,变得灵动,后,渐渐沉默下来!

    在一片飓风中,白衣少年的面颊,渐渐变得模糊,他手持长剑,破天而去,空留下一脸落寞的于尊!

    那时的天空,依旧乌暗,那时的长风,依旧冰寒刺骨,而少年苍白的身影,慢慢地化为了一个苍白的点!被长风淹没,在炽烈的空气中,微微晃动!

    此时此境,早已不知是幻念,还是真实的!当空一道霹雳,在闪烁后,寂灭!生冷的空气,渐变得静寂!

    少年洁白的长袍上,已多了几朵梅花,鲜血染成!少年的身影,从高空中,倒栽而下!他坚毅的双瞳间,多了一分落寞与失意!

    我不是你......

    于尊的笑靥,渐变得冷漠,“你又岂是我?”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在仓促的寒风中,白衣翩翩的少年,发出一阵阵苍凉的大笑!

    “我等乃是天道的筑基者......”

    立于寒风中的少年,抹去嘴角的鲜血,意犹未尽的大喝一声,声线变得单薄,变得黯然......

    天道的筑基者?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长空,只是,那分笑意,却渐变得苦涩,“或许,你们一开始就是错的!长天的尽头,或许并不是天道之立之地啊!”

    冰冷的寒风中,黑色的长袍,像一片黑色花瓣,在静静地盛放!

    于尊叹了口气,而少年的身影,则渐渐变得虚化了......

    是我错了?还是这片天下皆是错的?

    也唯有他,会如此判断罢!他的傲慢,他的执着,他的深情,又或是长情......

    天地深情无觅处,泪阑干!意兴无垠浅入眠,晨间净!星斗当空落,大地霜无疆!薄薄冬雪飒寒颜,应是虚入画!

    此时的他,亦在反问自己,何谓天道?

    破天之境,难道便是天道蕴含之境?可此时的他,又想起了故时的言语。

    或许,真正的破天境,会令他失望罢!

    而曾亦有人,奉劝过他,勿要入了破天境!而彼时的那些人,正是来接芮薇上天之人!

    那位岳老将军,便是镇守破天境之人!

    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他的心底,方对破天境,有了一丝模糊的认知!

    总之,所谓的破天境,或许不似他身边的人,所想的那般!

    他的意识里,只有几个模糊的词汇,“墓园”、“守墓人”。

    但,前路即便充满了坎坷,他依旧要一往无前,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因为,这一切皆是命运驱使的!也是命中注定的!

    这一刻,当再次望向凡间,那些苍白的手臂,隆起了一道道青筋,他们奋力的向上攀爬着,而此时于尊所立之境,便是他们心底所谓的天境!

    天空泛着黯淡的光线,裸露的岩石,在云层的边缘,微微的刻画着这片世界模糊的轮廓。

    尖锐的风,犹如一匹匹烈马,发出一阵阵长啸,忽的从身畔,疾掠而过!

    各自变得愈来愈从容,于是,心底再次充满了力量,那些虚幻的影像,在长风中,渐变得模糊。

    身披白衣的潇洒少年,一脸坚毅,他再次破天而去,也再次从长空间陨落,一滴滴血珠,挂在唇边!

    突兀的,苍天间,落下一道霹雳,那霹雳没过少年的眉心,而此时,他的生机,竟似乎被唤醒了!

    他已不再是一片虚晃的幻象,他变得愈来愈真实了......

    所有的映像,皆出现在他心底,此时的他,也慢慢地承认了。

    身披白袍的少年,已真正的苏醒了过来......

    此时的他,心底空无一物,他的心性空灵,一面寒颜!

    风犹是那么的凄寒,划过鬓角,也入了心!他阖上双眼,静心的感悟眼前一切,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白衣少年,竟介于灵神之间,也就是说,白衣少年,很可能已突破了天道!

    他不禁如此作想,但眼前的一幕,却又让他不得不如此作想!

    何谓神灵?人自由灵魂,上苍则有神韵,此时,潇洒的白衣少年,在于尊的概念里,便是被如何判定的!

    白衣少年,业已离去?还是仍存于世?经历了这一幕幕后,他的心底,亦不再莽撞的将事情定下一个结论,他也慢慢变得深思熟虑,而世间蹊跷之事诸多,需慢慢推敲!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啊!你心底的情思,如那乱舞的青丝呐!数不清,理不乱!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啊!生命里属于你的人,终成了过客,你可喝了那晚黄连汤吗?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啊!灵魂里的遗迹,在回忆里,已经褪了色,回头遥望时,你还会不会想起你生命里的那些她们?

    往事如浮云,世事艰险,回忆时,难免落泪!可依旧要向前走呐!不然失去的也只会更多......

    他忧愁的瞳子里,有一片光,随着心底那片厚重的雾气,静静蒸发!

    后来啊,回忆终究只剩下了一根没了墨的毛颖,即便落在画纸上,也难以成就一副画卷......

    可世事犹在翻盘,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至少,于尊会帮这篇故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炽烈的光线,刺的人眼睛啊,生疼生疼的。这一刻,于尊的瞳子里,也只剩下了一片明晃晃的白光......

    白衣少年立于风中,白皙的容颜,犹如神作,而塑造这副面容的人,大抵是上神执笔绘制的罢!

    此时,白衣少年,犹立在半空,衣袂翩跹的他,周身的气,纯澈且柔和,他俊美的容颜上,挂着明亮的笑意,他似乎身在于尊面前,可触之却又如千里之外。

    这片清寒的苍穹,覆盖着一片沉甸甸的云层,偶尔有强风铺面,那些冰冷的浮云,亦会挪一挪它们庞硕的身躯。

    天气凄迷,加上凄冷的雨丝铺面,身体被雨水打湿,心底渐渐地敷上了一层冷意,可眼前的少年,笑意依旧很暖很暖!

    这一刻,于尊亦笑道:“你会带我回到万年之前吗?”

    万年之前......

    少年怅惘的瞳子里,埋没着一片雷光,而此时,那黑魆魆的大地上,又有滚雷,发出一道道刺耳的轰鸣。

    滚雷接引了上苍,霹雳从云巅深处,生猛地劈落了下来,但这一刻,于尊的世界,反而变得安静了......

    静寂的风,轻轻地拂面而至,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眼前的光景,他轻轻地摩挲着少年的容颜。

    那一刻,他也再次看到了少年如痴如醉的笑靥......

    她......竟是女儿身......

    恍然间,他的心跳声,慢慢地加速,在那简简单单的一刻间,他的心,要枯死了。

    他捂住心脏,难过的弓下了腰,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泪水,在黑暗的雨夜里,是如此的憔悴,他摩挲着少女的容颜,看到少女脸上柔和的笑意,却令他的内心,疼的直欲死去!

    琪儿......真的是你吗......

    恍恍惚惚,褶皱的画面,再次被柔风抚平,属于他与她的时光,随意的在眼前铺展开,那一刻,少女的笑靥间,隐有一行清泪,泪水落在他的掌间。

    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他抬起头,望着少女,喃喃自语道:“你真的是我的琪儿吗......”

    冰冷的气流,在心底疯狂的延伸,而此时的他,俯身向下望去时,故时的一切,亦如一片流光,静静的在他的眼前,晕染开了。

    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恍若一面面画布,渐渐地铺展上了好看的图画!

    那些生命里的余烬,被风一吹,便散落一地,而此时,身披白衣的少女,手中执着一柄玉笛,笑吟吟地望向他,“呆子,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还好吗......”

    声音愈来愈微弱,玉笛在风中,轻轻吟唱,那首曲子,亦如当年,慢慢地淹没了眼前那一脸呆滞的少年!

    是她......真的是她......

    呆子......呆子......呆子......

    一脸清澈的笑意,那朦胧的瞳子里,写满了对往事的追忆,故时的岁月,蜿蜒成歌!心底的愁郁,亦如春江里的江水,一往无前。

    她清浅的笑靥间,是对往事的追忆,那一行行清泪,朦胧了她的视野,模模糊糊,看到少年向自己慢慢走来!

    “呆子......不要......不要......”撕心裂肺的呐喊后,一切皆已化为一片苍白。

    那是一片光的世界,晨时,日晷在世界的中央,指针在其中,慢慢地滑动。

    白寥寥的天光中,一座大殿间,仅有两人立于其中,其中一位是一个身披白衣的少女,而另一位则是一个身披黑袍的少年。

    少女的脸上,犹挂着一片泪痕,而少年,则似乎失去了意志,陷入到深沉的睡眠中。

    在大殿的中央,有一面镜子,镜子里,同样有着一片强光!

    少女瘫坐在地上,冰冷的指尖,轻轻地触摸着少年俊秀的眉,“呆子!不是让你不要来吗?你为何不听劝告......”

    即使来了又如何......

    一日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似乎化为了一片碎光,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他的身畔,也依旧是那座古老的寺庙!

    这一刻,身在他面前的僧人,轻轻地敲击着木鱼,“你醒了?”

    他揉了揉瞳子,倒有些恍惚,“我睡着了?”

    可,此时的他,早已忘却了昨夜的一切,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揉着胸口,不知为何,胸口竟有些痛楚。

    他的记忆,是那么的苍白,他的心底有一分失落,尽管,他仍不知这分失落源自何方!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那一刻,他的掌心处,有一颗碎钻,他呆呆地望着那颗碎钻,碎钻就像一颗泪珠......

    发生了甚么?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时的他,再次走出寺庙,天空已不再晦暗,那绝巅上,一片片盛景,令人赏心悦目!

    心底常念的是往昔的那些故事,而故事也总有翻篇的一刻,只有不断的向前走,才会看到接下来的序章......

    云巅之上,朦胧的雾气中,巍峨的宫殿此起彼伏!这是一片稀奇的世界,那些殿阙,似乎浮于半空。

    风吹来时,雾气渐飘渐远,琼楼玉宇在明晃晃的光线下,变得愈发的生动。

    蜿蜒的小径,在浮云间,静静地流淌,那些古寺,隐于云间,是极为神妙的场所。

    这片世界,竟在一日之间,换了一副面貌,昨日的凄惨景象,业已不在,生气勃勃的世界,有车马与行人,在云间行走!

    而这片城,可以肯定的说,确是浮于云间,俯身向下望去时,在一片片荷塘间,有清澈的流水,而流水之下,则是一片轻飘飘的云!

    昨日的一切,再也不可能重来了,当他再次望向深空时,他也只是叹了口气。

    谁来过?又是谁,悄悄地道了别离?

    上天诚久远,世上已千年!

    在那片莽莽撞撞的青春里,心底总有属于彼此的悲伤与喜悦,也是一次又一次的从悲伤中醒来,一次又一次的望向天涯,那一刻,成长已在路上,是不知不觉长大了呢!回头望一眼,嘴角余笑!

    他重回到了寺庙中,僧人笑言道:“施主!昨夜风雨飘摇,你可睡得安稳?”

    他静默的望着僧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有人来过!可我记不得了......”

    “施主所念之人,又是何人?”僧人笑道。

    那一刻,他心底一怔,那股揪心的痛,是那么的熟悉......

    “你说她来过?”

    “施主何不问本心?”木鱼声不断,光阴犹在游走!

    再次走出庙宇,而凡间,哪还有所谓的雷池?一夜过后,回忆像冬日里的冻土,裂开了缝隙,而回忆里的那些残念,亦如暴躁的能量,开始随意的迸溅!

    那一夜的故事,从山脚下开始,也从山脚下结束!

    缥缈的云巅,山峦在苍冥间,静静地沉浮,而此时,犹如身在梦中,他不禁想到,“此境倒是一处仙境!可此境却没有仙人!”

    他大抵忘记了昨夜那些攀登者苍白的手臂罢!他大抵也忘记了那些纵横于天地之间的利剑与长刀罢!

    可,明明心是如此的痛楚,但却不知,心为何会痛,那沉甸甸的心思,仿佛下一场大雪过后,荒芜的大地间,一块厚重的岩石,沉重且冰寒如斯!

