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TXT下载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全文阅读

作者:西永     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txt下载     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章 没死

    有这么一句话,算是道尽了世间真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轼曾有一首诗,意思也是这个。诗是这样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有人说这首诗如何的好,电灯点火,其实不燃。道理好,不等于诗好。诗中见理,只能说此诗算是哲理类型。好不好,还有得说。

    当然这首诗也不可能会很差。就冲苏轼大名,就差不到哪里去。

    只能说,从某种角度去看,这首诗,的确不算佳作。

    某种角度,又是什么样的角度呢?从桥梁的缓急角度。

    桥梁指的是,从作者到读者之间,架设的桥梁。作者写了东西,该东西首先应该把作者的意思准确地表现出来。这也就是应试教育里面的初中语文一直强调的表现力。

    然后,作品还应该能够让读者理解。上一环表现力指的是,从作者到作品。这一环其实是说明力,也有人叫做说服力的,但不如说明力准确。这一环,即是从作品到读者。好的作品,应该让读者看明白,知道作品想要表达的是究竟是什么。这在应试教育中,本来应该是高中阶段的内容。但因为高考的存在,后面就乱套了。

    最高级的,自然是把前两个环节加起来。从作者到作品,从作品到读者,非常顺利地,非常自然地,完成过渡。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感染力。

    当然也要看作品的类型。譬如小说、记叙文,通常都是说故事。所谓的规律、道理等等,通常都暗藏在故事里面去了。这样一来,只要故事好,事情感人,基本上就能达成很好的效果。

    两千字以下的短篇幅作品就麻烦了。讲什么故事,都铺张不开。故事短了,藏在里面的道理就显得生硬,很容易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其效果很难做得好。

    说回诗。

    记叙文里常有一事一议的写法。也就是通篇一个故事,只在末尾,把道理点出来。点出道理,也叫画龙点睛;其实是生怕读者没看出故事隐含的道理。

    诗,四句。要完成一事一议,显然很难。篇幅上,做不到三句是故事,最后一句是道理。那是因为诗的阅读,通常是两两长歇。一二句一个单元,三四句又是一个单元。把三四句割开来,实在是无法办到的事。

    所以,四句诗,通常两句写事,两句道理。换算成文章,就相当于说事议事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杂文了。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李绅的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就是这样的典型。

    比这首悯农更好的,则是后两句明明是在讲道理,但看上去却仍然像是说事情。将道理,常溶入叙事之中。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就是这样的典型。

    有首作者并不是很著名的诗,很可能是无意的,写成了三句叙事。是的,三句都是叙事,都是白描。刚刚说过,三四句本是同一个单元。把三四句割裂开,是不对的。那么,第四句怎么办?

    第四句应该说道理了。道理喷薄欲出,这是客观存在的。但第三句在写事,在白描,第四句也只能继续写事白描啊。但这样一来,应该出来的道理没有出来,全诗就没了灵魂。怎么办?

    该作者的办法是,第四句仍然写事白描,但却不是第三句的继续,而是前三句的继续。这样说如果不清楚的话,换个角度好了。第一句事情,到第二句事情,再到第三句事情,这是一个层次。而第四句,则不是第三句事情所能直接导致的,而是前三句加总,才能导致的。

    这样一来,第四句虽然仍然是叙事,依旧是白描。但却有一种道理不说而说的意味,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的感觉。

    这首诗就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

    回过头来再看苏轼的题西林壁,可知,通篇议论,就像家长唠叨一样,效果不可能太好。

    ——

    其实还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比较简单。

    当局者,指的并不是事件的策划者,而是指该事件与自己有利害关系。

    因为存在利害关系,一见事情,就会往利害关系上面去想。是否得出客观公允的结论,倒不一定,但至少,反应会慢上好几拍。

    现在,林景胜被吕林兰击下高空,摔下去了。等于林景胜出了事。

    现场所有人中,存在利害关系的人,头一个要数桑德宇。桑德宇跟林景胜再怎么面和心不和,但林景胜毕竟是一峰之主,是炎龙宗架构上相对重要的人物。如今就这么……了,桑德宇必定要给个交待。如果有仇的,还得安排报仇。

    想到这儿,桑德宇就打了个寒战。要报仇的话,岂不是向吕林兰报仇?

    这个时候,桑德宇不是惧怕吕林兰,而是更乐意跟吕林兰打交道。

    因而在桑德宇的心里,是不愿意跟吕林兰撕破脸面的。

    于是桑德宇就开始盘算,如果林景胜真的就死了,怎样把他的死亡,说成是意外事故,而不是吕林兰直接导致的。

    第二个存在利害关系的,应该是穆光远。

    穆光远是炎龙宗的长老,也是炎龙宗硕果仅存的元婴,吉祥物。林景胜嘛,算是炎龙宗的中层干部了吧。现在林景胜出了事,身为长老的穆光远袖手旁观显然不对。

    但是,穆光远修为还行,而处理事情,还真的是不怎么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乎,到底他应该怎么办,肯定全部都听桑德宇的。

    这样一来,穆光远把做主的权力让出去之后,心里倒不着急了。

    一不着急,穆光远关注的,又是自己一直想要关注的事情。那就是:潘奇水的动静。

    潘奇水和罗立轩二人之中,与林景胜都有牵连。

    本来,罗立轩与林景胜的牵连,要多些,要深沉一些。但罗立轩这个人鲜廉寡耻,对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满不在乎。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求娶鹰猎峰修士林兰。结果鹰猎峰峰主看样子好像是死了,罗立轩居然觉得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的轻快。

    到炎龙宗来,是罗立轩要来,而不是潘奇水要来。潘奇水就只是家臣,只是跟班。在炎龙宗办事,同样也是罗立轩要办的事,跟潘奇水同样无关。因而潘奇水跟炎龙宗,跟林景胜,几乎没有牵连。唯一明显的牵连,就是最后这段时间,林景胜猛攻潘奇水。

    现在,林景胜跌下去了,猛攻,也就不存在了。也等于潘奇水没什么事情了。

    但是,潘奇水跟吕林兰又有点牵连。

    潘奇水现在还没有想起罗立轩派自己追杀吕林兰的事。他不能往那个方向去想,一想头就疼得厉害。他知道的,就是自己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在吕林兰那儿醒过来的。然后到凡人城镇转了一圈,管了不平事,最后,把一个大活人,委托给吕林兰收留了。

    也就是说,潘奇水承了吕林兰一点情。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稍稍回报一下吕林兰。

    ——

    于是潘奇水就喊道:“怎么了,摔下去了!这么高,摔下去够惨!待我下去看看,尽量抢救抢救!”

    潘奇水是喊完之后,才动身的。

    这意思是表示,万一炎龙宗的人要阻止呢?如果阻止的话,自己就不下去了。

    那话又分为两个部分。“待我下去看看”是后一部分,是具体要做的事。

    之前那一部分,等于是在归咎原因。意思是说:如果林景胜真的死了,那就是摔死的,而不是在空中就被打死的。

    这种归咎原因的做法,其实在现实中经常见到。但广大民众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都不怎么留意。

    一场事故。真的是事故,意外的事故。事故中,有人死亡。假定就死亡一人好了。那么,这场事故,就是一场引起了死亡的严重事故。

    可能已经有人想起来了,这样的新闻,几乎没有听过似的。是的,但凡报道出来的新闻,基本上都是这样说的:说是那个死者,是在送医院途中死亡的,或者是送到医院之后经抢救无效然后死亡的。

    于是乎那场事故,直接的后果,就只是重伤。最后的死亡,是多种原因造成的。有救护车堵车,等等。

    结果呢,潘奇水喊完,桑德宇、穆光远都没有阻止。

    于是潘奇水就下去了。

    ——

    这是个麻烦事儿。

    林景胜到底死了没有,潘奇水是不知道的。如果事情过得久了,用神识扫描,基本可以。但林景胜刚刚出事,神识扫描就不太准确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最笨的办法,直接下去,亲手探查。

    潘奇水飞下,自然比落下要慢。这中间,潘奇水想,即将见到的,有两种情况。一是死了,一是没死。如果没死,还要看看林景胜还有挣扎之力没有。如果没了挣扎之力,好办,喂给丹药,先保住他一条小命再说。如果还有挣扎之力,那就向上面传音,让炎龙宗的人下来处理。

    不太好办的,是死了。

    很显然,如果死了的话,应该就是吕林兰打死的。但自己承吕林兰之情,就得帮吕林兰抹掉。把被打死的迹象,做成被摔死的痕迹。

    其实就是要在被打死,再加摔落的基础之上,再以机械蛮力,予以重创。使其被打死的创口模糊,最好是不可辨认。

    说不太好办,是因为上面炎龙宗来的人当中,有个人也是元婴。

    潘奇水作为元婴,要把被打死的伤痕伪装成被摔死,自然是很容易办到的。不容易的是,要避过上面那个元婴的神识。

    ——

    其实潘奇水是多虑了。

    潘奇水下到地面去了。上面的穆光远,根本没用神识去探查。在穆光远的印象里,似乎随便用神识探查,是种不礼貌的行为。

    其实说穿了,潘奇水虽然也能思索,但总的来说,还是只能归于武夫。穆光远就更加简单一些,直接就是武夫了。

    会动脑子的,近处的,吕林兰和桑德宇二人都是。

    潘奇水顾虑到的事,想要做的事,桑德宇一看就猜了个七八分。桑德宇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吕林兰跟潘奇水搞好了关系,但眼见吕林兰没有阻止潘奇水,自然也是认可的。

    于是桑德宇就找穆光远说话。

    找穆光远说话的意思,就是干扰,不让其放出神识去探查,方便下面的潘奇水动手脚。

    说话嘛,总是要说点内容的。

    说什么呢?就说最近林景胜的事。自那天雷劫之后狂捧罗立轩开始讲。

    说书的人常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而对于政客来说,则是要长则长,要短则短。

    等到桑德宇一眼瞄到潘奇水上来,那话就该结束了。

    ——

    潘奇水上来了,是扛着林景胜上来的。

    这种架势,一看就是好结果,一看林景胜就没死。因为,如果死了,把尸体收进储物袋里面就是了。

    潘奇水飞到桑德宇近前:“幸不辱命,林景胜没死。”说着,就要把人递过。

    桑德宇想,如果自己不接,那么就得穆光远接,眼下就只有二人。于是桑德宇把林景胜接过了。

    接过的当口,桑德宇顺便探查了一下林景胜,果然没死。

    桑德宇说:“果真活着,真是太好了。哦对了潘前辈,前辈是喂了他什么丹药了吧?我感觉他口里有股子丹药香味。”

    丹药,倒还真的是喂了的。

    潘奇水说:“算了算了,救死扶伤,人之常情。区区一颗太阴护脉刃,算不了什么的。”

    这算不了什么的太阴护脉丸,通常有价无市。听说最近一次拍卖的价格是两万灵石。

    “炎龙宗,承潘前辈盛情,”桑德宇说,“今后但有需要,请及时知会一声。”

    “好说、好说,今后多半不会到北边来了。”潘奇水是真的不求回报,所以讲明今后多半不会到这一片来的情况。

    不求回报,自然不是因为他高尚。而是因为,那颗丹药,本来就是潘奇水用来回报吕林兰的。

    回报吕林兰什么?回报吕林兰收留东方以巧的情义。

    “嗯,眼下要为林景胜疗伤,急需返回宗门,”桑德宇道,“各位,是跟鄙人一道,还是……”

    一直没说话的吕林兰这个时候说话了:“林景胜的事情并没有完,所以我们四个跟着。”

    潘奇水愣了一下。他想的,自然是大家都散了。见吕林兰回去,潘奇水犹豫了一下说:“那好,我也跟去看看。”

    潘奇水其实想的是,罗立轩多半不愿意回去。如果是,就此分开。另一种可能就是,罗立轩要回炎龙宗,继续谈亲事。潘奇水也去的话,就可以见机行事了。因为这之后,自己不再是罗立轩的家臣了。

第112章 其实是死了

    没有说话的,有陶念等三人,以及另一个方向的罗立轩。

    陶念等三人,是跟吕林兰看齐的。吕林兰要回炎龙宗,三人自然跟随。

    罗立轩则与潘奇水没什么关系了。但是,二人分开的事,桑德宇等人,包括吕林兰在内,都学不知道。因而潘奇水说要跟回炎龙宗,众人听了,也就领会成了,罗立轩也要跟回炎龙宗。

    吕林兰倒无所谓。如果罗立轩就此消失,吕林兰觉得也行。现在他要返回,则会有一段时间的行踪,将被自己所掌握。得空的时候,找个机会,把他做了,也可以避免他继续去祸害天下女子了。

    也许有人对罗光棍那种使强的人深恶痛绝,而对于公子哥一般的豪门公子罗立轩,就觉得可以周旋一二了。

    但是呢,罗立轩并不是和平年代下的公子哥,他是修仙世界的公子哥。他倒是不直接用强,但如果不从,他则会派出身边人进行威胁绑架追杀等等,无所不用其极。因而从本质上看,他跟罗光棍是一样的货色。而从社会危害性去看,他的危害性显然更大。

    于是众人就往回飞。

    罗立轩果然跟在了后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其实,众人是没有心思去思考而已。真如果思虑的话,罗立轩的心理,也很容易琢磨。

    罗立轩,在大陆中间区域也许不算什么,但到了北地,他就是中盟罗家的代表,过的是太上皇一般的日子。前面想跑,只是因为林景胜疯了。现在林景胜不能疯了,因而他就可以回炎龙宗了。

    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如果罗立轩不回炎龙宗,那么他又将到哪里去。他必然是返回中盟罗家。

    别看罗立轩在炎龙宗一副霸王的样子,一回到罗家,他其实就跟孙子差不多。此行,说是来议亲的。真的议,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罗立轩反正是尽可能的久住,尽可能的享受更长的时间。更何况,炎龙宗这儿,他还失散有四个跟班。只身返回中盟罗家的话,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那日子还怎么过?

    ——

    此时返回,是往掌门桑德宇所在的竹哨峰方向飞行。

    掌门,跟峰主不同。峰主是内部管理人员,掌门则是要与外界打交道的。因而峰主可以独来独往,标新立异,但掌门则必须随大流,做足一贯都有的架势。

    拿居住地来说,林景胜那儿,就靠近峰巅的地方,挖了一个洞府。并且那洞府还没有道路上去。要去,就只能飞。练气修士和凡人不会飞,要去的话,就得有人带了。

    当然,东元派戒律堂堂主武智超,吕林兰的师父,他的住处,也是一个洞府。但他这洞府跟林景胜不同。凡人用脚走,是能够走到武堂主洞府门前的。

    当然喽,实际上是不行的。这儿只是讲道路的难度。武堂主洞府所在的山腰,一大帮戒律堂的人,在那儿建了洞府群。凡人根本就过不了山腰。

    不过呢,无论是武堂主还是林景胜,那都是峰主的模样。而桑德宇,以及东元派的玄诚真人,那才是掌门。

    玄诚真人那儿,地形是缓坡,像个城镇一样,有好几百间房屋。全并共称为大衍宫。

    桑德宇这儿,没有东元派那样夸张,但也有几十间房屋。总体上,并没有合并之后的称呼。其中相对重要的,是一处议事大殿。那处大殿是有名字的。当然,那名字却也简单,就叫炎龙殿了。

    众人返回炎龙宗的具体地点,就是竹哨峰峰头的炎龙殿。

    ——

    到地方之后,桑德宇先不理事,而是叫人。掌门所在之地嘛,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服侍的。

    随着桑德宇的呼喊,进来了两个筑基弟子。

    桑德宇向罗立轩一指,说:“这位,是中盟罗家的少爷,罗立轩。你们带他下去休息。他在本门,有暂住的地方。不清楚的话,可以到执事殿查看一下。”

    两位筑基修士上前:“少爷请!”

    已经有好几天,罗立轩没有享受过这种有礼貌的待遇了。当即重拾感觉,昂首道:“头前带路!”便自去了。

    罗立轩走了,但潘奇水却没走。桑德宇想问,但又囿于修为,不方便发问。

    吕林兰倒是问出来了:“咦,潘奇水,你怎么不跟那罗立轩走呢?”

    潘奇水回答:“我与他分道扬镳了。当然,我还要到中盟罗家最后办理一下手续。”

    “为什么分道扬镳呢?”吕林兰又问。

    这话,换了谁问都不合适。

    潘奇水再答:“我感觉自己跟他的善恶观念不同。我帮他,就像是在作恶一样。我不想继续作恶,所以就不能帮他了。”

    “那太好了。所谓人生于世,必须有原则。其原则,就是做人的底线。这是基于对世界的判定观念、对价值的倾向估计,以及对美的欣赏所决定的,”吕林兰说。自己都觉得很绕舌。绕舌,主要是因为世界观、价值观和审美观三个概念。吕林兰继续说,“古人有云,合则同,不合则分。此乃天理。从今往后,可以任凭自己的本心做事了。恭喜!”

    很明显,对吕林兰的话,潘奇水没有完全听懂。但是潘奇水理解吕林兰的总体意思,就是认同自己的决定,并给予祝贺。所以潘奇水点头道:“谢谢。其实,我想,当实在你们那儿,说不定我犯过什么错误。”

    这指的是,潘奇水在吕林兰等人暂住的地方清醒过来。因而回想起来,之所以出现在那个地方,说不定就是去干坏事的。也许还打了吕林兰等人。

    “哦,当时,那罗立轩派你过来追杀我等。你杀着杀着,突然之间,幡然醒悟。就是这样,不是也是!”最后八个字,吕林兰重音强调了一下。

    潘奇水想想,也觉得认同。以往之事,追究无益。“就是这样,不是也是”,更有利于往前看,过好今后的日子。并且重要的是,其结果,对自己来说,是不错的。这样的结果,说不定含有一定歪打正着的因素在内。所以不能细究。

    桑德宇这时才插言:“原来潘前辈已经离开了罗立轩。也好,也好。炎龙宗欢迎潘前辈前来作客。”

    ——

    吕林兰又道:“啊,有点奇怪也。你是什么时候跟罗立轩分开的?不可能是在扛回林景胜之后的事吧?”

    “自然不是,”潘奇水说,“其实,我昨天到炎龙宗,见到罗立轩,就说妥了分开之事。罗立轩最后的意思是,挽留我一天,主要是为了一起喝一场酒。结果今天,你都看见了,一大早,林景胜就来闹。酒当然喝不成了。不过呢,经过了这事,没喝酒也相当于喝过酒了。所以我跟他就算是彻底分开了。”

    吕林兰问:“既然你跟他已经分开,那你为什么拼命护着他,不让他伤于林景胜之手呢?”

    潘奇水急道:“嗨,那是因为,那是因为,这事啊,虽然有,我跟他虽然分开了,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他的家臣,林景胜攻他,我不护着是不行的。”

    “哦,原来是这样。这倒也是,的确不得已。”吕林兰附和道。

    桑德宇却问:“潘前辈见谅。我想请问,面对林景胜的猛攻,潘前辈为什么一直没有还击呢?”

    “哦,说到这个,话就多了!”潘奇水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吕林兰打断了。吕林兰说:“既然三言两语说不清,那我们还是先看看林景胜的伤势,然后慢慢再叙吧。”

    至此时,林景胜的伤势已经平稳。

    翻译一下就是,吕林兰找些闲话来说,耽误时间。拖到这个时候,陶念已经把林景胜的伤势弄得十分平稳了。陶念给吕林兰传音,所以吕林兰就中止了瞎扯。

    ——

    其实林景胜已经死了。

    当时,林景胜跌落尘埃。吕林兰一急之下,立即央求陶念,一定要保住林景胜不死。

    陶念不愿意,就问吕林兰原因。无论吕林兰说什么原因,一问一答,几问几答之间,时间就过了,林景胜也就死透了。

    结果,吕林兰并不解释原因,就只是直接央求。陶念没办法,只得先答应了再说。

    陶念答应了,并不等于林景胜真的没死。

    陶念神念一扫,发现林景胜身体的生机已然消失,等于是肉身死了。再往远处一扫,发现林景胜的魂魄正在消散。

    魂魄消散,是因为修仙。凡人死亡之后,魂魄不散,会重新进入轮回。修仙了,等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等于脱离了生死轮回。一旦死亡,其魂魄就只能消散。

    想要保持魂魄一时半会儿不消散的,修为至少从元婴开始。但就算元婴,保持的时间仍然不长。林景胜原本只有金丹,后来又遭遇天遣之雷,魂魄本来就病怏怏的。这个时候,魂魄消散得够快。

    陶念当即就要用大神通,把林景胜消散的魂魄收罗起来。但陶念转而一想,就算是收罗了魂魄,原来的三魂七魄,全都混成了一体。那人,是没有神智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注入一个新魂魄呢。

    哪儿有新魂魄呢?幽冥道上多的是。

    陶念并指一划,把空间破开,直接通到幽冥道。随便找了个相对壮实一点的魂魄,抓了过来,再抹除了记忆。然后就打入了林景胜的身体。

    潘奇水怎么没有发现陶念做的这一切呢?

    是因为潘奇水的所在,是这个空间。陶念做这些事情所在的位置,倒是这个位置,但却并不在同一空间。

    陶念将新魂魄打入林景胜身体的时候,也就是潘奇水给林景胜喂了丹药的时候。

    什么?死人不会吞咽丹啊?

