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荒古帝业TXT下载荒古帝业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荒古帝业全文阅读

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七章 传承中的圣刀

    是一片沧海,是赤紫色的沧海,覆盖着这片恢弘的城池,是云雾,向四周蔓延,是光线,如针线般,插针引线。

    眼前的一幕,令他颇感错愕,实在是太惊奇了,难以令人相信。世界是如此的安静,这座城池似在沉睡,陷入永久的睡眠中。

    四周,静悄悄的,恢弘的城池内,恍似没有人息!

    可这份恬静的时光,也只是滞留了一刻钟而已,他的耳畔,再次出现了打铁声,手中的黑铁弯刀,轻颤不已。它似活了过来。

    于尊的心,难以平静,他在思考,这方世界,究竟是什么属性的?

    赤阳当空,岑寂的天幕上,有几片絮状的云线,在头顶上,静静漂泊。而城池里,却恍似点燃了炸药桶,轰的一声,它醒来了。

    打铁的声音,交织在这片晨时的城池,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却多了一分笑意,尾随在他身后的冉冉,一脸惊讶,这便是传说中的城池吗?这便是无忧城吗?

    紫金色的火花,在静静地迸溅,然后,耳畔忽的多了几声打铁的声音,手中的源天刃,难以忍受这安逸的时光,它在抖动,抖动的愈来愈剧烈了。

    是谁在召唤我?是谁......

    苍老的男人,在他的心底,不断地喊他的名字,模模糊糊,却又不似他的名字!

    这稀奇的一幕,实在是令人难安,于尊的心底在躁动,而外域的城池,也被一阵阵打铁的声音叫醒了,街市上,渐多了

    人息,井池边,有捣衣的妇人,也有玩耍的孩童,原本是安逸的世界,却似乎永久的被禁锢了。

    当他的身体,静静地拂过城池时,他就已发现,这片城池,不是寻常之地,他似乎失去了武道,站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他也发现了,行走在街市上的百姓,无论年长年幼,似乎皆不负武道,但沿街的店铺里,却尽是些炼铁的店铺,而店铺中,则陈列着一柄柄锋利的长刀或战斧!

    他不禁想到,“难道,这方世界,只是一方以蛮力为尊的世界?”

    现实正在一步一步的验证着他内心的想法,那些扛着巨刃的男人,那些手中舞着蝉翼般轻巧的长剑的女子,即便是混在人群里的顽童,手中竟也握着一柄匕首。

    此地,似是全民皆兵,他亦不知何故,自一入这方世界,这片世界便被一片赤紫色的光线包裹其中,赤紫色的光线,颜色就如火铜一般。

    而此时,他手中的弯刀,又开始颤抖,它在轻吟!它似乎在诉说一个故事,故事是婉转的,是深邃的!

    “此境,难道是源天刃曾来过的故地?”他不禁作想,道。

    也难怪,一开始源天刃便将他牵引至此地,入了此境之后,源天刃是兴奋的,雪亮的刀锋上,擒着一滴鲜红的血珠,但,这滴血珠,不是真实存在的。

    “入了七杀地,想要后悔也难了!”于尊心底一怔,是谁在他的耳畔言语

    ?七杀地又是何方地域?

    禁锢在黑暗中的魂,又有着什么样的来历?

    是啊!他可以感触的到,可以感触的到暗魂的存在!难道,是暗魂在自己的耳畔,轻轻地为他诉说?

    七杀地!顾名思义,大抵也是传说中的存在罢!

    清脆的打铁声,自沿街的店铺传了出来,也从浩瀚的天幕上传来,而没有被赤紫光线光顾过的地域,却一直深埋在黑魆魆的暗境中。

    他亦不知,自己在等待甚么?但,这种等待,却不是无缘无故的!

    一开始冉冉便说过,此地定有恶魔的存在。难道,是恶魔在召唤自己?

    但,眼下之界,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和谐,没有杀戮,没有血光,是一方很安逸、很平和的世界,城池中的百姓,却皆不负武道,而深入此境后,他身上的武境,似乎也尽失于此!

    到底发生了甚么?这方神奇的世界又该如何诠释?

    清澈的风,搅动着天幕上的云线,孩童手中的纸鸢,亦远远的飞上了天畔,孩童眼底的光,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清澈,而含饴弄孙的老者,坐在一片树荫下,亦是如此的安逸!

    街市上,可谓是车水马龙,年代久远的店铺里,有于尊尚未见过的兵器,它们陈列在一座座紫檀木架子上,有的兵器,甚至已经埋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而店铺内的掌柜,多是发福的体态,可就是在这些看似肥硕的掌柜身上,于尊感知到了一种奇妙

    的讯息,这些店铺的掌柜,皆非凡人!

    当他走入一家店铺时,一直坐在一旁饮着茶水的店铺掌柜,却锁起了眉毛,他怔怔地盯着于尊,更盯着他手中的黑铁弯刀,“小兄弟,可以将你手中的圆月弯刀让我一观吗?”

    于尊一愣,露齿一笑,道:“自是可以!”

    他双手将黑铁弯刀奉上,可当这柄刀,落入店铺掌柜的掌中时,那柄刀却恍似一块滚烫的火石般,啪的一声,从店铺掌柜手中脱手而出,砸在地上。

    于尊一愣,他抬起手掌,手指轻轻地勾动着,源天刃又再次出现在他的掌中。

    店铺掌柜一脸骇然之色,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柄刀是有传承的魂刀?”

    于尊耳目聪明,自是听到了店铺掌柜的言语,“魂刀?”他心底一滞,一片哗然之象。

    为何会叫魂刀?

    一瞬后,店铺掌柜拱手抱拳,比之前的态度,更加的恭敬了,“不知小兄弟可有时间?入我家族一观?”

    “我初入此境,有颇多不解之处,倒是有劳店家了!”于尊笑道。

    或许,便是店铺掌柜也没有料到罢,眼前的少年,如此好说话!

    他命人端来一杯茶水,笑道:“小兄弟,先饮杯茶水罢!”

    于尊点头应道:“劳烦店家了!”

    “小兄弟不必客气,我这就引你前去!”掌柜亦端起一杯茶水,轻啄一口,向场院里喝道:“备马!”

    两人倒也未多啰嗦,初识,印象颇佳,正如于

    尊所言,他初入此境,自是要有人引导的!

    而在店铺掌柜的心底,则是好奇,于尊手中的那柄刀,究竟是何种来历!

    此刀与上古传承中的圣刀,似有一分关联,但店铺掌柜却也不敢将于尊手中的刀与上古传承的圣刀联系到一起!不然,太难令人接受。

    因此,他念及的魂刀,或是虚幻,却亦有传承之意,在这忘忧城中,他见过多少神兵利器,但眼前所见,却令他的心底,惊诧莫名!这实在是太难以令人接受了。

    马厩里,仆从牵出一匹白马,还有一匹黑马,掌柜牵着一匹白马,于尊则牵引着一匹黑马,也难怪,在这方世界,他的武境,业已排不上用场,此时的他,空有一身力气,但身负的玄术,却似乎皆已失效。

    他也曾作想,“难道,这方世界已然被人设下禁制?”

    这个想法,却不只是出现在他一个人的心底,那些曾路过此境的武者,最终却都留在了此境,在余生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精心钻研铁器,期待终有一日,会借助刀斧的力量,重回大千世界!

    此时,再观这方世界,就似一座铜炉,内里是不灭的烟火,外域则是一片骇然的雾气,而这片雾气,更似是一股股长烟,在静静地锻造着属于自己的奇迹!

    烈马飞驰在城池间,这偌大的城池,难以望到尽头,所以,掌柜的家族,大抵也在这片城池间。

    一个时辰后,于

    尊和店铺掌柜,立在一面青铜雕饰的木门前,此地烟火鼎盛,锻造铁器的声音,在耳畔轻啄不尽!

    这一路走来,见惯了车水马龙,也见惯了人情世故,立在此境时,心底倒也没有太过繁复的想法!

    可当他看到一个精瘦的老者时,他的心底,不免又是一怔,此人眼神空灵,一副道骨仙风的气质,老者背负双手,笑吟吟地站在于尊面前。

    只是,老者却恍似凭空出现的,于尊相信自己的知觉,却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恍惚一瞬间,老者便立在自己的眼前了。

    至于,他何时出现的,于尊心底没有答案!

    赤紫色的光,打落在老者的瞳子里,再观老者,他深邃的瞳仁里,却涌现出一片妖异的神采。

    此时的于尊,身体一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似是失去了神智,可几人却未见他微微抖动的眼睑,深邃的瞳仁里,隐隐约约,是一片清冽的笑意。

    “这千年以来,已有无数强者莅临此境,可唯独是他,令我难以看透!”老者捋着胡须,轻叹道。

    “可他不是照样躺在了地上?”此时,那店铺掌柜,眼中多了一分狡诈,少了一分坦诚!

    老者哈哈大笑,道:“你错了,你错的离谱!”

    随之,老者身形晃动,不多时,地上多了一颗染着鲜血的头颅,这头颅乃是店铺掌柜的!

    老者淬了口唾沫,道:“既如此肤浅,死了便死了罢!”

    这倒是于尊没有料

    及到的一幕,老者提起脚尖,轻轻地踹了踹于尊,喝道:“小子,你以为你会骗得了老夫?”

    于尊翻身而起,哈哈大笑道:“你既使了诡计,我又岂能坦诚相待?”

    老者捋着白须,道:“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吗?”

    于尊一愣,态度也瞬间恭敬了,“不知老前辈言中何意?”

    老者道:“千年以来,我曾遇见无数的强者,但他们都没有活着离开此境,不是死在了此境,便是失了神智,变成了疯子!”

    “哦?竟有如此蹊跷之事?”此时的于尊,对老者的言语,倒也是半信半疑,五分真来五分假!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他断不能相信一个随意诛杀门内徒子的人,他不是未见过那血腥的一幕。

    当那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诡异的气息,疯狂的涌来,而此时的他,惊觉此地竟生有玄气!

    也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的武境,竟再次恢复了,而此时,再望向老者时,于尊一脸惊骇,“此人的武境,竟已至破天之境!”

    至于,何谓破天之境,也不过是恍惚间,闪现在他心底的意象。

    诡异的召唤,再次出现在他的耳畔。

    亦是此时,源天刃脱手而出,刀身在瞬息间,变得无比硕大,像一片玄峰,横卧在苍天之上。

    老者一脸惊骇,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此刃真乃圣刀?”

    空气变得愈发厚重,一股强横的压迫力,致使这座城池,深陷

    进地底十余丈,所有人都在仰望苍穹,他们的眼底有惊骇亦有惧意,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诡相,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这一切却皆是因为一柄圆月弯刀所致!

    土石迸溅,苍木上的叶片,随风飘落,又被这股蛮横的力,挤压成一片碎屑。骇人的撕扯力,将天幕上那片絮状的云线,撕扯成一团团清浅的蒸汽。

    这柄刀业已是通天之能,刀在轻颤,而此时,那九片刀环,开始发出一声声龙吟,慢慢地,九道幻影,出现在刀环上。

    出现的不是黑龙,而是一个个清癯的青年,他们的眼神深邃且锋利,他们负手而立,也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青年的身后,竟慢慢地幻化出九条黑色巨龙。

    站在一旁的老者,脸上的神色,已不必过多阐述,此时的他,心底已生出了死志!

    或许,他也未曾想到罢!当年那把被苍天毁灭的圣刀,竟又出现在人间!虽然,他亦不敢肯定,这世间究竟有几柄圣刀!

    他更不敢确信,少年的身份,究竟是不是那古老的密言所述!

    但眼前之境,犹令他不敢不信,此刀已非凡物!龙吟声肆起,慢慢地,这片诡异的城池,竟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崩碎了。

    黑魆魆的地底,竟有雷霆之力,涌向出来,耳畔依旧是那片打铁声,但此时,再望向天幕时,于尊愕然发现,“那苍穹的尽头,似有一人舞着一柄大锤,在反复的锤击着手下的

    铁器!”

    禁锢的世界,只有少数的地域,可以使用武道。历史上,又是谁将这大好河山封印在自己的掌中?

    土石崩裂,大地之底,蛮横的魔人,肩扛着一柄柄锋利的铁器,自深渊间,走了出来。

    黑魆魆的地底,雷霆之光,忽闪忽灭。站在深渊边缘的于尊,一脸骇然,简直呆住了。

    黑暗中,那声召唤,在耳畔变得愈来愈清晰了,擂鼓的声音,从黑暗的深渊里,翻涌而出。

    难道,冉冉言中的魔王,已经现世?

    远望天境,源天刃犹如一座玄山,横卧在苍穹之巅,隐隐约约,一个巨人,立在苍穹的尽头,他猛地挥起手中的巨锤,铿锵一声,砸落下来!

    时空碎裂,竟是因巨人的巨锤所致!而地底,雷鸣不断,霹雳像是一条条青龙,猛然间跃出了地底!

    九片刀环所化的青年,背负双手,眼神锋利,皆有一片桀骜之象,九条黑龙,虚实相间。但它们的力量,却是真实存在的!

    究竟发生了甚么?天下要大变了吗?

    他所能做的,只能握紧手中的黑铁弯刀,他握了握,一脸惊讶,那柄刀,竟然就在自己的手中。

    而此时,当他再次望向天幕时,他亦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静立于苍天之上。

    雷鸣之象甚烈,或许魔王早已身临此境,耳畔的召唤,愈来愈清晰。

    他心底一惊,那人就在自己的身后......

    难以掩饰内心的悸动,他慢慢地回过身,心

    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可以感受到那骇然的能量,他的身后,似是一片雷潭,他听到雷霆炸裂的声音,也听到了那一声声清脆的脚步声。

    他们在慢慢地逼近自己,他们意欲何为?

    “生生死死,永生永世!天若不灭,我必为尊!”

    沉重的嗓音愈来愈近,愈来愈真实,究竟是谁?是谁在召唤自己?

    大地深处,身披黑金长袍的几人,从那片暗影中慢慢地走了出来,那片晃动的暗影,是一个个真实的生命体!

    但,却无人敢将他们定义为一个固定的种族!

    他们深邃的瞳仁里,有一片黑暗的玄火,玄火爆燃,燃烧的乃是灵魂!

    在古老的时光里游走,他们会沉溺在历史的沧海里,猎食着卑劣的灵魂,他们是时光的宠儿,他们也是现实无法容纳的种族!他们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们却永生永世埋没于黑暗之中。

    在一段段冗长的回忆里,是醒来后,那短暂的几年之光,之后便又再次深陷进黑暗的长眠之中,他们无法醒来,只会在历史的转角处,偷着苏醒,然后再此踏入凡间!

    身披黑金华袍的几人,其中有男有女,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他们,比那些黑色暗影,更有话语权!

    该感谢谁?该庆幸甚么?时光的走廊,是空旷的!可为何容纳不下我等?

    传说中的魔王,终将莅世!他大概睡得更久罢!

    谁会无奈地阐述心底的卑微?谁会忏悔?在这段

    冗长的回忆里?

    几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怔怔地望着天幕,望着那片恢弘的幻影,是于尊,是手持巨锤的男人,是九个负手而立的青年!还有九条黑龙......

    但,这几个身披黑金华袍的年轻人,却最终将眼神落在了站在深渊边缘的于尊身上。

    在他们的眼底,少年正一脸呆滞地望着天幕,少年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少年锐利的眼神,不输他头顶上的那柄巨刃。

    甚至,可以说更加的锋利!

    自天幕上,走下的几个青年,身后盘踞着九条黑龙,黑龙似是幻影,而那九位青年,却是真实存在的!

    黑暗的雾气,从深渊中翻涌而出。于尊心底一滞,这一刻,他才将自己的眼神,慢慢地转向身畔。

    几人身披黑金华袍,就立在离他不远的方位。而站在一侧的老者,此时已难掩心底的惊骇。

    他早已在心底,为自己判了死刑,这万年以来,能有如此殊荣之人,又有几个?

    他见证了传说,也见证了历史,可往往如此,也是死境从生的时刻。

    一道暗流自深渊间飘出,暗流似是硫酸,腐蚀着一路而过的生命,那些丰盈的血肉,最终只会化为一片苍白的骸骨,那些骸骨最终也会化作一片尘埃。

    暗流迎面而来,但却在离着于尊十余丈的距离停了下来,但暗流却没有顾及过老者的生命,在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中,老者最终没有逃脱过死亡的最终结

    局。

    可当于尊看清那片暗流时,他才惊觉,那股暗流中,竟是一个个手持利刃的黑衣女子,而站在女子身后的则是几个身披黑金华袍的青年男子。

    黑暗在翻涌,于尊终是回过了头,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清澈的笑靥,令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就是如此纯澈的少年,身畔却隐有一片暗涌的煞气。

    少年笑嘻嘻地望着于尊,于尊心底一怔,难掩眼中的惊骇,四周的黑衣女子,和身披黑金华袍的青年男子,竟皆跪在地上。

    嘻嘻笑着的少年,仔细打量,才觉这少年,竟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女。于尊一脸惊骇,忖道:“难道,她便是冉冉言中的魔王?”

    你觉得我像吗?

    于尊心底一滞,他的耳畔,是少女的声音,“难道,她听到了我心中之言?”

    这无疑的令于尊惊讶的一幕!

    灵动的嗓音,是如此的清澈,他定睛一看,才觉此女容貌非常人!她似天使般的笑靥,与魔王有何关联?

    你是谁......

    空灵的嗓音,再次出现在耳畔,而少女却一直望着他,一脸清浅的笑意,“我?你指的是我吗?”于尊呆呆地指着自己。

    “除了你,还有何人?”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你在等我?”于尊道。

    “嗯!你大抵便是我命中之人罢!”少女道。

    “你睡了多久?”

    “我忘记了!”

    “你还记得甚么?”

    “我还记得你!”

    于尊一滞,我是谁?她凭

    何会记住我?

    少女捂着小嘴,轻笑道:“傻子!你还真的相信我啊!”

    “我不会相信所有人!”此时的于尊,锐利的瞳子,是那么的自信。

    “现实会教会你的!”少女轻叹道。

    “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于尊哈哈大笑道。

    “可他们都说,待我醒来时,便是灭世之时!”少女笑道。

    “可那些深信传言的人,最终都死了,所以,即使没有天灾人祸,某一刻,也终是他们的世界末日!我说的可对?”于尊道。

    少女愣了愣,哈哈大笑道:“你说得没错!所以,你会不会陪我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于尊心底一滞,“最后一段路?姑娘何意?”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相信神祗吗?”

    “相信,自是相信!”于尊坚定地回答道

    “若是有一天,我破天而去,你可会相信?”少女轻叹了口气,一脸惆怅地望着长空,道。

    “相信,只怕你做不到!”于尊笑道。

    少女轻轻地招了招手,而此时,自苍穹上,走下了一个容貌俊俏的少年。

    于尊一愣,哑然失色,道:“他......他怎与我长相如此相似?”

    少女笑道:“我叫棠!”

    话音刚落,少女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云巅尽头,而此时,站在于尊眼前的少年,轻轻地冲着于尊眨了眨眼,道:“我也叫棠!”

    当一片刺眼的光线过后,自大地的尽头走出一人,自天幕深处走出了一人,他们笑

    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我也叫棠!”

    这一刻,于尊的神思,像一团乱糟糟的线团,无法镇静下来。

    “我们是棠,我们是人间大道......”恢弘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与此同时,于尊手中的弯刀,猛地插进了龟裂的大地之中。刀的幻影,像是一座巍峨的巨峰,深深地插入到了泥土之中。

    魂刀?还是传承中的圣刀?

第七百六十八章 难忘的棠

    棠......

    棠是谁?

    七杀地又意味着甚么?

    他们向我走来,他们高喝着,“我是棠!我们都是棠!”

    原本清丽的少女,面庞却渐渐变得模糊,可恍恍惚惚间,无论是谁,长相都与少女颇像,无论是男女,无论是老幼,都恍似她一般。

    应是身上的气息罢,是气息颇为的相似,打铁声,依旧响彻在耳畔,于尊手中的源天刃,在微微的颤栗,它在于尊的手中,却又恍似一片幻影,横卧在高天上,弯刀刀身上,九片刀环,相互撞击,发出一声声脆响,九个面容清癯的青年,静立在刀环之后。

    他们的面容,皆十分的桀骜,冷冽的笑意,挂在唇间,嘴角则略微的向上挑着,他们的身上,似有一种邪性的光。

    苍天之上,云间,隐隐约约,似有一人手持铁锤,锤击着手下的铁器,好巧不巧,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大地间,那片深渊之间,亦有雷霆之光,随着那种节奏,忽闪忽灭。

    身披黑衣的女子,生的倒是十分的俏丽,可她们身上凛冽的气势,却令任何人也不敢小觑,女子的背后则站着几个身披黑金华袍的青年男子,他们脸上虽挂着一分笑意,可那笑意却是那么的深沉、幽暗!

    这片荒莽的世界,渐起了一阵乌风,在黑暗中,却依旧能够触摸到黑暗的深邃与凄厉,耳畔似乎依旧有人在呼喊,倒是听不清,那人究竟在忽喝甚么!

    声嘶

    力竭的呐喊,是那些被黑暗胁迫的人,难以忍受心底的荒寂,而发出的厉嘶,就像低伏过夜空的蝙蝠,无法忍受黑暗里的寂寞,成群结队的从黑暗的洞窟里,贴地而行,在寒风中撕扯着彼此的寂寞,也是一次次无畏的挣扎!

    黑夜,于尊是如此的挚爱着......

    就像是自己的家,自己蜗居的一方小世界,更像是一床被子,轻轻地贴合着他的皮肤,难道这不正是黑暗的意义?

    一次又一次从孤独的荒漠中醒来,会看着地平线尽,慢慢沉入地底的赤阳,会看到那一缕缕云霞,也会看到西方的天境,那一片美好的黄昏。

    于是,他常常在黑暗中,忽然梦醒,呆呆地望着苍穹,他默念着属于自己的语言,唱着一段段荒凉且晦涩的歌。

    黑夜似是他的归宿,黑夜似是他的港湾,黑夜并不荒唐,黑夜包容着他心底的孤独与薄凉。

    七杀地......

    当耳畔的呼喊,渐渐地消散时,黑暗中,每个人的脉搏,皆是如此的清晰,在慢慢地搏动,像是雨水从高天落下时,那一遍遍短暂的跫音。

    啪嗒!

    啪嗒!

    啪嗒!

    于是,耳畔也真的出现了雨水落地之声,而大地深处,那片深渊,那些青色的雷霆,如一条条青龙,轰的一声,从地底窜了出来。

    铿!

    锵!

    天幕深处,隐有一人,手持一柄铁锤,猛地砸向手底下的铁器!恍惚间,这雨下的愈来愈大了。

    黑

    暗中,所有人的面容,皆变得模糊不清,似是手中的毛颖,沾了一团墨,随意的涂抹着,于是原本成形的画作,却在一瞬间,变得模模糊糊,就像是夜空中,突然失去了星辰与月轮!

    漫无目的的在这方世界踱步,而尾随在他身后的冉冉和晨歌,一直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见眼前之象,不仅仅是晨歌感到惊讶万分,便是冉冉的脸上,也写满了肃重。

    忘忧城,这片瀚阔的城池,经历了一场灾难,眼下之境,已然破烂万分,但,没有人看到过鲜血,也没有想象中的浮尸万里!依旧是一方很平素的世界,像是一幅画,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可明明知道,这仅仅是一幅画,却仍然深信,画中之人似有灵智!

    所以,眼前的世界,也无疑是一幅画,他亦想起了老者的那句话,“千年以来,我曾遇见无数的强者,但他们都没有活着离开此境,不是死在了此境,便是失了神智,变成了疯子!”

    所以,自进入此境后,其神识便已牢牢的被锁在此境了,是一幅画,更是一方囹圄!想想也是,在久远的历史汪洋中,究竟是谁将此地封印为一片死地?

    他想起了幽泉幻海中的那片城池,眼下的城池,竟与那方城池,如此的相似!

    他也为自己初入此境,内心的悸动,而感到惭愧,被赤紫色的光线,包裹的世界,实则是一片死地!但,自源天刃出鞘的

    那一刻起,这方世界,似是业已改变,他仰直了脖颈,望着天幕,手持铁锤的男人,铿锵一声,将铁锤砸在铁器上。

    他揉了揉双眼,又揉了揉,他一脸惊骇,他也发现了,源天刃不仅仅在自己的手中,也横卧在云巅上,也盘卧在男人的手下。

    似是故时的光影,再次闪现在心底,他抚了抚刀身,他弯腰向云巅,拜了又拜,喝道:“多谢前辈恩赐!”

    那一瞬间,他的耳畔,似有笑声盘旋其中,当于尊再次仰起头,望向天幕时,他原本晦暗的瞳子,却变得愈发的雪亮,愈发的清澈了。

    立在天幕上的男人,似是一阵幻象,而横卧在天幕上的源天刃,亦似一片幻象,九位面容清癯的青年,其气势皆是那般凛冽。

    这一刻,于尊不禁作想,立在源天刃刀环处的七位青年,难道乃是源天刃自古以来的刀魂所化,也就是说,源天刃已易主九次!

    他也只是想想作罢,真相依旧隐于那片黑暗之中,当负手而立的青年,步入大地深处时,于尊的心底,渐显凝重。

    这毁天灭地的气势,他虽领教过,但这股气,对于他来说,确是熟悉的!可虽熟悉,但内心深处,却不禁泛出了一片寒意。

    这九位青年,武境却是一人更胜一人,此时,冉冉的眼神,渐显得肃穆!而晨歌的双眼,却在那一刻间,变得空洞无神。

    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发生的还少吗?

    晨歌

    的唇齿,在微微颤着,她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悄悄的从冉冉的身畔掠过,冉冉心底一怔,她自是感触到了这一刻的诡异。

    她的身畔,没了晨歌的气息,可当她再次试图找寻晨歌时,她的耳畔,却传来了少女清澈的歌喉声。

    “我的记忆里,有一条小河,河岸上,站着师哥和师姐,我们在这片晦暗的夜空下,静静地绽放,我们在那片广袤的原野间,奔跑!然后失去了自我......”

    歌喉是如此的动人,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冉冉的耳畔,初闻时,那歌声里,似有一片朝阳,再听时,似是阴雨密布,可恍恍惚惚间,心底却渐渐地生出了死志。

    动人的歌声,却在这一瞬间,成为了谋害自己的刀刃,当冉冉举起长剑,欲要自刎时,于尊的身影,瞬间划过,弯刀掠过冉冉的臂膀,而冉冉手中的长剑,亦落地了。

    少女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清丽的笑靥,似终将是一首绝唱,仰望天空时,眼中会有一滴清泪,砰的一声,落在尘埃中,故时的影子,在长空月明中,显得熟悉却又那般的陌生。

    矛盾的事总是有的,而每个人的一生中,矛盾筑建了进步的阶梯!所以,眼神渐显得迷惘的晨歌,亦深陷进矛盾的泥淤里,尽管在奋力的挣扎,但,她似乎越陷越深了......

    当赤紫色的华光,从半空降临的那一刻起,晨歌仰着头,静静地

    望着天幕,那片华光,落入到她的瞳仁里,那一刻,晨歌仿若谪仙,那般的空灵动人!

    “晨歌......晨歌......晨歌......”那声呐喊,十分的短暂,却似乎漫过了晨歌的一生,像一片潮汐,覆盖了她绝望的双瞳,覆盖了她阴郁的内心,那些时常闪现的快乐,此时,业已渐渐地绝迹!

    是一层层血丝包裹的双瞳,是一道道青筋缠绕的手臂,是一滴滴清泪划过的面颊,即便,于尊怎么试图,可此时此刻,在他的心底,晨歌已离他愈来愈远了......

    想起了之前的判断,他总是觉得,晨歌的身上,是充满神秘性的,她的生命里,是有谜团的。

    晨歌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

    黑暗中,雨水声敲醒了晨歌心底的那道暗门,而此时,她竟向着那群神秘人走了过去,他们在呐喊着,“我是棠,我们是棠......”

    身影慢慢地消失在眼前,恍若幻影,恍若一场古老的影像......

    可他们明明就在眼前,但在于尊的意识里,他却无法接近他们,像是隔了万重山水,恍似身在天涯,身在海角。

    风里、雨里、残识在心底,像风刮过。像雨淋过,如此,一场又一场......

    他在笑,实则在苦笑,他握紧了手中的刀,而此时,他的身后,隐隐约约间,多了几个面容清癯的青年。

    青年身上的道法,是于

    尊捉摸不透的,似乎仅仅在意念里,才会碰触到他们,他们更似是一道幻影,但身上的气势,又是那么的真实!

    他们手中皆握着一柄刀,仔细去看,却可以发现,他们手中的刀,除了没有刀环,刀身却与于尊手中所握的源天刃如出一辙,但这一幕,却未在于尊的心底,留下过多的念想。

    或是早已料到了罢!毕竟,这九位青年,在于尊的意识里,乃是继承了时代的刀魂!

    黑暗的深渊里,雷霆不断,此时,立在深渊边缘的黑衣女子,却消失了影像,但于尊仍旧可以捕捉到她们的气息,她们无意遮掩自己的气息......

    所谓的七杀地,又意味着什么?

    冰冷的夜空,渐显得荒寂,自黑暗中,激射出的那道凌厉的光,更像是一个人的眼神!

    光刺入于尊的瞳仁里,而此时,在他空旷的内心,再次涌起了那一声声的召唤......