    此时,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明净的天幕,仿佛一片明亮的镜面。

    而人在云巅走,犹在水中游,方刻后,他离开了寺庙,也在这一刻间,他再次看到了那片身披青袍的僧人。

    而这些僧人,也恰是在雷潭边缘行走的苦行僧!

    浩渺的苍穹,云线相互缠绕,偶尔会有一片云絮,也如墨汁般,洇在了宣纸上,向四周轻轻地漫开!

    望着僧人,向远处走去,他心底一怔,紧随在他们的身后,而此时,他的身后,却有一声娇喝,他心底一怔,方觉自己似乎忽略了清婉。

    少女娇嗔道:“于大哥,可还记得婉儿?”

    那一刻,于尊倒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婉儿姑娘勿怪于我,这几日烦事诸多,我......唉!”

    清婉捂着小嘴,心底喃喃自语道:“他果然好傻,好傻呀!嘻嘻!”

    这时的于尊,呆呆地望着清婉,也或是被少女的俏皮可爱感染了罢!

    少女笑道:“婉儿,没有怪罪于大哥的意思!于大哥只要不烦婉儿就好!”

第六百七十三章 时光残像

    安静下来时,心底便有些沉闷,很压抑,像一座磐山,压在了心上。

    看着身畔,眼中含笑的少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少女颇为敏感,亦发现了此时他身上的异常,脸上遂多了一分黯然,道:“于大哥,可是睹物思人?”

    “不!我没有想起任何人,我......只是有点累罢了......”背过身去,望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山峦与城池,那一刻,他深呼吸一口气,吐出来,脸上亦多了一分苦涩的笑意。

    想不起来了,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可是心底总是空落落的,究竟是因为甚么......

    恍恍惚惚,朦朦胧胧,在那片云海之间,似乎立着一位少女,少女的美,惊煞了天地,他揉了揉双眼,怔怔地望着云海。

    一刻后,他终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觉吗?”

    而彼时的少女,早已不见......

    天空泛滥着璀璨的白光,云絮随意的游走,会被时光揉捏成任何形状,包括梦的形状。

    回忆里,故时的一切,皆变得唯美动人,回忆是一个造梦者,无论过去多么的艰险、困苦,它也总会将最唯美的色彩与最天真的感触,赋予做梦的人。

    所以,当回头再看一眼时,那时的悲伤,也会慢慢地被稀释罢!

    清婉站在他的身畔,望着少年一脸怅惘,她空洞的内心,亦会有一片柔风,轻轻地划过那些略显苍白的回忆。

    “哥哥他大概又想起她了吧!”她呆呆地望着于尊,面色变得有些黯淡。

    哥哥,或许每个人的心底,都会住着一个人罢!清婉也不会例外,只是清婉,早已忘记了,早已忘记了心底的那个人的模样,清婉好像好好地爱一个人呐!

    哥哥,你是幸福的罢!至少你的梦,是彩色的!可清婉的梦......却是......

    她笑了,那温婉的笑意,如柔和的风,划过午后微醺的时光,可她笑得累了,于是,她再也不想笑了。

    哥哥会陪清婉走多久呢?是不是在下一个路口,哥哥就会撇开清婉呢!

    哥哥啊!能够陪在哥哥身边,是清婉最大的幸福啦!也是清婉心中最深的感动啦!

    哥哥啊!若是有梦就飞吧!勇敢的飞吧......

    清风不再清寒,而梦境亦不再直白,此时,在漫步于那一条条小巷间,心底是难得的舒心与喜悦。

    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着,心底的感动,溢于言表!他回头看了一眼清婉,笑着眨了眨眼,道:“婉儿妹妹,在想什么呢?”

    如阳光般绽放,那柔和的笑意。而阳光的属性,是写在光阴背后的!那些矜持在含苞待放,那些固执在随风飘舞。

    少年从未变过,那柔和的笑意里,也常存阳光......

    这时的清婉,呆呆地望着少年,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潇洒俊逸呐!他的脸上有光,有清澈且明亮的光!

    他的生命,孕育在阳光下,可他的心,却时有孤独与寂寞,长存于心!

    “哥哥!我们离开这里罢!”望着那片浩瀚的城池与寺庙,清婉的眼底,渐多了一分疲惫与倦怠!

    “好!我们离开罢!”不知为何,突兀的,心底有一块坚硬凸起,令他感到一丝痛楚,那时的他,望向少女,眼底亦有一分痛苦的挣扎与疲倦!

    “哥哥,这里不宜久留!”清婉笑了笑,声音渐变得有些模糊!

    天空如一面明镜,将世间的诸多困苦,映射在其上,而此时,于尊冥想感受到了一种能量波动。

    初时,能量还较为薄弱,可慢慢地能量便变得雄浑可怕!而这种能量,也正是梵界独有的能量,而于尊也多次感触到。

    这一刻,清婉忽的大喝道:“哥哥!快离开!”

    轰!

    天地间,一片巨震,浩瀚的山石,捅破了天,而此时,那些山石,竟开始崩碎!

    巨石从山巅上,轰轰烈烈的滚落下来,黑暗很快便降临了下来,犹如午夜。

    苍天不识人,唯有绝渊与寒鸦,凄声待薄衫!不知天下寂寞几多重,风沙与走石,寂寞书!

    这是惨绝人寰的一幕,山峰崩裂,城池陨灭,这恍若幻境的一幕,令人心底难以置信!

    白日里,璀璨的光阴,依旧回荡在心底,那时,天地间的瑰丽与动人,就仿佛一场迷失的梦。

    此时,霹雳当空,黑暗的雷电,较之寻常的霹雳,强大了数千倍!

    能量四溅,狂风怒号,迸溅的山石,与荷塘里枯蔫的荷花,山巅上,生长的草木,与城池间,那片铸就城疆的白玉石!这一刻,尽在风中奔跑,应是在与时光赛跑罢!

    眼前的一切,令人叹为观止,他拉住清婉的手,喝道:“婉儿妹妹,不要撒开手!”

    那时的清婉,脸上渐多了一分红晕,狂风中,她粉色的长裙,就像一朵荷花,静静地迎风绽放。

    彼时的于尊,轻喝一声:“幻!”

    这一刻,时空竟有些扭曲,这一幕,倒令清婉略有些惊愕,只是微妙的一刻钟罢了,彼时的两人,已在万里之外......

    天光大绽,此时,再回头望一眼,黑暗早已被那片明晃晃的白光吞噬殆尽!

    究竟发生了甚么......

    他想起了那片庙宇,也想起了那些苍白的骸骨竟在一夜间,化为一片片动人的生命。

    古寺里的僧人,不似凡胎,他亦想起了故时的僧人,所道之言:“于施主,莫念大道!”

    缘何而起?莫念大道?他们所追求的天道,如今业已化为一片尘埃!

    大道之光,源自何方?

    长空间,嶙峋的光,可真如一片山岳呐!重重叠叠,层峦叠嶂!

    褶皱的光晕,一针一线,在人间反复的穿插。而旧时,光阴的味道,亦被那片清澈的光给解释清楚了。

    故时的一切,当终有一天,化作一章章清澈且干净的故事时,那一刻,不知该感到喜悦,还是该感到悲哀......

    或许,是故时的人,皆已不在了罢!所以,那一则则故事,讲述出来时,虽颇为有趣,再回头想想看,却是一片苍白!

    远山皓月,这一刻,望向西北方,黑云压城,那便是故时的世界,而此时,令他颇感错愕的是,他也再次看到了那一位位身披袈裟的僧人。

    他们竟然没有随古老的城池,而一同毁灭!

    但,此时站在于尊面前的几位僧人,却不是那些攀爬山岳的僧人,这几位僧人,大抵上,便是那些圆寂于古寺中,却又复生的僧人罢!

    清明的长空,亦如清水揉洗,彼时的僧人,一脸慈悲,静立在长空之间。

    “施主!通天之路,即将开启呐!”其中的一位,一眼便识之,乃是得道高僧,其浑身的气势,亦是不凡!

    通天之路......

    一脸错愕地望着长空,于尊笑了笑,道:“这通天之路,又岂会轻易打开?尔等,乃是假和尚罢!”

    而身在于尊身后的清婉,这一刻,周身的气势,一再攀升。

    这时的清婉,是于尊所不识的!她盖世的气势,像一柄长刀,刺穿了苍冥。

    可这种气势,犹在上涨,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那一刻,于尊轻瞥了一眼清婉,声音柔和道:“妹妹!躲在我身后便是,这里不需要你!”

    “哥哥!他们可不是寻常之人呐!”清婉皱了皱眉,心存不安,道。

    “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但那又如何!他们又岂能阻挡我于尊!”苍冥间,少年周身的气,膨胀到极致,风暴随之而起,大有愈演愈烈的一刻!

    一脸毅然的少年,手执一柄黑铁弯刀,可谓是“一夫可挡万夫之勇!”

    天幕上,朝霞漫天,特别是东南方,灿烂的霞光,煞是扎眼,令人的心境,颇为宁静。

    是谁毁灭了那方仙域......

    而彼时的少年,亦言之:“此域虽为仙域,却无谪仙在内!”

    故时,仙域业已陨落,至少在那些苦行僧的眼里,那大抵是一处仙境罢!可又是谁毁灭了那方仙境?

    此时,眼前的诸位僧人,依旧一身佛光。但于尊的心,却不再安分了!

    “自我入雷潭的那一刻起,你们便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罢!”于尊的脸上,多了一分讽刺的笑意。

    “谬也!谬也!施主所言荒谬至极!”僧人笑意柔和,倒不似穷凶极恶之人。

    “难道要我拿出证据?”于尊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似乎随时都会迎面一击。

    彼时的僧人,皱了皱眉,道:“施主!拿出证据来罢!”

    这一刻,于尊哈哈一声大笑,回头望向清婉,道:“婉儿妹妹,证据确凿,可否拿出一观!”

    清婉笑着点了点头,她伸出右手,在苍冥间,轻轻地一划,一座寺庙应运而生!

    寺庙中,灯火鼎盛,而从寺庙中,慢慢地行出一位僧人,此时,僧人也正立于于尊和清婉的身后。

    僧人手捻佛珠,一脸肃穆,所道经言,如轻柔的阳光,随意的铺撒在眼前。

    也是自这一刻起,站在于尊面前的几位僧人,竟在即刻间,化为了一尊尊厉鬼。

    彼时的黑暗滚雷,在天幕上疯狂的翻滚。但,一刻后,它们便安静了下来。@精华书阁:

    滚雷悬浮在于尊的身畔,随风静静摇曳,而在那些厉鬼之间,却依旧有一片黑暗能量,在疯狂地迸溅。

    于尊伸出指尖,而那片黑暗的滚雷,亦在他的指尖,轻轻地浮动着,这一刻,滚雷倒似是业已归他所有!

    苍冥间,黑暗滚雷似乎是世界上,至为极致的能量,但,令人感慨颇深的却是,这些滚雷,似乎将要归于尊所有!

    它们受于尊的控制,它们悬浮在于尊的身边,这股炽烈的能量,自古寺里的僧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出现在于尊的身边。

    天幕上,黑暗的雷纹,夹杂在浩瀚的天光下,倒像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蛛网。

    厉鬼在长空间厉啸,万年之前,他们亦是一个个完美的性灵。

    而这一刻,于尊不禁难过的想到,“原来,先前所见的盛景,只是上天的一刻恩惠罢了!”

    所谓的仙境,早已陨落,在意识迷失时,却恍如真的身在那片世界中,而朦朦胧胧的梦境,在思想深陷的那一刻,或许亦是一片天真的向往罢!却不能说,那真的是现实世界!

    所以,他见证了那片世界繁华的一幕,也见证了那片世界毁灭的一幕!

    而此时立于他身畔的僧人,亦是一道流光罢了,但即使如此,那僧人仍旧有着属于他自己的主观意识。

    而这便是故时之人所有的通天之能,即使在数万年后,也依旧会凭借着灵魂的余光,与现实的人,接触对话。

    而其清醒的意识,亦如寺庙中的烛火,依旧会在一片黑暗中,照亮未来的一条路!

