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金家3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说着,忽然听见下人来报,莲城寒殿来了使者。
“肯定是阿辛醒来,想起我了!”金月激动的拍起手,看着走来的使者,嚷嚷道。
使者走到金灿面前,行了一礼,道
“祭司传令,请金灿夫妇二人前往寒殿,祭司有要事相问。”
闻言,金灿和阿荣对视一眼,两人隐隐有些预感,祭司要问自己何事了。
不知还能不能回来,金灿心中感到遗憾,自己这一年来的日子,过得幸福和乐,如今终于要结束了。
金月有些失落,跺跺脚,却见金灿回头,转身和自己面对面,脸色神色有些严肃。
“父亲?”金月有些不解,有些疑问。
“阿月,若有人欺负你,告诉你哥哥,他会帮你的。”金灿真的像是一个老父亲交代到“前些日子不是嚷嚷着牙疼吗?以后少吃些甜食,但也别太委屈自己。”
金月有些发愣,只得不住的点头,而站在一旁的金阳已经感觉到一丝奇怪,看着金灿朝自己走来,开口问道“父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灿摇摇头,看着金阳,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你长大了,记住,保护好你身后的人。”
看着父亲和容姨离开,金阳搂着金月,忽然听见金月喊道
“父亲!”
金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金月,眉目温柔,眼中带着疑问
“我和哥哥等你回来!”
金月开口,抬手摆了摆以示道别。
金灿闻言,笑道“好。”
莲城,寒殿。
殿顶镶嵌满了夜明珠,虽然外面黑夜沉沉,但是殿中仍然明亮如白昼。
金灿和阿荣站在殿中,低着头,不敢看坐在殿上的水系祭司。
槐辛抬手,绿绮明白其中意思,朗声道
“面见祭司前,请金族长卸下面具。”
金灿抬头,看见隔着白纱身后的人端着一托盘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抬手取下面具,露出自己另一半被烧伤狰狞的脸,金灿坦然的将面具放在托盘上。
槐辛起身,掀起白纱,走到金灿面前。
金灿看见槐辛的面容,有些大惊失色,和身旁掩面尖叫的阿容不同,自己很快就收起情绪,低声道
“原来如此。”
槐辛示意绿绮拿过耳坠,放在金灿面前,问道“你可认识这耳坠?”
金灿看了几眼,摇头。
“此耳坠是用金家特有鎏金术锻造的。”槐辛转过身,轻声道“本祭司甚是喜欢,不如金族长给我锻造一份。”
说着拍拍手,焰君拿着金块和玉石上场,摆在金灿面前。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仿佛已经料到自己会推脱,金灿看着槐辛丝毫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就这样敲定了。
一旁是焰君,一旁是不知深浅的祭司的侍女,金灿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微微将阿容挡在身后,看着槐辛的背影,说
“祭司大人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直接,槐辛有些惊讶的挑挑眉,转身,面色依然冷清。
抬手,将一把匕首传到金灿面前,见对方握住了匕首,才收手问道
“你可认得这把匕首?”
金灿看到匕首那一刻,已经知道,自己冒充金灿的事情已经败露,扭头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阿容,转身对着槐辛跪下,笑道
“认得,但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和我夫人”说着,金灿扭头看着阿容,改口道“和我妹妹,全不相干。”
“哥哥。”阿容低身握住金灿的胳膊。
“坦诚相告,其中是非曲直才有辨别。”金灿安慰的拍拍阿容的手,安慰的笑着,说“无事。”
槐辛重新坐在殿上,透过白纱,看着金灿,感觉到几年不见,对方身上的戾气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和阿荣,是大渝镇国将军的孙子孙女,当时爷爷被大凌残害,父亲闻讯,自裁于荒山,死讯传来,母亲饮下鸩酒,随父而去,不过一月,镇国将军府一脉几乎无存。”