    别忘了潘奇水是元婴。他自有千万种方法,让一动不动的死人把丹药吞下去。

    其后,林景胜的身体就显示出生机来了。

    生机当然不可能旺盛。但也足以让潘奇水判定:林景胜没死了。

    ——

    回来的路上,一直到吕林兰终止瞎扯而止,这中间的时候,陶念还要做一些后续事情。

    主要就是,身体与魂魄,本来是配套的。现在不配套了。身体不认魂魄,其魂魄也不认身体。相互之间,争执不休。用现代医学的术语去讲,也就存在排异反应。

    陶念所做的后续事情,就是消除这种排异反应。

    如果能够公开动手,那自然要容易得多。但是没法,只能偷偷动手。偷偷动手,就又得从次元空间过去。而这边,还得留下元神驾驭飞剑。还得把邱书仪和东方以巧护好。

    所以,这才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

    现在,吕林兰提议,先看林景胜伤势。

    众人自然认同。谁不认同,谁就是无情无义的铁血心肠。

    林景胜身体所展现出来的伤情,非常复杂,也非常简单。用现代医学的话去讲,就是成了植物人了。

    几个人先后上前察看,人人思考,回想有没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然后又是一番商议。

    最后的结果,就是只能维持这种“活死人”的状况。

    ——

    伤情有结论了,就该进入下一步话题了。这是桑德宇的责任。

    如果桑德宇不主动引导,任由大家散去之后,所有责任就都是桑德宇一个人的了。

    桑德宇说:“虽然活死人就跟死人差不了多少,但是,无论怎样,总算没死。虽然于林景胜自己,没什么用处。但对于林家,对于林家后辈,却仍然存在一定作用。

    “接下来,门派将会公告林景胜的伤情,对门下,也对林家。

    “伤情,就是如此了。重要的,是因为什么。他以前好好的,怎么就弄到这副田地。

    “老夫惭愧,这个理由,未能想出。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

    吕林兰说:“桑掌门真是难得糊涂。莫非桑掌门不想知道真实的原因。照我看,我们首先应该查清楚致使林峰主受伤至此的真相。然后再斟酌其真相,是否适合公告天下。如果不适合,那么我们再行另外编套说辞进行公告。其真相,可以作为门派的秘密,予以归档。桑掌门你看如何?”

    “啊,这,已经过去的事情,能查清楚么?”桑德宇说,“更何况,查的时候,惊动了更多的人,影响扩散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第113章 询问追查

    吕林兰这么主动揽事,定然是有必须这样的原因的。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真相只有一个,但真相往往不为人们所得知。公告出来的、众所周知的,跟真相,通常八竿都打不着。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应该把真相公诸于众。这还得顾及到社会影响,还得顾及到人们一向提倡的风气和道德。所以,真相是一套,公布出来的是另一套,最后都是这样。

    如果吕林兰不揽事,照桑德宇的意思,就该讨论公告方案了。

    其实,桑德宇心中,未必没有真相。那真相,就是他亲眼看见的——吕林兰重创了林景胜。

    桑德宇说要讨论一下公告方案,显然是准备掩盖他自己以为的那个真相。

    但那个真相,并不见得就是真正的真相。

    所以吕林兰必须说话,所以吕林兰必须找到真正的真相,揭穿自己重创林景胜的假真相。

    ——

    吕林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之所行,但求无愧于心。我相信,我那一记风刀,是劈不出这种效果的。为了避免背上弑师的恶名,我想查清此事。”

    吕林兰既然把自己重创林景胜的事实都说出来了,事情也就没有了回转余地。

    桑德宇只得说:“希望吧,但愿短时间能够查清。”

    吕林兰说:“我相信用时定然不长。只是我目前不是炎龙宗之人,查案之事,恐怕要借桑掌门的名义进行。”

    “这倒无妨,”桑德宇道,“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一直看着。如果违背我的心意,我不同意就行了。”

    这话,其实是相请吕林兰不要呆在自己视线这外。

    吕林兰自然是听懂了的,点了点头,说:“那好,首先是调查知情者。不一定全部知情。知道一部分,就了解一部分。我想,穆长老应该所知不多,而桑掌门及潘长老,应该就知道得多些了。另外,刚才离开的罗立轩,恐怕也知道一些。还请桑掌门唤罗立轩过来问话才是。”

    桑德宇说:“那好。你先问我。之后我让人去叫罗立轩。那段时间,你就询问潘前辈。等问得差不多了,估计罗立轩就到了。”

    ——

    “我第一个要问的,是穆长老,”吕林兰朝穆光远施了一礼,“对于林景胜之事,穆长老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我不知道!”穆光远说,“以往我都没注意他。就是最近,中盟罗家来人,听说有个家臣,可能是元婴……”

    桑德宇插言解释道:“这指的应该就是潘前辈。”

    这个解释看似没有必要。因为在场之人,都明白那个家臣指的就是潘奇水。

    但桑德宇这一解释,客观上,就打断了穆光远的谈话。

    桑德宇要的,就只是这个效果。

    打断说话,通常不是好事,但这个时候,却是好事。桑德宇知道穆光远头脑简单,同时还知道吕林兰擅长见缝插针,但心穆光远露出什么马脚,所以才打断说话。

    穆光远说话被桑德宇打断,自然不会生气。他明白,桑德宇是支持自己的。最初,面对吕林兰的询问,尽管是元婴修为,但无形之中,穆光远仍然有点紧张。桑德宇这一打断,穆光远注意到桑德宇,于是就打消了顾虑。穆光远想,如果自己说错了,桑德宇定然会及时再次打断的。

    ——

    穆光远说:“你做过炎龙宗弟子,自然知道,本派元婴,就我一人。一个人修仙,少了交流。听说中盟罗家来人之中有个元婴,我就想出来会客,想要交流、交流。但是,由于我不擅人情世故,我这打算,就被掌门阻止了。也就是这样,我才注意到林景胜。

    “再往后,就是几天之前,林景胜渡雷劫。想象当中,我当然认为是元婴雷劫。我自然不敢过去,我就远远地望着,体会天威,领悟天道。

    “最后,就是先前,掌门过来叫我,说是林景胜发狂了,猛攻罗立轩,说不定会惹到中盟罗家的那个元婴,叫我一道去看看。然后嘛,就碰上你们了。”

    ——

    “好,多谢穆长老配合。不再耽误穆长老修行了,”吕林兰说,“等到真相大白之时,又或者需要补充询问点什么的时候,再来打扰穆长老。”

    吕林兰虽然说得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有逐人之意。

    可惜,穆光远听不出来,端坐未动。

    桑德宇就说:“穆长老,你可以休息去了。你在这儿,他们说话都有些放不开。”

    穆光元心想,那不是还有个潘元婴的嘛。但一转念,知道潘元婴被问话之后,同样会被要求离开。于是就没驳桑德宇的面子。

    “我忽然想起,正好有点小事,告辞,告辞,告辞!”穆光远三声告辞,只对桑德宇、潘奇水、吕林兰而发。加上吕林兰,是因为她是查案之人。尊重她一下,以免她冤枉自己。

    ——

    穆光远走了。

    现场少了一个元婴,顿时觉得呼吸都要轻松些了。

    桑德宇说:“该我了。我知道的情况有点多,也有点杂。我先简要说一遍。事后,需要详细了解的,你再补充询问就是了。

    “鹰猎峰的林兰,是怎样与中盟罗家搭上关系的,细节不可知。我只知道,林兰跟周若云、林韵等人一道出去游历,结果失踪了两年。林兰回来之后,一往如昔。再过了一年多,中盟罗家这才来了信使。

    “信使自然是携带书信之人。书信中,中盟罗家说话非常客气。是商议,而不是通知。但是,我炎龙宗又如何敢与中盟罗家商议。所以,他们有什么意思,我们照办就是。

    “那封信,说的就是罗立轩和林兰的婚事。信,呆会儿可以给你看。信中说,如果炎龙宗首肯,则定个日子,中盟罗家将派重要成员前来面议。

    “这些,就是罗立轩到炎龙宗来的前因。

    “这事,对于门派来说,是好事的可能性不大。但对于具体的当事人林兰,也许是好事。林景胜,正好夹在中间。对他,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端的是看他站在什么角度去感受了。

    “不过,很多事虽然没有说明,但可以意会。有了这事之后,门派颂发的任务,鹰猎峰再不卖力了。我找林景胜问话,他也不再客气。我想,他多半是把自己当成林兰的直属祖宗了。林兰搭上豪门,等于他也搭上了豪门。

    “其它的,也就没什么了。再后面就是雷劫。

    “我倒没像穆长老那样,以为是元婴劫。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劫,但林景胜的修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因而我确定那不是元婴劫。既然不是,对门派也就不怎么重要。直到雷劫消散,有人来报,说是林景胜跟罗立轩打起来了,我才赶到现场。

    “那天的打斗,林景胜略胜一筹。罗立轩那个金丹后期,要么,是丹药堵上去的;要么,是被女色掏空了身了了。总之是要什么、什么就不行。

    “二人相斗,自然是我劝开的。当时,林景胜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口口声声要罗立轩道歉。

    “罗立轩是个软骨头,林景胜一要求道歉,他立马就连声道歉。但林景胜说,就这么道歉不行,要召集下属门人,让罗立轩当着千人以上,再向林景胜道歉。这样,罗立轩就迟疑了。

    “你肯定知道,林景胜的要求,看是越来越多,起来越复杂。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把他们劝开。至于事后的事,自然是等到事后再说了。”

    吕林兰点头认同。越复杂,越容易说动,是因为复杂的构成,总是有一定的内在道理。但那个内在道理,从外在去看,却又是东面看是东理,西面看是西理。

    桑德宇继续说:“最后就是今天,有很多弟子来报,说是林景胜又在殴打罗立轩。其实这样的殴打,打一次和几次,性质都差不多。但今天这次不同,今天这次,罗立轩那边有个元婴,也就是潘前辈。

    “照理说,罗立轩那边有潘前辈帮忙,林景胜定然讨不了好,三招两式,就会被潘前辈制住。

    “但是,众弟子报来的情况却不是这样。潘前辈就只是在罗立轩危急之时,上前挡住林景胜的攻击,然后把罗立轩抓到远处。并没有一丝一毫伤到林景胜。因而林景胜还可以再次上前,事实上他也真的再次、多次上前了。

    “我就想,凡事都有一个度。潘前辈能忍,其忍耐同样也会有个限度。超过那个限度,潘前辈定然也会出手。

    “如果潘前辈出手,针对的只是林景胜一人,算他咎由自取,也没什么。怕就怕,潘前辈迁怒于炎龙宗,向宗门低阶弟子出手。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就麻烦了。所以,我就去找了穆长老,一道前往查看。”

    ——

    “谢谢桑掌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吕林兰道谢。

    桑德宇说:“可惜了,你离开了宗门。如若不然,他日你来继任掌门,相信会比我做得更好。”

    “桑掌门客气了。”吕林兰说。

    “好了,我该让人去找罗立轩了,”桑德宇站了起来,“另外呢,我还有点杂事。如果要找我,随便叫个本派弟子就行。”

    吕林兰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桑德宇就出门去了。

    “潘奇水,该问你了。”吕林兰说。

    吕林兰称潘奇水,用的是全名,是因为,吕林兰认为,这样,才够尊重。只不过,这种习惯,是前世带来的,跟眼前这个修仙世界的习惯有所不同。

    眼前这个世界,叫人全名,就有点不够礼貌了。

    还好潘奇水不在乎。

    因为失忆,因为找回,潘奇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此,前面描述的是,记忆还没找架,却先找回了善良。

    其实那份善良,也不是无中生有。善良或者邪恶,都存在于潘奇水的内心之中。区别的是,因为具体的环境、具体的事,这回首先唤醒的,正好是那份善良。滞后一步复苏的邪恶,就被善良压制住了。

    ——

    “咳,嗯,这个,啊,”潘奇水首先来了几个杂音,“不知道怎么么搞的,我居然有点紧张,照理说不应该的。“就林景胜这事儿,你不问我,我也想跟你说。”

    是的,潘奇水原来就想跟吕林兰说。但是,那个想说,并不是告密或者八卦,而是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交流看法。

    自东方以巧一事之后,潘奇水所经历的人很少。这些人里面,就只有吕林兰等人算是一看就知道是善良的。桑德宇啊,他当然道貌岸然。但潘奇水对于掌权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抵触,所以不想亲近。

    “我是昨天来的。当时并不知道林景胜的雷劫,以及雷劫之后狂芪殴罗立轩的事。只是感觉到炎龙宗的弟子们眼神有点奇怪。

    “后来我找到罗立轩。罗立轩一见面就开骂。我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我并不是说,这次我没忍。我就拿他骂我的时候,说出来的一句话,当作了驱逐我的命令。当即向他请辞。苦苦哀求,我自然无动于衷。最后,他救我再留一口,说是要给我饯行。我也就答应了。

    “既然要分开,昨晚当然就不能再住他那儿了。我就到炎龙宗的执事殿索要住处。执事殿的弟子们很是热情。我只要有一屋,自己扔张蒲团,能够打坐就行了。但执事殿的弟子们偏偏给我弄了很多东西。

    “既然人家热情,咱也不能臭着一张脸不是。于是我跟他们,就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他们就说到林景胜了。”

    说到这儿,潘奇水望了吕林兰一眼。吕林兰表情依旧,没什么反应。

    潘奇水就问:“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奇怪呢?要知道,他们所说的,正是林景胜的雷劫啊!”

    “雷劫有什么好奇怪的?”吕林兰说,“再说了,说不定我结金丹的时候经历过的雷劫,你都没有听说过。”

    潘奇水道:“笑话!金丹雷劫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这样的,”吕林兰说,“我结丹之前,就已经知道,或许有雷劫,或者没有雷劫。那段时间,晴空万里,没有雷劫的预兆。突然有一天,有个小个子向我挑战,说什么可敢与我一战。我那有那心思,就回绝了。结果那小子每过几天就来问我一次。最后我懒得拖了,就与他打了一回。把他打散了,他化为雷球,包住了我,给我淬体。这就是我的金丹雷劫。”

    潘奇水听了,眼睛睁大,嘴巴微张,一副傻了的模样。就差没流口水了。

第114章 继续问

    “傻了吧?”吕林兰笑道,“可惜这雷劫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如果可以的话,下次的元婴雷劫希望你能见见。”

    “呃,咳!”潘奇水意识到自己冒了傻气,也不感到窘迫,问,“那个小子,是像人一样的么?有没有周身闪烁着雷光闪电什么的?”

    吕林兰说:“哪有!如果真是那样,我早就想到了。结果就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想到,拖了很多天,迟迟未能结丹。”

    邱书仪插言道:“哎,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不是在问案情吗,怎么越拐越越了?”

    邱书仪一插言,东方以巧就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在她看来,邱书仪分明处于从属地位,她怎么就敢跟吕林兰呛声呢?

    “啊,不好意思,这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话很投机不嫌多嘛!好的,我们马上就转回话题,”吕林兰表情严肃了一下,“那就请潘叔叔说说林景胜的雷劫到底奇怪在什么地方吧。”

    “哦,好!”潘奇水道,“林景胜金丹中期。在中期这儿,修为停滞了很久。想来,灵力储备应该是够了,差的,多半是感悟。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进阶。但是,中期到元婴,还有后期。后期还有三个小阶。末了,还有个金丹大圆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半步元婴。之后,才会迎来元婴雷劫。

    “很明显,林景胜所遇的雷劫肯定不是元婴雷劫。关于元婴雷劫,在大陆中间区域几乎是常识,老夫……咳,小老儿自己也曾经历过。先,是在室内,或者是洞府之内进阶。进阶看似成功之后,一出门,或者跨出洞府,雷劫就来了。挺过雷劫,才算进阶元婴成功。挺不过雷劫,则身死道消。这跟金丹雷劫是不同的。金丹雷劫如果没挺过去,后果不一定是陨落,也有损毁道基的;最幸运的,是修为倒退。而元婴雷动没挺过去,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身死道消。

    “如果林景胜所遭遇的雷劫是元婴雷劫,事后他还活着,就说明他挺过来了。既然他挺过来了,那么他的修为就应该是元婴,而不是以前的金丹中期。而如果说林景胜并没有挺过雷劫,那么,是元婴雷劫的话,他当时就应该死了。他没死,就说明那雷劫不是元婴雷劫。

    “我之所以想了这么多,是因为执事殿的弟子描述的林景胜的举动,非常奇怪。他们说,雷劫过后,林景胜立即大怒,找到罗立轩就开打。要知道,雷劫之前,林景胜是把罗立轩当作亲爹的。哪有随便向亲爹动手的道理?

    “既然他真的动手了,那就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吕林兰说:“你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已经说明,你对那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存有一定的猜测。这个,说半截留半截,吊人胃口可不好啊。”

    “哪里、哪里?”潘奇水说,“我哪儿想吊人胃口呀。这不是因为那些只是自己的猜测,感觉不能作数的嘛。”

    “单独的猜测,的确不能作数,”吕林兰说,“但如果事后,有许多迹象,都指向同一个结果,那么,那些猜测,也就成为了证据链条当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因而还是很重要的。”

    “那好,那我就说了!”潘奇水很快就下了决心,“我猜测,林景胜遭遇的雷劫,是天遣之雷。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天道不容的事情,被天遣之雷劈了。事后,如果他像往常一样正常,其他人,譬如炎龙宗的掌门,炎龙宗其它各峰的峰主,肯定会向他询问雷劫的情况。他呢,并没有成就元婴,修为没涨也没退,怎么解释?

    “我相信,某一个人,或许并不知道天遣之雷。但人一多,肯定就有人知道。有人知道,私底下就有可能嘀咕。就林景胜那情况,元婴之雷是无法解释的,只有天遣之雷,才能够完美的解释。于是,问题就来了,林景胜到底干了什么天道不容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事,我只是个外人,并不关心。但炎龙宗掌门会关心,炎龙宗各峰的峰主会关心,我想,就他鹰猎峰的弟子们,也会关心。

    “所以林景胜就打了罗立轩!他这是要闹事,他这是要转移视线。其实我想,当时他殴打罗立轩的时候,他是有一定把握杀了罗立轩的。但他没料到的是,雷劫让他受了重伤,很可能还造成了什么不可修复的损伤。所以,那次他才没能够杀了罗立轩。

    “其实,要杀罗立轩,杀就是了。但是,就今天早上,林景胜先来的,是我住的地方。他将他要杀罗立轩的事情告诉我。嘿,告诉我做什么?不知道我是罗立轩的家臣啊?我当即就醒悟到,林景胜这是要讨打!

    “他想讨打,我就偏偏不打。他想得倒好,只要我一打,他就可以壮烈死去,然后就把他做下的天道不容之事给抹平了。

    “我没动手,他就去找罗立轩,朝罗立轩动手。于是乎,一路之上,就形成了这种怪现象。我对林景胜,就只是格挡,一直不敢出手。我知道,只要我一出手,他很可能就会借机死了。

    “老实说,虽然我是元婴,但对于林景胜的猛攻,我还是坚持不下去的。这不,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你来了。你一来,就劈了一记风刀。好嘛,这下林景胜终于逮到机会了。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潘奇水所说的这些,逻辑连续,没什么问题。硬要说有,那就是最后的结论,是林景胜死了。这个,跟现在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事实不符。

    吕林兰不禁想到,难道潘奇水看穿了陶念的动作?不过想来这个可能性,是不大的。那应该就是因为潘奇水曾经下到地面,亲手探查林景胜的情况。很可能其中有一刻,潘奇水探到林景胜已经死了。然后,潘奇水用了一颗宝贵的丹药,让林景胜起死回生。另一边,陶念又把一个新魂注入林景胜的身体。两下使力之下,就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于是吕林兰问:“我记得当时你喂了林景胜一颗丹药。那是什么丹药,价值几何?”

    潘奇水很想说小小丹药不足挂齿,但是,自己的付出,还是让吕林兰知道的好。于是答道:“是太阴护脉丸,九品丹药,通常有价无市。在大陆中间区域,听说最近一次的拍卖,成交价格是两万灵石。”

    这话,当时桑德宇问过,潘奇水答过。只不过,当时吕林兰心不在焉,没有注意。

    “哇,这么宝贵的丹药啊,真是……用在了刀口上!”吕林兰说。

    潘奇水一听,感觉“真是”后面很可能是“可惜”。其实是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吕林兰记住了。自己就算是卖了一个大人情了。

    潘奇水倒没打算用这个人情向吕林兰索要什么好处。因为吕林兰到底有什么,潘奇水根本就不知道。对潘奇水来说,吕林兰最重要的,就是谈话的对象。千万别不理自己就行。

    “最后要问的,是那几个执事殿弟子的名字。”吕林兰道。

    “这个,他们叫什么,我哪儿知道啊,”潘奇水说,“不过他们值守应该有记录的,你应该可以查到。”

    “那好,我就开始做事了。”跟穆光远的待遇不同,吕林兰并没叫潘奇水走,而是自己走了。

    也没走多远,就在门边,就找到了几个炎龙宗弟子。然后吕林兰交待事情,让他们去找昨晚跟潘奇水谈话的执事殿弟子。

    之后,吕林兰就回来了。

    修仙之人,不太忌讳鬼神。此时,林景胜尚摆放在厅内一角。几个人都没有在意。就开始瞎扯了。

    ——

    过了一会儿,吕林兰想起点事,便又出去,让炎龙宗竹哨峰弟子帮忙叫周若云和林韵过来。

    其实还应该叫林兰过来的,但吕林兰总感觉这人就是自己喉咙的一根刺,于是就没叫。

    然后,吕林兰就又转回,瞎扯,并等待。

    等待的人,有三起了。罗立轩,是一起;执事殿弟子,是一起;周若云林韵等鹰猎峰弟子,又是一起。

    最先来的,是执事殿弟子。

    共有三个人。从面相上看,显得既不狡猾也不呆笨,中等。跟万千大众一样。这种人,很容易被调查者忽略。但其实这种人,很容易出乎调查者的意料之外。

    这不是审问,只是调查,所以,审讯那套方式直接挪过来是不行的。但要领,却是一样的。总之,就是先问一些简单问题。姓什么叫什么,修为怎样,辟谷没有,修习的是什么法术等等。

    说了一会儿,吕林兰没有感到异常。于是,也没有分开三人。直接让他们把昨晚跟潘奇水讲的八卦,再讲一遍。

    这三人立马就进入了角色。

    其实,吕林兰需要的,只是再讲一遍。并不是让他们演出昨晚跟潘奇水的互动。但三人已经演了,吕林兰也就不制止了。

    三人演的时间很长。时间长到,罗立轩来了,还没终止。

    吕林兰叫三人暂停了一下,然后去招呼罗立轩。

    罗立轩面对吕林兰,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原本,吕林兰只是自己的猎物。现在,吕林兰突然就变成了仲裁者了。

    一般来说,纨绔子弟都精通捧高踩低的技能。现在,吕林兰高,罗立轩低,于是罗立轩就没有闹出状况。

    然后吕林兰又转回,让那三人继续演。

    过了很久,三人终于演完了。

    总的来说,演出的内容,表示事情跟潘奇水所讲过的那些话,没什么出入。

    但三人演出的时候,多出了一些枝节。

    对那些枝节,潘奇水当时觉得不重要,也就没往心里去。

    现在,时间换了,人也换了。吕林兰就注意到了。

    当然,有些枝节,也是没有用的。不过,有没有用,要调查之后才知道。万一其中某个线索有用呢?