    “所有的都该结束了......”此时,于尊的周围,是一片悬浮在半空中的黑暗滚雷,滚雷上下浮动,却始终将他围绕在其中。

    清冷的苍冥间,苍白的光线,似乎业已失去了光应有的温度,那一刻,冰冷的雷纹,像是陶瓷的裂纹,从一点渐渐地延伸向四周。

    铿!

    锵!

    那一刻,苍天亦在咆哮,而当黑暗滚雷,自于尊的指尖,迸发而出的那一刻,一切似乎皆已结束了......

    深沉的天空,如此的岑寂,灵魂里悲悯的光,慢慢地陨落了......

    望着灵魂中,那些残存的意识,像是一片片破碎的陶瓷,釉质上,依旧会滑落下一片片柔弱的光。

    那一刻,于尊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我想要的究竟是甚么......”

    自古寺中,走出的僧人,手中捻着佛珠,清晰的字迹,伴随着唇角开合,而慢慢地流淌出来。

    是字字珠玑,那些滑落的字迹,当真如同一片片璀璨的流光,慢慢地滑入于尊的心底。

    那一刻,他的心底一怔,那些黑暗的滚雷,没入沧海,当自沧海中,慢慢地悬升起来时,雷纹覆盖了整片沧海。

    这一刻,沉寂许久的鬼泉中,有一片厉鬼,从鬼泉中,诞化而出!

    而令他感到错愕的是,这片厉鬼,竟然是之前所见的佛陀!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境?”

    而当他望向苍冥时,在苍冥间,伫立着一位僧人,他在唱着梵歌,而随着那一声声梵歌,那些卑微的灵魂,已被僧人超度!

    也难怪,此时,在小世界里,会出现故时僧人的魂灵......

    此时的他,握紧了拳头,他慢慢地意识到,这世间,有万千可能!

    前提是,你要想到如何去面对他们!

    小世界里,黑暗的能量,渐渐地浮动在一座岛屿的上空,而这座岛屿上,遍及着一座座黑暗大殿!

    黑暗的霹雳,内里蕴含着强大能量,可此时这些能量,似乎被禁锢在了这片岛屿周围!

    岛屿上,终年下着苍寂的雪,盛放的雪花,随着寒风,飘飘洒洒!

    一层又一层,似乎终年也不会融化,那种冰冷,渗入到地底,即使是炽烈的岩浆,亦无法奈何它们。

    岑寂的雪,飘飘摇摇,而在那一片雪花上,皆有一片深奥的古字,那些古字上,记载着世间的一切瑰丽与奥秘!

    但少有人能够悟透那片古字!此时,霹雳遍布高天,黑暗的滚雷,在长风中,肆意的哀鸣!

    这一刻,它已完全失去了自由。这片黑暗的能量,不属于于尊,但它属于这片浩瀚的小世界!

    而终年落雪的小岛,究竟会不会死而复生,这些黑暗能量,似乎是其缘由之一罢!

    苍冥间,那些厉鬼,渐渐生出了血肉,这一世,他们也依旧是僧人,他们甘愿如此,以继前世的夙愿!

    这一刻,面前的一切,再次变得空洞无物,自小世界中走出后,他回头望着那片苍白的世界。

    他喃喃自语道:“这片世界,看来便是所谓的时空断层罢!”

    所谓的时空断层,亦可以如此解释:陈旧的世界,在现实里的倒影,虚幻与现实杂糅在一起,形成的错乱时空!

    所以,概念大抵就是如此,望着往日的一切,他宁愿相信这种判断,因为,在他的心底,始终有一个他无法放下的过去,这种解释,是对那个念想,仅剩不多的一刻希望......

第六百七十四章 入海

    在清浅的时光中,缓慢地行走,在寂静的空气中,轻轻地喘息,在白寥寥的天光下,静静地目视远方,在空旷的回忆,默念着曾经的笑靥......

    总有唱不完的歌,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有喝不尽的酒,而那些曾经,嫁接在其中,来来回回,总是难忘!

    他回头望了一眼清婉,却发现清婉正笑吟吟地望着他,故时的一切,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已放下。

    望着清婉的笑靥,那一刻的他,心底忽的变得豁达起来,漫步于风里、雨里、沙尘里、风暴里,内心始终是丰盈且自在的!

    于是,难得,脸上终有了一分笑意,他冲着清婉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婉儿妹妹,我们继续走罢!”

    那动人的笑靥,倒映着明亮的光阴,那些乏味的曾经,也渐渐变得丰富多彩。

    天幕深处,彩云笼罩,黑暗的雷霆,业已休止,大地之央,那疯狂的能量波动,已慢慢地安生下来。

    他揉了揉手掌,红通通的面颊,是初冬时,那氤氲的天气,赐予他的,“婉儿妹妹,这天气冷的可真快!”

    他哈出一口暖气,清冷的白色雾气,在眼前慢慢地铺展开来,婉儿笑吟吟地望着他,道:“哥哥,难道你害怕这酷寒的天气不成?”

    望着清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婉儿妹妹,这寂寥的寒冬,倒也不惹人厌烦,这初冬时的雪,亦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这寒冬较之人的内心,似乎还颇为暖和一些!”

    清婉呆呆地看着于尊,后来的清婉,轻轻地抱住于尊,轻声呢喃道:“哥哥,你......还冷吗......”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鼻息间,是少女该有的清淡的体香,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的身体,变得僵直,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推开清婉,道:“妹妹,于尊一切皆安,妹妹无需如此!”

    很失落罢!至少心底是如此的!即便如此,也要强颜欢笑,在清风的寒风中,那滴泪,在清澈的瞳子间,迟迟未落。

    苍茫的天空,黑魆魆的大地,清寂的云,与璀璨的霞光,那一刻,这些风景,皆不及少女面庞,更加的动人心魄!

    “婉儿妹妹,其实我......”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望着清婉,他只能如此了......

    这似乎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柔和,“婉儿妹妹,哥哥的心底,已经有一个人了!哥哥,不能对不起她......”

    “我懂,我都知道,哥哥不必解释,婉儿心底最明白不过了!”她的笑靥,是那么的清澈,清脆的笑声,如风中的银铃,动人心魄!

    于尊怔怔地点了点头,便将即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望着清浅的天幕,一改之前心底的阴霾,遂做了决定,“彩云窟,该我去会会你了!”

    身法如之前,轻盈而灵动,他轻轻地牵着清婉的手指,忽的一声大喝,“幻!”

    再次从容的自空冥间消失,当他再次出现时,两人的面前,也却有一处山崖,这山崖中,有无数的洞窟,但唯有一处洞窟,泛着彩色霞光。

    是风残雨蚀,陡峭的崖壁,已有些危矣,然而,傲立在崖壁上的枯松,却更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这一刻,其妙已不必述之,可也是在这短暂的一刻间,他的心思,千回百转,他锐利的瞳子,却不在那座泛着彩霞的洞窟。

    他阖上双眼,静心感悟,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那时的他,一脸惊愕,喃喃自语道:“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而此时,他的身畔,已浮动出几团黑暗滚雷,黑暗滚雷,围绕在他的身畔,起起伏伏,这俨然已是属于他的力量!

    他看到了无数的鬼灵,在苍冥间,静静地游走,唯有阖上双瞳的那一刻,他才会看清这片世界。

    在那片空寂的夜空间,有无数的桥梁,林立在半空。而那些断壁残垣,是古老的城池,经战争的璀璨,留下来的残像!

    但,空洞的天幕上,却依旧有着无数的彩灯,在静静地摇曳,他也看到了,那些琼楼玉宇,也是的的确确林立在那片繁复而错落的苍冥间!

    诡事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静静上演,在黑暗的山崖间,似乎有着凡世间,喧哗的一切!

    苍冥间,是故旧的时光的一片残像?

    还是只是一片鬼灵所居之地?.

    画面如褶皱的书卷,随风静静翻卷,总有一刻,这一页会被慢慢的翻过,而当再次悉心打量时,亦是咫尺天涯!

    当浩瀚的战场,出现在眼下时,那刺骨的寒风,伴随着嶙峋的杀意,而初冬时,那寂寞的雪花,则在漫天飞舞,这天气已寒到极致!

    铁马冰河,厚厚的盔甲上,布满了尘土,那些自域外而来的强者,手中皆提着一柄锋利的长刃,在他的刀下,有数之无尽的生命。

    阒寂的荒原,与苍凉的天空,相映成趣,杀戮的气息,像一点星火,点燃了整片草原。于是,那急促的火势,伴随着长风,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苍寂的雪,静静地落下,萧瑟的寒风,卷着地面上枯蔫的叶片,铁蹄与冻土,残酷的摩擦,那一瞬间,他竟略有些失神!

    当喊杀声,在一刻间被点亮,浩瀚的疆土,有无数的兵马、战车,无数的长戟与盾牌,在嘹亮而清澈的歌声里,被慢慢地腐蚀。

    后来,一阵清寂的寒风,陡然从眼前吹过,剩下的也只是一片尘埃罢了!

    所以,这一切画面,一直在折叠,厚重的时光,沉甸甸的罗列在一起!

    当一座黑暗的木棺,出现在眼前时,那时的风雪,更加的变本加厉!

    寒风中,所有的灵魂,皆在静静地颤栗,黑色的长袍,像一片枯蔫的落叶,在北风中,肆意的翻飞!

    此时,世界变得阒寂而又安然,耳畔,是一首灵魂的颂歌,也是在那短暂的一刻间罢了,围绕在那座黑色的木棺,无数的死灵,竟皆跪伏于此,静静地唱着梵歌!

    此时,苍冥间,无数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那是时光的断层,赐予这片世界的瑰丽与奥妙。

    无论是“高堂明镜悲白发”的那一缕缕愁郁,还是“人比黄花瘦

    ”时的那一丝丝黯然,无论是“采菊东篱下”时的静谧,还是“铁马冰河入梦来”时的残酷!

    时光载歌载酒,盛情款待每一个记录时光的旅人。

    在那些翩跹渐远的记忆里。尘埃在日落黄昏时,覆盖在一页页枯黄的书卷上,经柔风一吹,尘埃浮起,又再次落下,归宿也依旧是那一页页枯黄的书卷上。

    所以,在日落黄昏时,故时的回忆,变得朦朦胧胧,时有的清晰,也慢慢变得模糊!

    黑暗的城池,唯有在心境平和时,才能感触到,而那一座座黑暗的桥梁,已没有华彩的灯光点亮,苍冥间,到处都是一片枯蔫且沧桑的气息,这短暂的一刻钟,却犹如过了上千年!

    再仰头向苍冥望去,行走黑暗的城池间,那些身披白袍的夜行人,如孤魂野鬼,令人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他们聚集,向着一鼎木棺走去,黑暗的木棺,倒显得再朴实无华不过了,也不太大,安安稳稳地立在一面陡峭的山壁上。

    但令人感到错愕的是,此时,竟无人敢靠近那鼎木棺,或者说,他们压根就不敢靠近!

    风呼啸而来,穿插着山壁上被风雨腐蚀的窟窿,而自那片窟窿中,隐约间,却有一片片明亮的霞光在内!

    内里,究竟隐藏着甚么?寂寥的深夜里,轻盈的雪花,落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声息。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夜行人,皆显得矜持而紧张。

    这一刻,于尊笑了。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喃喃自语道:“婆婆,就让于尊让你死而复生罢!”

    他一跃而起,夸张的体术,令人如苍鹰般,灵活且迅疾!或许,此境,也唯有他和清婉,才是真正的人类罢!

    黑暗中,霹雳当空,一次又一次的在半空中炸裂,安静下来时,明晃晃的光线,直教人眼底流泪不止!

    此时,黑暗的木棺,就竖立在自己的眼前,他伸出手指那一刻间,他的耳畔,响起了一片片厉鬼的哀鸣与恸哭!

    但他依旧在笑,这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子!手中的刀,在轻轻地颤栗。

    他知道,此时此刻,那柄刀已按捺不住那汹涌滂湃的激情与疯狂了!

    他将手,轻轻地覆盖在棺盖上,他大吼一声,“裂!”