“我当时十八岁,大渝已经有了三年天灾,朝堂对镇国将军府的存在深恶痛绝。”金灿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道“明明,大渝大半江山都是我们镇国将军府打下的。”
“我接到我爷爷义女替来的消息,在群臣围攻将军府的前夜,带着我妹妹离开了大渝。”
“都说八年城咒是莲城布下,我心中自然对莲城有着万分憎恶。”
“六年辗转,十年过去,大凌被灭,而我们被新登基的皇帝找到,他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个是回到临州城,继承爷爷的爵位,二是去暗门,替皇室探查八年城咒的真相。”
“我选择了第二种,我被带到一个人的身边,那人带着面具,教给我操纵傀儡之术。两年后,我跟着他去了暗门。”
“在暗门中,我才知道,他是金系金灿,金祭司的大儿子,他的妻子是华清侯的女儿,莫沉嫣”
“多么讽刺,一心为大渝呕心沥血的镇国将军被杀,而斩杀我大渝无数将士的华清侯府却安然无恙,甚至因为莲城的关系,爵位不变,封号不变。”
“在暗门,金灿一心为死去的妻子报仇,发疯似得杀人,我早从他与旁人的对话中知道,当初就是暗门将莲城提给大渝的国书掉了包,于是仓促之中逃了出来。”
“后来,一直未有金灿回莲城的消息,我想金灿已经死在了暗门。”
“我和皇帝都受够了被莲城和暗门无端玩弄的境况,所以,我们找到见过金灿样貌的修行者,依照他的描述,找最好的易容师将我的脸变成金灿的样子。”
“因为那人说左边的脸更加肖像金灿一些,我狠心烙伤右边的脸,带上面具。”
“皇帝给我说了一个地方,我在那里找到金珠,她是金灿五弟在大渝留情时生下的孩子。”
“幸运的是,我带阿容来到莲城,在金珠真正金系血脉的掩护下,并未有人真的怀疑我的身份。”
“开始,我一心想要为皇族挣得半分地位,苦心经营谋划,掌握金家,控制金系命脉。”
说道这里,金灿苦笑一声,低头道
“在这盘棋局上,我也曾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后来发现,自己不过就是一枚棋子。”金灿抬头,坦然道
“祭司大人,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
第二六七章 出发临州城
槐辛看着金灿,对方眉目清明,看不出隐瞒的神情。
“这把匕首是金灿生前随身携带的。”金灿看着匕首,道“我认得。”
“匕首是华清侯府专门打造给嫡系子孙的。”槐辛道,看见金灿露出惊讶的眼神,道“金月,身上有华清侯的血脉。”
金灿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就释然的摇头,笑道“看来,我上辈子真的亏欠华清侯许多。”
说完,对着槐辛,双手朝下,伏地磕头。
绿绮和槐辛对望一眼,槐辛开口“何事?”
“我今年年近五十,修为低微,怕最多也只能享百年人寿。”金灿低着头,道“我兜兜转转了大半辈子,也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如今终于过上安稳和美的日子,还请祭司大人成全。”
金灿知道,以座上人对金月的关心,自己的要求并不会被拒绝。
可是长久的沉默,让金灿渐渐打起了鼓。
“皇族在莲城的势力,你知道多少?”槐辛问道。
“敬王在时,我是和敬王和皇上直接联系的。”金灿抬头,道“后来发现金家被敬王利用后,我们就和皇族再无来往。”
“利用?”槐辛返回道“何时?”
“落泉水之事,是敬王挑唆,当然,我也套不了干系。”金灿苦笑了一声。
听到这里,槐辛的手指捏了一下,之前敬王已经被流放西原,如今金灿却说那时仍然和敬王有牵连,其中,定有隐情。
皇族的打算,到底是什么?槐辛微微抬起头,看着白纱外的景色,陷入深思。
像是明白槐辛所思,金灿已经直起身子,对着白纱内的人说
“皇族所求,不过公平二字。”
公平?槐辛忍不住笑出声,反问道“在你大渝眼中,我莲城从来没有公允的时候吗?”
金灿听出槐辛语气中的泠然和责问,摇着头道
“并不是这样,只不过,大渝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子民越来越多的死在修行者和妖族的手中。”
“每次自从反叛者成立暗门,莲城成立刑门,两者争斗中,多少次是用无辜百姓的命来作为要挟的?”
“之前不说,就说让祭司大人重伤的淮州,恒州之变。里面牺牲了多少寻常百姓,他们真的必须要死吗?”