    这样的枝节有七八个,需要全部写出来么?算了,还是把最后有用的那件事写出来吧。

    那就是,林景胜临幸了炉鼎。

    ——

    接下来就该调查罗立轩了。

    罗立轩秉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相当配合。

    罗立轩说:“那天看雷劫,你知道,雷劫是非常少见的。只要近距离观看过雷动,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感悟什么的。大家都去看,我如果不去,岂不是显得我不求上进?于是我就去了。

    “去哪里呢?当然是去林景胜那里。但其他看雷劫的人却并不是却那里。他们就在附近的山峰,隔着一两里遥远的距离,远远地观看。其实说穿了,他们就是怕死,担心那雷劫没有找准应劈之人,把自己劈着了,也就早死早投胎了。

    “我自然是不怕的。明知山有雷,偏向雷山行嘛。我直接就飞到林景胜洞府门口了。四周一看,林景胜正在不远之处。那个地方,不知道你去过没有。好像听说你原来也是鹰猎峰的弟子。他洞府外面,有一小块平地。大小么,可能有个两三亩。这当然不怎么准确,你知道这个意思就行了。

    “等了很久,天上越来越黑,乌云越聚越多。很多人都紧张了。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至少,我看到林景胜紧张了。他坐在那里,不停的摆弄着法器、阵盘什么的,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绝对是紧张了。

    “我当然没紧张。话说回来,就算我紧张了,我也没带什么法器呀。

    “这个时候,突然咔嚓一声巨响,我觉得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白色。耳朵轰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记得有人告诉过我,说做人,一定要做君子。而君子,却是不能立于危墙之下的。那个地方是那样的危险,我没有办法,我要坚持我做人的原则,于是我就只好撒退了。

    “直接飞下峰下,那肯定是不行的。要知道,四周八面的山峰之上,到处都是人。我如果飞走,岂不是让众人笑话了。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乎,我就直接进到林景胜洞府里面去了。

    “那个时候,林景胜就在那里。如果他不准我进去,随便吼一声,我不进也行。结果他并没出声,说明他是允许的。于是我进他洞府,等于就是他按语的客人了。”

第115章 疑点

    瞧这强盗逻辑!因为林景胜在旁边,且没有阻止,那么,就等于林景胜允许其进入洞府。这些,看上去很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前面罗立轩还说了,面对雷劫,林景胜紧张了,不停的摆弄法器、阵盘什么的,有些手忙脚乱。如此紧张的林景胜,又怎么会注意到罗立轩进入自己洞府呢?

    不过,吕林兰并没有指出这些。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指岳飞那支军队),撼一个成年人的世界观更难。吕林兰认为,像罗立轩这种已经定型的人,已经没有说服教育的必要,就只能接受世界的正常反馈了。

    罗立轩继续说:“这个俗话说得好,朋友有通财之谊。两个人,关系好,是朋友了,那么,你的财物,也就是我的财物了。我跟林景胜,那自然不是普通朋友可以比拟的。我跟他,是姻亲。此次我来,求娶的林兰,乃是林景胜的徒弟。俗话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景胜,也就相当于林兰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老丈人了。

    “姻亲,这个就叫通家之好。比朋友之间的通财之谊更进了一步。就是说,我们两家,就像一家一样。他的床,我可以睡。我的蒲团,他也可以坐。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吕林兰见罗立轩绕来绕去始终不说事实,便说:“你直接说,进入林景胜洞府之后,干了什么吧。”

    “进去之后嘛,我就随便逛了一圈,”罗立轩说,“真的是随便逛的,我都没怎么看清楚。要知道,我刚刚近距离经历了一个炸雷,还是惊魂未定呢。后来嘛,后来我就逛到林景胜的卧室去了。这一过去,我一下子就熟悉了起来……”

    “继续说!”吕林兰道。

    “呃,”罗立轩说,“也就是里面有人。应该是林景胜的内室,啊不,是外室,反正林景胜年纪一大把了,她肯定不是林景胜的结发妻子。要知道,朋友妻,不可戏,这可是上了书的。而那个女子,年纪轻轻的,也就只能是林景胜后来才找的侍妾之类的。你别不信,这观察年纪,我是最有心得的了。那女子筑基修为,但年纪绝对比一般筑基的人小了很多……”

    “别扯远了,直接说结果!”吕林兰道。

    罗立轩说:“结果嘛,就是她热情地招待了我。我嘛,盛情难却,也不好辜负不是。”

    吕林兰问:“然后呢?”

    “然后啊,”罗立轩说,“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林景胜就杀将进来。我本不相信他会朝我动手。但是他大啊大叫的,像是真要动手。我见势不妙,理智撤退,暂避其锋芒。谁知,他就像狗一样,咬着不放,一直狠追,最后就把我追上了。

    “我心想,我还要求娶他徒弟呢,可不能跟他真动手。这样一来,就被他捧了一顿。结果还是桑掌门出面,这样劝走了林景胜。”

    ——

    其后,关于今天的事,吕林兰仍然仔细问了罗立轩。罗立轩所说的,跟潘奇水所说的,基本上能够印证。

    看起来,整件事蹊跷之处不多。也就是说,同一件事,几个人几个说法的现象,在这件事里面基本没有出现。被问到的人,无非是因为利害关系,说话的时候会有所侧重而已。但谁都没有偏差到歪曲事实的程度。

    ——

    再后来,周若云和林韵也来了。

    吕林兰就林兰的婚姻一事,向二人详细了解情况。但这二人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林韵,不仅同是鹰猎峰弟子,而且还同是林家之人,好像排行十六。以往,曾经跟林兰常在一起玩耍。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不知道林兰的婚事。

    然后吕林兰又随便摆谈了一些杂事。主要是了解林景胜的生活作息规律。

    其中比较重要的是,据吕林兰自己的了解,林景胜是不用炉鼎的。因而吕林兰想知道别人了解到的林景胜是什么模样。

    结果,跟吕林兰相同。周若云和林韵二人,也从未听说过、更未看见过林景胜用过炉鼎。

    ——

    修仙之人,修为高了之后,不吃不喝也不拉,倒是很方便的。但如果因为这样,呆在一个地方一直不挪窝,也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时间稍晚,有几名弟子得了桑掌门的命令,过来把林景胜转移了。那些弟子中,令狐天纵,吕林兰认识。此时再次相见,因为有事,二人就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

    令狐天纵现在已经结丹。这应该正常。吕林兰刚进炎龙宗的时候,令狐天纵好像就是筑基后期。这么多年过去,结丹有正常。再说了,似乎他的父亲,就是炎龙宗内负责炼丹的那个峰头的峰主。

    把林景胜转移到负责炼丹的峰头,这个安排,无疑也是正确的。

    ——

    再后,有弟子进来说,奉掌门之命,请大家喝茶。

    不是端了茶请大家喝,而是让众人移步,到另一个地方去喝。

    另一个地方具体是什么地方呢?就是稍微小一些的、正常一些的房间。

    的确有茶。那茶自然是灵茶,自然也不可能是灵茶当中的极品茶。

    除了灵茶,还有点心。辟谷之人可吃可不吃,但吕林兰这边有两个人是要吃东西的。所以正好饱腹。

    ——

    天擦黑,桑德宇总算是忙完了杂事,过来了。

    之所以说是杂事,就是事后回溯,很多都想不起来的那种事。就像有个花钱一样,花了三天钱,然后回想,很多钱都不知道花到什么地方去了。掌门,一家之主,日常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杂事。

    桑德宇过来,并不是要饮宴什么的。大家都是熟人了,就不必客气了。跟潘奇水虽然不熟,但潘奇水跟吕林兰似乎很熟。

    “情况了解得怎么样?”寒暄了几句之后,桑德宇问道。

    “焦点比较集中,或者说疑点比较集中。”吕林兰说。

    “哦,但闻其详。”桑德宇立即道。

    “那么好,这样,没有疑点的部分,我就忽略了。现在我只说疑点,”吕林兰说,“我曾经做过林景胜的徒弟,到过林景胜洞府多次。除我之外,还有很多弟子,都经常出入林景胜洞府。依我看,林景胜那个洞府,除了攀登困难的天险之外,并没有限制弟子们出入。只要是筑了基,或者是有筑基的人带,那就都可以去。

    “说这些,我是想要说明,以往的日子里,林景胜是没有秘密的。有秘密的人,不可能让弟子们随便出入。

    “林景胜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或许应该由桑掌门盖棺定论。此时,我只说,以往,他没有用过炉鼎。所有弟子,都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但是这一次,林景胜用了炉鼎。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促使他用了炉鼎?

    “这,就是疑点之一。”

    桑德宇听了,沉重地点了点头,但心中并没有多重视这个疑点。

    ——

    “我想说话!”出声的,居然是东方以巧。

    吕林兰笑了笑:“但说无妨。”

    “我想问什么是炉鼎?是不是炉子和鼎锅?”东方以巧说,“本来我以为是,但我看你说话的样子,似乎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德宇听了,不禁莞尔。但潘奇水听了,却感觉非常心痛。潘奇水扪心自问,这种感觉,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求出了东方以巧的缘故。

    吕林兰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炉鼎之说,最早起源于炼丹。当时所讲的炉鼎,指的就是炼丹炉。之所以简称炉鼎,是因为炼丹炉往往又叫做丹鼎。

    “此次,炉鼎的含义,向两个方向转化。两个方向,自然一好一坏。

    “好的方向。

    “那类人,认为修炼的过程,其实跟炼丹的过程,有异曲同工之效果。于是有人说,上等丹法,以神为炉,以性为药,以定为火,以慧为水,自能修成大道。中等丹法,以神为炉,以气为药,以日为火,以月为水,相信能获长生。下等丹法,以身为炉,以气为药,以心为火,以肾为水,至少也能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总而言之,就是把修炼比喻为炼丹,把一切都比喻为炼丹。其中最具体的说法是,炉鼎也就是丹田。

    “坏的方向。

    “嗯,凡人界的妓院,你知不知道?”

    东方以巧一直很注意倾听,见问,立即回答:“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其实里面有两种人,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

    吕林兰说:“不错,凡人界的妓院,里面至少有这么两种人。但如果再复杂一点,就会有先自愿后被迫的,也有先被迫后自愿的,更有一会儿被迫一会儿自愿反反复复的,不能一概而论。

    “修仙界讲的炉鼎,跟凡人界讲的妓女,性质差不多。但是,炉鼎出卖的,主要并不是身体,而是修为。前来买春的人,主要购买的,也不是春色,同样是修为。这其实,跟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的采补之术有关。

    “这类女修,地位低下。他们的存在,只是用于供男修吸取阴元、吸取功力。

    “另外,一个炉鼎,可以被采补的时候,那么她应该修到了筑基以上。踏上修仙路,到筑基成功,通常需要十数年。也就是说,一个将来要成为炉鼎的女修,实际上,是在她还是幼童的时候,就被人传授了炉鼎功法。

    “是的,这修仙界里,的确有专门的炉鼎功法。该功法最显著的特点,是灵力不能外放。修炼起来倒是特别快,但所有的灵力,都只能用来增长修为,都只能用来等待别人的采撷。

    “你听明白了吗?”

    东方以巧说:“明白了。我感觉,这炉鼎似乎还不如凡人界的妓女。居然从幼童的时候就被注定了终身!”

    “是的,很残酷,”吕林兰说,“刚才说的,主要指女性炉鼎,其实也有少量男性的。这种坏事,我们知道就行,不要沾身就好。”

    ——

    “好我们言归正传,”吕林兰说,“刚才这个疑点,其实有很多解释。之所以把它归为疑点,只是因为它是原点。原点,也就是后面一连串疑点的出发点。

    “林景胜结丹中期,长期未能晋阶到后期。突然之间,他着急了,于是就有了使用炉鼎的想法。

    “又或者,那天宴会的时候,林景胜跟我吵起来了。如果要打,林景胜感觉他最多能胜,但却杀不了我。下去之后,他突然就有了使用炉鼎的想法。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林景胜把使用炉鼎的想法落到了实处。他真实地、真正的,使用了炉鼎。

    “东方妹妹刚从凡人界中出来,可能对于使用炉鼎这种事,深恶痛绝。但我们大家必须要注意到,在修仙界,对于使用炉鼎之事,最多也就是有点瞧不起,却并不是人人喊打的。

    “因而,使用炉鼎这件事,林景胜用不着宣扬,同时也用不着隐瞒,更加用不着拿寻死来隐瞒。

    “但是,如果林景胜想要隐瞒的,不是使用炉鼎这件事,那又是什么事?

    “这,是第二个疑点。”

    ——

    “唉,”桑德宇叹了一声,说,“应该还有第三个疑点吧?”

    “当然,”吕林兰说,“其实第三个疑点,大家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林景胜到底不满罗立轩什么?

    “对此,有两种说法。

    “一是,罗立轩前来炎龙宗求亲,但还在这段时间里面亲近女色。此人,人品不端。因此不满。

    “关于这点,桑掌门应该更清楚。罗立轩到炎龙宗之后,亲近女色,早就不是一两次了。林景胜前面没有发作,后面再来发作,这就说不过去了。”

    吕林兰没拿罗立轩使计让自己陪酒那次的事情来说。那次事情,因为吕林兰与林景胜关系并不和睦,也就带有一定的特殊性。当时林景胜没有向罗立轩发怒,完全可以解释为林景胜想要看到吕林兰倒霉。

    “另一种说法就是,罗立轩趁着他遭遇雷劫的时候,上了他的炉鼎。持这种看法的人认为,自己刚到手的女人,转眼就被别人上了,当然是要发怒的了。

    “但是,我们知道,那个女人,并不是林景胜下山历炼,突然春心萌发,带回来的女人。而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出现的;多半是林家提供的、女人。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并不是正常的女人,而是一个炉鼎。她的功法,是炉鼎功法。

    “谁会跟一个炉鼎产生感情?没有。

    “既然没有感情,那又为何发怒?

    “难道说,上妓院嫖了某个妓女之后,那个妓女就再也不能接待其他客人了?

    “这些,就是第三个疑点。”

第116章 猜测

    修仙界的掌门人,能者居之。修仙界官僚气息不是那么浓厚,因而掌门几乎不可能是庸才。

    桑德宇正是这样。

    这事情,如果放在吕林兰前世那种和平盛世,炎龙宗就相当于某企业,桑德宇也就是企业的老板。当企业请了侦探或才警探之后,企业所要做的,就只是尽力配合,而不可能再去参与破案。

    但现在是修仙世界,所谓份内份外,就没有分得那么清楚。

    照桑德宇先前看,林景胜就是吕林兰打下尘埃的。当然喽,吕林兰那一下,并不是杀招。林景胜之所以被打下尘埃,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不管是什么,总而言之,吕林兰打的那一下,绝对是直接原因。

    桑德宇就想把这事情抹去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想好措辞。拿出来商量呢,吕林兰则说后面还有隐藏的真相。到底有没有真相,暂且不论。吕林兰既然已经说了,并且不算费力费事,那肯定是要配合一下的。

    现在,听了吕林兰请诉的疑点,桑德宇觉得有门,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真相了。

    ——

    桑德宇说:“呃,刚才你说得很多。一边说,一边还有解释和补充。我听了,就在心里归整了一下,你先听听对不对啊。

    “你总共归纳了三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是:平时向来不用炉鼎的林景胜,这次为什么使用了炉鼎。

    “第二个疑点是:如果林景胜的表现,是以疯狂来掩盖某件丑事,那么,炉鼎一事分量还不够,不值得林景胜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三个疑点是:林景胜到底不满意罗立轩什么。

    “你看,是不是这样?”

    “不错,这就是我归纳的,”吕林兰道,“不知桑掌门听了,有些什么感触?”

    ——

    “哎、哎,两位暂停一下,”潘奇水插言道,“还有劫雷呢?林景胜遭遇的劫雷,肯定不是元婴劫雷。种种反常显示,那应该是天遣之雷。人,或者修仙者,只要做了天地不容之事,便会被天遣之雷惩罚。这应该是很重要的情况,你们不要忽略了。”

    其实吕林兰并没有忽略。吕林兰在归纳疑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天遗之雷当作了事实。但吕林兰见潘奇水如此强调,便问:“不知桑掌门是否知道天遣之雷?”

    “这个……”桑德宇沉吟了一下说,“都只是传言,往往记载于游记之类的书卷,做不得数的。”

    吕林兰听了,感觉桑德宇在心中对天遣之雷的认识,其实跟潘奇水有些相仿。只是因为桑德宇的掌门身份,所以他才不敢信口开河。

    还好,这儿还有一位权威。“陶念你呢?”吕林兰问。

    陶念此时思想正在开小差,没有注意到吕林兰的问话。东方以巧摇动陶念提醒。陶念醒过神来,以时间追溯之法,前追了一小段时间,知道了吕林兰的问话,于是说:“问我啊?不是我说你,你这问题也太笼统了。什么我呢?至少应该问我那一方面怎么样了。事实上呢,我吃得饭,也可以不吃;走得路,也可以不走。身体倍棒,精神蛮好,你就放心好了。”

    “我是问你是否知道天遣之雷。”吕林兰补充陈述。

    “哦,原来你问这个,”陶念说,“这个就比较高级了,至少要到中元星系,个别大能,才有可能驾驭。要知道天遣之雷,跟一般的雷法术是不同的,那是一种近似于规则的力量。当然,我说中元星系的个别大能可以驾驭,那其实也只是在他们各自的界中,才能生效。如果直接在中元星系使用,还是不行的。因为中元星系的天道并不认可。”

    “你这,越说越复杂了,”吕林兰说,“涉及太高深修为的那些事情,就不要说了。现在的情况是,林景胜遭遇了雷劫。种种迹象表明,那并不是元婴之雷。并且,林景胜的修为也没有改变。所以潘前辈猜测林景胜遭遇的是天遗之雷。我想问的是,就在我们这一界,到底有没有天遣之雷?”

    “当然有,”陶念说,“只不过天遗之雷是由天地规则掌控的,每一界的规则不同,天遣之雷便也随之不同。因此,不能就此判定林景胜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惹来了天遣之雷。

    哦,还有林景胜的身体。他表面看,修为没变。但他被天遣之雷劈了,道基已毁。今后不仅修为不会上升,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急剧下降。他是金丹中期吧,我想,十年之内,必然会降成凡人。你好像认为他有意寻死。怀疑他是为了避免别人追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恶事。我想,那应该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因为他的修为会急剧下降。我见过很多性格坚韧之人,什么苦难都能挺过去,但就是受不得这个。”

    吕林兰道:“性格能有多坚韧?我知道有人逼供,拿竹签往指甲缝里刺,十指都烂了,但犯人就是不招!”

    随即,吕林兰和陶念又开始打了一小会儿嘴仗。

    ——

    这嘴仗没打多一会儿,就停歇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情况,”桑德宇说,“本来嘛,这种想法,应该就只是在心中想想,不应该说出来的。因为一旦说了出来,入了他人之耳,就会有人告诉自己最信任之人。时间一长,就传得路人皆知。回溯当初,也就是口风不言之罪了。

    “但是,你刚才说的三个疑点;还有潘前辈说的天遣之雷,这么多个不合理的事情,乱七八糟地撒了一地。这不禁让我灵机一动,便想到了那个猜测。

    “谁知,那个猜测一出,所有不合理的事情便全部都有了解释。它们不再是乱七八糟的了,而是井然有序的。

    “可惜的是,猜测毕竟是猜测,没有实证。没有实证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旦说了,那后果,是相当的严重。”

    吕林兰说:“后果严重,有多严重?比起我打死林景胜,比起我轼师,哪个更严重?”

    “你那不是没打死么?”桑德宇说。只是,虽然没打死,但看林景胜目前的善,跟死了也差不了多少。

    “我是问你哪个更严重?”吕林兰坚持说。

    “你那个不算严重,”桑德宇说,“虽然是你打的,但你并没有打死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把他打死了,那就是一种意外。还不能就此判定你这个人的品质。”

    “呵,你在现场,亲眼看见事情的经过,并且你跟我的关系还可以,你自然会这么说,”吕林兰说,“但如果就此不管了,时间一长,十年之后,别的人,那些不认识我的人,肯定会一口咬定我就是曾经弑师的人。那种情况,我也是没法辩解的。”

    陶念说:“桑掌门的意思是说,吕林兰这事,不怎么涉及她的品质。而桑掌门关于林景胜的那个猜测,正好就涉及到了林景胜的品质。是不是这样?”

    “呃……这位……你还真是一针见血!老朽自愧不如。”桑德宇说。

    吕林兰说:“既然都承认自愧不如了,那还不赶紧的把那个猜测说了!”