    凶悍的能量,自他的掌间,溢了出来,直至遍布整面棺盖。

    棺盖上,自细密的木纹间,开始崩碎,木制的裂缝,延伸到整座棺盖!

    慢慢地,棺盖碎掉了,而此时,自棺中,涌出一片雄浑的气息,黑暗且空洞的声音,更似是心脏在轻轻搏动。

    苍冥间,雷势盖天,那些细细密密的雷纹,将整片玄天覆盖其中,天空,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而此时,在他的周围,竟出现了一位位身披袈裟的僧人,这一刻,再次回想过去的一幕幕,或许,生命里,所有的馈赠,都是有缘由的!

    是世事苍生念及的缘分,也是岁岁年年,该有的重逢与喜悦!

    佛陀业已苏醒,自瀚海中,再次生出了血肉之躯,是黑暗能量,再次唤醒了他们,这一世,他们依旧是那些唱着梵歌,心有所属之人。

    这一切,谈不上悲哀,也谈不上有多么的幸福!这世间苍生,活着若无了该有的概念与归属,那活着便是一种拖累!

    僧人在唱着梵歌,那些跪立在山崖下的黑袍人,亦在唱着梵歌,这轻柔的歌声,令这片夜,变得宁静,变得安然!

    棺盖破裂,内里的气息,讲述着世事的沧桑,与时光的枯蔫及无言的痛!

    “婆婆,是你吗......”于尊再一次握紧了黑铁弯刀,如他所料,棺中之人,确是一位白发老妇!

    而此时,他心底一怔,回头望了一眼清婉,清婉柔和的笑意里,似乎有着他想要寻找的答案。

    “清婉,你......”或许,这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事,原来清婉,她,并不属于老翁,清婉她拥有自我的灵魂!

    在清婉的身畔,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子,此人与清婉,长相颇似,清婉笑嘻嘻的拉住女子的手臂,道:“姐姐,婉儿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青年女子,叹了口气,道:“姐姐和你,一直都在等姑姑,重现人间的一刻!”

    恍恍惚惚,于尊的意识,竟变得有些模糊,在那些清浅的画面里,他看到了一位少女,一位青年女子,以及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

    她们静静地站在一座木屋前,仰着头望着天幕,时光氤氲,她们等待了一年又一年,直至岁月,悬停在了那该死的一刻!

    那一日,天雷滚滚,浩瀚的雷潭上,无数的苍龙,直插苍冥,而也是,自那一日起,这世上再也没有老妇人的影子!

    或许,在那一场场清冷的梦中,依旧会时不时的梦到老妇人,会听到她的谆谆教诲,可也唯有在梦中,才有这幸运的一刻罢!

    通往天境的路,承载了多少人的心愿呐!可恍恍惚惚,当梦醒的那一刻,才会发现梦境的苍凉与荒谬罢!

    清婉轻声喊道:“姑姑,婉儿好想你......”

    老妇人身披一件土黄色的长袍,虽被困在木棺中,数以千年,可重现人间的那一刻,她依旧那么的精神。

    她抖了抖长衫上的尘埃,目视着于尊,柔声道:“孩子!随我来罢!”

    那时的于尊,心底有一种不可抗力,而这种力量,是老妇言谈的力量!

    杀意在心底迸溅,那些嶙峋的往事,大抵不必重谈了。

    走在清婉的身后,他在静静地思量,也在悉心的揣摩,这一刻,他心底有些迷惘,道:“清婉,这是上天的缘故吗?”

    那时的他,心底自是喜悦,故时的他,心底犹有一丝忧伤,曾念及着,“或许,婉儿妹妹她,终有离我而去的那天罢!”

    如今看来,已不是心底所念的那般!黑色的长袍,令他看起来,像一片枯蔫的叶片,在寒风中,轻轻颤抖。

    那些身披袈裟的佛陀,尾随在他的身后,他们的周身间,有一片明黄色的光缠绕其中,觑之,如悟大道!

    他们似乎走了很久,眼前朦朦胧胧,是一片清冷的水汽,当慢慢地发现眼前的异状时,犹令他感慨不已!

    那片看似近在眼前的崖壁,却令他们行了颇长的时间。而此时,他们穿梭在一片片洞窟中,他们反复的穿行。

    而每一座洞窟内,皆有一片神异的世界,而这些神异的世界,皆与时空断层,有一定的关联!

    所有故时的流光,现实里的一切,以及属于未来的那分曙光!皆在眼前,静静地闪烁!

    而彩云窟,或许正是其中一座,如此行之,不知穿越多少洞窟,也不知道,世间过去了多久,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缀着一片流光,他们各自的身上,皆有一片璀璨光华,他们犹如一颗颗流星!

    喧嚣渐渐地远去,在黑暗中,诵经的僧人,面有虔诚之意,当明亮的洞窟里,光线愈来愈刺眼,恍恍惚惚,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种另类的美学!

    沧海在七彩云间,静静地翻滚,而此时,几人确在一座洞窟中,他一脸错愕地望着那片沧海,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赤炼码头?

    老妇人一脸慈和的笑意,道:“孩子!这便是渡你而去的赤炼码头!”

    赤炼码头......这竟真的是赤炼码头......

    彩云窟里,老妇人的身影,在那片瑞彩中,显得愈发的深刻,也愈发的苍老,直至一阵强风过后,静立在老妇人身后的清婉与青年女子,跪倒在地!

    “姐姐,姑姑这次......”清婉眼中含泪,望着老妇人沧桑的背影!

    “不!姑姑她没有死去!你且回头一观!”年轻女子道。

    清婉回头一看,却见一位老妇,正慢慢变得年轻,她佝偻的背影,慢慢变得挺拔,她不再弓着腰了,她变得年轻,变得风华正茂!

    “姑姑,既是渡人,也是渡己呐!”青年女子笑道。

    而此时,清婉揉了揉泪眼,道:“望姐姐勿怪,这一次,婉儿不能继续留在你和姑姑的身边了!”

    女子温婉的笑靥上,流露着一丝坦诚与理解,“这些事,你只需听从你的内心便是!姑姑和我皆不会怪罪于你的!”

    浩瀚的沧海间,风浪滔天,而此时,在沧海的边缘,有一座岛屿,竟慢慢地逼至于尊眼前,他一脸错愕地望着那座孤岛,喃喃自语道:“这孤岛竟如此神异,这......难道亦是上天的馈赠?”

    面对这片沧海,他颇为苦涩,因为他发现,他体内的力量,在这片沧海间,竟无法施展,或许,是古人在此修建了禁制罢!

    望着那座游动的孤岛,心底自是喜不自胜,他回头看了一眼清婉,方要大喝,可当看到清婉脸上的泪痕时,他又硬生生的将那些言语又咽进了肚子里!

    “婉儿妹妹,哥哥永远都尊重你的选择......”,心底如是道。

    或许,若是一个人向前走,也依旧会感到孤单罢!

    可路上总有看不完的光景,心底会余下数不尽的故事。

    也会独自一人,站在一座座山峦上,看着日落日升,如此一日又一日,倒也并非无趣!

    可,没有人会听到他阐述自己内心的苦涩,也没有人会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他一个人走在路上,看遍了人间长情,也尝尽了世间苦涩,或许,有一天他终会累罢!

    而那一天到来时,也是他失去信仰的那一天......

    这一刻,清婉轻喝道:“哥哥!我在呢!”

    于尊心底一怔,回头呆呆地望着清婉,道:“妹妹,可愿随我离去?”

    清婉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哥哥!姑姑和姐姐她都同意了!”

    那一刻,于尊心神一怔,他发现了那个身在洞窟边缘的年轻女子,而此人也正是之前的那位老妇人!

    事实的真相,或许远没有那么简单,清婉与老妇人以及年轻女子,长相颇似!

    而这一刻,他在心底喃喃自语,道:“难道婉儿妹妹她修了九转轮回大道?”

    却见,身在洞窟边缘的老妇人,眼中露出的一丝笑意,似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是真的吗?若是真的,那么琪儿她难道亦修了此道?

    他不止一次听闻这九转轮回大道,而这一刻,他也再一次想起了琪儿!

    算了,不再追究了罢!他晃了晃神,再次握紧黑铁弯刀,回头喝道:“婉儿妹妹,来我身边!”

    时光仓促,不留人回顾,当那座孤岛离自己愈来愈近时,他才发现,那座孤岛竟是一只神龟!

    浩瀚的海浪,涌上苍天,这片海竟逆大地而去,沧浪涌上苍天,这片海,就像一面立起来的镜面,这一刻,世界仿佛在倒转,他立在彩云窟中,倒似是粘合在其中。

    可当他跃入沧海时,一座码头,应运而出!这便是赤炼码头吗?

    他看到了一条条渔船,停泊在码头边缘,而此时,已不再是大浪滔天的那一刻,是午后颇为精致的时光。

    有在沧海间,打渔的船家,也是刚刚才靠岸的!回头在向身后望去,却见远处,有一座山崖,而山崖上,则有一面石窟,他喃喃自语道:“难道,那面石窟,便是我的来路?”

    可恍恍惚惚间,当一片云霞,自东海升起时,那座石窟,已融化在了那片云霞之间,于是,世上再无彩云窟!

    此时,他的脚下是一座小岛,而他心底自是明白,这座小岛的出处,但大家彼此不言,倒也忽略了所谓的答案!

    那只神龟,此时再次沉浸在沧海间,而赤炼码头,也正是身在这座岛屿之上。

    神龟、赤炼码头、小岛......

    这一切概念,沉于眼前,所有的故事,都已揭开了应有的答案!

    难道,身在这座岛屿上的渔民,皆是自天境而来?

    这时的他,方觉身边的众渔民,身上皆有一股凶悍的气势,这与他所识的打渔人,颇不相称!

    打渔归来的渔民,闲坐在码头边吸着旱烟,他们颇为悠闲,但于尊也能从其眼目间,看得出他们内蕴的气力,这自是心底难言的一刻!

    “孩子,来这边坐!”那会儿,苍老的渔夫,笑吟吟的冲他招了招手。

    于尊走过去,安静地坐下,从怀中抽出一壶酒,递给苍老的渔夫,道:“这酒是凡间的酒!”

    那一刻,老渔夫冲他挑了挑眉,笑了。随即将酒饮了下去,片刻后,内心或火热,便敞开了胸膛。

    而此时,于尊方看到,苍老的渔夫胸膛上,文着的那一条条苍龙!

    他不禁想起故人的言语,“这破天境,便是龙域!”

    这片苍寂的海,不知绵延了多远,放眼望去,一望无垠,而回头望去,亦是一望无垠,此时,他们所立之境,乃是一座孤零零的岛屿。

    可岛屿却似一片大陆,倒也颇为的瀚阔!

    老渔夫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意味颇深的笑了笑,道:“有时候,路只能直着走,可你要想回到曾经,便再无可能!”

    “我只想往前走,过去的路,只要留在回忆里便好!”实则是说出了心底最想说的话罢!那一刻间,于尊的笑靥,明亮又干净!

    渔夫哈哈一声大笑,道:“就因为这壶酒,我便要送你一程!”

    沧海间,那爽朗的笑意,在海浪间,肆意的翻腾,苍老的渔夫,撑着一座木筏,而木筏上则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

    浩瀚的浪花,生猛的拍击着木筏,木筏随时都会被淹没!但那一声声嘹亮的歌声,似乎有意在与上天作对!

    而此时,声势浩大的沧海间,忽的迸起一道沧浪,这道浪花,足有千米之高,甚是少见!老渔夫大喝一声,“且贴紧木筏!”

    浪花将木筏掀上高空,又生猛的落下,隐隐约约间,于尊似乎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青龙,甩着尾,在沧海间作孽!

    慢慢地,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老渔夫,因为在老渔夫的背后,竟有一条神龙。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龙域?便是老渔夫,亦驾驭着一条神龙?

    沧海间,大浪滔天,沧海的尽头,伫立在一座孤岛上的渔民,此时竟皆拿起了鱼叉!

    可片刻后,哪还有甚么鱼叉?明明是一杆杆锋利的三叉戟!