听到这里,槐辛闭上了眼,片刻后,语气变得低沉“我那时并没有想通莲城内情,我……”
还没有说完,就被金灿打断,“祭司大人当即赶往凉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面对这些的时候,皇帝就会格外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的子民白白牺牲,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金灿苦笑一声,道“大渝皇室想要的,不过是在莲城可以有一个话语权罢了,可以保护自己子民不会莫名牺牲的地位。”
长久的沉默,槐辛终于站起来,道
“金族长起来吧,时候不早了,寒殿就不留客了。”
听到这句话,金灿和阿荣对视一眼,都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彼此搀扶着起来,槐辛看着两人蹒跚着离开,直到身影淡出殿门,槐辛才叹了口气。
第二日清晨,槐辛就来到了莲殿门口。
一直想和沈慕秋聊一下莲城的事务,还有关于一些刑门和弘氏的事情。可是越想的多,脑袋的就越发的混乱,今日终于是理出来一些思绪。
沈慕秋从上次在寒殿和自己起了争执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槐辛心知,对方并非因为心中不满,只不过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再插手莲城事物。
想到这里,槐辛抬脚上前,进入莲殿。
沈慕秋正执笔书写,听见脚步声,微微抬头,看见是槐辛后愣了一下,之后又当做没有察觉般继续低头书写。
槐辛上前,看见最上面的放着黄色绢布包裹着的书信,心知是大渝皇室的来信,历代以来,不是十分重要之事,不会传信到莲城。
抬头看着沈慕秋,槐辛找了一个话由
“大渝皇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慕秋头也不抬,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大渝文帝殁了。”
听到这个消息,槐辛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书信,反应过来后,才开始看信件上的内容。
文帝病重,四月七号清晨殁于寝宫,太子仲怀贤继位。
暗信件的描述,文帝的病,来的颇为蹊跷,槐辛看着‘通体发红,高热不退,连续一月余’,心中有了些计较,开口
“文帝这病,倒像是火族修炼走火入魔的症状。”
沈慕秋并不回答,将手中的笔放下后,缓缓卷起绢布,烙上莲印后递给槐辛。
槐辛垂目看着,并不伸手接,沈慕秋于是放在桌子上,道
“我已经安排妥当,明日祭司大典过后,你就代替我去大渝国都,为他们祈福。”
将手中的信件丢在桌案上,沈慕秋察觉到槐辛有一丝的恼怒之意。
“我不去。”
沈慕秋从来没有不经过自己的意见就安排事情,自己这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当下就拒绝了。
“弘御在临州城等你。”沈慕秋抬头,注视着槐辛,一字一句道。
弘御,就是弘多木的父亲。
听到这个名字,槐辛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开口问道“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擅自主张的做了一些事情。”沈慕秋看着槐辛拿起绢布,开口道“我觉得他说的事,最好是你拿主意。”
“他潜伏在暗门多年,这样贸然和我联系,会不会引起怀疑?”槐辛开口问道。
“当初将你的灵穴全废一事。”沈慕秋笑了一声,道“他已经获取了暗门新门主的信任,如今暗门内部分裂十分严重,他浑水摸鱼见你一面,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槐辛点点头,看着沈慕秋,冷不丁的问出口
“你启动了峙妖令。”
语气中没有疑问,全是笃定。
沈慕秋眼中的笑意渐渐收回去,看着槐辛,干脆的承认到
“是。”
峙妖令,是木祭司所创,可以深入万妖林,知道妖王的下落。
木祭司本想再西杭山控制妖王,不料却错失机会,最后只能分离魂魄,让乔木覆盖西杭山。
“你打算做什么?”槐辛的语气严肃,盯着沈慕秋,不想错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
第二六八章 盘旋
“莲城成立之初,根本没有万妖之祸。”沈慕秋抬眼看着槐辛,轻声道“我们犯了一个错误,所以才会有西杭山妖化的结果。”
“什么错误?和峙妖令又有什么关系?”槐辛反问道,丝毫不给沈慕秋岔开话题的机会。
发现自己的意图被槐辛知晓,沈慕秋苦笑着摇头,见槐辛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终于叹着气说
“阿辛,我可以结束这几百年无休无止的斗争。”沈慕秋望着槐辛,眼神坚定“给我些时间。”
看来沈慕秋并不想对自己解释,槐辛心知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避开这个话题。
“金家金灿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沈慕秋没有之前那么防备,身体微微放松,又拿起了之前放下的毛笔,铺开纸道
“和你差不多。”毛笔蘸上墨汁,沈慕秋在纸上随意挥毫“不过金灿不顾皇族的立场,一意孤行和敬王来往之事已被皇族知晓,所以皇族放弃了他。”
“两年前金灿和敬王断绝关系,再无往来,他一心想要再次联系皇族,却没有找到机会。”
槐辛看着沈慕秋在纸上写的字,字迹飘逸,并无丝毫停滞感,看来这件事,沈慕秋是一直了如指掌的。
不过从对方的容貌看上去,好像还有些可惜的神色。
“本想从他身上找到敬王下落,如今看来,还要从别的地方费工夫了。”沈慕秋拿起宣纸,轻轻的抖了抖,说道。
敬王不过是一个修炼妖术的暗门中人罢了,槐辛不知为何沈慕秋会如此的注意,当下就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觉得凭借着他,真的能偷走赤炎烈火?”沈慕秋笑着反问,看着槐辛陷入思索的神色,继续道“而且,他虽说是易丹堂堂主。可是,他和暗门却并无联系。”
槐辛想到当时那女子的惨死状,还有敬王府阴深的布局。
其中敬王书房的院子,十分的像一个地方,槐辛皱着眉,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明日的祭司大典,你准备的如何?”
