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盐城的画报
又是一个天亮，明朗的阳光顺着窗户闯了进来，虽然是夏天，但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只是有些温暖之意。
王依依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哪里。
窗外还能听到早起的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王依依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又转过头去，听着窗外的声音。
“小微，一会儿去打盆水，给那个姐姐端过去，然后敲敲门，这也不早了，怎么还不起啊，”一个有些悦耳，可是说话很不好听的声音。
“是，桃子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青城啊，我是一刻都不想在盐城待着了。”
“唔，现在估计还不行，要等掌柜的把这里的事情都摆平了才行，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里，也能跟着咱家里的商队先回去青城，要不要我去给你安排？”
“不了不了，你们都不回去，我自己就走了，不像话，回去肯定会被那边的姐姐骂，而且我刚来咱们家，就这么找事，掌柜的说不定还会觉得我麻烦。”
“哎呦，你就是太多心思啦，主子人是刻薄了点，不过心很善良的，我以前也是被家里卖出来的，运气好到了贾家，这不是现在过的很舒服吗？”
窗外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有水声响起，看来是正在早起梳洗。
王依依这才知道了自己是在哪里。
就像做了一场梦，在怡红楼也有几年了，虽然很努力地闯出了一点名头，可是始终没法子和晚晚那几个红牌比，赚到的钱也不多，不过在怡红楼也无所谓这些。
今年十七岁的王依依，属于这个行业的正当红年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红起来，也以后也就是要准备嫁人的了。
青楼女子嘛，给有钱人做个小妾，要不找个穷人家，去做个正妻，不过那个太难了，除非很难的人家，否则基本不会考虑自己这种出身的女子。
这半年以来，王依依也在观察着自己以后可能的方向，盐城这个地方，来往的商人多得是，前些日子还有一个梁州的富家公子，看上了自己，说是等做完生意了，就想要给自己赎身，然后随他回去。
不过王依依当然是很有礼貌地拒绝了，梁州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自己过去了，没几年被他赶出门来，怕是想吃口饱饭都很困难了。
倒是盐城的一个掌柜让她挺感兴趣的，对方家里是做餐馆的，虽然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人也快到中年了，但是比较憨厚，人也挺善良的，年纪大点无所谓，能有一个安定的未来才是她想要的。
可是从昨夜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她其实明白的，当时在怡红楼里面，那几个客人她大多认识，只有一个年轻人是第一次见到。
可是就是这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是要吓死人的，尤其是有几个客人走了以后，他和沙掌柜说的那些，什么要针对苏家的事情。
王依依当时心里就打了嘀咕，这种话是怎么敢当着自己一个外人说出口的呢？
不过也没多久，王依依就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了，不是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也不是和楼里的妈妈有什么关系能掌控自己。
那个叫做贾登科的人，直接就把自己给买回来了。
不对，是租。
“你跟我回去，这些日子就只能呆在我家里，等我事情办完之后，你可以回怡红楼里，也可以去我家做个仆人，当然了，要做仆人是要经过考核的，到时候你自己去跟桃子打听吧。”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就把自己给带走了。
而楼里的妈妈，本来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想多要些钱，却好像在听到贾登科这个名字以后，马上就改了态度。
还考核呢，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一些什么东西啊，去他家里做个下人，难道还能比得上自己嫁给那个掌柜，回去做个小妾来的舒服？
王依依撇了撇嘴。
阳光渐渐抬高，贾登科坐在动漫基地里，看着人群涛涛，一边和身边的几个画师讲述接下来的故事，一边听着沙立章在旁边报告情况。
“掌柜的，都已经开始了，苏家确实有些准备了，看来昨晚段行舟那小子是给他们及时汇报了。”
“具体说说，”贾登科挥挥手，让几个画师离开，然后看着沙立章说道。
“苏家的布行，今日也开始了活动，凡是盐城本地人，都可以有折扣，而外来的商人们，凡是收购绢布的，都可以展开和苏家的合作，在盐城的各个行业都有扶持，代价就是只能从苏家拿布。”
“嗯，中规中矩，苏家就这么点儿本事吗？”贾登科摇了摇头，看着沙立章，“按照我们的安排，继续。”
日光流转，整整一天，盐城仿佛进入了一次动乱，却又没有一点的乱象。
“老张，你今儿拿了多少钱？”
街口，两个小摊主，一边儿推着自己的车摊子，一边儿聊天。
“拿了五百钱啊，苏家这次算是下了血本，盐城数不清的摊子啊，大家都有，人人有份儿。”
老张乐呵呵地推着自己的小车，踩着夕阳，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割上两斤肉，回去给孩子来上一顿。
“可惜啊，没赶上第一趟儿，商会给咱三百钱，后来苏家要我们撤了摊子，又给五百，咱们都没拿到商会的三百。”
老王有些不甘心，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
“算啦，咱昨儿怕生事端，就不敢接那些钱，错过了也没辙，天上掉馅饼，有个就是好事，别不知足。”老张乐呵呵地回答。
今儿一早，两人看见别家都拿了商会的画报，也没招来别人报复，刚刚后悔，就看见苏家的人拿了钱，要那些小摊子都撤了，急中生智的老王，弄来几张纸，照着画报自己瞎画了一番，滥竽充数，苏家倒是也没空搭理这点小事，照样给两人拿了钱。
“走，割上二两肉，回去让婆娘包饺子，今儿咱们也吃顿好的！”
老张下定决心了，抖了抖口袋里的大钱，又瞧瞧不远处的肉摊子，开口。
老王笑了一声，“行啊，要不咱们搭个伙？我去打点酒来，你家里还有没有蒜头？”
“放心吧，多得是，家里等你，快点哈。”老张瞧着自己这个老邻居，笑得开心。
第六十二章 小小商战
暮色悠悠，阳光洒落在盐城，袅袅的炊烟之中，光线缓缓地透射下来，仿佛让烟雾都有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芒。
贾家，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正是时候，贾登科笑眯眯地看了看银票，说道：“还不错，这一天下来，咱们就赚了快一万两。”
沙立章‘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掌柜的算无遗策，咱们带来的几百人，都在今儿故意装扮出去，推了个小车转悠一下，就是五百钱，昨天那些接受我们的小摊主们还不到盐城的一半，可是今儿几乎所有人都换了我们的画报。”
“有的是昨天领的，有的是今天自己画的，还有咱们的人，估计盐城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小摊贩。”
贾登科歪了歪头，笑呵呵地说道：“这个钱也就这么一次，我估计今晚苏老头就会忍不住动手了。”
沙立章有些紧张，犹豫了好久，这才眼神一定，说道：“掌柜的，今晚我留下吧，你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藏一下。”
听到沙立章的话，在一边伺候着的桃子只是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煮茶。
而跟在她身边的小微，却有点坐立不安了，这一天的功夫，她已经算是弄明白了贾登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也从周围几个人嘴里打探到了贾登科要来盐城做什么。
要不是怀里还装着那三百两银子，现在她早就跑了。
开什么玩笑，苏家是什么人，这方圆几百里谁会不知道啊，苏顶文名字里面有个‘文’不错，他本人也很喜欢附庸风雅，可是行事手段从来都没有一点文人气息。
不过从桃子那里也能听到一些关于贾登科的事情，这个年纪不大的家伙，赫然就是青城那边的大掌柜，说起来，就算是苏顶文也只不过是贾登科的下属，虽然商会并不像官府那样层次分明，可是想要在商会的支持下做事，拿到一些好处，自然是要以大掌柜为主的。
瞧了瞧那边的沙立章，这个人肯定是贾登科的手下，只是看着他那副有些惊慌，却又打算冒险的样子，小微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了，究竟要怎么离开呢？
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桃子，从自己进来之后，就是跟在她身边的，按照桃子的说法，她虽然是个二等丫头，但是在府里也算是个人物了。
她就不害怕吗？
可是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一个穿着青色裙子的少女，在那里端坐，含笑煮茶，似乎对她来说，旁边两个人讨论的危险之事都比不上现在眼里的这壶茶水来得重要。
感受到了小微的目光，桃子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又冲着窗外努努嘴。
小微顺着看过去，窗外几个人就站在那里。
这几个人自己今儿也是见过的，贾登科的护卫，都是随身带着刀剑，有个叫老三的，好像是他们的头头，看上去很是凶恶，不过对贾登科是真的尊敬，甚至有些敬畏。
难道自己这个掌柜的，是个武功高手？
小微偷偷瞧了一眼贾登科，实在不能相信这个懒洋洋的青年，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苏家。
“放心吧，今晚不会出事的，老苏最多就是想着来警告我一下，他自己也清楚，我不是他能得罪的，青城的两个军团也不是他手底下的白虎帮能得罪的。”
贾登科一边看着画师们最新按照自己要求弄出来的漫画，一边看了一眼沙立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过来桃子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看看窗外已经摇摇欲坠的夕阳，说道：“老沙，去吧，你只要办好我交给你的事情就可以。”
在沙立章要走出门的时候，贾登科的声音响起：“对哦，我明儿早晨要吃盐城的素烙饼，你帮我带些。”
……
盐城，夜幕降临。
苏家，深深的庭院里，花团锦簇，在走道上悬挂着的一排排灯笼散出的光芒中，显得格外优雅。
侍女们站在大堂外的阶梯下，手里端着一个个餐盘，上面摆放着各种美食，却都没有进去，只是在默默等待。
领着他们的管事，名叫赵启明，现在就站在阶梯边上，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铛！”的一声，苏家主事人，苏老爷子，苏顶文，狠狠把手里的拐杖砸在地上。
年逾半百，头上的黑发之中，只有星星白点，胡子倒是有点发白了，可是显得精致而飘逸，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打理。
不过这个时候，老人也顾不上这些年自己始终在维护的气质了。
“五万两，五万两！你们是不是脑子坏了？”
苏顶文狠狠地咒骂着面前的几个人，都是苏家的大掌柜，而在人群之中，苏定星脸色不渝，却低着头。
“我们只需要配合白虎帮的行动，威逼利诱，就可以让那些小摊贩们都滚蛋！何必要用出如此多钱？”
“威逼利诱，本来是可以一起有作用的，你们是不是觉得苏家有钱，生跑别人不知道？明明白虎帮已经把很多摊贩都给赶走了，你们倒好，给钱让人离开就算了，为什么要大肆宣扬？”