第六百七十五章 黑暗森林

    沧海间,大浪翻涌,一层叠过一层,刺目的光线,明晃晃的,像一把把匕首,胁迫着在沧海间,摇曳的旅人!

    轰!

    沧浪间的轰鸣,在耳畔响彻不绝,这一刻,更似是万石炸药,在一瞬间被点燃,而在这片浩瀚的沧海间,却有一条竹筏,乘风而起!

    而突兀的是,这条竹筏,却始终无法被海浪推翻!白须白发的老者,手里撑着一杆船桨,而一身黑袍的少年,则紧紧地贴在了木筏上。

    时间,慢慢的向前推进着,日落黄昏时,天依旧明亮,可恍然间,那轮落日,已挂在正西面!彩霞漫天,这一刻,似是归途,又恍似是!

    这时的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瞳子,望着那片灿烂的霞光,那晦暗的心境,似乎亦在那一刻,变得光鲜亮丽了!

    “老人家!我们何时渡海?”他高声呐喊着。

    老者回头看了他一眼,老者的嘴里,衔着一根烟杆,道:“瓜娃子,急什么咧!”

    这一刻,当他再回头遥望时,他的身后是一座小岛,哦!不是!是一只神龟!

    龟壳上竟承载着一座岛屿,这只神龟,令于尊心底一怔,这时的他,恍然觉悟。原来沧海间,这一座座孤岛,乃是神龟历经千年万年,所成的岛屿!

    彩云窟,赤炼岛,也终究会成为故时的一片倒影......

    天空如洗,碧海如渊,浪起,浪落,似乎是在裁决着一个人的生命,夕阳西垂,在那片夕色中,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最终横亘在茫茫沧海之中,而此时,月已升,日已归!

    神龟静静地尾随在木筏之后,青龙拔起,巨大的龙躯,似乎是一条桥梁,通向玄天深处。

    而此时,老者的身后,亦有一条神龙,只是,这条神龙,更似是一只图腾,象征着和平年代的盛世与繁荣,但,它亦是一条能够守护一方净土,护佑世间的神兽。

    当再望向身后的孤岛时,在孤岛的边缘,神龙逆天而行,深沉的龙啸声,久久不绝!

    异世界的神龙,有着蛮横的力量,而这种力量,足以灭世!

    他亦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又将是甚么,总之不会让他太好过罢!

    青龙在沧海间作妖!而此时,黑暗的夜幕下,一条条金色的线条,自沧海向高天急速的穿心而过!

    而这些金色线条,也正是在这片异世界,土生土长的渔民,背后的图腾所化!

    而在那片金光之中,却有一双猩红的瞳孔,而这双瞳孔也正是神龙的双眼!

    当一片殷红色的血芒随之衍生而出时,那时的沧海间,是一片炽热的蒸汽,滋啦滋啦,沧海间,已是一片深沉且厚重的大雾!

    抵达天境,又怎会如此的简单?

    当沧海间,一条条青龙,从海底穿梭而出时。这一刻,又意味着甚么?

    伟岸的龙躯,像是一条铁血的城疆,内里燃烧着愤懑的火焰,外围则是一片粗糙且冰冷的砾石!

    雾气四溢,而此时,神龙周身的金光,变得愈发刺眼,而令于尊心底惊骇的是,无论是此时撑着木筏的老者,还是站在孤岛上的渔民。这一刻,他们皆融入到了那条条神龙中。

    他们站在神龙明亮的瞳子间,而此时,他们的周身,已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

    神龙的嘶吼,在天地之间,回荡了一遍又一遍,而自海底涌出的青龙,则更似一片片山岳。它们的眼神,是空洞的,也是茫然的!

    而此时,撑着木筏的老者,首先动了,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那时的天幕,已变得黢黑一片。

    惶惶然,那时的沧海,忽的爆出一片冰冷的刀剑,这一刻,大抵是上苍最包容凡界的一刻罢!

    从深海中涌出的刀剑又意味着甚么?

    耳畔出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嘶吼,身披青铜铠甲的士兵,手中

    舞着一柄柄长戟,从海底,慢慢地走了出来!

    凄冷的夜,伴随着深沉的月光,是人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却发生着最难以令人忍受的一幕!

    而此时,立在孤岛上的众渔民,手中皆握着一柄三叉戟!他们犹如海王般,发布的号令,是不可违逆的!

    此时,夜空深处,突的爆出一片强光,刀剑如雨,疯狂地坠落下来,这些刀剑,或可称为刀光与剑影,乃是人的魂识所化!

    而,若是修成了魂境,那么,这种力量便是世间任何力量,都不可违逆的!

    这一刻,于尊心底一滞,呆呆地望着苍冥,而也是自这一刻起,他的心底,又充满了力量,而端坐在魂境中的小人,此时,也再次睁开了双眼。

    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此时在他的魂境中,他也再次看到了月如四人!

    《往生书》枯黄的纸张,在魂境中,慢慢地翻动着。这一刻,他的所思所想,皆会化为魂境中的力量,是开创历史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也是在他不知不觉间形成的。他如一颗赤阳,千万年不陨,他的光足以照亮整片黑暗的历史!

    往日里,虽一直走在路上,可那时的他,亦会静静地冥想,他将这种冥想,渐渐地化为实质,在武境中,得到提升!而冥想亦会将这种力量带给身在魂境修炼的小人!

    何谓魂境?或许,当你认真的修炼魂境时,仅仅凭着一知半解,你无法成其道!可走在路上,将路上的所思所想,渐渐地放置在武学上时,更会得到出其不意的力量!

    月如四人,坐在小人的四周,默默地冥想,枯黄的书卷,在一片昏黄色的烛光下,显得更加的形象了!

    风声烈,季雨绵,在沧海间,是一片片明亮的刀剑,而在那片刀剑的中央,则伫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苍白的须发,被寒风疯狂地撩起,又轻轻的落下!

    脸上的皱纹,则更似一片高低不平的荒野,有深有浅!

    而此时,他忽的大喝一声:“千刀随!万剑往!”

    这熟悉的一幕,也曾在于尊的回忆里出现过!但恍惚间,清风已走了八千里。

    那时的他,心底犹有一颗迟迟未落的太阳,一直挂在西南面!有好看的夕阳,到了晨时,还有明媚的朝阳!那般的璀璨、秀丽!

    无数的刀剑,破风而去,凛冽的寒光,让它们看起来,如同实物!

    也是在这一刻间,老者的双瞳间,忽的爆出一片刺眼的亮痕,眼神中刺目的光,直接汇入到沧海之中。

    而此时,令于尊感到惊诧的是,那片沧海,竟如同被煮沸了的水,可,片刻后,他才恍然间回过味,而彼时的沧海间,已飘着一片片尸骸......

    也是在这一刻间,当仰头望着天幕时,才发现,原本尾随在他身后的僧人,此时也再次出现在了天幕上。

    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信仰,若是凡世间,世人皆有如此的觉悟,那么天地间,也不会大乱罢!

    僧人手捻着佛珠,诵读着佛经,他们将这些已死之人,度化升天!他们在渡人,也在渡己!他们眼含悲悯,清浅的言语,静静的指尖流淌,那一页页枯黄的经卷,亦随风静静地翻动着。

    下一世,做个好人罢......

    苍白的雾气中,一柄柄利剑,在海平面上接触,然后发出一声声爆裂的轰鸣!

    老者的双瞳间,那凛冽的寒光,迟迟未灭,而浮在海平面上的青龙,此刻,却像一株株朽木,慢慢地失去了神韵。

    这仅仅是一人之力罢了,但,战势依旧紧张,这短暂的一刻间,是容人喘息的一刻钟!

    当浩瀚的海浪,再次翻卷,黑暗的青铜马车,自沧海间,慢慢地驶出!

    青铜刀,泛着一片冷冽的寒芒,而身在青铜马车中的青年,一脸僵硬的表情。青年似已死去多

    时......

    苍白的面颊,点缀着一双阴森森的瞳子,青灰色的皮肤,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可就是一个如此诡异的人,却令老者微微皱了皱眉。

    在黑暗且枯寂的海底,暗流疯狂地涌动,而这一刻,于尊的眼底,似乎有一片光,这片光变得愈来愈炙热,也愈来愈凛冽了!

    他没有犹豫,从竹筏间,一跃而入,这一刻的他,犹无法调动体内那源源不断的力量,他只能凭借强横的体术硬拼!当然,还有一丝希望寄托在魂境中。

    他能感触的到,沧海间定有一片深渊,而深渊中自有他所寻之物!

    此时此刻,他的心变得愈来愈通透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弯刀,脸上间多了一分笑意。

    苍寂的世界里,无心的海,冰冷的洋流,似乎并没有因为深入海底数千里,而变得稍稍有些暖意。

    而这一刻,当他再一次静心感悟时,令他惊骇的是,在接近海底千里之后,竟出现了一片海床。

    但,真正令他感到骇然的却不是因为这片海床,而是因为那端坐在海床上,静心修炼的少年......

    恍恍惚惚,他一脸错愕,这个少年,竟与他的长相如此相似!他究竟是何人?

    之前的想法,再次跃上心头,“我要将这片世界,融入到我的小世界中去!”

    模模糊糊的回忆,依旧在熠熠发光,但在他的回忆里,这句话,却变得有些苍白,有些淡了......

    坐在海床上的少年,亦披着一件黑袍,他阖着双瞳,似乎正在静心修炼!

    而此时,令于尊感到惊诧的是,当他内视自己的小世界时,他才发现,在瀚海间,亦有一条条青龙,而这些青龙,乃是龙气所化!

    而自瀚海的鬼泉中,同样涌出了一位位身披黑袍的夜行人!

    这一刻,他的心拧在了一起,“难道,外域的那片沧海,真乃是属于我的世界......”

    当坐在海床上的少年,忽的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少年,道:“你可属于我?”

    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少年指着苍冥,冲着他轻轻地眨了眨眼,他会意,尾随在少年的身后。

    而此时,再窥向高空,他的身心,同是一怔。因为这一刻,他的小世界中,亦是如此的光景!

    这又意味着甚么?沧海疯狂地翻涌,小世界里,神龙摆尾,须发皆白的老者,静立在深空边缘,而在一座孤立的岛屿上,则有一群身披汗衫的渔民!

    小世界里,沧海变得广袤无垠,在这些渔民的认知里,或许,这片世界,只有一片无垠的沧海罢了。

    他们虽身负图腾,但似乎也正因如此,他们被困在此境,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这一切皆是于尊猜测的,然而,事实的真相却在一步一步的印证着于尊的想法!

    小世界里,发生着外域同样发生的事端,这一刻,他回头望向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呢喃道:“难道是因为你?”

    少年报以清澈的笑意,回应着于尊,于尊心底念道;“起初,我即知你身上负有神性,可令我没有料到的是,你竟然替我完成了,我本想完成的事......”

    所以,再望向深空,他的心底,也慢慢地静下来,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大喝一声,道:“老人家,勿要继续战斗下去了,这一切,皆该结束了!”

    那一瞬,老者的心底略有些动容,望着眼前那皮肤黝黑的少年,不知为何,他的心,亦慢慢地平和了下来。

    此时,于尊浅望高空,那一条条神龙,犹如一条条光柱,涌向了深空,终于安静了下来,唯有远处岛屿上的光柱,依旧在这片黑魆魆的夜色下,闪闪发光。

    而,慢慢地,那片光变弱了,彼此心底似乎知晓,此时,应是偃旗息鼓的一刻了。

    所以,天境之下,便是凡世,这一刻,这片世界业已收容进他的心底,虽然,这时的他,依旧有些懵懂。

    在海床上打坐的少年,究竟做了甚么......

    老者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只是这一刻,老者的心已不再躁动,他笑望着于尊,道:“我族在此境,等待了足有上千年之久,终于等到了你,可这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一桩祸事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沧海间,潮汐涌上高天,又轰然落下,苍蓝色的海水,浸透着沉默与等待!

    上千年之久......