    潘奇水也说:“我觉得也是。如果桑掌门不说出来,那猜测还真的就只是猜测。只有说出来,群策群力,才有可能找到实证。”

    “那好,那我就说了!”桑德宇咬牙了。

    ——

    桑德宇说:“这个……话说一户人家,是大户人家。最初的人,就算是一个男子吧。男了娶了亲,变两个人了。然后,他们生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第二代,三个儿子分别娶亲,女儿则嫁了出去。不过呢,因为门庭兴旺了,三个儿子娶亲的情况,相对就复杂一些。大儿子娶了两个平妻。二儿子娶了一个妻子,三个小妾。三儿子一直没有娶妻,但小妾却有六个。嫁出去的女儿,就不算了。反正,这世道讲的血脉,是以男子为准的。

    然后呢,第三代就出来了。大儿子的两个平妻,前一个,生了两个儿子。后一个,先生了三个女儿,最后生了一个儿子。最后生的这个儿子年龄较小,在很小的时候,就差点被上面的两个哥哥害死。不过还好,他有三个姐姐护着他。

    但总的来说,女儿的重要性,是不及儿子的。三个姐姐护着,两个哥哥加害。两相斗争之后,自然是三个姐姐处于下风。最后,三个姐姐看见事不可为,一商量,就把弟弟送了出去,另外找了一具冻饿而死的男孩尸体,冒充是自己的弟弟。那两个哥哥一时高兴,未能仔细勘察,被瞒了过去。

    后面的,我就不往下说了。

    我说的这些,只是表明,一些大家族,尤其是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大家族,里面是非常黑暗的。当然喽,相信这点,大家也都是清楚的。我好像是多此一举了。

    但是,其实不然。在这儿,我要强调的是,血脉的问题。那三个姐姐护着弟弟,不让弟弟受到两个哥哥的迫害。后来,护不住了,便把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把弟弟换了出去。

    当然,我说的这个,只是个例。但这样的事情,必然不会是个例。很多时候,或者几乎每一年,都有可能上映这样的事情。

    修仙之人寿命长啊。普通人,活五六十岁。宝贵人家,活七八十岁。修仙了,练气了,就能活到百岁了。然后呢,到了练气高层,更是能够突破一百岁。保养得好的,说不定能够活到一百三。

    再进一步,筑基了,直接就是两百岁起算。起算,当然指的是不止两百岁,而是至少两百岁。通常筑基者的寿命,都在两百八十岁左右。超过筑基中期,到达筑期后期,更是有可能活到三百岁。

    结丹了呢?像林景胜那样,成为金丹中期呢?那寿命,就是八百岁起算的了。

    别人,我或许不敢说。但林景胜,我知道他已经五百多岁了。

    五百多岁,换算到凡界,那是多少代人的事情。

    凡界里面,一代人,并不是指他们的整个寿命,而是指他们当权、当政,有权力的那些时光。大概去说,也就是二十年左右。这样一算,林景胜的五百多岁,也就是二十多代呀。

    于是乎,林景胜留下的血脉,其中有些人,就像刚才讲的小故事里面的那个弟弟一样,被送了出去。后来,又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又回到了家族。或者是作为旁支,或者是作为帮佣。总的来说,原来是直系血脉的人,却被弄成了血脉无关之人。

    我猜测的其实就是,林家送送的那个炉鼎,说不定就是林景胜的嫡系血亲后人!”

    现在进入猜拳模式。此模式是玩家和次世界本土人物之间的对决,每人每次出“石头”、“剪刀”或者“布”,石头战胜剪刀,剪刀战胜布,布战胜石头。每个次世界本土人物的性格不同,猜拳的方式不同。此模式采用五局三胜制,每局至少猜拳五次,先赢五次者赢得此局。】

    系统声音完全落下的时候,吕林兰发现自己又和陶念一起到了全白的房间里。

    只不过这回两人之间并没有长条形的桌子,有的只是一块及腰高的圆形木板,下方用一根棍子支着,而她则和陶念一人一边相对站着。而这一次,陶念跟吕林兰第一次做主线任务时的表现有些许不同,没当时那么僵硬了,脸上也多了点表情。

    木板中央依然有一个液晶屏幕,此刻白底屏幕上显示的黑色信息总共有两行,第一行是:第一局,第二行是个数字:135。

    有了上回的经验,吕林兰立刻就明白了,135是个倒计时。也就是说,第一局她跟陶念有135秒的时间分出胜负。

    而在两人的身前,各有一快单向移动挡板升了起来,稍稍向两人那边倾斜,而挡板下方有一个拳头的图案。这块区域是让两人提前将手放上去,做好手势后等挡板变成全透明的,就可以看到胜负了。如此一来,两人动作快慢所导致的投机行为也被阻止了。

第117章 证实

    “我可以公开展现神迹!”陶念立即说。这是陶念的观念所决定的。

    陶念认为,与修仙相关的凡界,以及修仙界,还有上面的灵界,更上面的仙界,都以实力说话。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如今这会儿,自然是自己的拳头最大。只要自己把拳头拿出来挥舞一下,所有人便都只能信服了。

    “你想展现什么神迹?”吕林兰一直不同意陶念这种观念,因而总是会反驳,“你是想叫铁树开花,还是让枯树发芽?而就算你真的能叫铁树开花、枯树发芽,却又有说明什么呢?要知道事情涉及到的领域不同,而这世上的人,也各有专精不同。并不是能者,一切都能。如果是,让他或者她做两件事,让他亲自生孩子,让她亲自让女人生孩子,又能如何?”

    “知道你能说,但也不要总是用反对我的方式来证明你能说呀,”陶念说,“更何况这件事,我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要帮你。你这个时候来反对我,岂不是背后撤台,不仗义了?”

    “好吧我错了,”吕林兰承认错误倒也极快,“那你是说真的能行,只要把那个炉鼎找来,跟林景胜做一下比对,就完事了?”

    “不用那么麻烦的,”陶念说,“知道某个具体的时间,那个炉鼎出现过什么地方,也就够了。这个人的信息,生死簿上应该都有。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她亲身父亲的资料。然后再找他父亲的父亲,一直往上找,以五百年为界,看看能否找到林景胜。如果能够找到,桑掌门的猜测就算有了实证。如果找不到,那桑掌门的猜测也就不能成立。”

    “生死簿?”桑德宇纳闷了,“恕我冒昧地打断一下。您所说的生死簿,莫非是幽冥界的东西?那幽冥界怎么去,去了又怎么能让那些阴差配合我们查找?”

    陶念说:“你先传个命令,让周围值守的炎龙宗弟子全部撤出五十丈以外。”

    桑德宇愣了一下,但陶念并没有解释。桑德宇脑子转了一下,感觉陶念这个请求,相当于“请下人回避”。那么,陶念这是要交待隐秘事情了么?但她怎么不打个隔音禁制呢?

    常识性的问题,桑德宇没好问出口。只得起身走了一趟。过了一会儿,桑德宇回来,坐下,说:“好了,除了我们屋里这几个,五十丈之内,已经没有旁人了。”

    “我自然是相信桑掌门的,”陶念说,“既然桑掌门说五十丈之内没有旁人,就说明凡是桑掌门能够指挥得动的人,都撤出了五十丈之外。那么,现在依然在五十丈之内逗留的人,其身份就有些可疑了。我想,多半不是炎龙宗弟子吧,譬如这个——”

    手一挥,地面就出现了一个人。

    桑德宇一看,地面出现的这人,居然正是竹哨峰弟子,顿觉羞愧。起身说:“老朽惭愧!不管他是擅自违反,还是受了他人唆使,都是老朽御下不严之过。”

    陶念说:“既然桑掌门这么说,那这人,还是由桑掌门带走另行安置吧。”

    桑德宇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提了地上那人便出去了。

    再次返回的时候,桑德宇想,陶念找到那个违反命令的人,动作虽小,但其中展现的实力,却非同小可。

    神识扫描五十丈范围,桑德宇自己也能办到。但桑德宇并没有察觉,陶念却察觉到了。

    这还不算,陶念找到人后,居然没动身,一挥手,就把人抓了过来。并且还给人下了禁制,束缚了那人的所有行动。

    后面这个动手能力,桑德宇感觉自己拍马都追不上。不知道穆长老行不行?也不知道潘前辈行不行?

    ——

    “这下才算是真的清场了,”陶念站了起来,“吕林兰你把邱小妹和东方带到那边去,”又用手一指,“潘奇水站到那儿去,”看了桑德宇一眼,“桑掌门就站在我旁边就行了。”

    吕林兰、邱书仪、东方以巧、潘奇水四人都到位之后,陶念也没有掏出什么材料,直接抬手,手指一划,就是几条凝聚不散的光线。那些光线编了个图案,看上去,还有点美观。

    吕林兰并没有去看光线的图案,而是从总体上观察,看那些光线到底像是什么。结果,吕林兰感觉,居然像是栏杆。

    栏杆,其作用主要是阻拦。眼下,陶念划出的光线栏杆,大致上围成了一个圈子。同时,如果这些光线组成的图案真是栏杆的话,那么,它们就具备两个方向的功能。既阻止由外进入,也阻止由内突出。

    吕林兰想,如果接下来陶念就在这儿召唤幽冥界的鬼的话,那栏杆的功能,主要应该是阻止由内突出。

    没过多久,栏杆就建好了。陶念停了下来,还端起灵茶喝了一口。

    这种姿态表示,前面建栏杆,属于非常劳累的体力活。后面的事情,才是轻松愉快就能搞定的。

    “桑掌门注意了!”陶念没忘记提醒桑德宇一声。

    但见陶念并指一划,空中就出现了一条竖着的,大约三米左右的黑线。

    陶念上前两步,双手抓住黑线,两边一分。

    桑德宇看见,原来的那条黑线一下子变粗变宽了……不对,那不是变宽了,而是像掀开了幕布一样……等等,这种现象,好像藏经阁中有书籍写过……对了,这就是撕破空间!

    撕破空间,就是说,陶念划开的那一头,还不一定是什么空间。

    哦对了,陶念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陶念左手撑住破开的空间界面的一端,另一端,则用身体的肩背顶着。空出一只手,则在里面翻找。

    桑德宇想,如果按道理去推想,陶念这会儿,应该在翻找幽冥界了。

    如果是,就说明,陶念平时并没有跟幽冥界建立联系。

    那本记载撕破空间的书籍,桑德宇很多年以前看过。记得,好像都需要建立一定的联系,才能撕破空间。没去过的地方,是无法通过撕破空间的办法去的。

    但是很明显,陶念能。

    那陶念到底是什么修为?

    我怎么不记得元婴,乃至更上面的化神,会撕破空间呢?

    ——

    “有了!”陶念就像从大口袋里拖出一个小口袋一样,把一个看起来像是口袋的东西拖了出来。拖过最初划出的那条黑线之后,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则把其它跟着被带过来的杂物,一一塞了回去。

    杂物塞完,陶念还比划了一下,缩短了最初那条黑线。最后,那条黑线的作用,似乎仅仅让陶念手里的东西通过似的。

    最后,陶念把那个口袋似的东西抖开。

    那东西果然像个口袋,还有袋口。

    但是从桑德宇的方向看过去,却分明能够看出,那就是幽冥界的某个出入口。

    放开之后的袋身,慢慢缩了回去,一直缩到与最初那条黑线齐平。但袋口没缩,始终维持在一丈方圆的尺寸。

    过了一会儿,陶念一挥手,就像刚才抓到那个没有撤离五十丈范围的炎龙宗弟子一样,抓住了一个小鬼。

    不过这回,很明显陶念没有禁止小鬼说话。

    “哎哎干啥子!勒里是哪里哦?”小鬼喊道。

    陶念说:“少废话,是我叫你帮我办事。”

    “你,你是哪个?”小鬼问。

    陶念不答。但小鬼则不断地说:“原来您是上仙,不对,您是罗天上仙;哎呀还是不对,原来您老人家是九天玄仙;麻烦了,您老人家的修为,小的看不出来了。不知上仙大人叫小的要办何事?”

    ——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小鬼走了,不一会儿,叫了一个大鬼过来。

    陶念显示了一点修为,镇住了大鬼。然后叫大鬼去叫更大的鬼卒过来。

    这么一直往上,没过多久,就叫来了判官。

    这一连串的事情,重要的是,陶念的修为,始终够用,始终能够镇住他们。

    判官来了,查验的事情就好办了。

    后来,由于时间较长,要查五百年,就还涉及到前面一位卸任了的老判官。

    不过没关系,无非就是等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就有鬼卒把老判官找来了。

    然后这些人,不,这些鬼差们,就在桑德宇提供的这间屋里现场办公。一项一项地查找、核对。

    这回时间长了点,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事情有了结果。

    顺着那名炉鼎的资料,查找上去,果然,在四百多年的时候,查到了林景胜。

    桑德宇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此界的天遣之雷,当时惩罚林景胜,为的就是,他败坏了伦常。

    ——

    有些事情很玄妙。

    像是人之将死,其言在此不提。此处提的是,那将死之人,居然自己能够预见。

    而像林景胜遭遇的这个雷劫,到底是为的什么,旁人七猜八猜,没有陶念的手段,都很难得到实证。但林景胜本来,却是明白的。

    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没有颜面继续面对这天这地。

    同时他还明白,就算他能够厚颜无耻地苟活于世,但他的修为,每日俱降。

    没有攀登过高峰的人,可以永远向往高峰。但像林景胜这样的、曾经攀登过高峰的人,又怎能忍受自己的平庸。

    更何况,既然修仙,就难免杀人。你修为高,别人拿你没办法。但现象你修为降下来了,别人难道还是没法?当然不。以前,自己欺负过的那些人,必然会狠狠地欺负回来。

    于是乎,林景胜发狂了、发疯了。

    当然那疯狂是装的。

    最初那一次,也就是雷劫的当天,打了罗立轩,被桑德宇劝开。那个时候,林景胜心中极乱,还没有理清头绪。

    后来,头绪理清楚了,林景胜也就明白了:唯有一死,才能让自己有个好的结果。

    当然,具体去做的时候,林景胜遇到了困难。那个潘奇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迷信,始终就是不出招。

    不过也好,死在吕林兰手下,比死在潘奇水手下更好。因为,林景胜跟吕林兰不对付。自己的死,能够连累吕林兰一下,那也是好的。

    现在进入猜拳模式。此模式是玩家和次世界本土人物之间的对决,每人每次出“石头”、“剪刀”或者“布”,石头战胜剪刀,剪刀战胜布,布战胜石头。每个次世界本土人物的性格不同,猜拳的方式不同。此模式采用五局三胜制,每局至少猜拳五次,先赢五次者赢得此局。】

    系统声音完全落下的时候,吕林兰发现自己又和陶念一起到了全白的房间里。

    只不过这回两人之间并没有长条形的桌子,有的只是一块及腰高的圆形木板,下方用一根棍子支着,而她则和陶念一人一边相对站着。而这一次,陶念跟吕林兰第一次做主线任务时的表现有些许不同,没当时那么僵硬了,脸上也多了点表情。

    木板中央依然有一个液晶屏幕,此刻白底屏幕上显示的黑色信息总共有两行,第一行是:第一局,第二行是个数字:135。

    有了上回的经验,吕林兰立刻就明白了,135是个倒计时。也就是说,第一局她跟陶念有135秒的时间分出胜负。

    而在两人的身前,各有一快单向移动挡板升了起来,稍稍向两人那边倾斜,而挡板下方有一个拳头的图案。这块区域是让两人提前将手放上去,做好手势后等挡板变成全透明的,就可以看到胜负了。如此一来,两人动作快慢所导致的投机行为也被阻止了。

    猜拳这项活动,历史悠久,玩法简单,风靡全世界,最早却是起源于中国。早在汉朝的时候就有手势令的记载,石头剪刀布的猜拳游戏应当可以追溯到那时候。

    很多人觉得猜拳游戏的胜负靠的只是运气,但吕林兰却认为,猜拳是一种博弈。通过上一次两方的出手判断对方这次会出什么,充分考虑到对方会有的同样想法,自己的出手又该怎么选择,而对方要是同样考虑到自己这边的想法,也会做出相当的应对,那么自己这边又要多考虑一步。

第118章 两个版本

    证实之后,似乎就没有陶念的事了。但陶念却继续刷着存在感,说:“刚才叫人走开,是为了防止他们受到阴气的影响,同时也避免相互惊扰。”

    这倒有可能是真的。

    若问为什么屋内还有几个人,并不会受到阴气影响,那自然是陶念护住了。

    护住少数人,护住关键的人,而绝大多数人,则自想办法、自找出路。

    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陶念提前疏散众弟子,算是能够为众人着想了。

    于是乎,桑德宇向陶念郑重道谢。

    道谢的话,桑德宇张口就来,并显得非常诚恳。

    吕林兰感觉差不多了,就招呼邱书仪、东方以巧走回原来的位置。

    是的,表演得再精彩,最终也得谢幕。

    最后,还是以桑德宇、吕林兰为主,商量林景胜事件公告的事情。陶念,连带潘奇水,就跟邱书仪、东方以巧一样,沦为背景。

    ——

    商量的过程,就忽略了,此处只说结果。

    事件的经过,不能只有一个版本。必须由一个版本掩盖另一个版本。但其实被掩盖的另一个版本依然是假的。

    这就好像以前说过来,熊孩子把成绩单上的十九分改成七十九,然后再改成九十九。家长一看,大怒,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明明只有七十九分,居然还敢做假。但家长转念一想,其实七十九分也算不错了。要知道,这熊孩子平时都是及不了格的。于是又发了两百块钱奖励。

    人们的心理,普遍是这样的。对公告,不信任。他们信任的是,公告背后的隐情;他们信任的是自己的推测。那么好,现在商量的结果,连公告带隐情都有了。公告部分,故意留下明显的瑕疵,指向那个同样虚假的隐情。

    吕林兰对于这样的做法,早就由熟练变为自然。而桑德宇,其职务,归根结底算是政客一类的职务,因而他对这些,也同样驾轻就熟。

    ——

    最后的公告,字数极少,不可能囊括整个事件。而这一切,又必须以事情为基础。所以,不说事情,又是不行的。

    公告版和隐情版,两个版本的这一部分事情,是相同的:

    林景胜使用炉鼎,修为大进,晋阶至金丹大圆满,引来元婴雷劫。

    罗立轩趁着林景胜渡劫的机会,潜入林其洞府,奸污其炉鼎。

    炉鼎,是专业的,本来不应该有贞操之念,但那个炉鼎让林景胜修为大进,眼看着就要晋阶元婴,炉鼎立下如此大功,逍遥的日子就在眼前,因而当即就拾起了贞操之念,要为林景胜守节。

    炉鼎不从,罗立轩强行为之,其间,罗立轩重伤了鼎炉。

    林景胜因为心神不宁,渡劫失败。但由于他准备充分,关键时刻不仅保住一命,并且修为也只是降到金丹中期,跟其原告基本持平。

    林景胜回到洞府,发现一片狼藉,炉鼎奄奄一息。感怀炉鼎的馈赠,激愤异常。喂了一颗丹药之后,便立即追出洞府,怒扁罗立轩。

    后来,二人被桑德宇赶来劝开。

    林景胜回洞府照顾鼎炉,不提。

    几天之后,那个炉鼎终是未能救过命来。临终之时,林景胜向其发誓:定杀罗立轩为其偿命。

    罗立轩这边,潘奇水辞去家臣之职,要离开炎龙宗。罗立轩挽留无果,最后再相送一程。

    林景胜得知罗立轩行踪之后,误以为罗立轩要离开炎龙宗,情急之下立即追袭,不顾罗立轩有元婴修士潘奇水保护的情况,全力斗之。

    ——

    其后,战斗的结果,出现了分岔。

    隐情版说的是:

    林景胜趁潘奇水一时不留神,杀死了罗立轩,然后主身就跑。

    潘奇水为主报仇,必斩林景胜,势必追击。

    毕竟是元婴对金丹,很快,潘奇水就擒住了林景胜。

    这个时候,吕林兰等四人来了。

    吕林兰曾经身为林景胜的徒弟,虽然已经出师,但不忘旧时情分,故此向潘奇水救情。

    求情,自然不能空口白牙,还需要拿出一定的东西作为补偿。

    吕林兰到底拿了些什么东西,就没人知道了。

    潘奇水也开出价码:林景胜必死;但如果吕林兰亲自动手的话,倒也可以由死亡改成废人。

    为了防止吕林兰钻字眼找空子,潘奇水重点提到,必须废除林景胜的修为。

    修仙之人,被废除修为,再扔回人堆里面,必然会生不如死。那滋味跟死亡比起来,很难说清楚到底谁高谁低。

    吕林兰动手了,一下就把林景胜的魂魄打离了他的身体,也就是植物人了。

    ——

    公告版自然不是这样的。

    把隐情版当作事实的话,就会有林家的人,不问前因后果,直接找吕林兰算账。他们可以声称,不管前因后果怎样,反正最终,是吕林兰动的手。

    所以公告版要抹去这个虚假的真相。

    公告版说的是:

    那罗立轩,金丹后期修为。虽然少了实战,养尊处优,但也弱不了林景胜多少。

    林景胜要杀罗立轩,本来就并非易事。再加上罗立轩身边有个元婴潘奇水,林景胜就更加不要想了。

    战斗呈胶作状态。林景胜死战不退,而潘奇水也顾及到罗立轩与林兰的婚事,不方便重伤林兰的师父林景胜。

    这个时候,吕林兰等四人到了。

    罗立轩曾经调戏过吕林兰,被吕林兰引为大恨。此时,吕林兰看见林景胜与潘奇水斗得激烈,瞅了个空子,就把罗立轩抓住了。

    潘奇水大急,欲救之。吕林兰说,敢过来就立马杀了罗立轩。

    于是潘奇水又调头抓了林景胜,说,你敢杀了少爷,我就立马杀了你师父。

    林景胜却喊,叫吕林兰不要管自己,直接杀了罗立轩。并说罗立轩是做尽了坏事的人渣等等。

    吕林兰的打算是,抓着罗立轩离开原地。

    潘奇水看穿了吕林兰的打算,知道罗立轩被吕林兰抓走之后,仍然难逃一死。然而,虽然难逃一死,但毕竟现在没死,所以潘奇水迟迟不敢上前。

    林景胜则趁潘奇水一个疏忽,脖子直接在潘奇水架过来的利刃上抹了一下,自戕了。

    自戕是自杀的一种,指的是带有明显伤害性动作的自杀。

    林景胜死了,潘奇水也就失去了要挟吕林兰的凭借。吕林兰当即飞身离开,然后把罗立轩的人头扔给了潘奇水。

    最终,林景胜被炎龙宗救了回来。但由于他伤势过重,耽误了救治时间,所以最终就只能维持在离魂状态,也就是植物人。

    相信林家看到这个公告版本之后,不会有人去找吕林兰算账。

    ——

    两个版本,又另外涉及到两个人:一是那个炉鼎,二是罗立轩。

    在那两个版本中,这两个人都死了。于是乎,要么,需要把这两人弄死;要么,得把这两人弄走。弄走的话,得远远的,让其终身不得返回北地,最好连音讯都没有的那种。

    两人中,炉鼎比较好办。

    那个炉鼎,说起来是筑基,但其灵力不能外放,除了有修为,其它什么都不行,比起凡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人的能力弱了,其活动范围也就小了。因而这人可以带走。

    桑德宇问:“接下来不知吕道友走得远还是不远?”