“就为了省点事，懒得去大街小巷里一个一个找，就主动散布言论，让他们来找你们？”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贾登科只怕是嘴都要笑歪了？一群废物！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你当自己是官府？你凭什么在街上调动居民，调动百姓？”
“今天三个州来往的商队，几乎大部分都和我们约定要拿我们的丝绸，我们有那么多吗？”
“而且这只是丝绸的事情吗？他们要求的在盐城享受的待遇，官府既然开了口子，那就要我苏家来补上这一块损失，你们知道有多大？”
“真的是一群蠢货！咳咳，我怎么就教出来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到关键时候，就露了怯！”
“明天继续按照今天的行动来，给我把所有的仆役都派出去，直接占据所有的街道口，看见有摊贩带着画报，就让他们撤下来，如果不撤，就去告诉白虎帮的人！”
“威逼利诱，硬生生被你们这些蠢货，弄成了只有利诱！”
“再有这么几天，苏家就被你们掏空了！到时候贾登科走了，那些三州的商队怎么应付？官府那边的损失怎么补偿？”
“明天开始，你们只负责找人，剩下的事情交给白虎帮！”
“滚！都给我滚！”
第六十三章 馒头铺子
“父亲，不要着急，咱们苏家虽然这一次要受些损失，但也不是承受不起。”
掌柜们挨了一顿骂，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之后，苏定星走上前，倒了杯茶给自己老爹，又冲着外面挥挥手，让管事招呼着把晚饭端了上来。
苏顶文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他的儿子当然不少，可是能成器的，也就只有苏定星了。
“定星，你不知道贾登科有什么底牌，他现在已经是商会的大掌柜了，和之前不同，两个军团在他的手底下，他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天灾！”
“那又如何，这些年，我还没听说哪个大掌柜敢为了自己的私事，就调动军队的，段大人也不会允许他们如此做！”苏定星捏住手里的筷子，冷冷回答。
苏顶文摇了摇头，“段大人这些年只是在尽力维持一个平衡罢了，如果说商会的几个大掌柜一条心，那就算是他，也只能受制于人，可是贾登科现在拿了董成福的地位和权势，徐州要变了。”
“他手里有商会的资源，钱财根本无穷无尽，商会那边的消息来回，我派去和马天元接触的人，根本就见不到他，那就是说贾登科已经是在商会里打过招呼了，别说跟他本就关系不错的马天元，就算是刘如意，这个时候也只会明哲保身。”
“为什么？”筷子被砸在桌面上，苏定星皱着眉，“我们这些年给商会送上去的好处也不少，难道刘如意和马天元就这么看着贾登科作威作福，这样也是在打他们的脸！”
“你说的不错，可我们失了先机，”老人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缓缓开口：
“我从一开始，想着坐地起价，却没想到董成福没了以后，青城那边变化会这么大，马天元支持之下，刘如意一个人是没有办法，也不会贸然帮我们的。”
“贾登科就算做的再过火，那两个人也不能插手，因为这是商会的事情，对于整个商会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能让整个徐州不服管制的人都看清楚商会的实力，如果我们这次输了，那么不用问，所有的商人都不会再拒绝商会。”
“而对于马天元或者刘如意来说，以厚投靠他们的商人会很多，牺牲一个苏家，做大的不仅仅是贾家，还有马家和刘家。”
“这就是贾登科敢这么肆意妄为，商会却会给他足够支持的原因，我没想过，”老人叹了口气，“是我棋差一招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苏顶文也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多少懊悔，商会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几个大掌柜各自拉拢商人，来做大自己的实力。
那么各地的商人，尤其像自己这种家大业大的，都是几个掌柜互相争抢的香饽饽。
可是这一次，从贾登科开始，商会是要改变方式了。
商会不会再任由各个掌柜给其他商人利益来争取他们加入，而是要直接用强硬手段来压制整个徐州，逼着所有商人都不得不加入。
……
半个月前，青城，好客楼中。
“没错，就是这样的安排，我把话说明白点，这些年商会里，为了让大家加入，我们对各地的大商人是使用怀柔，拉拢的方式，这样其实就是我说的良性竞争。”
贾登科的左手小拇指一边轻轻敲打着桌面，一边说着话，而坐在桌子两边的，是马天元和刘如意。
“所谓的良性竞争，说白了就是我们商会足够大，能容纳下很多的商人，可是他们未必愿意加入，而我们就要给他们很多的优惠，很多的政策，让他们来加入，甚至是在我们之中挑选一个大掌柜跟随。”
“呵呵，马掌柜，刘掌柜，我是近几年刚发家的，可是我也能大概猜到，前些年您二位，加上董掌柜，为了这些事情算得上殚精竭虑了，甚至从自己的利益里，拿出来一部分给他们。”
“可是，我们才是商会的掌事人，我们是大掌柜，而不是他们！我们才是那个应该拿大头的，不是他们！”
贾登科轻轻一拍桌子。
“应该是我们来挑选这些商户，谁有资格加入商会，谁没有资格加入，而不是这些人来挑选是不是要加入商会，或者说要加入哪个大掌柜的手下。”
“良性竞争，对这些商户们来说，当然是好的，他们可以坐地起价，可以货比三家，就像平日里要买个馒头，大街上转一转，谁家的最大，最便宜，去买谁家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商会是在不断扩大了，可是商会的权威，或者说我们几个人的权威，却在减少。”
“这些年，各地掌柜，甚至青城的一些掌柜们，阳奉阴违的事情也不少了。”
“这就是良性竞争给我们带来的恶果，我们成了三个卖馒头的人，被人家挑来挑去。”
马天元‘哼’了一声，和刘如意对视一眼，说道：“我听明白你这个良性竞争的意思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就算我们几个人能谈得拢，我们不再对外给出利益，只保持在一个各家都平衡的状态上，他们不加入，吃亏的还不是商会？”
“对，马叔，您说的不错，”贾登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冷硬。
“所以我今儿把您二位请来，就是要改变这个现状，当然，不仅仅是改变成您说的那种。”
“阿科，那你想怎么做？”刘如意轻轻摇着扇子。
天天摇个扇子，也不怕中风！
贾登科心里鄙视着，嘴上却是诚意满满。
“刘叔，马叔，您二位想一下，如果从明天开始，青城就只有咱们三家卖馒头，那么想吃馒头的人，是不是就只能在我们之中选了？”
“这话不错，可是就算我们三家统一价格，统一馒头的大小，甚至从一个仓库往外面搬馒头，他们也会选择，我们最后赚的钱还是不一样。”刘如意淡淡笑着。
老狐狸！一点钱都怕少了！
两条胳膊放在桌子上，贾登科笑了起来，回答：“您说的不错，可是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青城，只有我们三家，哪怕全城人，有八成在我家买，剩下两成给您和马叔，都要比之前赚得多，尤其是价格由我们确定的时候。”
“货比三家的时候，我们为了能卖出去馒头，不得不互相压价格，可是现在，价钱是我们说了算的！当我们三家统一的时候，难道在青城，在徐州，还有谁能跟我们竞争吗？”
贾登科话说完，就看见刘如意扇子后面的眼睛亮了一下，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陷入沉思。
“阿科，你这个法子我听明白了，可是咱们青城，徐州做生意的人太多了，如果我们定了价格，有人也去卖馒头，比我们价钱低呢？”
第六十四章 沙子和石头
马天元开了口，严肃地看着贾登科，他当然听得懂贾登科的意思，可是事情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马叔，我们三家统一价格，那就是整个商会统一价格，青城，徐州，甚至整个锦朝，谁敢跟我们对着干？”
“有人要便宜卖馒头，简单，我们跟他压价钱，难道还有人能比我们资金丰厚？压垮一家，第二家自然会学得乖巧一点。”
马天元的声音变得十分僵硬：
“一切按照你说的做，我们压垮同行，可是百姓们觉得馒头价钱很高，去吃面了，怎么办？”
贾登科轻轻得笑着，一时之间却没有停下，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故事一样。
马天元和刘如意对视一眼，皱着眉看向贾登科，不得不说，贾登科的话很有意思，能让自己多赚钱的点子，谁都感兴趣，可是这样的话，商会这么多年的行为习惯都要改，不得不慎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贾登科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一只手虚握成拳，捶打着桌子。
“怎么，我说的不对？”马天元有些羞恼，一张本就黑红的脸上，更是有些发红。
“马叔，我说的馒头只是个例子，他们吃面？难道面我们商会就不能插手了？除非他们能不吃不穿，否则就别想离得开商会！”
贾登科的笑容隐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的商会制度，说白了，就是我们在赔本赚吆喝，给出各种福利，吸引商户加入。”
“那是商会初期，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壮大，可是现在的商会，已经过了赔本赚吆喝的阶段！”
“不是我们求着商人加入，而是他们求着想要加入！”
“不加入的商人，他们的铺子就开不下去，他们没有庞大足够的资金流，也没有上层关系，根本竞争不过我们！”
“不想让我们定价的客户，他们饿了总要吃饭，渴了总要喝水！衣食住行，谁有本事离得开？”
“当然，我并不是说咱们要赚黑心钱，要怎么抬高价格压榨老百姓，当商会掌控所有资源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那么做，薄利多销的道理，您二位肯定比我懂得多。”
“商会要继续发展壮大，就必须整合力量，这样才是真的为国为民，集中力量才能做事。”
“等到商会的下一个阶段成熟了，整个徐州的生意，都是我们说了算，还有商户敢阳奉阴违吗？商会里的会员费用，是我们数都数不过来的！”
“到了那个时候，商会整合，我们的力量会大到不可想象，如果说梁州要买一些粮食，布匹，那么肃州的那些小商户，凭什么跟我们一整个商会比？同样的道理，我们可以压垮肃州的生意，到了那个时候，商会，就不仅仅是徐州商会了。”
“好！他娘的！要真是能有这么一天，老子做梦都能笑醒！”
马天元一拍桌子，贾登科转过脸来，从这个年轻人眼里，马天元看见了一股惊心动魄的力量。
这是要做大事的人啊！老马心里一声叹息。
“当然，事情总要慢慢来，咱们可以先试试，我马上就要动身去盐城，您二位也知道那里的苏家是个什么情况，就用苏家来试试这个新思路究竟能不能行得通！”
……
贾府中，听完了贾登科的话，桃子还是傻傻地发呆，满眼星星地看着自家主子，只觉得他好厉害，要带着商会走上更好的未来。
而坐在贾登科对面的小慧，笑了起来：“主子，除了要让那两位支持您对付苏家，您应该还有别的想法吧？”
贾登科‘嘿嘿’笑得开心：“当然了，不把商会拧成一股绳，我怎么掌控整个商会？一盘子散沙，我就算再努力，丢出去也只能把人吓一跳，只有一块石头，才能砸死人！”
……
盐城，夜深了，苏定星皱着眉，说道：“爹，我总觉得贾登科不会就这么罢休，要是他找徐大人出面打压白虎帮，恐怕咱们还是要出钱，可是这样下去，苏家怎么撑得过商会？”
苏顶文重新睁开眼睛，一双年迈却有神的眼睛里，寒光四射，“贾登科无非就是要让我们低头，主动去投靠他而已，只不过现在我们已经踏错一步了，接下来无非就是苦熬着，如果商会真的要跟我们打价格战，那就只能低头了。”
“商会比我们有钱，可是我们有人！白虎帮养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出出力了，翠微山那边咱们也……”
“闭嘴！”苏顶文瞪了一眼，这才开口解释：“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贾登科手里有两个军团吗？”
“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能对我们出兵？我就不信段大人会允许！”
“段大人当然不会允许他向我们动手，也不会接受军团被用来攻击自己徐州治下的百姓，可是如果我们先动手，那贾登科就有足够的理由调集军队来镇压！”