    空洞的世界,仿佛一片被刻蚀的木板。此时,木板上已到处都是虫眼,而时间在此,也仅仅是木板上的青铜门把手罢!

    轻轻地扣动门把手,青涩的声音,回荡寂静的空气中。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但此时,伫立在苍冥间的诸位渔夫,却满面红光,而驾驭着那座青铜马车的青年,静寂的容颜上,犹是那么的苍白。而其双眼,则显得委实空洞!

    恍然间,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人有些面熟......”

    恍恍惚惚,一刻后,他浑然觉醒,这个男人,不正是不久之前,初莅彩云窟时遇见的男人吗?而且,他还特意赠与男人一壶老酒!

    男人何时变成这副模样?心底渐生出了一分寒意,而此时,男人僵硬的眼球转了转,却最终将双眼,定格在于尊身上。

    在他的心底,男人的声音,再清晰不过了,“最后一关,若是你能赢得过我,我便放你离开!”

    一刻后,他一脸骇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而此时,在他的眼前,只有一双森白的瞳子。

    黑森森的世界里,白寥寥的天光,始终挂在天渊边。但这片寂寥的天光,却无法破开那层浓稠的黑暗。

    这一刻,他应是入了幻境,只是一刻钟,世界恍然变色,后退无路,前程晦暗。

    是一片黑暗的森林,静静地铺陈出万里之遥,他依旧可以听到那一声声潮汐,可他却无法感知到,那些潮汐的真实方向!

    这似乎是一片幻境与真实世界相互重叠的世界,而此时,当他在沉下心时,心底的小世界,倒映在他的眼前!

    令他惊愕的是,那片黑暗森林,竟倒挂在苍穹间,也就是说,黑暗森林与茫茫无边的沧海,乃是相对存在。

    所以,那些苍寂的林木,就仿佛一根根钢针,生生的直插而下!

    而苍冥间,那轮明月,却唯有一片倒影,落在了沧海间。而此时,在小世界之外,当于尊仰头望向天空时,那轮明月,却恰好落在了他的头顶。

    那时的月轮,离他是如此的近,朦胧的浅黄色光晕,将他的周身,映的一片雪亮。

    或许,这只是具象意义上的明月罢,而非真实的月轮,此时的他,辨不清这片世界的真假,心底却唯有对错之分!

    明月倒挂西头,而苍冥间,那片黑暗森林,则随着长风疯狂地摇曳,此时,令于尊心底一怔的是,那片黑暗森林,似乎依旧在疯狂地生长!

    午夜时,清冷的笛音,在耳畔久久未息,这一刻,他的心,变得安静无比,他凝神祭出一架古琴,而这架古琴也正是传说中的阡陌,而随着古琴的出现,琴灵钰小鱼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许久没有演绎过故时的章节了,此时的他,倒是颇为感性,他轻抚琴弦,他只是随意的弹奏着,琴弦微微颤动,一首奇妙的曲子,便由此诞生。

    风在耳畔,轻轻地摇曳,清冷的夜,自有清澈的魂灵,在苍冥间,静静地飞舞。

    而此时,一柄青铜剑,陡然间,自苍冥间,落了下来,那柄剑,落在了大地间,本以为乃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铜剑罢了,可方落地!

    一片飓风应声而起,在那些猖獗的风暴里

    ,隐有一双猩红的瞳子,而那双瞳子,似乎是这片世界的能量之源!

    这一幕幕,静静地回荡在眼前,可隐在暗处的人,却迟迟没有动手,沙哑的嗓音扩散到暴戾的寒风中,“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曾为我抚琴之人......”

    暗处,那手中执着一柄青铜古剑的男人,面有悲恸,此时,男人静立在黑暗中。

    于尊立在他的对面,于尊的背后,是一轮明月,而这轮明月,似乎即将落入地平线以下。

    所以,男人脸上的表情,再清晰不过了,只是,那双猩红的瞳子,却依旧是那么的僵硬!

    “我们或许是同路人罢!”于尊道。

    “不!我们之间,只有一人能够离开此境!”男人道。

    “只有杀死对方,才可以吗?”于尊道。

    “没错!死亡是通往生命彼岸的钥匙!”苍凉的笑意,挂在冷漠的笑靥上,这一刻,于尊似乎窥到了男人的心。

    “我不会杀你的!”于尊道。

    “你根本杀不死我!”男人静望着苍冥,随后便伸开了双臂。风从袖筒间穿过,长袍在夜风中,疯狂地鼓动着。

    而此时,他身后的青铜车,再次出现在于尊眼前,那一刻,男人的面色,是如此的凄楚,他回到青铜车,从青铜车中,抱出了一位女子。

    女子面无血色,身体业已冰冷僵硬,应是死了许久了!

    “若是你能够带她出去,我便放过你!”沙哑的嗓音,被心底那仅剩不多的善良驯服,男人卑微的模样,是祈求还是命令?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柔光,像现实里,所有的情侣一样,眼中唯有彼此!

    但这一刻,于尊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能带她离开!”

    男人一愣,苍白的面颊,变得愈发的冷漠,他尖锐的瞳子,犹如锋利的匕首,随时都会夺走于尊的生命。

    “那你只能死在此地了!”男人拔出青铜剑,遥指于尊。

    而此时,于尊却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为何不让我将话讲完?”

    男人心底一怔,“你还想说甚么?勿要再做啰嗦!”

    于尊眼神变得愈发锐利,他的声音,倒是颇为的柔和,道:“你是来自天境之人,我说的可对?”

    “你一开始就知道?”男人僵硬的面容,略有些动容,道。

    “对!从第一次接触你开始,我便知道这个答案了!”于尊笑道。

    “你一直都在等待一个破天之人,我说的可对?”遂又道,脸上也依旧是那清浅且柔和的笑意。

    这一刻,男人抱着女子的手,变得颤抖,他的浑身,亦在颤抖,“对!你说的没错!但,那又如何?你可知天境乃是何地?”

    “这个嘛!早有耳闻!”于尊道。

    望着女子的眼神,愈发的温柔,男人僵硬的面颊,微微的抽动着,男人的深情亦如凡人,“你方才的话,还未讲完!”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你为何如此性急?”

    “性急?可这是我与她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凄楚的容颜,变得更加的晦暗,黑夜里的群星闪耀,却没有一颗星辰,会将光芒映在他的身上。他就像一个被整片世界遗弃的人......

    他亦如此的深情,如我一般,他说这是他与她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静静地望着苍冥,他像男人一样,疲惫的弓下了腰。

    清冷的泪,落在女子的脸上,苍白的面颊上,那一滴滴泪,却没有驻留太久的时间,便顺着女子光滑的皮肤,慢慢地滑落下来。

    “我想要将你二人,统统救出去!”于尊道。

    “不,根本都不可能!有人在这片世界设了禁制,你身上的所储能量,远远不够破开禁制!”男人一脸苦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可你也知道,若是你不在,她也不可能醒来!”于尊用手指轻轻地揉了揉额头,耸了耸肩,微微地笑了笑。

    “你......究竟是何人?”这一刻,男人的心底,倒有些惊诧了!

    “我啊!你最好不要知道,不然会有很多麻烦的!”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你将身上的气息,可以压制下来,我依旧能够感触的到!”男人锋利的双瞳,就像一双锋利的长刀,他倒是干脆又利落,随即将心中之意,置于口舌之间!

    “没错!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但你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这一刻,于尊的瞳子,变得深邃,就像黑暗的沧海,瞬间将所有的光与物质,吞噬殆尽!

    望着于尊的双瞳,男人仿佛陷入到一片泥淤之中,而那片泥淤,令他愈陷愈深,他的心神,变得愈来愈迷惘,他手中的刀,在他的掌中,剧烈的颤动着。

    “为了她,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条件!”这一刻,男人似乎渐渐地认识到了于尊的强大之处,那是魂境里才有的能量,而这片能量溢出来时,犹如沧海般壮阔,犹如星辰般璀璨!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男人,道:“我需要一场战斗!”

    一场战斗?

    男人似乎读懂了于尊,两人之间的关系,慢慢变得温和些了。但,此时此刻,于尊却说,他需要一场战斗!

    很显然,诸如战神之流,只能以战养战,被事实与幻念鞭笞,一步一步的成长,慢慢变得强大起来,这应是于尊的目的罢!

    但事实又怎是那般简单的?

    事实的真相,便隐含在这场大战中,他总觉,那片黑暗森林有些不简单,但男人却未在他的眼前提过此事。

    那么,战场的取址地便位于那片黑暗森林罢!他凭借着强横的体术,身体可以随风而动,而因那种强绝的能量,他的身体,傲立于苍冥间,脚尖始终没有点地!

    当一道蛮横的光柱,自远处突袭而来时,他笑了笑,轻声呢喃道:“果然干脆利落!”

    这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自由,他的身体,像一叶蝶,在半空中,轻轻地晃动着翅膀,就在那道光柱,即将落于身畔时,他却巧妙的躲过了。

    他疯狂地使出双拳,而此时,苍冥间,是一声声急促的空爆声,剧烈的声响,在耳畔,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而这仅仅是体术罢了!这一刻,男人心底一滞,他是万万没有料到,即便此境设了禁制,却依旧无法压制于尊体内的能量。

    而他所不解的是,于尊的能量,乃是凭借着疯狂的体能所致!

    男人一挥手中的青铜剑,一道青色波纹,疾速地扩张了出去,那一刻,天地之间,变得局促不安,青色波纹,如诸多星辰,缀着一条条长长的尾线,疯狂的迎击了过去!

    空气中,青色波纹,微微的颤动,可当青色波纹,落在于尊身上时,这一幕,令于尊痛的直欲死去!

    在青色波纹之中,实则是有禁制存在的,但其疯狂的腐蚀力,仍旧让于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痛苦!

    片刻后,他笑了笑,抹去唇间的血,喃喃自语道:“就这种程度吗?”

    实则是,体内依旧被青色能量,疯狂的撕扯,他强悍的身体,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完成修复。

    但,这一刻,他却无法将那些蛮横的能量驱逐出去。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样?这种程度,如何?”

    “还差得远呢!”于尊呲着牙,望向男人,那一刻,他笑得可真灿烂啊!内心的痛楚,随着口齿之间的淤血,慢慢地溢出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了一条溪流,黑暗森林里,这条清澈的溪流,甚是鲜见。

    而此时,因那片青色能量的缘故,他的身心仿佛被疯狂的烈焰,灼化

    了一般,而那片火焰,也在疯狂地撕扯着他最后的意志!

    这便是天境的力量吗?才一局而已......仅仅才一局而已......

    他的身体,像一叶失了线绳的纸鸢,倒头坠了下去,而此时,他的身体,也恰恰落入到那条溪流中。

    深沉的睡眠中,他仿佛见到了一位柔水般柔美的姑娘,她清浅的笑靥,诸如银河里的繁星点点!

    他似乎听到了女子轻柔的嗓音,“英雄?英雄?英雄?”

    破破烂烂的皮肤,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白的骨骼,女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枯蔫的身体,生怕触痛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身体那撕心裂肺的痛感,慢慢的缓解了一分。

    但犹是那么的痛苦!清凉的水,微微的润着他的唇,他的眼睑,微微地动了动。这自是引起了女子的注意,遂回到了堂屋,大喊道:“爹爹,他要醒了!”

    苍老的男人,手中拄着一柄拐杖,弓着腰。是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枯蔫的面容上,有太多的皱纹,但他想起来的模样,却是那么的慈和!

    拐杖轻轻地拄地,但他的脚步,却十分的稳健,应是修炼了武境。

    但,随意一观,倒也没有发现老者身上的异常之处!

    而此时,于尊若是依旧清醒,他大抵会发现此时的异状罢!

    苍蓝色的天幕上,是一片浩瀚的沧海,沧海间,波浪疯狂的翻腾着,像一片片厚重的云层。

    原来,这片世界真的业已倒转过来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月陨之境

    此时,当他望向身后时,却正巧看到清婉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这一刻,恍若一场深沉的梦境。

    此时,或许可以如此形容他的状态罢!如梦方醒!