    他阖上了双眼,静静感悟,也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的心底是那么的震撼,“我是棠,我们是棠......”

    他们就在自己的身畔,他们围绕着自己,疯狂的疾旋着,此时此刻,他的心底,一道气息,忽的破体而出!

    那是混元之气......

    围绕在于尊身畔的数人,此时,却恍似被一道霹雳击中,他们的身体渐变得僵硬,可一刻后,从他们之中,走出了一人,此人正是与于尊初识的那位少女。

    或

    许,她才是真正的棠罢!

    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能够感受的到吗?”

    于尊心底一怔,一脸错愕地望着沧冥间,那七颗偌大的星辰,七杀之地!难道是眼前之境的隐喻?

    七颗星辰之间,伫立着一个瘦削的少女,她身上的气息,是于尊熟悉的,可恍惚间,少女竟破天而去,有雷霆,从高空力劈而下,却正中了少女的身体!

    少女摇摇晃晃,似要坠地,可此时,一条青龙,猛的从此地窜出!青龙巍峨的身躯,就像是一片山河!

    山河横卧!卷起了少女的身体,再次窜向深空,天幕上,那七颗星辰,闪现着一片妖异的辰光,辰光更似是天明前,那短暂的一瞬。天终要亮了,而这也意味着留给少女的时间不长了......

    于尊回头望向棠,却见棠一脸的笑意,“可以放过她吗?”

    棠笑道:“你若是悟透了,她亦没有性命之忧!”

    于尊怔怔地望着天幕,他的心底,是清晰的,立在天空上的女子正是晨歌,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晨歌会以这种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女,她的身上,可能有着我们看不到的隐秘!”

    原来,你也依旧会像我这样想啊!棠!

    可内心为何会如此的难受,此时此刻,望着头顶上,那个面容清丽的少女时,心底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你说,你会破天而去!”

    “你说,你会

    让我见证这一刻的!”

    “棠!我从未怀疑过,世间本是存在谪仙的!”

    “可是棠,我也相信,你可能是那个破天而去的人!”

    “但,上天是有好生之德的!你若心无沧海,便勿要想着乘风而去,你担不起风浪,亦担不起这世间沧桑!”

    如铃,笑声回荡在于尊的耳畔,“她不会死的!但我会!”

    望着棠明亮的笑靥,于尊的心底,并不好受。

    “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这一次再失败了,也注定着我的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不得不说,棠的笑容,很美很美!

    她叫棠,她身后的几人也叫棠,棠是前世,棠是今生,棠是各个时代的她们或他们,但在于尊的认知里,他也仅仅能以九转轮回大道来诠释眼前的一切!

    所以,也不难解释了。

    没错!他们都叫棠,他们都是棠生命里的一寸光阴!

    可是,棠!你真的相信,世间有谪仙吗?你真的悟透了吗?你看到造物主了吗?在你的生命里,究竟经历过什么?又是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了你?

    棠!请你高声呐喊,我是棠,我是天下无二的棠!

    是眼底清澈的笑意,是一行行滚烫的泪珠,静静地挂在脸上,雨水扑面,清澈的泪,变得浑浊。

    “一定要笑看人间,但不要小看了世事苍生!”她笑着,笑着,可这笑靥,却比哭泣更让人难受。

    “她不会有事的,过了今夜,她便会重新做回自己!”

    棠笑道。

    “我也只是,想把我曾经经历的一切,再一次让你看一遍罢了!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哦!你叫于尊!”此时,棠岑寂的心底,恍似有了一道光,可那道光,竟是那么的卑微!或许,燃着燃着就会熄灭罢!

    可她一直在笑,她静静地望着上苍,喃喃自语,道:“命运,是我可以选择的吗?是我可以追逐的吗?”

    冉冉静立在一片山峰上,深思道:“所谓的魔王,难道还未出现?”

    “七杀之地,遁有七人,承接云巅七颗星辰,谓之七魔!”声音渐变得清晰,一字不落的响彻在于尊的耳畔。

    他慢慢地走向那片深渊,云巅上,手持铁锤的男人,已然消失在云巅深处。

    深渊间,如此的幽寂,浅蓝色的光线,从地底释放了出来,隐隐约约间,神识似乎碰触到了一些古怪的生机!

    棠道:“于尊!后会无期!”

    她一脸难舍的望着那个少年,她看到了,少年僵硬的身体,似要微微转头,却又滞在了那里!

    她笑了,她脸上的笑意,似乎一直未断过,她总是会笑,她的笑靥,惹人心疼,她的笑,是那么的珍贵,但在于尊的眼底,却是如此的廉价!

    这只是,她自己的心底所想罢!所以,当他回过头,望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底,是满心欢喜的罢!

    我见过你!不只是这一世!我知道你叫于尊,自始至终都知道!

    可我们要道别了,这一世,

    我只是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一阵子!可我深知,我的心,会因此而搁浅一辈子!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但若是有来生,我也依旧会想起你,可爱的少年!

    我大抵是不想看到你难受的样子罢!所以,以后的时光里,望你珍重,不要未无谓的事忧心,也不要为短暂的相遇而牵肠挂肚!

    走了,真的要走了......

    破天而去吗?只是自己命运里的劫数到了而已!

    铿!

    锵!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霸占了整片天下,那一瞬间,一条金色的流光,从眼前消失而过,于尊看到了那道流光,直冲天幕而去!

    他在心底低喃,“但愿你真的会破天而去!但愿你会实现心底所愿!在我的生命里,偶然路过的你!”

    漆黑的夜幕,被一道金光点亮!之后,天幕深处,砰的一声,炸开了一片光幕,像是黄玫瑰盛开的那一瞬!

    之后,世界又陷入至寂静之中,漫无边际的荒寂......

    心底是失落的,也是难受的!短暂的相遇,却在彼此的心底,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当再次望向深空时,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像冰冷的酒水,手指碰触到瓶盖时,冰冷的触感,不禁令心底一寒,可当饮入喉中时,又是那么的辛辣,那么的温暖!

    所以,即使没有深爱,但也会因为心底的惯性,而忧伤,而难受罢!

    假如真的曾经路过,那又何苦会穷极一生,念念

    不忘呢?是什么驱使了你?又是甚么让你那原本骄傲的内心感到卑微呢?

    那些原本出现在黑暗莽原上的青年男女,此时却业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们像是从未来过此境,这方地域,已经没有他们身上的任何气息,就只是很空旷的一方世界,而远处是一方塌陷的城池!

    初入此境时,便觉此地不俗,再观此境时,心底突觉,此境竟恍似画中一般,稀奇古怪的不凡之事会出现在这里,而凡世间的七七八八,在此境亦不缺。

    耳畔依旧是一道道打铁声,他的心底,渐渐明白,或许隐在暗处的魔王,应是与这些铁器有关!

第七百六十九章 镰刀与弯刃

    雨下的愈来愈大了,一切都埋在了混混沌沌的黑暗中,夜空深处,不知有何秘辛,黑魆魆的深渊间,亦不知有何秘辛!

    只是,深渊间虽有些黑暗,可倏尔也会有一阵蓝光,在那片蓝光中则夹杂着一片血光,这看起来,更似是一道鲜润的血痕。

    棠走了,可能不会再相见了,也或许,还有相见的机缘。而这一切皆已是定数,是棠命里的劫难,也是上天授予她的命运。

    于尊仰着头,望着阒寂的夜空,那时,他的心是那么的苦涩,泪在心底静静地流着,一直没有断过。这比流血还要难受,他毅然的双瞳间,黑魆魆的,一片模糊。像是一场盛夏的雨水,下的悄无声息,却又覆盖了整片天下!

    潮湿,黑暗,混沌,触摸着湿漉漉的双眼,难过的弓下了腰,相识不长,可内心的情绪,却在翻江倒海,他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于尊!你可真是个情种!”

    他再次握紧了双拳,毅然决然的望向远方,忘忧城,整座城池竟因源天刃的缘故,而沉陷进地底数丈有余,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好巧不巧,他的耳畔,也再次传来了打铁声。

    他握紧了双拳,而此时,这所谓的七杀地中,七颗星辰最为亮眼,黑暗中,隐有魔头,孕育而出。

    当一柄黑漆漆的镰刀,从他的头顶猛然划落下来时,于尊凭借着心底的感应,当空迎上,激射的火星,迸溅着。一股巨

    力,顿时从源天刃的刀柄,传了过来。

    他的手指,变得酥麻,但庆幸的是刀并没有脱手而出,他抬起头,望向深空,一脸愕然,他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了,应是一位老者,勾勒着背,手中握着一柄黑色镰刀,而这柄黑色镰刀,却应是饮了无数血水,那殷红的血气,在于尊的心底,是颇为敏感的。

    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七颗星辰,竟是七面银色的巨门,巨门开启,烁目的银光,从巨门中溢了出来,而眼前手中握有一柄黑色镰刀的老者,却正是自七面暗门之一走出来的!

    七杀地,实至名归!所谓的鬼怪或魔王,此时业已有了端倪。看来,那七面木门中,却有蹊跷之事。

    老者深邃的瞳仁里,是满目的血腥,他似乎等了数千年,才最终等来试要唤醒他的人,他的脸上挂着一分冰冷的笑意,他竟再次消失在空冥之中,而随着一声铿锵之音,他的身体,竟化为了一道闪电,当空劈落下来。

    黑色的霹雳,内里蕴含着极强的力道,像是万石火药,忽的炸开,黑暗的原力,在眼前飞溅,惊人的气势,竟再次压迫着这片大地,尘埃漫天,却又被一股巨力,逼迫着坠向大地,而最为惊人的是,那些细微的尘埃,竟然将身下的大地,激射出一片片细细碎碎的裂隙。

    这无疑是令人感到震惊的一幕,于尊双手持刀,咬着牙应是迎了上去,刀在手中轻颤

    ,它的热血,在那一刻被唤醒了,它似在牵引着于尊,是刀魂所要成就的方向。

    镰刀在距离他头顶半丈之处,便再也难以压制下来了,老者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他的体内,竟有如此伟力,倒也是老夫始料未及的!”

    黑色的镰刀,恍惚间化作一柄足有千丈之长的巨大影像,而此时,镰刀的背后,竟立着七人,七人皆是那七面银色巨门中走出来的,但此时,他们却皆隐在镰刀之后。

    暗境中,一道道黑暗霹雳,当空劈落下来,它们围绕着镰刀,肆意的迸溅着凶狠的厉光,七人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天幕深处,时而变得清晰,时而又变得模糊,可最终于尊也没有捕获到他们的影子!

    雷光烁闪,黑色的镰刀,横滞在天幕深处,当刀势如暴风雨般,扫荡着这片天下时,于尊却笑了,他像一个疯子,不再顾忌自己的生死。

    而此时,他的周身,已被一股古怪的气息包裹其中,清浅的光晕覆盖着他的身体,那光一息一涨,体内的力量,开始慢慢地翻涌而出!这古怪的气息,自心海中,翻涌而出,然后慢慢地浸入他的四肢百骸,一股股巨力,自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释放了出来。

    这股气也正是混元之气!

    此时,他的身体,在左右摆动,此乃他所创的道法,“身幻自然!”

    没有人能够捕捉到他的身影,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下,他的身体更似

    一只鸿雁,从高处,低掠过晦暗的夜空,沉闷的气息,被喙子划破,一阵清风划过,夜里,夏日的气息,渐显得浓郁!

    于尊笑道:“论起这雷霆之势,你们倒不如我熟练!”

    他轻轻弹指,一道黑暗雷霆,竟凭空生了出来,他的心底,有一片雷潭,雷霆之光甚剧,所谓的黑暗雷霆,自是黑暗能量所化。

    远望此境,那佝偻的老者,心底不禁一滞,刻薄的面颊上,终有了一分笑意,遂喝道:“小子!接招!”

    镰刀之上,黑云之中,七道幻影,静滞在夜空深处,却仅是幻影罢了,当七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时,于尊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威慑!

    他们很平素,像是凡人一般,可于尊的心底知道,这一切皆是幻象!

    于尊哈哈大笑道:“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我于尊不惧!”

    少年时,猖狂的笑声,被唤作不成熟,可经历了世间沧桑的他,又岂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于是如此评判罢!他只是一个狂妄到无可救药的疯子罢了!他为武而痴,他为情所醉!

    难得......

    难得......

    七个身影,慢慢地向他走来,这七人每迈出一步,大地便会深陷些许,但他们的身上,却恍似没有道法傍身,他们拥有的似乎仅仅是那道巨力而已。

    而深空边缘,那把黑暗镰刀,竟然化作七个分身,它们吮吸着星辰之光,它们本身也在发光,虽然,刀

    面是黑暗的,可刀魂却是明亮的!

    难道,这七人皆是黑暗镰刀的刀魂所化?

    不难听得,耳畔的打铁声依旧,云巅深处,似立着一人,却又恍恍惚惚,静静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一切皆是如此的模糊,一切看似不太真实,可当那七人手持着黑暗镰刀,疾速的从自己的耳畔划过时,那时的他,内心一片木然。

    可,当一道道金铁交戟的巨响,在耳畔响起时,他心底一滞,蓦然间,回过头去,九位青年,手持一柄柄弯刀,一脸残酷的笑意。

    只是,当九人望向于尊时,脸上的笑意,倒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手中的弯刀在轻颤,于尊笑了,他将手臂一翻,雪亮的刀刃上,是他明亮的笑靥,他握紧刀柄,一刹那间,消失在暗境中。

    他轻喝一声:“身幻自然!”,自此之后,无人能够捕捉到他的身影!

    黑暗的雷霆,撕扯着这片漫无边际的黑色夜空,他的指尖,微微一弹,黑暗霹雳便会脱手而出!

    这暗雷似是长了眼,它们径直冲着那七位身披银袍的老者划去,一声声巨响,响彻在耳畔,于尊接连弹指,雷霆之力恍似无需耗费他体内的气力,它们不断的从他的掌间脱手而出!

    而此时,暗雷炸响之处,却激射出一道道雪亮的银光,银光直冲天阙,继而向周边慢慢地蔓延而去,似是生命之光,也似是那些银袍老者的魂力所化!

    他们从那片银光中走

    了出来,他们的身上,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不错!不错!你这小辈,竟已至如此的境界!”

    话音刚落,手持黑暗镰刀的老者,七人竟化为一人,一股蛮荒巨力,自于尊的眉心处,疯狂的涌来!

    浩然之力,击中了于尊的眉心,他的身体,倒飞了出去,意识已经模糊,颅骨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的呼吸,似要停止,他即将步入濒死之境......

    站在远处的冉冉捂着小嘴,而立在暗境中的九位面容清癯的青年,影像已渐渐变得模糊,源天刃静滞在地上,刀身在微微的颤着,它似乎在召唤于尊!

    模模糊糊的意识里,是少女如谪仙般,不凡的笑靥。

    “我真的要死了吗?”

    他似在笑,又似在哭,他看着少女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那一刻,心底自是喜悦的!可在那片模糊的意识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轻唤他,“快醒醒!快醒醒啊!于公子!”

    唇间渐有些冰凉,耳畔似有清泉在叮咚作响,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地失去了知觉,眼前那恍若谪仙般的少女,离他愈来愈近了......

    琪儿?

    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唇间很干燥,他的内心,聒噪的很!

    他伸出手臂,试图抓住眼前丽人的柔荑,他尝试了,无论她离着自己有多近,他依旧无法触摸到她。

    琪儿,我是不是要死了?

    像是一朵花,在白昼里盛开,在黑夜的尽头,慢慢地凋谢

    ,他试图呐喊,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将手臂一扫,他发现无论是身边的土石或草木,皆是虚幻的,他无法触摸到它们!

    而此时,他的心间,忽的多了一道紫光,一股浩瀚的气力,源源不断地传入体内,他心底一滞,他的意识,在慢慢觉醒,他似乎对这片世界,再次有了认知。

    而眼前清丽的少女,身影却渐渐变得模糊了,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但他的心底很清楚,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炽烈的光线,在撕扯着梦中的荒唐,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一行清泪,挂在他的笑靥间,“千秀前辈,是于尊辜负了你的希望!”

    殷千秀身披一件紫金色绣袍,冷冰冰的说道:“无需在意,你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于尊一愣,心底倒是再次点燃了一把火。

    我又岂会认输?我又岂会不如他们?

    静立在一旁的殷千秀,眼中倒是不多见的多了一分笑意,她挥了挥绣袍,大喝道:“好生保重!勿要再如此幼稚了!”

    他抬了抬手,却又垂下了双臂,他张了张嘴,最终又沉默下来。

    他苦笑着冲着远方,拜了又拜,喃喃自语道:“好的!千秀前辈,下一次我定不会再如此幼稚了!”

    说来,自己也感到可笑,遂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许,在千秀前辈的眼里,自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少年罢!”

    再次苏醒时,他的身边跪坐着冉冉,她的

    脸上,挂着一行行清泪,想必,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于尊已然离开了罢!伤心也是真实的!

    于尊皱了皱眉,伸出手臂,轻轻地拍了拍冉冉的背,轻唤道:“冉冉姑娘,于尊无事!”

    冉冉心底一怔,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心,是喜极而泣,哽咽道:“于公子!于公子,你无恙了吗?我......我......所见是真是假?”

    于尊笑道:“难道,于尊还不够真实吗?”

    冉冉忽的抱住于尊,泪忍不住的顺着腮,一滴滴落在于尊黝黑的胸膛上,于尊的身体一僵,倒也没有出于本能的推开冉冉。

    或许,这个拥抱会治愈她的内心罢!

    短暂的拥抱过后,面临的又将是那些凶狠的敌人!

    于尊道:“冉冉姑娘,等着于尊的好消息罢!”

    而此时,静立在一座山巅上的晨歌,双目空洞,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经历什么。她木然的走向,那座深渊,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也是自此,在于尊的意识里,再也没有晨歌的气息。

    于尊自是发现了这一幕,可欲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晨歌还有云,还有隐在暗处的少年,你们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何等秘辛?

    脚下的路,只有越走越宽,越走越长,古人亦有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中内涵,倒也不难理解!

    当浩瀚的气息,出现在这方世界时,于尊心底一惊,又是

    一喜,这股气息,竟是混元之气!

    此地,怎会出现如此浩瀚的气息,他回头看了一眼冉冉,却见冉冉正冲着他笑,冉冉笑道:“这自是师傅的安排,于公子,且静心感悟罢!”

    而此时,他才发现,刀环所化的九位清癯的青年,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是,这一刻,他们却更加的真实了。

    也是在这一瞬,他才真切的感受到,立在他面前的九位青年,武境是有多么强绝!可,恍恍惚惚间,他却犹觉,这也仅仅是他们身负武境的冰山一角。

    这不得不令他再次改观,他手中的这柄弯刀,到底有何不可思议的过去,又或者会有多么灿烂的未来呢!

    自这九位青年出现的那一刻,这片世界也总算安静了下来,虽然,暗处依旧有那些身披银袍的诡异老者,在咄咄逼人的威胁着自己的性命,可他们却无法再迈近一步,这似乎皆是因九位面容清癯的青年身上所负武境的威慑力!

    所以,他可以肆意的炼化混元之气,也是自他得了混元之气之后,他的武境,也再次开始突破了,就像寂静的炎夏,忽然迎来了一场暴雨,雨水冲刷着曾经不堪的过往,雨势愈演愈烈!而他的武境,也再次晋升至难以描述的境界!

    黑暗的云巅,乃是混元之气的源头,所谓的七杀地,在他的心底,已有了模糊的轮廓,但他也深深地感知到,七杀地绝非眼前所见的那般简

    单。

    在他的心念里,所谓的禁制,正是因这古怪的七杀地,或许,禁制原本就在此境,在那片浩瀚的城池间,行在路上的百姓,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武境。

    而,隐在黑暗中的七位老者,似乎有意在隐藏自己的武境,这又是什么原因?

    难道,这片世界,真可谓是老天有眼?老天真的会发现他们吗?会将他们身上的武境冻结吗?

    可也是自入了七杀境之后,于尊身上的气力,再次恢复了,他可不会刻意的隐藏自己,他想要做的是,尽情的释放自己!

    混元之气乃是自天上来,也是源自那片深渊,这一刻,当他走近深渊时,他的心,不禁颤了颤。

    这偌大的深渊,却恰似头顶上的那片天,深渊与苍天,又有何隐秘,潜藏其中?

    他松开手指,任凭源天刃自由翱翔,而九位面容清癯的青年,在风中静静地舞动着自己的身体,他们的脚步,看似凌乱,却暗含玄机。

    在他们仓促的脚步中,他们自身的气力,也在不断的上涨着,直至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七个身披银袍的老者。

    黑夜里,令人胆寒的气息从未断过,当耳畔再次传来一阵阵暴戾的声响时,七位老者,在节节败退!

    闭目修炼的于尊,眼前多了一片片画面,他心底一怔,忽的睁开双眼,大喝道:“不要再打了!”

    可这一刻,却依旧晚了一步,在那些漫长的画面中,在刻绘

    着古老的历史,原来,这七杀之地,正是这七位老者封印的,在他们封印这片世界时,他们尚是青年之姿,可恍恍惚惚,在万年的等待中,他们业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而那柄黑色的镰刀,此时却稳稳落入到于尊手中,镰刀沉甸甸的,因为这把镰刀,乃是开启陌生世界的钥匙,也是解开封印的钥匙!

    但此时,那七位老者业已再死在此处,或者说,他们本无意凡间之事,他们亦随着棠的离去,而归入仙途罢!

第七百七十章 皆是少年

    黑暗的世界里,雷声更似是上天的呜咽,时而一片明亮,时而又归于一片黑暗,但若是排除了那轰隆作响的雷鸣,实际上,这片世界很静寂。

    望着上苍,望着那七面银色巨门,于尊却无意离去,七扇巨门与那片闪烁着蓝光的深渊,似乎有些关联罢!

    七杀地,七颗星辰,在漫无边际的天幕深处,更似是一道禁制,黑色的镰刀,躺在地上,他的灵识有些恍惚,那柄镰刀,总有些诡异,它更像是一个孕有生命的灵体!

    刀身上纠缠着一道道神秘的花纹,流光游走在那一道道花纹中,更似是镰刀的经脉,他伸出手掌,然后将手掌覆了过来,他的手指,微微地勾动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柄镰刀竟然真的冲着他飞了过来。

    黑金色的刀柄握在手中,刀身沉甸甸的,但内里却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渐渐地游入到他的血脉之中,这种感觉很微妙,他的身体,感到无比的畅快,站在他身后的九位面容清癯的青年,似是九个顶天立地的战神,安静地仰望着夜空。

    当一束束星芒,自头顶上那七颗星辰坠落下来时,星芒汇于一点,然后又自一点,分为九道脉络,融入到九个青年的神识之中。

    而此时,于尊亦不知不觉地望向星空,那时的他,滞立在那里,一股股强横的气息,汇聚向他的体内,这正是混元之气!

    气息势如沧海,无边无缘,此地隐有无

    尽的气源,而他的身体,更似是一道旋涡,疯狂的撕扯着混元之气!

    脚下的土地,亦不再安静,它在颤栗,在疯狂地颤栗,土石从山巅上,滚落下来,尘埃漫天,地表上,那些蜿蜒流淌的江河,迸溅起一道道巨波骇浪,却也不知自何时起,业已悄悄的改道。

    黑暗的镰刀,在他的掌中剧颤,他一手握着源天刃,一手握着黑暗镰刀,他似人间一位战神,直挺挺的站在荒莽的土地上。

    当他仰望星空时,他的脸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声势浩大的气场,生于他的身畔,一股股浑厚的气息,融入到他的体内。

    那一刻,天地间是如此的压抑,星光亦变得模糊,天幕上,那些墨色的云层,被搅动着,就像一片墨蓝色的水彩,变得清浅,却不知何时,将这片夜幕,慢慢地笼罩在其中。

    而此时,令他颇感意外的是,那柄黑暗镰刀,竟自他的掌中脱手而出了,天地间,泯灭了最后一道星光,之后,忽然变得静寂、黑暗,七颗星辰竟消失在他的眼中。

    而那柄镰刀,则直直地冲向苍穹,天幕上,忽的多了一片暗金色的幻影,混元之气像一片沧海,覆盖了整片苍穹,而那柄镰刀的刀身上,静静地勾勒着一片陌生且晦涩的文字,暗金色的幻影,闪现在半空,更似是一位手持镰刀的魔神!

    光阴恍惚,这片清寂的夜,不知延伸了多久,漫长的恍似度过了

    数年之久,时光残忍的表象下,是激情与磨难疯狂的摩擦着,直至一道道流光,令瞳子里的希冀再次觉醒!

    暗金色的幻影,更似是一位手持铁锤的长发男子,他膨胀的肌肉,他魁梧的身姿,被青筋虬结的手臂,以及那粗野的面容。

    直至,男人的面颊,愈来愈清晰,那柄镰刀,稳稳地落入男人的掌中,那一刻,天地间,再次被一片霹雳惊醒!

    天地之间,一片煞白。光线下,是彼此苍白的面颊,是瞳仁里的激情不曾磨灭,是嘴角轻轻地向上弯起,那不甘言败的内心!

    大地深处,那片黑暗的深渊间,也再次涌起了一片蓝靛靛的光线,像是沧海间的巨浪,慢慢地覆盖了彼此的瞳仁,而激荡的内心,更似是这片沧海的尽头!

    铿!

    锵!

    彼时的雷鸣,则更似是一道道清脆的打铁声,黑暗的苍穹上,那道暗金色的幻影,此时业已愈发的清晰明亮了。

    雄姿勃发的男人,披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他的掌中握着一柄黑暗镰刀,恍恍惚惚间,他的背后,似有一柄铁锤!

    铁锤似是一道幻影,但在于尊的眼中,看起来又是如此的具象,于尊用手指抹了抹唇间那一抹鲜血,好战的脾性,再一次点燃了清寂的内心。

    自男人出现伊始,他的身体,便承受着一股浩然巨力,这股巨力在压迫着他,像是盘龙,压制着自己的血脉,他吐出一口鲜血,心底的瀚海,

    则不甘心的起着一片片风浪。

    但仅仅一刻后,他便适应了这股蛮横的压迫力,而此时,苍天与大地间,那片浩然的气流,依旧在翻卷着,涌向他的体内!

    风浪渐疾,他更似是沧海间的一道巨渊,深黑色的海水,不停地倒灌入巨渊之中,他的身体,更似是一个无底洞,它会吞噬一切!

    男人的身体,静滞在半空,而此时,天幕深处,巨大的黑色镰刀,像一座磐山,静静地盘踞在高天之中,迸溅的花火,发自镰刀漆黑的刀身。

    隐隐约约间,一柄烁跃着银光的铁锤,一遍一遍的锤击着那柄黑暗镰刀。

    这一刻,意味着甚么?

    再也没有掩饰,当男人那凶蛮的肌肉,微微抽动时,他手中的铁锤,迸溅着一道道银色厉光。

    铿!

    锵!

    那些花火,更似是一道道明亮的霹雳,忽的自暗境中,落了下来,所以,这便是耳畔的打铁声的由来?

    黑色的皮肤,强壮的手臂,看似清癯却被蛮横的肌肉缠绕着的躯体!灵魂中剧烈闪烁的血光,嘴角处诡异的笑意,以及如雷渊般明亮却颇感压抑的眼神!

    这是一个凶蛮却极为霸道的男人,即将到来的似乎是一场无法挣脱的战争,而在于尊的心底,他竟有些期待这颇为难得的战斗!

    雪亮的银光,在天幕深处,静静迸溅,不知何时,他手中的源天刃,九片刀环竟自刀身处慢慢地脱落了。

    也是自这一刻起,他才渐渐地

    感受到来自刀魂的恐怖压迫力,难道,这才是源天刃真正的实力?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如同自己身畔站着一位巨人,这这个巨人的头顶,业已捅破了天,而自己则是一个卑微且渺小的矮子。

    当巨人说我是你的战友时,他的内心,却显得那般苦楚且懦弱,因为,即便他仰直了脖颈,拼命地望向苍天,他也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他的意识里,也仅仅有一种模糊的概念。

    哦!原来,他也如我一般,是诞生在这个世上的生命体!

    所以,尽管他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当感受到这股浩然巨力时,他依然难以压制内心的悸动,他似乎读懂了自源天刃上脱落的九片刀环,或许这九片刀环,正是封印源天刃真实力量的禁制!

    再望向星空时,他的心底,五味陈杂,那七颗星辰,业已隐于黑暗之中,或许再也不会出现,而此时,那柄黑暗镰刀,却在一柄铁锤的锤击下,发出一道道银色的厉芒。

    威势浩荡,男人静立在深空间,手舞着铁锤,一次又一次地挥下,他究竟有何目的?

    当七颗星辰自天幕深处,坠落下来时,于尊看清楚了,它们竟坠向那片深渊,浅蓝色的光线,自地底涌现了出来,光线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可当这七颗星辰,坠入深渊起,那片银色厉芒,便迟迟未灭!

    大地深处,像是人的脉搏,在轻轻地搏动,但此时的于尊

    ,也依旧迷惘,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不知该仰望苍天,还是该俯瞰大地!

    当那片银色厉芒消失的那一刻,地底下,那阵阵搏动,也再也不再!

    当一阵阵打铁声,响彻耳畔时,于尊却发现,头顶上,那柄黑色镰刀,竟渐渐成形了,那竟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于尊心底一片愕然,钥匙渐渐成形,亦是在这一瞬间,自黑暗镰刀中,疯狂地涌动出一股洪荒巨力!

    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吗?

    应该不是罢!