“贾登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旦让那些人对他动手，我们就再无回转余地！就连盐城的官府，也不敢再保护我们！那个时候，苏家才是真的完了！”
“明天，拿上我的帖子，你去找贾登科，晚上我请他吃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苏顶文叹息一声。
“爹，你怎么能去做这种事，我去就可以！”苏定星眼里闪过一丝红光，屈辱又决然。
“不，刘文辉的事情你没听到吗，既然我注定要受辱，又何必带上你一起？”
“那我们既然要示好，是不是明天就不派人去接触那些商队了？”苏定星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声，却得不到回应，看了过去。
苏顶文突然笑了一声，站在他面前的苏定星慌了一下，急忙问：“爹，你怎么了？”
“我在想，明天一个白天，我们还能对外放出多少合作意向，贾登科想要我低头，这可以，但是从此以后，苏家的承诺，那就是商会的承诺，我要他为整个苏家买单！”
“原来如此！”苏定星眼里闪过喜悦，这一天的功夫，苏家就已经抛出去数不清的合作，还是赔本来做的，就是为了对抗贾登科带来的明绢布，甚至花了很多钱，要是能把这些都丢给贾登科，那也不错。
可是这个夜晚，注定要比苏老爷子想的更加漫长一些。
贾登科临时居住的小楼中，站在二楼拿着毛笔轻轻敲打着窗框，贾登科一脸享受地听着耳边王依依弹奏的曲子，同时看着下面院子里的战斗。
黑衣人夜袭！
第六十五章 开始了
微微亮着的星星根本撕不开沉重的夜幕，盐城的上空，就像有一张大网，一点一点在向下渗入盐城。
战斗来的急切又激烈，几声报警，院子就已经被人攻破，一时之间，刀剑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小楼。
“拿下他们！”
“冲进去！”
“杀了贾登科！”
灯火之中，小楼就随时都要被撕开一般，王依依颤抖着，还是躲在了桌子边，双臂并拢，抱着自己的腿。
鼓足勇气抬起眼来，只见那个被人当作目标的家伙，就站在窗口，手里还拿着一个茶杯。
而在他身边，那个叫做桃子的丫鬟就捧着茶盘，守在他边上，两人似乎还有说有笑。
“呀！”
一道红色的血光骤然冒起，溅射在半空，从窗口恰好可以看见，王依依尖叫一声，再次闭上眼睛，努力地不去想象究竟是如何才能让血溅得这么高。
天还没亮，小楼的周围，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官兵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盐城大捕头范重光一脸肃穆，踏入院子。
“不知道贾掌柜现在情况如何了，还能见一面吗？”范重光抱了抱拳，眼前这个贾登科的护卫虽然不是多高大威武，可是一脸凶煞，身上还沾着血，实在让人不敢放肆。
“掌柜的受伤了，虽然不严重，可是你尽量时间短一点。”老三冷冷地回答。
范重光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踏入小楼，几个侍女走来走去，还拿着药物和绷带。
而贾登科就坐在帘子后面，声音倒是传了出来：“范捕头，你稍等一会儿，我这里还在包扎。”
“是。”范重光站在那里，心思未定，早些时候自己还在家里睡大觉，突然衙门来人传话，说是盐城里有强盗作祟，还直接找上了贾登科。
这位可是个大麻烦，要是处理不好，恐怕要出事，徐天寿大吼着要自己一定把贾登科的命给保住，否则整个盐城谁都不好过。
急急忙忙把人手都调集起来，可是等到范重光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战斗已经停下了，外面一片狼藉，血迹和砸坏的东西满地都是。
知道贾登科还活着，这就放下心来了，范重光的心里也是愤怒，这个苏家是怎么回事，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现在竟然要用黑帮来做事！
平日里搞一些手段也就是了，哪个地方都有这些黑帮，有人控制反而比散乱组织要好很多。
可这能一样吗？这是青城来的大掌柜，苏家竟然敢对他下手！
这件事情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现在范重光都已经不敢想象了，只希望徐知府那里不会把事情都丢在自己身上。
不过也只能这么希望了，范重光基本能想到，自己的捕头生涯也就到这里为止了，贾登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青城那边的压力过来，徐知府能做出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推出去当个替罪羊。
谁让自己就是负责这个盐城的治安呢？
已经在那里考虑自己被罢职之后，该去做点什么小买卖来养活一家人的范重光，听到贾登科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坐在自己面前的贾登科，身上缠着不少绷带，脸色也很是苍白，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女手里端着的盘子还放着沾血的绷带。
“范捕头，我身上不舒服，就坐着了，有些失礼的地方，你就多多担待。”
贾登科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带着一股气势。
眼里的愤怒几乎凝结成实质一样，贾登科不怒自威。
范重光急忙拱了拱手，嘴里说着：“贾掌柜不必多礼，小人就是想来查一下，这些强盗究竟是何人，不知道您这里有些什么线索？”
“嗯，今晚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我也是一脸懵，现在还不太清楚，只不过这些强人，突然杀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算了，见到我这里护卫强大，一时之间无法杀了我，就马上撤离，而且我的护卫们追出去，很快就被甩掉了，这些人恐怕不是外来的强盗。”
贾登科的话已经把暗示说的相当直接了，范重光头上冷汗淋淋，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这是白虎帮干的，自己当然知道，可是徐大人那里还没有做出决定，自己怎么能开口呢？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大查巡力度，一边保护您的安全，一边追查那些强盗，一定会把他们绳之以法。”
范重光打了保证，并且向贾登科转达了徐天寿的歉意之后，走出贾家院子，心里的疑惑却慢慢加大。
这是什么样的强盗，能正好袭击贾登科，却又被打退，还没有一个人被抓到？
白虎帮可不像是有这种能耐的人，难道苏家找了翠微山的人来？可是翠微山的人，又凭什么能在盐城来去自如？
房间里，贾登科一边拆绷带，一边说道：“老三，马上派人调查，给我把白虎帮的地址，还有高层都查出来。”
“桃子，给青城去信，把我被人袭击的事情告诉商会和段大人，要求派兵清剿盐城以及翠微山的强盗。”
等到各人都离开了，小微一边伺候着贾登科洗漱，一边打量着这个年纪不大的掌柜。
从强盗来袭击的时候，她就只能跟着桃子守在贾登科旁边，不是没想过逃走，而是贾登科身边的几个护卫根本就没离开房间。
那个年轻人脸上的冷漠，似乎要凝成霜，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仿佛和外面的打杀声形成了一股奇妙的节奏。
至于本来在弹琴的王依依小姐，早就被吓傻了，一直缩着身子藏在一边，现在也被丢回自己房间去了。
直到外面来消息，事情已经办好，范重光也带着捕快们来了，贾登科让桃子给他上绷带的时候，小微才看出来一点东西，可是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小微，说说，今晚看出来什么了？”贾登科一边问着，一边走到古琴旁边，试着拨弄了几下。
小微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回答：“今晚其实没有人来袭击？”
“不对，是有人袭击的，可是那些人是自己人。”话还没说完，小微就改了口。
几声莫名其妙的琴声响起，难听得很，贾登科大概也察觉到自己没有这个天分了，有些尴尬地停了手。
“不错，接着说。”
“您是想贼喊捉贼，不对，是想设计一个圈套。”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小微马上改口。
第六十六章 贾微
“哈哈，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有什么就说什么，详细一点，展示一下你的价值，让我知道自己的三百两没有白花。”
贾登科笑眯眯地问，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这个小丫头从晚上有人袭击开始，一切的活动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过犹豫，有过害怕，也有过坚决。
当然了，这些都是正常反应，让贾登科感兴趣的是，她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从一点点的迷茫，渐渐带上了疑惑，到了最后，那边战斗结束，甚至又些怀疑了。
而在自己绑绷带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就古怪地盯着自己。
有一颗不服气的心，还有一个敏锐的脑子，如果真能让自己满意，那么下一个小慧就出现了。
“嗯，您是想把事情闹大，本来是生意上的事情，可是您要让这个事情变得更加混乱，他们敢对您动手，那您就有理由，让徐州的官兵动手来铲除白虎帮了。”
小微好看的小鼻子拱了拱，有些可爱，一条长长的鞭子就在脑后，随着她的身体一摇一摆。
贾登科‘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听到小丫头紧接着的话。
“您还想要苏家，不对，您是要盐城！不是让苏家低头，而是让苏家消失！”
小微说出口来，马上捂住了嘴，瞪大眼睛，自己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可是她从贾登科刚才派桃子出去写信，就有些疑惑，现在灵光一闪，下意识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些什么。
“哈哈，”贾登科放下杯子来，满意地看着小姑娘，点了点头，问道：“你叫做小微，姓什么？”
“以前在家里，爹姓张，后来被卖了，就没有姓了，只叫小微。”
小微的脸色变得有些白，但是眼神之中却充满了坚定。
贾登科‘唔’了一声，对于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多说，这年头，各个地方都在积极备战，发展自己，在创造力有限的前提下，说白了就是你多吃一口，就会有人少吃一口。
徐州虽然繁荣，但那是指商人发达，有钱人多一些，却不是没有穷人。
更别说徐州和梁州之间，一条雍江横跨东西，能过去的路少得可怜，而这一片的百姓，水灾蝗灾都是常有的事情。
易子而食倒不至于，但是家里遭了灾，要卖儿卖女的也不是没有。
一件伤心事罢了，没有必要去追问。
“人都是要有姓名的，既然你现在不姓张了，那就跟我一起姓贾，怎么样？”
“贾微见过主子。”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微，现在应该叫贾微了，贾登科点了点头，说道：“站起来吧，有些事情你应该听桃子讲过了，可是你心思细，又不会轻信他人，那就我来给你说一下。”
“首先第一点，你要记清楚了，贾家收下人，仆役，侍女，可他们都是签合同的，也就是平日里像是酒楼里找几个跑堂的那种，不签卖身契。”
“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要拿走很简单，那就是把三百两给我赚回来。还有，用的时间越长，利息可也会越高。我不可能白养你。”
“这个事情你回去青城之后，可以问问小慧，她是我买来的第一个丫头，也是第一个把卖身契自己赚回去的。”
“当然了，在这之中，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家里也会帮你，我贾登科护短，在青城也是有名的。”
“要是你到了年纪，有个心仪的年轻人，不用他给你出钱赎身什么的，我们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不过以后还是要在我这里工作。”