    “免了,”吕林兰说,“我不会带那个炉鼎上路的,你得找别的人。您别看着我身边好像又多了一个人,但是,是重大毛病的人,我是不愿带在身旁的。我也不管那个炉鼎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她妥协了,她自愿坠落了。”

    “唉,你呀,太认真了!”桑德宇道。

    后一个人,也就是罗立轩,就比较难办了。他可不比那个炉鼎,活动范围太大了,因而这人放了的话,还真不如杀了。

    但是,潘奇水就在这儿,谈论杀罗立轩的事,是不是合适呢?

    潘奇水说:“我的意思也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但是我不能亲自动手。这就跟吕道友不能亲自击杀林景胜一样。”

    潘奇水这儿没问题,那罗立轩就算是死定了。

    ——

    桑德宇说:“为政者,每当动荡发生之时,最要紧之事,就是使之平稳。林景胜此事,令鹰猎峰失了峰主,令林家失去了老祖。有觊觎峰主之位的,必然蠢蠢欲动。另外,林家以往得势,那些被他们欺压的家族,势必也会反扑。因此,不知道吕道友能否再担一个虚名?”

    “你干脆把话说全了,我再考虑能还是不能。”吕林兰说。

    “就是说你,吕林兰,曾经是鹰猎峰弟子,学成之后远走他乡,拜入大陆东边的东元派,修为进益,晋升金丹。此番回到故里,恰好遇到此事。故众人商议之后,认为由你挂名当担鹰猎峰峰主,比较合适。

    “当然,你只是代理。是在鹰猎峰弟子还没有成长壮大之前,暂代峰主职位。

    “并且,你也不是常务,就只是挂个名儿。由于你还有个东元派弟子的身份,你并不能常居此地。你得去游历,你得去闯荡。总不能给你挂个职,就束缚了你的手脚吧。”

    吕林兰反问道:“我记得我好像已经办理了脱离宗门的手续了。”

    “那个啊,不当一回事就行了,”桑德宇说,“理由也是现成的。当日,罗立轩调戏于你。你之所以脱离宗门,只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

    吕林兰想了想说:“不常务、不坐班的话,挂个职务,倒也没什么的。”其实比以前的脱离宗门更好。毕竟,吕林兰是穿越到北地的,是从炎龙宗发迹的,对于这片山水,存有一定的感情。

    于是就皆大欢喜了。

    ——

    散去。

    前面说过,修仙之人,虽然不吃不喝不睡,但还是秉承天地规则,习惯早出晚归。此时散去,就相当于各自歇息了。

    吕林兰这边,散去之后,四人并没有立即分开,而是继续商量事情。

    她们商量的,自然不再是跟林景胜有关的事情。而是关于她们自己今后的行止。

    很容易地,就定出了大概的方向。那就是这片大陆的中间区域。也就是“元婴多如狗,金丹遍地走的”地方。

    不过,到了之后的初步打算,几个人却产生了分歧。

    吕林兰的意思是,最早在北地,加入了宗门;后来在东边,也加入了宗门。但两处加入宗门,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因而吕林兰认为,到中间区域之后,就不再加入宗门了。四人自行找个挣钱的事情做着,自行找个地方住着,自得其乐,也能其乐融融。

    陶念坚持不同意吕林兰的这种想法。陶念认为,如果不游泳,为什么跳入河中。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修炼,为什么偏到中间区域去。而更好的修炼,自然是要加入某个宗门的。

    邱书仪同意陶念的看法,说,人不找事,但事情找人,这是常态。如果真的看破世事的话,也不用到中间区域了,随便找个凡人界的地方,四个人混吃等死也就是了。

    吕林兰重申前面两次的教训,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总是重蹈覆辙,那是愚蠢。

    陶念就说,愚蠢的并不是笨,而是自以为聪明。前面两次,都是吕林兰聪明过头,遭到宗门猜忌,然后才呆不下去的。

    吕林兰马上说,炎龙宗可不是,是因为灵根问题。

    于是话题就岔到灵根上面。说了一会儿,最后吕林兰把东方以巧抓了过来,让其今后跟着自己修炼。

    东方以巧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发言权,事实上自己也总是不发言。但躲来躲去,还是被揪了出来。

    陶念回归到原来的话题,说,到中间区域去,是对的。而加入宗门,更好地修炼,也是对的。错的,只是吕林兰以前的处事方法。卖弄什么聪明啊!

    吕林兰顿时不服,说怎么是卖弄聪明,分明是本来就聪明。不信的话,互相提问,看看谁答不上来。

    陶念摆手说,我可不中计。你前面东元派的教训,就已经是实证了。

    吕林兰问,那要怎么办,难道装笨?

    邱书仪是戏子出身,这方面是权威,插言说,像吕林兰这样聪明的人,就这么装笨,是很难装得像的。必须得另想办法才行。

    吕林兰问,那,莫非要随时闯祸?

第119章 林兰感谢

    因为无法达成一致,最后陶念抛出诱饵:“如果你答应到时候按我说的办,那么,我答应帮你杀罗立轩。”

    吕林兰说:“我就不是杀不了罗立轩,假手于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陶念说:“你不是曾经说,像他那种大家族的子弟,身上多半有什么法宝,能够将其临死之时的影像传回去的吗?我帮你杀,也就免去了这层顾虑。”

    吕林兰说:“没暴露我,把你暴露了。找你或是找我,还不是一样。”

    陶念说:“这么个小虫虫,我不现身,就把他杀了——暴露不了的。”

    “那敢情好。”吕林兰说。“敢情”二字的意思可以搜索得到,在此不再赘述。怀疑这二字乃“感情”的口误,以讹传讹之后,最终被招安了。

    陶念问:“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呃,还没有。你都没说到底要我怎么做。”吕林兰说。

    陶念说:“现在没想好,到时随机应变。不过总原则是有的,那就是,不可能对你不利。或许我没你聪明,看不清情况,但至少站在我的角度上,绝对是为了你好的。”

    陶念说的这些,吕林兰倒是相信的。因为契约的关系,陶念跟吕林兰早就绑在了一起。吕林兰死亡,则陶念陨落,那只是个大的圈圈。其实,如果吕林兰麻烦缠身无暇修炼,显然也是对陶念不利的。

    吕林兰又考虑了一下罗立轩那边的情况。罗立轩对自己做过的动作,倒只有调戏。以前世法律去看,是够不上死罪的。但是,他没做后面的事,并不等于他不想做。他一直都是以后面的事为目标的。达不到目标,则派人动武。潘奇水就是这样被派出来的。所以,按修仙世界的准则去看,死罪是够了的。

    够死罪,只能说可以杀。到底杀不杀,还得看当时的情况。当时,吕林兰感到不方便,就没有马上轩杀罗立轩。事后,堵了罗立轩几天,没有堵着人。本来,时间长了,杀他的那颗心可能就会淡了。结果又来了个东方以巧。

    对于东方以巧的事,吕林兰比陶念、邱书仪有着更深的感悟。之所以深,是因为吕林兰经历的世界规则较多。

    按一般正常情况去看,罗光棍必然是坏人。但是,在他们那个地方,在他们那个地方的民风民俗的作用下,罗光棍很可能就不算坏人了,而应该算作聪明人。

    东方以巧誓死不嫁罗光棍,这在当时当地,是比较少见的。这是因为,摆在东方以巧面前的道路本来就不多。所谓誓死,可能就只有真的死了。要不是陈家缺乏劳动力的话,很可能陈妈已经把东方以巧沉塘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元婴修士潘奇水插了一脚的话,极大的可能,东方以巧最终会嫁给罗光棍。

    外号叫做罗光棍,别的不讲,只从婚恋角度去看,这人的条件肯定十分差劲。而东方以巧,条件不说多好,但绝对远胜罗光棍。正常情况下,罗光棍不可能娶到东方以巧。

    瞧,罗光棍干了什么事?

    他这么一干,如果不是潘奇水带走了东方以巧的话,罗光棍最终也就娶到了心目中的女子。没有潘奇水,罗光棍最终就能得逞所愿。而在在罗光棍得逞所愿之后,当地人谈到此事的时候,是会唾弃罗光棍,还是会佩服罗光棍以至于纷纷效仿呢?

    于是乎,这是坏人呢,还是聪明人呢?当地民众选择后者。

    这件事,让吕林兰十分窝心。

    把东方以巧当作姐妹,于是就想替她报仇。而报仇,就是找罗光棍算账。但罗光棍这个人,却是民众心目中的聪明人。他并不是干了坏事,而是做了一件极其睿智的事,吕林兰有何理由杀他呢?

    也就是说,相对于东方以巧,属于大坏人的罗光棍;相对于民众,则是智者。

    他干的那件事,对东方以巧是恶梦,而对民众,却是值得学习借鉴效仿的事情。

    吕林兰都没敢把这些拿出来跟陶念、邱书仪说,原因嘛,自然是担心被东方以巧听见。

    吕林兰心中窝火,想杀罗立轩的心,也就重新燃了起来。

    罗立轩到底有没有那种能够传回临死影像的法宝,吕林兰估计他有。如果没有,他应该不敢那么招摇。

    于是乎,杀了小的,就会惹来老的。老的,绝对是元婴以上修为了。生死之间,陶念到底会救自己。但人力有时而尽,很可能不凑巧了,很可能没来得及,甚至可能陶念没注意,等等,吕林兰都性命不保。

    其实,确定无疑的危险倒也没什么,反正吕林兰身边有陶念保驾。但其后中盟罗家的反杀,什么人来,什么时候来,以什么方式来,都是不确定的。

    并且,来的人,也就是比罗立轩更高一层的人。假如吕林兰在陶念的保护之下,又把来反杀的人杀死了,那岂不是惹到了更更高一层的人?这样下去,还有没有止境?

    想到这儿,吕林兰点头了:“好吧,我答应你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陶念随即又改口,“不行,我得先把事情办妥了,才算是真的说定了。对了,罗立轩这会儿在喝花酒。这会儿死,怎么样?”

    怎么?难道陶念能够远程监控罗立轩?

    吕林兰问:“旁边有别人吧,人多不多?”

    “多,有好几个人。其中有个人,是在炎龙宗见过的;可能是炎龙宗弟子。其他人都不认识。”

    吕林兰说:“那等他上床再说。”

    “我估计呆会儿他休息的时候,依然不会是独自一人,”陶念说,“要不然,我随便弄个法术,招股妖风,把他捉到一个偏僻之处再动手?”

    “不是,也不用那么麻烦,”吕林兰说,“就等他上床休息之后再动手。”

    “这样不好吧,”陶念说,“这样恐怕会把杀死罗立轩的责任,算到跟他同睡的姑娘身上。以他们中盟罗家的威风,那种苦地方的姑娘根本无……”

    一直没有说话的邱书仪忍不住了,说:“陶姐,长姐是要做成罗立轩马上风而死的假相。”

    “马上风?”陶念愣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那,呆会儿我注意弄得像点。”

    邱书仪说:“这种死法,正好跟罗立轩平时的所作所为相印证。中盟罗家多半不会找人算账的。”

    “那就好、那就好。”此时的陶念,居然显得很憨厚。

    ——

    此后,涉及到一些杂事,或者说事务。

    吕林兰等人并不能马上离开炎龙宗,还得在炎龙宗住上一段时间。不管真的假的,总是要做个接任鹰猎峰峰主职务的样子出来的。

    鹰猎峰稳固了,等于炎龙宗下面的这个中层机构稳固了。

    接下来还有林家。

    总不能还说,吕林兰是林家的人了吧?

    一直没有露面的林兰,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林兰等到一个没有闲杂人等在场的时候,也就是陶念等三人不在的时候,找到吕林兰。

    林兰说:“谢谢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吕林兰心想,你都知道了什么?传了两个版本出去,你知道的是到底哪一个?

    一般来说,按照林兰的语气,她说的,应该指她知道了公告背后的隐情,也就是知道并相信了那个虚假真相。而在那个虚假真相中,吕林兰出场,虽然是救林景胜,但林景胜的重伤,则是吕林兰亲身打出来的。

    这种虚假的真相,站在林家人的立场,再感情用事一点,很可能就会忽略吕林兰的初衷,专注于吕林兰亲自动手那一丁点儿不放。

    但林兰却说的是谢谢,她到底谢什么?

    想不通,吕林兰干脆就问了出来:“你到底谢什么,或者,为什么而谢?”

    “我为罗立轩而谢!”林兰镇定地说,“我虽然不可能跟罗立轩有什么感情,但命中注定,我就是未亡人的身份。他陨落于老祖之手,对于我来说,没法报得此仇。但有了你,我就等于已经报了此仇一样。所以谢谢!”

    原来如此。吕林兰这下明白了,这样,倒也说得通。

    林兰又问:“听说接下来你们会前往大陆中间区域?”

    吕林兰反问:“怎么你也要去?”

    “是的,”林兰说,“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未亡人的身份,也是一种让我进入罗家的身份。其实也许,现在这种未亡人的身份,说不定比起罗立轩仍然健在还要好些。”

    吕林兰说:“那你只能自己走了,我们不能跟你同行。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我同为记名弟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不见面的。要说你抓我冒充你的仇,或者在北安山你和林韵追杀我却反被我袭击的纠葛,都只是小事。时间一长,那些事也就不算事了。但是有一样,却始终横亘在你我的面前。至少,让我无法亲近你。”

    “是什么?”林兰问。

    “是名字,”吕林兰说,“你的名字,正好也是我的名字,这很别扭。”

    林兰沉默了一下:“那就算你我无缘好了。”

    吕林兰微笑点头。

    然后林兰飘身远去。

    吕林兰望着林兰的背影,心想,这回罗立轩一事,无论是风是雨,没有受到影响的,或者说没有受到坏影响的,并且最终反而得到益处的,也就只有这个林兰了。难道说,这么一颗秧苗,他日也会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

    ——

    因为虚假真相,吕林兰原本以为林家的人会对自己不满。结果林家的代表性人物林兰,她的态度恰恰相反。

    或许有人会说,为什么不把虚假真相弄得更加完美一些。

    完美了,还需要掩盖吗?

    因为不完美,因为存在明显缺陷,所以它才显得真实。

    并且,它还不能公告出去。只要是公告出去的,就没什么人相信。只有公告一套,再掩盖一套,人们才会拐弯抹角地打听,最后相信被掩盖的那一套说法。因为他们都觉得,那是他们自己努力八卦得来的。

    因为林兰的态度,吕林兰想到,林家,虽然林家老祖林景胜不行了,但林兰却很有前途。她现在的修为自然赶不上林景胜,但她已经搭上中盟罗家。哪怕现在罗立轩已亡,但她仍然要前往中盟罗家。换个说法就是,林家通过林兰,已经搭上了中盟罗家。

    与林景胜健在的往昔相比,搭上中盟罗家的北地林家,在北地,更是无人敢惹。

    好了,炎龙宗这边,平稳过渡了。林家那边,更是过渡得顺利。于是乎,吕林兰没有继续在炎龙宗呆下去的必要了。

    吕林兰就找到桑德宇辞行。

    桑德宇当然不会留难。只是转告元婴长老穆光远的口信,说是想见见吕林兰一行四人。

    吕林兰跟穆光远没有任何交情,完全不知道他想见自己做什么。并且,他想见的居然还不止自己,还有陶念等三人。

    回去一说,陶念才交待,说是曾经出了半招,把穆光远制住了。

    这下吕林兰心中有底,原来穆光远想见的人是陶念。

    ——

    见穆光远那一趟,没什么可说的。

    穆光远的心理,应该能够想象。那就是见到远胜自己的高人,当时不敢邀请。现在高人要走了,所以邀请。想的,无非是“请教”二字。

    陶念愿不愿意指点一下呢?真传,是不可能的。不费神的随口指点,倒也没啥。看在炎龙宗掌门对吕林兰态度很好的份上,指点一下穆光远,完全可以。

    当然不可能花费很长时间。因为指点与请教,对于请教方重要,对于指点方不重要。

    见面了,先是客套寒暄。这方面只有吕林兰是行家,其余诸人都不是。

    于是乎,就吕林兰一个人在唱独脚戏了。

    后来陶念就阻止了吕林兰,直接问穆光远,想要知道什么。

    穆光远也就把自己思考了很久的几个疑难问题抛了出来,陶念一一解答。

    修仙世界的事,就到这一步为止。陶念解答了,就算完事了。不需要穆光远理解,而穆光远也不可能做到当场就能理解。穆光远得把陶念的话记录下来,往后反复拿出来重温。最终穆光远能不能理解,就得看他的悟性和机缘了。

第120章 转移地图

    接下来,吕林兰等四人就向桑德宇辞行,离开了北地。

    照吕林兰的想法,此行并不赶时间,所以适宜悠哉游哉地慢慢赶路。但陶念不同意。光是陶念不同意也还罢了,要紧的是邱书仪和东方以巧都站在陶念那边。最后,就只好一路急行了。

    当然喽,跟逃命的速度还是有区别的。

    过了那八千里狭道,涉足的地域仍然算北地。只不过是北地的凡人界。这区域,四人只好将速度降了下来,白天休息,夜晚赶路,而不能昼夜兼程了。

    北地凡人界之后,就是一片修凡交织区域。这片区域,凡人和修仙者都有。飞行赶路,并不奇怪,所以速度又提起来了。

    一个月之后,又是一大片凡人区域,四人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就这样紧赶慢赶,足足花了三个月,四人这才到达克拜根波大陆的中间区域。

    ——

    有些地方,有显著的地域性标志。譬如那八千里狭道的南端,就有刻有“玛依达那”巨字的山壁。有些地方,并没有。还是那条狭道,北端就没有标志。

    克拜根波大陆的中间区域,有没有标志呢?有。

    标志是什么呢?是灵气。

    这日,四人跟往常一样赶路,飞着飞着,突然间,邱书仪就出现了状况。

    四要紧急落地,陶念一探,说:“她这是因为外界的灵气突然太浓,而引起的短暂不适。无妨,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她缓过这劲儿就行了。”

    当时正在野外。有人说,野外也要找个地方啊。当然要了。如果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大老爷们,并且还是处于坚苦的战时,那自然是随便那儿一躺,都没事。但吕林兰这四人,明显不是。所以她们要找个稍稍好点的地方。

    休息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一会儿,邱书仪居然筑基了!

    “嘿,这中间区域!”吕林兰叹道。发出这感叹,是因为事先,邱书仪只有练气九层。没想到这么快就筑基了。难怪这片地方说是金丹多如狗、元婴遍地走。

    ——

    邱书仪修炼的,就是这个修仙世界传统的仙法。并且由于当时邱书仪只在东元派外门,所以她所持有的功法,品阶并不高。

    跟陶念混熟了之后,邱书仪曾经拐弯抹角地提到此事,陶念说没事。陶念说,功法越是大路货,就越是注重基础,修炼起来也就越是扎实。要想改修好的功法,得晋一个大阶,也就是筑基之后再说。

    现在,邱书仪筑基了,陶念就该兑现了。陶念也没迟疑,立即传了部功法给邱书仪。功法的名字叫做《引仙诀》。陶念说,这套功法,小飞升之后完全可以继续练,等到大飞仙之后才需要更换。

    几人肯定追问大小飞升的事。陶念解释说,原本只有一次飞升,后来资源匮乏了,就不行了。为了维护低阶修行者,就一刀斩下,一分为二。化神之后,在恶升练虚的时候,小飞升。当然了,小飞升之后所去的,并不是仙界,而只是灵界。之后,在灵界修行,自练虚而合体,自合体而大乘,最后渡劫。这个劫,不是普通的晋阶雷劫了,而是飞升雷劫,当真是非常吓人的。

    “陶姐扯那儿去了,”邱书仪说,“我们这会儿说的只是修炼的品级,跟雷劫不相干的。”

    “是吗?”陶念说,“好像你们问的是飞升的事情吧?既然有飞升,必然就有雷劫,怎么会不相干呢?”

    邱书仪道:“好吧好吧,陶姐说相干,那就相干,谁叫陶姐的修为高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陶姐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啊,是不是练虚?”

    陶念回答:“我的修为,暂时不可说。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担心打击你们的积极性。”

    邱书仪吼道:“不得了,了不得,不了得,得了不?”

    吕林兰接口说:“得了!”

    ——

    一连串这样的既不紧张也不危险的杂事之后,四人总算在大陆中间区域基本安定了下来。

    这个基础安定,指的是有了找钱的门路,可以挣到辛苦钱。有钱了,就能拿那些钱找个住处,并支付日常开支。

    其实四个人之中,只有两人在找钱。那两人是谁,就不用猜了。必然是最聪明的吕林兰和最笨的东方以巧。

    邱书仪未能找钱,自然是因为时机不巧。更重要的是,邱书仪挣钱的路子非常狭窄,只能干些精细的活儿。所以才会如此。

    没有希望找来钱的,其实就只陶念一人。陶念说,我随便使个法术,就能变出很多灵石出来,干嘛还要出去找钱呢?

    关键是,变出来的灵石并不是真正的灵石,只是看起来像灵石而已。

    ——

    就这样,四人在大陆中间区域呆了将近一年。

    在这一年当中,他们也遇到过几次门派招新的事,只不过那些招新的门派并不是一流大派。

    后来,一打听,这才知道,那些一流大门根本就不向民间招新。

    不向民间招新,那又是怎么补充新人的呢?结果是推荐。

    吕林兰前世的历史上,就有过举荐制度,后来被科举制度所替代。

    但“替代”二字,也只是说说罢了。直到繁荣昌盛的现代社会,举荐制度仍然大有市场。尤其是高层,基本上都是举荐。

    没想到,这修仙世界,也碰到了举荐。

    那么,什么人才有推荐别人的资格,什么人才有资格被别人举荐呢?

    这个就复杂了。四人出去,打听出来的说法各是各的,没什么相同。有说这样的,有说那样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反正花样很多就是了。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门派招新了。

    这个门派,同样不是一流大派,但吕林兰却很中意。原因嘛,是一目了然的。

    ——

    严格地说来,此次招新的门派,并不是一家正规的门派,而只是一方势力。

    不管是凡人界还是修仙界,都有商业,都有商铺,都有中庆元字号的商铺。

    是的,一般百姓,就只知道商铺。

    再高一点的人士,就光顾拍买行了。那么好,信誉最好的拍卖行是哪家?还是中庆元。

    这次招新的势力,就是中庆元。

    吕林兰中意这样的势力,是很正常的。挣钱的单位,总比坐吃山空的单位要好嘛。

    中庆元需要两大方面的人才,一是生意上的人才,二是保全上的人才。

    两个方面,吕林兰都很有兴趣怎么办?