沈慕秋不想槐辛在费神思在这些即将结束的事情上,于是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准备的,和往常一样就好。”槐辛抬眼看了看沈慕秋,对方脸色的妖纹仍然还看的清楚,当下问道
“祭司大典有仪容要求,你明日就别去了吧。”
“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沈慕秋将手中拿的纸折叠起来,交到槐辛手中,道
“送你。”
槐辛展开,看见上面写的“无知”两字,抬眼瞪了瞪沈慕秋,将纸张丢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沈慕秋毫不顾忌的大笑声,槐辛板着脸走出殿外,看着莲城景色,终于噗嗤的笑出来。
金月在寒殿等了许久,才看见槐辛回来。
看着满头白发的槐辛,金月有些不敢上前,站在槐辛一脚远处,偷偷打量着。
“怎么?”槐辛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的带些无奈“认不出我来了?”
听到槐辛的声音,金月才放心的上前拽住对方的胳膊,感叹道
“阿辛,你的变化好大!”
槐辛示意绿绮去拿些糕点,拉着金月,穿过殿中的水池,坐在殿上软塌中。
“阿辛,凌霄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的啊?”
金月坐下后就急忙问道,双手撑在坐垫上,神色十分关切。
槐辛倒茶的动作顿了顿,心低有些苦涩,自己应该如何解释呢?说自己和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而且还会牵连许多无辜的人,说自己上一世的事情?那又是一段太长的故事。
想了想,槐辛将茶杯放在金月面前,苦笑道
“我和凌霄之间,已无可能。”
“与其苦苦纠缠,不如早些放手,或许他会遇到另一合心合意的人。”
绿绮正好端着糕点,听到这句话,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槐辛,对方眼中真的再无往日神采。和当初回到莲城的小姐何其相似。
看着绿绮退下,金月才对槐辛说“阿辛,你真的觉得,除了你,凌霄眼中还能看得到别人?”
像是掩饰一般,槐辛端起茶杯,抿了口水。
“行吧,我也不管了,你们俩分分合合这些年,我已经看明白了。”金月拿起糕点要了一口后,指着槐辛说“等着凌霄来找你吧,绝对要不了一年。”
“好吃吗?”槐辛岔开话题,问道。
金月点头,又拿起一个糕点。
“对了,你昨晚宣见我父亲,是有什么事吗?”金月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
槐辛歪头看了看金月,直把金月望的心虚。
“你还不曾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金灿冰释前嫌呢?”槐辛终于开口。
金月放下糕点,看着槐辛,将两年前的那事说了出来。
得知墨沅生和盛氏女儿成亲的消息后,金月就一心开始扑在护法阁上。
一次任务,木系提供的消息有误,自己一队玄阶护法被几个紫皮妖怪困住,不得已时发送了求救消息,谁知赶来的是金珠的队伍。
妖怪越来越多,金月和金珠一行被压迫道悬崖处。发现有人坠崖,金月急忙拉住了对方,这才发现自己救的人是金珠,两人坚持了一会儿,金珠忽然开口
‘父亲一直觉得很亏欠你,阿月,你回家吧。’
‘我不是金灿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已经死去的五叔金斐。’
‘我处处针对你,不过是嫉妒你,其实按照年龄,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阿月,我欠你的,还有你父亲的,如今都还了。’
‘金月,对不起。’
金月还在诧异,就被金珠挣脱开,金珠捏诀,金月下意识的闭眼,在睁开眼睛时,看见金珠朝下坠去。
‘金珠!’金月大叫着,耳边的风刮过,侧头看见一个中了湮金诀的妖怪也坠落下,原来金珠捏诀时因为发现自己被着妖怪偷袭。
“从那里回来后,我就回金家了。”金月看着槐辛说道“我们找不到金珠的尸体,只好在五叔的墓旁堆了一个衣冠冢。”
“父亲将哥哥从万妖林调回来,给了他管理金系事务的权利。”
听着金月讲着,槐辛看着茶杯中的茶叶沉浮,忽然打断金月的话,问道
“阿月,你想不想去见一下你的亲生母亲?”