“大概就这点，细节上桃子都可以给你讲清楚，我虽然是个商人，最讲诚信，也最不讲诚信，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还不至于跟你们耍这种心思，所以就安心下来，努力学东西。”
贾登科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最后一点，其实我不建议你喊我主子，也不用跪拜，你也看见了，这些仆人，还有外头的护卫，就只有桃子一个人这么喊，回了青城，也就多个小慧，还有我娘身边的几个，都是最早来的丫头。”
“我都说了好几次，你们赚钱，拿回卖身契，大家就是个雇佣关系。”
“不过他们都不听我的，没办法，一没外人，就非要叫主子，我是不希望你也养成这种习惯的。人要活下去，要活得好，就要靠自己，而不是靠主子，不能有这种依赖的。”
“好了，就说这些，还有什么不懂得，就去问桃子。”
看着贾微离开房间，贾登科笑了笑，躺在床上，讲道理，虽然自己做事儿不是多照顾别人，但也不想背上一个恶人的名头，做生意嘛，就是这样。
越是简单明了的关系，越是不会有纷争，只不过几年前贾登科想要让家里人改口，却被几个丫头给哭哭啼啼搅扰得不胜其烦，最后还被翠花告给了老娘，结果在被追着打了一顿之后，还要听老娘絮絮叨叨说什么自己没良心之类的话。
贾登科是很无语的，自己想给他们尊重和平等，结果这些人反而觉得自己没良心。
“翠花她们几个，一心一意帮扶着咱们娘两，把这个烂摊子一点一点撑起来，你现在有钱了，有好多手下了，就看不起她们了？要跟她们撇清关系了？”
“那是不是有一天你成了全天下最大的掌柜，老娘也要跟你签个什么鬼合同？嗯？”
还没等自己讲清楚这个事情的好处，就被老娘抓着鸡毛掸子追杀。
到最后竟然还成了贾登科的错，无奈之下只好跟几个丫头们商量，人前竟然不要喊主子，免得让那些后来的掌柜下属们，觉得自己亲疏有别。
没多久，桃子就重新进来，小慧之后，就是她在照顾贾登科的饮食起居了，桃子不像是小慧，那么聪明，有头脑，不过做起来这些生活之事，那是一把好手。
“这还能叫宵夜啊，这都天亮了。”贾登科苦笑一声，拉着桃子一起坐下，“一起吃吧，就当早餐了，然后你去休息一会儿，估计很快苏家，还有徐天寿就要过来了。只是不清楚，他们是一起，还是分开来。”
“我不用休息，等您忙完了，再说吧，徐大人要来的话，我去准备一下。”
桃子说着就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老三的声音响起：“掌柜的，外头有个叫苏定星的家伙拜访。”
第六十七章 壮士断腕
“苏定星？他也配来跟我交谈？怎么回事，苏家老爷子这点见识都没有吗，还看不出来我是什么意思？”
贾登科有些疑惑，苏顶文也是个枭雄啊，难道年老过度，人傻了？
这时候还想跟自己和谈？要不开战，要不低头，如果是第一种，苏定星不需要出现，如果是第二种，他苏顶文自己不来？
而这个时候，带着一众视死如归气质，饱含屈辱，感觉自己是为了整个苏家的未来而不得不低头的苏定星，手里拿着拜帖，站在小楼的院子外，抬起头来，看着二楼的窗户，只觉得那里面坐着一个灾星。
从他来了盐城，这些年来一直都温情脉脉的家乡，好像突然变了样。
父亲的年迈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家里年轻人们的惊慌也让他感觉到愤怒。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于小楼之中的那个人。
从刘文辉出了事儿，他就主动为父亲分忧，不仅自己这两天根本没有出门，甚至亲自动手，将家里几个不成器的亲戚们拦住在家。
可是一切都没有用，今天早晨，他一如既往穿衣打扮，喝了茶，也吃了早点，食之无味是必然的，但是他已经决定要用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刁难。
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悄悄地出门，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办好。
站在门外的苏定星，还不知道昨夜的消息。
苏家，苏顶文一拍桌子：“还不快去把公子带回来！这个时候还去找贾登科，能有什么用！”
“去，告诉白老虎，把人手都给我备齐了，等我的命令，在我的命令之前，不允许白虎帮任何人出去做事，街上的人全都撤回来，绝对不能被官府抓了！”
“老张，你去，带上我的戒指，拿给黑风寨的大当家，告诉他，苏家顶不住了，今晚之前，我必须见到黑风寨的人，否则，万事皆休！”
小楼上，贾登科已经再一次缠上了自己的专业绷带，同时在桃子不满的眼神中努力把她尽心尽力绑的蝴蝶结摆在身后。
“苏公子，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靠在椅背上，贾登科有气无力。
苏定星想过很多和贾登科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这种，忍不住问道：“贾掌柜，您这个怎么了？”
“哦，没什么，昨夜有些人想要杀我，受点伤而已。”贾登科皮笑肉不笑。
苏定星愣了一下，准备好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和刘文辉不同，最小的时候，跟着父亲是在翠微山上混过日子的，后来到了盐城，也是在白虎帮摸爬滚打，就算是现在洗白了身份，也不会像那种‘二代’们一样愚蠢。
贾登科的话一出口，他就想到了很多，第一个反应就是昨夜父亲明明吩咐过，绝对不允许对贾登科本人下手。
难道白虎帮里面有人为了邀功，故意违抗命令？
这不应该啊，苏顶文虽然不在帮会中，但是对于白虎帮的控制，一向都是非常到位的，尤其是不听指挥的人，更是处置严厉。
那还会是谁呢？
脑子里念头转个不停，嘴里也没闲着：“贾掌柜，您竟然在盐城被人袭击，岂有此理，这件事情我们苏家不会坐视不理，您是商会的大掌柜，岂能出事，我这就安排下去，调集苏家的人手，帮您追查，听您的调遣。”
“那，就先谢过苏公子了，对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苏定星‘呵呵’干笑两声，说道：“倒是没什么事情，只不过贾掌柜已经来了盐城几日，我家中因为琐事缠身，父亲二人都无法抽身，而让其他子弟来拜访您，又显得不够重视，今日那边的事情快要结束，这便上门来，不过您既然受伤了，还是多休息为好，我这里就不打搅了。”
“等您休息好了，身体好一些，我苏家再行拜访，款待一番，也能听听您的教导。”
苏定星离开之后，贾登科笑了起来，桃子在一边给他解开绷带，一边嘀咕：“这个苏家公子，要来又不肯说是干什么，莫名其妙得很。”
“苏定星现在恐怕也是很不爽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来他们还是对我关注不够啊。”
街上，苏定星一马当先，脚步飞快，跟在他身后的马车，都有些赶不上他。
而在他身边，家里派来的小厮正在汇报最新情况：
“昨夜贾登科被人袭击，今天一早，范重光捕头几乎把所有的捕快都调集起来，正在全程搜查强盗下落，而盐城的官兵已经在戒严了，就连出城入城，都要被盘查半天。”
“老爷那边已经吩咐下来，要白虎帮绝对不可生事，另外，还有家里的人，已经去往翠微山方向了……”
“只怕已经迟了。”听完所有的事情，苏定星叹息一声，只觉得自己脚步似乎越来越沉重。
城南，一处大宅院里。
白虎帮帮主，魏怀昌，不耐烦地把桌上的茶壶一扫而落，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小厮：
“老爷子让我们蛰伏？难道贾登科还敢派人来打我白虎帮不成？”
“魏爷，老爷子说现在一定要小心行事，绝对不可生事，必须要等到山上有了消息，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判断。”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老爷子，白虎帮会听从命令的。”
看着苏家的小厮离开，魏怀昌冷哼一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幕僚。
“他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咱们的人是什么消息？”
“大当家的，他说的都是实话，和咱们这边的消息倒是能对上，只是……”
“有话就说！别他娘的吞吞吐吐！装这副恶心样子给谁看！”
“大当家的，贾登科遇到袭击，据说今儿已经有人去青城那边送消息了，咱们盐城这里，肯定是要严打一次的，贾登科的目标就是苏家，那咱们自然首当其冲，苏老爷子让咱们按兵不动，说白了就是怕扯上关系。被贾登科利用。”
“可是，可是咱们白虎帮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苏家不敢给我们撑腰，那徐大人派出官兵，捕快，总不会是随便抓几个小混混，那样也没法子给贾登科交差。”
‘啪’的一声，魏怀昌一把拍在桌子上，这些事情自己当然都想到了，可是并不愿意承认，现在被人说出来，再也没有可以欺骗自己的借口了。
苏家这是要壮士断腕！
第六十八章 严查打黑
“去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各自藏在平日的堂口，等我号令！”
魏怀昌吐了一口唾沫，“呸，老东西，平日里打打杀杀就让我们去，金银财宝也不见得给多少，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把这些穷苦弟兄当狗使唤，现在又想着卸磨杀驴？”
其实魏怀昌，本人就是当年苏顶文执掌白虎帮时候的一个下属，在苏顶文离开之后，坐上了这个大当家的位置。
没有人愿意做个傀儡，尤其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之后。
可是苏顶文在盐城，势力太大，更别说白虎帮里面，忠于他的人还是很多，就算是平日里有些不满，魏怀昌也对苏家是毕恭毕敬。
然而这次的事情，他是看得清楚的，苏顶文要用白虎帮去给贾登科赔礼，只要不出事，那么就算白虎帮没了，他苏家依然是苏家。
可是自己呢？白虎帮没了以后，自己还能做什么？
即使能从牢里出来，难道再回去苏家当个打杂的？而且苏家还未必敢用自己？
更别说能不能从牢里出来，根本就是要看那个从青城来的大掌柜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根本就和自己无关啊，魏怀昌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叫人去袭击过贾登科。
是哪个直娘贼，去招惹这个灾星？
没错，那天晚上，在怡红楼里面，坐在刘文辉他们一众人隔壁的，就是魏怀昌，当时自己要去如厕，路过的时候恰巧听到一些。
当时还嘲笑这个刘公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看来，自己反而还不如他？
岂有此理！无妄之灾！
怡红楼里，难得清闲，晚晚坐在窗边，望着远方的山麓，似云似雾，朦朦胧胧，有些看不清楚。
“小姐，今天楼中楼里面，好像都挺安静的，不光是我们怡红楼，就连外面那些茶市，酒楼也都没什么客人。盐城是不是出大事了？我听几个出去采买的姐妹们说，外面现在到处都是官兵和捕快，挨家挨户地查问。”
一个小丫鬟走进来，一边给晚晚煮上茶水，一边收拾房间。
晚晚‘嗯’了一声，回答：“听说是昨夜在盐城，那个青城来的贾掌柜被人袭击了。”
“呵，盐城里面还有这样的凶徒吗？敢去袭击商会的大掌柜？”小丫鬟有些惊讶，却也没有什么恐惧，这里是盐城，四通八达，那些各个地区来的人，时不时发生一些口角，打架之类的事情也是见过的。
不过在徐州敢行刺商会大掌柜的，恐怕是没有几个。
“难道是白虎帮？”小丫鬟收拾好东西，手里提着换洗衣物，突然眼前一亮，看着晚晚。
“这谁知道呢？说是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人。”晚晚慵懒地靠在窗边，眼里是趴在窗户边上晒太阳的小猫。
“那就肯定是了，敢在盐城这样做事的，不是白虎帮还是谁，要是别人的话，早就抓住了，估计捕快们也不想招惹白虎帮吧。”
小丫鬟越说越起劲，似乎还找到了不错的理由，一时之间，小拳头捏紧，有些激动，似乎迫不及待要找人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对啊，连你都这么想，那全城的人估计都会这么想。”
小丫鬟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那边坐着的晚晚，没有再说话，好像刚才是自己幻听了。
摇摇头，急忙拿着衣服出门去了。
……