    ——

    吕林兰第一时间,把中庆元招新的事情告诉了另外三人。并且这个告诉,还是夹带了广告的倾向性告诉。作为中性的听者,听完了这样的告诉,自然就会被激发出一点倾向。

    果然,吕林兰说完,陶念和邱书仪就忙着追问时间地点以及招新规则等事情了。

    但东方以巧没那么激动。

    那主要是因为,她自卑了。

    她觉得自己是穷人,是下等人。而中庆元,她也知道,极北之地也有中庆元的商铺。她觉得中庆元那些人都是上等人。于是乎,中庆元的要求,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的了。

    如果吕林兰等三人成功进入中庆元,就等于自己跟她们三人分开。

    于是东方以巧的心情非常低落。

    ——

    补充交待一下东方以巧的修为。

    潘奇水带出东方以巧的时候,她是凡人。潘奇水试过,她没有灵根。

    然后,东方以巧就跟吕林兰等人呆一块儿。

    既然呆在一块儿,陶念就再次查探了一下,东方以巧果然没有灵根。陶念试的这次,是非常全面的了。不管是那种隐性灵根,陶念都能探察出来。

    至此,如果修炼,东方以巧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修行混沌功法。

    其实吕林兰是有灵性的。这当然是陶念告诉的。吕林兰的灵根,是非常普通的火属性,单灵根;当然那火灵根是隐藏了的,一般手段探察不出来。

    吕林兰认为,自己虽然不是年龄最大的,但却是情商最高的;所以,吕林兰强势做主,告诫陶念和邱书仪,暂时不跟东方以巧说修炼的事。

    然后,四人同吃同住同劳动。

    其中就有打坐修炼一项,是三个人有,而东方以巧没有的。

    这样一来,东方以巧自然就有种缺失的感觉。

    几次之后,吕林兰才找到东方以巧,教她打坐。

    其实主要不是教她打坐,而是教她修炼。而东方以巧的修炼,第一项并不是打坐,而是站功。

    吕林兰教的,就是自己那种五心朝天的姿势。当初,吕林兰只能坚持二十分钟。

    换东方以巧了,一开始,那脚就盘不上去。

    但是她吃得苦、忍得痛,硬是盘上去了。旁边的吕林兰似乎听到了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艰难地盘上了脚,并不是就完事了,而是持续增加疼痛。

    东方以巧痛得汗水直流。

    最后,陶念看不下去了,阻止了。陶念说,她这样强练,很有可能会受伤。

    吕林兰就用陶念的说法为理由,让东方以巧先练站功。也就是绷紧,突然放松。其具体的姿势,并不是吕林兰自己琢磨出来的那套土办法,而是混沌功法创始人周明义传承下来的、更加合理、更加有效的姿势。

    于是乎,很顺利地,东方以巧就引气入体、跨入练气期行列了。

    之后,东方以巧再去打坐,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就没有那么痛了。

    到现在,东方以巧已经练气三层。

    练气四层之后,是要学习法术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不过呢,东方以巧跟吕林兰一样,修炼的并不是灵气,而是混沌之气。所以,大陆中间区域灵气非常浓厚的优良条件,她们两人利用不上。

    当然,假如换个时间,换到一个灵气匮乏之地,她们两个就算得天独厚了。

    如果是那种禁灵之地,那基本上就是可以弹指杀人的了。

    ——

    看到东方以巧的情绪低落,吕林兰猜到了原因。就说:“巧妹儿别担心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所具备的,我们不一定具备。或许那些,正好就是中庆元需要的呢?”

    东方以巧说:“中庆元是做生意的,需要的是口舌如簧的聪明人,不可能招收我这种只知道出力气的傻蛋。”

    “你也说了,中庆元是做生意的了,”吕林兰说着,从储物袋里拿了一根灵草出来,问,“这根灵草大根能卖多少钱?”

    东方以巧打量了一下,认出灵草,答道:“这种灵草记得你说过,一般卖八十到一百二灵石。”

    “笑话!”吕林兰说,“我进价都是一百八,你想一百二卖了去,我不是喝西北风了吗?”

    “呃,吕姐什么意思?”东方以巧问。

    “就是这个意思,”吕林兰说,“刚才我说,这灵草进价一百八,你们没有相信。这就是我的意思。来,你拿着,”递过灵草,“你来说一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那我就说了,”东方以巧鼓足了勇气,说,“这种灵草的进价是一百八十灵石,掌柜的说了,至少得卖两百灵石,否则……否则……吕姐我编不下去了。”

    吕林兰转头望向陶念、邱书仪二人:“效果如何?”

    “神了嘿!”邱书仪说,“我明明知道是假的,奇怪的是,巧妹儿这么一说,我就有点相信她了。这是咋个搞的呢?”

    陶念说:“那是当然。你看巧妹儿,一脸的憨厚老实,她说话自然就能够取信于人。像你这种尖嘴猴腮的模样,就算你说进价只有十八灵石,别人都不会相信。”

    “好了你们就不要斗嘴了,”吕林兰道,“巧妹儿你也看见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用法,用对了地方,生意就能做得更好。所以说,你进入中庆元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那,”东方以巧终于被说动了,“我就跟你们一起去试试吧。”

    ——

    “哦对了,”陶念道,“记得我们讲过条件的,我帮你杀了罗立轩,然后到中间区域听我的。现在我有话说了。”

    “但愿你说的是正事。”吕林兰说。

    “正是如此,如此正事,”陶念说,“首先这第一项,就是要我们四个都被录取。如果有一个人没有被录取,则我们全部退出。你同不同意?”

    吕林兰说:“这个倒也可以。”

    陶念说:“第二项就是,既然是招新,肯定会有各种测试,这次你不能搞小聪明了。”

    “怎么是小聪明,明明是大智慧!”吕林兰反对。

    “好吧,是大智慧,反正这次你不能靠你的大智慧被录取。”陶念说。

    “你这不强人所难嘛?”吕林兰叫苦。

    陶念点头说:“正是。你答不答应?”

    吕林兰没办法了:“好吧我答应。”

第121章 应征

    按照打听得来的时间,四人到了打听得来的招新地点。

    这个时候,陶念终于显露出修为来了,是筑基。并且,吕林兰的修为,也被陶念调整为筑基。二人跟邱书仪一样,都是筑基初期。当然喽,就只是看上去是那么回事,实际上自然不是。

    吕林兰以前是有隐匿气息的法术的,但那个法术的调节范围很窄,不是很方便。并且,如果有人高于自己两个大阶,那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这下好了,陶念出手,保证这一界没人看得透。就算吕林兰施发了金丹期法术,看上去她仍然是筑基。

    调整为筑基,并不是为了扮猪吃老虎。她们并不想吃什么老虎,而是不想四人被分得太开。

    东方以巧就没办法了,只能显示真实的练气三层修为。硬要让她显示筑基修为也能够办到,但那样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于是乎,吕林兰就被孤念安排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把四人同进退的事情,告诉中庆元负责招新的人。

    ——

    中庆元虽然不是一流大派,但由于该势力是做生意的,加入该势力之后,“财”方面,待遇绝对好。因此,中庆元的招新场面一惯火爆,一直供大于求。

    在供大于求的大环境下,作为求职的供方,还要说出四人同进退的事,确实是有点让人为难的。

    陶念说:“你不是巧舌如簧嘛,怎么会难得到你呢?”

    吕林兰说:“我那是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死,根本就不是巧舌如簧,切不可混为一谈。”

    “行,随便你,你开心就好!”陶念说。

    ——

    第一道程序是报名。

    报名点自然很拥挤。四人就在旁边站着等,并没有去挤。

    没去挤,自然是因为吕林兰知道,哪怕现在再挤,呆会儿都不会挤了;哪怕呆会同样也挤,总有个时候不会挤。总之,不去挤并不会误事。

    这道理需要举例说明。

    假定某单位招新三天,第一道程序同样是报名,那么,报名点不可能三天一直都拥挤。如果是的话,由于那只是第一道程序,第三天的报名者多半来不及进行后面的程序。

    所以,如果事实上报名点真的就挤了三天,那个某单位势必会延长招新的时间,让最后一批报名者都能够赶上后面的程序。

    ——

    同样等在一旁的人,也有。但是,像吕林兰等四人这样稳如泰山地等在一旁的,还真没有。

    哦,说她们稳如泰山,并不合适。她们并没有站桩练功、纹丝不动。应该六,她们四人的架势就相当于“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这自然会引进中庆元负责招新的相关人士的留意。

    ——

    这样的留意,表面上看,就只是个增幅因素,与是否录用并无直接关系。

    也就是说,后面会重点考察这四人。让四人的本性显露、暴露得更加充分,让好的更好,让差的更差。是否录用,完全取决于四人的本来素质。

    但是,电灯点火其实不燃。为什么留意?是因为欣赏。而欣赏,是包括了赞赏、认同、佩服等等各项褒义因素在内的。

    听说过“疑人偷斧”没有?怀疑邻居家的孩子偷了自己的斧头,再去观察那个孩子,发现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腔调,无一不流露出偷了自己斧头的迹象。

    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先入为主。

    现在,吕林兰等四人,因为没有去挤,因为等待的时候十分从容,引起了中庆元负责招新的相关人士的留意。

    于是乎,一连串褒义,就在那几个负责招新的相关人士心里先入为主了。

    这样一来,四人被中庆元录用的机会就大了。

    ——

    留意吕林兰等四人的中庆元负责招新的相关人士并没有直接给四人开后门让她们报名,而是顺其自然。

    但是,等这四人报名的时候,却不由而同地把耳朵竖了起来,注意倾听她们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们听到,她们说的,跟前面那些报名者说的,都差不多。

    其实那才是正常的。因为负责登记的员工的问话差不多,自然,答的话也就差不多了。

    略感失望之时,那边吕林兰说话了。

    吕林兰说:“有件事要说与中庆元官家知道。我们四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这次出来,一定要同进退。希望中庆元官家在发现我们当中某个人略微差劲的时候,考虑到其他表现优秀一点的人,取长补短,稍稍调剂。”

    “同进退是吧?”负责登记的员工说,“那就是判定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不合格,另外三人也不会留下的意思吧?”

    这话问得,那是相当的生硬。

    这也是很自然的。

    但凡在这种别人求自己的岗位上坐久了的人,说起话来,都是这个样子。不要以为那个员工现在就生气了。

    在吕林兰等四人回答“是”的时候,后面有人说话了。

    “向征,”那个负责登记的人的名字,“给她们标志上!”然后说话那人转头对旁边的另外几人说,“要说她们这要求,还真是赶上了时候。若是以往,怕是这要求一提出来,可能四个人都会被齐刷刷的判定为不合格了。”

    “那是、那是,”另一人说,“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后面那些说话的人,其实就是此次负责招新的几个人。

    ——

    接下来,吕林兰等四人就该担心东方以巧了。因为另外三人登记的是筑基初期,只有东方以巧一个人是练气三层。相应的,应该不在同一个测试场地。

    有人叫号了,把东方以巧叫了进去。没过多一会儿,东方以巧就出来了。三人一问,东方以巧说自己已经过关了。

    三人接着追问里面测试的是什么。

    东方以巧说:“他们就是问我会些什么。我就说,田地的活儿,我都会。然后他们就换了个人来问田地的活儿。那些事,怎么难得住我。所以没问多一会儿,他们就说我过关了。”

    吕林兰、陶念邱、书仪三人听了,立即合计,猜测自己这三人呆会儿会遇到什么问题。

    陶念说:“我猜,应该还是比武斗法之类的。打赢了,就过关了。”

    邱书仪说:“那怎么东方没打呢?”

    陶念说:“她才练气三层,法术都没学,你说她要怎么打?换我们就不同了。修士嘛,各种比试,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要打的。”

    正说着,就有被叫号的人回来了——是被人搀扶着回来的。

    为什么呢?因为那人受伤了。

    为什么受伤呢?自然是因为陶念所说的,被打了。

    吕林兰说:“嗨,这边的例子也有了。到底打不打,还真说不准。不过,邱小妹也莫担心。讲打,打就是了,你应该不会败的。如果你败了,你也要相信,因为这一败,你就被录用了。”

    “那不是自欺欺人嘛……”

    邱书仪话没说完,叫号的又来了。

    这回,吕林兰等三个人的号都被叫了。

    ——

    七拐八弯地走了一阵,到了一个地方。中庆元的人把规则一说,陶念立即问:“怎么不比武的吗?”

    “好好修行吧,金丹期的,才比武!”说话的这位,正是金丹期。因而话语中充满了自豪。

    吕林兰等三人倒没有拿自身的修为跟那个人比。但她们知道,金丹修为,在大陆中间区域这片土地上,还真算不了什么。别的不说,走到街上吃小吃的时候,店家对金丹修士的脸色,就跟面对凡人差不了多少。

    当然喽,吕林兰三人就只心中动了一下,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规则是什么呢?

    就是朝一个固定目标,击打。

    击打又分为近身接触性击打和远程不接触击打两种。

    那个目标受到击打,就会把击打的力度显现出来。

    显现出来的位置,是旁边五步之外的一个柱子。

    这个,自然是邱书仪先上了。

    邱书仪先用法术,远程放了一招。像劈空掌一样。只不过劈出的并不是空气,而是化虚为实的灵气团。

    柱子的光,亮了起来。

    这一亮,三人就发现了,原来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等级。

    邱书仪这一招,击出了紫级。

    “优秀!”这是刚才那位金丹,没忍住,喊出来的声音。喊了之后,他再往本子上记录。接着示意邱书仪近战。

    结果近战的结果稍逊一筹,只有蓝级。蓝级是不是优秀,因为那个人没喊,就不知道了。

    ——

    邱书仪这么一打,陶念就把相关的情况看清楚了。这就相当于把相关的数据分析出来了。

    然后陶念就给吕林兰传音,告诉吕林兰应该怎么打,才能够保证既优秀,又在合适的范围之内。

    吕林兰对陶念,尤其是对陶念在这方面的能力,那是绝对信任的。

    于是上前,吕林兰也是先远程后近点。结果远程、近战均为青级。

    青极,能不能过关,偷眼瞧那个金丹的脸色,没有瞧出来。

    接下来该陶念的了。

    陶念的两项,也相同,只不过都是蓝级。

    吕林兰想,邱小妹的成绩,肯定过关。陶念只逊一筹,多半也能过关。自己嘛,可能就要看在四人同进退的份上,“取长补短”,调剂过关了。

    然后有人带领三人向外走。走了一程,邱书仪和陶念过关的消息传来了。吕林兰则没有消息。

    前面吕林兰就注意到了,过关的有消息,没过关的也有消息。自己这样,既没有过关的消息,也没有不过关的消息的,还是头一份。

    看来,果然是要被调剂过关了。

    ——

    等到傍晚,有人过来了,发给了吕林兰等四人一种牌子。

    拿到这个牌子,才算是真正过关了。

    至于拿到的过程,吕林兰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心中却暗暗的记了陶念一笔。

    接下来,四个人被带到一个住宿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吃食供应,可吃可不吃。同样,也有卫生场所,以及洗澡的地方。

    这还是暂时住着的地方,都已经明显比那些门派条件更好。中庆元真不愧是做生意的。

    ——

    想来,是否进入中庆元,所要接受的考验,应该不止前面那一关。

    但是,接下来几天,都没有新通知。

    前来应征、并且已经过了前面那关的人,共有多少人,吕林兰她们不知道。她们只知道,住在这个地方的,有好几十个人。大家都无所事事的。估计时间长了,要生出什么事情来。

    吕林兰因此猜想,难道下一关考核的,就是“无事生非”,就是看这些人会不会生出事情来?

    另外,吕林兰换位思考之后,对于忠诚一事,总是想不明白。

    在吕林兰的前世,人人都有身份证。跑得了和尚,是跑不了庙的。因而银行招人,直接招就是了,一般没人敢把钱直接抱走。

    但这儿是修仙世界,人们是没有身份证的。而中庆元,是做生意的。虽然没有直接是银行,但肯定会跟钱打交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钱从手中过,哪能不留点?

    这个又要怎样杜绝。须知,如果没有良好的措施的话,也就等于留下了无数颗定时炸弹。

    正好没事,吕林兰就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说了。

    陶念说:“估计会发个誓。像中庆元这样做大了的势力,应该有专门的人,对天道契约进行过研究。发个誓,跟修为挂钩,或者跟灵魂挂钩,那样一来,下面的人就不会胡作非为了。”

    邱书仪说:“我听说,发那种誓的成本很高哎!不是说发誓的人,而是说中庆元官家那边,付出的成本都很高的。我们这种刚进来的人,应该只能接触到小钱。所以我猜,应该不会发誓。”

    ——

    这天,中庆元终于有了动静。

    所有招新应征者都接到通知,让大家收拾整装,一个时辰之后集合。

    所谓收拾整装,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对于凡人来说,直接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也可以。

    修仙之人,东西都在储物袋里,还收拾什么。衣服都是法衣,长年不换的,沾了灰,一个净尘术下去就干净如初了,还整什么装。

    因而这个招呼,主要指的是吃了东西的人。

    不管辟谷没辟谷,只要吃了东西,就一定要拉。修仙之人,是可以把位的时间进行一定范围的调整的。打个招呼,让应征者们提前拉了,就可以保证在随后一段较长时间里,不会出现有人出恭的事情。

    这是要走远途了。

    果然,时间到了,集合之后,众人被带到一个坝子。接下来,中庆元的人拿出了一艘飞船。应征者们被带到飞船之上。然后飞船升空,飞向不可知的远处。

第122章 进入小世界

    客观上,也真的是不可知的远处。

    商业势力中庆元,在克拜根波大陆中间区域的几个城市招新。应征者,自然多是大陆中间区域的当地人。但像吕林兰等人这种情况的也有不少。这不奇怪,大陆中间区域原是仙修圣地,灵气浓郁,修为增长更快。就像北漂一样,各地的修仙者都有到中间区域来的。也就是说,这次应征中庆元招新的人,虽然多数是本地人,但外地人也有不少。

    然而,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不知道中庆元的飞船把他们运到了什么地方。

    是的,已经到地方了。初略看去,也就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安顿下来之后,陶念揭秘了:“这是个小世界。把我们这些应征者拉到这个地方,也就相当于让我们与世隔绝了。”

    “小世界是什么世界?”东方以巧问,“我知道有上界。飞升之后,就是去上界。既然有上界,说不定也就有下界。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

    “不是,”陶念说,“不过你说的,也没全错。有上必有下,有下必有上。原本我们呆的地方,就是整个宇宙的最中心和最表皮。”

    “怎么既是中心又是表皮,这两个可以同时是的吗?”东方以巧懵了。

    陶念说:“关于中心,就不解释了。你刚才说的有上有下,就能得出我们在中间的结论。我只说一下表皮。表皮,指的是表皮世界。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置身于某个时空,但我们仍然只能观察到那个时空的表皮,而无法与该时空的深层次机理产生交流。”

    东方以巧再问:“这个……是不是说一粒沙子有三千大世界?”

    陶念回答道:“不是。说一粒沙子有三千大世界,仍然指向最中间。比我们小的世界有,比我们大的世界也有,我们还是在最中间。表皮指的是……你看这些东西,还有衣服,甚至还包括我们的身体,我们接触到的,就是表皮化的东西。实际上这些东西也是可以细分的。

    就好比刀。在我们看来,刀的质地细密,不可能漏风,也不可能透水。但实际上,组成刀的单元与单元之间,相互的距离是非常遥远的。当然喽,这个遥远,是相对于那些单元的体积而言的。如果一个单元的体积相当于一个橘子,则它与另一个橘子的距离通常在三丈左右。所谓穿墙术,钻地术,其实就是基于这个道理而发掘出来的。”

    “懂不了,太复杂了!”东方以巧投降了。

    ——

    邱书仪凑了过来,问:“陶姐说这里不是下界,自然这里也不会是上界。那么,小世界,又是怎么回事呢?”

    陶念说:“这里其实跟我们先前所在的克拜根波大陆,是同一等级的世界。既然等级相同,那么这里对应的上界,也就跟原来那个大陆相同,这里的下界,则与原来那个大陆的下界相似。所不同的是,克拜根波大陆与其它同等级世界的联系相对较多,而现在这里,却几乎与外界没有联系。

    “与外界没有联系的这里,偶然间,被中庆元的高人发现了。于是他们就建立了通道。我估计他们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没有多久。目前这个世界,应该只有中庆元能够进入。这个世界,也就相当于中庆元的私人领地,所以才把它叫做小世界。”

    “哦,原来是这样的,”过了没一会儿,邱书仪又说,“那中庆元把我们带到这儿来,被录用还好说,要是不被录用,万一把我们丢在这里,那我们岂不是回不去了吗?”

    陶念说:“这个倒不用担心。撕破空间壁垒而已。那天,查那个炉鼎的血脉,我已经在你们面前展示过一回了。”

    邱书仪道:“哇,陶姐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陶念说,“这么说吧,凡是你看见别人会的本事,我都会。别人不会的本事,我还会很多。”

    “厉害、真是厉害!”邱书仪连口称赞。

    吕林兰过来说:“这下知道陶姐厉害了吧!你们两个,以后在陶姐面前都放老实点,如若一个不小心惹得陶姐生气了,小心让你们怀孕!”

    “不敢、不敢,我乖乖的。”邱书仪赶忙说。

    “我一直都很尊敬……”东方以巧说了一半,转弯了,“让我们怀孕?陶姐能嘛?”

    “那当然能!”吕林兰道,“你们没听陶姐刚才说的,凡是别人会的本事,她都会。既然别人能让你们怀孕,那么陶姐就一定能!”

    陶念怒吼:“去你个死妮子!”