第二六九章 立威1
今日,莲城上下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闭关多年的水祭司钺息出关了,这让天下所有的修行之士的心中又有了精神寄托。
原本有些质疑的,甚至公开倾向暗门的家族都安静下来,闭口不提暗门之事。
槐辛从寒殿出发,众人簇拥着,一直到祭司坛。
沈慕秋没有带着面具,一身白衣,背着手,傲然站在祭司坛中央,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些笑意。
槐辛走上祭司坛,站在沈慕秋对面,伸出手。
沈慕秋垂眸,看着槐辛孤零零的右手,半晌才开口
“阿辛,从此以后,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槐辛再次伸了伸自己的手,语气平和“慕秋哥哥,这是我选择的。”
沈慕秋抬头,看见槐辛平静的神色,一双眸子无悲无喜,忍不住牵扯起嘴角。
“我都有些忘记了,你是钺息。”
听到这句话,槐辛露出怔愣的神色,接着手就被沈慕秋握住,在沈慕秋处保管了百年的祭司令牌,算是真正的交到自己的手中。
槐辛握住令牌,玉质温润,流动着暗光。
右手捏诀,启动祭司令。
祭司令牌中间发出一道光,随即祭司坛四处开始绽放青色的莲花。
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恭迎祭司归位!”
槐辛转身,看着面前跪着几乎一个广场的修行之士们。
除了莲城几大家,几乎都是水系的修行者。
槐辛站在祭司坛上,看着众人,高声道
“从今日起,我将掌管刑门事务,严查莲城之内反叛之事。”
“暗门阴宗也好,阳宗也罢,只要暗门与妖族有所牵扯,莲城就永远不会和暗门有所牵扯!”
槐辛冷清的声音像一把冰刃划开了其中一些人最后的幻想。
今日起,大家心中都明白了,莲城的水祭司与暗门将是水火不容的境地。
“谨遵祭司教诲!”
最先发声的,是莲学聚集的地方,渐渐的回声扩散到前方莲城几大家的地方。
“谨遵祭司教诲!”
先是水系烟氏表态,随即就是土系周氏和金系金氏。
槐辛看着最后附和的木系盛氏和火系凌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会后,诸天殿。
莲城几大家,护法阁的所有天阶护法还有莲学的几大长老聚集在这里。
水祭司在祭司坛毫不隐瞒对暗门的憎恶的态度,这引起了众人的纷纷议论。
槐辛和沈慕秋到的时候,正是大家交头接耳最热切的时候。
“莲城律法如今的约束,是越来越弱了。”
一道冷清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回头,看见站在殿门中间的水祭司。
几乎是一瞬间,殿中安静如夜,几乎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槐辛径直走到诸天殿中,等沈慕秋跟上后,才转身一一扫视台下众人。
“本祭司不过离开百年,莲城竟然松散至此,看着让人痛心。”
槐辛板着脸,冷冷的说道。
众人低着头,对着这从未露面的水祭司,心中有了些惧怕之意。
“从今日其,我会重新整顿莲城。”槐辛转头看着沈慕秋,见对方没有丝毫反驳之意,心中有了计较。
第二七零章 立威2
“撤去各系大护法之位,护法阁将由焰君执事。”
“护法阁和焰君,将由我来主事。”
“成立宗族议事制度,各系族长,莲学长老们是其中成员,由土系周洛玉执事。”
“莲城一具事物,由城主主事。”
说完,槐辛神色淡淡的扫过众人,问道“可有异议?”