盐城，多少年没有过的严打扫黑行动，浩浩荡荡地展开了。
一连两天，整个盐城都变得严肃异常，平日里四通八达，和各地都相处不错，甚至有外乡人在这里安家的盐城，好像变了个样子。
捕快们眼里闪着光，哪怕看见一个在街上调戏小姑娘的年轻人，也要抓起来殴打一顿。
完全不管对方喊着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东西。
流氓团伙更是遭了灾，被这些捕快们一轮又一轮地搜刮，往往是上午刚被敲打了，下午就又被提溜出去。
就差被绑上红腰带，然后游街示众了。
当然，老百姓们对于这种事情是乐见其成的，能让自己的家乡变得更美好嘛。
不过这样的高压，也在打击着城里的商业，甚至让很多外地商队，都有些害怕了。
可是想要离开的时候，又被限制了行动。
这年头山贼多得是，商队出门在外，要不就是雇佣镖局，要不就是自己携带护卫。
可是这些武士，现在都被盐城定义为需要‘特殊照顾’的群体。
“商队可以走，武士留下。”范重光这两天已经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了。
感觉自己嘴皮子都要被磨破，范重光看着眼前这些商人们，无奈地摊了摊手：“各位，我就是个捕头，上面下了命令，我怎么敢放你们离开？城门官不给出，你们找我也没用啊？”
作为盐城几十年的老捕头，范重光当然是在这里很有人缘的，这时候大家虽然是被城门的官兵为难，第一时间却都跑来找他的麻烦。
“我们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是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买卖还怎么做啊，你又不是没看见，外面那些小摊子，都快要被逼得关门大吉了，徐大人是个什么说法啊，盐城不能这样下去啊！”
范重光只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劝慰。
……
贾登科就坐在院子里，头上的绷带还绑着，也很精神的样子。
“徐大人，盐城这几日商业被限制，这是必然的事情，严打之下，肯定会有这样的影响，不过在严打之后，盐城一片清明，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地痞流氓，生意自然会更好，他们现在不懂，以后会感激你的。”
盐城知府大人，徐天寿，就坐在贾登科对面的小板凳上，官服托在地上，很有一点古怪的感觉。
不过这个时候，徐天寿也是顾不上这些事情的。
谁让自己是来求人的？
贾登科到盐城，作为知府大人，徐天寿当然是知道的，也对贾登科的到来表达了欢迎。
不过毕竟是行政人员，总不好直接和这些商会的大掌柜打交道，免得被上头指责。
该避讳的总是要避讳，可是今儿早晨，再一次被那些盐城的大商人，富豪们堵在家门口之后，徐天寿就决定还是来亲自拜访一下贾登科好了。
人在屋檐下，就先低个头嘛。
这都是为了百姓嘛。
合情合理。
第六十九章 大帽子扣下来
可是，在来之前，徐天寿也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恐怕是要受点气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贾登科在自己的盐城被人袭击了，还受了伤，这是整个商会的大事，而商会的大事，当然就是徐州的大事了。
尤其是下人回报，贾登科已经向青城去了信，同时还要求第四军团有所行动。
难道还派大军来严查自己的地盘？
那自己这个长官，还有什么脸面？
没法子，严查！严打！抓出所有有问题的人！
给贾登科出气！
也给商会这个面子！
可是盐城这个地方，毕竟是靠走南闯北的商人来来提供经济的，这是一个交通城市啊。
两天的时间，百姓倒是安稳了，可是商人们都压不住了！
尤其是盐城本地的这些富商，加上一些名宿老人，有钱有势的，谁不在盐城搞一些买卖？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没有法子，商人逐利，本就天经地义，自己的严查行动，让他们生意受损，找上门来又能怎么办？
尤其是作为盐城的知府，平日里自己的腰包就靠这些人给撑满呢，得罪不起啊，一个两个无所谓，全城的商人都找上门，还不是要赔笑脸？
贾登科那边不松口，第四军团蠢蠢欲动，要是青城那边商会和段威出了摩擦，自己能担待的起来吗？
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贾登科的问题了，商会的大掌柜外出巡查行业情况，在自家地上被人袭击要致命，整个商会的压力被砸下来，段威也顶不住，何况，段威也没有道理为了自己去硬刚商会啊。
眼下，如果自己不能给贾登科一个交代，那么估计自己就要成为段威给商会的交代了。
可悲，自己一个堂堂知府，竟然要被一群商人胁迫。
徐天寿突然对段威有了一种知心人的感觉。
“徐大人？”
徐天寿回过神来，苦笑一声：“贾掌柜，你说的我当然明白，严查打黑行动，对盐城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只是现在盐城的商业被大幅度压制，商人们怨声鼎沸，我也不好交代啊。”
“无妨，”贾登科手一挥，大包大揽：“他们以后会明白徐大人的苦心，到时候都会感念你的帮助，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商会也可以对盐城进行一定的补偿，来配合盐城官府的行动。”
“那我就替盐城的百姓们，感谢贾掌柜了。只是您看，现在咱们盐城的严打，是不是能暂时停一下，或者降低一些程度，毕竟这两天，抓出来的各种恶势力也已经相当多了。”
“作为盐城的知府，打击罪恶势力，当然义不容辞，只是咱们也要缓缓图之才好。”
“不可！”贾登科抬起一只手，“什么叫严打，就是严厉打击！根除当然是不可能的，人有人道，鼠有鼠道，这些东西我明白，您也明白，但是咱们盐城，既然要发起这么一次行动，最起码要吓破这些歹人的胆子，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如果成效不足，反而显得我们盐城官府办事不力，失去在老百姓心里的信服！”
贾登科辞色俱厉，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
“这是自然，只是怎么样，才算已经有了成效？”徐天寿心里已经骂开了，可是还要保持温和。
“据我所知，那些袭击我的歹人，还没有抓到吧，这群人不过两天功夫，人多势众，必然不可能脱离盐城，肯定还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盯着我们，要给盐城搞破坏！”
“这一次我来被他们袭击，他们不是要针对我，而是在针对商会！针对整个盐城的商人！针对我们繁荣昌盛的盐城！针对徐州的发展！针对段大人的官声！”
“难道我们徐州，堂堂锦朝八大州之一，连一群杀人越货的强盗都对付不了？”
一顶顶大帽子压下来，徐天寿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低声问：“贾掌柜，可是我们已经把城里的边边角角都找过了，哪里还有什么强盗？”
“我的手下昨儿晚上，去城南给我买包子吃，就遇到了几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我觉得城南很有必要追查一下。”
“您看看，”贾登科伸出手，指着城南的方向。
“那个地方隐隐约约之间，一股黑气盘旋，里面必定藏着一个贼窝！”
“我，，，你，，，这，，，”徐天寿一口唾沫咽下去，也把自己骂人的话咽了下去，你他娘的一个商人，什么时候还学会算命堪舆了？
城南，那不就是白虎帮吗？
我日你OOXXX！
……
“掌柜的，你说徐天寿，会去清剿白虎帮吗？这两日我们一直都在盯着那边的动静，白虎帮都没有出动过，只是把人手都集合在各个堂口了。”
树荫下，蝉鸣声断断续续，老三看着躺在摇椅上舒服哼个歌儿的贾登科，心里很是不爽，自己跟条狗一样跑来跑去，结果这家伙舒服的要死。
“他会去清剿的，你吩咐下去，等官府那边开始了，咱们就趁乱插把手，把事儿弄大一点，反正都不是些什么好人，不要有心理负担，拿出你们打家劫舍的本领来，给我狠狠地锤！”
“对了，这儿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我，我估摸着翠微山也就快来了，老三啊，你们苍云寨的人，能不能干得过翠微山啊，我这两天听说这个黑风寨也是在这里凶名赫赫啊，要不要我提前跑路？”
听到贾登科这种毫不隐瞒的质疑，老三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翠微山算个球啊！我们一线天的山寨，平日里面对的都是什么敌人，他们也配？你把心放好了，翠微山的敢过来，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有多厉害？”贾登科眯眯眼，瞧了一眼即将展示自己胸肌的老三，撇撇嘴。
“你，你真是不识货！你知不知道，大当家的已经把向阳明杀了，现在横断山已经都是我们的领地了！”
“是啊，她自己也受伤很重，都已经不能参与战斗了，还要我派人去山上给她治疗，都不晓得能不能活下来，而且，就算是她很厉害，又关你毛事？”
“我，，，你，，，嗷嗷嗷啊！”老三左右看看，从背后的刀架子上面一把抽出自己的长刀，在阳光下摆了一个姿势，一刀劈了下去！
“轰！”
贾登科瞧了一眼，“力气很大，墙都劈开了，记得去修，而且修理费从你的薪水里扣。”
第七十章 阿科能有什么坏心思？
午后，阳光有些灼热，街上的几个零零星星的小摊子，都放在一边，摊主则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打牌的，聊天的，或者找个小茶铺子，进去买上一碗最便宜的凉茶。
不过大家的聊天内容，这几天都很集中。
“也不知道那伙子强盗，究竟藏在哪里，怎么还没抓出来，你们说说，是不是已经逃出城了？”
“不可能，那天晚上据说家掌柜的护卫们一直都在追着他们，到最后城都封了，人也在城里消失不见的！”
“要是再抓不到，我这梨都卖不出去了，日子怎么过啊？”
“我猪肉都放臭了，你几个梨算什么！”
“哎呦卧槽，怎么着，猪肉就比梨贵重了？”
“废话！”
“你！”
“别吵了，要我说啊，这个贾登科也真是的，他一个人出了事儿，就要我们全城的商户跟着倒霉吗？”
“胡说，贾掌柜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受伤了，所以最新一期的‘雪山飞狐’就停了，为了表示歉意，都说了下一期半价！我家孩子都高兴坏了。”
“嘿，这话说得，就好像你还会给孩子买书看一样，你他娘的喝次酒都不请客，小气得要死！”
“我还不是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买小说？就跟你们没看过一样！下次你别跟我借！”
“唉，要我说啊，其实这些强盗好找的很，只是官府不出力，拿我们这些老百姓开涮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周围几个人都端着一碗茶看过去，是挑着扁担卖糕点的老王。
“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猪肉张皱着眉头。
“呵呵，能在盐城里面，被人追着突然就不见了，那肯定是被人藏起来了呗，那么些歹人，都能藏起来，还能不被官府查，你们也不想想，是谁才能做到？卖猪肉卖的自己也成了猪脑子？”
老王摇摇头，吐出这一句，扭头就走，想起扁担下面放着的典藏版漫画就心里高兴。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后面的惊叹声，抬起头一看，城南，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
范重光手里拿着刀，一把揪住旁边的捕快，“不是让你们去交涉吗？怎么就打起来了，房子都点了？”
“捕头！这白虎帮的忒不是东西了，我们还在前面交涉，要他们大当家出来，结果旁边巷子里，咱们的人就被打了！”
“卧槽，老子还没说什么，他们还敢先动手了？给我把魏怀昌抓起来，带回衙门候审！”
范重光一脸怒气，今天早上徐大人回来之后，就开始安排这件事情了，给自己的命令就是一定要把白虎帮给处理掉，魏怀昌也要带回去，当然了，尽可能保持稳定。
毕竟魏怀昌这个人，跟苏家关系密切，徐天寿也不想在以后如果贾登科和苏家和解了，自己还要被苏家下绊子。
自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这么多捕快，外面还有官兵压阵，就是要告诉魏怀昌，今儿是别想着走了，乖乖听话才是正道。
结果这小子竟然这么不上道，真当我盐城大捕头是吃素的？