    这一切皆在重复着一个现实,这片世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再望向长空,是一片沧海,倒挂在天幕深处,或者说这片沧海便是所谓的天!

    雷光闪烁,沧海间似有雷龙在静静翻舞,时光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色。

    而这片黑暗的森林,犹是那般的安逸,似乎没有任何事物,会打破着难有的寂静。

    大地时明时暗,小木屋中,则有一柄蜡炬,绽放出微弱的光线,此时,老者和少女,站在他的面前,当然还有他的那位妹妹——清婉!

    这一刻,他揉了揉额头,一脸错愕地望着清婉,道:“婉儿妹妹,你怎么跟上来了?”

    清婉笑道:“难道哥哥想要撇开我不成?”

    那轻柔的笑意里,有一分愁怨,于尊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又岂会丢下你不顾?我只是想找到通天之路后,再行去接你!不过,还好你无事!”

    “不然......我......又岂会原谅自己”那声音愈来愈弱,而少年也渐渐地低下了头。

    当他再次仰起头时,他的眼中,有一片明亮且清澈的柔光。

    他静静地望着老人与少女,声音颇为柔和,道:“老人家,多谢你的大恩大德,此时此刻,于尊不知该如何报答你的大恩,老人家,你且说说看,你想要甚么?于尊定会尽其所能帮你办到!”

    须发皆白的老翁,抚了抚长须,哈哈一声笑道:“你当真能帮我办到?”

    于尊愣了愣,怔怔地点了点头,道:“只要我能做到!”

    “是她救得你,你且问她罢!”老者笑望着少女,道。当望向少女的那一刻,老者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温柔、慈祥!

    这时,于尊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少女,少女生的倒也可爱,不是天人之貌,但仔细的打量一番,却颇让人感到舒服!

    “公子,可否带我和爷爷离开此境?”少女谨言慎语,道。

    “离开?倒也简单!”于尊笑道。

    “哦?公子可是当真?”少女的眼中,透露出一分喜悦,但仍刻意的压制着这分喜色,或许是心底仍有些怀疑罢!

    于尊怔怔地点了点头,道:“即便是这片世界,也将归我所有!”

    那一刻,少年心底的激情,翻涌出来,就像一片沧海,浪流一次又一次的涌上高天,又一次又一次的落下,每一刻,皆令人如此动容!

    这一刻,老者轻轻地掩门而去,而黑森林中,一条溪流,在寂静中,叮咚作响,反而这流水的声音,令这片世界,愈来愈静谧了!

    于尊撑起羸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就是在这座小木屋前,溪水缭绕着小木屋,静静地流淌。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静静地迸溅,而木屋中,悬挂在门前的风铃,亦随着风,轻轻作响!

    此时的天幕上,是一片沧海,在静静地翻涌,那片沧海似乎失去了重力,倒挂在苍冥间,沧浪肆意的翻腾,耳边除了风声,便只剩下了这片怒吼的海啸!

    这片世界,究竟发生了甚么?

    此时此刻,他大概没有发现罢!在那片沧海间,有一个身披黑袍的少年,正端坐于海浪间,潜心修炼,而这位身披黑袍的少年,或许是他本身!

    当一轮苍月,慢慢地自苍冥间落下时,它竟沉入到了黑森林中,那时的光晕,是如此的清寂、幽冷!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这又该如何解释?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远方,他回头了望了一眼少女,却见少女亦在望着自己,笑靥是那么的清澈,瞳子里的光,流淌出来时,就如那条溪流,干净明亮!

    “

    公子,黑森林乃是月陨之境!”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他一脸骇然地望着远境,喃喃自语道:“月陨之境?难道,浅望远境,倒是颇为清冷,这世间,难道真的存在月亮谷不成?”

    此时,当他望向那条溪流时,清澈的溪水间,倒映着他的面容,而在他的身后,则伫着一位身披紫纱的女子,恍恍惚惚,当他回头浅望一眼,如幻觉般,女子竟消融在那片清冷的空气中。

    月亮谷......这世间,定有此境!

    当他再次望向苍穹时,他再次看到了男人,但男人似乎没有发现这片黑暗森林,亦或者说,这片森林,业已匿其貌!

    很遗憾的是,即使到了如今,他亦不知道男人的名姓,或许,会伴随着男人的死,埋葬在晦暗的风尘中罢!

    当他再次回头望向少女的时候,少女一脸笑意,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小女子稚薇!”

    “哦?稚薇?这名字......”他揉了揉额头,心底不断地重复着,“稚薇?稚薇?稚薇?”为何会如此的熟悉?

    总有一些故事,来不及写结局,也总有些秘密,来不及解开谜底!世间奥境甚多,或许,在那仓促的一刻钟,所有的一切,皆已尘埃落定!

    所以,有些事,不必纠结,有些回忆,不必纠缠不放!且如流水,清浅流淌,且如云烟,静入心潭!

    当他再次望向那条溪流时,他心底一怔,因为那一刻,他又看到了那片俏丽的身影。她的美是惊心动魄的!她若云烟,清浅淡薄,她似身在人间,却又恍似生在天境!

    这一刻,于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底感喟,他揉了揉额头,而女子也再次从他的眼前消失!

    而苍冥间,或是一片沧海,若是以身在苍冥间的男人为视角,那所谓的天,便是此时于尊所立之境,而这片黑森林,在男人的眼底,或许只是一片乌暗的云层罢!

    于尊捧起一汪溪水,揉洗着面颊,他的意识,变得愈来愈清晰,他远望着西南方,喃喃自语道:“月陨之境,确实在西南方!”

    “婉儿妹妹,可愿与我同去?”他回头冲着清婉,微微一笑,道。

    “哥哥去哪儿?婉儿便去哪!”清婉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应允道。

    而此时,稚薇站在于尊的一侧,她轻轻地拉了拉于尊的袖口,“稚薇愿与公子同去!”

    这一刻,于尊沉默了,片刻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稚薇姑娘,可是想好了?前路凶险,愿姑娘深知!”

    “嗯,稚薇愿与公子同去,却寻找离开此境的奥法!”稚薇眼神颇为坚毅,道。

    “好罢!于尊定会尽其所能,一护稚薇姑娘的安危!”他紧紧地握住黑铁弯刀,当他再向远方望去时,眼底尽是毅然之色!

    而此时,弓着背的老者,手中拄着一根拐棍,轻轻地拄了拄地,那声音颇微弱,可令人惊骇的是,这一刻,老者虽轻轻地拄了拄地,但这片晦暗的大地,却在静静地颤动!

    这一刻,于尊一脸肃穆地望着老者,这时的他,方想起自己答应老者和少女的心愿!

    老者如此强大,仍无法离开此境!而此时的我呢?难道我亦能撼动这片天地?

    他望向深空,而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个抱着一柄青铜剑的男人,正站在天幕上,静静地望着自己。

    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了......

    男人轻轻地挑了挑嘴角,冲于尊使了使眼色,男人瞬间消失在于尊的面前,而男人的身后,却拖着一条金色的线条,他竟向西南方,疾掠而去......

    这一刻,已经不必再犹豫下去了,此时的他,远望长空,那片墨蓝色的天空,渐渐变得平静下来,而这片苍穹,也正是一片沧海!

    此时,沧海间,已没有浪花在翻涌、激荡,这一刻,世界是

    如此的静谧、安然!

    “老人家,我们该离开了!”他一脸恭敬,拱手抱拳,冲着老者微微的施了施礼!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冲着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而此时,在于尊的心底,却出现了如此的话语,“你若能带她离开,最好不过!老头子,愿意待在此境,你......就勿用管我了!”

    那一刻,不知为何,心底是那么的痛苦,那一刻,如壮士扼腕,老者的话,在他的心底,激起千层浪花,那么的孤勇,那么的凄凉!

    不......要走,大家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老人家!

    他握紧了拳头,一脸毅然之色,而此时,老者业已背身离去,在那片悲悯的光线中,老者的背影,是那么的苍凉、悲郁!

    稚薇一直在回头望着老者,这一刻,莫名的令人难过,泪痕挂在眼眶中,迟迟未落。

    她轻轻地揉了揉双眼,怔怔地望着身后,是故时的流光,离自己愈来愈遥远,这一声道别,恐将是最后一次了罢!

    “是时候离开了!稚薇姑娘!”老者的背影,渐不清晰,于尊轻轻地拉了拉稚薇的袖袍,轻声喝道。

    稚薇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爷爷,稚薇还能看到你吗?”

    寂静中,总有忧伤在心底肆意的翻滚。三人皆是性情中人,望着眼神中透着悲郁的稚薇,便是清婉,心底亦是不好受的!

    “稚薇姑娘,我们会回来的!而你也定会回到老人家身边的!”那一刻,于尊亦不知前路深浅,他也只能如此安慰稚薇了,但他依旧顽强,而顽强这种心性,令他常处于不败之中!

    “公子,当真?”稚薇怔怔地望着于尊,那一刻,她又该相信谁呢?

    “哥哥说的话,一定不会办到的!稚薇妹妹,大可不必担忧!”此时,清婉开口道。

    “既如此,那我们便速速赶路罢!”稚薇长吁了一口气,眼神间,渐有了一丝毅然之色!

    风在半空中疾旋,黑森林中,无数的林木,长势凶猛,有些林木,竟有千米之高。所以,若是世界倒转过来,这些林木,就像一根根钢针,生生地扎进目中。

    当疾速前行时,魂境里,渐渐地涌出一片片柔和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慢慢地转化成于尊本身的能量,这一刻,这些浩瀚的能量,应是突破了禁制!

    源源不断的能量,在于尊的体内,肆意的翻滚着,虽有些莽莽撞撞,却最终皆化为了于尊本体的能量!

    风从沧海间,呼啸而过,他的左右身畔,各有一位少女,而此时,他周身间,涌动的能量,将二女裹在其中,只是一瞬罢了,三人的身体,消融在那凛冽的寒风中。

    而彼时的他,轻轻地喝了一声:“幻!”

    像幻影般,消失在苍冥间,当再次出现时,眼前是一片瘦骨嶙峋的世界!

    此境,犹如荒古前的世界,静寂的世界里,云烟随意的流淌,坑坑洼洼的地表,有断裂的长戟,静静地扎在了泥土间。

    此时,世界是如此的寂静,身畔流淌过,一片片炽烈的光,在大地的边缘,有一颗炽烈的星辰,而这颗星辰,在当下之人的言谈中,是一颗名为太阳的恒星!

    此境,便是月陨之境吗?坑坑洼洼的地表,折戟随处都是,而那些苍白的骨骸,亦遍布在这片晦暗的世界里!

    再次望向深空,沧海间,竟浮动着无数的星辰,所以,这片沧海,究竟意味着甚么?

    似乎并没有脱离之前的世界,而之前的世界,他曾有所耳闻,乃是了龙域!

    风声烈嘶,寂雨薄!这清浅的云烟,是初冬时,海平面上,起着的雾!雾气虽稀薄,但人虽在眼前,却犹如隔了千里之遥!

    苍冥间,男人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在于尊眼前,“你答应过我,要带她离开!”

    或许,害怕殒身于

    此,但真正担忧的却依旧是她的安危!尽管她已沉入长眠之中,或者说,很可能,她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这一点,男人与于尊是何其相似?

    于尊略有些动容,怔怔地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

    “此地,便是禁制的所在!为了她,我甘愿冲在最前锋!”男人握紧了刀。

    而彼时的于尊,却微微晃了晃手指,道:“不!前锋还是让我来当吧!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便可。你!定要护佑好我身边的这两位女子!”

    “可......你知道吗?你我之间,必要先死一人!”男人一脸苦涩的笑意,道。

    “是命数?”于尊笑了笑,“可,有时候我并不相信命运,可我自诩为逆天之人,也却如我以往的行事风格!”

    彼此之间,皆沉默了下来,而此时,清婉轻轻地拉了拉于尊的袖袍,道:“哥哥,你说不会丢下婉儿的!可你为何要反悔?”

    “对!公子,不能弃我等而去,公子将我等当做何人了?我等岂是惧死之人?”稚薇信誓旦旦,道。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可你们在我身边,只会徒增我的麻烦,你们只要看到我,平安归来便可!”

