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约个姑娘
雨天的青城，一般都会显得平静而安逸，不过今儿有些不同，一辆马车带着一群骑士，就像一头失了智的母牛，横冲直撞。
贾氏动漫商行，小慧站在门口，一把伞下，一身青衣小裙的小慧，脸上带着一些笑容，只是有点苍白的脸色，表现出她的疲惫。
马车过来，雨花街上一片泥水四溅。
小慧退后两步，靠在门框里面，马车在她前面停住，撩开帘子的是桃子，冲着小慧笑得开心，跳了下来，又冲着露出脑袋的小姑娘招招手：“小微，快来，见过小慧姐姐。”
“小慧姐姐好。”现在已经叫贾微的小姑娘，躬身行了一礼，又偷眼看了一下这个已经被提起过很多次的贾慧。
亭亭玉立。
这就是贾微对面前女子的第一印象，只是在门口不远处，身姿挺拔地站着，简单的裙子，也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耳后插着一根简单簪子。
看上去和普通姑娘一样，可是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气势在。
看了自己一眼，眉眼含笑，点了点头，就把注意力放在马车上了。
贾登科正顺着车辕下来，桃子站在身边打伞。
“掌柜的，您回来了。”小慧走上前两步，随着贾登科一起进店里，步子微微落后一点，两人主次分明。
“别发呆，赶紧跟上，外头雨大。”桃子很自然地跟在后面，还不忘了拽了一下小微。
二楼桌子边，贾登科坐在毯子上面，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说道：“哎呦，夏天明明就很热，可是雨水一来，就觉得冷得要命，难道我是生病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还不等贾微发出问候，坐在贾登科对面的小慧就往前探了探身子，一只洁白的手按在贾登科的额头上，随后收了回来，撇撇嘴：“主子，您就别装了，这时候可不能偷懒。”
“我哪有？”贾登科瞪起眼睛来。
然而小慧完全免疫：“哪里没有，去年就是这样，整整半个月在吃喝玩乐，不管事儿就算了，还跟着马公子练拳，整日里被人揍得一副熊猫样。”
不等贾登科急赤白脸地辩解，小慧就摆摆手：“主子，二军团，宁彬，您不管了？”
“额，那行吧，说说，宁彬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登科无奈地放下茶杯，又把身上的毯子放下，放弃了装病。
小慧皱了皱眉，好看的眉眼之间，有一些烦忧，说道：“我给您去的信，就是在说这件事情，段大人莫名其妙地开始支持第二军团，到现在我们都找不到理由。”
“我也去军需处问过，只说段大人是无偿地支持我们商会势力下的军资物资，并无他意，而且第二军团也没有官府的人入驻，到现在还是宁彬在管理。”
“我们想找麻烦也没办法，官府好心帮助，怎么拒绝？可是宁彬现在名义上是属于商会管理的，然而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站在段大人那边了。”
贾登科‘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段大人这是要给我来一记软刀子啊，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动机不明确，您以前说过，不管什么事情，总是动机最重要，可是我已经查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线索，从那天宁彬进入守备府之后，段大人对二军团的态度就变了。”
“守备府里面，咱们也没有办法探查到那天他们两究竟谈了些什么，宁彬那边我也派人盯着了，可是没有收获。”
“好，明白啦，帮我安排一下，约两位掌柜，明天中午好客楼。”贾登科敲了敲桌子，开口吩咐。
“您今晚有安排？”小慧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贾登科，这才开口问，这次事情，在她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和另外两个大掌柜统一战线。
贾登科点点头：“我打算去约个姑娘，她或许会告诉我段威究竟在整什么幺蛾子。”
隔壁的酒铺里，现在已经是贾登科动漫商行了，在二楼的小窗边上，崔星收回目光，她一直看着贾登科一行人进入商行，又望了望远处在雨幕之中隐约可见的山麓。
“晚饭准备两人份吧，有客人来。”对着自己的小丫鬟吩咐一声。
不多时，楼下脚步声响起，崔星对站在门口的丫鬟点了点头，便自行转过去煮茶了。
茶香清郁，飘散开来，崔星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贾登科，微微一笑，眉眼如星。
贾登科走了进来，提了提手里的盒子。
“我看见啦，贾掌柜，这是有事儿求我？来贿赂了？”崔星嘴角一弯，做了个手势，请他坐下。
“最新出来的樱桃糕饼，配上浓茶，正好。”贾登科笑眯眯地坐下，打量了一眼，说道：“回头给你送个地毯吧，这木头板凳坐着实在不舒服。”
“贾掌柜，你未免过于懒散了。”崔星瞥了一眼贾登科，声音轻微。
贾登科‘呵呵’笑着，打开食盒，将带着粉色的糕点放在小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崔星也倒了一杯。
“嗯，味道确实很好，贾掌柜有心了，我本以为你会直接问呢，这么有耐心，可不像您的风格。”崔星青葱般的手指捏起来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又放在盘中。
“我也想直接问啊，可是做人嘛，总要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对不对？有什么需求，崔姑娘不妨直说。”贾登科倒是也不恼，笑容不减。
“贾掌柜，都不问问我是不是知道情况，就这么直接给我好处？”崔星抬起眼来，和贾登科对视一眼，眼里又一点笑意。
贾登科摇摇头：“不用问，崔姑娘既然都准备好我来，那自然不会让贾某人失望。”
“好，既然如此，咱们诚心合作，我帮你一次，不过我要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贾登科愣了一下，缓缓开口，心里却开始警惕，崔星这个人很不简单，从第一次见面，贾登科就明白，什么乡下姑娘，来开个小铺子求活路，都是随口瞎掰的。
两人之前的谈话，贾登科也明白这个姑娘心机过人，绝对大有来头，来青城恐怕也有很大的目标。
“一次进守备府的机会。”崔星眉眼下垂，似乎并不在意贾登科的反应，只是默默等着他的回答。
第七十七章 晴
“贾掌柜？考虑好了吗？”发梢下，崔星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出声问。
“好。”贾登科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就开始谈正事吧，首先，这次其实不是宁彬找上了段威，而是段威主动联系的他，只不过是暗地里进行的而已。”
“宁彬已经被划分到你的手下，可是因为他不配合，或者说你打算清洗一下第二军团，所以你们相处不愉快，你在各个方面制裁第二军团，让他们连军资都拿不到，宁彬本来还是在坚持的，不过在你离开青城之后，段威就派人找上了他。”
“对宁彬来说，当然跟着你不如跟着段威了，这一点你明白的，”崔星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我想你最在意的是段威怎么会突然挑衅。”
“上一次，一线天，徐州和幽州联系，之后双方出兵，要剿灭一线天那里的山贼，后来幽州青钢军把盘陀岭打了个落花流水，现在已经藏进山里，不成气候了。”
“可是我们这边，出师不利，被苍云寨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溃败，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苍云寨的刘湘君，亲手杀了横断山大当家，之后将横断山给占为己有，现在的苍云寨，基本上已经成了一线天的霸主。”
“这件事情让段威颜面尽失，也让徐州成了整个锦朝的笑柄，当然了，你肯定是赚了的，当时大家不清楚，但是日子久了，你派去苍云寨的商队，有心之人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段威要出手惩治你了吧？这件事情马天元和刘如意当然也清楚，整个徐州都丢了脸，只有你贾登科赚了，那么大家当然心里不满。所以这一次，你也别想着他们能怎么帮你了，最多就是不拖后腿而已。”
“段威这次的行为，打的旗号估计就是要再次清剿一线天，在这个基础上，他对军队的掌控程度大一点，无可厚非，也说得过去，毕竟，上次是你带队的，商会办事不力。”
“当然，我也查到段威前些日子受了封信，是从宛州来的。”
崔星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话头，看了看贾登科，眼里有一点幸灾乐祸。
为什么幸灾乐祸呢，因为她这些日子无聊，也经常在楼下的动漫商行里看漫画书，可是小慧一点面子都不给，打个折都不情愿。
贾登科‘唔’了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过了一阵儿才说：“一线天的事情我不担心，既然段威想用第二军团去攻打一线天，那就打。”
“可是宛州的信，是怎么回事？”
崔星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按理来说，宛州和段威的关系很一般，朝廷里那些大人应该也明白，我们这里是不会听从他们指派的，段威做个土皇帝要比做个官员来的好多了。”
“不过有一条路你可以去试试，既然要和宛州有关系，那么雍王府，是不是会有一些动作呢？石传杰前几日在诗会里，和段玲是聊了一会儿的。”
“石传杰啊，我想一下吧，段威就算要出兵，也没有这么快才对，时间还有。”
……
夏雨再急，也会停得很快，第二天清晨，阳光熹微，青草的香甜和雨后湿润的空气让整个青城都面貌一新。
在这个晴朗的天空下，两个并不晴朗的人凑在了一起。
“阿科，上次我的水果大乱炖，非常可惜地失败了，所以接下来，我打算改变方向。”
负手而立，一派高人气息，马飞飞公子站在淮河的水边，微风拂面，柳暗花明。
站在他身旁的贾登科，嘴角抽搐了两下，说道：“飞哥，不是我说你，虽然触类旁通是个好事情，可是这种吧，有时候也要分个类别，你看咱们吃的大乱炖，那是菜，你把水果也这么弄，想要发明新的果茶，这就有点……”
“当然了，举一反三嘛，有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些这种情况，这就是发明创造的本质，我们要做无数次尝试，然后从其中选择出最好的来，造福天下。”
马飞飞叹了口气，说道：“任重而道远，我马飞飞本飞，心比天高，却奈何，命比纸薄，对了，阿科，你上次说过的那个爱什么东西，那位创造发明的鼻祖，他也曾经向我这样迷茫过吗？”
“飞哥，迷茫是每一个伟大的人都会经历的阶段，这恰恰说明了你心怀敬畏，心怀忧虑，这才是治学者的态度。正因为你比别人做的尝试过，见过的也多，才会比别人迷茫。”
“小孩子从来都不会迷茫，因为他们每日想的事情，无非就是下午玩什么，怎么跟爹娘要钱去买块糖吃而已。”
“唉，这就是命，我马飞飞心怀天下，又能如何呢？无法像那些没用的纨绔子弟一样整日里吃喝嫖赌，我的心都在未来！”
鼓掌声响起，贾登科十分捧场，为什么要鼓掌呢，因为他实在不清楚自己还能说什么。
本来以为马飞飞是受到了挫折，需要自己鼓励一番的，可是后来这货的话一出口，贾登科就只觉得马天元揍儿子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马飞飞可能需要在科学与未来的道路上，再多折腾几年。
“对了，阿科，这次你去盐城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干得漂亮，我爹都夸了一番。刘文辉那小子，以前跟着他爹来青城，竟然敢在明月楼里面跟我抢风头，被我爆捶了一顿，现在又被你爆锤了一顿，果然咱们兄弟心意相通。”
“刘文辉不值一提啦，是那个苏定星有点东西，沉得住气，可惜没抓到他。”贾登科伸了个懒腰，回答。