    浩然巨力,竟扯动着头顶上的那片黑云,黑云翻滚,渐渐成形,恍恍惚惚,竟刻绘出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但下一幕,又令于尊心底一滞,那翩翩美少年竟立在那手持铁锤的男人身后,之后,一片璀璨的银光,自男人的天灵穴,翻涌而出。

    而少年的身体,则愈发的真实了,亦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少年的身影,像一团墨,慢慢地游入到男人的灵魄中。

    一瞬后,天地之间,再也没有男人的影像,而面容俊秀的少年,此时,竟立在于尊面前,而他的手中,则握着一柄闪烁着银光的黑色镰刀,可恍惚间,那柄黑色镰刀的刀身上,则有一团还未凝实的图纹,而这片图纹,刻写的也正是一柄烁着银光的钥匙!

    少年笑着,冲着于尊眨了眨眼,道:“现在,它在我手中了,你若是想得到它,只有两个选择,一、做我的敌人,打败我!二、做我的朋友

    ,与我握手言和!”

    于尊哈哈大笑,道:“做你的敌人有什么好处?”

    少年一愣,随之脸上亦多了一分清浅的笑意,道:“好处,自是有的!你体内的混元之气,还未被炼化罢!若是做我的敌人,你会在一战之中,传承大道!”

    玉足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依旧吸引不了我!即使不与你为敌,我依旧能够得偿所愿!我愿意等,我是个慢性子!”

    闻此,少年皱了皱眉,不禁觉得好笑,“他竟说自己是个慢性子!哈哈哈!有趣!甚是有趣呐!”

    “与我交战,还有另一个好处,你会得到我手中的地狱镰刀,而这柄地狱镰刀,也正是通往下一个世界的钥匙!”

    下一个世界?

    于尊心神一怔,望向身畔的深渊,心道:“我早已知晓,这片深渊,正是通往异世界的道路,或许,也是冉冉言中的魔王,静修之处罢!”

    “我不会与你交战,我于尊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别人战斗!”于尊道。

    “那你是想跟我交朋友喽!”少年笑道。

    “我于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于尊喝道。

    少年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他!倒是一个性情飒爽的少年!”

    随之,亦喝道:“我渊浪,请于兄赐教!”

    于尊一愣,随之心底多了一分笑意,喝道:“于尊愿与渊浪兄成为朋友!”

    “我渊浪不想与于尊战斗!”渊浪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我想知道,之前的那个男人去

    了何方!”于尊困惑,道。

    渊浪笑意颇深,道:“我若是说,他是另一个自我呢?”

    另一个自我?

    异世界中的事情,有很多是难以令人接受的,可当熟悉了异世界的规则后,一切都已不再复杂!

    只需安静地接受一切即可,不用反驳,也无需悸动,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诠释方法!

    而眼下的式耳机,只需服从便可!

    于尊也渐渐地明白,渊浪所说的另一个自我,或许只是他出现的另一种仪式罢了,或许,在不同的位面,有着不同的自己,他只是踏破了另一个位面,来到眼下的世界而已,而那个象征着自己存在的男人,业已无需出现,所以,不是渊浪扼杀了男人,而是世间的法则,淘汰了那个男人!

    那柄镰刀,围绕着渊浪的身体,静静地盘旋着,而此时,他亦想起了那七位老者,遂言道:“之前那七位老者,又是何人?”

    渊浪晶亮的瞳仁里,自是有于尊想要得到的答案,他笑着指了指于尊手中的源天刃,道:“你不会以为,这柄地狱镰刀与你手中的黑铁弯刀,有着同样的命数罢!”

    于尊一愣,在渊浪的笑靥间,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渊浪笑道:“这世间能与你手中这柄黑铁弯刀比肩的武器,可谓是凤毛麟角啊!”

    又道:“而这柄黑铁弯刀的继承者,任其一人,与我相战,我都没有赢得的可能性

    ,甚至一丝一毫也没有!”

    于尊一愣,低喃道:“这柄弯刀,真的如此厉害?”

    渊浪哈哈大笑,道:“方才,你亦感受到它凶悍的力量了罢!你再看它,发现异常之处没?”

    方才,手中的弯刀,九片刀环脱离了刀身,而此时,再观刀身,那九片刀环,又再次挂在刀锋上,而再望向身后,那九个面容清癯的青年,业已不在自己身后。

    一脸茫然的于尊,在刹那间,恍似从一场梦境里醒来,他深呼吸着,瞳仁里,不多见的起了一场大雾。

    沉甸甸的刀身,握在手中,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他在心底低喃,道:“在晦暗或光明中,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这柄刀究竟经历过什么?”

    想起那九位面容清癯的青年,此时,这柄刀的刀身上,再也难以容纳另一片刀环,他是最后一个继承这柄弯刀的武者罢!

    望向深空,恍似一片深渊,那些嘹亮的歌声,似乎就在自己的耳畔,而那一阵阵搏动,亦在自己的耳边。

    手中的刀,渐渐地平稳了下来,他握刀的手指,渐渐地松开一些了,当他彻底放开手时,那柄刀围绕着自己,静静地飞舞着,一阵阵浅蓝色的刀芒,在这片阒寂的深夜里,显得微乎其微,可又难以令人忽略它的存在。

    渊浪喝道:“于兄,我们该离开了!”

    于尊心底一滞,问道:“渊浪兄,你想去哪儿?”

    那一刻,渊浪的身体僵住了,原本

    明亮的双眼,此时却有些晦暗空洞,可一刻后,他依旧笑了出来,“我愿陪你走一程!”

    “之后呢?”于尊不甘心的问道。

    渊浪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后来的他,忽然仰起了头,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星空,道:“你可曾遇见过一个叫棠的女子?”

    “我想,在剩余不多的时光里,我依旧想再见她一面!”他明亮的双眼,像是一柄刀,扎伤了于尊。

    突然有一种疼痛,一种刻骨的疼痛,却比曾经的大多数时候,都要难受!

    无意间,又想起了雪琪儿,那个面容清理的少女,似乎就在他的身畔,有时候,于尊的耳畔,会出现雪琪儿的笑声,有时候也会听到她喊自己“呆子!”

    而此时此刻,渊浪幽暗的内心,似是映照了于尊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痛苦,渊浪直视着于尊的双眼,直至于尊的脸上,落下一行行清泪他,他才再次看向别处!

    “或许,她早就不在了罢!”渊浪低喃着,手指握成了一个拳头。

    是啊!他们皆是逆行者!他们皆拥有着逆天之姿,他们也曾狂妄的想到,偶有一天,我也要破天而去,是有一日,我要与老天争一番高低!

    可,黯淡的双眼,落下一行行清泪时,内心早已是一片干涸了。

    “走罢!于兄!”渊浪望向深空,也是最后一次望向深空,随之,他先行而去,他手中的地狱镰刀,在那一瞬间,竟化为了一柄钥匙。

    而渊浪脚下的深渊,忽的炸起一片蓝光,渊浪握紧钥匙,直直的跃入到深渊之中,他的身体,像是一块落石,可当于尊跃下的那一刻,他才惊觉,浮在深渊之中的人,竟多达万余人!

    他们的身体,浮动在半空,黑暗的深渊,似乎被一道禁制封印住了。

    而此时,他业已看到了那七扇银色巨门。

    渊浪的身体,慢慢地坠向那七面银色巨门,他忽的舞起手中的钥匙,他只选择了一道银门,然后轻轻地一扭,一股浩瀚的气息,瞬间冲入眼下的世界。

    而亦是在这一瞬间,所有人尽皆被那股凶蛮的撕扯力,引入至星门之中。

    可于尊和渊浪的身体,却滞在了那里,令于尊感到惊讶的是,在一扇星门前,竟伫立着一位少女,她静立在那方,似在思索甚么?

    他揉了揉双眼,又揉了揉,一脸惊容,“是晨歌!是她!没错的!”

    渊浪有意无意地顺着于尊的视线,微微地瞥了一眼,皱了皱眉道:“可是于兄门下之人?”

    于尊愣了愣,脸上顿时多了一分苦涩,道:“算是朋友罢!”

    就只是朋友吗?

    他愣了愣,是心底的声音?还是......

    少女背着身体面向他,可在于尊的心底,那叮咚作响的生硬,却是那么的清澈。

    尊哥哥,我不是你的亲人吗?

    心中,隐隐约约的嗓音,是如此的清甜,可倏尔,心底渐溢出了一分苦涩。

    “渊浪兄,那道星门,通往

    何处?”于尊指向晨歌所立的方位,道。

    渊浪皱了皱眉,心底倒有些作难了,他不知该怎么跟于尊解释,后来的渊浪,长吁了口气,苦涩万分,道:“那道星门通往的乃是幽罗世界!”

    甚么?

    幽罗世界?

    隐隐约约,于尊的心底,业已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我能随她去吗?”

    渊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能!没有幽罗界的认可,你无法前去!而要得到幽罗界的认可,定要拥有幽罗之身!”

    于尊的身体僵住了,眼底渐渐变得模糊,他轻轻地揉了揉双眼,瞳仁也是那么的干燥,可心底的痛苦,却恍似汛期来临时,洪水泛滥,溢出了江岸!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天灵界

    幽罗界,难道相当于狱界的鬼蜮?古言有之,九煞幽罗,这九煞幽罗中,多有恶鬼,恶鬼肆虐,是漫漶无边的血气、煞气!

    望着晨歌,望着她渺小而又单薄的身影,此时此刻,于尊的心是那么的痛,晨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可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于尊的脑海里,起了一片荒潮,潮水轰的一声,覆盖了他的心念,他奋力的喊道:“晨歌,勿要前去啊!”

    可渊浪手中的钥匙,却早已脱手而出了,于尊目瞪口呆地望着渊浪,喝道:“渊浪,你要作何?”

    渊浪哈哈大笑,道:“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钥匙直直的插入到晨歌所在的那道银色巨门,听到钥匙开启巨门的声响,咔哒!咔哒!咔哒!一阵阵脆响过后,巨门慢慢地开启了。

    晨歌回头望了于尊最后一眼,脸上模糊的笑意,就像沾染了墨迹的宣纸,又沾了些许清水,慢慢地宣纸上的墨迹,变得模糊了,是晨歌停留在于尊身上的最后一眼,之后,便毅然决然的走向那道巨门。

    门开启,可当于尊欲要前去时,一股巨力抵触着他,他竟一步也迈不出,“晨歌!晨歌!回来啊!回来啊......晨歌......”

    情绪慢慢地落入谷底,那些苍白的画面,再次翻涌向他的心底,那些无法道别的曾经,那些道了别,却再也不见的青春,那些模模糊糊,却又时而清晰,时而灿烂的笑靥,都已不再。

    是谁在喊我?是你吗?尊哥哥?

    哦!应该没有人喊我罢!谁叫我只是一个孤单的小孩儿呢?

    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痛苦,可这一刻,他似乎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尽管在那片浩瀚的瀚海中,依旧遗留着女孩儿想对他说得话,可他木然地站在那里,他拒绝了一切!

    僵硬而又冰冷的心脏,总是会在黑夜里,找到慰藉,眼底的光,在心中,却是一片晴空朗日,那些蔚蓝的潮汐,那些青涩的风,那些橙黄色的麦田,那些长青的山川与河流,皆是温暖且柔和的。

    可此时,这一切皆不受用,心底是那么的苍白,那些情绪亦是那么的荒唐,弓着腰,疾速的喘息着,似乎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息,之后,灵魂便会埋葬在这片寒湮的大地间。

    离别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内心亦是如此的压抑,他用手抱住头颅,想要制止心底的忧伤溢出来,可当他抬起头时,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纵横的泪痕。

    可以不忧伤吗?尊哥哥?

    于尊心底一怔,他揉了揉双眼,似是不可信的望向那道巨门,而此时,那道巨门里,像一张巨渊,早已吞噬了晨歌的身影,事实上,眼前只剩下了从巨门中溢出的黑暗雾气!

    尊哥哥......

    之后,恍惚间,他的身体一倾,再也没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畔,总是有个人,在默默地吟唱,是少女的歌喉,他的眼睑甚重,他睁不开眼,他的眼睑上,恍似有一座磐山压在上面,他奋力的挣扎,他不断的低吼着,像是一只惊惶无措的小兽。

    生硬的寒风,自他的衣袂间划过,他的耳畔,是一片片汹涌的潮汐,他的嘶吼声,就要被这阵潮汐给湮没了,可他不甘心,是那么的不甘心。

    他怒吼着,“消失罢!”

    黑暗的天幕上,忽的多了一道霹雳,深渊间,浅蓝色的光,忽的被点燃,又忽的熄灭了,而这道霹雳,却恰好落入深渊,霹雳落下时,整片深渊皆在颤栗,黑暗中,于尊的呼吸,却渐渐变得平稳些了。

    可,那道霹雳却不偏不斜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扎眼的雷光,令身在一旁的冉冉,一脸骇然,她捂着小嘴,一脸惊慌,道:“于公子,他......他不会死在这里罢......”

    沉重的喘息声,颇有节奏,炸开的电火花,在于尊的身上,肆意迸溅,他的身体,已无一寸完肤!

    焦黑的皮肤,露出的青色骨骼,以及崩开的一道道经脉。

    而渊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脸上,没有分毫的忧色,他甚至在抿着嘴轻轻地笑着。

    “于尊!你的命里果然有老天助你……”渊浪叹了口气,负手而立的他,静望着虚空,眼中渐多了一分神往。

    “若是,棠能够有你一半的机缘,也不至于......唉......”他揉了揉双眼,那些清晰的事物,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但过后,他一笑泯之,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命!这应该就是命罢!”

    黑夜不知会绵延多久,但站在此境的人,大抵都不是生在白昼里的孩子罢!阵阵狂风自耳畔划过,或许,也唯有在这黑魆魆的寒夜里,这阵风才会刮得如此肆无忌惮罢!

    躺在深渊间的于尊,身体在半空起起伏伏,跪在他身畔的冉冉,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袂,一脸清泪的冉冉,手指紧紧地蜷缩着,关节处已经有些青紫,她是如此的温柔,又是如此的清澈!

    她的心砰砰砰剧烈的跳着,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于尊的名字,她跪在于尊的身边,双眼早已肿起来了。

    而此时,犹在梦境里徘徊的于尊,却忽的被一阵惊雷惊醒,他的手指动了动,一阵刺骨的痛感,最先是自心窝子里传出来的,继而,传遍四肢百骸。

    恍恍惚惚,他艰难地举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双眼,他的嘴角处,溢出了一行殷红的鲜血。

    “于公子?于公子!”他的耳畔,是少女急切的呼唤,昏昏沉沉的脑海里,伊人的相貌,渐渐变得清晰。

    是冉冉姑娘吗?

    剧痛之后,心更显的坚硬了,而此时的他,忽的翻身而起,他一脸无恙的站在几人面前,他首先看到的是冉冉,而冉冉的脸上,一行行清泪,早就将脸上的妆,染的一片模糊了。

    “冉冉姑娘,让你费心了!”于尊一脸愧疚,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才会让眼前这位清丽的女孩儿,感到舒心些。

    冉冉破涕而笑,道:“公子无事便可,公子无事,冉冉便心安了!”

    一路走来,不多见的感动,却一再被他遇见,此时的他,静静地望着虚空,长吁了口气,“晨歌,云在那里罢!”

    就突然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之后的自己,再也不想多言一句,于尊回头瞥了一眼渊浪,他可以感受到渊浪的气息,这个笑靥灿烂的少年,一直都在看着自己笑,那笑容如明媚的朝阳,如清澈的河流,如苍翠的山川,如夜里清浅的雨痕。

    渊浪冲着于尊,微微地点了点头,朗声道:“故人已远,轻舟万里。何顾兮?何哀兮?”

    言罢,渊浪一往无前的走向一座银色巨门,高喝道:“愿随我离去吗?于兄?”

    这一刻,于尊的目光,却聚焦在另一座银色巨门中,“渊浪兄!你且看!”

    于尊一跃而下,他手中握着的弯刀,却开始剧烈的抖动,巨门之中,似有灵识在召唤于尊手中的那柄圆月弯刀。

    渊浪心底一震,喃喃自语,道:“难道,历史要改变了?”

    他一脸惊色,望着身在自己脚下的于尊,那一刻,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双眼了,他知道,那座巨门意味着什么,那是一门从未开启的巨门,而在浩瀚的时光长河里,唯有一人曾打开过那道巨门。

    而那个人在传说中,早已破天而去......

    “难道,他的身上,真的存在禁制的开启之术?”渊浪的心,久久难平,这确是令人惊诧的一幕,可谓是神秘非凡!

    “于兄,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呐!原来,传说非虚啊!”渊浪仰天大笑,爽朗的笑声,在这片阒寂的深夜里,传遍了大江南北!

    “但你若是没有我手中的这柄钥匙,你也无法入内!”渊浪的眼神,渐显得尖锐,他的身体,像一只猎鹰,飞速地落了下来。

    而此时,于尊手中的那柄弯刀,同样闪烁着一道绚丽的光,弯刀脱手而出,直直地飞向那座银色巨门。

    与此同时,渊浪手中的那柄黑暗镰刀,亦脱手而出,在空中,源天刃竟与黑暗镰刀合为一体,之后,钥匙的形状,慢慢地具象。

    然后,牢牢地插入到银色巨门中,钥匙本身则在轻轻地扭动,一股浩然巨力,撕扯着于尊和渊浪的身体,直直的坠向深渊,那道门在一阵阵深蓝色的强光下慢慢地敞开了。

    黑暗中,沧海间,浩瀚的潮汐,在疯狂地翻涌着,一柄烛火,在一条渡船上,静静地闪烁着微乎其微的光。

    于尊揉了揉双眼,自卷入到那座银色巨门后,又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光,此时的他,正躺在一艘渡船上。

    模模糊糊的意识,渐渐地找寻到了心底的灯塔,黑魆魆的沧海间,波澜壮阔!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躺在船舱里的冉冉,可他没有找到渊浪的身影,难道,再一次走散了?

    脑海里,不断翻涌的还是晨歌一脸的决然,还是那看似明媚却令人无比忧伤的笑靥。

    虽相识不久,却在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或许,这便是晨歌的命数罢!”

    恍恍惚惚,他又想起了云,难道云真的已经死去了?

    有太多的谜团,亟待他去破解,可此时此刻,他首先要弄懂,当下的世界,究竟意味着甚么!

    渡船在沧海间摇曳,黑暗的苍穹上,铺满了星辰,有一道弯月,盛放着银色的月华,与凡间没有一丝违和感!

    在船尾处,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老汉嘴里叼着一根烟杆,目不斜视地望着星空,“乱了......乱了......世道要乱了啊......”

    于尊心底一惊,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听过这句话了,老者沧桑的瞳仁里,云雾缭绕,烟气茫茫,他忽的转过身来,笑望向于尊,道:“娃娃!你是不是自天上来的啊!”

    于尊一愣,“天上来得?呃......我也不太清楚!”

    老者哈哈大笑,道;“不是天上来得,又有何人,胆敢进入此境?”

    老者的眼神,渐变得锐利,更像是一柄开锋的厉矛,直至于尊内心,那一刻,于尊只觉得,隐藏在心底的所有秘密。似乎都已无处可逃。

    “这是何方鬼地?”于尊喘着粗气,他才发觉,此地的灵气,竟少的可怕!

    老者笑道:“此地,乃是天灵界!”

    “何谓天灵界?难道与天界有关?”于尊重咳了几声,一脸异色,道。

    “天界?天界又岂能比得过这里?”老者捋着长须,哈哈大笑着。

    甚么?便是连天界也......

    可眼前的老者,又岂知天界的概念?换做自己罢!又岂知何谓天界?

    浩瀚的沧海上,渡船漂泊其上,可这艘渡船不应是停泊在江河中吗?它又岂会入了沧海?

    深至午夜,周遭静谧的很,极目远望,沧海间,有无数的孤岛,而孤岛的中央,大多隐匿着清澈的湖泊,可此时的于尊,却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只是端坐在船中,就觉得十分的吃力了。

    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源天刃,方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伙计,只要你在,我就不担心了!”

    慢慢地。黑暗尽数褪去,远方渐多了一片鱼肚白,而此时,当他望向身下的沧海时,他一脸震撼,碧波如洗的沧海,竟悬在半空。

    沧海之下,则是云雾缭绕之地,他甚至看到了一座座苍山,破开了云雾,又插入到这悬空的沧海间。

    恍恍惚惚,如梦中游,可慢慢地,他发现此境的异处,与其说,他身下的沧海,乃是汪洋,倒不如说,这片沧海,乃是一人的气海!

    难怪,此地没有玄气,玄气早已凝固在沧海中,所以,当他从渡船中,一跃而下时,老者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老者应是没有料到罢!于尊竟看破了眼下的异事!

    浩瀚的玄气,包裹着于尊的四肢百骸,躺在气海中,他颇为惬意,而此时的他,亦有意释放出混元之气!

    浩瀚的气浪,将渡船一再掀起,又沉沉地落下。但,便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这片混元之气,竟然染红了整片沧海,殷红的海水,像是一场大战过后留下的残象。

    于尊不禁作想,“难道,这混元之气本就是自杀戮之中产生的气息?”

    他亦在肯定着自己,亦在否定着自己,总之,结论总是在否定与肯定之中拔节生长的!

    所以,玄气本就是为了蜕化成混元之气而存在的罢!

    这一刻,他再次提起了那柄沉甸甸的黑铁弯刀,他一脸绚烂的笑靥,而此时,端坐在渡船上的老者,却眯起了双眼,眼中则多了一分神秘的笑意。

    “老夫的判断是对的!”

    于尊心底的情绪,像是一团墨,倒在了宣纸上,那些纵横的墨痕,覆盖了脉络清晰的字迹,心底涌现出无数的念头,遂,喃喃自语道:“难道这片世界,乃是一个人的气海所化?”

    又道:“若真的如此,那不免太过惊人了罢!”

    想起来时的路,渊浪脸上复杂的表情,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了“历史”二字,视野变得清晰,听觉却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或许,上苍本就有意隐瞒自己罢!

    可此地,竟被我体内的混元之气给霸占了,这又意味着甚么?

    于尊干脆不再作想,他的身体,浸泡在沧海间,耳畔的沧浪,渐渐地失去了声息,慢慢地,他眼前的物什,亦变得苍白无色。

    但他的意识,却依旧十分清晰,像是一本书单薄的纸张,而他所处的这片世界,也正如这张轻薄的纸张。

    他冥心吐息,而此时,他的脑海间,渐渐地多了一片画面,倒是不知,心海中,所见之事究竟是不是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那些画面,渐显得清晰,他亦捕捉到了。

    画面中,是一张张泼墨的宣纸,在半空中飞舞,执笔的武者,更似是文人,吐息间,手下的墨痕,已然成形,武者的脚下,是一片沧海,挺着风浪,那宣纸在风中巨震。

    落下的笔墨,充满了灵性,似乎有万千武人,在挥毫泼墨间,尽数登场,故时的一切,在思绪的耗费下,渐显得真实客观了,一生中,托付终生的人,一路错过的人,那些惠顾过自己的恩人,那些被他一刀斩断情丝的女子,还有一生为恶的凶人,皆在眼下的笔墨中,栩栩如生。

    所有的世事,皆记录在这一张张浅黄色的宣纸上,浸泡在笔墨间的行伍峥嵘,变得清晰,又再次模糊。

    慢慢地,当思绪拔离而出时,于尊远望沧海,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告诉了我一切,可......你还活着吗?”

    端坐在渡船上的老者,大喝道:“小子!你要留在这里,还是随我离去?”

    “离去?离去又将去往何方?”于尊长吁了口气,迷惘地望着长空,道。

    “老夫再等你一刻,待你想明白了,我二人便离开如何?”老者道。

    于尊心底一滞,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我突然不想离开此境了,不如你先走罢!”

    老者怒瞪着于尊,暗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于尊匿于沧海间,他的周身,皆是一片血红色的海水,而在那片海水中,他也再次感悟到了生命的真谛。

    生匿于妄,妄生于傲,傲为名,名为道,道为始源,源为归处,天之纵,修道者,无妄,无名,无道,天地之本,亦归于途,亦生于途!方可成己大道!

    道境艰涩,却渐渐地融入到他的血脉中,听到血液冲刷心脏,血液中,自是蕴含着世间大道!

    在沧海间,徜徉恣肆,此地大道暗生,他的心底,也渐渐地明白,或许此行应是与他体内的混元之气有关!

    此地万事万物,皆孕有道境,也就是说,不仅仅是这片沧海,或为故人的一方修炼之境,更确切的说,这片沧海,乃是故人的小世界,所诞而出!

    也可以这么说罢!眼下的这片世界,本就是无数的小世界拼凑而成的,无论是沧海亦或朝阳,无论是苍山还是江河,即便是那一花一叶,亦可以称之为一方世界。

    这片世界,有着太多令人惊讶的事,而往往,这些无端之事,是凡界之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一幕!

    也就是说,这方世界,本就是无数武道修炼至巅峰的武者,生前遗留的小世界,拼凑而出!

    所以,于尊才慢慢地悟透了老者言中的“天灵界”,又何谓天灵界!

    浸泡在血色的海洋中,望向脚下,距离大地仍有万里之遥,通透的海水,似乎有意冲刷他的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儿,或者说难以放开的事儿,也在那一刻间,慢慢地被他撂下了。

    而他的脑海中,却不断地翻涌出三个熟悉的字眼——忘忧界!

    他喝过忘魂酒,品过断肠歌,他也曾无数次地跌倒,又倔强着爬起来!他是一个不屈不挠的人,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多么艰难,他也终会做到。

    只是,令他偶尔迷惘的,还是那个面容清丽的少女,想起少女恍若谪仙般的气质,想起少女唯美的笑靥,他的思绪,便会沉浸其中,或是被迫的拔离思绪,或是被现实狠狠地当头一棒,这就是他,这就是一个深情的少年,不曾妥协的过去。

    此时,浸泡在这片沧海间,他的脑海间,划过了一个人的影像。他心底一怔,他的眼前竟是那个他不曾知晓名姓的师傅!

第七百七十二章 魔王

    师傅......师傅......

    相识不久,心底却早已有了一道深深的烙印,望着老者模糊的影像,即便拼尽了全力,却依旧挽留不了他,这确是一种遗憾!

    澄澈的天空,不知何时多了一片乌云,内心亦在那一刻,变得沉重、压抑。可于尊明明看到老者在笑,眉眼间的一颦一笑,令他的心底,沉痛无比。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值得留恋的,或是不值得留恋的,又有什么区别?那些原本明媚且灿烂的情绪,此时却如一块沉重的铅石,坠向心底,坠向那无法穷极的深渊,然后过了许久许久,才听到铅石坠地的声音。

    砰!

    之后,眼底便多了一片尘埃,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早已被一片浑浊的泪水遮掩住了,望着上天,他沉闷的声音,更像是一只悲伤的小兽,哽咽着,抽搐着。

    他的心底渐渐明白,或许这片世界应与混元之气有关,赤色的海水,仿佛是一片血海,起于东方的朝阳,更似是自这片沧海中升起来的,在那片璀璨的光线中,一只仙鹤,从东方升起,而仙鹤上,静坐着一个老者。

    于尊心底一滞,他的脑海中,轰的一声,一阵海啸,覆盖了满是愁绪的心,这熟悉的气息,不是......不是......师傅吗?

    他揉了揉双眼,心底的情绪,已至最高点,可当老者的身影,渐渐清晰时,他的心底,便又多了几块巨石,溅起的浪花,冰冷且沉重,却恰恰唤醒了他。

    他垂着双臂,眼中的惆怅,像是莽原上的一簇篝火,火光越来越微弱,最终熄灭了。

    原来,这个人并不是师傅他老人家......

    可老者身上的气息,却与师傅如出一辙,他轻轻地拭去眼底的泪,随意抹了抹那些浑浊的泪痕,他像一个孤单的孩子,那一刻,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师傅......你在哪儿?于尊还未孝敬您老人家啊!

    沧海间,混元之气甚是浓郁,这片沧海,已然被混元之气占据,此时此刻,这片浩瀚的世界,更似是一个人的小世界,可它究竟属于谁呢?

    头顶上的仙鹤,盘旋了一周后,静滞在半空,静态更似是一副画作,而老人静坐在仙鹤之上,捋着长须,一脸淡笑,“小儿,你还沉浸在忧伤里吗?”

    “忧伤?是忧伤吗?”于尊的眼神,愈发黯淡了,他扬起了脖颈,望着头顶上,那片璀璨的天光,喃喃自语,道:“忧伤?忧伤是什么啊?”

    那一刻,时间恍似不再流淌,整片世界都在等待着他粗重的喘息声。难过的时候,他也会流泪,他无声的哽咽着,那些泪水,像是心脏的愈合剂,它会黏住那些破碎的血肉,一次又一次的迎接着疯狂的血流冲击内心时所产生的痛苦。

    清澈的苍天,渐渐地散去沉甸甸的铅云,于是,又是晴空朗照,密密麻麻的光线,像是针线在天幕深处,反复穿插,似是在绣着一件秀美的长袍。

    一刻后,他终是笑了,他哈哈大笑着,心无旁骛地望着上苍,道:“老头儿,你又是何方神圣?”

    老者捋着长须,呵呵笑道:“你是天恩的徒子,我是天恩的师兄,你说我是何方神圣?”

    天恩......

    “天恩是谁?难道,他是......他是师傅他老人家?”于尊略有些迟疑地望着老者,道。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天恩正是你的师傅!而我乃是天肃真人!”