    ——

    次日,应征者们在一个地方集合。

    可能这一批的应征者们都来了,黑压压一片,看上去能有五六百人。

    如果只是一家店铺,招这么多人,自然是用不着;但中庆元的店铺,遍布克拜根波大陆,上万间都不止,因而招几百人,只是小意思了。

    这次,有中庆元相对高一点的高层讲话。

    高层讲话,一定是鼓励。具体的话,可以不同,可以出新,但内容,却始终是千篇一律。这样的内容大致上是: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当然,领导也分会讲不会讲。有人说,就算不会讲,配个会讲的秘书不就成了。真的吗?还记得这篇原文吧:

    “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吗?不是。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

    结果呢,“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这句被分断了。前面八个字,在前一而,独独最后一个“吗”字,在后面一而。

    领导讲话的时候,看稿宣读。讲到“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心想,牢子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再看下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领导迷惑被解,豁然开朗,于是乎,讲到“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用足了气势。“的”字,自然是重音,并且还配了个斩钉截铁的手势。

    再一翻页,“吗”,吗什么吗,是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么?

    所以光靠秘书是不行的。光靠秘书的领导,迟早会被秘书篡权。

    中庆元势力,在这方面做得很好。领导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表情和蔼,语气幽默。下面的应征者最初听到这人是大领导的时候,心中还有点紧张。但听领导讲话,听着听着,就感到幸福了。为什么会感到幸福呢?在这样的领导下面做事,岂有不幸福的。

    ——

    接下来,就是另外一个,比刚才发言的领导略微低那么一丁点的领导讲话。

    这人就是个黑脸了,上来就讲规矩、讲纪律、讲奉献,就是不讲报酬。

    如果拿学校进行比喻的话,前面讲话的是校长,后面讲话的这人就是教导主任。

    很多学生都认为,校长蛮好的,就是教导主任不好。其实不然,教导主任的职责,就是校长规定的。校长把得罪人的事都让教导主任做完了,于是校长就成了老好人。

    中庆元就是这样做的。红脸的唱完了,唱黑脸的就登场了。

    这当然是正常的,但却不见得是高明的。吕林兰前世,知道某几家企业,居然里面一个唱黑脸的都没有。那才真是“杀人于无形”的最高境界。

    加入某企业,必须为企业做贡献,否则企业为什么要你。没有哪家企业是愿意养闲人的。整天混吃等死,还想不被杀(不是杀人的意思),是不现实的。

    ——

    上面的黑脸也没说多远的事情,主要指的是大家留在“此地”,也就是留在小世界期间的规矩及注意事项。

    黑脸说了,三天之后,以前的私人物品自己进行封存。所以的人,将不得携带任何东西,然后到新地方住下,

    之后,中庆元将发给每个应征者一百两银子。之所以不发灵石,是因为这个地方就是用银子当货币的。

    此地物价,一个月的生存,节约的可能花费不到一两,一般的大约花费五两,普通铺张的通常花费三十两。也就是说,中庆元下发的一百两银子,绝对足够一个月的生存所需。

    然后嘛,就是一个月之后再成果。看看谁生活得更好,谁最后赢到的钱更多。那一个月时间,也就是正式比试的时间。

    三天之后,比试才正式开始。这三天之内,每个人都可以出去逛逛,了解一下这座城市。

    所有应征者本着自愿的原则,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组队行动。

    ——

    听到这些安排之后,吕林兰前面一直存有的一个疑虑,忠诚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

    产生疑虑,是因为修仙世界没有身份证。挟款私逃的,很难抓得回来。

    陶念说的是,可能会发誓,誓言与修为或者灵魂挂钩,这样就不会乱来了。

    但邱书仪紧接着指出,那样的誓言,中庆元方面的成本太高,因而只适合少数高层。下面这些小角色,是不值得安排誓言的。

    现在,吕林兰知道了,考验是否贪财,即算考验是否忠诚的试金石。而考验是否贪财,用的就是这一百两银子。有人全贪,拿了就跑;在这个小世界里,他又能跑到哪里去?有人不会贪,只贪一部分。而只贪一部分的人当中,又有直接在一百两里面贪的,还有将这一百两拿去做生意,在赚的那部分钱里面贪的。等等表现,不一而足。这些,高阶修者神识一扫,大致上都能了解得到。因而这次的比试,即考验本事,也考验是否贪财。

    吕林兰自问,自己的品性还是有点贪财的。但吕林兰又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贪的,只有两种财。一是有意思的财,二是大财。很显然,一百两不算大财,用一百两银子在一个月时间里能够赚到的钱,也算不上大财。所以,后面一项就不用担心了。而前面一项的“有意思”,既然知道中庆元在考察,那还怎么会顶风做案呢?

    简单来说,甲方上次出剪刀,乙方这次会想出石头,而考虑到乙方的想法,甲方会想出布,乙方如果想到了甲方知道了她的想法,就会出剪刀……绵延下去是无穷尽的。这样的策略大多数人都懂,吕林兰以前玩猜拳的时候,除了这个策略,还会结合对方的眼神,动作,神态来综合判断,综合下来胜负在八二开,她胜得多。

    很快,倒计时开始了变化,从135开始变小,而与此同时,这个数字旁边出现了一个小一号的红色数字10,同样开始变小。

    吕林兰猜测红色倒计时结束就要开结果了,便立刻把手放到了单向玻璃挡板下方。这单向玻璃挡板从她这边看是透明的,而当她看向陶念那边的单向单板时,又是不透明的,什么都看不到,她想陶念看她这边,也应该是一样的。

    倒计时变成5的时候,吕林兰摆了个布。第一轮,她对陶念的猜拳方式毫不了解,只能靠概率。一般来说,剪刀石头布里面,剪刀这个手势相对最麻烦,一般来说人们会避开它,大多数人会以石头或者布开场,而不管是哪一种,吕林兰出布是不输的局面。

    当倒计时变成1后,下一刻却跳成了5,字号相同,颜色换成了绿色。而与此同时,挡板变成全透明,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的手势了。

    吕林兰是布,陶念是石头。这轮吕林兰胜。

    两人的胜负立刻在屏幕上有了显示,靠近吕林兰的这边多了一面随风飘扬的绿色小旗子。

    吕林兰突然觉得有点囧,系统这不会是在给她竖什么flag吧……感觉太怪了。

    吕林兰只是走神了一小会儿,立刻又集中了注意力。现在她明白那一开始让她不明所以的135的含义了。

第123章 迷幻兔

    陶念问:“那济州的云月榴是这个时候出产吗?”

    “不是,还有大半年呢。”吕林兰回答。

    “嘿,那就奇怪了!”陶念说,“我们的考核期限只有一个月,你却要去买大半年之后出产的云月榴,之后还要把那些云月榴卖给北燕居。这时间上,赶得上嘛?”

    “不是现货的啦,”吕林兰来了一句台湾腔,“就是下个订单,交付定金就是啦。我们前面要挣的,并不是全部货款,而只是货款十分之一的定金。”

    “那就是说,卖给北燕居的,也只是订单哦?”陶念问。

    “然也。”

    “货款十分之一的定鑫,大约是多少啊?”陶念再问。

    “不多,也就是二十万两左右。”

    “这还不多!”

    “这当真不算多,”吕林兰说,“陶姐妹无非是看到二十万两跟四百两之间的差距比较大,有些心生怯意了。其实这个赚钱呢,也就是那么几步。其中最重要的呢,就是第一步。第一步,我们要把四百两变成六百两以上。这一步,才是我们真正面临的难题。如果这一步解决了,再把六百两以上的银两变成一千两以上,难度就会下降很多。”

    邱书仪插言问道:“那长姐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了?”

    “没有主意,”吕林兰说,“四百两变六百两,这种事情也要提前思考的话,我就太丢份了!”

    “说大话,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陶念说。

    吕林兰有些想把前世的事情拿出来说,一转念,觉得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还是算了。她们几个不信,到时候事情摆在她们眼前,让她们不得不信。

    ——

    转天一早,每人一百两的银子就发下来了。

    单干或者组队,是自愿的。但却需要登记。登记之后,就不能变动了。

    吕林兰等四人自然去登了记。

    下来之后,吕林兰说:“从现在开始,一饮一食,包括住宿,都要花钱了。所以挣钱要趁早。”

    陶念道:“这种众所周知的道理,由你来说,仿佛要特别透彻一些。”

    吕林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过奖、过奖。”

    ——

    走出了住处,再走了三条街,等于就是离开了其他应征者了。

    吕林兰说:“我相信,最基本的吃食什么的,前几天东方肯定留意了。而一般市场商铺什么的,邱小妹肯定也观察得很仔细。接下来,我们四人一道,由邱小妹领路,先看看市场。临近饭点,再由东方领路,带我们去吃东西。”

    这里有个辟谷的问题。

    修为在筑基以上,已经辟谷的人,可以不吃东西。那种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多半会省了吃东西这个环节,以便节省银两。

    而吕林兰的意思则是,照吃不误,但却不需要铺张浪费。吃东西,自然是要支出银两。但吃东西的过程,也是了解和体会市场的过程,因而不能省,尤其在前期不能省。

    吕林兰很坚持,再加上按照吕林兰的说法,吃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银两,并且四人之中,有两个人本来就要吃东西,所以,吕林兰这个主张就一致通过了。

    ——

    邱书仪带队,逛市场和商铺。

    与前几天邱书仪一个人来的时候不同。那个时候,邱书仪基本没有远观,主要是近看,还要加上询问。

    现在,则主要是远观。远远地看到一家商铺,然后就由邱书仪介绍。面对吕林兰等人的询问,有时邱书仪答不上来。而答不上来之时,通常就算了。只有零星几次,吕林兰亲自进入商铺去调查。

    经过一个市场。

    一望可知,这个市场属于那种自发形成的市场,而不是城市规划出来的市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市场里面经营的品种,不怎么规范。

    当然,要说完全没有规范,也不是。规范还是有一点的。譬如说卖鱼的,由于有腥味,还要滴水,就都集中在一块。不过,进入到卖鱼区域就会发现,前一家卖的是高档鱼,下一家很可能卖的就是普通鱼,再下一家说不定是卖鳝鱼的。

    东方以巧惊道:“咦,这里居然还有一家卖鞋子的。”

    陶念说:“买鞋的人怎么可能到这旮旯来!这个地方卖鞋,怎么卖得掉哦!”

    吕林兰则说:“买鞋的人倒是不来,但穿鞋的人要来。这里地面湿滑,说不定脚上的鞋子就穿帮了,就得买一双了。”

    “哦,那倒也是。”陶念这回没有拧着来了。

    走过了好大一片蔬菜区域,到了家禽区域。

    禽,指鸟。家禽,则指家养的、像鸟一样的动物。通常指鸡、鸭、鹅。少数时候还有鸽子、鹌鹑。像有些鸟,譬如麻雀,是养不家的。捕捉的话,所花时间太多。并且那些野生的鸟,通常都没多少肉,只要品种不是特别珍贵的话,是卖不出什么价钱来的。

    现在这里,自然不止鸡鸭鹅了,还有兔子,还有狗,这两种动物也是可以拿来吃的。

    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然后四人就准备离开家禽区了。

    ——

    “笑话,灵兽会拿到这里来卖,你糊弄谁呀!”

    这一嗓门,就把吕林兰留下来了。

    灵兽弄到家禽区域,的确是不伦不类的。

    四人就过去了。

    “吵什么吵!不买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摊主是个老头子,看上去很是精神。衣裳非常普通,跟旁边其他摊主没什么两样。但这位摊主的衣服非常干将,衣裳的下摆,还看得出摺皱。这应该是从箱底拿出来的衣服,刚穿上身不久的。

    从衣服这一线索考虑,这位摊主多半是临时出来摆摊的。至于,为什么摆在家禽区,现在还不知道。

    “走就走,”刚刚大嗓门的那个人说,“大家注意了,这个教养卖的就是普通兔子,大家别上当花了冤枉钱啊!”

    大嗓门口称大家,其实指的,就是吕林兰四人。

    这是因为,周围都是摊主,除了大嗓门,就没有别的顾客。这个时段里,就只有吕林兰四人从远处走来。

    吕林兰见状,另外指了个方向,说:“小邱妹和东方往那个方向去,呆会儿我们再会合。”

    三人不明白吕林兰的意思。但由于吕林兰这话,关系也不大,所以还是照办了。邱书仪和

    东方以巧换了另一个方向走了。

    然后,吕林兰才和陶念走了过去。

    ——

    补充介绍一个高度的问题。

    摊区,并不存在高度的规定。但由于经营的东西特别,也就有了高度。

    譬如卖鱼的,那鱼必定得拿盆子装着。那盆子,就是高度。

    现在这儿,是卖家禽的。有鸡、鸭、鹅、狗、兔,等等。一个摊主,带二十只鸡来。那些鸡不可能装在袋子里,因为什么时候能卖掉还不一定。所以,只能弄个笼子,把鸡关着。而笼子这种东西,都是体积很大,而重量很轻的。从家里就带着笼子出来,很不方便。于是乎,摊主从家里出来,是用袋子装鸡,到市场之后,市场这边,有专门提供笼子的,交纳押金,就可以领到笼子。归还的时候,再扣除笼子的租金。

    笼子,就算是有了。但是还不够,还要有布。

    布好办,摊主可以从家里自带。而且那布的颜色事先可选。当然,摊主们普遍选择的都是蓝黑二色。

    把布,盖在笼子上。于是乎,在笼子的某个区域,也就相当于营造了个黄昏。并且,那张布还能起到隔离作用。避免客人一过路,笼子里面的动物就惊慌。当要,面对有购买意向的顾客,摊主肯定是会掀开那张布,让客人看一看的。

    笼子,加上布,这就有了高度。一只成年肉狗,通常有五六十厘米高。让那只狗不感到局促,笼子的高度就得跟一般桌子的高度差不多,也就是八十厘米高了。

    笼子,是市场统一提供的。所以装鸡的,和装狗的,都是一样的笼子。

    然后我们就知道了这片市场的高度。

    到处是笼子,笼子上还盖了布。就相当于到处都是办公桌,桌子上还摆了电脑一样。

    摊主呢?

    摊主可以站着。但是,长时间没客人的时候,坐一下,也是不碍事的。

    此时,这片区域就没什么客人。因而大部分摊主,都是坐着的。其中,那个自称卖的是灵兽的摊主,也是坐着的。

    坐着的摊主,被笼子及布阻挡,因而是看不见远处吕林兰一行人的。

    吕林兰支开邱书仪和东方以巧,等于是在摊主不知道的情况下,提前进行的。

    ——

    吕林兰和陶念是慢慢走的。并不是直奔那家灵兽摊,而是一家一家地看过去的。

    于是就有了足够的时间。

    陶念心道,其实大可不必留下如此充裕的时间的。

    陶念神识一扫,就把那家摊位上的兔子观察了个仔仔细细。

    然后陶念给吕林兰传音:

    “那家摊位上的兔子还真的是灵兽。那种灵兽,名叫迷幻兔。没什么本领,就知道撒娇卖乖讨好主人。由于形象还行,倒也很受一些女修的喜爱。众女修推崇之下,迷幻兔的价格也就上去了。

    “具体说,大约要五百灵石一只。是下品灵石。对了,那些迷幻兔是二阶的。一阶的通常卖一百灵石一只。三阶到顶,约两千灵石一只。没有更高阶的迷幻兔了。”

    吕林兰同样传音问:“在这个地方卖,绝对卖不出五百灵石的价钱,只能削价处理。对了,那些迷幻兔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陶念回答:“毛病也有,就是饿了。至少最近这几天,那些迷幻兔都没能吃饱。其它毛病倒没有了。”

    “那就是可以买喽?”吕林兰说。

    陶念问:“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们买来有什么用?难道买来之后,换个地方又卖?”

    吕林兰说:“你也知道,就算我们买来之后,换个地方再卖,那也是可行的。所以,可以先买下来,然后再想办法。”

    ——

    一家家问了过去,最后,就走到那家灵兽摊了。

    “老板,你这些兔子怎么卖呀?”

    “六十两银子一斤!”

    “这么贵!”吕林兰做出吃惊的模样,然后再仔细观察兔子,问:“你这些兔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摊主说:“它们都是灵兽。”

    吕林兰问:“那怎么按斤卖?”

    摊主回答:“按斤卖,自然是为了杀了吃肉。”

    “那好,这么漂亮的兔子,说不定吃了大补的,”吕林兰又说,“老者,你既然说了是杀了吃肉,那我可不可以只买一部分啊?”

    “当然可以!”摊主老头有点奇怪,这位客人,居然问这种问题。

    吕林兰说:“那么好,把所有兔子的四只脚都砍下来吧,我就买它们的脚。”

    “好嘞……什么?砍脚?”摊主老头这才明白只买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你砍了脚,那剩下的身子,我卖给谁去?”

    “我怎么知道你卖给谁呢?”吕林兰说,“说不定下一位客人,单单就喜欢吃兔子的身子,不喜欢那四只脚!”

    摊主老头断然摆手:“不行,不行!这砍了脚,流血不止的,过不了一会儿,兔子就疼死了。若是给它们止血,那又得不偿失了。”

    “这样啊,”吕林兰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只好不卖喽!”

    然后吕林兰和陶念二人继续慢慢地逛着离开了灵兔摊。

    第二次时,她出拳头的时候应该是因为她的剪刀,她的想法很“直”。后面几轮印证了吕林兰的想法。如果上一轮吕林兰赢了,那么下一轮陶念会改变成能克制她的手势。如果上一轮吕林兰输了,陶念就会保持上一轮手势。比如说第一轮吕林兰以剪刀赢了陶念的布,下一轮她就会出石头,如果第一轮吕林兰的布输给了陶念的剪刀,下一轮她多半还是会出剪刀。

    摸清楚了陶念出手的规律之后,吕林兰玩起来游刃有余。原本她是抱着第一轮直接放弃胜负的想法的,没想到第八次两人就分出了胜负,她以五比三最先到达了第一局的获胜条件,先拿下一局。

第124章 差了三百多两

    “哎——”老头摊主向着还没有走得很远的吕林兰、陶念喊道。

    但吕林兰、陶念二人充耳不闻,完全不觉得这是有人在喊自己,仍然十分从容地一个摊一个摊地慢慢逛。

    “哎——”老头摊主再喊了一声,见远处的吕陶二人依然没有反应。便说,“你们看,那边有两个人,刚才她们到这儿来过。跟你们相反,她们要的是兔子的脚,不要身子。如果你们和她们联合起来,就可以把兔子买走了。”

    “哈哈,老丈说笑了,”邱书仪说,“马后炮,谁都会放。可惜人家已经走了,联合不起来了,”拍了拍手,转头向东方以巧说,“走!”

    东方以巧立即应了声:“是!”态度毕恭毕敬。

    称老丈的,是邱书仪,而邱书仪又是女性。很多人眼睛一扫,就掠过了,没觉得有什么。但如果换成一个男人,口称老丈呢?

    其实是先有老丈,后有老丈人这种称谓的。老字,不用解释了。关键是丈。

    丈,大家都知道,是计量单位。比丈这个单位更大的,还有公里,更有光年。别说古时没有这样的话,古时虽然没有公里,但也有里。

    关键是,日常生活之中,是用不到像“里”那样的单位的。日常生活中,寸和尺用得最多。用来说道理的成语就有“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说一个伟岸的男人,叫做昂藏七尺男儿。只有在一些话本当中,说到个别不世英雄的时候,才会形容到身高丁丈。

    所以,丈这个单位,在日常生活当中,就是相对较长的单位。

    有学者把生活当中的现象记录下来。在《大戴礼记》中,就记载有“丈者,长也。”

    大家都知道,长字是多音字。记载“丈者,长也”的时候,长,应该读成长短的长。但在阅读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一样书,千样读。把书字改成诗、改成词,都是一样。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就是这么来的。

    于是乎,“丈者,长也”中的“长”字,就被解读为长者的意思。

    老丈,就成了对长者的尊称。

    或许有人会问,是专指男性长者的吧?其实最初不是。只不过那些年代,外面行走的长者,就只有男性。所以最后形成了事实上指男性长者的现象。

    以老丈人尊岳父,自然也是尊称。但由于“老丈人”来自“老丈”,因而“人”字需要读成轻声。长虽然是形容词,却是重点;人是虽然是名字,但却不是重点。如果把“人”字读重了,就本末倒置了。

    ——

    东方以巧说完,直起身子就要走。

    老头摊主见状就急了:“别走、别走!要不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把那两个客人追回来?”

    “哦?”邱书仪犹豫了一下,转头问东方以巧,“跟王家小姐约的时间快到了吧?”

    东方以巧立即回答:“是的,快了,还有一个时辰再加一刻钟。”

    大家都知道一个时辰等于两小时。但很可能会忽略的是,古时的一刻钟,跟现代的一刻钟,时间长短是差不多的。

    古时一昼夜分为一百刻。二十四小时除以一百,等于零点二四小时。乘以六十分钟,把单位换算为分,每刻钟的时间长度就出来了:十四点四分。

    瞧,十四点四分,是不是可以约等于十五分啊。

    “还有一个时辰再加一刻钟”,那时间是相当长的。但东方以巧前面说的却是“是的,快了”,那是站在随从、佣人的角度上说的。

    邱书仪一听,原来还有这么长时间啊,脚步顿时就停了。转身道:“那你就去叫呗!”

    老头摊主当即向左右邻近的摊主喊了几声,请大家帮忙看着自己摊位一点。然后起身,去追吕陶二人了。

    ——

    这才没过多久,吕林兰、陶念的态度就有了很大变化。似乎时过境迁,已经对迷幻兔的脚不感兴趣了。老头摊主好说歹说,很费了把力气,这才把吕陶二人劝回了自己摊位。

    “诺,就是这两位客人,”老头摊主边走边说,“她们要的是兔子的身子,也包括耳朵,但她们不要四只脚。我就想,您二位不是正好只要四脚,不要身子的吗?”

    这话说完,就已经走回摊位了。

    邱书仪朝吕陶二人道:“你二位谁呀?这些兔子的身子,我可是准备全买的。那么多的脚,你们买得完嘛?”

    “呵,”吕林兰道,“你也别管我们是谁。你说得也没错,原本我们要把这些兔子脚全买下来,是有一些困难。但是,就冲你这种态度,我们就一定买下!”