马飞飞‘哼哼’一声，说道：“苏定星那小子，滑头得很，我见过一次，派头倒是大，不过他也知道，咱们青城可不是盐城那种小地方，在我面前规矩得很。”
“嗯，盐城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一个苏家而已，现在这个宁彬，才是个麻烦。”贾登科叹了口气。
‘啪’的一声，马飞飞一巴掌敲在贾登科肩膀上。
“一个宁彬而已，慌什么，我老爹会支持你的，刘掌柜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估计也一样，段大人要和我们商会抢权力，可没那么容易。”
“那飞哥，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咱们一起吃个午饭？”
“别，我还有重任在身，这就走了。”
一想到自己老爹那张脸，马飞飞顿时一个激灵，转身就撤。
第七十八章 两只老狐狸
贾登科瞧着马飞飞的背影笑了笑，转过头去，吩咐一声：“走吧，咱们去好客楼，总要先去等一下表达诚意。”
“贾掌柜，您来了，我们掌柜的已经吩咐过了，还是二楼小包间，吃食等一会儿就来。”
小二哥一看见贾登科下马车，马上迎了过来，笑得亲切，至于他嘴里的掌柜的，当然就是马飞飞了，贾登科和马飞飞关系好，马天元当然也乐意给儿子撑场面，这么一来二去的，好客楼作为青城的第一大酒楼，已经是各路人马聚会餐饮的必备场所了。
“嗯，帮我留意着点两位大掌柜，”贾登科走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桃子则给了几个赏钱。
“多谢了，桃子姑娘。”小二颠了一下，笑容更加灿烂。
“上次你说的那个甜饼还不错，下次有好吃的记得再跟我说。”桃子笑呵呵地随着贾登科而去，身后响起小二哥的保证声。
没多久，美酒佳肴都摆上桌，马天元和刘如意也出现在小包间里面。
“刘叔，马叔，快坐。”贾登科站起来，给两人都拉开椅子。
马天元乐呵呵地坐下了，虽然贾登科现在也是大掌柜，但是因为他和马飞飞是好朋友，自然在马天元面前是晚辈。
刘如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轻轻摇着扇子，长长的白色胡须从下巴垂落，人既瘦还高，即使坐在那里，也是一派的仙风道骨。
不过在贾登科眼里，这就是个神棍，要是在脑门上在来一块狗皮膏药，那就更像了。
“阿科啊，这些事情有下人做就好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商会的老大，盐城的事情传出来，把我这个老头子都吓了一跳，这以后，整个徐州，说起你贾登科的名字，谁敢小看？”
刘如意不阴不阳地笑了笑，缓缓开口。
贾登科一边给他们两人倒茶，一边回答：“还不是有两位在背后给阿科撑腰，不然我哪有本事去对付苏家，商会这么多年，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蒸蒸日上。我这个后来的人，也能跟着大家混口饭吃而已。”
“哈哈哈，阿科，盐城的事儿干得不错，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以前董胖子手下的商户，来青城找我们合作了，这些贱骨头，老董都走了那么久，还不主动表示，等着我们求上门去，有你这么干一次，他们消停了。”
“马叔说笑了，董掌柜离开以后，咱们商会能有这次变化，我虽然是起了个头，可是毕竟年轻，很多事情只是脑门一热就想做，要不是两位在青城坐镇，帮我压下了四处的声音，现在我估计都被这些商户们追着打了。”
贾登科笑着坐下，举起酒杯：“两位，庆祝咱们商会改革成功，也祝以后大家多多合作，将商会推向更好的未来！”
“干！”马天元声如洪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次的事情马天元是很满意的，坏人贾登科做了，好处自己也没少沾，这种事情越多越好。
酒过三巡，马天元一边剔着牙，一边说道：“阿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就直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好，我就直说了，马叔，刘叔，我有事儿要您二位帮忙，就是宁彬的事情。”
对于贾登科要说的事，刘如意和马天元当然是知道的，不过这时候，两人的反应各有不同。
马天元一拍桌子：“宁彬这小子不服从商会管教，想要改换门庭，那不可能，商会的利益不容更改，更别说是军队的控制权力。”
“他如果想跟着段大人，那可以，第二军团他是待不下去了，去第一军团吧，不过我们徐州每个军团都是有人数控制的，我倒要看看，第一军团怎么放得下这五千人。”
刘如意端起茶杯来，轻轻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有所了解，不过阿科啊，说起来也怪不到他身上去，第二军团几乎一个月拿不到军饷，各种待遇全都没有，除了还能驻扎在营地，剩下的就跟没有一样，他想改换门庭，倒是可以理解。”
贾登科笑了起来，眼神却变冷，这两个家伙都是在给自己打太极拳，马天元说得好听，可是他的意思不过就是放任自流，等到最后以徐州的规矩来管制，让第二军团空出来。
这倒是个办法，可那是对商会来说的，只要第二军团的规制和头衔在就可以，至于二军团听不听贾登科的话，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马天元就只是愿意站在商会角度上给自己帮助而已。
至于刘如意，这就是不管不顾了，这世道，什么时候开始讲究起来理解万岁了？看来在董成福离开之后，第二军团里，刘如意也混进去人了。
“马叔，刘叔，宁彬我是一定要换的，甚至第二军团也要大换血。”
“本来我只是想让宁彬走，给他一些压力，他自然会离开，否则下面那些军士，也会吃了他。”
“可是宁彬未免过于不识抬举了。”贾登科神色冷了下来，看了一眼马天元和刘如意，继续开口：
“他既然不愿意解甲归田，那就不用了，想跟着官老爷走，也由得他。”
“两位叔叔说的不错，只要在第二军团在商会控制下，那就可以了，至于原来这些人要去哪里，怎么拆分，哪怕段大人要他们这五千人全部去段府打杂，也与商会无关。”
“呵呵，阿科，话也不是这么说，老董在第二军团经营多年，这次宁彬不愿意配合，也是有的，咱们好好相劝就是了，就算不行，第二军团最多也就是换些高层，这些人手，咱们商会一时之间也补不上来。”
见到贾登科的态度，刘如意开口安慰，只是神色之间，一股狡猾的气息怎么都掩盖不住。
“刘掌柜，放心吧，我有分寸，商会的利益不会减少，该有的人手自然不愁，第二军团的事情，我会和宁彬好好说一下的。”
……
“老三，去叫上人，我要去第二军团走一趟，你们可别给我掉链子。”
午后，贾登科站在好客楼的二楼小包间里，神色冷漠。
老三答应下来，转头离开，在关门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一声：
“两个老狐狸，想趁这个机会打压我？觉得能把第二军团收归商会，然后三家分？我贾登科的东西，砸了也不会给你们！”
第七十九章 痛定思痛
晴朗的天气里，太阳总是大得很，就好像在青城头上架起来一个火球一样。
城郊，军团驻兵处。
一排军士挎着腰间的长刀，在外巡逻。腰牌上挂着‘第二军团’的牌子，炎热的天气里，无精打采，一边走着，一边聊着闲话。
刚说起来前几天拿了薪水，在碧玉阁里面听曲儿的事情，领头的就挥了挥手，停住脚步，大家都看了过去。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后面跟着一排长长的队伍，分列两侧。
马车上，一个镶着金边的‘贾’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家的神色都变得有些难堪，他们虽然不算高层，但是也有一些消息渠道，当然知道现在第二军团虽然是徐州的兵，但是他们的领头人，其实就是贾登科。
而前些日子，宁彬和贾登科斗法失败，导致整个第二军团都没钱没粮，几乎快过不下去了。
当时，很多人都在劝说宁彬，要去给贾登科低头，可是宁彬苦笑了一声，回答：“贾登科早已经去了盐城，你们难道不清楚他就是要困死我们，不给机会了吗？”
可是前不久，突然官府出面，给了第二军团一条活路，让大家都高兴起来，只不过有点头脑的人都清楚，等贾登科回来之后，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能把董成福在一夜之间弄走的人，怎么会不发一言吃得下这个亏呢？
现在看来，贾登科这是要上门了。
领头人转过头，低声吩咐一句，一个士兵急忙转过头，向着营地而去，汇报情况，而领头的则带上众人往前迎接。
“敢问？”话还没说出口，一条马鞭就从前面带队的骑士手里甩出来，砸在领头的脸上。
“你！”
一众巡逻的士兵马上拔出刀剑，领头人同样怒不可遏，可是下一秒，他们都停住了要开打的气势。
因为贾登科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只说了一句话：“再遇到挡在前面的人，直接杀了。”
看到那些骑士的样子，第二军团的几个人急忙闪开，这些人的态度很明确，是真的要杀人！
马车里，贾登科路过的时候，冲着领头人说道：“带上你的人，去告诉第二军团，将官全部到练兵场集合，半个时辰，不到者斩！”
“是！”直到跑回第二军团，领头人才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中反应过来，自己是要跟着宁彬，和贾登科闹的啊，怎么能这么听话呢？
可是来不及多想，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把消息传递出去。
大帐的帘子被掀开，一身铠甲的宁彬出现，手一挥：“带上所有弟兄去练兵场，我倒要看看，贾登科想做什么！”
话虽然说的意气风发，不过宁彬的亲卫已经骑马朝着青城而去了。
……
练兵场，第二军团的人在浩浩荡荡地推进来，宁彬骑在马上，踏入的第一时间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守卫在这里的士兵，都被贾登科的人绑了，丢在前面，而贾登科带来的这些骑兵，一眼看过去，大概有几百人，将整个练兵场都控制起来了。
“呵呵，我身后十几位将军，五百护卫，倒是要看看你贾登科要作甚！”
宁彬冷着脸，往前去，他的亲卫们紧紧跟随，而那些贾登科的人倒是也不阻拦，只是在快要到台子的地方，让宁彬等人下马而行。
宁彬跃下马，看着就坐在台子上面的贾登科，冷笑一声，将手里的马鞭放在一旁，一挥手，五百亲卫军队列排开，正对着贾登科所在的中心台。
“贾掌柜大驾光临，宁某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了。”宁彬嘴里说的很有礼貌，可是不论那种带着讥笑的表情，还是软绵绵毫无诚意的拱手，都让人十分不爽。
“将军坐吧，”贾登科只是淡淡吐出一句。
宁彬坐了下来，单刀直入：“不知道贾掌柜，要我第二军团长官们都来练兵场，是要做什么？”
贾登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不是都说出来了吗？”
“嗯？我说什么了？”宁彬有点没反应过来。
贾登科表情十分淡定：“练兵场，过来能做什么，当然是练兵了，我这里有五百军士，都是第四军团带来的，正好和宁将军的亲卫们比试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接下来的军饷。”
宁彬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贾登科这是要拿自己开刀？他手下的第四军团，该清楚的都很清楚，这些人是苍云寨下来的山贼，之前三个军团去攻打苍云寨，都被打败了，虽然是被人设计，但是苍云寨的实力也无可置疑。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我们要等几个人。”贾登科耸耸肩。
宁彬眯着眼，问道：“等谁？”
“等段大人来啊，你不会没有邀请他来观赏吧？”贾登科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场面冷肃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第二军团的士兵们齐刷刷地站在场中，没有人说话，只是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台子上面的几个人。