    此时此刻,望着老者眼中的那一缕笑意,他的心底,却无法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疑虑,他深信老者的言语,若是不相信,内心的那些情绪,又将寄予谁呢?

    “这方世界乃是天灵界,想必你早有耳闻了罢!”天肃笑道。

    于尊道:“他说过,天灵界胜过天界!”

    他指着头顶,望向海面,但此时,那条渡船,却早已没了踪影,他望着泛着白光的沧海,皱了皱眉。

    天肃道:“你的心底,应该比我清楚,天界虽然存在,但无人去过!”

    “无人去过?你怎如此武断?”于尊长吁了口气,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柄长刀,直插云海深处。

    天肃背负双手,亦望向苍天,道:“顺天意者,无缘于此!逆天意者,尽已毁灭!”

    短短数语,却道尽了世事沧桑,后来的于尊,静立在碧波之上,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行吟的诗人!

    天肃就在自己的身畔,而此时,脚下的沧海,竟卷起了一个漩涡,海水极速地涌入至漩涡中,天肃大喝一声,“小儿,快快收集气脉!”

    于尊心底一怔,登时间,明白了天肃的话,他的身体,沉入至漩涡之中,浩瀚的沧海,却尽数涌入至那道漩涡中,阖眸而立的于尊,静滞其中,他的身体,就像一块铜锭,无法被潮水席卷,很沉很稳。

    而此时,漩涡之中,竟涌出了九条青龙,于尊心道:“看来,这正是混元之气的气脉罢!”

    他手持黑铁弯刀,像是镇守边疆的将军,横刀立马,满鬓长须,他忽的挥起弯刀,拦腰一斩,数条青龙,被他斩于刀下,浩瀚的气流,疯狂的涌入到他的心脉中,他的小世界里,数条青龙的幻影,浮现其中,他又挥起弯刀,冲着剩下的几条青龙挥去。

    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艰难,慢慢地,他的心底,渐渐有了答案,遂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正是师傅他老人家留给我的气脉?”

    “或者说,这方世界本就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小世界?”于尊如此大胆作想,却也是因这一路走来的所观所想,他一次又一次的验证着内心的猜想,往往他的所想所念,皆被证实了。

    如此,他更加深信自己内心的推断了,尽管有些时候,这些所谓的推断,也仅仅是猜测罢了。

    九条青龙,尽被斩于刀下,气脉游走于瀚海之中,那片浩瀚的小世界,悄然间,又多了一分灵气。

    清冷的气息,划过整片大地,枝繁叶茂的巨树,落下了几片青翠的叶片,莽原间,那些荒草间,有小兽跳跃的身影,风轻轻地吹起来,天上的浮云,倒映着碧海,天与沧海,恍若一体!

    此乃,于尊心底的小世界!

    而外域,殷红的海水,渐渐变得澄澈,海水再次恢复了常色,原本枯燥的海底,此时却渐渐地多了鱼虾之类,恍恍惚惚,他的身体,沉入至沧海的最深处,而此时,他才看到,那几个墨笔题写的大字——“天恩留书”

    原来,正如自己所想,这方世界,真乃师傅的小世界......

    不觉间,心底便再次多了一分忧伤,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从未尝试着改变,我也无需改变,我本就是一个深情的浪子,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所以,亦是在一步一步地肯定着自己,有句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心底的情绪,却无法令我的心底干枯,我本就是一个深情之人,流些泪罢了,流些血也罢,但勿要让那些荒唐的话语改变我!

    我!只做我自己!

    因为,我自己的世界,才是属于我的天下,而我的天下,是由我来制定规则的!

    从沧海中,拔离出来,身畔伫立着一位满鬓白发的老者,老者名为天肃!他身上的气息,令于尊错断为天恩!

    也难怪,本就是同门的师兄弟,倒也能够让人接受!

    “天灵界之中,有着太多的秘密,即便我业已深处此地万余年,可我依旧无法看清这片世界的本质!”天肃仰起头望着苍天,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何非要看清?”于尊笑道。

    那一刻,天肃心底一滞,他略有些错愕地望着于尊,心道:“这小辈的境界......竟如此至深,与其同年龄段的武修者,倒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他的境界,甚至可以比肩我等这些老怪!确是一绝啊!”

    寥寥数语,已见境界高低,天肃仰起头,哈哈大笑着,“天恩啊!天恩,倒是让你捡到宝了,你这个老家伙啊,倒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长风扫过耳鬓,满鬓白发的老者,傲立于风中,身上的衣袍,随着长风猎猎作响,他傲然于世,仿似看穿了人间一切。

    他一挥袖袍,大喝道:“于尊小儿,随我来罢!”

    清秀的山峰上,云线更似是一条条银色线条,静静地勾勒着山峰傲然的姿态,所谓穿云峰,正是如此罢!

    山间鸟鸣声清脆入耳,而围绕着山峰的四周,是一座座悬浮的大陆,大陆静滞半空,似有一种伟力,在托举着它们。

    大陆虽大,但较之山峰,却依旧显得极为渺小,而于尊也渐渐地看清了,那一座座悬浮在半空的大陆之上,林立着一个又一个宗门,一座又一座学府!

    这里俨然是一片修真者的圣地!较之自己之前历经的世界,此地,谪仙气息更胜一筹,于尊深呼吸一口气,又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登时,心底一阵清明,神清气爽!

    而天肃却无意引他进入这些大陆,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轻轻地烁动着,像是一团模糊的光,慢慢地消失在青色的山壁中。

    一座偌大的山洞中,一座矮趴趴的庙宇,一切显得古朴、简素。但就是在这片简简单单的世界里,于尊却感受到了一种古朴而又厚重的气息。

    这种气息虽然沉重,却没有令于尊的心底生出一丝压迫感,就如同一本简装的古籍,封面上铺满了一层尘埃,而轻薄的纸张,在手中虽极为轻薄,但那片尘埃,却凸显出时间的沧桑与古朴!

    正是这古朴的气息令于尊的心底感到颇为沉重!

    所以,这栋古朴的庙宇里,究竟何人端坐其中?

    听到天肃的呼唤,“于尊小儿,且入内一叙!”

    于尊心底一愣,虽已做好了心理功课,可此时的他,内心却依旧是沸腾的,庙宇里的人,似在召唤他,那种古朴且简素的气息,是令他神往的气!

    他走上前,轻轻地一推木门,听到木门咯吱咯吱的声响,这栋木门怕是业已经历了数千年云烟的洗礼,但至少它还没有腐朽,这本就是奇迹的事!

    庙宇内,木案前有微弱的烛火点亮庙宇内里的黑暗,而在木案前,有一人背负双手,背对着他。

    围绕着木案,有数把交椅,交椅上,坐满了人,他们身上的气息,缥缈出尘,倒是于尊始料未及的!

    “你可是天恩的徒子?”背对着于尊的男人,声音却极为的动听,倒不似苍年之态!

    于尊应声道:“我于尊师从天恩师傅,自是天恩师傅的门人!”

    “天恩,倒是找了一个不错的门人!”四周,模模糊糊,黑暗中,传出一人的言语。

    亦有苍老的妇人,叹道:“可惜天恩他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皆是命数,何须哀叹?”轻薄的空气里,渐多了一分肃重的气息,黑暗中,又不知何人接话。

    “今日,唤你一声尊儿,此慰天恩的英灵罢!”负手而立的男人,转过身,凝视着于尊,他的鬓角亦有几缕白发,但他的面容,却极为的青涩,像是一个未入凡尘的少年。

    那一刻,于尊却怔在了那里,他失神的双眼,渐多了一分苦涩,道:“师傅他老人家,真的已经离开了吗?”

    他像一根木桩,眼神空洞,身体颤抖,他更像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孩童,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一直在寻找,可他似乎离那条正确的路,愈来愈远了。

    “你来之前,应该知道一方秘地罢!我们称它为玄刹界,而外域则称之为幽罗界!”伫立在于尊面前的少年,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玄刹界?

    幽罗界?

    于尊心底一怔,那短暂的一刻钟,内心翻江倒海,就像是万石火药同时引爆了,他嗫嚅道:“难道,师傅他老人家入了幽罗界?”

    他想起了狱界,当时与狱界同为平行世界的鬼蜮,恰似眼前的幽罗界。

    这么说,他的师傅,大抵是入了幽罗界罢!既没有魂飞魄散,那终有机会再次遇见!

    此时此刻,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一脸青涩的少女,也是一路走来,一直喊他尊哥哥的晨歌!

    有时候,心底泛出的剧痛,会令他无法忍受,即便泪流干了,可那些疼痛,却依旧无法褪去,于是,他一夜一夜的失眠,一夜一夜的从梦中惊醒,在那些夙兴夜寐的夜晚,他拼了命的修炼武道,只为有一天,他的生命里,再无遗憾!

    他忽然醒悟了过来,他正视着少年,道:“你们皆是同门,你们唤我前来,又有何事?”

    “魔王即将醒来!”少年深邃的瞳仁里,忽的多了一片强光,“魔王”在他的眼中,倒不似嗜血残命之辈!

    “世界的规则,即将更改!他来了,我们都将重新被时间定义!”黑暗中,走出一人,此人身披一件红袍,乃是一位面容白皙的青年女子。

    被时间定义?

    于尊心底一滞,他的脑海里,泛过无数的画面,就仿佛那些故去的时光,重新闪耀在自己的面前,那些遗憾,那些痛苦,都将被重新定义。

    而此时,自黑暗中,又走出一人,“于公子,我早就说过,我们即将迎来一个魔王!”

    于尊心底一怔,这熟悉的声音竟是冉冉!

    他忽视的女孩儿,此时却俏生生地站在那群人之间,他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我们该如何被时间定义?

    是空空荡荡的内心,那些徘徊在内心尽头的画面,褶皱了,卷起来了,被尘埃掩埋了,可当它们重新铺展开时,那些尘埃会被清风无情地拂过,而时间在那些绵长的回忆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是被重新定义时间,还是被重新定义记忆呢?

    天灵界,自是一方神秘的世界,而即将而来的魔王,在诸人的言谈中,则更似一个主宰上苍的霸者!

    于尊的心底本就得出了结论,这方世界,或一草一木,或一山一水,皆是小世界叠加而成的,也就是说,一草一木乃是一方世界,一山一水亦是一方世界!

    而即将而来的魔王,似乎掌管着俗世中的一切,难道一方世界,只是为了一个人而闪光?

    而围聚着他的人,只是成为了陪衬?

    至少,我于尊不甘如此,也不愿如此!

    在明媚的阳光下,我会拔节生长,我会逆天而去,我会打破所有的规则,之后立在芸芸众生之中,我会化作那个最平凡不过的人,我会重新遇见她,遇见我生命里那个难以忘记的女孩儿!

    执起弯刀,我虽是那个一脸稚气的孩子,可我也是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逆天者!

    黑暗中,庙宇间的烛火,微微晃动着,可就在那一刻间,那柄烛火,却慢慢地灭了,庙中之人,皆是一惊,“是谁?究竟是谁在作祟?”

    这柄蜡炬,倒似是牵动着他们内心的事物,而此时,一道轻柔的清风,却徘徊在于尊的身边,立在木案上的蜡炬,竟慢慢地脱离了木案,它立在半空,立在于尊的身畔,再次被点亮了。

    但,这一刻,烛火的光较之之前更加的明亮了,众人皆一脸惊骇,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而心底反应最强烈的当属冉冉,那时的冉冉,不相信眼前的光景,因为除了祖师爷他能够控制那柄蜡炬,世间已无人可以驱使它!

    此时此刻,冉冉的心底,不禁泛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难道魔王正是于尊?”

第七百七十三章 白衣书生

    夜幕下,暗影像群狼,涌入到这座矮小的庙宇,古老的气息,是蛮荒时,群雄称霸的时代,留下的残锈。

    黑暗中,庙宇间,气息愈发的压抑了,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者说,该发生的早已注定,木门被蛮横的狂风,疯狂地撕扯着,发出一声一声“咯吱!”“咯吱!”的钝响。

    时间在改变整个世界的轮廓,可终有一天,世界也会更改时间的轨迹,历史只是一纸帛书,或许,最终会搁浅在回忆里,会被一层尘埃覆盖,会在诸人的脑海中,渐渐的被淡忘,虽然凸显着世事苍生柔美的纹路,可历史也会在某一瞬间,被悄然地改变。

    门外,寒风呼啸,此时,整片世界,业已遁入到一片黑暗之中,视线之内,那柄烛火,映亮了诸人的面庞,面无血色的几人,似乎在等待着甚么。

    世界变得模糊不堪,清晰的影像,在诸人的心底,慢慢地幻化,好在意识依旧清晰,门外的风吹草动,倒也能觑之一二。

    光阴幻化,本是一片薄光沉眠的午后,眼下,却快速地入夜了,时间张弛有度,是存有灵性的,但这一幕又该跟何人诉说呢?

    没有人再提起魔王二字,认知里,魔王似是残杀众生的恶人,可,当看向立在庙宇间的少年时,少年的眼底,却写满了期待,似是在恭迎上古时代的诸魔,再莅人间的那一刻。

    而此时,被光阴腐蚀的木门,忽的被一阵

    强风推开,寒冷的气息,恍似是寒冬之际,夹杂着零星的雪片,疯狂地涌了进来。

    门外,碧水青峰,高天上一道道华光,是霁雨初晴后的半盏时光,光阴一半埋没于光明之中,一半投身于暗影之中。

    天幕上,霹雳更像是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覆盖了整片苍穹,如此,这夜里的疾风骤雨,倒是也来的有些理由了。

    强风扑面,是一阵阵罡风,撕扯着身上披着的长袍,是寒风的哽咽,穿越了山峰,穿透了碧水,然后,恍恍惚惚,搁浅在现实与回忆的间隙,更似是故时的一境!

    电闪雷鸣,矮小的庙宇,更像是漂泊在沧海间的一艘小舟,随时都会被风浪淹没,可即便如此,它仍旧在倔强的在沧浪间穿行,而操控小舟的人,面庞一半沉于黑暗之中,一般藏于光明之中。

    疾风骤雨扑面而来,这场风雨来的倒有些理由了,遥远的苍穹,被一阵乌暗的云层,遮掩在其中,雷霆万钧,暮景秋雨萧条,山海似乎在这一刻间,重新被铸炼。

    突兀间,一阵强光,蛮横地涌入到诸人眼中,风声萧瑟,更映衬了此地的苍寒无情,恍恍惚惚,仿似一片晚夜。

    月如钩,星辰铺洒在长天尽头,也依旧会倔强的将光芒洒满大地,尽管也只是微乎其微罢了。

    在潜意识里,总有一种感觉,天地将会在此刻大变,而事实的真相似乎也未曾亏待了心底那些突兀间

    闪现而过的念想,

    于是,耳畔是山石滚落的声音,更是大地被撕裂开,滚烫的熔岩奔腾流淌的声息,可以想象的到,当地底的浆岩,喷薄而出时,那些匿于荒草间的小兽,似乎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只有死亡立在它们的眼前。

    很仓促,时光竟在那短暂的一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沉滞在桌案上的尘埃,被一阵清风扫过,之后便悬浮在空气中,在时光静滞时,尘埃没有落下。而声音悬浮在空气中,也没有落入诸人耳中,尽管,在张着嘴,仿似要呐喊出来,可时间早已凝固,所有的动作,都已无济于事!

    山河在变幻,在生命里,曾经闪耀过的物质或者意识,似乎也无意进行革命了,而此时,模糊的画面中,一位身披白衣,面容俊秀的青年,笑吟吟地站在于尊的对面。

    青年更似是一位书生,俊秀的眉眼间,有一分清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书生在笑,而天下苍生却在哭。

    书生似生于荒诞之中,突兀的,出现在于尊的面前。故事里那些褶皱的画面,一再出现在于尊的眼中。

    书生在静静地诉说。

    万余年前,那场骇人心魄的大战,隐现在自己眼前。

    古老的镜面中,一寸寸山河,像是皲裂的皮肤,袒露着血淋淋的伤疤,流着殷红的瘀血。

    尽管也曾无数次的听闻,故时的白衣书生,曾蛮横地挑战了整个世界,可当白衣书生,静

    立在自己的眼前时,却依旧不敢深信,他便是故时的那个人。

    隐于黑暗中的白衣书生,慢慢地走向于尊,瞳仁间,充斥着一片片厉芒、血光。荒诞的现实,在那短暂的一刻间,再次变得真实,书生逼近到他的眼前,笑道:“我认得你!可你不识我!”

    幻变的光影,将书生那看似单薄的身体,拉扯出一道虚实相间的影,静立在于尊的面前,书生的笑靥,是如此的绚烂,他笑着眨了眨眼,道:“于尊!你是于尊罢!”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倒是一滞,道:“没错!我正是于尊!”

    书生笑道:“既是于尊,那便不会错了!”

    在那片静滞的时光长河里,唯有于尊和书生浮出水面,而闲杂人等,却依旧沉在水底,他们拼命的张开口,尝试着呼吸,可一次次的挣扎后,渐觉徒劳。

    冉冉和静立在大堂之中的少年,苍白的面色,业已说明一切!

    “你认得我?”在内心剧烈挣扎后,方才吐出一言,此时的于尊,环顾四周,一脸惊骇道。

    书生笑道:“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可书生的言语,却在那一刻,变得模糊不清了,所以,于尊并没有捕捉到书生之言。

    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书生皱了皱眉,忽的哈哈大笑。“原来,这才是上苍的用意!”

    豪爽的气质,明朗的笑靥,倒是令于尊的心底,对眼前的书生,生出一丝好感!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冷风,书生忽的推开那扇木门,直至门外的风,堂而皇之地涌入进来,寂静的星光,欲要点燃世俗间的一簇篝火,可即便它如何努力,却也终是徒劳,或许,这正是命运的奥义!无关者是无法主宰别人的意志的!

    听!悄然间,一簇光,在耳畔点燃,那是火光晃动的声音,那柄蜡炬,静静地围绕在于尊的身畔,即便是推开门的那一刻,它的光虽微弱,但依旧是那么的倔强!

    光映红了于尊的面颊,那柄蜡炬似有神性!慢慢地,眼前之境,再次发生变幻,荒陈的黑暗中,突兀的,多了一片光影,而支撑那片光影的,却正是静滞在于尊面前的那柄蜡炬。

    本是荒无人烟的世界,此时却生出了人间气息,黑暗中,那人模糊的面庞,逐渐变得清晰!

    静滞的画面,在慢慢地堆积着色彩,直至眼前的画,变得栩栩如生!烛火在风中,微微地颤着,倔强的火苗,似随时都会熄灭,可它依旧在强撑着,强撑着将那片影像,投送到于尊的眼底。

    静寂的夜,深沉的夜,漫舞在风中的火光,欲要引燃这片寂静,欲要引燃这丝深沉,火光摇曳,发出一阵阵呲啦呲啦的响声,而此时,书生背负着双手,笑道:“于尊!在你的心底,甚么才是最重要的?”

    于尊笑了笑,言语间,却颇为的苦涩,“为何要提起这个话题?”

    书生道:“我只是

    想知道,究竟是甚么,支撑着你走到现在!”

    晦暗的双眸间,光线渐渐缺失,于尊忽的仰起头,望着头顶上的那片片铅云,道:“是她,是她啊!”

    书生一滞,“原来你也是因为......”

    那一刻,书生不似谪仙,缥缈出尘的气质,尽散于黑暗之中,他大抵是下了凡世的谪仙罢,可自提起一个“情”字时,他就业已被贬下凡尘了。

    黑魆魆的庙宇间,被推开的木门,随着长风,发出一声声钝响,朽烂的木柱上,落下一片片木质碎屑,经清风一扫,又渐渐地散于凡尘,庙宇看似矮小,可内里却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静坐在四方的众人,此时却皆似被封印在那一方,便是连呼吸,也不曾在了。

    书生静立在山崖间,远方墨色的沧海,与长空融于一色,天海之间,已没有分明的界线。

    书生笑道:“能在此地遇见于兄,倒也是人生里的乐事!”

    望着书生单薄的身影,昏暗的光影间,于尊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仙仙,我也想你了!”黑暗中,容颜静静地沉陷其中,就像是一块巨石,深陷在沼泽地里,空有一阵阵气泡,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声响,而那块巨石,正是书生。

    仙仙......我也想你了......

    当炽烈的情感,被点燃的那一瞬间,内心的情绪,翻涌似荒潮,慢慢地覆盖了整座岛屿,之后,便是满目疮痍的一

    幕了。

    心底,是真的难受了......

    原来,这意气书生,亦是如此的深情,故时的光景,在眼前静静地幻化着。白衣书生飒爽英姿,

    可在一片片清冷的秋风扫过之后,单薄的身影却如一片孤单的叶片,从树梢上脱落下来。

    如此,那意气的书生,也被深秋静染,他不是一个明亮的人,从某种程度上,他是与于尊有着共性的一个人。

    沧海间,沸腾的浪花直抵苍天,苍天之上,墨蓝的深空与沧海共融一色!而此时,书生却笑了,“

    于尊!你相信这世间有永生之人吗?”

    于尊愣了愣,最终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世间有谪仙,这也是我所有认知里面,最极端的所在!”

    书生哈哈大笑道:“谪仙?谪仙与世人又有何不同?”

    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弯起,那玩味的笑意,倒是将书生勾勒的颇具邪性,颇为玩味的笑靥,却也经常出现在于尊的脸上。

    “我也只是白衣人的影子罢了,或许,他早已破天而去了!”深呼吸后,书生黯淡的瞳子,却在那一刻,变得清澈明媚。

    “影子?”此时,于尊的心底倒是一怔,身畔的书生,再清晰不过,可他却将自己的身份,袒露在于尊面前。

    书生笑了,道:“在上万年的光阴长河里,世间稀奇之事,又岂是你能料想的到的?”

    遂,又道:“我只是他离开凡世前,遗留在世间的最后一道影子

    ,而这道影子,则被当年的大帝,封印在一座明镜里,因此,你才会看到此时的我!”

    影子?封印?明镜?

    这确实超越了于尊的理解范畴,也难怪,就如书生所言,世间稀奇之事甚多,又岂是我能料想的到的?

    于是,那浩瀚的苍天上,无数的影,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而至深的苍穹,更像是一片深渊,内里是无数的影魄,无数的鬼魅,无数的魔人!

    此时,光阴释放了他们,所有的一切,即将被时间重新定义!

    僵硬的灵识,此时渐显得活泛,寺庙里,仓促的一瞬间,恍恍惚惚,一片明亮的光,打在幽暗的木案上。

    那片光映亮了诸人的瞳子,冉冉一脸惊骇,望着伫立在寺庙外的两人,此时,立在寺庙中的少年,皱了皱眉,低喃道:“难道,魔王已经苏醒了?”

    荒唐!甚是荒唐!于是,心底开始排斥那些荒诞的想法,亦将已至嘴边的话,生生地咽进了嗓子里。

    沉闷的气息,被流风划过,心底那些压抑,随即释放了出来,而此时,书生的身影,犹如鬼魅般,轻轻地飘入至庙宇之间。

    年轻而稚嫩的面容,眉宇间的英气,挺拔的身躯在烛火下慢慢拉长的影子,令人难以想象,一身白衣的书生,竟是一个人的影子!

    清浅的气息经清风一扫,在鼻息间,余味悠长,是雨水的清气,是青草的香气,是小兽鼻息间蒸腾的热气,是雷鸣散

    去后,霁雨初晴时,云朵的味道。

    世界早已改变了,耳畔的巨响,被时间轻盈的划过,于是,那些轰隆轰隆的响声,也渐渐地失去了踪迹。

    无数的幻影随光阴变幻,自云巅间,慢慢地聚拢到这座高耸的山峰间,他们的身体挺拔且修长。他们不似生于人间,他们的魂魄,是那么的强大!而仰望也渐渐地变成了瞻仰。

    这一刻,即便是当年那些不信神祗的人,也不得不深信了!

    时间悠悠流淌,像是从一条水渠中流淌而来的,叮咚的脆响,在灵魂尽头,静静地回荡着。

    可当这些影子,逐渐出现在于尊眼前时,他们静立在山峰各处,清亮的瞳子里,孕育着一片虔诚的光。

    白衣书生笑吟吟地站在寺庙之中,负手而立的他,不怒自威!

    “你们等的人,早已出现了!”这无疑是一声闷雷,逐字逐句被吞咽进心底,书生意气,飒爽风流,恍似谪仙,却最终在诸人的眼底,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

    夜色单薄,庙宇外,一阵亮光乍现在诸人眼前,雷霆万钧,在雷霆中央却站着一位少年,少年一袭黑衣,手中则持着一柄黑铁弯刀,单薄的身体似是苍翠的叶片,浸透着夜的寒凉与无情!他亦会脱落吗?明朗的眉宇间,却写着倔强与坚毅!

    所以,这片世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一片幻境?影越集越多,山海早已被重铸,这片世界看似荒诞,却自有规则

    所以,展露在于尊面前的世界,早已换了模样,光阴随意变幻,无论是向前挪移,还是向后倒退,风来此,身若磐石,横刀立马!雨过境,心似莲花,生衍素秋!

    所以,这才是天灵界的真实模样?

    苍山之巅,繁花丛生,四海之外,诸域缥缈,云烟之上,静若苦境!再勘大地,八荒内外,烟气鼎盛!而此境延续了之前的世界,修真修道,不似凡尘!

    告诉我,这一切究竟在向我陈述甚么?

    于尊仰着头,望着天幕,一条条玉带,从云巅深处,瀑流而下。他深知此境已不是之前的那般简单!

    那么,云巅深处呢?又隐藏着何物?

    白衣书生笑吟吟地望着天幕,不知何时,他亦出现在于尊的身畔,而寺庙里的诸人,亦走了出来,但观其瞳,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们坦然的接受着上天造化,或许,在他们经历的漫长岁月里,亦发生过眼前这出奇的一幕罢!

    白衣书生一脸笑意,他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可那一刻,于尊的身上却没有触感,反倒是内心,却涌来了一股巨力!

    所以,白衣书生真的只是一道幻影?

    书生笑道:“现在你该明白了罢!”

    于尊愣了愣,道:“这就是真相吗?”

    书生笑着点了点头,道:“超越了你的认知?”

    于尊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没有猜到。所以这才是最终的结论?”

    书生的眼神,渐显

    得空洞,道:“或许,这是他的旨意罢!”

    “谁?”于尊一愣,心底或许早已有了答案,但他仍旧不甘心的问道。

    书生笑着冲于尊微微地眨了眨眼,道:“自然是改变整个世界的人啊!”

    “所以,当时在囚皇狱中,倒映在那面明镜上的一切皆是真实的?”于尊在心底喃喃自语,道、

    “那么,我呢?我究竟是谁?”内心的痛苦,再次被挤压了出来,像是潮湿的泥土,在掌中一握,一片水渍,浸在指间,湿漉漉的!所以,痛苦溢出来时,内心也是潮湿的罢!

    白衣书生身姿缥缈,不似凡尘之人,黑暗中,所有人的面容,皆是模糊不清的!

    可此时,漫漶无边的黑暗中,却被一簇簇篝火点亮了,立在山巅上,俯瞰着大地,大地之央,一簇簇篝火,映射着蛮人的双眼,他们身披兽皮,手中则握着一柄柄石器。

    可见,时间在倒退,或许,会倒退到上一个时代罢!白衣书生眼中玩味的笑意,似是火苗,点燃了于尊静寂的内心。

    或许,真的回到了过去......

第七百七十四章 静谧的夜

    耳畔是山石崩裂的声息,是流水飞溅的声息,是生命即将绝迹时,那一声声悲伤的怒吼,也是摇曳的月光下,一张张素白的脸。

    故去的时光,业已不在,可恍恍惚惚,自己的思想,便慢慢地沉入到上一个世界,所以,在感知里,历史重现,整片世界,都在疾速的后退着。

    那些枯朽的植物枝条,再次发出稚嫩的绿芽,那些被尘埃覆盖的书籍,被一阵清风吹过后,封皮又再次变得崭新。那些爬满了锈迹的刀剑上,此时,再一次烁闪出一道锋利的剑芒,而那些沉埋在泥土中的坟冢,却开始微微地抖动起来。

    世界将会向着甚么样的方向逆转?黑暗的深渊间,那些穿透了悬崖的冷风,带给自己的又将是甚么?

    黑暗在于尊的心底,更似是一床厚厚的被褥,没有冰冷,没有阴暗,心沉陷其中,很暖很暖。

    只是,偶尔会闻听到黑夜的哽咽,黑夜也是一头小兽,瑟瑟发抖的身躯,在寒风中,逆境生长,后来,黑夜啊,也会成为一棵巨树,终会成为枝繁叶茂的庇荫,在夏日里,挡住刺眼的日光,在寂静中,回荡着月华娇嫩的姿容!

    当于尊俯瞰大地时,黑暗的世界里,是一簇簇篝火,在吱呀吱呀的燃烧着,秋风扫过耳畔时,暴躁的火光,映红了蛮人的脸。秋风阵阵,扫着荒唐的时光,昏黄时的那些回忆,似乎也随着入夜,而渐渐的被淡忘了。

    此时,思想似乎脱离了身体,是灵魂之光,在暗夜中,微微闪烁,夜愈发的厚重,也愈发的浓稠了,墨色的云彩,在寂静的深蓝色高空中,随风静静地飘摇。

    当篝火点燃莽原的那一刻起,隐匿在荒草中的蛮兽,鼻息间的热气,更加的真实了。

    吼!