    “我这种态度,”邱书仪伸出手来,相当无礼地指着吕林兰,“你说,我这种什么态度?”

    “姑娘的鼻子生得不错,”吕林兰突然转换话题,“真要说起来,姑娘除了鼻子之外的五官,长得也算平常。但就因为鼻子,起到了调和的作用,使得整体上的五官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真当得天姿国色之称。不过……”

    “不过什么?”不知不觉之间,邱书仪的手就收了回来。

    “不过,鼻了嘛,最忌讳的,是让他人看到鼻孔,甚至让他人看到鼻孔的鼻毛。所以,姑娘的头,最好略微低一点。”

    “什么东西?居然敢要我低头!”邱书仪勃然大怒。

    “姑娘息怒,”吕林兰说,“须知低头也有很多种。比输赢,胜者昂头,败者低头,相信姑娘误会的就是那种。但我说的低头却又不同,你知道吗,你这么一低头之间展现出来的温柔,就像那水白菜不胜凉粉的娇羞。简直是,太美啦!”

    邱书仪眼睛转了转,说:“你这话,听起来不错。但怎么有水白菜,还有什么凉粉?”

    “哦,抱歉,我口误了,”吕林兰道,“应该是就像那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看你这么会说,那我就原谅你了,”邱书仪一转头,“老板——老板呢?”

    ——

    “在呢、在呢,”刚才,老头摊主眼见两拔客人吵了起来,心里那个急啊。想劝,也插不进嘴。这时,客人不吵了,喊自己了,老头摊主立刻就站了出来。

    邱书仪道:“怎么个联合法,老板你说说。”

    吕林兰插言道:“这个很简单。刚才我们问过了,老板说兔子每斤六十两银子。你就想想,以你的身份,并且你买的还是兔子的身子,你应该每斤出多少银子,就行了。”

    “你!”邱书仪转头,“我不要她说,我要老板你说!”

    老头摊主想了想,说:“那……要不姑娘您每斤出五十两,而这两位大姐则出十两?”

    邱书仪听了,没有反驳,但是却将头昂了起来。

    邱书仪身后的东方以巧立马就站上前来:“你这老头眼睛瞎了!看我们钱多,就让我们多出钱是吧!快快把价钱改了,否则小心你活不过今天!”

    老头摊主吓了一跳,这个跟班,居然是个莽夫!不,是莽妇!

    老头摊主立即说:“那,要不,姑娘你们,每斤四十两;两位大姐,每斤二十两?”

    “不可能,”吕林兰说,“那身子上的肉,难道只是脚的两倍?要照这个价的话,就算了。我们走!”说完,转身作势就要走。

    老头摊主忙喊:“客人别走、别走,事情还没最后决定,还是有得商量的!”

    “那你说多少?”吕林兰问。

    “要不,折个中,你们每斤十五两,姑娘这边每斤四十五两?”

    这回,吕林兰没说走了。而邱书仪那边,也没有发作。

    看样子,这价钱,双方基本上还是能够接受的。

    略停十几秒,陶念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都听老板的。别的不说,老板年纪这么大了,还出来摆摊,也够辛苦的了。我们年幼的听年长的,那是天经地义的。”

    老头摊主心道,你这话,为什么先不讲,要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才讲呢?

    ——

    价钱说好了,就该过秤了。老头摊主倒是带了秤来的。

    先秤老头带来的一个大的布口袋。

    邱书仪问:“老板,你秤兔子就是了,秤口袋做什么?”

    老头摊主说:“这是毛重,呆会儿要去掉的。”却也没仔细讲。老头摊主相信,做完的时间,绝对比讲完的时间少得多。

    秤完口袋,四两旺点,老头摊主直接说:“口袋算半斤!”也就是说,呆会儿要从总重量里减出这半斤。

    不过,这倒让吕林兰不知道老头使用的秤,是十两的,还是十六两的。

    ——

    然后,老头摊主就开始抓兔子。每抓住一只,就往袋子里扔。

    吕林兰心想,若自己这边,跟邱书仪并不是同伙的,呆会儿,分那身子和脚的事情,看来这摊主是不想管了。

    老头抓兔子,吕林兰这边就在数数。那笼子盖了蓝布,里面的一角是黑暗的,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兔子。

    数完,一共八只。

    八只兔子,并不是很重。老头提起袋子,挽了个疙瘩,挂到秤钩上。一秤,将近十三斤。

    “看好,看好,将近十三斤!”老头摊主唱道(也就是大声说道),“刚才口袋毛重有半斤,减去毛重,一共算你们十二斤好了!”

    四名客人都没有反对。

    老头秤完,把那装了兔子的口袋放在了四人的面前。心想,具体怎么分,你们自己去商量,千万别叫我做主了。

    ——

    邱书仪转身面向吕林兰:“说,总共十二斤,你们的脚,算几斤?”

    “什么叫我们的脚啊,那分明是兔子的脚!”吕林兰道。

    “好,你说,兔子的脚算几斤?”邱书仪再问。

    吕林兰说:“我觉得,算两斤就差不多了。”

    “才两斤?你想占便宜也不打听打听对方是什么人!我看你这是不想活啦!”

    吕林兰问:“那你说多少斤?”

    邱书仪说:“怎么也有四斤吧?”

    “嗨你这个,你的意思是说,兔子的身子只有八斤重吧?你也想得出来,那么大的身子,那么小的脚,居然是八斤对四斤?”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陶念插言,“你们都别吵了。依我看,不如还是听老板的。不管老板说得合不合理,都是老板一言而决。如何?”

    吕林兰说:“这么办再好不过了。就怕某些人不认账!”

    “我会不认账?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去!”邱书仪不依不饶。

    “小姐,呆会儿还要赴王小姐之约呢。”东方以巧拉了拉邱书仪的袖子。

    邱书仪听了,立即说:“好吧,老板,还是你说。你放心,不管是多少,就你说了算!”

    老头摊主马上说:“那就听这位姑娘的,兔子身子算八斤,兔子的脚算四斤。”

    其实她们争吵的时候,老头摊主在旁边就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如果两起客人的身份平等,无非就是一人让一步的事情。但两起客人看上去身份并不平等,于是,身份低的那边,就不要再争了。

    所以,老头摊主做出了偏向性的仲裁。

    ——

    “给银子了!”邱书仪赢了,理直气壮地喊。

    东方以巧上前:“老板,算账!”

    老头摊主开始计算:“你们这边,是兔子身子。一共是八斤重,每斤四十五两,一共是三百六十两。”

    陶念问:“老板,我们这边,一共是四斤重,每斤十五两,一共是六十两吧?”

    “是的、是的!”老头摊主说,“客人算账比我快多了!”

    吕林兰道:“那,六十两加上三百六十两,一共是四百二十两吧?”

    “那是当然。”老头摊主感到奇怪,问这个干什么呢?那有两起客人的钱加在一起的呢?

    吕林兰说:“从前面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讲过价,是吧?”

    老头摊主一听就懂了:“哦,客人你是想要点优惠?”

    “然也!”

    来点优惠,是市场上比较常见的行为。就像买菜的,菜卖完之后,有时会饶两根葱。

    此时老头摊主也给不出其它优惠了,就说:“那就把零头抹了……”说到这儿,老头突然想起,这四百二十两可是由三百六十两与六十两相加再成的,这零头如何抹得?

    老头摊主失口了,急道:“我是说,是说,把四百二十两的零头抹了,总共只收四百两。”

    “老板别急,我们也是相同的意思。”说完,吕林兰直接拿出四百两银子,给了老头摊主。

    吕林兰说:“钱货两讫,有缘再会!”

    “再会、再会!”老头摊主应声。

    接下来,陶念、邱书仪、东方以巧都分别跟老板说再会。老头摊主一一应声。

    这一一应声之后,不由得就注意到,怎么这四人一起走呢?哎,不对,刚才她们给钱怎么也是一起给的呢?

    这莫非是什么骗局?

    “哎——”老头摊主喊道。

    这个时候,吕林兰四人才走了二三十步远。听见喊声,就停了下来。邱书仪大声问道:“老丈,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请客人一路走好,平安幸福,恭喜发财!”老头摊主只能这样说了。

    是的,把她们喊回来,自己又能说什么呢?自己连疑点都没发现,又有什么好说的?

    ——

    这笑生意,做起来很让人头大。不过也好,一次性的,把所有迷幻兔都卖出去了,也算是物有所值……

    老头摊主突然想起,说好的回去之后上交五百两,怎么自己才卖了四百两呢?

    嗯?每斤六十两,一共十二斤,总价应该是七百二十两才对的嘛!怎么就差了三百多两呢?

    但是,刚才又错在哪里呢?

    每次分割,都是清清楚楚的。并且,事后还是由自己说了算的。

    老头摊主的脑袋又大了。

    算了,收摊走了。今后再也不出来摆摊了。

第125章 说不出道道来

    说起来,那个老头摊主还真不是个常年摆摊之人。

    他乃是本城文华阁里面的一个管事。文华阁,这名字应该很熟悉。古时,有文华阁大学士的职称。其中明朝比较盛行。

    官职方面,这儿就不去解释了。本城文华阁,与古时官职上的名称重合,纯属巧合。

    文华阁,这么一家大机构,或者说大家族,里面自然是有个管家的。那个管家,权力很大。但老头摊主并不是那个管客,而是那个管家的同乡。

    同乡,也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那个同乡。

    同乡亲不亲,首先要看同乡多不多,其次看的,则是所处环境的复杂性。

    正好,文华阁管事这儿,环境非常复杂,并且同乡几乎没有。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同乡,就是那个老头,于是管家就对老头多方照顾。老头自然先是推辞,推辞不过,也就笑着接受了,简称笑纳。只不过笑纳的不见得是物品,但总之是好处就是了。

    这次,文华阁嫡系这边,有几个子女出了点事。其实就是纨绔子弟通常爱出的那种事。

    追究之后,就分别进行了处罚。其中,几个女子的迷幻兔就被没收了,理由是玩物丧志。

    没收来的迷幻兔,转发给谁都不好。因为他日,很可能会被讨要回去。

    文华阁当家人就说了句话,说是直接把迷幻兔杀了吃肉。

    说,自然是可以说。不仅当家人可以这么说,而且在当家人说了之后,其他人也可以这么说。

    但是,哪怕已经有当家人发话了,实际上下面的人,还是不敢吃那几只迷幻兔的。

    为什么呢?因为它们是那几个千金小姐的宝贝。呆一时口腹之欲,把几个千金小姐得罪了,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于是乎,管家就利用手中职权,把迷幻兔给了老头同乡,让他拿去市场卖掉,让别的不认识的人杀了吃肉。

    这样,既照顾了同乡,又遵循了当家人的意思,并且还没有得罪那几个千金小姐。

    管家特意嘱咐,千万别卖给宠物店,一定要到市场去卖,并且一定要按斤卖。

    其实按照管家的意思,假如某只兔子重一斤三两,客人前来,只买四两,是可以卖掉的。也就是说,像吕林兰那种只买脚的,是可以单单把脚砍了卖的。

    为什么可以呢?因为当家人发话的中意意思,就是那些迷幻兔不能活着。

    老头没做过生意,就问价格。管家先教了一个价格,说客人还价,又怎么怎么的守,怎么怎么的让,最后一定要在某个价位上坚持一下,等等。

    结果,太复杂了,老头接受不了。

    最后,管家就给了个死价格,六十两一斤,概不讲价。老头记住了。

    八只迷幻兔,最后称出十二斤,那是饿瘦了的。原本至少有十五斤。

    按死价格算,那些迷幻免能卖到九百两。管家跟老头讲定,说是卖掉之后,交回五百两就行了。多的,就是老头自己的辛苦钱。

    结果呢,一连几天没卖掉,迷幻兔被饿瘦了。要说喂兔子,老头自然是会的。但这些兔子不是普通兔子,它们曾经是千金小姐的心肝宝贝,是哄着宠着的。因而兔子饿瘦,最大的原因,还在于兔子本身。其实,迷幻兔也是能够跟普通兔子一样吃草的。

    现在,迷幻兔总算卖掉了。老头想,只要没砸在手里,就是好事。

    为什么没卖掉就只能砸在手里?不能退给管家的么?当然不能。其实本来是能的,只是老头知道管家对自己多方照顾,老头不愿意总是麻烦管家。

    老头先回到自己住处。干嘛呢?取银子。卖了四百两,要交五百两,至少要取一百两。

    老头算了一下账,最后是十二斤,应该是七百二十两。于是,老头就取了三百二十两。

    老头仔细观察了一下银子,感觉并没有特别的记号。行了,就这样,把银子揣上,向管家回话去了。

    ——

    且说吕林兰等四人离开那个兔子摊位之后,言谈之间,谁都不再提起兔子的事。

    直到走出市场,吕林兰才拍了一下邱书仪的肩膀:“表现得不错,真不愧是行家!”

    行家,指的是擅长此道的人。此道是什么道?演戏。而演戏,在不同的社会,贵贱又是不同的。因而这话,只能称赞熟悉的人。对于不熟悉的人,千万不要随便去说。

    邱书仪知道吕林兰是赞扬。这当然是通常长时间了解才知道的。长期以来,每逢说到演戏,吕林兰都是一副羡慕的脸色。她犯不着为这么一点事情去长期装假,所以她对演戏的态度就是真的。

    邱书仪的演技得到认同,自然非常高兴。谦虚道:“我算不了什么,倘若演得不好,那才是笑话了。长姐您别夸我了,得夸夸东方。”

    “东方怎么了?”

    “她是没演过戏的,”邱书仪说,“当时,时间紧迫,我也没办法给她详细说戏,就只能简单交待几句,然后就靠临场发挥了。结果呢,临场的时候,就遇到个难点——

    “当时,那个老头想要我们去叫你们两个回转,那怎么行呢!我一直记得你交待了,几个重要步骤,一定要由老头亲自办。于是我就装着要走,逼那个老头去叫你们回转。当时我说的是‘跟王家小姐约的时间快到了吧?’是对东方说的。

    “话一出口,我心里就直呼糟糕。面对这样的问话,东方回答是,不对;回答否,也不对。长姐你猜,以东方那个木头脑子,她会怎么回答?”

    吕林兰想了一下并看了东方以巧一眼,说:“我想象不出。”

    邱书仪公布答案:“她回答的是‘是的,快了,还有一个时辰再加一刻钟。’”

    吕林兰惊讶地赞道:“太棒了,太有做奴才的天赋了!”

    “吕姐你说的啥呀?”东方以巧糊涂了。为什么明明是赞扬,但那话却是如此的不中听。

    ——

    陶念发言了。

    陶念说:“自己人夸自己人,没意思透了。不如,吕林兰把这里面的奥妙讲出来听听吧。”

    吕林兰说:“不是都亲身经历了嘛。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身经历,就是眼见为实,哪儿还需要我多此一举,说些不必要的话呢。”

    东方以巧说:“别呀长姐,”这称呼,是跟着邱书仪喊的,“哪怕亲身经历了,但是我还是不懂。这些兔子,十二斤,每斤六十两,本来应该是七百二十两的,最后我们怎么只用四百两就买下来了?”

    吕林兰说:“生活,并不是为了活着而生存,而是为了生存而活着。所以,凡事要多看多听多想想。这样,你就会比你的同龄人多了几倍的生活阅历。”

    邱书仪道:“我想,最后那个重量的分开,可能是错误的。”

    陶念问:“理由呢?没有理由的话,或许是前面的价钱分开错了也说不一定。”

    东方以巧则说:“我反正觉得两个都没错。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算钱,就少了将近一半。”

    “可我还是觉得还是重量分开错了,”邱书仪说,“尽管我说不出理由,但是我坚持。”

    陶念说:“事情很明显,根本不是亲身经历了,就一定会懂的。所以,吕林兰你还是别卖关子了,直接把答案说了吧。”

    ——

    吕林兰摇头晃脑了一阵,最后说:“好吧,我说答案。这次买卖,因为买家对货物的部位分开,导致了买卖过程的两次分开。前一次,是价钱分开;后一次则是重量分开。两次分开,其实都没有错。你们想啊,如果是错误的,那老头为什么会那么干哪。而最后的结果,也就是钱的总额少了将近一半,则是源自两次分开的原因。

    “我再说直白一点就是,两次分开,无论是价钱的分开还是重量的分开,都没有错。那么错的是什么呢?错的就是,只能分一次,不能分两次。两次一分,总金额自然就少了。”

    “哦,是吗?”邱书仪接口道,“等我算算啊,”然后叽哩咕噜地算了一阵,“还真的是哎!如果只分一次,不管是分价钱还是分重量,最后都是七百二十两!”

    “生意人嘛,最常见的素质就是精明!”吕林兰说,“词典解释精明,说是精干聪明,明显没抓住本质。第二解释,精诚、真诚,则谬之千里了。至于第三解释,晴明、光明,则是源自该词语的产生过程。《国语?楚语下》说:夫神以精明临民者也,故求备物,不求丰大。当时指的是纯洁光亮,也就是衣裳整洁的意思。

    “其实,精明,也就是锱铢必较,就是寸土必争。因而这种人一般对局部看得很清楚,却常常忘了观察整体。刚才的买卖,局部看,都是对的。正因为都是对的,所以那个老头也就那么做了。但总体上多分了一次,又是错的。那个老头缺乏总体观,就算是事后,明明知道不对,他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来。”

    “厉害!厉害!”邱书仪说,“幸亏长姐跟我们是一头的!”

    “厉害的人我见得多了,”东方以巧这前半句有点煞风景,但后半句就不是了,“但是像吕姐这样厉害的,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

    陶念觉得有必要给吕林兰泼泼冷水,避免其自我肿胀,就说:“假如你面对的是我呢?我是说,不如你也弄个什么出来,让我明知道是错的,但就是说不出道道来。如何?”

    吕林兰问:“陶姐妹修为高深,身手方面定是不消说了?”

    陶念不解了:“你难道要跟我比身手?”

    “不是,”吕林兰说,“是有关于身手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说吧。”陶念心知,吕林兰此时必然不是正常的请教,于是打起了精神,提防吕林兰言语中的陷阱。

    “说是有个凡人,跑了。在后面,有个神箭手,一箭往凡人背心射去!”吕林兰说,“最后呢,凡人没有中箭。”

    “那个神箭手空有其名吧?”陶念说。

    “陶姐妹是说那个神箭手没有瞄准么?”吕林兰说,“不是,他瞄得很准的。直到最后,那支箭依然指向那个凡人的背心,只可惜那支箭没能追上那个凡人而已。”

    陶念斥道:“飞箭都追不上了,你还说是凡人?”

    “没有、没有,”吕林兰说,“我什么时候说那个凡人的速度快了?没有吧。实际上,那个凡人的速度是很慢的。到底有多慢,不太好说。但总之,那个凡人的速度,比那支飞出去的箭支的速度,一定要慢得多。”

    “你这不是瞎扯吗?”陶念说,“一只快箭,还追不是慢跑的人?”

    吕林兰翻了个白眼:“当然。啊不。我说的是当然没追上,而不是当然是瞎扯。”

    “那你倒是说说里面的道理啊!”陶念要求。

    “好吧,”吕林兰说,“既然陶姐妹这么爱学习,那我就勉为其难,讲解一二吧。

    “这件事,说的是飞箭没能追上奔跑的凡人。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把具体的标志去掉,抽出本质,那就是快的,追不上慢的。至于,快的是什么东西、慢的又是什么物品,那就不用管了。

    “这儿我们给个假定,也就是规定一下,快的,到底有多快,慢的,到底有多慢。这样规定一下,并不改变事情的本质,只是让我们分析的时候,简单一点。

    “这样吧,我就规定,快的速度,是慢的速度的两倍。也就是说,同样的时间,快的,通过的距离,是慢的通过的距离的两倍。

    “好吧,还有原始的距离,也就是他们分别的出发点。其实说穿了,就是两者之间,原始的距离。这个距离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分析的是追不追得上,而不是要多长时间才能追上。所以原始距离长点或是短点,都没有关系。

    “这样吧,假定两者之间的原始距离为十丈。陶姐妹有没有意见?”

    陶念滞后了一点时间,把吕林兰说的话,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过了好几遍,最后回答:“我没有意见。”

    ——

    “既然如此,那么就开始了,”吕林兰说,“两者同时出发,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下一刻,当快的,也就是那支飞箭到达慢者、也就是那个凡人原来的位置的时候,那个凡人在什么位置呢?”

    陶念想了一下说:“飞箭到达凡人原来的位置,就是说飞箭飞了十丈。既然两者的速度是两倍的关系,那个凡人必然在飞箭前方五丈的位置。”

    “回答得太漂亮了!”吕林兰道,“那么,再下一个环节呢?也就是当飞箭再一次到达凡人原来的位置的时候,那个凡人又在什么位置?”

    这回陶念答得较快:“那个凡人在飞箭前方两丈半的位置。”

    吕林兰说:“如此,循环下去呢?”

    “你什么意思?”陶念问。

    “我都听出来了!”邱书仪说,“两倍速度关系,到这儿,就变成了距离折半。开始是十丈,折一次是五丈。再折一次是两丈半。又折一次是两丈半的一半。古人云:一尺之锤,日取其半,万世不竭。陶姐,这样折半下去,是没有穷尽的。”

    陶念辩道:“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短了啊!”

    “是的,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但是可惜,并不等于零,”吕林兰说,“于是结论就出来了:飞箭始终追不上凡人,快的永远追不上慢的。”

    陶念想了想说:“你这是强辞夺理!不如,你有前面跑,让我追一下试试,看看能否追得上!”

    “君子动口不动手,陶姐妹这样就没意思了,”吕林兰说:“你刚才要求的是,让我随便弄出个什么出来,让你明知道是错的,但就是说不出道道来,是不是?

    “现在我已经弄出来了,飞箭追不上凡人。如果你能说出我的分析过程什么地方存在错误,才算你赢。并不是实际上追上我,就能算你赢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098/ 第一时间欣赏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最新章节! 作者:西永所写的《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为转载作品,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介绍:
打坐、闭关、大比、拍卖,杀妖兽、反抢劫、逛集市、做任务……还是那些事。
因为女主性格不同,所以才变成了喜剧。
她喜恶作剧,胸无大志,贪财好玩,走一方,祸害一方,鸡飞狗跳一方。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