贾登科的话声音不小，他们在前的人都听到了，要和那些凶神恶煞的第四军团练兵，这就是纯粹在挨打了。
尤其是站在台子边上的那些护卫，怎么看都是些手里人命很多的家伙。
越看越让人心惊。
随着练兵场外骑兵们进入，段威背后披风随风摇着，踏马而入。
“贾掌柜，回来了也不去和我聊聊天，就这么着急练兵了，看来贾掌柜果然心忧我徐州军士的战力，让人欣慰。”
一边走上来，一边呵呵笑着，段威扫了一眼宁彬，看看这里的情况，加上进入的时候在外军士的报告，已经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段大人，别来无恙，请坐。”贾登科皮笑肉不笑。
等到段威坐下，贾登科缓缓开口：“大人，今儿请您过来，就是为了让您见证一下。”
“哦？见证什么？”段威瞪了一眼旁边的宁彬，既然贾登科是有备而来，那他有心算无心，宁彬要自己来，真是失策。
宁彬这时候自然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第二军团和第四军团，在董掌柜离开商会之后，便划入我的名下，由我指挥，您也知道，上次在苍云寨，我们吃了大亏，军士们不仅连我这个长官都保护不了，甚至还被苍云寨打了个埋伏。”
“从那以后，我痛定思痛！”
第八十章 猪队友啊
“我是不懂战争了，我也不懂该怎么训练，才能让这些军士们提高战斗力，不再成为我们徐州的累赘，反而能为徐州争出一个未来。”
“不过嘛，我倒是懂得做生意，我知道人都是贱驴皮子，打着不走哄着倒退，平日里要跟人合作，对方如果不明白他不出力就吃不饱，那就肯定会混日子。”
贾登科脸上的笑容愈发冷漠。
“哀兵必胜，骄兵必败，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哀兵必胜呢，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不胜就是死。”
“压力，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我们的军队，战斗力还不如一群山贼？因为压力不够。”
“这些年以来，我们徐州的军队，很少会参加战争，平时都只是负责一些巡逻，护卫的事情，说白了，混吃等死而已。”
“徐州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很是富庶，所以我们给军队提供的物资也要比其他地方更加好，偏偏就是这些东西，让他们觉得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要改变军队的面貌，首先就要从这里开始，要让他们知道一点，徐州是有钱，但是徐州不养闲人！”
“有战斗力的，有本事的，我们可以给出双倍，三倍的军资来，没有本事的，就给我趁早滚蛋！”
“我贾登科做生意一向如此，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从不拿自己的血汗钱去养活废物。”
“我本来打算让二军团的这些人明白，自己该努力了，不能继续混下去了，可是段大人对这些人心怀仁慈，这是您作为守备大人的仁慈。然而这些人，却未必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段大人是一州长官，为了民生，愿意贡献这是值得称赞的，不过我是个生意人，商会也不会允许养活闲人的。”
“今儿我就是来看看第二军团，究竟配不配得到商会的支持，如果值得，那么段大人提供的物资，我们商会当然会反还，如果不值得，那么这些人就不适合做军人了，最起码在第二军团里，不适合。”
“到时候就请段大人为了这些子民再多费些心力，给他们安排一个地方去讨生计。反正您都出钱了，也不在乎出点力，都是为了百姓嘛。”
贾登科的笑容随着时间慢慢涌现，段威的脸色却变得沉重很多。
贾登科的意思很明白了，绕来绕去的，就是说商会不养闲人，如果第二军团的战斗力不够，那么就要被踢出。
而自己作为一州长官，当然要为这些人的生活提供未来。
贾登科把话挤在这里，让自己避无可避，尤其是现在，两个军团加起来一千多人都在，自己说什么都会被迅速传播出去，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而贾登科已经说了，他就是个商人，当然是不养闲人了，身份不同，能说的话就不一样。
不养闲人，这句话要是自己敢说出口，瞬间就会成为徐州的笑柄。
“嗯，贾掌柜言之有理，便如此做吧。”
想了片刻，段威也没有什么办法来拖一拖，再不说话恐怕就要惹人非议了，无奈之后只能答应下来，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宁彬。
要不是他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派人来请自己，怎么会这样？
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可是现在却被赶鸭子上架，真是猪队友！
段威心思流转，却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看着贾登科兴高采烈地推出来一个看着就是山贼的家伙出来认识，还叫什么‘一条龙’真是恶心。
然后宁彬就和这个一条龙各自去准备了。
“贾掌柜，雷厉风行啊。”段威和贾登科坐在台子上看情况，冷笑了一声，忍不住开口。
这一次，自己背后有宛州的支持，要拿下徐州的控制权，首先就要从军权入手。
手里没兵，说什么都是浪费。
马天宇和刘如意手里的军团都是经营多年了，想要动他们，没那么容易。
只有董成福的两个军团，一个被打散之后，直接被贾登科带人重组了，而另一个，宁彬的二军团却和贾登科相处不顺利，这段日子里面，二军团不仅有自己放进去的人，还有马天元和刘如意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大家目的不同罢了，对于段威来说，当然是要将二军团拿到自己手里，让官府也能掌控五个军团，从此和商会实力相当。
而那两个家伙，对他们来说，反正军队在商会控制下就行，那么能从贾登科手里拿到第二军团，当然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心照不宣地默契下，自己对二军团的行动，马天元和刘如意也都没有反应，只是大家各自出手，各展手段而已。
段威有足够的信心，在不久之后，自己派人去攻打一线天，到时候各大军团都会有损失，各种事务繁杂之下，第二军团就可以开始扯皮了。
贾登科手里第四军团，根本就是苍云寨的山贼们集合，只是现在自己没有证据，必须要用战争来检验。
段威都已经想好了，这次出征，贾登科手里只有第四军团能调动，当然要出发，到时候肖锋可以作为一军团长官，同意调配，让四军团在战争中正面和敌人战斗。
那么，第四军团必然会露出马脚，贾登科自己都讲不清楚，还需要自证清白的时候，二军团当然就不适合继续放在他手里了。
到那时候，就是自己和马天元他们的争夺了，而宁彬作为自己的人，到时候自然是官府这边胜算大得多。
可是，今天，一切都变了，贾登科一声招呼不打，直接下手，还是用的最简单粗暴的理由，军人，如果战斗力不够，当然不配呆在军团里。
该死的宁彬，真是个XXX！
耳边的军团对冲战斗声，段威已经不在意了，只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是想来想去，也只有宁彬能稍微争气一点，就算输了，也要有来有回地战斗，自己才好为他说话，否则，今儿这五千累赘，就真的跟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段威抬起头，要看看场中的情况。
一张嘴长得老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场中，宁彬就被那个什么鬼‘一条龙’揪着领子在地上拖着走。
一边倒的战斗啊。
第二军团的军士们，本来也是有一些战斗力的，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赢，还是该输。
赢了第四军团，就是打了贾登科的脸，接下来恐怕小鞋要穿到烂。
输了，跟着段威走，前些日子这么大气仁慈的官老爷，总不会像贾登科那样卑鄙吧？
只是他们还没想清楚，输了自己也就没价值了，看着和善的官老爷未必会继续喜欢。
第八十一章 考试总是痛苦的
猪啊！一群猪啊！
宁彬被丢在地上之后，一边爬起来，一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下属们。
他当然明白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可是这些话，自己也没法子当着台子上两人给他们讲清楚。
适当普通的激励，只是让他们觉得和平日里没区别，根本没有一点血性。
整个儿一场战斗，仿佛就只有自己和身边几个亲卫是在拼命上的，所以挨打也是最凶的。
偏偏这些猪脑子们，看着自己被打了，明白过来的一些人，也已经无力回天了，队伍都已经被打散了。
猪啊！一群猪啊！
台子上的段威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在他眼里的猪队友，还要加上一个宁彬。
第二军团的战斗力弱小到这个程度，段威突然就懂了为什么上次去一线天，徐州的队伍会被一群山贼给冲破。
现在看来，估计还是山贼们不敢随便上，才打了一个埋伏，恐怕就算是正面对冲，这些军士也不是山贼的对手。
猪啊！一群猪啊！
……
黄昏时分，整个青城都在炎炎夏日中显得懒散，街上的小摊贩们都把车子停在路边的树荫下，找个阴凉的地方，靠在墙边舒服地靠着，聊着闲话。
大家大户里，丫头小厮们也同样能有些空闲，这种时候，主人还没回家，女主人们都窝在房里，靠在窗户边，一边能瞧着远方的风景，一边能感受着一丝丝的凉风。
而在贾府中，贾老太太刚从佛堂里出来，坐在小院子里面，拿起来放在摇椅上的菜单，瞧了瞧，问：“小翠啊，怎么要选菜，今儿还按照平日里吃的不就好了？”
站在一边伺候的翠花，也就是现在贾府的大丫鬟，在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的。
贾府几个大丫鬟，翠花总领府内的一切，小慧在外掌管生意，桃子跟着贾登科照顾起居。
“老太太，今儿掌柜的回来，已经让人说了，晚上要招待一下学堂里面的贺先生。咱家这不是有马公子送来的各种夏日凉品么，您喜欢哪个，我叫人去安排。”
“贺先生？招待他做什么，家里那几个小孩闹出事儿了？”贾母疑惑地问了一声。
“不是的，家里几个孩子都算努力，不过掌柜的说每半年一次的考试，现在已经过期了，他前些日子不在，这不是打算今儿就把孩子们都喊过来。顺便有个小丫头也要进学堂，这不是让她去拜师么。”
“小丫头？”贾母眯着眼，说道：“多大岁数？”
“嗨呀，老太太，您想哪儿去了，是个小孩，不能娶的。”翠花仿佛知道贾母在想什么，捂着嘴笑了起来。
贾母‘哼’了一声，说道：“要那么多孩子干嘛，家里有你在，外头有小慧就足够了，这也是阿科非要这么干，我就觉得女人嘛，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多好，小慧这丫头就是出去做生意，弄得变了样，以前多乖巧啊，现在一天天的钻进钱眼里。”
翠花笑了笑，回应：“也不是这么说，掌柜的事业太忙，咱家里的店铺也多，要不是小慧的话，怕是要把掌柜的累死。”
“算了，懒得管他，本来还想着小慧年纪差不多，要是阿科实在不愿意去江城，那娶个知根知底的姑娘，也是好的，可是现在两人都在外面忙，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娘！我回来啦！”贾登科的声音响起，从院子门进来，身后还跟着桃子。
贾母站起来，瞧了几眼，一脸嫌弃：“一身灰，去哪儿滚泥巴了？”
虽然嘴里很是不高兴，还是转过去就喊丫鬟们去准备热水给儿子洗澡，贾登科乐呵呵地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就去舒服地泡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老娘一把按住头，手里拿着毛巾擦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自然风干啊，还能凉快些！”贾登科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然而抗议无效。