    是悲郁的嘶吼,还是歇斯底里的吟唱?世界一半搁浅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哗啦啦的白光下。这是一方唯美的世界,在上古时代,生命缺失的年代,更是修道之人,鼎盛之期!

    古老的武修者,似乎自诞生的那一刻,身上就隐隐约约有了道法的影子,无疑,他们是上天的宠儿。

    而也自那时起,世间便自然而然的有了正邪之分!正道之人修得乃是仙道,而邪派众人则修得乃是魔道。但在于尊的心底,所谓的正邪,本就没有那么鲜明的划分,不见得,这正道之人,便没有作恶的本事,也不见得,那些所谓的魔族中人,就定是屠戮苍生之辈!

    模模糊糊间,白衣书生立在于尊的身畔,笑道:“此时此刻,便是这片世界的至暗时刻了,所有的秘密,也将在此时揭开!”

    望着白衣书生眼中那明媚的笑意,于尊很难想象,站在自己面前,那生动且灵越的面庞,竟是经历了万古时代,自暗影中诞而出的生命!

    这简直是奇迹!

    “是他开启了这道门!”书生言有所指,道。

    而黑暗中,渊浪模糊的面庞,渐渐地闪现在于尊的眼前。

    于尊心底一滞,“渊浪兄?可是你!”

    “哈哈哈,于兄!我又来了!”那声爽朗的大笑,伴随着渊浪渐渐清晰的面容,渐渐地浮现在于尊的眼前。

    那时,心底是有一分喜色的罢!虽然,便是如今,于尊也没有摸清渊浪的底细,他的心底,不禁泛出一分苦涩,他低喃道:“难道,晨歌的命运,就应是那种结局?”

    心底沉闷的响声,随着血流涌入心壁时,那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而渐渐清晰!

    此时的于尊,亦想起了云,或许,晨歌是奔着云去的罢!

    于尊的身畔,站满了人,包括之前出现的天肃,老者负手而立,望着大地苍茫,满是皱纹的眼角处,却多了一分淡薄的笑意。

    “所以,那个时代,已经开启了罢!”渊浪笑对白衣书生,道。

    白衣书生一声朗笑,道:“期待吗?”

    此时此刻,白衣书生却面向于尊,笑言道:“我想你应该很期待罢!”

    “我知天意,我会顺势而为!”于尊晦暗的瞳子里,忽的溅出一片亮光,他就像一株向日葵,向阳生长,所以,他的内心深处,应是明媚的罢!

    俯瞰着脚下的大地,隐在山海间,一座座深暗的洞窟里,一阵阵黑暗、空洞的气息,似一片云泽,慢慢地覆盖了整座莽原。

    于尊不禁扪心自问,道:“我究竟在等待甚么?”

    内心本就是深邃的罢!会被一片片白光充斥,会看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当他质问自己时,答案亦是古板的。

    我在等待,我一直在等待,我在等待她的归来!

    古老的世界,修道之人,隐于大陆的各个地域,有的或在沉睡,有的或在闭关,有的或已醒来,有的正注视着闯入这片世界的几人!

    天肃皱眉道:“难道,这便是我们苦苦寻找了上万年的世界?”

    言及此,白衣书生却笑了,“想好后事罢!真的会死!”

    当一阵阵血色的云烟,自大地尽头,飘向诸人眼前时,这片黑暗的莽原,似被血气点燃了,模模糊糊间,可以看到,眼下的世界竟是七座完整的大陆!

    而此时,那七座大陆,却似是从沉睡间醒来了。黑暗的雾气,搅拌着血气,犹如一场暴风,即将席卷整片莽原。

    站在于尊身畔的渊浪,却轻轻地掂了掂手中的黑暗镰刀,他是如此随意,如此洒脱,仿佛胜败早已藏于内心,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胜败,更不将生死放在心中!

    身在黑暗中的诸人,皆是各个时代的翘楚之辈,他们的眉宇间,有一分英气,他们是不畏生死的!

    如此,才会相谈甚欢!

    大陆像沧海中,一艘艘渡船,浩瀚的世界,不应只是这七座大陆,沧海与长天相接,在那片遥远的世界里,似乎隐匿着更加神秘的世界!

    但即便是眼前所见,业已令诸人的心底惊愕万分了。莽原深处,那一阵阵嘶吼,究竟是人还是兽?

    天地似乎被撕裂了,那一刻,诸人的心底,是那么的沉重!血气慢慢地包裹了七座大陆!

    大陆上,有黑石所筑的雕像,它们面向东方,数量庞大,连成一线,似是一道阵法!

    浅望天幕,七星连月!这罕见的一幕,竟直白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底。这时的于尊,心底却愈发的紧张了。

    这一路走来,诡异之事,倒也不少,可如眼前之境,倒是少之又少,他悸动的内心,总像是有人在静静地召唤他,那一声声呼喊,就在自己耳畔。

    可环顾四周,除了黑暗和自己的同伴,黑暗的环境,静寂的很!

    心底的声音,愈发的清晰,一遍又一遍的叩问自己!

    “你何时醒来......你何时醒来......”

    于尊一脸茫然,他就像一个与亲人走散的孩童,他茫然四顾,可四周却是一片空旷!所以,他才会呐喊罢,拼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嘶吼着。

    陷入魔怔中的于尊,潜意识里,依旧有一道光,那道光引着他,走向人生的下一个路口。

    恍恍惚惚,就像做了一场噩梦,醒来时,一切依旧,但他却将心底的疼痛,隐匿的更深了。

    呆子......

    呆子......

    声声呼唤,渐显得清晰,他仰着脖颈,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星辉,而那清晰的召唤,也再次变得模糊不清了。

    醒来了,就不会再轻易地落入荒唐的梦境里了。

    而此时,大地浩瀚,血气愈来愈浓郁,当殷红的苍炎,自地底喷薄而出时,那些沉睡已久的魔鬼,似乎也慢慢地醒来了。

    血色的画面里,是一滴滴鲜血,顺着额头流淌下来,然后流入到瞳仁里,将眼前的世界,染的一片模糊。

    血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站在于尊身后的一位白发老者,倒在了地上,这一幕,深陷在诸人眼底,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老者便死于一场非命!

    暗处,汹涌的血气,爬上了天幕,一朵朵血色的云朵,遮掩着几人的瞳仁,灿白的星辉,坠入凡间,七星连月,是不平凡的一幕!

    所以,本该沉睡的魔鬼,此时,业已慢慢地苏醒过来。

    诸人跨越了千年、万年,亲莅此境时,心底已是一片茫然,所以,原本静寂的世界,此时业已是北风烈嘶,电闪雷鸣!

    血色的云层,遮掩住天幕上的星辉。黑暗中,那殷红的光,尤为刺眼,这或是它们惺惺相惜的一幕,黑暗与血......

    仓皇北顾,生死悬在一线之间,于尊握紧了黑铁弯刀,他的瞳仁间,有一片锋利的厉光,可此时,他的心底,却依旧在砰砰砰的跳着。难以压抑的悸动,像是夏日里雨水天的那一滴滴青涩的雨水,;落入荷塘中,映衬着夏日的绚烂与明朗。可此时,他心底的悸动,却恰好点亮了一片明媚与灿烂!

    所以,黑暗在纵容着所有人,但清醒的人,又有几个?

    渊浪笑道:“于兄!你应该听棠说过罢!棠的离去,乃是问证天道!”

    于尊一愣,眼底却多了一分苦涩,道:“我希望,棠能够活着回来!”

    渊浪遥指天幕,道:“你看,他们又在做什么?”

    他们?

    于尊竟未发现......

    望向高天时,在于尊的瞳仁里,是一团团漆黑的影像,他们竟踏破了虚空,像是一条条苍龙,直抵苍天!

    黑暗中,殷红的血气不曾褪去,可一道道血光,却从深暗的大地上,直射天幕!

    他们最终的结局,却似是一颗颗陨石,慢慢地熄了颜色,他们再次遁入到黑暗之中,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

    这些人却皆是修炼了成千上万年的魔王,在他们的一生里,继续活着,或许已是一种负重,他们像棠一样,踏上天幕,以证天道!

    在渊浪的笑意里,于尊却寻到了一丝苦涩,渊浪一直在望着虚空,他更像是一座雕塑,静立在那方,或是经历了千年万年,他也依旧会静立在此,他在等待一个人,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世间深情之人甚多,倒也没有落下白衣书生,他言中的一句仙仙,令他的瞳仁深暗,似要垂泪,却又硬是将那份苦涩咽进了肚子里。

    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有故事的人,灵魂才不会那么的贫瘠!

    书生笑道:“你见春风,春风遇你,亦曾恍顾,你见日月,日月会你,亦曾厚待!”

    惆怅的瞳子里,亦曾湿润过,书生立在于尊的面前。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可他面对的可是整片世界啊!他渺小的身影,他羸弱的灵识,就像是沧海中的一块砾石,可他依旧在笑,这一刻,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痛苦,他看到了书生,就仿似看到了自己!

    原来,孤单的人不止我一人......

    黑暗不曾褪去,这凄寂的夜,圆月当空,星辰之光甚微,一片血色的云,像是一片血色的狂潮,淹没了整片世界。

    黑暗是一座囹圄,囚禁着渴望自由的人,模糊的影子,就像是一团墨,淹没在黑暗之中,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在那片微弱的烛火前,于尊渐渐地看不清书生的脸。

    而此时,大地深处,溅起的血光,像一片片群飞的鸟,忽的飞抵天幕,那些血光,实则是一片血色影像,是鸿雁,是孤独的修道者,更是世间群象!

    他们不竭地飞上苍穹,他们无意俯瞰云海,那一刻,生命在奋力的燃烧着,星星点点的微芒,最终化为一缕尘埃,或为浮土,或为埃尘!

    可他们依旧不甘心地飞抵苍天,他们是一群疯子,一群不甘心的疯子!

    黑暗中,渊浪手中的镰刀,散发着一道道璀璨的刀芒,此时的他,却放开了镰刀,而那柄镰刀,竟直直地落向大地。

    黑暗的洞窟里,殷红的血气,不仅仅是眼前所见的那般简单,内里似有修道之人,而那层血气,正是修道之人所修之气!

    黑暗镰刀直直地插进焦黑的泥土中,风烟散尽后,洞窟里,走出了一个满头血发的中年人,黑暗镰刀的刀身,在微微的颤着,它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伴随着中年人吞吐气息,那柄镰刀,似受到了感召,慢慢地落入到中年人的掌心!

    中年人仰头望着天幕,殷红的发丝上,落了一滴清冷的水珠。秋后的雨,更显薄凉,它们啪嗒啪嗒的从高天之上坠落下来,一颗一颗又一颗。

    于是,这场雨渐渐形成了一种节奏,漆黑的雨夜,雨不绝,心底的叹息,亦不绝!

    男人从洞窟中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七片黑暗的大陆上,似乎有绝世的强者,相继醒来了,洞黑的夜色,包裹着一层层厚重的气,一座座黑暗的洞窟里,逆天之人亦不绝!

    于尊说过,他不会逆势而为!但,也仅仅是目前而已,他又岂会顺从天意?至少,当面对那个面容绝美的女孩儿时,他不会等待天道来拯救女孩儿!

    从上天的手中,挽回女孩儿的生命,本就是一种逆天的手段。他的心底,在期待着,也在渴望着,终有一日,我亦要做那逆天之人!

    如今,他们自洞窟里走了出来,血色的长发,随着清风,轻轻地摇曳,他们像是一片血色长河,立在黑暗的莽原中,他们清冷的瞳仁里,迸溅出一道道殷红色的厉光。

    倏尔,一阵疾风划过耳畔,诸人之中,又有一人死去,这阵风甚是诡异,却不似人为!

    沧冥间,似乎有一双瞳子,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生冷的寒气在某一瞬间是凝固的!

    当于尊看清了那阵乌风时,他大喝一声:“尔等掩住双耳!”

    他手中的黑铁弯刀,忽的迸溅出一道浅蓝色刀芒,刀身上,九片铁环,恍似乐器般,流淌出一阵阵动听的器乐声。

    那阵疾风,实质上乃是一阵妖异的音律,垂死之人,竟是因为那阵妖异的音律,而最终身首异处!

    忧心忡忡的几人,远望苍天,天肃立在几人的中心,叹道:“若是回到了过去,那么那些魔头,也终将在今日醒来吧!”

    事实上,他们已经醒来了......

    千万年前,诸魔群集,修道者甚多,倒也是一个烟火鼎盛的时代!传言中,道是有人破天而去,成就谪仙一脉!但,传说到了如今,却被世人曲解,究竟何为谪仙?谪仙又去了何方?众说纷纭。

    不仅仅是上古凶魔——血魔业已苏醒,他们头披血发,身披殷红的长袍,立在寒风中,生硬的瞳仁里,渐渐地多了一道灵光。

    慢慢地,大地的裂痕,一座幽谷中,静坐在场院里的老者,满鬓白发,身畔则有一柄长剑,忽的化作万千剑身,忽的又凝为一柄,它们在风中长啸,围绕着场院,一遍又一遍的飞舞着。

    当老者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时,老者轻拍桌案,那柄长剑,安安稳稳地倒插在泥土之中,立在老者身畔。

    门外,有阵阵清风轻轻地拂过,老者慈祥的笑靥,竟令人不寒而栗。

    门外,一草一木皆负神性,无风自动,它们似乎在演绎着一场清冷的乐律,老者拂袖而去,空荡的幽谷间,一柄长剑,厉嘶着,随老者一路向东!

    清冷的气息,渐显得阗咽,似乎有数人曾居于此,而今,他们已然随着老者拂袖而去!

    站在云巅上的白衣书生,一脸明媚的笑意,道:“于尊!或许,当他们出现时,你的心底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苦涩!”

    书生俯瞰着脚下的世界,他的眉眼间,尽是舒畅的笑意,于尊一滞,道:“他们?他们是谁?”

    书生笑着指向大地深处,道:“他们或为同道!”

    声音搁浅在风中,在传入于尊耳畔时,便随着一阵清冷的寒风,戛然而止了。

    秋日里的长夜,渐显薄凉,秋后的雨,更平添了一分韵味,也难怪会有古言如此,“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这正是一分清寂的秋夜,一片片枯叶,悬停在半空,当时光不再静滞时,它们遥遥飒飒,落尽整片俗世!

    把酒却未眠,渐生冷锈,残年尽!教那巴山夜雨,渐微凉,空余恨!

    静谧的荷塘间,女子柔洗着长发,衣物从柔嫩的肌肤滑落,留下白皙的胴体,香艳无比!

    只是,在她唯美的瞳仁里,却有一道冰冷的光,溅落在荷塘间,自荷塘间,站立了起来,娇嫩的躯体,浸泡在一片惨淡的月华中,发丝间,还有水滴,落在脚下的水潭中。

    她轻轻地勾了勾手指,躺在荷塘边上的衣物,像是生有灵性般,将她的胴体包裹其中,她的面容,愈发的清晰。妖媚的美瞳,内里却是一阵阵清冷的冰芒,鹅蛋脸上,点缀着红润的樱唇,微微挺起的琼鼻,像是一座微微挺起的山丘,长发遮掩着美瞳,清浅的笑声,伴随着水塘间溅起的水花,是那么的晴朗、明媚!

    这女子世间少有,便是在梦中,亦是难寻的那一人!

    此地空有一座荷塘,四周黑魆魆的,没有灯火,没有星辰,她白皙的脚趾轻轻点地,身体轻盈的就如一片清浅的云朵。

    她望向深空时,眼底却多了一分柔美的笑意,而此时,烈风鼓噪,更似是一阵荒潮,从她的身畔,静静路过,她皱了皱眉,轻喝一声:“定!”

    那风果然不再吹了,于是周遭又是静寂一片,发丝在清风中柔洗,身上清浅的香气,清淡却又迷人,她甩了甩长发,拔身而起!

    空空荡荡的山谷间,只有一片荷塘,静静地沉眠于此!

    她的身体,像一只狡兔,越过大荒,她清冷的气息,亦融入到这片充满奇迹的世界!

    她亦消失了......

    “我们究竟在等待谁的归来?”黑暗中,于尊的瞳仁,微微闪烁着,沉埋在暗影里的双眼,却在那时,迸溅着一片又一片清冷的光芒。

第七百七十五章 笑如清岚

    黑暗中,锈迹斑斑的阳光,早已不再,望着穹顶,望着那方墨蓝色的苍穹,寂静的夜里,有着寂静的风,寂静的风中,有着寂静的思念,而在那些清浅的思念中,却有一段清冷且唯美的故事,模糊的画面,被一层氤氲的水雾,遮掩在其中,似乎听到了她的召唤,一声一声又一声......

    所以,当仰望苍穹时,于尊的心底,也会慢慢变得很失落。

    此时,在这片空旷的夜里,不知何人又将醒来。神秘的事儿,总是继而连三地搁浅在一场场美梦中,恍恍惚惚,醒来时,那梦也变得褶皱些了。

    围绕在一座熔炉前,男人负手而立,他的眉宇间,有一丝煞气。

    是一座幽暗的崖底,四面皆是悬崖,高耸的山巅,直插云海,像一根通天神铁!悬崖间,疾风阵阵,秋雨潇潇,这一幕,倒仿似直接入了深冬,墨色的袍子,被强风撕扯,发出一阵阵破风声。

    悬崖间,是一片片灰暗的煞气,这更似是一片祭炼之地,祭炼的乃是魂魄与灵识!煞气盈天,杯酒不断,身披墨色长袍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眼中是一片片凛冽的杀气!

    他们围在一个男人的身畔,男人英挺的身影,看似就如一根箭镝,直插苍穹!熔炉内,翻滚的血焰,似乎要挣脱熔炉的束缚,青铜熔炉,炉身经烈焰的烘烤,恍似染上了一层火红色的漆料!

    青铜熔炉内,冶炼的又将是甚么?黑暗的悬崖间,那股凶残的煞气,更加的具象了,就像是一条条游龙,围绕在山谷间,翻腾着巨大的龙躯!

    男人闭目不言,他的身影,就恍似一座巍峨的雕塑,那股令人感到压抑的气业已破空而去!

    此时,晦暗的山崖间,无尽的黑影,撕开了一道道冰寒的风,在于尊的认知里,这些黑影,或是一片片鬼魅,又或是一片片魔魂。

    山壁与山壁间,流水潜藏其中,耳畔叮叮咚咚,倒是将这方世界凸显的更加安静了。忽的,一阵轰隆巨响,打破了这难有的安逸,山石从高耸的山巅上滚落下来。

    站在崖底的男人,周身被一群黑衣人簇拥在中间,而此时,那座熔炉,内里的焰火,烧得却愈发的旺盛了,这片黑夜在讲述一场故事,隐匿在黑暗中的命轮,已经开始悄悄地转动。

    山石欲坠入这片悬崖,可倏尔,一片强绝的气焰,逆天而去。那些山石,竟化为了一团团血色的浆岩,匿迹于半空。

    过后,也仅剩下了一片片粉尘,象征性的代表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明亮的火焰,掀开了炉鼎,血色浆岩,自地表间的裂隙中,涌了出来。后来,那鼎火红色的熔炉,在熔岩化作的河流中,静静的摇曳,而黑暗的崖底,此时却被一团团殷红的血焰充容着,这一刻,世界愈发的猖狂了。

    北风亦在怒号,崖底的男人,赤踏在火红色的浆岩中,浆岩在翻滚,而男人的脸上,却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墨色的袍子,压制着狂啸的沧浪,山崖的对面,就似乎有一片沧海,只是,随着岩浆的翻滚,那微乎其微的海啸,早已绝迹在耳畔!

    男人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天幕,他的眼底冰寒无比,可便是如此,那如冰原般,苍寒的眼底,亦罕见般,多了一分柔和的笑意。

    负手而立的男人,身披一件墨色的袍子,挺立在寒风中的他,恍似一个时代的符号,又或是写在铜器上的铭文,历史的厚重与古朴,随着一阵长风,扑面而来!沉眠在黑暗中的铜臭味,亦于此时,扑面而来!

    黑暗饶是凄美,却无法令人的内心,生出希冀。白昼极为的炽烈,可内心的那些秘密,也随之在曝光在一片片白光之下,渐渐变得沸腾!

    到底是一半希望埋藏在明亮的白光下,一些秘密在潜藏在沉重的黑暗中。彼此交融,混为一体!

    对立面,往往意味着敌对双方,可说到底,它们也是彼此相依的。矛与盾合在一起,才构成了矛盾。因此,这世间万物,亦是对立而生的!

    男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了,无人知晓,他究竟去了哪儿。在别人俯瞰的时候,他却站在这片晦暗的崖底下,静静地仰望。可当他俯瞰大地时,世上究竟有多少人是在仰望他呢?

    火红色的熔炉,随着男人的离开,火焰灭了,在肉眼可见的画面里,熔炉在慢慢地变小,当它化为一颗苍石般大小时,它稳稳的落在男人的掌心中。

    随之,山崖间,那些从地底喷薄出来的逆火,亦慢慢地消失了,男人离开以后,山崖间,变得空旷,山风捶打着崖壁,些许碎石,自山壁上,滚落下来,其声息大可不必在意。

    究竟有多少人在此刻觉醒了?乌风吹过阒寂的夜。夜里,有无尽的飞鸟腾空而去。那些飞鸟就如一片片墨色的影,融入到黑暗中,然后纵情书写下一片片绚烂的篇章!

    白衣书生静立在天渊间,他的身畔,则站着于尊等数人,白衣书生清浅的眉眼间,挂着一分清浅的笑意,道:“于兄,接下来的局面,你可万不能失神啊!”

    望着白衣书生讳莫如深的笑意,便是他不言,于尊的心底,亦早已提起了戒防,随乌风涌来的寒气,是深冬时,那些消融的寂雪,无法给他带来的幽寒。

    于尊心底不禁作想道:“是他们苏醒的缘故?还是自己真的回到了上古时代?”

    渊浪立在于尊左手畔,沉默的他,眼神中倒是多了一分厉色,黑暗的乌风在凄厉的长啸着,被黑暗挟持的灵魄,此时伴着乌风,迎面而来。

    乌压压的魂魄,像一层层墨色的云,悬浮在半空,倒似是自然之物!然而,天才知道,这些魂魄究竟如何来的?

    这一刻,于尊不禁想起了当年他所见的那些凄美的黄昏,也会想到浮动在东方境,那些明媚的朝阳!

    这日日夜夜,又曾欣赏过几次夕阳?又曾多少次,仰起头望向远方,望向那片明媚的黎明?

    姑且算是一种遗憾罢!人这一生总有遗憾的时候,而遗憾往往会凌驾在绝望之上,在油灯枯尽时,便会忏悔,但说到底,已是无用!

    耳边传来的嚎啕,是守在深闺中的妇人传出的啼哭,是晚景苍凉的老者,发出的一声声叹息,是没有食物充饥时,濒死的孩童拼尽最后的力气,对上天的仇视与敌对!

    所以,这些死去的亡魂,是世间苍生。是无故死去的人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面明镜......

    是残忍的杀戮,是搁浅在战场上的英灵,他们隐在云巅间,他们手中的利器,折射着凄美的星光,他们握着那些刀剑,紧紧地握着,他们的心中,是生冷且浩瀚的杀机。

    沉重的煞气,冷漠的杀气,一层层傲然的战意,像是洪荒巨浪般,倾覆了整个世界。

    汹涌的风,掀开了夜的遮羞布,那些英灵,大多蒙受了黑夜的欺骗,黑夜告诉他们,“有我在的时候,你们随时可以苏醒!”

    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无数次的梦醒,无数次在哽咽声中梦醒,守在深闺中的伊人,远望天幕,是落月,是月下孤影,是荷塘间,荷花盛开的模样,是挂在院落里,柔洗的衣物,渐渐被风吹干,留下的冰冷气息。

    那些已故之人是醒来了,会在濒临夜的尽头时,静入梦中,亦会在梦中栏杆拍遍,空守着一片凄美,一片凉薄。

    一世沧桑,一梦尽!一辈孤苦,陋室凄。

    立马横刀血寒疆,卧榻相望满鬓霜。

    生来死去犹别恨,远望星河阔别天。

    相顾无言泪眼,悲戚啼下生悲。

    呜咽间,现实是如此的刻薄,似乎也仅仅剩下悲恸时,挂在眼角边,慢慢干涸的泪痕,所以,黑夜会允许一个男人,在走投无路时,用恸哭来安慰一番苍凉的心。

    在那短暂的片刻间,于尊的心底,恍似经历了万余载光阴的洗礼!孤寒的夜色下,故时的影,嫁接在悲喜交加的冷雨夜,愈发的凉薄,也愈发的凄楚!

    临近午夜,黑暗中,总似有一双瞳子,在默默地望着上苍,而立在天幕上的于尊几人,望着脚下那片贫瘠的大地,心底纵使有万分感慨,也在此时,渐渐销声匿迹。

    无尽的杀意,度过了无尽岁月,再次卷土重来。

    寒风中,冷漠的煞气,像一片沙尘,一瞬之间,将一切覆之脚下。声势愈发的浩大,也愈发的生硬。

    所以,究竟是谁已经醒来?

    寒风刺耳,无比嚣张。冷漠的暗影,像一簇火光,一瞬之间,划过诸人身畔,而此时,已有数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武境,在凡世皆堪称极致,可他们却在悄然间,被人暗杀了。

    究竟是何等战力,才能做到如此境界?杀气一直萌生在于尊内心,鼻息间的血腥味,在引诱着他的内心,直至某一刻,心底的杀气,会像狂风一样涌出来。

    暗影中,似乎有数人静立其中,他们倏尔出现,又倏尔消失,他们踏足天地之间,他们的身法,也仅仅会在一地停留毫秒,之后便又会瞬间消融在黑暗之中。

    当一柄镰刀,从于尊的背后,突然袭来时,于尊手中的源天刃,似有意识般,自于尊的手中,脱离而出,然后铿的一声,迎向那把黑暗镰刀。

    镰刀的刀身,在微颤着。但即便是这一刻,于尊仍未察觉到身后之人,那人像是一片清浅的雾气,慢慢地匿迹于寒风之中。他所立之地,只留下了一片单薄的影像,可见,短促的一刻间,那人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震撼,若不是源天刃的缘故,或许,此时的他,已不存于世!

    可,当黑暗镰刀迎面而来时,于尊似乎未觉,他的周身间,业已被一层清浅的气息包裹其中,而这片气,正是混元之气!

    在混元之气出现后,于尊体内的苍梧气,倒是在这段时间内销声匿迹了。苍梧气更似是一个恃才傲物的书生,品性傲慢,若非于尊召唤,它本就不会出现在于尊身畔。

    而混元之气则更似是一位持刀侍卫,这侍卫当得好,无时无刻都在护卫着他,因此,即便是源天刃没有作为,但混元之气既出现了,便不会令于尊受到哪怕一分一毫的伤害!

    当乌风再次扑面而来时,于尊手持源天刃,身影亦变得神鬼莫测,而这一刻,乃是得益于他自身所创武道“身幻自然。”

    他本就精通于幻术,对于时空的掌控,较之大多数武者,自有其高深之处。如今,这幻念使出的一刻,令他想起了那本古籍,这亦是故人留给他的孤本,他不禁想起了孤独傲与清珏,想起了心底自不会好受,都是故人,也都是离人......

    他亦会责备自己,这自己还未好好修炼,如今使出的招式,虽继承了传统,可总有些缺失的地方,是自己不曾弥补的。

    这时的他,身影倒是灵动,一片片模糊的影像中,虚实相伴,而他手中的利刃,却不曾懈怠过。

    可每次捕捉到对面的人,可每次刀锋欲要劈下时,那片真实的影像,便慢慢地淡化了。

    他的心底,愈发的惊讶了,不禁喃喃自语,道:“好难对付啊!”

    他的鼻息间,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而此时,他的身畔,似有一片温暖的热气,他心底一惊,女子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他的鼻息间,浅笑吟吟,道:“傻弟弟,你那么拼干嘛?”

    于尊一愣,黑暗中,似乎有一片光影,沉滞其中,可他却看得不甚清晰,可见,女子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妆容。

    寒风入耳,凄冷的天幕上,一道道璀璨的星光较之平时似乎更加的明媚了。此时的星辰,或是另一方世界的朝阳罢!

    可于尊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不知何时,他发现,原本站在故地的人,此时却皆已不在。无论是渊浪还是白衣书生,竟皆已消失不见。

    他的心底,渐多了一分苦涩,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一切皆是因为隐在黑暗中的神秘人?”

    浩瀚的大陆有七片,大陆被沧海分割,但这方世界,沧海较之于大陆似乎更加的广阔。

    于尊亦不知,在这片浩瀚的大陆上究竟隐匿着多少武道强绝之辈,他的脑海里,清晰的刻印着“天灵界”这几个诡异的字眼。

    他亦从渡船上的老者言中听闻,这天灵界较之天界更加的神秘,也更加的诡异!

    他一直咀嚼着三个字眼,“天灵界!”

    直至沧海间的荒潮轰的一声覆盖了内心的声势,他神色一紧,不知何时,他的身体,竟随着陌生女子的身影,而渐渐地消失在一团光影中。

    “嘘!别说话!”耳畔是一股热气,热气是如此的香甜,倒是令于尊的心底一滞,他的心底苦笑着,“我似乎很受女孩子欢迎啊!”

    他的身畔则传来女子的轻笑声,“没错!你有这种魅力!”

    于尊心底一惊,心道:“她听到了?”