同一时间，包围圈内，一间民房，魏怀昌恶狠狠地揪着身边小弟的衣领，差点把人提起来：
“你说真的？那边的交涉就是个幌子，这些捕快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对啊，老大，侧面的巷子里，咱们几个守卫的弟兄都被人打了闷棍，还有几个见了血！我们一看不对，急忙冲过去，外头就是那些捕快！”
“狗日的范重光，平时好东西也没少拿，现在翻脸不认人！兄弟们，跟我干！”
虽然嘴上是在为兄弟出头，不过魏怀昌心里还是有点高兴地，这些捕快们真是蠢啊！
本来他们包围起来，自己身边这些小弟，就有些胆子小的，不敢出门了。
毕竟是个黑帮，当官的不管，那就能大摇大摆，人家正经要过来的时候，几个小混混，怎么敢反抗呢？
到时候他们最多就是被打几板子，教育一顿，以后做个好青年，抓几个刺头丢进牢里也就是了，可是自己不一样，白虎帮老大，平日里威风，这时候绝对是被打的那个出头鸟，跑都没的跑。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兄弟们！混江湖的！义字当头！咱们的人被陷害，被打了闷棍！都跟我冲！白虎帮也不是吃素的！”
法不责众嘛！
……
这个时候的小楼上，贾登科也在看着远处的情况，手里还拿着自己制作的望远镜，只不过因为贾登科并没有主角光环，完全不懂望远镜的那些精巧设计是怎么回事，只能大概跟匠人们说一下，找了各种可能的东西给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发挥。
当然了，效果自然很捞，不过总比直接看要好上一些。
“掌柜的，咱们的人已经撤回来了，只留下几个盯梢的，在那里看情况。”
背后，老三走上楼，站在贾登科的身后汇报情况。
“哦，如果有人被放走，咱们就可以继续给徐天寿施压，就说他官匪串通。”贾登科并没有回头。
老三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可是今儿范重光那个架势，估计是不会放人走的。”
“嗯？为啥？他不是平日里跟白虎帮关系不错吗？”
“那个，咱们的人动手的时候有点没控制住，不小心把他侄子也给打了，就是那个去年刚进捕快队的。”老三摸了摸头。
“噢，这样啊，那就适当地放走几个人嘛，他们逃不出来，咱们可以一不小心帮个忙之类的。”
“这，这是不是有点儿……”老三有些尴尬，自己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山贼，怎么跟着贾登科，尽做了些丢人事儿。
那边交涉得好好地，自己就要负责搞破坏，引战，现在既然打起来了，又要去偷着放几个人。
“有点儿啥，真是的，成大事者，当然要拘小节了，细节才是关键懂不？而且不让徐天寿落下把柄，怎么能让他心存敬畏？一个无法无天的知府，能为百姓谋福利吗？”
“老三，你就快去办吧，掌柜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桃子在一边看不过去，走过来说了一声。
走出门，老三望天无语，徐天寿对你一个商人有敬畏，和他给百姓谋福利有毛的关系啊？
贾登科，脸皮赛城墙！
老三决定下次回苍云寨，一定要和大当家的讨论一下，是不是所托非人了。
第七十一章 屈打成招
盐城，府衙，徐天寿坐在大堂上，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面被绑的死死的魏怀昌，两人大眼瞪小眼。
“魏怀昌！你的白虎帮作恶多年，在我盐城四处破坏，如今竟然敢去组织人手袭击商会大掌柜，我不能容你！”
魏怀昌‘呵呵’冷笑：“徐大人，我根本就没有袭击过他，你找错人了。”
“哼，死不悔改！给我打！”
“慢着！”
“嗯？”徐天寿捏着手指，又突然放开，挥了一下，几个已经围上来的衙役停住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徐天寿眯着眼。
魏怀昌声音很平静，似乎看不见周围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衙役：
“你今儿要抓我，那就是无所谓我后头的人了，这一点我明白，不会说多余的话，不过我有个问题，贾掌柜要你去抓袭击他的人，可我不是，一查就明白的事儿，我身边的小弟，根本没有出动过，那个贾掌柜也不傻，你骗得了他？”
徐天寿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魏怀昌，片刻，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来。
魏怀昌看着这个自己也没少打交道的盐城知府，第一次觉得徐天寿好像也不是自己平日里认识的那个人，他的眼里好像带着一点嘲笑，又带着一点怜悯？
轻轻俯下身子，徐天寿微微探头，在魏怀昌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大当家的，你觉得我为什么放着那么多黑帮地痞不管，就要冒着得罪苏家的危险抓你呢？你以为是我在糊弄贾登科？”
魏怀昌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大喝一声：“你！”
“给我打！然后丢进牢里！他的那些手下，全部缉拿归案！”
徐天寿负手而走。
同一时间，盐城也进入了打黑除恶的最严厉环节，一个下午的时间，几乎全城的白虎帮成员都被缉拿归案，一时之间，牢里居然有些人满为患。
“平日里那个跟在魏怀昌身边，负责跟苏家联系的人呢，外号张三疯的那个？”
范重光一脚踹倒一个被抓住的小流氓，转过头，冲着身后的几个捕快问道。
“不知道啊，捕头，我们在攻打白虎帮的时候，那小子就在里面，可是他和其他人一样，趁乱往外面逃了，咱们的几个兄弟没追上。”
“废物！怎么可能没追上？那小子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你们还抓不到他？”
“我们也不清楚，那几个兄弟说，这小子跑着跑着就不见人影了，”年轻捕快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走近一步：“您说，会不会是黑风寨的人来了，把他给带走了？”
范重光眯了眯眼，想了一下，吩咐：“你们把这些人都抓回去，在街上继续追查，我回去问问徐大人的意思。”
……
小楼，院子里，贾登科摆了一张椅子，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还有一碗烧酒。
一脚踩在桌子边上，一手端起碗来，贾登科一副山大王的派头。
虽然没有找到一张虎皮来衬托自己的气质，不过这也差不多，问题不大。
“老三，哥这个派头，怎么样？跟你们大当家的比起来，也不差多少吧？”
老三眼皮抖了两下，回答：“相当有范儿，看上去就像另一个大当家。”
贾登科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其他围在身边的苍云寨山贼们互相看了看，刚露出一个想要打小报告的样子，就被老三凶狠的眼神给盯了回去。
“好啦，老弟，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有多余的想法，你也看得见，我身边这些小弟，都是好手，打起来不要命的那种，要是你敢跑，我可不保证你的存活。”
“狗日的贾登科，我张三疯是跟你闹着玩的？你等我回去了，我白虎帮的兄弟们——哎呦卧槽！”
“等等！”
“别打了啊！”
“我错了，大哥！”
“停。”贾登科挥了挥手，阻止了暴行之后，盯着被打了一顿的白虎帮小弟，说道：“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不好，我还以为你是个武林高手，生怕你跑了，结果你就这么两下子？”
“我……你……名字又不是我自己起的！”
“掌柜的，范捕头过来了，”门口一个护卫走过来，站在贾登科的身边。
“嗯，把他拖走吧，丢那个小库房里，别忘了塞上嘴。”贾登科挥挥手，等待着范重光的到来。
“贾掌柜，您这是？”范重光进来之后，有点傻眼，院子里面一群人虎视眈眈就算了，贾登科这一副不正经的山大王模样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噢，范捕头，你来了，怎么样，看看我身边这些护卫，各个都是高手啊。”贾登科摇着脚丫子。
范重光抱了抱拳：“您身边的护卫们，当然都是高手，不知道您是打算？”
“打算给你帮忙啊，听说你们最近在抓犯人的时候挺费劲的，我特意写信，从第四军团抽调人手来盐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的。这些人你可以先用着，放心，能抗能打能输出！”
“不用了，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的行动已经快结束了，我过来，就是奉命而来，向您汇报今天的收获，白虎帮已经被我们拿下，帮主魏怀昌也已经抓紧牢里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白虎帮为非作歹，我在盐城这些时日，也听说了他们不少坏事，还有，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能在盐城纠集人手，来袭击我，还能逃脱的，估计也就是白虎帮了，还请替我带话，徐大人这次的打黑行动非常好，我十分感激。当然了，范捕头也出力不少，我替百姓谢谢您。”
“这都是我们身为官差应该做的事，只要百姓好，我们就好。”范重光笑着回答。
“对了，范捕头，有一句话，斩草要除根，可不能留下一些遗留分子，否则他们搞破坏来打击报复的可能性很高，我们还要再受到威胁。”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把所有白虎帮人员都缉拿归案！”
目送范重光离开，贾登科转过头，瞧着老三：“去想个法子，让张三疯为我们开口，把平日里苏家和白虎帮的关系都讲出来，当然，也可以说一下这次是苏家如何指挥白虎帮来派人袭击我的。”
“展柜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们就会打打杀杀的。”老三犹豫了一下。
“对啊，就是打打杀杀啊，发挥你的长处嘛。”
看着贾登科施施然上了楼，老三嘴角一抽，转过头去，向着库房慢慢走着，随口吩咐：“准备屈打成招。”
第七十二章 赶鸭子上架
新的一天总会到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过对于徐天寿来说，这段日子却很是不同。
自从贾登科来了盐城，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在盐城呼风唤雨，自己都要受他们钳制的苏家，莫名其妙就开始陷入被动，甚至到现在，连白虎帮都已经被毁灭了。
平心而论，徐天寿虽然自己也捞点贪点，但也是愿意为盐城的百姓们谋取一点福利的。
可是在苏家的控制下，这一点很难做到，现在能有机会灭了白虎帮，当然是求之不得。
贾登科死不死的对于徐天寿来说肯定是无所谓的，不过贾登科被袭击，那么商会给了段威压力，段威就会成为自己对付苏家的后台。
有段威的命令来，别说一个白虎帮，就算是要自己派兵去对付那个翠微山，徐天寿也很有信心。
现在白虎帮已经被自己下狱了，就是不知道下一步，贾登科要怎么对付苏家。
从一个旁观者，不得不进入游戏之后，徐天寿发现自己也不由得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了。
贾登科就算再强势，毕竟是要离开这里，回去青城的，和苏家比起来，徐天寿当然愿意由贾登科来执掌盐城的商业。
只是白虎帮没了，其实对苏家影响不大，毕竟苏顶文已经洗白身份多年了，虽然在盐城，人人都知道他就是白虎帮的幕后老爷子，可是谁有证据？谁又敢告发？
如果不把苏家打垮，只要贾登科一走，盐城就会再次回到以前的模样。
等等，有什么不对？
徐天寿按在桌子上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证据，告发？
“大人，贾掌柜那边派来送来了一个人，说是白虎帮的逃跑分子，现在想要举报魏怀昌的事情，做污点证人。”
靠！原来如此！
“带进来吧。”徐天寿苦笑一声，搞了半天，白虎帮是苏家手里的刀子，只不过没挥出去，就被打断了。
而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了贾登科手里的刀子。
……
“张三疯，你说的这些，本官都听到了，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苏顶文在幕后控制白虎帮，这些年为他做了那些恶事？”