“着凉了生病还不是要老娘来照顾你？少给我瞎白话，赶紧的！”
好不容易坐下来，贾登科一边吃着冰沙，一边跟老娘唠着闲话。
“家里那几个孩子也都十几岁了，最小的花花都十四了，我看也该拉出去练练了，娘，你觉得盐城怎样？”
贾母哼唧一声：“我是不管这些，你能说动那几个叔伯就行，都是穷时候的邻居，咱们可以不关照，但是不能把他们孩子丢出去冒险，只要不出事，随便你。”
“还有，花花不能出去，她老子死的早，就一个娘和弟弟，牛家妹子这些年不容易，胆子又小，最怕孩子不在眼前。”
“这我知道，您放心。”贾登科‘呵呵’笑着，和老娘一起从花园里头出来，向着大厅去。
大厅里，贾家学堂里的贺元新先生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孩，就像一只大鹅带着一群孩子。
跟在他身后的，有名叫唐子宁的小胖子，还有应有田，王洋，最后是两个拉着手的小姑娘，牛花花和乔顺英。
这已经是第二批学生了，之前的孩子们已经在贾登科的店铺里做工，跟着商队跑买卖，还有几个能画画的，成了画师。
都是贾家以前的几个老邻居，用贾母的话来说，是帮了大忙的。
贾登科发迹之后，老太太菩萨心肠，就想着要帮帮大家，当时隔壁的唐老头子，以前也算个读书人，带着两只母鸡上门，哼唧了半天，才说出来自己的意愿。
老邻居们并不想靠着贾家发达，而是为子女们求一个能读书的机会。
这年头的书塾也不少，可是能上得起学的人家本来就不多，有钱一些的，基本上都自己雇佣了先生在家里弄个学堂。
从那以后，贾登科就负责起来这一带几家人孩子的读书事宜了，好处就是自己也算是有了点好名声。
不过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每过半年，就是最痛苦的时候，不同于这年头读书是为了明理，为了长见识，读圣贤书，做个好人的大道理，贾登科采用了让人望而生畏的现代化模式。
首先就是每半年的大考，加上每个月的月考。
和做个文章不同，贾登科会直接把算术题放在卷子里面，这就导致对错分明，谁也不能狡辩。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贾登科会把成绩直接带上卷子送到他们家里去。
虽然家长们未必是读书人，但是对号和错号是分得清楚的。
而且再不识字，也知道分数是多少，于是孩子们饱受磨难，幼小的心灵里，对于贾登科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这其中，名叫唐子宁的小胖子，腿都有点软了。
第八十二章 不太温馨的谈话
每个班级里，都会有好学生，也会有差生，作为贾府学堂中鼎鼎有名的差生，唐子宁倒是没后世那些坏孩子的毛病，只是脑子着实不好。
家长之中，只有唐老爷子是个读过书的，孩子之中，只有唐子宁是个没及格的。
于是，挨打也是最凶的。
看见贾登科进来，小胖子马上一个哆嗦，贾登科平日里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要他出现，那就是要考试了，这也是最痛苦的地方。
“贺先生，您请坐，咱们来看看这几个小家伙现在学习怎么样了。”
“好，贾掌柜开始吧。”贺先生是个老头子，总是笑呵呵地，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慢吞吞，不过在治学方面，还是相当严厉的，尤其是在得到贾登科许诺，不听话的随便打之后。
大堂里，几张小桌子搬了上来，试卷就放在上面，几个小孩子苦着脸坐了下来。
两份卷子，一份语文，一份数学而已。
语文也就是写个文章，这是贺先生出的题，并不困难，而且文章嘛，自古文无第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老先生也不会给出太多的批评。
至于放在后面的数学卷子，那就是最悲痛的事情了。
一个女子就站在他们身后，走来走去，这是贾府的丫鬟娟儿，也是贾母身边的丫鬟之一。
就是她来负责教数学的，当初贾登科对几个丫鬟都亲自教学了，小学数学都是完全没问题的。
而贾登科和贺先生坐在一起，聊着天，顺便把贾微叫了过来。
“贺先生，您以后的学生，就要再多一个了，这小丫头看着挺聪明的，应该还行。”
贺先生呵呵笑着答应下来，见了礼之后，小微就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那几个正在抓耳挠腮的孩子。
贾微走来走去地，跟着娟儿一起看那边的几个孩子考试，她只是能认的一些字而已，不过虽然不明白他们在写什么，却能看得出来，谁的成绩好一点。
那个叫英子的女孩，应该是成绩最好的，写的虽然不快，但是字迹清楚，而且一些数学题看上去分为一二三之类的步骤，看着就赏心悦目。
和她比起来，那个小胖子，明显就是个呆瓜。
小微撇撇嘴，要是自己能学习一段时间，肯定要比他强得多。
最起码不至于总是错别字，都涂了好几个黑疙瘩了。
“时间到了，两位老师看看吧。”贾登科亲自下场，把卷子都收了起来，分别交给贺先生和娟儿。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贾登科的心情都是愉快的，作为一个后世人，当然明白这种感觉了，受苦受难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而自己却从写卷子的人，变成了看卷子的人，实在快乐。
没多久，几张卷子就都有了成绩。
“英子，干得不错，满分的数学，优的文章，你是第一名。”
贾登科手里翻着卷子，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几个忐忑的孩子。
“小胖啊，你这个四十五分的数学，看来还要努力。”
“花花不错，文章比起以前来好得多，还能用上几句诗词了。”
“好了，去吃饭吧。”贾登科指了指外面的一张小圆桌，上面已经摆上很多的吃食。
而堂内，几张桌子分别放开。
贾母，贾登科，贺先生也各自坐下，开始吃饭了。
“先生尝尝，这是马飞飞最新创造的几种冰沙，其中那个樱桃的最甜。”
一边吃着饭，一边偷眼看，果然，成绩好的孩子吃得香甜，身边还都放着一个小餐盒，等下可以把剩下的带回家去，这也是考试之后的福利。
至于可怜的小胖子，味同嚼蜡而已。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幸灾乐祸，但是贾登科着实忍不住啊。
夜间的晚灯挂在走廊里，橘黄色的光笼罩着贾府，祥和又安宁。
书房的两侧，第四军团长官，人称‘江北一条龙’的大胡，和现任贾登科随身护卫的老三，一左一右，站在两个灯笼下面，活像两门神。
能让他们一起出现，护卫的当然不是贾登科。
房间内，贾登科皱着眉头：“我听说你受伤了，派去的医务人员觉得你需要来青城养着，这么严重？”
在他面前的，是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刘湘君。
女人精神不错，只是状态不好，病恹恹的，浓黑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条发丝落在脸颊两侧。
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时不时眨一下，一件简单的白裙子，拿在手上的书，都挡不住她一身的肃杀之气。
“倒不是这次受伤有多厉害，只是那几个大夫检查之后，非说我这些年暗伤太多，如此下去，恐怕活不了几年，必须静养。”
刘湘君的肩膀上还绑着绷带，身上也有一股子药味。
“我要是没想错，你们高手不都是对自己身体有一个很高程度的了解吗？”
贾登科瞧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神雕侠侣。
“唔，你倒是懂得挺多，怪不得能写出这么好看的书来，习武之人，内劲由体而生，也就是你写的内功，自经脉而来，当然会对自己身体了解颇多。”
刘湘君抬起眼来，瞧了一眼贾登科，并不多做解释，她也清楚，贾登科这种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说的多了也听不懂。
“那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暗伤在身，你能杀了向阳明，说是一线天的第一高手也不过为，怎么会？”
贾登科眯着眼，想要多挖掘出一点秘密来，武功这种东西，自己虽然不懂，也不是能学武的年纪了，但是人嘛，谁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
“呵呵，我当然知道，不过那些年，想着有时候死了也好，能早点见到他，只不过现在，我想活下来，能见到苍云寨正大光明的一天。”刘湘君轻声回答。
贾登科当然明白，她嘴里的‘他’说的就是曾经苍云寨大当家，也是刘湘君的丈夫，裂空刀郭奇。
“郭大侠武艺高强，人又豪迈仗义，这些年我也从收集来的故事里有所了解，只是在他落草之后，便很少有新的传闻了。”
刘湘君看着桌上的烛光，眼里是回忆。
“落了草，从两个人纵情山水，变成了每天为这一大家子人的吃食奔波，自然就没有那些好听的故事了。”
刘湘君抬起头，看了一眼贾登科，突然笑了一下。
“我从老三的信里知道你在盐城的事情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你算不算好人，你对付苏家，可是苏家并没有害你，只是为了利益之争，就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然而苏家又不是什么善类，苏顶文，黑风寨，白虎帮，也算是死得其所，更别说还没死成。”
“你的手段不和君子之风，也不和我们武林中人的做派，反而是小人行径，可是你做的事情，却偏偏对百姓有好处。”
第八十三章 郭靖和小龙女
“呵呵，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我吃肉，给别人喝汤，他们吃肉喝汤，让别人饿肚子，区别只是在这里。”
贾登科坦然承认，对于别人这样评价自己丝毫没有一点意外。
“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选择跟你合作，究竟是不是正确。”
“就让时间来说明这一切吧。”贾登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果你喜欢这些小说，我这里多得很，正好让你打发时间。”
“喜欢？我相公大概是喜欢的，他是个武人，虽然读过几本书，却没什么成就，还学会那些读书人的迂腐之气，当然我就很不喜欢这一点。”
“后来啊，上了苍云寨，他整日里为了那些山贼们，都没什么时间陪我，我心里是不高兴的。”
刘湘君眼神幽幽，好像有一点儿光在她的瞳孔里闪耀。
“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相公一个武人，要去管那些是非，为国为民啊，这不是你们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吗？”
“可是我这几天看了你的射雕英雄传，好像懂了一点，大概在相公的心里，他是不想做郭奇的，他想做郭靖？”
“可惜他到最后也没成为郭靖，不仅没有得到万民敬仰，也没有学会绝世武功，就连陪在他身边的我，也不理解他的行为。”
“相公这辈子大概有很多遗憾，我昨日又看了一次郭靖千里追寻黄蓉的故事，才发觉，相公最大的遗憾，会不会是他没有黄蓉呢？”
“我们两人相逢于江湖，他想做个大侠，想做郭靖，这我也是刚想明白的。”
“可惜啊，我不管怎么看，自己都和黄蓉不同，十几年前的我，心里想成为的，是小龙女吧。”
刘湘君一动不动，看着那束烛光，只有嘴巴轻轻开合，讲述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想的，是好好习武，和相公一起度过一生便好。”
贾登科同样一动不动，听着那幽幽之中有一丝哽咽的声音。
“到最后，郭靖死了，小龙女却成了寨主。你说，是不是只有对的人，才能做对的事儿？”
刘湘君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我这些年浑浑噩噩，只是在拼命为相公留下的心愿努力着，却没有什么进展，直到遇到你，贾登科，贾掌柜，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来祭奠我的相公。”