    “嗯!没错!我有听到!”女子清浅的笑声,出现在他的心底,他一脸错愕,干脆也不再心言,可此时,他的唇边,却被一双柔荑遮住了。

    “嘘!他要来了,你不要出声!”女子轻声喝道。

    “他?他是谁?”这次,于尊学乖了,却只是在心底,自言自语着。

    在寂静中,两人的身影,穿透了光影束缚,看似迟滞的光阴,却在那一息间,悄然的被一片沉甸甸的阳光点亮,朝阳自东方升起,而身后的那片世界,却依旧蒙在黑暗之中。如此,倒也不知究竟行了多少里路。似乎是很长的一段路!

    于尊的周身间,总有一片香气,可这片香气,竟也出现在他的小世界中,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股香气,正是女子身上所生的气脉,他不禁作想,道:“想必这女子,也定是一位妙佳人!”

    从初时见到女子颇为的排斥,到现如今渐渐地接纳出现在人生里的这些女子,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他的心亦会饶恕自己罢!

    他亦不曾改变初心,他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儿,他记得少女清浅的笑靥,会在夜里,心底痛的流泪,但也会在黎明时,擦干脸上的泪痕,再次出发!

    有时候,他也会以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女孩儿,或许也是琪儿她想要看到的一幕罢!

    因为,这些女子会治愈他心底的伤痛,会伴他一路,可却从未长留在他身边过,这似乎亦是人生里的注定。大概是上天的旨意罢!

    当再次仰望苍穹时,于尊却沉默了,那些飞溅的光,静静地打落在池塘间,女子的背影,被一片白光拉扯着,留下一道唯美的影。

    她一直背对着他,她似乎无意将自己的容颜,暴露在于尊面前,她究竟想要阐述什么?她的心底,究竟在渴望什么?

    轻轻地叹息,随着轻柔的风,划过于尊的耳畔。

    “你带来我这里,有何意图?”于尊终是打破了这难有的静谧,像是一页唯美的画卷,经清风轻轻一扫,出现了些许褶皱。

    “我若不带你离开,恐怕你早已死去了!”少女清澈的声音,恍若银铃,入耳入心,叮咚作响。

    我会死吗?我会吗?

    茫然的眼底,阳光是刺不透的。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吐出一言,他站在那里,茫然地望向四周。

    池塘边,有一座小木屋,屋后有一片花田,少女灵动的身影,在花田中,轻轻地跃动,像是一只狡兔。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遂,在心底喃喃自语,他也知道,少女可以听得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少女青涩的嗓音,传至他的耳畔,却听得那清风阵阵,泉水叮咚,笑靥间,恍似沉埋着一坛老酒,温润且香甜。

    这时的于尊,倒是滞在了那方,空听得少女灵动的笑声,跃动在自己的耳畔。

第七百七十六章 藏海

    于尊的心底略有些恍惚,他亦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方世界,是如此的美妙,是一片崭新的世界。

    因此,他的心底,亦不曾否认过,这方世界简直是一方世外桃源!

    少女笑道:“这是我的世界!”

    于尊一愣,心底思忖道:“她的世界?难道这方世界亦是一方小世界?”

    女子笑如银铃,她能够听得到于尊的心里话,遂道:“或许正是你理解的那方世界!”

    恍恍惚惚,脑海里仿似起了一场雾,雾气朦胧,于尊看不清前方的路了,他的灵识,跌跌撞撞地冲进这片世界,四面皆是坚硬的石壁,无非也只会撞得头破血流而已!

    “她看透了我,她定是看透了我!”心底是凄风瑟瑟,一层寒意不知不觉的覆上心头,心底的苦涩由此而来,他怔怔地望着少女,开了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生生地咽下一口唾沫,倒也没有缓解眼前的尴尬。

    少女道:“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神秘,以后喊我凌罢!”

    她说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神秘......

    原来她的名字叫做凌......

    倒也不像于尊心底想象的那般盛气凌人。

    内心总会有些期盼罢,在不是太久远的未来,让自己的生命与这方世界静静地磨合,直至那一刻,看到的才是真相!

    所以,凌!你是属于我的谎言吗?

    凌笑着耸了耸肩,道:“你在犹豫什么?”

    “我想知道,我的朋友去了哪儿?”于尊仰着头望向苍穹道。

    “他们被剩下的人带走了!哦......不是带走,是那些人选择了他们!”凌的眼底,有星星点点的光,那片光忽的变得盛大,简直是盛极一时!

    选择?是刚刚苏醒的那些人吗?他们是不是魔头?天地间的煞气,定是来自他们罢!

    可眼前的少女,身上的气息,却是如此的清爽,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唯美,那么的清澈,她灵动的瞳仁间,恍似有流水,在其中静静地迸溅,她的声音像是盛夏的雨,叮叮咚咚,落在荷塘里,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凌皱了皱眉,道:“你在想什么呢?”

    看到少女愠怒的模样,方知自己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凌的身上,倒似是亵渎了眼前的少女,他的心底不免有些惭愧,遂在心底,狠狠地斥责着自己。或许,这声声斥责又被少女听到了罢!

    少女笑着冲他眨了眨眼,道:“没事啦!我在逗你呢!傻瓜!”

    如此,心底倒是一滞,这熟悉的声音,随着他一路走来,他曾经遇见过那么多美妙的女子,可这一切却恰似天命般,他留不下她们任何一人。

    对待这些女子,自是不像他对待雪琪儿那般,可是,她们也入了自己的心呐!也曾动过真情,但也仅仅是朋友之间的情谊罢了。

    他始终是那么的谨慎,他不会越雷池一步,他的心底,有一把尺,会丈量他的所作所为,因此,这一路走来,他也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一丝一毫也没有过。

    或是,有人会骂他深情罢!骂他是一个傻瓜。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非要等待那个女孩儿呢?

    而此时的于尊,则会剑眉倒竖,他是不允许别人侮辱他心底的女孩儿的,他也因此挥起了他手中的黑铁弯刀,他不是不知明辨是非,但那个少女是他心底的逆鳞。任何人触碰到了都不行!

    木屋前,溪水叮咚,木屋后,盛开了各色的花儿,当清风徐来时,那些花儿便会随风静静倒伏,就像是湖中的涟漪般,如此的静美!

    少女坐在秋千上,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傻瓜!你又在想什么呢?”

    于尊闷声道:“你不是都知道吗?又何须问我?”

    凌嘻嘻笑道:“可我尊重你的内心,你若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会窥探!”

    鬼才信呢!

    于尊瞥了瞥嘴,心底如是道。

    “嘻嘻,你这傻瓜,呆头呆脑的,倒是蛮招人喜欢的!”凌坐在秋千上,随着清风,轻轻地荡着,曼妙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新。

    于尊滞了滞,拍了拍额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说起了凌,倒令他想起了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些少女,他想起了仲夏,想起了文珊儿,亦想起了婉如儿,想起了千丽!

    如眼前的少女,鬼灵精怪,却又不似!凌较之于她们,似乎一直在有意隐藏她身上的陈霜与沧桑。

    于尊的心底,本能的感知到,也或是凌有意让他知道的吧!

    “凌,我的心底只有一个疑惑。我们是不是回到上古时代了?”于尊舔了舔干涩的唇,咽下一口唾沫道。

    凌揉了揉额头,轻轻笑道:“在这世上,还有多少事,是你不知道的呢?”

    于尊神情一滞,他的心渐渐清醒,这已是真相了罢!

    天灵界,果然是一方神鬼莫测的世界!

    “你相信吗?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片影子罢了!”凌长吁了口气。

    不知为何,那一刻,在于尊的意识里,竟有一种忧伤,像是吟泉般,慢慢地唤醒了他的心!

    影子?

    这一刻,于尊的脑海里是白衣书生青涩的笑声,自一打来到这方世界,他的心底,早已有了预判!而这种预判便是白衣书生赐予他的!

    若是,世界乃是一片幻影,那么此时的自己,大抵也只是在梦中游罢了!

    而此时,凌却否定了于尊,“不是梦中,而是现实!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慢慢地转动,无论是向前走,还是向后退,都已不是我等能够阻止的了的!”

    “可是凌。你为何非要说自己只是一片影呢?”在于尊晦涩的瞳仁间,是忧伤泛滥成的沧海,有荒草,有海啸,是那片荒潮,覆盖了那片莽原!于是,环顾四野,漫漫无尽!却皆是一片潮汐......

    苦涩的眉眼间,是凌青涩的笑意,此时的凌,就像是一个不曾踏入人间的谪仙般,身上清冷的气质,飘然出尘,“你看到过泡沫罢!那些流淌着光泽的泡沫,在阳光下,应该是绚烂的罢!可当你将手指放在上面,轻轻一触时,泡沫便会碎了,所以,你明白了吗?”

    泡沫......一碰就会碎裂......

    于尊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神却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他苦笑着,用拳头重重的锤着胸膛,血液在猛烈冲击着心壁,阵阵痛感,如电流般,穿过他的整片识海!

    原来,心痛时,就是如此模样啊!

    可,意识里的痛感呢?是自己的双拳赐予自己的?还是那些忧伤一遍又一遍的洗礼着自己的内心?

    后来,他干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不!是那些过往!是那些过往赐予自己的疼痛!是那些痛苦的离别!”

    而有时候,有些离别,就已注定这一生再也不会相见了!

    在他的生命里,此类的别离,数之不尽!他不断地认识了新的人,却也在迎来一次次唯美的遇见时,扔掉了那些暮色黄昏般,唯美的相遇,最后,也只是一片茫然。

    他也会慢慢地成长起来,在一次次痛苦的洗礼中,他再一次认知自己,他会苏醒过来,远望天幕,不着一语!

    如今,他认识了凌,他的生命里,总是有着不期而遇的精彩,他的心让他知道,这一路走来,遇见的人,究竟是善人,还是恶人!

    凌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的内心,若是缺了那个人,你也不会走这么远罢!”

    “你果然甚么都知道!”于尊苦涩地笑了笑。

    “我只要看到你眼底的那片光,我便会猜到你心底的所思所想,你且记住,在这世上,有一种魔名为情魔!”那一刻,凌的身上,渐多了一分清冷的气息。

    也是从这一刻起,于尊才明白自己与凌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情魔?

    凌说这世上有一种魔头名为情魔,那么,凌你是情魔吗?

    凌的眼神里有光,那片光变得愈来愈盛大了,立在花田之中,凌身上的气息清香无比,或许,这正是一个女子的气质罢!

    可即便是雪琪儿,亦没有凌身上的这股清香。

    凌一挥绣袍,繁花从天幕上,飘飘飒飒地落了下来,繁花连成一片,恍似一匹锦缎,慢慢地落向大地。

    浅望天幕,高天之上,似乎亦有一亩花田,这方世界,或如凌所言,也仅仅是一片孤影而已!

    落花飘在凌的肩头,她伸出手掌,而此时,凌的掌心中,竟生出了一股气流,再望向天幕时,繁花被那股气流卷动着,慢慢地形成了一片繁花龙卷!

    风在疾旋,那些唯美的花瓣却皆似利器一般,沉重的山石被花瓣轻轻一触,竟在片刻之间,化为一片齑粉。

    那些看似轻盈的花瓣,竟有如此气劲,倒是于尊始料未及的!

    若是说起来,这一幕较之他曾经所经历的危局,似乎也不够看,所以,当他坦然地走向那片花海时,凌的眼底,倒是流露出了一分笑意,“你不怕死?”

    于尊笑道:“死?我又何时怕过呢?”

    凌不再像个小女子,她哈哈大笑着,“既然不怕死,便与我同去藏海罢!”

    藏海?

    于尊一脸错愕,“藏海又是何方圣地?”

    凌身上的气质,变得冷冽,她身上的那股香气,亦在那一瞬间,韵味十足!之前或是吟泉叮咚,而此时,却如阔别的沧海,这便是一个人的气质,转变的过程!

    如此,才符合你的身份,凌......

    她忽的回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为何不喊我一声姐姐?”

    那一刻,于尊倒是一怔,他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揉了揉青涩的瞳子,道:“于尊万难做到!”

    凌哈哈笑道:“我希望有一日,你会喊我一声姐姐!”

    凌,之前的你,可是认得我吗......

    晦暗的眼神,渐多了一丝沧桑,凌走在前方,她说,我们要去藏海走一趟!

    望着凌单薄的身影,那一刻,于尊再一次读懂了孤独。

    “藏海,内里可是魔人汇聚之地?”他也只是凭自己的意识判断的!

    凌笑道:“不仅仅是魔头,世上拥有伟力之人,皆会汇聚在那方!”

    耳闻此言,于尊的心在疯狂地燃烧,暴躁的火焰,腾空而起,他的小世界里,天幕上是一片烧得正旺的火烧云!但对于生活在瀚海中的百姓们来说,这一幕恰是一方唯美的黄昏!

    于尊的心,跳的厉害,这倒也见得他对武道痴迷的程度,这一路走来,他亦在慢慢成长,他的心底,不像之前了,他不仅仅是为了雪琪儿而活,他也会为了自己修炼的武道,而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瘾,是对战力无比痴迷的瘾!

    他的心底,隐隐约约,已经有了未来的轮廓,此时的他,乃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姿态,但之后的他,定是群魔乱舞的时代,统治整片天下的所在!

    所以,他会慢慢地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虽然有时候也会迷惘,但眼前的雾气,总会消失不见。

    之后的他,会站在万山之巅,俯瞰苍生,那时的他,定是气贯山河的霸主!

    凌的身影十分的灵动,她的每一步,皆蕴含着一分奥义,她凌空而立,一股浩瀚的气场,包裹着于尊的身体。

    她的每一次出现,皆会在毫秒之间,再次不见!世间恍似再无两人的存在,那股浩瀚的气,竟在短暂的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凌的身畔,有一把长剑,剑身上流动着水一般的纹路,剑光亦如清浅的涟漪,随着凌身上的气息变化,而发出一阵阵柔和的光晕。

    这把剑倒是引起了于尊的注意,他凝眸而望,片刻后,心底一惊,“这柄剑剑身上的气息,竟与渊浪手中的黑暗镰刀如出一辙!

    这时的他,又开始大胆的揣测了,“难道,这方世界,乃是一方葬魂之地?”

    “这天灵界,可真是神鬼莫测之地!”此时的他,慢慢地握紧了黑铁弯刀,握紧它的时候,心底总是很踏实!

    于尊心道:“老伙计,行走江湖还是要靠你啊!”

    气场包裹着两人,两人的速度,已堪比光速,或是更甚,胜过光速,一片片绚烂的光,在于尊的眼前忽闪忽烁,当他望向脚下时,朦朦胧胧的一片,也只是一片柔和的光晕罢了。

    慢慢地,光晕变得破碎,像是小河里,迸溅的水星子,溅在岸上的那片水草间,光的粒子倒也分明!

    而在前方引路的凌,却无意回头看于尊一眼。

    她想去的藏海,又在何方?

第七百七十七章 圣人

    路茫茫,晦暗的世界里,星星点点的光,欲要打破这方寂静。因为有了光,所以才会出现生命,在漫漶无边的黑暗中,植物无法光合作用,沉积的能量,终有一日会消耗殆尽。

    有了光,世界才会再次变得绚烂夺目,从黑暗中拔节生长的生物,才会再一次得到光的洗礼,会除去灵魂里的尘垢,终有一日,再一次变得崭新如初!

    世界是如此的粗犷,有时候它又会如一个闺中的妙佳人,可此时的这方世界,却如同一个满鬓长须的壮汉,臂膀上的力气,足以将黑夜扭转为白昼。

    久居在黑暗中的异乡人,会渐渐地适应黑暗,可当一束光将他们眼前的路点亮时,他们也会发自内心的感慨,甚至是五体投地。

    凌的身影,恍似就在他的眼前,可于尊深深地明白,自己与凌境界的距离。现实是眼前的凌,乃是半个时辰前的凌,她的身体刺穿了光,她的速度比光还要快上几分。

    这种绝对速度,不是于尊的幻术所能媲美的,因为,这是凌身体的力量,而不是所谓的道法。能将身体中蕴含的能量,修炼至此境,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一幕,已无需再做比较,因为比较早已没了意义。

    藏海,意蕴何在?这方世界,又将会是一方甚么样的世界?

    不知行了多久,眼前的路,依旧是茫茫无尽的!凌回头看了一眼于尊,轻喝道:“圣人就要出现了!”

    于尊心底一怔,思忖道:“圣人?这又是甚么概念呢?”

    眼见凌认真了起来,此时的于尊,已提起戒防,眼前的光,如破碎的水晶,零零星星。

    于尊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片光,似有一分诡异!”

    大抵是听到了于尊的自言自语,凌的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好强的悟性!”

    这一幕,倒是凌未曾预料得到的!在凌的心底,于尊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年,事实上,他一直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年。

    风微微吹来,此地颇显薄凉,也难怪,已入了秋,已不是盛夏时的气息,天寒了几分,倒也可以理解!

    或许,此时应在一处妙地,饮酒赋诗,才最为的惬意。这时的天空,忽明忽暗,似是在预示着将有陌路人莅临此境。

    于尊深呼吸一口气,寒气入喉,倒恍似饮了一杯极寒的酒,可空空落落的心底,却迟迟没有那丝辛辣。

    圣人将会出现,圣人又该怎么解释?

    凌已不再疲于赶路,她静立在云巅之上,俯瞰脚下的世界,于尊亦顺着凌的眼神,俯瞰着脚下的那片大陆。

    于尊心底一惊,一脸错愕道:“这果然是一方圣地!”

    那些山峦,如饮血剑锋,直直的插入到云海之巅,殷红的光,是晨时的霞光,静静地覆盖着整片山峦。

    此地山峰众多,视线以内,就有千余座,倒是不知这方世界与之前的世界究竟有何关联。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方世界确如凌所言应有圣人!

    是隐圣?俯瞰这莽莽荒野,无数的庙宇与道馆,更似是海滩上的一片片贝壳,在朝霞的映照下,竟也会反射出一道道玉霞。

    方才心底的那些震撼,此时却渐渐地转化为一丝丝悸动。想必此地不乏武道高强之辈罢!

    于尊握紧了手中的黑铁弯刀,眼神里的战意,像是地壳中,喷薄欲出的浆岩,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激动了,他的心底,是渴望战斗的!

    在更为深远高空中,一片锦书,如一层云霞,随风静静摇曳,锦书摇摇摆摆地落了下来,其势竟与群山争锋,更似是一片陆地,随风静静地飘摇。

    而此时,那锦书从于尊的身畔划过,他的耳畔是一声落满晨霜的叹息,又如一声钟鸣,倒是炸响了他的内心。

    凌颜色一变,喃喃自语道:“看来,真的是圣人!”

    与此同时,凌的心底,亦有些恍惚,难道圣人选择的人,真的是他?

    可,那个少年看似泛泛无奇,圣人又怎会选择他呢?

    之后,心底倒多了一言,更似是暗中之人的指引,“你既觉得他泛泛无奇,你又为何会选择他呢?”

    如一梦初醒,凌的身体一僵,叹息道:“是啊!矛盾的只是我自己罢了!”

    狂风卷着云彩,天空已经大亮,巨大的锦书,漂泊在风中,锦书似乎一直尾随在于尊的身后。

    “他的目的何在?”初临此境,于尊的心底,波涛汹涌,这倒不似平时的他,沉稳而又老练。

    自从遇见了凌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的实力与凌相比,业已有了一层断崖般的距离,他无法掌控全局,他变得渺小而又卑微,或许,这也正是他无法保持内心平静的原因罢!

    然而此时的他,心底的想法,却在慢慢地改变,他渐渐明白,或许接下来的一幕,又将是一场馈赠!

    他在等待着,慢慢地等待着,他干脆阖眸而立,而此时的他,方看清了锦书之上的众人,他们皆身披一件绣着凤凰的紫袍,其中男男女女,皆生的眉清目秀!

    自他发现那些男女之后,他的世界里,便再次有了声息,“我们奉旨前来,于尊接旨!”

    于尊心底一愣,自这些陌生人的嘴中听得于尊二字,倒是颇为的奇妙,他心底一滞,一阵浩瀚的气流,迎面而来,气是沉重的,是生有压迫性的。此时的他,身体如一截竹竿,随风静静倒伏,即使保持站立,也已是难得了。

    这便是霸者的气息吗?

    于尊是识时务的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内心,是摇摆不定的,他认定的事,即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但,这一刻,他的心底很清楚,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那势必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他在期待着,朦朦胧胧的光阴,在眼前静静地凋谢,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时空大道,看来,隐在深处的高人,也定是与时空秘术有些关联的罢!

    锦书之上,诸位青年眼含笑意,道:“以后我们便是同门师兄弟了!”

    于尊的心底又是一怔,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了当时在三岔幽罗界的那些岁月,他亦想念天宫了。

    恍似穿越了万古岁月,如今搁浅在耳畔的依旧是那阵阵青涩的笑声,“于师弟,还在犹豫什么呢?”

    恍恍惚惚,一切皆如梦境,于尊的身后立着一位佳人,佳人微皱眉毛,心底似是亦有一分忧愁,此女正是凌!

    一刻后,凌倒是展颜而笑了,她似乎明白了圣人的选择,紧随在于尊身后,她一脚踏在那叶锦书上,她的脚尖轻轻一点,锦书竟纹丝不动,她的力道绝对不小,亦是此时,她也再次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原来,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们的选择,看来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走错路......”凌在心底自言自语着。

    锦书如一叶扁舟,在半空中,摇摇飒飒,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此境乃是一方妙地!

    庙宇间,烟火鼎盛,道馆中,炊烟徐徐!此地亦是一方贵地!

    这一路走来,本就不是风平浪静的,或许,在凌的意识里,亦没有想到会遇到圣人罢!

    大陆之中,车水马龙,在这片贫瘠的世界里,能遇到如此妙地,倒也难得!

    当几人落地时,锦书被一位女子握在掌中,锦书可大可小,大可撑船,小可入手,倒也算是一方秘宝。

    即便到了此时,诸人也未阐述锦书中的字眼,想必锦书只是为了迎接于尊前来的一颗探路石罢了。

    路过大荒,路过繁华的都市,路过群山之巅,亦路过一片沧海,一日又一日,聚于秋山,泊于紫海,此时,几人静立在一处海滩上,静听着潮汐拂面。

    大陆在相互碰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挪移着,世界在发生大变化。

    远境,一片片破碎的大陆在慢慢地重组,立在于尊身后的诸人,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炽彩!

    他们的心底似乎明白,眼前一境,究竟在如何演变!

    诸座山峰之畔,一片片灯笼,悬浮在半空,于尊所立之地,乃是一方明净的白昼,可那片山峰似乎被掩埋在一片黑暗之中。

    于尊不明所以地望着那片大陆慢慢地靠近自己。实质上也没有过太久,大陆便轰的一声,撞击上了自己所立的大陆。

    这鬼斧神工的一刻,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心底是咆哮的沧海,似乎慢慢地接引了这方世界,至少潮汐的频率在慢慢接近。

    身在于尊右手畔的凌,忽的喝道:“此时,乃是修炼的绝佳时刻,于尊,速速屏息!”

    于尊一愣,方觉凌的言中之意,他惊愕地发现,此地不仅仅存在磅礴的混元之气,还有其余的气息,而这些气息,竟不弱于混元之气!

    他的心底不禁感叹,“这究竟是一方甚么样的世界啊......”

    内心的悸动的,是不安分的!但在于尊的心底,却又有一种遗憾,若是能同修数门道法,定是美妙的一刻。

    当他屏息时,那些泛黄的古籍,慢慢地出现在他的心底,他一愣,心底大喜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这一路走来,虽也拜过几次师门,可毕竟传经授业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单凭他的悟性,他心底的某些道法,亦被他演绎的炉火纯青。

    但有时候,他是疲于修炼的,在他的世界里,发生了太多错综复杂的事,也难怪,谁教他是于尊呢?他的深情,他的绵柔,实际上让他错过了好多绝佳的机会,但那又如何?心底畅快便可!

    在她们的眼中,他是一个英雄,但在于尊自己的心底,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因为,究其一生,他也无法破了情道。或许,至终,也定是他无法战胜苍天的理由罢!

    可若是,自己的心底无情,那活着又有什么价值呢?

    他看开了,他也仅仅是看开了自己......

    世间定有无数人,无法理解他,但那又如何?万千人中,若有一人懂我,已是幸事!况且,这一人之中,乃是千千万万的人!

    大陆在慢慢地整合,终于与于尊所立的这方世界,整合到了一起,轰鸣之声,经久不绝!

    黑暗渐渐地湮没了这方世界,可倏尔,一道刺眼的亮光,竟自天幕深处,坠了下来,于尊心底一惊,心底业已有了答案。

    所谓的圣人......

    凹凸不平的山壁上,黑暗的窟窿里,有穿堂的冷风嗖嗖,实则是一方隧道,倒也不知延伸到了何方,灯笼点亮了阒寂的黑暗,头顶上的那团光晕,依旧在慢慢地下坠!

    而此时,自那座深邃的隧道里,竟慢慢地走出了一人,此人身披^_^生的模样。

    他负手而立,静立在山崖间,默默地望着苍穹,他的手指十分的灵动,他似在掐算,而事实上,他确实在掐算。

    他深邃的瞳仁里,忽的爆出一片冷芒,他扫视着脚下的那片晦暗的陆地,慢慢的,他的眼神聚于于尊身上。

    在黑暗中,唯有源天刃的刀锋间,衔着一片幽蓝的光华,凌一脸漠然的站在于尊身畔,这一刻,凌倒是与于尊站在了同一阵列!

    她轻喝道:“于尊!你要小心了!”

    于尊心底一滞,心存感激地冲着凌躬身拜了拜,道:“你也万要注意!”

    凌空灵的笑声,倒是令这方诡异的世界,更加的神秘了,“无碍!没人能够杀得了我!”

    过后,心底却多了一分苦涩,“这值得吹嘘吗......”

    眼神也渐渐地晦暗了下去,她木然的望着苍穹,喃喃自语道:“在他的身上,我似乎找到了一线希望!父王,或许,凌离你已经不远了......”

    那一刻,凌的心中,没有一分力气,她忽然变得很绝望,她呆呆地看着于尊的背影,心底不知是喜是悲......

    身披素袍的中年书生,再次抬起了头,静望着天幕,而此时,站在陆地上的那群身披紫袍的男男女女,却是一脸震撼地望着苍穹。

    从初时的兴奋,到如今心底的惶恐不安,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等待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怪物!

    总之,不是人罢了!

    可,黑暗中,究竟会诞生出什么样的魔胎?

    对!正是魔胎!

    那些沉滞在心底的洪荒巨力,此时业已慢慢苏醒,于尊晦暗的瞳子,此时慢慢变得明亮起来了,事实上,他亦不知自己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总之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

    书生身上的素袍,被强风拉扯着,更似是一面旌旗,竖立在战场的最前沿!

    此时,正是烽火大起的时刻,又是谁在摇旗助威呢?

    凌的眼神十分的晦暗,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流水剑,她木然的站在于尊的身畔,她并没有质疑于尊的力量,而是惊讶的发现,于尊的身世之谜!

    但愿,真相不是自己看到的那般!

    望着少年坚毅的瞳仁,即便怎么想也不会认为他真的是那个人!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那面镜子的镜灵也会说谎?

    那些烛火的背后,是一面空镜,所谓的空镜正是一座美妙的明镜!

    自刚踏入这方世界,凌便感触到了空镜的气息,而方才,在于尊没有发现的时候,凌走向了那面空镜!

    空镜每隔百年便会出现一次,所以,只有凌得到了那次机会!

    但真相真如空镜所言?若是真的,那么她到底该不该除掉眼前的少年呢?

    她否定了自己,却无法否定于尊,因为,她坚信,于尊不会的!他定不会的......

    试图再看一眼于尊坚毅的面容,希望能够看到他开心的模样,可他也仅仅留给了自己一侧背影,凌咬着双唇,直至唇间溢出了一行行鲜血......

    握剑的手指,已有些青紫,可她依旧在很用力的握着,似乎失去了这柄剑,便会失去了性命,她的嗓子干的厉害。

    于尊笑吟吟地回头望了凌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壶老酒,扔给凌。

    那时的凌一脸惊骇地望着于尊,于尊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道:“喝罢!”

    当他再次回过头时,在凌的眼底,于尊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年了,因为,他一直都不是!

    烛火围绕在整座山峰,当于尊拼尽全力仰望苍穹时,那时的一缕星光,竟慢慢地落入他的眼中,原来,这已是一方长夜......

    直插云巅的山峰,大多都是枯脉,而他眼前的这方山脉,却是直挺挺地耸立在自己的面前,他可以感受到苍山之中的灵气,不仅仅是灵气,还有很多神秘的气息。

    这方世界可算是一方宽容的世界......

    秋后的雨,更显得薄凉,这一路走来,雨水不乏,倒也是见怪不怪了,偶有雷声阵阵,却似龙吟一般。

    雨水打在于尊的身上,他并没有觉得这秋雨的寒,他一脸笑意,负手而立,远望天幕,此时的他,更似谪仙般,缥缈且空灵!

第七百七十八章 生死之间

    中年书生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地面,他凌空而立,脚下是万丈深渊,乌风怒号,这看似明净的秋从九月初就开始变得有模有样了。

    那深邃的隧道,就像是一条巨蛇,内里的黑暗,仿似有蛇信子吐出来,汹涌的气息,包容着世间万千,扑面而来。

    凌的眼神,雪亮雪亮的,她静立在于尊的身畔,时刻准备着战斗,黑暗中,围绕着一座独峰的烛火,飘飘摇摇,可烛光虽微弱,却没有熄灭的情绪。

    那些身披墨色长袍的男女,此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们望着于尊的背影,不知为何,自己仿似与伫立在自己眼前的少年,隔了千里万里。这就是境界的分割,他们悸动的内心,难以遏制住惊愕与恐惧。

    他究竟是谁......