    那一刻,几人皆有一丝犹豫,“可,哥哥又岂知婉儿的力量?”

    那一刻,清婉的傲骨,倒也显露出来了!

    “是啊!哥哥,稚薇可并非弱女子!”稚薇佯装着挽起了袖筒,露出白皙的藕臂,道。

    “不!我不会答应的!不然,于尊就当做,从未遇见过你二位!”于尊毅然决然,道。

    或许,深知无法扭转他的意志,清婉和稚薇,面色皆有些苦楚,而此时,于尊早已消失在两人面前。

    他,甚至连背影,也没有留给两人......

    “若是遇到凶险,且躲在我身后!”男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冰冷僵硬,但站在男人的身后,那些强绝的烈风,却慢慢地熄了下来!

    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而彼时的长空,却伫立着无数的黎民百姓,那些繁华的城池,在沧海间,若隐若现。

    而在深海间,却有一个身披黑袍的少年,静静地盘坐在其中,或许,急行中的于尊,并没有发现眼前的一幕罢!

    也或许,在他的急行的过程中,世界再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晦暗的夜色下急行,他身畔有一片浩瀚星云,将他包裹在了其中,他似乎成为了这片世界的中央地带。

    他深知此时的自己,业已与之前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变化!

    他体内的能量,如风潮般,划过他心底的世界,而在小世界中,那那片苍冥间,却倒映着此时此景,两个柔弱且美貌的少女,静立在一位魁梧的男人身后。

    三人所立之地,似乎是这片世界的中央地带!

    而这一幕,在小世界中的黎民百姓眼里看来,却即是神异,坑坑洼洼的地表,在天幕上,就仿佛一片粗糙的麻布!

    所以,这一刻,外域已与小世界,只剩下了一处结界而已!若是破开了结界,那么小世界将会与外域共融!

第六百七十七章 往生赴死

    天海之隔,犹远!而人神之境,却错别天海!

    沧海间,朦朦胧胧的雾气,绵绵延伸,不知朝暮!这一刻,于尊的神性,渐渐地凸显了出来,黑暗中,自魂境溢出的能量,堪称盖世!

    而这片世界,确是以魂力为尊的一片世界,关于这一点,他早已知晓!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再次被一股强横的能量霸占,而这片能量,有个特殊的名字——幽冥之气。

    而这股气,也是自进入梵界以来,他所接触的第一种气,而此时,他方想起龙域,那些青龙身上所附的气息,也令他为之一怔。

    这片世界,与狱界,似有重叠之处,但细细想来,却又是天壤之别,改写这片世界的执笔人,只是将那段简单的线条,随意的歪曲了一分,于是,世界再也不复其原本的模样。

    魂境里的能量,被幽冥之气稀释,而此时,在他的小世界里,却出现了一片灰暗的云层,这片云将整个世界,都遮挡在了其中。

    此时,世界慢慢变得正常些了,当外域之人,再次仰望长空时,天空犹如明镜,再次变得祥和、宁静!

    不复沧海,不复黎民,也不复那一片片厚重的苍山、大地!

    而彼时的沧海,已不知去向,黑暗的森林里,听到乌鹊在深处,竭力的嘶鸣!

    空气渐变得安静,可往往这片安静,将会是一场大乱的!

    而彼时,木屋中的老人,再次出现在三人身后,此时,最开心的就是稚薇了,“爷爷,你怎来了?”

    老者抚着长须,叹了口气,道:“你不随他去,我自然要来护佑尔等!”

    这一刻,清婉一脸骇色,喃喃自语,道:“难道,哥哥他判断有误?”

    而此言,却一字不落的落在老者的耳中,老者眯着眼,望着远境,道:“他不愿尔等与之同去赴死,一开始他就有这种想法了!而这一次离开,或是他将死一刻!”

    抚着长须的老者,敏锐的瞳子里,闪过一道刺眼的流光,他随之起身,拔地而起,再归时,手里提着一壶酒,大口饮了下去。

    自黑暗中,走出的少年,难道真的是他?可总感觉到一丝异样,他......不是于尊!

    可少年明亮的瞳仁,仿佛会说话,他笑吟吟地望着几人,道:“尔等,可想离开此境?”

    这时的老者,轻轻地拄了拄手中的拐杖,一瞬后,一股强烈的风暴,自老者的周身间,疯狂的卷起。

    随带着,三人因老者一挥长袍的功夫,瞬间消融在苍冥间,而此时,站在荒原上的少年,双眼之中,空洞无物。

    红润的皮肤,也慢慢变得灰白!就像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轻轻的上挑着嘴角,一脸邪气的笑容,而此时,他亦静静地消融在冰冷的空气中,苍冥间,似乎有一道禁制,而当一阵强横的风暴,接近那道禁制时,厚重的空间壁垒,亦猛烈的晃动了几下!

    彼时的于尊,正行在去往修建禁制的远境!眼前的画面轻轻的一晃,黎明时的日光,是如此的温暖!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三人,喝道:“尔等,怎么来了?”

    而彼时的三人,皆一脸轻柔的笑意,可在其晦暗的瞳仁里,却时而闪烁着一道猩红的血光!

    但这一点,于尊却没有留意到,此时的他,心底犹忧!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上前去,轻声呢喃道:“你们可真是固执啊!”

    “既如此,那便与我同去罢!”随即,背过身子,再也没有回头!

    可当一道凛冽的剑风,出现在他的身后时,他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冷笑。他的身体,更似是一张轻薄的纸张,风突兀而来,他的身体,只是略微的一晃,便闪过了!

    拔刀的手,在一刻间,将刀刃向后一捅,忽有一种钝重的质感。之后,便是肌肉被撕裂开

    时的痛快!

    他笑吟吟地回过头时,他手中的刀,确落在一人的胸口,那人神似手持青铜剑的男人。

    却没想到,男人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分笑意,道:“你杀死的是他的前世,而他的魂魄,业已归我所有!”

    前世?男人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而此时,再望向稚薇和清婉时,她们清澈的双瞳间,只有一分陌生与恐惧。

    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这片世界,亦处于时空断层中,或者说,时空与时空相互交错时,产生的时空乱流!”

    也是在这一刻间,古籍《往生书》也再次自他的魂境之中,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黎明时,天穹上,挂着一片明亮的霞光,而至盛之时,却是在《往生书》被祭出以后。

    世界的格局,似乎因《往生书》的出现,而慢慢地改变了!

    此时此刻,当再望向脚底时,他看到一颗颗星辰自眼前疾速的掠过,愈来愈冷冽的空气,泛着一抹苍白的流光。

    这万籁俱寂的一刻,将葬于此界的魂灵,慢慢地唤醒了,或者说,正如男人所言,是他们的前世,被唤醒了......

    当他仰望天空时,天幕上,已是一片鱼肚白!他的身体,慢慢变得温暖,那种温暖,自体表慢慢地融入到了体内。

    而此时,当他再次傲立在群雄之中时,他笑了,强横的气势,随着魂境的敞开,而变得愈来愈尖锐了!

    他大喝一声:“起!”

    这一瞬间,一颗星辰,竟随着他的这声大喝,而从地表慢慢地升了起来,而这颗星辰,也正是那轮苍月!

    坑坑洼洼的地表,宣告着此境的贫瘠与荒芜,可在这颗星辰上,却有一座玉石宫阙!

    这座宫阙虽明净如初,但数之不尽的光阴所遗留下来的沧桑历程,却令它慢慢地孕育出一种另类的不凡!

    他想要前去探一探,但男人的眼神,却愈来愈黯淡了!或许每个人的心底,皆有一个魔鬼罢!此时此刻,倒不如说是男人心底的那个魔鬼,将他葬送了罢!

    但,这一刻,于尊仍想搏一搏,他走近,再走近,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而当男人抬起头时,瞳子里的那片血光,像一片赤色的海洋,势要将要于尊淹没!

    此时此刻,于尊的心神,依旧十分的稳固,男人瞳仁里的血色,与他而言,简直是个笑话!

    但眼下的一刻,却也是因那本古籍《往生书》的缘故!这本书乃是一本命书,乃是能勘破生死的大道!

    而上天之所以会将这本绝学流传于世,或许是因为,上天真的是太过寂寞了!

    他用双掌,抵在男人的背后,无穷无尽的苍冥之气,疯狂地涌入其中。但,一刻后,他的意志力告诉他,或许男人真的业已死去!

    可男人犹睁着双眼,一直在盯着他,血红色的瞳光,最终变得黯淡无色了。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既有一分遗憾,也略微有一丝难过!

    他......或许,真的死了罢!

    男人的前世,业已不在!那么,那个躺在青铜马车里的女子呢?

    这一刻,于尊想起了男人所嘱之事。

    可能,男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吧!而历史也只是一场又一场的故事的序章与后记!

    所以,内容的执笔者,是每一个活生生的魂灵,将其魂赋予肉身,以成长的历程,恢弘泼墨,慢慢地书写下一篇篇潇洒俊逸的文字!

    此时此刻,是泪目的一刻,但无人会在这片长风中哀颂!所有的悲伤,写在了心底,也写在每一场崭新的旅途的开始!

    这一刻,当望向那座宫阙时,原本在他身畔的稚薇和清婉,业已不知所向!

    他静立在这颗看似不大的星球上,或者说,站在这颗凹凸不平的月球!

    当望向长空时,他的眼神,颇为落寞,心底亦有一分惆怅,喃喃自语道:“其实,一开始你就知道,对不对?”

    望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他更愿意相信,男人又沉入到了一场睡眠中,而世事诡奇之至,凡事亦不可轻易落笔!

    他亦想起初遇男人的那一刻,男人晦暗的眼神,以及苍白的皮肤。

    起初,便不觉男人乃是凡尘之人,而事实的真相,业已将笔触,搁置在此,或许亦是一种另类的解释罢!

    或者说,男人的魂识,早已分崩离析了,而残留在世间的残魂,也只是一片残像罢了。

    会破碎,会流逝,而每一次,这种过程的出现,都会意味着结局的苍白及无力......

    罢了!罢了!他不再思量,此时此刻,既应允了男人,他定会将身在青铜车中的女子,带着一同离去的!

    而他也总会,莫名其妙的答应一些人的请求,有时候是处于利益,而有时候,也仅仅是因为慈悲为怀!

    此时此刻,此境也再次剩下了他一个人,而方才出现在他面前的清婉与稚薇,令他的心底,最有一种奇怪的感触。

    她们似乎业已不在此间,此时此境,她们的气息,似乎凭空的消失在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而那座白玉宫阙,恰在眼前,他笑了笑,手臂上膨胀的肌肉,微微的颤抖了一分,而那些犹如虬龙般,绷紧的青筋,亦因用力过度,而轻轻地抖动着。

    气氛变得愈来愈沉重,身在这颗弱小的星辰上,却无法阻挡眼前明媚的光线,这颗星球的归属地,便是这片厚重的土地。

    此时,星球向大陆的西南向,缓慢地移去,而彼时的他,遥望着那片厚重的土地,但,无论如何寻找,他再也无法找到那片黑暗森林!

    但,令他心生喜悦的是,那座青铜马车,竟自大地的深处,缓慢地逼近到眼前。

    但,这时的喜悦,内里却有万分悲伤在怀,也难怪,当面对男人时,他想到的也是他自己,亦是如此的深情,亦是生死与共,可她们却早早的离开了,无法放下的,永远都是这些热血的男人!

    当青铜马车,落在这颗弱小的星辰上时,于尊走到马车前,将女子轻轻地抱了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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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992/ 第一时间欣赏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作者:砚秋实所写的《荒古帝业》为转载作品,荒古帝业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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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古帝业介绍:
苍天之下,九狱之中,传说破天之人,自域外而来,身着白衣,阴阳气脉,内有乾坤,手持源天刃,如何独领风骚?既然天无情,踏破又何妨,且看于尊大战各界,侠与义,情痴缠,江湖梦,潇洒走。粉丝群号691175158荒古帝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荒古帝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荒古帝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