良久，烛光悠悠。
小小的书房里，空气在静静地流淌，桌上的清茶渐渐冷却，茶香也从浓郁变得淡薄。
“可是，你现在已经是黄蓉了，不是吗？”
蓦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刘湘君就像惊醒一般，一下转过头来，眼中已经没有泪水。
映入眼帘的，是贾登科微笑的脸。
“你今晚来这里，不是为了问我盐城的事情，也不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为了给我讲故事。”
“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我对你们下手段，把你们当做苏家，那苍云寨或许不是我的对手，可你一定会杀了我。”
“杨过如果死去，小龙女只会一个人幽居而终。郭靖死去，黄蓉却会撑起那一片天。”
“你就是苍云寨的天啊。”
贾登科叹息一声，“每个人都是会变得，小龙女爱上的如果不是杨过，而是郭靖，那么她也会变成黄蓉。”
“郭靖是见到了那许多，才有了为国为民的心念，黄蓉同样如此，不是吗？”
“小说毕竟是小说，很多东西都是美化了之后的，哪儿有那么精彩。”
“人的一生啊，苦乐交杂，人们都想着快乐能多一点，却不明白，只有苦难才能教给我们东西。”
“死去的人，是活人的纪念，活着的人，是死人的希望。郭大侠是你心里的坚持，你也是他寄托了所有的未来。”
刘湘君的肩膀抖了一下，似乎想笑一声，却始终没有笑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就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吧，我是个商人，说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你只有活着，才能一点一点看着未来。”
“既然你已经为了苍云寨的人，不顾自己还在养伤，苍云寨还需要我的支持，就敢进贾府来威胁我，那么黄蓉女侠，还请坚强地活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湘君突然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把手里的书放下去，一只手揪着自己心口。
“好，我明白了，那就来谈谈正事。”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之后，刘湘君好不容易才重新坐了起来，再次开口，恢复了平静。
贾登科点了点头，“第二军团今天已经解散了，宁彬带人去去官府，剩下几个死硬派，明儿大胡负责带人去驱逐，接下来，我估计段威就要发动对一线天的攻击了。”
“你不要心存侥幸，上次能战胜徐州军队，绝对是你们运气好，就像今天我带人去，阴差阳错，有心算无心罢了，一次出动五个军团，两万五千人，绝对可以推平整个一线天。”
“等等，先别说这个，我还有一件事情。”
“额，”贾登科一肚子的话被生生噎住，看向刘湘君。
“你家里有个学堂对么？我今儿看见你招待那个老先生了。”
“对啊，”贾登科不明所以。
刘湘君盯着他：“我要送几个孩子来读书。不交学费的那种。”
贾登科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啊？你们的孩子们不是应该优先练武吗？”
对于苍云寨来说，本身是个山贼窝，就算是现在和贾登科合作，也是作为军团出现的，武力远远比读书重要。
刘湘君笑了笑，回答：“我们是山贼，可不希望孩子们也做山贼，就算是只能继续下去，也要做个有文化的山贼，总有一天啊，苍云寨上面也要有读书人，也要有铺子，有乡村，有商队，总不能让我们这些算数都不清楚的人来做。”
贾登科也笑了起来，回答：“这倒是远见卓识，你可以把孩子们送来，对了，上次我在山寨上，还见过一个小姑娘，特别有趣，很有经商头脑的那种，名字叫郭澄来着，你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吗？”
说到这里，贾登科突然顿住了，有些尴尬地继续问：“姓郭的，不会是？”
“你见过小澄了，”刘湘君笑了起来；“不错，是我的孩子，她知道我们山里穷，从小就想着赚钱，也跟我说过她见过你，还跟你学了用草根去编织那些小玩意的手艺。”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下定决心，要送他们来读书，孩子们不该再走老路了。”
第八十四章 招安也行？
“我们苍云寨的人手现在已经不够用了，整个一线天的秩序都要我们的人去维护，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寨，也是麻烦的很，这次第二军团的人，你要自己去找了，我最多给你提供一些撑门面的人。”
在谈妥了孩子读书的事情之后，刘湘君终于进入正题了。
“还有，徐州军队如果要出征，那自然是冲着苍云寨来的，估计他们也清楚你和我们的关系了，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总不能让大胡老三他们带人去攻打自己的家吧？”
“大当家的，其实啊，朝廷对于山贼之类的，一般都是有两个办法的，咱们要换个思维。”
“换什么思维？”刘湘君愣了一下。
贾登科‘嘿嘿’两声，笑得阴险：“比如招安？我们是好人，要爱好和平，不要战争。”
刘湘君‘啊’了一声，难得翻了个白眼，说道：“招安？你在想什么啊，段威上次在一线天折了面子，徐州成了笑柄，怎么会接受招安？”
“事在人为嘛，徐州兵和幽州兵同时出战，结果幽州赢了，徐州败了，当然丢脸。”
“可要是幽州劳民伤财地终于赢了一次，可是徐州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一线天，不仅不用耗费军力，还能免费得到一帮能打的战士，再加上莫名其妙扩大了领地，谁还会笑话徐州？”
“尤其是，你们一线天在幽州和徐州之间，选择了徐州，段大人的面子不仅回来了，甚至有过之而不及。这件事情咱们大有操作空间。”
“怎么了？”贾登科说完之后，却发现刘湘君没什么反应，有些奇怪地问。
刘湘君笑了一声：“你确实与众不同，想问题总是能如此，嗯，”她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继续：“奇怪。我们想的都是这一仗要怎么打，要赢还是要输，要到哪个程度，结果你却想的是不打仗。”
贾登科不回答，而是从旁边找了一张纸，又拿了一支笔，花了一个圆。
“你看啊，”贾登科的笔头点着那个圆，说道：“其实我们的思维，就像是一个圆，它有弹性，可以撑得大一些，也可以小一些。”
“可是啊，很多时候，我们只要跳出这个圆，那就会发现，这一切都变了。”
“就像这件事情，一开始你默认的规则，就是要打仗，然后你想着在这个前提之下，怎么操作，可是你跳出规则一看，就会发现，其实可以换条路走。”
“受教了，如果事事都能像你这样想，那你的成功确实理所应当，同样的事情你总是会比别人的办法更多。”刘湘君像模像样地拱拱手，像是放松了很多。
“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夸赞了。”
“希望未来，苍云寨的孩子们也能跟着你学到一点东西，那样我就满足了。这几天我在青城，发现那位小慧姑娘，做事就很有派头，雷厉风行，听说她就是你最早的学生了。”
……
夜色悠悠，月亮从一边，以一个优美的弧线，转向了另一边，而太阳则延着另一个方向，冉冉升起。
“这么说，已经咱们和苍云寨就真的分不开了。”
还是那个书房，还是贾登科，只不过现在已经夜半了，刘湘君离开以后，小慧和桃子就走了进来，小慧和贾登科商量着事情，而桃子则在一边一个人乐呵呵地整理床铺。
贾登科点了点头：“虽然和山贼合作有点冒险，不过苍云寨我去过一次，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咱们现在接手了董成福的势力，其他还勉强够人手，在军队这方面，实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有苍云寨给我们移花接木，也算不错。”
“话是这么说，苍云寨毕竟是个山寨，大当家的我也见过，有说过话，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子，要让苍云寨融入我们，就必须大幅度更改他们的经营方式，开垦土地，蓄养牲畜，和徐州做生意，而且该有的东西也都要有，比如诊疗之类的。”
贾登科笑呵呵地点着头，眼里都是赞赏。
“你现在比我想东西都全面，从经营方式上对苍云寨进行改变，确实是个好法子，山贼们也只是无奈之下才会去落草，只要有其他的路能活下去，当然是愿意的，日子久了，还能逐渐地移民搬迁。”
“不错不错，不愧为我贾登科的大弟子，目光如炬，而且考虑周全。”
小慧翻了个白眼，小姑娘显得十分可爱，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主子，你就不能稳重点吗，这都要绕来绕去地夸自己眼光好。”
“嘿嘿，快乐的人生就是吹捧与自我吹捧嘛，你在这一点上面，还要继续努力才好。”
“人家才不要这么厚脸皮，这个长处就让桃子来学习吧，我看这丫头现在也有这个趋势了。”小慧站在门口，冲着那边正在怡然自得看着漫画的桃子。
听到两人的谈话，桃子也知道现在正事儿已经说完了，就拎着漫画书，一边和小慧叽叽喳喳，一边一起离开了。
……
青城，守备府，也是整个徐州商会的控制中心，富丽堂皇，威严森森。
侍卫们都身姿挺拔，目光烁烁，站在各处，甚至还有几个边角的小楼上，有人背负弓箭。
“段大人这里总是如此威严，看着就让人心生敬意啊。”
一马当先，走在院子里的是马天元，声音洪亮，气宇轩昂，宽阔的背，虎虎生威。
“是啊，毕竟是徐州的长官，段大人的安危是重中之重，我听说那个灵州的虎将军直接坐镇在乱石城，军队的驻扎地，一来是为了可以及时调兵遣将，二来就是为了安全行事。”
刘如意一边看着四周的花卉，一边信步前行，接上马天元的话。
两人身边都是几个护卫，前前后后的，仿佛组成了一道人墙，隐隐约约和守备府中的侍卫们有些分厅对抗的意思。
不论是段威身边的亲卫，还是大掌柜身边的护卫，基本上都是徐州的高端战斗力了。
“这也是应该的，灵州毕竟四处生乱，为了对付西边的蛮族，虎将军算得上穷兵黩武了，灵州的各种税赋基本是最高的，可惜百姓们想要安全，就只能贫穷。”
马天元回应一声，回过头，刚想继续说一说灵州，却看见一个破坏气氛的场景。
贾登科走在最后，言笑晏晏，身边不是威猛凶悍的护卫，却是两列侍女。
花枝招展，败坏风气！
第八十五章 段府宴会
“我说阿科，再怎么样，段大人请我们来，也是个严肃的事情，这里是守备府，又不是好客楼，你不带护卫，带侍女，还都拎着个小盒子，是要做什么啊？”
马天元哼哼了一声，瞧着贾登科还在和身边的侍女聊天，顿时就不爽了，虽然是在问话，却有一点指责。
“呵呵，马叔，最近我这不是弄出来几个新的甜点，今天正好您二位，和段大人都在，咱们就尝一尝，我总不能让护卫们拎着食盒吧，既然已经带了这么多侍女，再带护卫就不好了，显得我喧宾夺主。”
贾登科倒是也不恼，笑嘻嘻地解释，“再说了，守备府嘛，总是要威严一些的，倒是咱们商会，没必要那么严肃啦，难道还要和段大人比谁更严肃么？”
马天元又哼唧两声，不再做声了，今天是段威邀请商会大掌柜来府上商议事情，也就是接下来要如何对一线天用兵的事情。
段威身边的幕僚已经等在门口了，乐呵呵地迎接过来，而在大堂前面，护卫们也都停住脚步，守在院子里了，只有贾登科身边的侍女们都跟着往前。
幕僚有些好奇，要是这些是侍卫，自己当然可以拦下来，而且贾登科也不至于蠢到要带侍卫上守备府的大堂。
可是这都是些女子，看着就身娇体弱的，还拎着食盒，要是这样也拦住，岂不是有些草木皆兵，让人小看了。
犹豫中，贾登科主动上前一步，挥了挥手：“没事儿，我就是带来新上的甜品，进去放下就让她们出来，或者你找几个仆役，过来接一下，换你的人也一样。”
贾登科一脸真诚，又转过头去示意一下，侍女们都掀开盒子，里面是各种各样好看的甜品。
“不必了，那么麻烦做什么，让她们进来吧，难道贾掌柜还会害我不成？就算要害我，也不至于用一群女子来，要拿糕点砸死我吗？哈哈哈哈……”
段威出现在门口，笑得爽朗。
贾登科几人也笑了起来，拱拱手回答：“段大人取笑了。”
很快，侍女们都走进去把食盒里面的甜品分开放置在桌上，之后依次推出，贾登科又吩咐一声：“你们去厨房，和厨子一起把飞哥给准备的冰沙也制作一份儿，然后端上来。顺便给这些侍卫兄弟们也都准备上一份儿。”