    明明方才自己还欲要与其互称师兄弟,可眼前的一幕,却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真的是师傅让我们等待的那个人吗?

    烛火映红了山壁,山壁上,竟不知何时凹陷了进去,那些青铜大字,就恍似镶嵌在山壁上,但唯有武境高深者,才会发现几个青铜大字,乃是因这山壁上,本身就存在铜物,是因强大的内力,才将这片山壁融化成如此模样。

    龙飞凤舞的青铜字,展现在彼此的眼前,“七十二陵!”突兀间,这几个字眼入目!

    与此同时,浩瀚的天幕上,一种极致的压迫力,蕴含着洪荒巨力,强势的压制下来,立在空冥间的中年书生,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负手而立的他,倒显得颇为的飒爽。

    时空似在变幻,刺眼的流光,在瞳子里静静地徘徊,光愈发的盛大,流动的光影,在彼此的心底,印刻下一段段青涩的历史,却最终化为了一片铜锈。

    浩天之上,列有王土,锦书之上,自有天鉴!

    道是此地生有魔胎,大地深处,似有震感,或是在意识里轻微晃动,或是因自己的触感,太过敏锐。

    暗境中,任何事端都有可能会发生,诡而又诡,奇之又奇!那群身披墨色长袍的青年男女,一直站在于尊的身后,他们的心,一直悬在半空,因为他们慢慢地发现,此地并不止师傅一人。

    是师傅他老人家让诸人在此等候,可此时,这方世界,却空寂的可怕,没有人息,只有一股蛮横的压迫力,在压迫着彼此的内心。

    自己的生命,就像被一把钳子钳住了,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既然已至此境,那剩下的也唯有等待罢!

    是魔息......绝对是魔息......

    于尊的心底,是难以抑制的悸动,他很清楚,即将到来的魔物,究竟意味着甚么!

    冷风拂面,苍白的面容如素纸,那人突兀的出现在于尊面前,那张布满了褶皱的面孔,那双写满了世事沧桑的瞳仁。就突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时的于尊,亦被那张脸吓了一跳,当锋利的拳锋,扑面而至时,那一刻,于尊笑了。

    “你想与我比试一番吗?”边说,于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黑暗之中,此时的于尊,更像是一粒尘埃,悬浮在空气中,其势被隐藏的恰到好处。

    可当拳锋再次扑面而至时,心底却愈发的震撼了,诡笑在漫无边际的悬崖间,静静地回荡着,这方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片诡笑。

    锋利的拳锋,携着万千气息,向于尊涌了过来,其势更像是一片沧海,慢慢地覆盖了于尊。

    还好,悬崖间,依旧残留着一片微光,至少能让自己看清楚身上到底有了多少伤疤!

    杀意渐渐变得冷冽,而默立在空冥间的中年书生,这一刻,也已消失了,没人能够捕捉到他的气息,他就只是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此时的于尊,心底一怔,这荒唐的夜幕间,竟树立起了数十面青石墓碑,眼前的一幕,又生生的在自己的心底,平添了一分诡异的气氛。

    他仰视着天幕,深呼吸一口气,那双巨大的拳头,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脸无畏,反倒是笑出了声音。

    轻蔑的眼神,暴涨着一片片厉光,“就这点能耐吗?”

    隐在暗处的凌,没有出手的欲望,她的心底,似乎更为的清晰,何时才会轮到她出手。

    但,更令凌惊讶的是,站在高处的少年,自身的境界,似乎又拔高了一筹。这简直无法解释,毕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于尊竟又突破了一层,便是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而此时,天幕上,隐现出无数的黑洞,黑洞更似是连接了外域,一股股强横的气息,随之涌了过来。

    心底的杀意,渐渐地脱离了刀鞘,于尊屹立在烛火之间,这是他为自己找的庇护所!

    黑暗中,那张苍白如同素纸的面孔上,明显多了一分惊讶,而后,一声声凄厉的狞笑,传遍了四方郊野。

    “你是谁......”黑暗中,少年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却恍似徒劳般,这几个字眼,慢慢地搁浅在风中。

    寒风瑟瑟,入了秋的世界,果然变得干爽些了,若是晨时,太阳从东方升起,倒还有一分暖意,而此时的这方世界,却尽数被寒冷湮没其中了......

    乖戾的笑声,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入耳,心底极为痛苦。于尊手中握着那柄黑铁弯刀,屹立在一座山峰上,毅然的瞳仁里,却看不出一丝的痛苦之色。

    黑暗中,那些围绕着独峰盘旋的烛火,竟变得愈发的明亮,它们恍似生有灵智,而此时,那面山壁上,“七十二陵”这四个字,却显得愈发的灵动了。

    至少在于尊心底的感知中,所谓的“七十二陵”的神秘之处,即将面世!

    似是想起了甚么,凌立在悬崖深处,远望着那面山壁,心底竟多了一分惊愕,“难道,他们真的会在今日同时苏醒?”

    凌的内心,潮汐涌动,难以平静。即便她刻意去压制着那分惊骇,可眼前的一幕,已经破开了她心底的戒防。

    难道他们的目的,都是因为这个少年?

    凌揉了揉疲惫的双眼,那时的她,似乎更加的同情眼前少年了,可偏偏,她的心底,是有一分希冀的!

    她想要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她亦想知道,眼前的少年,究竟与传说中的少年,是否同为一人!

    内心是悸动且不安的,而立在山巅上的少年则是不凡的!

    当拳锋携着一片暗能量,涌向于尊时,那片至暗的能量,恍似有腐蚀性,它们慢慢地霸占了整片玄峰,但便是如此,那四个青铜大字,却依旧闪烁着一片青色光晕。

    于尊心底一滞,他忽的大喝一声:“楚气助我!”

    楚气乃是灵境中最为凶悍的王者之气,当那股暗能量,触及到于尊本身时,楚气像一层屏障,竟将那片暗能量挡在外围!

    说起来,这一路走来,于尊所获的道法已是不凡,若是能够将他身上所负的秘法修炼到极致,那定是超脱凡尘的一幕!

    此时,他虽立在那片悬崖间,可他的意识,却已入了瀚海,那座孤岛上,一个面容青涩的少年,站在一棵巨树下,静静地望着苍穹,少年是如此的孤独,青涩的面容上,流淌着一行行忧伤。

    孤岛上,老者静立在树下,他满是沧桑的面容上,是一分慈祥,一分爱怜。

    可于尊并没有发现老者,他茫然的望着天幕,他的身后,竟出现了数人,他们亦在望着苍穹,彼此之间,没有一言一语。

    雪花随着缕缕清风,慢慢地盘旋在半空,当它落在于尊的掌中时,落雪并没有即刻融化,至少在掌心中,停留了数秒。

    可于尊依旧看不懂雪花上写着的文字,模模糊糊间,眼前似有了一道光晕,一本古籍落在于尊掌中,乃是《灵苍》。

    古书的封皮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拂开封皮上的浮尘,“灵苍”二字,入眼入心!

    此时的他,依旧是懵懂无知的!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但总之,他的力量,定会再破一境!

    而这一切,却皆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也难得,于尊身上的变化会让凌心底一惊!

    只是停留了片刻有余,于尊的神智,再次从瀚海中拔离出来,他的眼前,似乎依旧在下着纷纷扬扬的落雪,实际上是一片片白色的花瓣.......

    这片落花,又是源自何方?

    而此时,他的耳畔则传来了一声空灵的叹息,“尊儿,你当真做好了死的觉悟?”

    于尊心底一滞,这空灵的嗓音,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但隐在暗处的女子却知道自己的名字,此时的他,心底虽然依旧平静,可他却不愿再次等待下去了。

    死亡?

    他哈哈大笑道:“死亡对于我来说,没有半点威胁!死去了,或许我便会与她相聚了,若是能够活下来,那么,我也依旧要找到她!这是同等的意义!”

    黑夜里,乌风怒号,这片世界,恍似真的入了夜,也不仅仅是因晦暗的苍穹。

    夜色下,那些苍凉的季风,顺着自己的耳畔,忽的划过,恍似一夜入冬!

    于尊毅然决然地立在原地,他一脸从容,心底无比的镇定,当那颗偌大的拳头,卷着一层暗能量袭向于尊时,拳头在距离他数丈之余时,却猛然间消失不见了,当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上,已是无数的血焰。

    血焰覆盖了他,他痛苦的呻吟着,这一刻恍似入了幽冥鬼蜮,这声声哀泣,单是让人听了,也觉得痛苦十分。

    当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洞时,体内的玄气,竟皆涌了出来,能救他的不是玄气,而是那一层层鬼气!

    鬼泉中,翻涌而出的鬼魄,疯狂地涌了出来,伴随着一阵阵乌风,他们亦在黑暗的世界里,嚎啕大哭!

    似乎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他们自瀚海中,翻涌而出,他们慢慢地吸噬着那层血焰,直至,血焰慢慢地熄灭,与此同时,这些鬼魄,竟在一瞬间,成长为了一尊尊魔鬼!

    暗处的老者,心底一滞,那苍白如同素纸的面容,却愈发的难看了。

    “好厉害!”凌一脸错愕地望着苍穹,她自是不晓得,于尊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

    但即便是眼前的一幕,也令她惊愕万分了,虽然,此时的她,武境依旧高高在上,是于尊无法穷极的!

    但世事一直在变,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幕,会出现甚么呢?

    而站在暗处,身披墨色长袍的青年男女,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了,他们的心是难以平静的,“他究竟是谁?师傅要我等唤他前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他们的心底,于尊已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们颤抖的双唇,自内心深处,生出的恐惧,令他们的双脚如注了铅,站在原地,难以挪动半分。

    暗处,老者原本晦暗的双眼,此时却变得璀璨万分,他既惊讶于眼前少年的实力,亦隐隐有些期待,少年依旧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也难怪,到了老者这种境界,世间能看透的都已看透,却唯独追求着一种渴望——求败之心!

    他笑了,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但即便是在白昼之中,他的身影,也会化为一片片光痕,至始至终,他自身的气息,始终是令于尊难以捕捉到的!

    当黑暗的拳锋,再次扑面而来时,一场凄厉的大雨,亦迎面而至,此时,隐在暗处的女子,大喊道:“尊儿!快躲开啊!”

    但那一刻,终究是晚了半分,血色的雨珠,自于尊的面颊上,慢慢地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啪嗒!

    一颗、两颗、三四颗......

    “我在等待甚么?甚么才是值得等待的?”满是疮痍的身体,流着殷红的血珠,青色的骨头破开了皮肤露在外面,如此的狰狞可怕!

    可最致命的是,他的灵识竟在那一刻间受到了攻击。那片血雨,是破败的灵魂,化为的魂雨!

    他木然的双眼,已没有了神采,他的双脚离地,立在空冥间,更似是一个提线木偶,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他了。

    此时,隐在暗处的老者,却哈哈大笑道:“我劝你不要轻看了这世间的任何一人!”

    “是吗?”黑暗中,突兀间,出现的喘息声,令老者为之一怔,沾满了血污的少年,立在黑暗的隧道里,他手中的刀,直直的插在一座坟茔上,于尊在笑,在无畏的笑着。

    只是一瞬间罢了,所有的一切,或又该重新书写了。

    只是,一刻后,那声凄厉的狞笑,再次出现在四野八荒,于尊亦哈哈大笑着,他忽的拔起那柄黑铁弯刀,道:“我们重新开始罢!”

    隧道里,中年书生,立在于尊身畔,他的手掌紧紧地贴在于尊的背后,一股股精气,慢慢地涌入到于尊体内。

    这时的于尊,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前辈!你为何要助我!”

    暗处,书生久久不言,不知过了多久,书生轻轻地吁了口气,道:“我救你,自有我救你的道理,时机到了,你自会明白!”

    于尊亦发现了,实际上隧道的内里,乃是一片坟冢,是死去之人,留在此境的亡灵!

    他的内心,不免猜想道:“难道,书生亦与这隧道中的亡灵,有着一丝关联!”

    “勿要猜忌了!我说过了,时机到了,你自会明白!”书生收起手掌,慢吞吞地说道。

    于尊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他们竟皆能听到我心底的所思所想,看来他们的道行,皆在我之上啊!”

    书生道:“你的想法不错,在此地,只要武境在你之上的武者,皆会看清你的内心。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比如你心底埋藏至深的秘密,任是谁也难以破解的!”

    闻此,于尊心底翻江倒海,他心道:“看来,我的武境,在这方世界,确实太过羸弱啊!”

    他的心底,不免有些羞愧,这一路走来,修行的时间,竟不及赶路的时间,虽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历练中,得到了成长。但那些武道秘术,却被在自己搁置在了脑后,这自然是令他自惭形秽的原因!

    书生将他身上的伤疗愈,便是他内心的伤,亦慢慢地痊愈了。

    书生道:“这方世界有的是强者,你且好好历练罢!你无需顾忌自己的生死,我自会在暗处帮你!”

    可即便是如今,于尊的心底亦不知,书生为何要待他如此,书生就好似自己的挚友,会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摇旗助威!

    书生笑道:“师傅让我镇守在此境,自有镇守在此境的道理!”

    书生实则在点化于尊!他既提到了自己的师傅,难道便与那些身披墨色长袍的青年同属一脉?

    书生哈哈大笑道:“你离真相愈来愈近了!”

    但此时的于尊,却一脸茫然,慢慢地,他的耳畔,再次出现那女子空灵的笑声,“尊儿!我们都在等待你啊!你要速速成长起来......”

    “速速成长起来啊!”这更似是一声遥远的叹息,在耳畔盘旋了好久好久......

    如梦方醒,自隧道中漫步而出,老者如素纸般的面容,渐渐地清晰了,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慈祥。

    “你若是能够逃脱于我的掌心之中,我便赐予你人间大道!”老者慢吞吞地说道,瞳仁间,却多了一分异彩!

第七百七十九章 混元道

    于尊愣了愣,片刻后,哈哈大笑道:“你是在怜悯我吗?”

    老者愣了愣,冰冷的眼神,也在此时,变得愈发的锋利了,“怜悯?老夫不会同情一个废物!”

    那张煞白的脸,就像是一页白色素纸,只是,他脸上的皱纹,倒是令这张枯纸,浸透了沧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黑暗中,谁也没有妄动,直至那道拳锋,再次逼至眼前,锋利的拳,更似是一柄锋利的长刀,单刀直入!拳锋裹挟着一片片黑暗能量,在一瞬间,扑面而来。秋风阵阵,寂雨斑驳。

    无法抵御......真的无法抵御......

    恍惚间,是心底溢出的几个字眼,他晃了晃神,随即大喝一声:“惘为!”

    这一刻,浩瀚的精神能量,瞬间席卷了整片黑暗世界,心底的那一声声怀疑,亦慢慢地消失了......

    于尊的眼神,在那短暂的一刻间,恍似在磨刀石上,磨了千载有余,他锋利的眼神,射出最犀利的光。那道光,甚至能够将灵魂刺穿。

    此时的他,也不禁想起了当年,想起了尘鹰,想起了在幽泉幻海时的日日月月,尽管,有些回忆是黑暗的,可当自己将它们打捞上岸后,那些回忆也似是一片昏黄的夕阳,点缀在天空的边缘,点缀在自己心底那方空旷的世界。

    面对眼前之境,他的心也渐渐地沉静下来,心底的沧海,虽依旧泛着浪花,可此时的海,却折射着天幕上那层层白光,显得这方世界,愈发的静谧了。

    偶有飞鱼从水底跃出水面,偶有云层,从低矮的天幕上,静静地划过,偶有落花,顺着风,静静的从自己的眼前划过。

    那些花瓣,那些馥郁的香气,一直徘徊在他的鼻息间,他神情一怔,喃喃自语道:“隐在暗处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但,此时的他可以肯定的说,那女子的身份,决计不是普通人,他甚至无法感知到她的武境,只是,那片落花中,仿似蕴含着天地间至深的奥义。

    果然,这天灵界高手辈出!

    于尊的心底愈发的悸动了,可他坚定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对未来的无畏,是对那些强权的无畏,亦是挑战上苍的无畏!

    当拳锋裹着一股黑暗的能量,闯入到他的世界中时,那一刻,他的心神,恍似置身在一片泥淤中,他欲拔出双腿,可无奈的是,他的身体,却越陷越深了。

    浓稠的黑暗能量,直直的击向他的身体,只是,在诸人没有察觉时,他的皮肤上,竟不知何时,覆满了一片黑暗的魔纹。

    魔纹更似是一片片古老的文字,在他的皮肤上,扭扭曲曲,不知在阐述着一种什么奥义,不单单是体表出现的这份异样,他的额头上,也渐渐地多了一片紫炎玄印,紫炎玄印在慢慢地旋转着,而与此同时,他体内的气,竟如沧海般,忽的一瞬,尽皆涌了出来!

    要说此时的于尊,已是强弩之末,倒不如说此时的他,正是最佳状态!他体内的气力,以让人无法捉摸的态势,翻涌而出,他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未解之谜?

    凌站在一座矮峰上,一脸惊骇。她的内心,也从之前的激动不安,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那些模糊的答案,如今,业已渐渐地有了轮廓。

    凌笑了,爽朗的大笑声,传遍了大江南北,虽是少女之姿,可她的气场,却如同一个经历了万古岁月的巨人,她柔美的仪态,饱含着世间沧桑,她清新的气质,却恍似一杯温热的茶水,身上清浅的淡香不似繁花,却傲立在繁花之上。她,不是一个小姑娘......

    当黑暗拳锋迎面而来时,于尊身上的变化,业已迎击上了老者强势的攻击,苍梧气闪烁着紫金色的异彩,包裹着于尊的双拳!

    此时的于尊,亦双拳奉上,拳锋如海,如利剑之海,如寒刃之渊,如箭镝之谷。

    轰!

    拳锋对撞,脚下的世界,在疯狂地颤抖,大地欲龟裂,地面上,细小的缝隙里,已有浆岩,慢慢地涌了出来。

    没有光,只有一寸寸烛光,静静地映着彼此的面容,可就是这片微光,却将诸人各自的心思,映得一片明亮。

    此地,终有一人,将要离开。无论是生死,还是真真切切的告别,一目之后,再无沧海,再无桑田!

    黑暗的气息,渐渐地凝聚成一片风暴,风暴之眼,正是老者与于尊双拳对撞的那一个点。由点慢慢的向四周扩散出去,直至铺成了一个面,直至面化为立体,直至整片天下,皆被那场风暴洗礼。

    黑暗中,是两双锐利的瞳子,彼此望着对方,这看似安静的一刻,似是锋利的刀锋,在彼此对撞,黑暗愈发的盛大,却是因这二人的缘故。

    那些飘摇在半空的烛火,山壁上那几个青铜大字,“七十二陵!”,以及半空中,悬浮的那几座青石墓碑,还有立在隧道里的中年书生。

    诡异的事,层出不穷,这一刻的于尊,眼神中更多的是迷惘!

    老者在暗处发出一声声凄厉的狞笑,方才的那一击令老者的心神大开。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他的心底,说不清也道不明,眼前的少年体内为何会蕴藏着如此浩瀚的能量,虽被时光洗礼了万年之久,却也不曾遇见过如此一人。

    眼前少年,简直堪称一个奇迹!

    没有喘息声,之后手指蜷缩时,发出的一声声清脆的响声,但老者的身影,依旧是鬼神莫测的!

    除非,他愿意将自己暴露在于尊的眼前,眼神中,那些晦涩如海的黑暗能量,忽的激起一阵大浪,黑暗的浪花,直抵苍天,似要将整片玄天也淹没在其中。

    时间不知何时,变慢了些许,时空仿似有了裂缝,黑暗的苍穹上,隐现出无数的黑洞,黑暗的能量,从黑洞中席卷而出。

    而此时,老者竟以手指天,那些黑暗能量,竟如渊似海般,涌入到老者的体内,立在寒风中的老者,面目渐变得模糊不清,那种巍峨的气势,就恍似一座山岳立在自己的眼前,他的身影,似风似电,似火石似潮汐。

    也是如今,于尊才渐渐地明白,原来老者身上所负的武道,乃是与自然同流!

    这自是令他心惊的一幕,若是将武道糅合进自然之中,那修为可不是天人之境吗?

    此时的他,也渐觉自己与老者的距离,可他仍不肯服输,他倔强的个性告诉他,此战即便是死,也不能低头服输!

    混元之气与苍梧气,同时出现,空冥中,也隐现出一道紫色霞光,细细看,才觉竟是一本古籍!

    古籍的封皮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混元道!

    于尊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是师傅他老人家传授于我的武道《混元道》!”

    是一种喜悦,渐渐地浮现而出,“看来自己不会输得太难看罢!”

    为何会输?

    对啊!为何会输?

    内心,是老者满是沧桑的言语,模模糊糊,于尊似乎明白,言语来自何方。

    他的心底,既有哀伤,也有喜悦,他不禁作想道:“师傅,他大概还没有离去罢!”

    一面之交,却令于尊与传授于他道法的老者,恍为亲人般!

    很显然,自《混元道》出世的那一刻起,世界已然在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了,是于尊面朝的方向!

    天幕上,渐多了一片霞光,是紫色的霞光,虽然不曾驱使那片黑暗,却也恍似水乳交融般,没有一丝违和感!

    古籍被风掀开,一片片古老的文字,如玉珠般,慢慢地滚落下来,直至浮现在于尊面前,恍似一片明亮的屏风。

    隐在暗处的老者,一脸惊骇,这一幕,至少有千年未遇了罢!眼前的少年竟在战斗中,演化着自身的武境!

    老者没有急于再次展开攻势,他有意等待于尊,但即便他出手了,隐在玄峰上的凌和立在隧道里的中年书生,也不会任其妄为的!

    天幕上,是无数的黑洞。黑洞中,涌现的黑暗气息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青石墓碑,静静的在玄天上摇曳,在它们的镇压下,究竟蕴藏着何等凶神恶煞?

    “七十二陵!”四个大字,在某一刻,忽的变亮许多,锈迹斑斑的青铜大字上,似有流水,在字体上,慢慢流淌。

    不知是风的呜咽,还是有鬼魂在此地作祟,站在崖底的青年,身披墨色长袍,却皆在那一刻间怔住了。

    他们远望天幕,内心是难以置信的!毕竟那个少年,年龄与他们没有太大的距离,可少年却能够迎击这黑暗中的幻影。

    没错!在他们的心底,那个面如素纸的老者,确是一方幻影,因为,他们压根就无法捕捉到老者的踪影!

    心脏在胸膛里,疯狂的跳。深远的天幕上,若是倒立过来,便是一片沧海。柔和的光,却如一柄柄锋利的刀刃,生硬地划开了黑暗之脉,流淌出的瘀血,混淆了日落与日升!

    一页页枯黄的纸面,在于尊的眼前,静静地展开着,此时的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量,皆聚于眼前的古籍之中。

    他越看心底便越发的惊讶。这本书简直是一本奇书!他也渐渐明白,或许,若是自己心怀修炼苍梧气的秘典,那么,此时的他,再次面对老者时,将会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很显然,混元之气与苍梧气是不分高下的两种气,倒是楚气,较之二者来说,显得就颇为神秘了!大抵是因这楚气乃是源自于灵境的气息罢!

    他不曾修炼过楚气,他的心底很明白,有时候霸王硬上弓,不一定是最合适自己的方式!

    《混元道》不是一天半日能够修炼成功的,可当于尊面临死境时,或许,恰是最适合修炼《混元道》的时机!

    奥法在眼前,飞速的划动。有时候他是无法捕捉到那本古籍上的文字的!古籍似是有意为之,这时的他,才下定了决心,待这场战斗结束后,自己定要勤修道法!

    但即便如此,他也悟透了《混元道》一分境界!

    他自己或许没有察觉到,这一路行来,他的悟性也随着战斗的一次次展开,而变得敏锐或者说敏感!

    那些模糊的意识,会像刀锋般,划开少年眼中的迷雾,会带给他另一片神秘世界!

    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也确是爽快。或许,旁人是无法理解这些武学疯子的,他们愈发的渴望战斗,不求输赢,只求生命在即将到达终点时,产生的一刻畅爽!

    内心的杀意,更多的时候,是纯粹且明亮的!没有邪恶的想法,就只是单纯的想要简简单单的将对方击倒,而死亡则是这场战斗的代价!不见得杀掉对方,心底便会痛快了许多。是刀锋从骨肉间脱离时,产生的快感。

    实则是不想让对方死去的!因为,死去了就没人陪自己玩了......

    或是,修炼了千年万年,却陨于一时,或是生命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是卑微不堪!可,处于自己与对方的视角,死亡却代表着诸多价值!死亡的意义是,生命再次重来!

    但即便是,如此简单地输掉了一场比试,也会甘愿在黑暗中,苦等千年,至时,再战一场!

    《混元道》整本书在于尊的眼前翻遍了又默默地合上了,他长吁了口气,神清气爽的他,体内也再次充满了力量。

    或许,便是他也未觉罢,混元之气竟顺着他皮肤上的魔纹,慢慢的在其中流淌,额头上的紫炎玄印亦是如此!

    虽是短暂一刻,可这一刻钟,却超越了武修者百年的修炼,大抵是因他修炼了数门道法的缘故。他的心脉,较之同级别的武者,更为的宽广,也更为浩瀚!

    他不禁作想道:“难道,正是心脉生出了我心底的小世界?”

    至少目前为止,他的疑惑,是无人可以解答的。可偏偏在某些人的心底,业已判定了他一生的命途!

    而这些人中,不乏凌和立在隧道里的中年书生。

    可他们为何要如此笃信?旁人不知晓,唯有时间会说明一切,不妨让光阴讲述一番,他们曾在这方世界,留下的足迹罢!

    如此,倒也不算随便下定义了。

    老者再次出现在于尊的对面,但这时的老者,却不再有意掩饰自己的面颊,那是一双至深的瞳子,望一眼,便似是深陷万米之深的黑洞。可恍惚间,于尊竟看到那双深邃的瞳子里,竟溢出了一片明亮至极的光。

    同样令人难以接受,那眼神里,就恍似有九轮赤阳,高高悬挂在苍穹上,在那片盛世的光之下,所有的秘密,都已无处躲藏!

    老者的容颜,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这一刻,倒恍似回到了上一个春天!

    “你悟透了吗?”老者道。

    于尊一脸坚毅地望着老者,道:“无论悟透与否,也无法阻止我们之间的战斗!”

    “你知我是谁吗?”老者意味深长地笑着。

    “我又岂会知晓?”于尊道。

    “那本古籍是何人赠与你的?”老者道。

    于尊愣了愣,询道:“那你可知我的这本古籍,来自何方?”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若是说我知道呢?”

    “你又岂会知晓?你还是勿要故弄玄虚了!”那一刻,原本明亮的瞳仁,却再次变得晦暗了,于尊心底亦不觉,他眼底的那半寸流光。

    选择相信?还是质疑?

    可自己明明想要知道答案的!但却又不甘心相信对方的话!

    答案也或是一种解释罢。他忽的抬起头,明亮的瞳仁里,溅出一片片璀璨的流光,“你当真知道?”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已等了你数年之久!没想到,直至今日,你才出现在这方世界!”

    于尊一愣,心道:“自我踏入异界起,也只是过了数年之久,难道,这世间真的存有天道?他既说等了我数年之久,大抵是知晓答案的罢!”

    内心是饥渴的!那些昭然若揭的答案,却将自己蒙混其中,无法看清脚下的路,无法看清对岸的人!

    想及此,于尊的心底,也愈发的难受了......

    往日的画面,不知为何,竟在这一瞬,不断地开始翻动,那些让他感动的画面,或是开心的画面,一直都在翻滚着,那些陪伴他走了一程的人,那些还未见到大世界,便已身死异乡的人,都让他感到悲伤。

    当他再次正视老者时,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他,道:“即便到了如今,你也依旧无法赢我!因为,师兄他并未亲传道法与你!”

    于尊一愣,“师兄?你的师兄又是何方神圣?”

    言及此,于尊的心仿似吊在了半空。

    老者道:“你的心底,业已有了答案,还问我作何?”

    “可我为何要信你?”于尊斥道。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现在就让你明白!”

    老者大喝一声:“混元道!潜龙境!”

    大喝过后,一场风暴便席卷了这方世界,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竟变得一片清明,天上的乌云散了,那些在半空中,摇曳的烛火,慢慢地伫在山峰峰顶。

    晴朗的天空,在东方起了朝阳,而在于尊的意识里,这明明仅仅是一刻之间的事,可他却又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而方才的那一刻,他的灵识,竟与老者的灵识产生了共鸣,他的心底,渐变得清晰,此时,天地间,竟皆是混元之气!

    而隐在暗处的女子,则微微叹了口气,“你还真的做到了......源长老!”

第七百七十九章 师傅再见

    源......你听到了吗?

    黑暗中,总似有人在说话,就在老者的耳畔。

    源,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我要离开了......

    老者的神情明显一滞,那一刻,老者突然间变得沉默了。

    片刻后,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师兄啊!师兄!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继而又道:“你且去罢!师傅会同意将他纳入门下的!”

    静立在天幕上的老者,头顶上,已是一片朝阳,但在于尊的视野里,老者的面容,似乎又变得模糊了许多。

    你叫源吗......