一个时辰之后，徐天寿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三疯，问出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问题。
“大人，魏怀昌这些年已经对苏家有所不满，所以他把来苏家来往的账单，还有一些其他苏老爷子的信件藏在了……”
“好，老范，你带人去，马上把东西拿来。”
“是！”
踏出衙门的范重光，速度很快，徐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顺风而行，帮着贾登科把苏家搞垮，那自己现在就要抓紧时间立功了。
……
“苏顶文，这些年你一个商人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可没想到会有今日吧，等你落在本官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徐天寿露出一个微笑，挥挥手：
“把张三疯押下去，好生照顾。”
事情就这么到了关键时候，徐天寿心里有些激动，只是想到贾登科，又有些心惊胆战，这个年轻人的行为他当然是明白的。
什么有人袭击，不过就是自导自演而已。
在抓到魏怀昌，审问之后，徐天寿就已经明白了，可是现在大势所趋，苏家这个屎盆子，就只能接下来。
玩弄人心的家伙啊。
贾登科从一开始，故意找了刘家的茬子，为自己造势，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贾登科来了盐城。
之后盐城的百姓，甚至包括他这个知府大人，都在短短几天里，看见了贾登科和苏家斗法。
尤其是那个小摊贩的推车画报，更是让整个盐城的人，都明确了贾登科和苏家水火不容的关系，两边甚至都直接拿钱砸人了。
那么，在这个情况下，苏家要派人袭击贾登科就顺理成章。
在贾登科遇到袭击受伤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苏家的身上，几乎没有人再关注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能看见别人倒霉，本来就是一件幸灾乐祸的事情，尤其是苏家这种大户，谁不想看他们倒霉呢？
而这个时候，贾登科又利用自己是商会大掌柜的身份，给青城压力，导致自己为了不丢官，被迫帮助他去清剿白虎帮。
而白虎帮被抓之后，贾登科便立即给自己消息，可以在盐城停止大规模的打黑除恶，那么老百姓就更加认为当初是白虎帮在袭击贾登科了。
到了现在，白虎帮是恶人，袭击商会大掌柜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无从更改了。
而贾登科要对付苏家，就差最后一剂猛药，那就是从白虎帮这里，把关系攀扯到苏家头上。
张三疯的话是真是假这根本不重要了，老百姓都想看到恶势力白虎帮倒下，也想看到苏家倒下，那么他们就必须倒下，否则，要倒下的就是自己这个知府了。
不然的话，盐城百姓对自己不满，商会对自己不满，段威对自己不满，难道一个岌岌可危的苏家，能保得住自己？
现在范重光去拿的证据，就是压垮苏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在贾登科最开始做的一切，现在看来都是个幌子而已。
什么商战，什么优惠活动，什么画报，什么明绢布，全都是假的，是在吸引苏家的注意力。
苏家出手，花钱来打消明绢布的压力，甚至为了集中力量对付贾登科，还给了四处商队优惠，导致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能压住的可能性。
用不了几天，别说盐城，整个徐州，甚至梁州和肃州，都会知道这件事。
而苏家在出手的一瞬间，就已经陷入圈套了。
贾登科根本无所谓商战的成功与否，他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看到苏家在和他贾登科争斗。
在所有人都盯着看，想知道接下来商战会如何进行的时候，贾登科却受到袭击了。
这就是苏家坏了规矩，把生意上的事情，变成了极端，之后贾登科用出各种手段，都不会有人觉得他仗势欺人。
从一开始，贾登科的目标就是白虎帮！
只有打击黑帮，才能让自己这个知府，盐城的官兵，都站在贾登科这边！
贾登科才是那个真正坏了规矩的人！
苏家从头到尾，都是在压着白虎帮，不让他们做事，却还是被贾登科给炸出来了，尤其是当他们和官差动手之后，白虎帮的覆灭，就是做死的事实。
而这一切，最可怕的不是贾登科演戏，自己袭击自己，而是他能让全城的人都相信他。
就算自己这个知府现在要为苏家澄清，都会被老百姓的唾沫淹死，说自己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和苏家一起欺压外人，剥削百姓。
就连自己都被贾登科赶鸭子上架，给他办事，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
好可怕的年轻人。
第七十三章 贾登科教学时间
同一时间，小楼中，贾登科正在侃侃而谈：
“所以，现在徐天寿可以说是被逼上梁山，噢，你们不懂，就是赶鸭子上架，由不得他，现在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让我们的人把那个张三疯送过去了吧？”
嘚啵嘚啵一大堆之后，贾登科心满意足地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三个人。
老三的样子，和半个时辰之前刚开始听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可以看做是已经傻了。
桃子满眼星星，大眼睛里面只有一个意思：“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就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只有小丫头，也就是贾微，若有所思，在努力跟着贾登科的思维走，并且做出回答：“您是为了让徐天寿知道，张三疯人在哪里，要说什么话，我们都是知道的，他别想糊弄，也别想大事化小对吗？”
“嗯，说得对，这个时候的徐天寿，已经没有能力改变盐城这一切了，所以很多事情就需要避讳着他，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现在再去做个两面派毫无意义，他只能跟着我走。”
贾登科轻轻拍了拍桌子，“我说老三，都告诉你了，你听不懂，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而且我看着你这张懵懂又沧桑的脸，也影响心情啊？”
老三‘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回答：“掌柜的，我也知道自己不懂，不过总要多学学，苍云寨以后越来越大了，我们能学到点东西，总是好的。”
看着他这一副装傻呆萌的样子，贾登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要是真的想学点东西，就给你们大当家去一封信，告诉她把山寨里面最聪明听话的年轻人放下来几个，去青城跟着我手下的掌柜做买卖。”
“就你这个脑子，就算是寸步不离，跟着我半年，你也学不会什么。”
“哎，好嘞好嘞，没问题，您放心。”
看着老三如蒙大赦撤离的样子，贾登科摇了摇头，看着正在偷笑的两个小丫头：“笑什么，老三一把年纪了，为了一个山寨还能这么低三下四的，也不容易，希望苍云寨那些年轻人对得起他的良苦用心吧。”
看着两个丫头一脸茫然，贾登科笑了笑，说道：“他并不想跟着我学什么，只是见到我有些本事，想让我指点一下，让苍云寨那些人能过得好一点。”
“不过他前些时候办事不力，得罪了我，也不敢随便开口，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想要让我同情一些。”
起身，站在窗边，看着下面老三急吼吼地找人去拿纸笔，忙着在树荫下写信，身后还有几个狗头军师给他参谋，贾登科无声地一笑。
平心而论，贾登科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些年了，从最初的震惊到慢慢适应，到了今天这个程度，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模式。
当初，贾登科也想过，自己并不像那些小说里的穿越者，要么有系统金手指，要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己，是不是该赚点钱就苟住。
可是无论怎么想，都发现自己做不到一点，那就是像那些主角一样，明明各种开挂，还会有‘我什么都不想，就想享受点清闲日子’的这种态度。这对贾登科来说，太难。
难道就只有自己是个凡夫俗子，想赚钱，想变好，道德品质跟不上？
再苦想了一段时间以后，贾登科终于明白一件事。
那些主角并不是真的不想，只是在装个样子罢了，否则的话，赚上些银子，直接找个小镇，小乡村去快活一辈子，并不困难。
哪怕四处征战，烽火连天，有那么多挂，找个深山老林一样舒坦，总不至于比某某漂流记过的困难，凭着主角的能力，保护几个家人，用得着去打遍天下？
果然，人家有主角光环的能去做个‘君子’一方面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重要，只是保护一下亲人’一方面四处惹事，去享受那些路人崇拜的眼光。
而作为一个配角，估计是穿越错了的贾登科，就只能做个真小人了。
作为一个真小人，是没有办法让大家觉得‘贾登科品质高洁，无欲无求，还本事过人’的。
不过小人也有小人的好处，那就是不需要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可以‘肆意妄为’一下。
反正我就是个生意人嘛，不做赔钱买卖。
大家都想站在山顶看风景，与其装模作样地在山脚下看，然后各种惹事，最后‘不得不’上山。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踏踏实实地告诉别人，我要上山，我就是要站在山顶。
假惺惺地表达一下‘我很同情你们，让我来无私地帮助你们吧’然后让苍云寨的人心存感激，给自己当打手。
还不如这样直白地让他们明白，我是给你帮忙的，你要是懂事的话，就该知恩图报。
……
苏家，大堂中，苏顶文伸出的手有些发抖，颤巍巍地端起来茶杯，却在刚拿起来的时候，就滑落了，清脆的响声在房内响起。
伺候在旁边的两个侍女急忙打扫，而苏顶文只是看着地上的碎片，叹息一声，宽阔的肩膀仿佛在一瞬间垮了下去。
几个守在门口的亲人，都一脸焦躁，却不敢随意开口，衙门的人已经来了，就站在苏家门外。
话说的好听，要请苏顶文去衙门聊聊，可这么多年，苏家老爷子，何时被叫去衙门过？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苏顶文出现在门边，老人微微喘息，眼神却一如往常，平静而淡漠。
本来在院子边上四神无主的苏家人，看见他一瞬间都停住了窃窃私语，虽然老太爷平日里不待见这些混吃等死的亲人们，但是这些年，只要有他在，大家就都吃得开。
这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苏家的定海神针。
“定星，你随张伯等下离开，不要露出行踪，去翠微山上，他会安排你住在那里一段时间，除非我找你回来，否则不要下山。”
所有人都镇住了，只是疑惑地看着老人，只有苏定星站在他面前，脸上是屈辱和决然。
“如果能谈妥，我自会叫你回来，否则从今以后，苏家就只能看你的了。不要莽撞，不要愤怒，保持理智。”老人有些慈爱地看着被当做自己接班人培养的儿子。
“是。”苏定星死死地咬着嘴唇，一抹血色出现在他的唇边。
“那他们？”苏定星眼神瞟了一下，看了一眼在旁边却又不敢靠近的亲人们。
“一群废物，锦衣玉食活了这么些年，也够了，你不必为他们操心。”
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煞白，却没有勇气和老人说句话，苏顶文摇了摇头，一步一步，走出了大门！
第七十四章 伏法
“苏顶文，你勾结白虎帮，作恶盐城，人证物证俱在，可有话说？”
盐城府衙，徐天寿亲自坐镇大堂，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突然有些唏嘘。
果然天有不测风云。
“老夫认罪了。”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账目和书信，苏顶文一口承认。
“好，收押大牢，等候判决，查抄苏家，将一众有关系之人全部缉拿归案。”
徐天寿没想到，这个事情会这么轻松地解决，苏顶文配合得简直就像这是他的意愿一般。