“哦，飞哥最近研究出来酸梅汤冰沙，还有玫瑰雪梨冰沙，这种东西没法子提前制作，只能现场来，才不会融化，而且口感也好，飞哥知道我今儿带甜品来，也让我一起准备一下，做个广告。”
“段大人要是说一声好，对我们的小生意可是一个大大的帮助啊。”
见到几个人疑惑的目光，贾登科笑着解释。
段威‘哈哈’一声，说道：“飞飞侄儿现在倒是也往常不同，正正经经开始做生意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当然要给他支持一下，过几日淮河宴会上，咱们就用飞飞的冰沙。”
这话虽然是对着贾登科说的，回应的却是马天元了，老头子也乐呵呵地拱了拱手，说道：“那老夫就替那个不成器的，多谢段大人了。”
气氛很热烈的宴会，几个徐州和青城的官员作陪，段威和商会的大掌柜们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段威靠在椅背上，微醺着，醉眼朦胧，突然叹息一声。
“大人？何故叹息？”坐在下位的一个官员开口询问。
贾登科撇了撇嘴，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嘛，还搞这一套。
段威又是一声叹息：“想我来徐州这许多年，和各位守望相助，共同经营我们徐州，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虽然不能说徐州已经卓尔不群，但起码咱们徐州也算是繁荣昌盛。”
“其他各州的书信过来，也大多是赞美我们徐州，还想让我和商会的各位商量着，能不能去他们那边也发展一下商业，带动一下其他州府的经济发展。”
“甚至上次云州出兵和草原部落作战，咱们徐州响应朝廷号召，出钱出力，更是得到锦朝上下一致的认可。”
“想起来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些飘飘然了，不明所以之下，还以为徐州现在真的很好，以为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总算没有白费，上不愧我锦朝，下不愧黎明百姓。”
“可是，”段威再一次叹息，“这只是个美梦而已，前些日子我们和幽州联合剿匪，在一线天，青钢军大获全胜，整个盘陀岭都被他们打散了，可是我们徐州的军队，居然被一群山贼给打得落荒而逃，刘明信中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可恶！”
“更加可恶的是那个苍云寨，打败我们之后竟然趁机坐大，盘陀岭也被他们灭了，现在苍云寨成为整个一线天的老大，岂有此理！”
“面对青钢军的盘陀岭已经不存在了，面对徐州军团的苍云寨，却坐大了？这简直就是在打我的脸！”
“不仅如此，一战之后，徐州在全天下都出了名，不管是谁都会知道，徐州就是那个被山贼打败的州府，我作为徐州守备，颜面无光，整个徐州，成了天下的笑柄！”
“岂有此理！我段威自认励精图治，结果徐州的军队，竟然连一个山寨都打不下来，可悲可叹！”
看着段威的样子，贾登科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说话，而坐在下面的几个官员，都马上激动起来：“大人！这是徐州的耻辱！我们必须雪耻！绝对不能让徐州在我们手里成为天下的笑柄！”
“说得好！”段威狠狠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徐州的耻辱，既然是在我们手里出现的，那么洗刷耻辱，当然要由我们来做！”
“大人！我们出兵剿灭苍云寨！”
“大人，出兵吧！我们徐州兵多将广，财源富足，军资军饷都充足，为什么要怕一个区区一线天山贼！”
“大人！请出兵！”
喧闹的声音响起，几乎每个人都义愤填膺，只有贾登科三个人静坐无言。
“好！诸位！你我上下同心，必能一雪前耻！徐州的这些兵，这些年也需要锻炼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本官决定，我们要——”
“且慢！”
贾登科声音响起，把段威的话截住了，段威张着嘴，一副快被噎死的样子。
“在下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是也与各位荣辱与共，徐州失利，是我们每个人的耻辱。”
“为了挽回上次丢掉的脸面，我已经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第八十六章 试图学武
午后，段府之中，各色食物摆放在桌面，宴会上都是徐州的首脑人物。
贾登科侃侃而谈：“我在去盐城之前，就已经让手下的人，以通商的名义，派出商队，前往一线天。”
“在一线天，我的人已经接触到了苍云寨现在的大当家，刘湘君。”
“达成了初步的合作之后，刘湘君也表达出一定的意愿，只要条件合适，她是愿意接受徐州的招安的。”
“招安？”问出来的刘如意。
贾登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就是招安，刘湘君是个聪明人，她一面得罪了我们，一面又是虎视眈眈的幽州，三个山寨的时候，都无法抵抗，现在就剩下一个苍云寨，她也不想现在坐大了，没几天就被剿灭了。”
“呵呵，刘湘君凭什么要加入我们，她本来做的就是没本买卖，现在整个一线天都是她的人，山寨里都是些恶人，怎么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段威冷冷开口，他当然知道贾登科和刘湘君是有联系的，只是没想到贾登科竟然会直接承认了。
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揭露贾登科的问题了，都已经放在青天白日下面的事情，还怎么揭露？
贾登科笑的轻松，回答：“就凭上次战争，一线天已经和我们打过一次了，大家结了仇，要不就是继续和我们战斗，要不就是想法子化解仇怨。”
“一线天在我们和幽州之间，一次他们能赢，怎么可能每次都赢呢？刘湘君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们啊，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和解，至于是我们还是幽州，这就很明显了吧，幽州穷困，他们接受幽州招安，不仅拿不到什么好处，只怕山寨里那些人都要被拉去当苦力，到时候去和西面那些蛮族打仗。”
“可是徐州呢，首先我们钱财富足，成为徐州的地方，当然也会得到我们的帮助，让他们过得好一点，其次，就是因为上次他们打赢了我们，说的难听点，咱们徐州的兵，战斗力确实不行。”
“这就是苍云寨的本钱了，一线天成为徐州的领地之后，苍云寨的人自然要为我们服务，加入我们的军团，为我们提供军士，而我们则提供银钱。”
“这就是刘湘君的打算，而我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兵不血刃地取下一线天。”
“到时候，一线天成为徐州的领地，苍云寨成为徐州的子民，我们的军团，还能加强战斗力，一举数得。”
“到了那个时候，徐州的面子同样回来了，甚至要比我们战胜敌人更好，上战伐谋，自古如是。”
“幽州是个边界地带，常年与外人作战，军队战斗力高，却贫穷，我们徐州军队不行，却富足昌盛，动动嘴皮子就把一线天收入囊中，扩大领地，增加百姓，加强军队战斗力，这才是上上之策。到时候，段大人可要比刘明有面子的多。”
“贾掌柜言之有理啊，这样的好事儿，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只不过我们能确定刘湘君的意思吗？她不会是故布疑阵，在拖延时间吧？”
马天元缓缓开口，他虽然知道贾登科和苍云寨有联系，却不明确到了什么程度。
贾登科‘呵呵’笑着，说道：“贾某人既然提出这个方案，当然要一路负责，我愿意亲自上苍云寨，和刘湘君商议这件事情。”
“不可，太危险了，贾掌柜，从长计议吧，我们也可以先打一仗，拿到优势之后，谈条件也更好一些。”段威目光闪烁。
贾登科挥了挥手：“这样不太合适，现在还是初步的合作意向，如果爆发战争，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这样的话，那贾掌柜要去，身边必须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才行，否则商会都如此牺牲了，我身为徐州守备，绝对不能看着你出事，我会调集军团，随你出发，形成威慑。让他们不敢动手。”
“却之不恭。”贾登科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
“所以，段威是打算等你上山之后，让肖锋来动手，逼着我们战争吗？”
贾府书房内，窗边的刘湘君一边儿翻看着小说，一边头也不抬地开口。
贾登科就在窗户外边，一边在努力锻炼，也就是伸伸腿之类的，一边回答：“应该是这样，这次有心算无心，段威在众人面前，总不能说放着好处不要，非要打仗，可是他才不会吃这个亏。”
“嗯，你明白就好，那你打算怎么做？”刘湘君好像看到有趣儿的地方，一边轻声笑着，一边抬起头来，瞧了一眼贾登科。
“额，这不是我该问你的嘛，一线天可是你的地盘，我去了总要你来保护我才行。”贾登科努力下腰，抬不起头，喘着粗气回答。
刘湘君没好气地‘啪’一声把书合上，站了起来，看着贾登科假模假样地打拳。
看了几眼，才说道：“你这个身体，好吃好喝太多年，又过了年纪，再加上你又不是个能吃苦的人，也别想练什么武功了，所以就别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要努力习武的样子了。”
贾登科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你怎么这么冷漠啊，大家怎么说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要动不动就打击别人好不好？”
这几天，趁着刘湘君在贾府，贾登科是没少费心思想要她教自己个一招半式的，可是都没啥效果。
要说武功，会的人当然不止是一个刘湘君，可是大胡那把刀，白给贾登科都挥不动两下，而老三倒是涉猎甚广，可他本来就是个多而不精的，贾登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消化。
更重要的是，自己是大掌柜，就算要学武，也要和刘湘君学才行，否则自己是老三的徒弟，老三是刘湘君的下属，这以后还怎么交流？
可是不管自己明示，暗示，甚至乱示，这位大当家都不为所动，每天就是捧着小说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大家闺秀，每天诗词研究呢，就差捏起绣花针了。
“大当家的，你看看啊，我现在已经和你们是一伙人了，每天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就凭老三他们几个实在不能保护我，就像上次在那个小庙里，我贾某人差点就交代了，你难道不担心吗？”
第八十七章 色彩缤纷的宴会
“我不担心啊，”良久，刘湘君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哈？”贾登科愣住了，哭丧着脸，收回自己的拳头，仰天长叹：“看来我贾登科英雄一世，就要到头了。”
看着贾登科那副吃瘪的样子，刘湘君‘哈哈’一声笑了起来，又说道：“与其去学武功，你还不如找几个高手来保护你，这样才有效果，就凭你，要学到能保护自己程度，太难了。”
“至于一线天的事情怎么办，那就打呗，要不我们直接潜入军营去杀了肖锋，要不就等着肖锋过来，跟他打上一仗，反正段威的心思，估计着等那边开打了，咱们的合作也就黄了，或者我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你祭旗也是可以的。”
“看来等去了一线天，咱们还要好好合计一下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同一时间的守备府里，段威冷冷地看着站在前面的肖锋，说道：“上次在一线天，贾登科被抓走，所以才和苍云寨有了关系，还是说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件事情查证不到，那就不要费心了，这一次，你把事情给我办得漂亮点。”