    于尊笑望着他,那时的少年,内心是如此的安静,就恍似盛夏的午后,一阵蝉鸣过后,下了一场小雨,而安静被定义为泥土间,清新的气息,被定义为荷塘间,轻轻荡起的涟漪,也被定义为屋檐上坠下的水珠。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颗、两颗、三四颗......

    当老者望向于尊时,于尊的脸上有如夏日初升的朝阳,璀璨且明媚,干净且清新。

    “没错!我正是源!”老者的瞳仁里,似有火花,在静静地迸溅。此时的他,心底既有一分惊讶,亦有一分错愕。

    难道,这小子听到了我与师兄的对话?

    如朝阳般炫目的笑意,距离自己又有几丈远呢?就恍似两人远隔天涯,却犹如就在眼前。

    似乎能够触摸到对面的人,甚至能够听到一阵阵轻微的喘息。

    “没错!我听到了!”于尊笑道。

    他指向云间,道:“师傅他老人家,已驾鹤西归了!”

    无法感受到于尊心底的忧悒,或是,刻意在掩饰心底的悲郁,那时的他,看似洒脱,却恍似失神般,眼神是如此的空洞、苍白。

    九月后就入秋了,凉爽的秋风,倒显得颇为薄凉,至少涌入心涧时,那些微凉的寒意,也会令自己清醒几分罢!

    源自是知晓自己的师兄,已去了何方,只是令他心底颇为不解的是,眼前这看似单纯的少年,似乎甚么都知晓。

    还有他不知道的吗?

    源再一次审视于尊,再一次重新认识他一遍,而于尊笔挺的身影,就如一根锋利的长矛,那时的他,似要破天而去!

    明晃晃的白光,是一片片刀戟,锋利至极,光线刺入于尊深邃的双眼中,就恍似一颗砾石,坠入到一片幽潭中,耳畔是,砾石落水的声音,就只是“砰!”的一声,虽然很微弱,但这微弱的声音,却恍似生在自己心底。

    于是,心底也荡起了一片涟漪......

    “尊儿,你且看!”源指着山壁上那几个大字“七十二陵!”。

    而此时,那几个青铜古字,却在于尊的眼前,演绎出一片片画面,他的神识,恍似被四个青铜古字,纳入其中。

    他的眼前,再次蒙上了一片黑暗,眼前是一片幻境。

    是一片贫瘠的大地。大地的深处,有雷声阵阵,苍穹上落着连夜的雨,似乎不会在短时间内停止。

    雨水冲刷着这片贫瘠的土地,慢慢地,土地上,竟也孕育出了生命!

    望着眼前,那片黑暗世界,尽管,此境荒无人烟,可于尊的心底,能够感受的到,此地匿藏着的古迹。

    陈年的气息,是岁月的堆积,慢慢累积成的陈迹,忽的一阵狂风,自耳畔扫过,狂风里的逆行者,斗笠下,是一副白皙的容颜。那容颜上,点缀着一双锐利的瞳仁,因此才有了他坚毅的鼻峰以及锋利的薄唇。

    负手而立的青年,一身的傲气,他静立在一片湖泊旁,他的手指,隔空一点,那方世界,竟多了一片摇曳的烛火。

    黑暗中,烛火微弱的光,在风中尽情地摇曳,当剑锋出鞘时,那股凛冽的气势,竟随着剑锋出鞘的同时,一并涌上了苍凉的天幕。

    深空中,是锋利的剑光,直插云霄,黑暗更似是一片陈列在空气中的浮土,愈发的躁动不安了。

    冰冷的杀意,自剑锋出鞘的那一瞬,愈来愈具象了。破风声,随着耳畔轻盈的雨丝,慢慢坠落,而显得愈发的动人心魄了。

    此时的于尊,渐渐的将心沉了下来,也是这一刻,他方发觉,那片贫瘠的土地上,竟立着数十座墓碑。

    青石墓碑,更像是一片片苍木,根植深深地插入地底,而如今,那些青石墓碑,却在恍似沉入了睡眠中,一动不动地挺立在荒原深处。

    这本就是一种常态,那些青石墓碑,又岂会动呢?可,一座青石墓碑,确实微微颤了颤。

    于尊揉了揉瞳子,喃喃自语道:“是我看错了吗?”

    而此时,握剑的青年,昂立在那片寂暗的山河间,他的身体,竟慢慢地融入进黑暗中,一刹而已,恍似千年。

    于尊皱了皱眉,他阖上了双瞳,精神源力,也慢慢地扩散向四野八荒,他心神一怔,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惊悚。

    也难怪,瞳子里又岂会出现如此画面?数一数,恰是七十二座墓碑,他方想起,在那座幽暗的悬崖间,山壁上,刻写着的几个大字“七十二陵!”

    他在心底默认了,或许,此地竖立的七十二座墓碑,恰是与那几个青铜大字,相互对立的罢!

    如此,心底倒也变得安平几分,当他试要回顾时,心底却多了一片陈霜。他不禁作想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或是自己的意识,潜入此境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面对“七十二陵”那几个大字时,自己又为何会在刹那间,失去了神智呢?

    如今,自己醒来了,却深入此境。这不得不令人深思,黑暗中,又是谁在主导着天命?

    青年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就站在离于尊不远的方位,被黑暗蒙面的他,是如此的神秘莫测。

    于尊不禁作想道:“难道,此境唯有他一人?”

    心底倒是多了一分苦涩,遂,又在心底喃喃自语道:“他在等我吗?”

    当斗笠被青年从头上摘下的那一刻,于尊一脸错愕,他揉了揉双眼,再揉了揉,这一刻,是令他欣喜的一刻,可是他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的师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正是于尊的授业恩师,于尊手中的也正是眼前的青年赐予他的!

    “师傅他老人家,定是不放心自己罢!”他的心底,不禁有些惭愧,道。

    “师傅!可是师傅?”于尊忍不住喊了出来。

    青年坚毅的瞳仁间,流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尊儿!你可是让为师好等啊!”

    于尊一愣,晦涩的瞳仁间,忽的滚落下一行行滚烫的泪珠,他紧紧地咬着下唇,他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泪珠依旧不绝地流了出来

    眼见此境,青年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怪你!是为师的错!为师不配啊!”

    “不!不!不!师傅你勿要如此,是尊儿没有出息,是尊儿忍受不住心底的寂寞!”于尊咬着下唇,唇间渐渐地多了一缕鲜血。

    青年叹了口气,又笑道:“尊儿!来!来师傅的身边!”

    于尊愣了愣,这一刻,他才恍觉,自己离师傅竟如此遥远。

    “我......我该怎么做......”

    青年笑道:“且祭出!”

    心底又是一愣,似是明白些许,方祭出那本古籍,紫金色的古籍,绚烂的光华,映亮了周边数十丈的黑暗。

    于尊一惊,喃喃自语道:“修炼的不止是混元之气!这本古籍中,竟包含着无尽的道法!”

    此时的他,心底亦是一片惊愕,之前的他,是真的没看清这门道法,如今,再祭出古籍时,或是因环境的缘故,他也再次重新认识这本古籍。

    自祭出的那一刻起,体内的源力,便被激发了出来,这股源力,乃是灵魂之力!

    而道法的至终之境,无非是追溯灵魂本源的!所谓的幻术,所谓的控制时空之术,却皆靠的灵魂之力!

    这一刻,百丈之外,犹隔千里,可随着于尊意识的变化,他的身体,竟恍似一片幻影般,慢慢地消融在黑暗之中,当他再次出现时,是青年脸上和煦如风的笑意。

    “尊儿!让师傅来告诉你,世间的真相罢!”青年一挥袖袍,一阵狂风,自袖袍中涌动出来。

    而此时,林立在贫瘠大地上的数十座青石墓碑,竟在这一瞬间,炸裂开来。黑色的岩石,恍似被一石炸药炸裂了,黑色的尘屑,漫天飞舞。

    只是那一面面青石碑身,却没有损坏。遒劲的字迹,在石碑上静静地划动着,那是一篇篇奥义丛生的文字。每面石碑上的文字皆不同!而唯有一面石碑,上面是不曾刻有文字的!

    恍似受到了感召,于尊的意识,慢慢地融入到那面无字碑身,而与此同时,也在那一刻间,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光束。

    青年笑了,在他的眼里,这一切早已注定,是亘古不变的造化。

    少年虽踏入异世界,不过数年而已,但在上古漫长的岁月里,早已有人算计出了此时一幕!

    命运有时候或是巧合而已,之所以述之巧合,也不过是无人看透而已!

    这大千世界,自有规则,万事万物,自有生生灭灭的陈规。

    于是,倒也不必纠结,这一切本就是因果循环罢了!青石墓碑上,刻绘的文字,慢慢地脱离了碑身,它们静静地铺陈在云间,绽放出一片片瑰丽的光。

    那一瞬间,恍似天明,黑暗慢慢地褪去了踪迹。而唯有那面无字石碑,依然挺立在那方,模模糊糊,意识已不甚清晰。

    于尊或是不知,他跪立在那面石碑前,眼神中,迸溅出一道道绚丽的白光。

    而此时,那枯黄的纸张,再次开始在于尊的眼前翻卷,直至古籍上的文字,慢慢地刻印在那面无字石碑上,倒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领悟力上升了数阶,那些原本晦涩的文字,也变得易懂些了。

    于尊的体表上,闪烁着一层层青色光晕,静坐在贫瘠大地上的他,更似是一棵绿色的植被,但高天之上,却没有炽日,他只是凭着意识,在慢慢地成长,是生在黑夜里的植被!

    心底某些晦暗的能量,浸泡在一片白光之下,那些黑暗能量,在被白光洗礼后,亦变得明净许多。化为了片片透明的能量。

    也是自这一刻起,他的灵魂之力,被洗涤的干干净净,他的体内,自身的能量虽再未提升,可自灵魂之力,被洗涤干净的那一刻,他能够驾驭的力量,业已是今非昔比!

    自踏入异界以来,他曾无数次侥幸获得各大神秘道法,道法之多,实为罕见!他亦有数个师傅,却皆是世间神鬼莫测之辈,他所能驾驭的能量,已经多到可怕。

    若不是因赶路的缘故,但凡将一种道法修炼至极境,也堪称世间巅峰!

    而今,重中之重的是,他的灵魂之力,在这一刻间,得到了净化。灵魂之力乃是修炼奥境不可缺失的能量来源,也是万力之源!

    所以,此时的他,虽依旧懵懵懂懂,可意识里,或已有了感知罢!

    在冲向更高阶梯的他,终会发觉,立在自己背后的青年,赐予他的一切惠赠!

    当慢慢地苏醒过来时,深空之上,是一片片绚丽的文字,那些文字,恍若星辰,在他的眼前,闪闪烁烁。

    如今的于尊,亦是不知那些文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当他将意识,镶嵌在深空之渊时,他也渐渐地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古老的文字,更似是群星,闪耀着冰冷的光晕,徘徊在他的身畔,静静的在半空中沉浮着。

    群星闪耀,但奥义丛生的文字,却夺了星辰的光芒,光盛极一时,而那本古籍,释放出的光华,也在那一刻间,达到极致。

    光在眼前静静地沉浮,他的心底,慢慢地浮现出,一双双精光闪烁的瞳子,继而是一幅幅陌生的面孔。

    而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心底却生不出一丝抵触之意。受到了上苍的感召,那些古老的画面,再次在自己的眼前翻卷,他渐渐地发觉,天幕上,那有如群星般闪耀的文字,竟是各个时期的高手对于的感悟。

    心底是难以掩饰的悸动,遂阖上双眼,静静地感悟,当他阖上双眼的那一刻,那些绚烂的文字,竟愈发的清晰了。

    文字慢慢地沉入到他的意识之海,那一刻,沧海在疯狂地涌动,一层激浪盖过一层。

    古籍的奥义,在眼前愈发的清晰了,但此时的他,也深深地明白,有些路别人已经走过了,但凡是别人走过的路,已经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路了。

    他不禁想到,那面无字石碑,又是为何人准备的呢?

    也是在这一刹那间,于尊看到了青年坚毅的双瞳,“我的碑文,就由你来书写罢!”

    于尊一愣,心底渐生出了一分苦涩,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这几个字是如此的沉重。

    “师傅,我们还会再见吗?”悲伤像江海般,覆盖了于尊的整片世界。

    青年笑了,那清脆的笑声,是秋日里的雨,冰凉刻骨。

    “为师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或是冬日里,被冰封的朝阳,无法覆盖更加冰冷的暗影。是一口热气碰撞到陌生的空气时,化为的一片片白色雾气。又或是置身于沧海之中,浮出水面时,难以忘记的窒息感。

    这毅然决然的言语,冻僵了于尊的灵识,他只想奋力浮出水面,可他却发现,自己业已没有了侥幸生存的余地......

    唯有泪水,在诠释着心底的忧伤,他长吁了口气,眼前依旧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

    “师傅,徒儿要如何做,才能再见到你!”他仍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青年哈哈大笑道:“徒儿,若非要相见,那就等到下一世罢!”

    可我还不知道师傅的名号......我愧对师傅......

    应是心底的话罢,可现实里的他,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时,却无意间,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青年笑道:“徒儿,师傅的名号,你不必知道,在后世人的言传中,你只记得一个“明”字便可!”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徒儿会记住的!”

    青年笑着点了点头,道:“在这方世界,修炼一时,相当于外界数年,你且安心修炼,待梦醒之时,便是再现人间之时!”

    青年背负双手,轻轻一跃,笑声虽依旧徘徊在于尊耳畔,可他的身影,却消失在高天的尽头,再也不见!

    于尊呆呆地望着天幕,失神的他,一刻后,方才醒来,他晃了晃神,心底颇为苦涩道:“师傅,徒儿会等着与你再见一面的!”

    如此,风声萧瑟,易水之寒,寒于心魄,往日的时光,终究不在了,等待的无非是下一个黎明罢!

第七百八十章 死亡原罪

    时间在慢慢地流淌,它的流速,变得愈来愈慢,愈来愈慢......

    望着墨蓝色的天幕,寥寥星辰,微弱的光,打落在瞳仁里,像是石块落入幽深的水塘,随着石块沉底,耳畔在传来一声声叮叮咚咚。

    于尊揉了揉瞳子,难掩情绪中的落寞,他闷哼着,“师傅,徒儿等你!”

    渐渐地,青年消失在世界的尽头,恍似再看一眼青年,也已是一种奢侈。于尊一脸苦涩,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师傅,在徒儿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此刻的模样!”

    冰冷的林地里,野火在黑暗中,发出一阵阵爆燃声,数十面石碑,静静地屹立在这里,而唯有一座,上面没有碑文。

    碑身上,清浅的文字,闪烁出一道道玉光,玉光在黑暗中,静静流淌,像是一片沧海,溅起的一道道浪花。

    而此时,那面无字碑上,渐渐地多了几片遒劲的文字,于尊心底一颤,那些遒劲的文字,竟如苍龙般,在无字碑身上,印刻出一片片细微的光影。

    光阴骤变,时光静如流水,坦若厚尘。是时间的钢铁机器,倾轧过黑暗世界,溅起的一缕缕薄光,在天幕即将破晓时,全世界已是那般绚烂。

    他盘膝而坐,方才的一切,将画面化为了文字,静静地刻写在那座无字石碑上,浅望一眼,与师傅的相聚与分离,在那面石碑上,刻绘的简单又形象。

    师傅他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了......

    他用袖袍,轻轻地擦拭着那面石碑,青石碑面,倾泻着丹青,恍似有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在上面敲敲打打。

    那些深刻直抵心间的文字,尾随着意识,慢慢地烙印在无字石碑上,而此时,那石碑上,却多了一分异样,于尊心底一滞,这才发现,那石碑上的文字,是刻绘着师傅他老人家,一生所学的道法。

    七十二面石碑,诠释着“七十二陵”的深层奥义,于尊端坐在石碑的中央,被七十二面石碑环绕着,一股股精纯的气流,从各个碑面上,狂扫而过。

    那是故人的余荫罢,是前辈们所修道法,慢慢地灌输进他的心底。

    这一刻,难说心底究竟是一种什么感受,可能有些难受,可能有些兴奋。

    消极的情绪与积极的情绪,相互纠缠着,像是过夜的酒水,与入秋薄凉的秋意,相互撕扯着,可酒若入了喉中,那定是十分的辛辣,热烈罢!

    但这是立秋以后了,那铜制的酒盅,也渐有些寒意了。只是,酒水入喉后,那丝熟悉的辛辣感,似乎又将他引向了一片未知地。

    那是梦里时光。又恍似就驻留在现实,现实与梦境模糊不清,是梦着醒来,还是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又深深地沉入到梦境之中。

    青石墓碑,就竖立在于尊眼前,古老的文字,笔力遒劲,在他的脑海里,静静地书写着,那本紫金色封皮的古籍——《混元道》,释放着灿烂的光华,尘埃也在空气中乱舞。

    这是一本沉寂了千年岁月的古籍,如今再次重现人间,大放异彩。

    或许天空依旧会阴霾,但内心的大千世界,却已是朝阳初醒,混沌中,模糊的光盛极一时!

    心底的小世界,依旧在向四方开辟,而一座大陆,则悬浮在高天上,那是日晷形成的世界,有时候这片壮阔的大陆也会与小世界里的原生世界接壤,会在轰轰烈烈的巨响中,连接到一起。

    一面日晷,一方世界。谁又能够说得清这世间的各种奥妙呢?

    自那片大陆出现伊始,于尊的小世界已经能够与现实世界接壤,再也不是那方贫瘠的土地了,世间的灵气,也会随着大陆的形成,而渐渐地流淌到于尊的小世界。

    如今,混元之气流淌到他的小世界,浩瀚的

    气流,恍似沧海般,覆盖了整片陆地,于是,大陆上,也生长出各式各样的植物,同时随着岁月的足迹渐渐延伸,那些灵动的生命,也出现在那片日晷所成的大陆上。

    这一幕,任是谁,也会啧啧称奇罢!而这一切的形成,竟是因为一片气海所成,这片气海统称为“混元之气!”

    古老的青石墓碑,围绕着于尊静静地旋转着,那些矮小的坟冢,被荒草掩盖,石碑撑着一股清气,像是小舟撑着一根竹竿,有了灵性,似乎也将会演绎出一分未来。

    古老的文字,自碑面上流淌了下来,起初,那些文字是难以理解的,可慢慢地,于尊心底渐有了生动的形象,他看到了一片片模糊的光影,那些光影是如此的动人,就恍似繁衍出了生机。

    生命浩瀚似海,那些青石墓碑,不过是古老灵体的载具罢了,如今,倒不如说乃是那些古文字的载具!

    醒不来了,死去了就是死去了,死得其所,死得慷慨!浩瀚的云巅间,万缕朝华,慢慢地映红了整片大地,初起的阳光,有一层淡淡的暖意,这不像秋后的日光,这片浩瀚的土地上,仍有一股股氤氲的水汽,是连日以来的雨水缘故,因此,暖意中亦蕴含着一分潮湿!

    无数的文字,流淌到他的心间,那时的他,一脸惊骇,喃喃自语道:“这些人,比自己更加的疯狂,他们十之八九,皆是以生死来论道,而剩下的十之一二,则是用灵魂来赌博!”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无人在忏悔,无人在意生死。生死之间,是古老的时光罅隙,流淌出一道道模糊光晕,更似是狭隘的石壁中,流淌出一缕缕清甜的泉水。这是希望,是赌博的筹码!

    自他们心底孕育出的武道,大多都是大开大合,可随着于尊领悟力的提升,他也渐渐读懂了这些古老的文字里蕴含的奥义!

    风划过他的面颊,这风强势的很,像一柄刀子,划过自己的面颊,生疼生疼的!

    随着悟道渐深,围绕在他的周围,是一片片呼啸而过的狂风,而这些狂风,只是轻轻地擦边而已,实际上,狂风汇聚到一起,已经形成了一道道龙卷风!

    龙卷风似是苍龙一般,将于尊卷在其中,或许,这一刻,于尊仍不明白,这些龙卷风乃是因混元之气而起!

    于尊慢慢地阖上瞳孔,他的心底没有一丝波澜,而此时,围绕在他身畔的石碑,忽的炸裂了。

    一股股精纯的混元之气,呼啸着涌向于尊,那一刻,他的心底一怔,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阳光,泪痕固执的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想要呐喊,却只发出几声哽咽,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流着鲜血的伤疤,搁浅在阳光下,大抵会慢慢地结疤,可他却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伤疤,直至流出脓血也不肯作罢!

    为什么......为什么......

    即使让他们善终,也如此难吗?

    我不需要你们施舍我!我于尊不需要......

    可那股厚重的混元之气,依旧涌向了他,朦朦胧胧,似乎看到了诸多老者脸上模糊的笑意。

    你们希望如此吗?

    倒是不知在反问那些前辈,还是内心在苦苦忏悔。

    这一刻,于尊哈哈大笑着,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又多了几行,耸立在大地间的他,看似就像一杆欲要破风而去的长矛,可那柄利矛,却深深地陷进泥土中。似乎要被那片淤泥掩盖其锋芒!

    “前辈们!你们又是何苦呢?”他似是明白了他们的执着,偶有一刻,他也会深陷进迷惘的沼泽,他不知道该不该顺应天命!

    或许,这一切皆是老天刻意安排的罢!

    如此,在内心宽慰着自己,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推翻

    着心底的执念,当他望向深空时,那些已逝的老者,身影浅淡,却是真实出现在他的眼前的!

    身披青袍的老者,像是一片青色的云层,顺着风的旨意,从于尊的眼前慢慢地划过。

    恰恰是七十二人,是七十二面石碑,是七十二陵!

    恍惚间,于尊看到大地上,突兀间,出现的七十二座行宫。只是,于尊不知晓的是,那七十二座行宫,是何时出现的!

    古老的钟声在耳畔响起,撞钟声厚重且恢弘。随着钟声的响起,十二座行宫中,渐有了人息!

    他心神一怔,当他望向深空时,那些灿烂的烟华,乃是来自大地的深处。

    这片世界,一半被蒙在了黑暗中,一半却又曝光在明亮的白光下。而那片行宫,却恰巧在一片黑暗中。

    所以,大殿中,点燃的烛火,在那片黑暗中,自是清晰可闻的!是火光慢慢地摇曳,发出的一声声爆燃声......

    滋啦!

    滋啦!

    滋啦!

    他渐渐明白,或许,行宫中的人息,亦是鬼神所化罢!此时的他,心底不再持有幻想,所以,他只是留在了原地,静静地望着苍穹。

    这一刻,他忽然想离开了。所以,眼前的画面,也似一片笔墨,浸了水后,变得氤氲模糊。而那灿烂的高天,亦变得氤氲模糊。

    大千世界,皆被埋于浮土之中,埋于雨水之中,更埋在了云里雾里!

    当眼下的世界,慢慢融化后,他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清晰。

    离开时,他模糊的意念里,还有师傅生前嘱托他的,“徒儿,师傅的名号,你不必知道,在后世人的言传中,你只记得一个“明”字便可!”

    恍恍惚惚,再次回到了黑暗悬崖间,此时,被称作源的老者,就在于尊的面前。

    “尊儿,你明白了罢!”源笑道。

    于尊愣了愣,眼底渐渐地多了一分苦涩,“我见到师傅了!”

    源笑着点了点头,道:“但愿你不会辜负了明!”

    那时的于尊神情滞了滞,喃喃自语道:“师傅他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师傅他也仅仅留给我一个明字而已,我的心底还有很多话要跟师傅说的,我还有很多疑惑,要让师傅解答的,可师傅他却已经离开了,他甚至没有回头再望我一眼......“

    慢慢地,自言自语的他,更似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小孩儿,他静静地立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内心却充斥着黑暗与悔恨!

    源叹了口气,他远望苍天道:“其实,你的师傅,还有另一层身份,在世人的眼底,他也名为天恩!”

    “他的前世,与他的今生,皆留存在世间,也难得,一个人的命运,竟会落得如此奇异!”源笑着,轻轻地拭了拭眼角流下的热泪。那时的源,大抵也颇为想念他的师兄罢......

    于尊心思一滞,“原来,天肃没有骗我!”

    他开了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心底所想,而此时,源倒是猜到了他心底的言语,遂道:“明已经沦入幽罗界,他不会再出现在这方世界了!”

    源的话如晴天霹雳,震的于尊的心底一阵麻木,他不禁问道:“师傅,他定是还有下一世罢!”

    源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明,他不会再有下一世了!或者说,更直观的表述罢!明的下一世,只能追溯到幽罗界!”

    “所以,你若是想见到他,定要去幽罗界才可!”源笑望着于尊。

    这一刻,于尊或是不知晓,源在他的面前说谎了。

    他怔怔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师傅,于尊定会再次与你相见的!”

    而此刻的这番决议,

    或许也正是他的命运转角罢!

    黑暗的山崖间,穿梭着幽暗冰冷的风,静立在石窟里的中年书生负手而立,敏锐的眼神里,似是苍鹰欲要捕捉猎物时,一心一意,容不得半点差池!

    可片刻后,中年书生却叹了口气,拂袖而去的他,心底或有遗憾!

    “师兄!师弟便成全了你罢!”空冥中,是中年书生的哀叹。

    而立在崖底,那群身披墨色长袍的青年男女,眼神中也再次多了一分希望。

    这次,隐在暗处的高人,竟派出了三路人马,这三路人马,却皆与于尊汇聚于此!但,黑暗中,却无人知晓,中年书生和源的存在。

    而身在明处,身披墨色长袍的男男女女,似乎并不知晓他们的命运,即将会终结在这一刻。

    所以,当刀锋如风雪般涌向他们时,他们的眼神里,也依旧是那片充满希冀的白光,而白光泛滥成海,却是引他们离去的讯息。是离开俗世的他们......

    可血液并没有四溅,沉闷的声音,也蒙在了黑魆魆的空气中,是头颅滚落在地的声息,甚至没有发出半分的哀嚎,就死去了......

    黑暗中,那些掠夺生命的镰刀,似是死神来临前的最后一道懿旨,风干的灵魂,只为隐瞒今夜发生的奇迹。

    至此,管不住嘴的,也终随着穿透悬崖的冷风,而消失殆尽了......

    他们的离去,无法给人留下印象,他们的生命,亦是如此的卑微,而立在天幕深处的源,一脸冷漠,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同情这些俊逸的青年。

    尽管,他们的未来,亦是无法让人猜测的。可当他们的命运终结时,他们的未来,也变成了可以选择的选项。仅仅是因为生命的卑微,甚至比不上一只蝼蚁。

    上天有意设下一座祭台,山壁上,几个青铜大字,也于此时,慢慢变得模糊了。而围绕在一座绝巅上的烛火,也在那一瞬间熄灭了。

    那群身披墨色长袍的青年男女,便是祭坛上的供物,他们死去了,甚至来不及再次喘息......

    眼神愈来愈迷惘了,于尊立在源的身侧,他的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雾气,此时的这方天地,更似是生命初起,宇宙方要演变时的模样。

    冷风呼啸,拂过凌的瞳仁,在这方世界,她的武道,不见得比源和中年书生低!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她静立在黑暗中,竟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的目光留在了天幕上,那片浅浅的云霞,却在她的瞳仁里,勾勒出一幅异世大陆!

    没错!世界又在转变了,在凌的意识里,藏海或许离她依旧很遥远罢!但此时,自己的行程搁浅在了这方世界,心底也自是不悦的!

    方才,那些青年死前的惨状,尽入了她的眼底,那时的她,不知心底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慨,很模糊,不太具象。

    总之,唯一了解的是,这些青年的惨死,定于那隐在云间之人有关。可此时的凌,却找不到于尊了。

    她的掌心间,溢出了一片汗渍,她握了握手中的剑,喃喃自语道:“难道,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象?”

    这一刻,在凌的意识里,这方世界更似是沧海桑田的转变,模模糊糊,自己所处之地,业已发生变化。

    也或是源并未发现凌罢!因此,才会如此得意的将这片虚实不定的世界展现在凌的眼前!

    模模糊糊,凌的心底,是震撼的!因为,在她的眼前,竟再次出现了无数身披墨色长袍的青年男女。

    这些人,出现在一方平坦的荒原间,而荒原的深处,却是一片片行宫与庙宇。是一条条纵深的路,穿越了残阳,也穿越了浮云,那片大陆与天海相接,竟令人傻傻分不清,何为天,何为地!

    溪流纵深在黄叶森林间,灵动的鸟兽,静立在枝繁叶茂的树干上,发出阵阵鸣声,简简单单的一方世界,却是群雄隐藏之地!

    浩瀚的云巅上,脚踩着仙剑的青年男女,敞开了歌喉,他们如此的活跃......

    令凌不解的是,隐在暗处的源,为何要杀掉那些青年,可此时的凌,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是一方古老的大陆,这是一方鲜血与权力并存的世界,那些死去的青年,在源的眼底,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罢了。

    所以,这一切构成了死亡的原罪!

    他们该死吗?

    不!他们不该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992/ 第一时间欣赏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作者:砚秋实所写的《荒古帝业》为转载作品,荒古帝业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荒古帝业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荒古帝业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荒古帝业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荒古帝业介绍:
苍天之下,九狱之中,传说破天之人,自域外而来,身着白衣,阴阳气脉,内有乾坤,手持源天刃,如何独领风骚?既然天无情,踏破又何妨,且看于尊大战各界,侠与义,情痴缠,江湖梦,潇洒走。粉丝群号691175158荒古帝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荒古帝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荒古帝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