城郊，苏定星轻轻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最后看了一眼盐城，本来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恨意。
眼中似乎有一道血光闪光，苏定星放下了帘子，开口：“张伯，走吧。”
“是，少爷。”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车前，一扬马鞭，向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翠微山而去。
……
盐城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入眼的世界就变了。
苏家的商铺几乎在一夜之间都换了牌子，有贾氏的，也有刘氏的，人们并不明白是如何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平日里的土皇帝苏老爷，现在就在盐城大狱中，据说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只有依稀的几个人，大概能明白一些事情，重新坐在怡红楼中的王依依姑娘，凭空消失了几天，再次回来，对这段时间的事情不发一字。
即使楼中的妈妈询问，王依依也只有一句话：“您真要知道？”
而楼上的房间中，送走了几个来这里聚会的公子哥儿，晚晚坐在琴前面，手指无意识地抚动琴弦，有些恍惚。脑海里还是刚才那个小老板说出来的话。
“要不是苏家最后的掌柜，按照苏老爷子的意思，把所有的家产都低价变卖了，估计老爷子现在已经死了。”
“呵呵，由不得他不卖了，树倒猢狲散，苏家已经没了，难道还能留下这些家产？”
“苏顶文毕竟一代枭雄啊，知道自己守不住那些钱财店铺了，索性都低价贱卖，换了自己一条命。”
“苏家这么多年在盐城作威作福，还滋养黑帮，过于目中无人了，这次得罪了商会大掌柜，给自己遭了灾，也给我们除了害！”
“是啊，他们竟然敢派白虎帮的人去袭击人家，就在盐城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嘴角泛起一个微笑，眼底的冷意怎么都掩饰不住，晚晚能在怡红楼当了红牌，凭的当然不只是一张好看的脸。
虽然自己不是当事人，可是整件事情，只需要每日听个大概，也猜得出七八分。
如果苏家真的这般厉害，为什么会被反扑到如此程度，贾登科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被人袭击的准备了吗？
从那晚爆发了冲突开始，一切都仿佛加速了一样，每天都有新的进展，新的变化。
苏家，恐怕才是这一次盐城动荡中的无辜者。
可是，往往无辜者就会成为受害者。
摇了摇头，晚晚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个贾登科不要再来盐城了。
……
盐城的另一边，还是那个小庙，贾登科点了点头，冲着贾微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道：“这件事情你说的不错，只不过不能算是德不配位，应该是智不配位。”
“苏顶文或许是年老昏聩了，或许是太小看我了，或许是消息不灵通，但他败局已定。”
“从这次董成福下台之后，他没有收到我或者马天元掌柜的合作意向，他就该反应过来，商会的态度变了，以前的合作方式不会继续了。”
“人嘛，都是这样，苏顶文可能猜到了一些，但是他心存侥幸，觉得就算要杀鸡儆猴，也未必是他，何况，苏家在徐州也算是个有些本钱的，黑白通吃，他可能想着，我们就算要动手，也会找个弱势一些的。”
“可他不明白啊，打蛇打七寸，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极致，选择一个弱势的商家来对付，就算商会赢了，又怎么能有这样的动静？”
“只有苏家这样的势力，才能达到我们要的效果！”
“用不了几天，苏家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徐州，那些不如苏家的，自然会明白以后他们该怎么做，那些比苏家还强一些的，也会明白商会如果要下手，不会在意他们的势力。”
“这就是我们做生意的态度，也可以说是做事的态度，我们做的就是这种你抢我夺的事情，那就不能犹豫，不能心软，不能心存侥幸。”
“至于具体你要去做什么生意，等以后小慧来给你安排，不过现在，你回了青城，先去给我读书，家里有请来的先生，学生就是几个亲戚，还有一些街坊邻居的孩子。”
“你的年纪比他们大，所以你能学习的时间很短，我也知道你以前只是识字的程度，那么你就要拿出所有的精力去学习。”
“如果在我考察的时候，你达不到要求，那么以后你就跟着老太太，做个伺候丫头吧。”
“家里读书的孩子不少，可是这些年，能达到要求，成为掌柜的，只有小慧一个，我希望你能成为第二个。”
“是，主子。”
端坐在贾登科对面的贾微站了起来，深深一礼。
庙外，老三的声音响起：“掌柜的，盐城消息传来了，苏定星还是没有找到。”
“好，不必去管了，告诉沙掌柜，多注意一些，小心报复就可以。”
“我觉得他可能被送出城了，或许在黑风寨？”老三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说。
贾登科点了点头：“可能性很大，但是现在我们不合适继续追查了，这一次强逼着徐天寿帮我们，已经有些不守本分，毕竟他是知府，事情既然已经办好，就没必要让他更加反感了。”
“至于黑风寨，现在我没有时间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只要这个苏定星能安安分分，就让他藏着吧。”
贾登科挥挥手，让老三离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一张纸条，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案几。纸条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七月十八，青城，二军团将军宁彬，入守备府。
七月十九，第二军团，得军资五千两，由守备府发放。
第七十五章 大发明家马飞飞
七月二十五，夏雨骤急。
青城在这个月份，雨总是来的让人爽快，似乎能把夏日的燥热短暂地隔绝，街边的小商铺里，掌柜们都搬着一个小凳子，坐在门边上那个恰好不被落地的雨水溅到的位置，正好又能看到街上的行人们急匆匆避雨。
顺便还能和旁边的几个熟识的商家聊一会儿，做小买卖的，都是些细碎的活计，平日里从早忙到晚，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时候休息，现在则正好，家长里短，时不时也聊聊天下大事。
当然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国家大事，基本都是经过无数次改编的，不过也就是这种，才最是让人喜欢，某某州里有个什么王爷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自己妻子大闹一场，但是妻子是个世家小姐，不仅没有纳妾成功，还被妻子教训了一顿云云。
这些是天下大事吗？对于坐在街边的铁匠铺老板周沛来说当然是了。
虽然夏雨再急再大，也和自己的活计没关系，但这个时候周沛也会选择坐在门口，就是为了配合大家的时间。
不过今儿听了一阵儿，无非就是青城的几大花魁最近在明争暗斗的事情，周沛撇撇嘴，有些无趣，一辈子都赚不到一次听花魁唱曲儿的钱，还管那些作甚。
张张嘴，又闭上了，周沛其实是有个大新闻的。
他也算是青城几十年的老铁匠了，平日里打造兵器，那些官府要储备兵器，或者用旧了的兵器，也会调集匠人们去武器库干活。
不过前两天去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来领取武器的，全都是第二军团的人。
这些人周沛是有几个认识的，毕竟做这一行的，和军中人打交道比较多。
可是周沛明明记得前不久在小摊上吃面，还遇见他们，当时去打招呼，就隐约听到什么再这样下去，二军团只怕是要解散了云云。
怎么现在就变了？看那个架势，二军团仿佛要把全军都武装上才行。
这里头肯定有事情，瞥了一眼还在谈论明月楼的邻居们，周沛只觉得自己比他们高级太多了，抿了抿嘴，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们这个秘密。
而这个时候的甜水巷里，马府的下人们都在忙着疏通管道，前两天在马公子的领导下，大家研发了一通新的夏日凉饮，结果事实说明，五种水果混在一起，做出来的只能是个魔鬼牌暗黑料理。
于是一气之下都丢进下水道的马飞飞，现在导致了半个马府疏通不畅，雨水来的时候，就只能急忙动工了。
而伟大的马飞飞本飞，正在书房里面，鼻青脸肿地挨训。
“你要学贾登科去搞那些发明，老子一点都不反对，也算你做了点人事，哪怕没什么结果，可是你就不会去库房弄？你就不能处理一下失败品？你就这么倒进下水道里？”
马天元喘着粗气，又是一拍桌子，桌面上的鸡毛掸子和马飞飞一起被震得跳了起来。
“老爹，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都是可以处理的，您别担心，现在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马飞飞一看自己老爹就要站起来二次开打，急忙摆手转移话题。
“什么事？”
“额，您说这次二军团的事情，咱们要不要帮阿科一把？”
看着老爹坐了回去，马飞飞喘了口气，心里暗暗腹诽，这老头怎么年纪越大，脾气越大？
“帮，当然要帮，要比刘如意的程度大，但是大点就行了。”马天元正经起来，回答了一声。
“表现得我们比他亲近一些？”马飞飞眨眨眼。
“对，这次段威来势汹汹，我们没必要去招惹他，意思一下就是了。”
“那刘掌柜也会出手吗？他和段大人一向关系不错，我估计这次的事情，段大人应该和刘掌柜打过招呼才是。”
马天元冷哼一声：“上次董成福的事情，刘如意没赚到什么，看着我们和贾登科合作，当然心中不满，他也希望能敲打一下咱们，免得在商会中被孤立，不过这事情，刘如意是不会站在段威那边的。”
“商会的利益是最高的，我们能赚钱，能受人尊敬，能和段威走在一起掰腕子，靠的就是商会的实力，如今徐州十个军团，商会占据六个，而官府只有四个，如果说第二军团倒向官府的话，那么商会的实力就会变化极大。”
“刘如意当然清楚这一点，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但是，我最奇怪的是，段威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敢做这种事？我让你去派人查一查，有什么消息吗？”
马飞飞摇了摇头，回答：“查不出来，段大人这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接待了宁彬而已，这事情不合常理，就算宁彬现在被阿科限制了军资，想要改换门庭，他也应该知道，投向我们或者刘掌柜更容易一点。”
“投向段大人，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是个人都能想到，等阿科回来，肯定会对他们下手，而且段大人又打算怎么跟我们交代？”
马天元皱了皱眉，浑厚的声音里，有一些迟疑：“只是一个宁彬，应该不值得段威和我们翻脸，这个事情确实诡异，二军团那边给我盯紧了！”
……
城门口，雨水顺着城墙滑落，在巨大的石头缝里面凝结成一股股的水流，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坑，泥被溅起来，出入的人们都绕着走。
马车一路不停，速度不减，向着城门而来，在外的路上，行人们从伞下看见这一幕，就急忙跳着脚避开，免得被溅起来的泥水落到身上。
刚有人想破口大骂几句，就看见跟在马车边上的护卫们冷漠的眼神扫了过来，顿时闭上了嘴。
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们都走上几步，城门官站在前面，咳嗽一声，张开嘴，刚打算气势不凡地喝问一句，就被一块飞来的牌子砸在脸上。
“我——”看到手里的牌子以后，城门官急忙把要出口的‘问候’咽了回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欢迎贾掌柜回城！”
“你们还不让开！快滚！”转过头，冲着手下就是一顿操作。
‘哗啦’一声，马车疾驰而过，城门官半个人，都成了泥人，眼角抽搐了一下，手上一空，从身边过去的骑士，就把贾登科的牌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