“大人放心，只要到了那地方，想做点事情还是很容易的，随便找个借口，说一线天对我们下手，自然就能打起来了，而且这一次一线天并不准备开战，还会以为我们是去和谈的，防备也不足，末将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愚蠢！”段威责骂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以为贾登科看不出来我的意思？”
“只要贾登科上山之后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刘湘君，那么你要做的，首先就是加强身边的护卫，不然我就怕还没开战，你这个主帅就已经死了！”
“刘湘君武艺高强，竟然连向阳明都能杀了，如果她带人来行刺，你能挡得住？”
肖锋脸色难看了许多，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大人放心，属下这次必定小心行事，绝不大意，尽可能和苍云寨起一些摩擦，使得他们和贾登科谈不拢。”
段威点了点头：“嗯，在他们谈判不利的时候，贾登科会为了自己的安全，尽早下山，那时候你作为主帅，就可以操作了。”
“机不可失，当断则断，在谈判刚结束的时候，你或许可以趁乱领军出击，要是能在乱军之中，杀了贾登科，当然也是很好的。”
段威目光闪了闪，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
八月底，淮河宴会，一来是庆祝一年的风调雨顺，二来也是庆祝丰收，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青城的热闹日子。
负责的官员早早就开始了准备，在这一天里，整个儿淮河的岸边十里地，都已经被暂时征用了。
一排排的座位布置，花卉盛放，清澈而舒缓的水流，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欢声笑语。
今年更是要比往年热闹许多，马飞飞大公子的好客楼被选为宴会的食物指定单位。
高兴的马公子，大手一挥，把全城三分之一的小车都收集了起来，由好客楼的小二们全程推车，上面摆满了各种夏日凉品，色彩缤纷。
为了保证不会融化，不仅仅小车上有靓丽的棚子遮挡阳光，还在小车的框架里用冰块塞满，下面加了槽子，将融化的冰水全都收起来，用作清洗餐具的水源。
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各色冰沙清凉宜人，就连盛放着它们的器皿同样让人接过来就感到爽气。
而各个小车都被不同颜色装饰着，淡红色的是樱桃味道的冰沙，大红色的是红枣味的糕点，黄色的凤梨味，蓝色的则是清泉美酒。
还有彩色的最为瞩目，是马飞飞公子最新研究出来的混合口味。
而最可爱的就是，马家的小车上，还都装饰着一个小风车，在这个微风荡漾的夏日，一辆辆色彩各异，带着小风车旋转的车子，成了淮河宴会上最美的风景。
现在还只是上午，达官贵人们都没有过来，但是整个淮河附近，就已经热闹非凡了。
当然，出现在这里，最多的还是些才子佳人们，宴会必备项目，就是几个文学大家在这里点评一下大家的诗作，而所谓诗作，当然是寓情于景最好，所以早一些过来赏景是很有必要的。
而青城三大名楼，明月楼，碧玉阁，绮云坊都已经做足了功课，准备了大半个月的歌舞，这时候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明月楼里面，柳盈盈一边梳妆，一边从窗户里面看着外面的景象，而大堂里，妈妈排演舞蹈的声音还在回荡。
“小姐，您快些吧，妈妈已经等不及了，咱们楼下姑娘们也都等着了。”
作为领舞，也是整个舞蹈的核心，柳盈盈也是很忙的。
碧玉阁就在不远处，墨竹姑娘则正在亲手调试自己的古琴，拨了一下琴弦，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妈妈，说道：“这么说，绮云坊是打算表演剧目？还是我们未曾见过的？”
“是啊，墨竹你可要加油，这次宴会如此隆重，不仅仅是青城的名流，就连周边其他地方的很多官员，商会掌柜，也都被请来了，咱们可不能被绮云坊给比下去。”
绮云坊中，秀儿瞧着镜子里自己的书生打扮，忍不住笑了起来，女扮男装倒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平日里这么做是为了避人耳目，不被骚扰去游玩，而今日却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演出。
自从几年前听贾登科讲过那个故事之后，秀儿就和妈妈商量着要作为一个剧目演出了，准备了几年，今儿就要见见分晓。
站在明月楼上的天台，马公子志得意满，一脸沉醉，微风吹过，马公子的青色衣衫随风飘摇。
“飞哥，有点东西啊！尤其是那个小风车，简直画龙点睛！我家里几个丫鬟都追着去看车子了，把我一人丢在这儿。”
听到身后贾登科的声音，马飞飞转过头来，马上就变了表情：“阿科，你说说，我还是亲生的嘛，为了这次宴会，我把这两年赚的钱都砸进去了，结果车子多，人手不够，我想用家里的下人，我家那老头，竟然跟我收钱，说是你讲过的，人力资源也是财富？”
“啊，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贾登科干笑两声。
第八十八章 花舞
“算了，无所谓，只要这次能成功，我马飞飞的好客楼就不只是在青城了，阿科，你说说，要是有一天我爹发现商会大掌柜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自己儿子，会是什么表情？”
不等阿科回答，马飞飞就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了。
时间慢慢推移，快到中午的时候，随着段威的马车在众星捧月中到来，整个宴会也到了开场时间。
段威下了车，远远眺望，之后笑了起来，冲着侧着手站在一边的马飞飞说道：“贤侄这次事情办得很好，不亏是马掌柜的公子。”
马飞飞笑得开心，回答：“有您这句话，我就没白忙活。”
“哈哈，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看看周围，那些各地的商人们，都对这冰沙赞不绝口，飞飞这一次，可算是把名头打响了。”
这一次段威就不是和马飞飞说了，而是向着一边走来的马天元说话。
马天元笑得爽朗，说道：“可别夸他了，这小子一向无法无天，再夸几句，还不定要怎么放肆呢。”
外地的官员们都已经到场了，这个时候都站在会场边缘，等着段威入席。
“走吧，别让他们站着了，咱们去尝尝新来的美食，我今儿可是饿着肚子来的。”
段威笑着领人向前，不得不说，在不动歪脑筋的时候，或者说在表面上，还是一个和善的父母官。
一番客套，段威等人依次坐下了，贾登科坐在马天元和刘如意之后，作为商会的大掌柜，也在另一边的席面上，而作陪的则都是青城以及其他各地敢来的掌柜们。
“掌柜的，马公子这次的淮河宴会，办的是真好啊，可是让我大开眼见了。”走上来和贾登科碰杯的，正是盐城的沙立章。
贾登科看着对方春光满面的样子，笑了起来：“看来你在盐城做的不错啊，这么高兴。”
沙立章笑得开心，一双本来的不大的眼睛，直接眯成缝了，而且一个多月前还很干瘦的汉子，现在都有了点儿肚子。
“对啊，掌柜的，您离开之后，苏家已经没了，刘家现在也乖巧很多了，本来我还有些担心，那个刘文辉会不会继续去我们动漫商行搞事情，不过那家伙，您都走了快半个月，他才敢出门，而且也不敢再来我们店里了。”
“我后来在怡红楼见过他一次，这家伙，现在变得，嗯，怎么说呢，温文尔雅？”
看见贾登科有些错愕的样子，沙立章冲着一边努努嘴：“喏，这次刘开阳也带着他儿子来了，您看，就在那边。”
贾登科抬眼望去，只见刘如意就坐在不远处，等着和他说话的人都排成队了，而刘开阳父子二人就在其中。
刘文辉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见到贾登科的目光之后，马上一个哆嗦，低下头不敢抬起。
贾登科笑呵呵地说道：“你在盐城，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和刘家打好关系，毕竟盐城以后一段时间里面，估计都是你们两家共同管理商业了，没必要闹得太僵。上次我去了之后，刘家应该不敢暗地里动手脚了，接下来就可以试着合作一下。”
“当然，你可以把合作项目直接丢给刘文辉，他绝对会尽心尽力的。”
两人对视一笑，沙立章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水，退了下去。
这一次忙碌的不仅仅是刘如意，董成福倒了之后，商会里面属于他的势力，基本上都要重新站队，大掌柜在挑选商户，商户们也在挑选大掌柜，而在贾登科去了盐城一次之后，所有的商户们，都明白了商会现在的运作模式。
于是这一次淮河宴会，也是一个大家可以直接接触到大掌柜的机会，于是不论是马天元和刘如意这两个老牌掌柜，还是贾登科这个新起之秀，都是炙手可热。
贾登科在觥筹交错之间，还四处打量着情况，等到午后，大家都吃饱喝足以后，侍女们上来，把所以的餐盒都收了下去，一排排颜色各异的甜点，热茶，凉茶，还有冰沙都被摆放上来。
而在前面的场地，也就是靠近淮河水的地方，那些零零散散的歌舞都结束了，正牌项目就要登场。
贾登科左右看看，皱起眉头。
在军方的座位处，我们的‘一条龙’大胡，哼哧着，大快朵颐，别人都是用勺子一点一点吃冰沙，只有他端着碗，直接都塞进嘴里，然后咬着冰块，咯嘣做响。
不仅如此，这家伙一边看着歌舞，一边笑得放肆，粉红色的糖水从嘴角流下，坐在他身边的其他军团长官，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老三，去告诉大胡一声，注意着点。”贾登科无语问天，只能吩咐给旁边站着不动当侍卫的老三。
虽然能保持和其他军团的距离，是一件好事，这样可以有效得避免他们打听四军团的情况，但是也可以选择一个合理的方式嘛，这样实在太丢脸了。
随着人群的惊叹声，贾登科抬起眼，看了过去，商会所在的位置也算是黄金地带了，虽然比不上段威的位置，也能看得十分清楚。
这是明月楼的表演了。
一排姑娘身穿彩衣，行礼之后，站的整齐，随着前面的几位衣衫摆起，后面的姑娘们都靠拢于一处，在前面姑娘散开之后，所有的姑娘们都以一个圆形的轨迹而行动。
一眼看去，仿佛无数个彩色的圆在台上舞动，天上白云点缀在蓝天上，乐音袅袅，身后的淮河水流击打着河岸。
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儿’就绽放在台子上，更加奇异的是，随着女子们的舞动，这些小花，似乎凝结成了一朵大花，色彩艳丽无比。
花蕊处，一身鹅黄色长裙的柳盈盈曼妙动人，在舞动之中，身姿柔软而清雅，将五颜六色带来的一点轻浮都收了回来，让场面变得平和祥顺。
衣袖舞动之间，柳盈盈姣好的面容时隐时现，轻轻的微笑又是一朵绽放的鲜花。
“嗯，不错。”段威瞧了几眼，笑着开口。
他既然开口了，所有人都知道段大人对这个还算满意，于是大家都称赞起来。
站在台子边上的明月楼妈妈，脸上的笑容不比舞台上的花儿淡。
第八十九章 梁祝
在一片称赞声中，舞台上的花朵收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尚未开放的样子，姑娘们齐齐躬身行礼，依次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碧玉阁了，听说这次墨竹姑娘为了宴会，排演了新的曲子，半个碧玉阁的姑娘都要一起弹奏，估计也是大气磅礴啊。”
站在贾登科旁边的桃子，低声说道。
碧玉阁的姑娘们倒是不那么衣着华丽，统一的着装，青色的衣裙在微风之中荡漾，就像淮河水上的一层涟漪。
坐了两排，随着最前面墨竹右手轻拂琴弦，舒缓的乐曲渐渐响起。
如丝如竹，如诗如画，从墨竹开始，一个一个的姑娘们每个人都落后一拍子，一点一点划出涟漪，仿佛一层音波，向着四周荡漾。
“掌柜的，墨竹姑娘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这曲子磅礴大气，不是往日里那些靡靡之音，而且这里面的姑娘们也配合默契，看来这一次，碧玉阁可不比明月楼差。”
小慧就坐在贾登科一边，笑着开口，她对这些琴棋书画都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自家主子属于只会看脸的那种，于是为正在努力刨着冰沙的贾登科讲解。
贾登科‘唔’了一声，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只能给出一个评价：“真好听。”
小慧无语地看着他，而桃子则站在后面笑了起来。
不过贾登科虽然是不懂这些，但是也能大概明白，这些姑娘们一定是下了苦功的，从墨竹的第一声开始，逐渐将琴音扩散，而到了最后，声音渐渐收回，最后一声琴音，依然是墨竹收尾，足见配合默契。
慢慢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最后一个登场的绮云坊，却和普通的那些表演不太一样。
上场的不是姑娘们，合适数十个仆役，手里拿着各种轻木板做成的道具，一一摆放，而绮云坊的妈妈则站在台子上，笑着向四周行礼，朗声说道：“此次宴会，我绮云坊有新剧目献上，名为——化蝶！”
仆役们下场，此时的台子上，已经布置出一个书房样式。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出现在台上，手里拿着一个折断翅膀的蝴蝶风筝，低着头听一个老人训斥：“英台，你整日里不修女红，玩便是了，如何能放风筝放到屋顶上去？”
贾登科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自己只是当初和秀儿一起吃零食的时候，无聊给她讲了个大概，这小丫头能自己补出来一个完整的故事？
果然灵感才是最重要的，润色这种东西，就是个工匠活计。
瞧了一阵子，贾登科四下里看看，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连原本在和朋友们聊天的段威，都有些目不转睛了。
舞蹈好看，只是视觉享受，音乐好听，是听觉，只有一个故事，用舞台剧的形势表现出来，不仅有声有色，更是可以给大家一种思维上的想象。
就连自己身后，刚才还在努力咬着凉糕的桃子，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咬着半块凉糕看得仔细。
而这个时候的台子上，已经是梁祝在书院的第一次同床共寝了。
也算是第一个小高潮了，因为时间问题，所以，绮云坊也只能挑选关键部分进行演出。
看着那个面貌清秀，举止有礼的书生，贾登科微微一笑，刚才自己还有些奇怪，秀儿既然要弄这个梁祝，为什么自己不出演祝英台，原来是这样，她选了梁山伯啊。
虽然平日里也是有一些剧目演出的，可是这种新的故事，做成一个个场景，在绮云坊这几个最顶级的‘明星’们演绎出来的，依然是一场巨大的震撼啊。
整个宴会寂静无声，只有台子上，雨夜之中，梁祝二人的真情对白声响起。
明知是两个女的，也是在演戏而已，坐在台子周围的那些贵妇人还是看得拿手帕子擦眼泪。
贾登科刚吐槽了一句：“是不是啊，这都能感动了，真是没眼见。”就看到在旁边的小慧和身后桃子不满的目光，只好翻了个白眼抱着冰沙继续吃。
这个剧目已经算是尽量压缩了，可还是有相当多的场景，贾登科无聊地四处张望，却在台子边上，那些不知名的百姓群众，看见了崔星。
似乎感受到贾登科的目光，崔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又移开了目光。
不过这一次的梁祝也并不是完全版，在两人离开了书院之后，绮云坊的妈妈站上台，朗声说道：“这是化蝶的第一部分，今日首次演出，至于其他后续，将会在接下来，于绮云坊中固定时间段演出，还请各位来观赏。”
“众位，今日我青城淮河宴会，第一是如往年一般，庆祝我徐州风调雨顺，四季平安。第二是为我大军践行，也为贾掌柜践行。”
段威举起酒杯，缓缓开口：“这一次，我徐州将要出兵前往一线天，或寻求合作可能。招安苍云寨的山贼，从此让整个一线天都不再成为我徐州商道上的麻烦。”
“而贾掌柜自告奋勇，在这一次的行动中，将会作为我徐州的特使，亲上苍云寨，诸位，敬贾掌柜一杯酒，英雄出少年！”
“敬贾掌柜！”众人都随着段威举杯，一时之间，贾登科突然成了全场的中心。
“诸位放心，贾某人必当不辱使命，为我徐州之安定，尽一份心力！”
一杯酒下肚，段威又开口：“那边的将军们，这次贾掌柜出使一线天，乃是代表我徐州前往，绝不可出事，还需要你们尽心尽力。”
“是！”包括大胡在内的九个军团长官全部举杯，至于第二军团，因为宁彬现在已经被清理掉了，所以暂时由四军团里面的人代替。
“祝贾掌柜一帆风顺！”段威最后说了一声，之后和众人打了招呼，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而随着他的离开，官员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着闲话了，这是难道的机会，可以增进交流。
至于贾登科，则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马飞飞给说的晕头转向。
“阿科，你说说，本飞是不是也要去找个书院读一下书？我总感觉我的英台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呵，呵呵，飞哥说的有道理，只是你日理万机，真有时间去四处寻人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啊，你说我该怎么把事情弄简单一些？要不我直接找咱们徐州的各大家族，让他们把闺女送到某个书院，一起读书？我可以开办一个女子书院啊。”
第九十章 一个悲剧
“女子书院？”贾登科嘴长得像河马，迟疑着问道：“那你还怎么去？你要当老师？”
“别闹，老师和学生，从来都是两条路线，不可能关系融洽的。你想想啊，英台可以女扮男装，那我不也可以男扮女装？”
贾登科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总不会是第一代的女装大佬吧？难道自己无意之间的一个故事，点醒了马飞飞的某个特殊天赋？
细思极恐。
“飞哥，我觉得吧，这件事情，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不管办书院，还是和徐州各大家族商议，还是你女扮男装，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或许你可以等绮云坊所有的剧目都演出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毕竟咱们时间宝贵，不能随意浪费啊，分分钟几百两上下的。”
“有这么麻烦吗？”，马飞飞迟疑着问道。
贾登科急忙点头：“绝对有，你想想，别的不说，要是你真的这么干了，万一有那种看上你的，但是你没看上，结果人家非要以身相许，反正在一起念过书，随便找个借口，比如你在什么时候不小心看见人家洗澡之类的事情。”
马飞飞脸上一阵恶寒：“这可不行，我马飞飞一身正气，绝对不能被人污了清白。”
“就是说啊，到时候马叔不打死你才怪，你可别忘了，马叔想找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儿媳妇，还有啊，据小道消息，老张家的二闺女，形如暴龙，爱好美食和珠宝，膀大腰圆不说，自比仙女下凡，已经放出话了，非大富大贵不嫁，因为只有这种家庭，才配得上她高贵的颜值。”
“此事容后再议，先派人暗地里接触，看看这些人家的姑娘都是个什么品貌。”
马飞飞脸色抽搐了两下，点头答应下来，这时候几个小厮过来询问冰沙的事情，马飞飞就急着走了。
贾登科嘴角抽搐，决定要去找一下秀儿，看看后面的剧本怎么样，千万不能太美好，女装大佬这种东西，贾登科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不用见到了，可不想再有一次这种体验。
打了声招呼，贾登科身后跟着桃子，就起身离开了，而本来也想撤退的小慧，就只能一脸幽怨地看着两人施施然离开，转过头笑着应对来贾家套近乎的商人们。
绮云坊离得不远，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还在大厅里面安置的妈妈看见贾登科，急忙笑着迎接上来。
“贾掌柜，这就过来了？今儿姑娘们演出的怎么样？”
作为绮云坊的老板，她当然知道秀儿这个主意是从贾登科那里来的，这时候虽然笑容灿烂，但是生怕贾登科是来要钱的，毕竟这年头，虽然没有知识产权这一说，但全青城的人，谁不知道贾登科是个生意人呢？
贾登科笑着回答：“很好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绮云坊有这样的表演呢。好了，我是来找秀儿的。”
“就在楼上呢，刚回来，您去吧。”
妈妈脸上的笑容更明朗了，贾登科这已经摆明态度了，这个钱不要，谈钱伤感情，只要不谈钱，都是好朋友。
“贾掌柜，请进来。”已经有小丫鬟在楼上通报过了，秀儿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你先出去吧。”秀儿甩了甩刚放下来的长发，笑着吩咐，刚刚替她卸了妆的小丫头就起身离开了。
卸了妆之后的秀儿，更加显得清丽无比，而且身上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让她整个人都如出水芙蓉。
可惜贾登科并没有这个兴致来看。
贾登科和桃子坐在了毯子上，秀儿一边倒茶，一边笑着说；“掌柜的，您看这个故事，还行吗？”
贾登科微微一笑：“当然行了，你做得很好，我都没想到，不过我今儿是过来问你，接下来的故事，你要怎么弄。”
“接下来，就按照您给我讲的啊，两人经历了各种事情，最后梁山伯亡故，祝英台前去祭拜……”
贾登科点了点头，说道：“这就行，记得把结局弄得悲惨一些，让大家感动就好了，可不要让人学着干啊。尤其是两个主角，让他们尽可能悲惨一些。”
“这是为什么？”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问，没有下属这么直接问上级的，可是作为‘化蝶’这个剧目的发起人和主角，秀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人在剧中，更是感同身受，这年头本来就多是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梁祝作为一个有特色的与众不同的故事，更是让秀儿心生感慨。
在这种情况下，秀儿已经为这里面的悲剧哭过好几次了，就想着能不能让他们美满哪怕一点点。
可是贾登科这个要求，简直太过分了。
贾登科苦笑一声，瞧了一眼桃子，低下头去喝茶了，而桃子则笑得开心，把马飞飞的事情讲了一次。
“马，马公子，还真是个妙人啊。”
听完之后，秀儿张着小嘴，傻傻地发了会儿呆，最后哭笑不得，只能如此评价。
贾登科‘嗯’了一声，说道：“对啊，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对这个事情继续热衷下去，否则到时候，可不是开一个书院的事情，这家伙会把一整个徐州的青年姑娘都害苦了。”
“你应该能想到，如果真有一个女子书院出现，那么马飞飞混进去就算了，他那个个性，一定会忍不住炫耀，然后整个书院的姑娘们，名声都毁了。”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让马公子觉得，这种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个悲剧，绝对不能上演在真实世界里面。”
秀儿点头答应下来，马飞飞是个什么性子，在青城可是无人不知的，这件事情既然他感兴趣了，那就一定会做的。
作为一个女子，秀儿觉得自己必须为大家的未来担起责任。
就在这个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贾掌柜，楼下宁彬在等着，想见您一面。”
贾登科瞥了一眼，没有回答。
桃子皱起眉头，低声说道：“主子，别见他了吧，无非就是求饶什么的，没什么意思。”
贾登科轻轻点头，桃子就冲着门外说道：“贾掌柜累了，今日不想见客，让他以后再去府上吧。”
“是。”
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没等贾登科一杯茶喝完，楼下一个声音响起：“贾掌柜，你最好见我一面，否则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