殿内鸦雀无声,看着大家都低着头,无声的接纳自己的提议,槐辛心中有些难过,曾经因为一两个意见就会争执许久的诸天殿议事的场景再也见不到了。
正是这种沉默的服从,让槐辛觉得难过不已,莲城现在就像是一滩死水,难起涟漪。
“既然大家都无意见,那除了焰君和周洛玉,其他都退下吧。”
看着众人零零散散离开的背影,槐辛叹了口气。
沈慕秋站在槐辛身后,嘴角似笑非笑。
从今日起,往日在传说中温和和随意的水祭司形象再也没有了,人们口口相传的是,如今水祭司狠决的态度和雷厉风行的动作。
槐辛如此动作,倒是让一些家族措手不及,没有想到水祭司会直接亮剑,断绝了所有可能。
莲城本来已经有些微妙的平衡的局面,一下子又被打破了。
谁都不知道这次水祭司,莲城城主,焰君还有周洛玉在诸天殿中议论了些什么。莲城内,按兵不动的,暗自打量的,布局揣测的都紧紧地盯着诸天殿,直到次日清晨,诸天殿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随即,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被爆出来了。
水祭司诏令刑门和护法阁,开始在莲城内肃清,稽查所有和暗门有关的修行者。
莲城一直在暗中进行的行动被水祭司搬到台面上,堂然皇之的开始搜查,一时间,莲城人人自危。
不断有人开始面见城主,诉说水祭司掌握护法阁和刑门两个修为最高的部门,其心深不可测。其中不乏有莲城大家,沈慕秋接见了一日后,便将手中事务交给周洛玉,退回弥池。
临州城外的数十里,有一队伍正在山路上前行。
一共百十来人,分为两队,前方皆为女子,手上拿着莲花样的玉器,中间百人抬着一亭子样的轿子,轿子四面挂着白纱,只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女子,却看不清女子的样貌。其后有两人骑着马跟着,在他们后面跟着半百位拿着不同灵器的修行之士。
队伍经过的地方,都有一股异香,久久不散。
走到山顶,女子示意队伍歇息,随即走下轿子。
正是前往大渝国都的槐辛一行。
跟在她身后的是弘多木和周洛玉。
槐辛朝山崖出走,最后站在山崖出,看着大渝的景色。
周洛玉跟着槐辛身后,听见槐辛说“临州城还是没有变,和几十年前一样。”
周洛玉看见云雾下的临州城,像是一幅画一般,静静的落在山峦中。
看出槐辛眼中带着怀念,周洛玉心中知道,对方定是又想起了和侯爷在一起时的场景。
毕竟,临州城,是侯爷和夫人生活最久的地方。
第二七一章 去大渝
“还有一日的行程,我已经向大渝的新帝递上了莲城书。”
试图打断槐辛的思绪,周洛玉开口道。
果然,槐辛眼中的情绪全部收起,转身不再看身后的景色。
“莲城中,是按照计划拔出暗门可的布线吗?”槐辛朝队伍中走去,开口道。
“是,一切都是按照弘伯伯信中所说的。”周洛玉回答道,“我们的行动很分散,而且其中混杂着违背莲城律法的人,不会引起暗门的怀疑。”
槐辛点头,道“我更加担心的,是暗门和妖族的关系。弘御已经说察觉暗门和妖族有所牵扯,但是,却不知道他们接触多久了。”
“暗门的阳宗宗主不就是妖族吗?这点已经毋庸置疑。至于阴宗,行的本来就是妖修。”周洛玉不解道,“祭司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听着周洛玉的问题,槐辛定住,清风吹过,轿子四角上的风铃发出叮当的声音。
“若是暗门全部是妖族,我一点都不担心,直接诛杀就好。”槐辛看着风铃,道“我害怕的,是妖族利用无辜的人,混杂其中。”
风停了,风铃却还在响着,槐辛低头,脸上神色若有所思。
“或许,等风停了,就可以看出,哪个风铃,是哑的。”
周洛玉听到这句话,看着槐辛,面上有些疑惑。
“但是风必须足够大!”槐辛激动的抬头,看着周洛玉皱着眉,笑着摇头道“夫君曾经告诉我,打仗时,最能暴露实力的时候,是动静交替的时候。”
余音未落,槐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些尴尬。
“侯爷的行军打仗之术,确实天下无双。”周洛玉说完,才意识到当前气氛的窘迫,有些不知所措。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槐辛提到侯爷,自己就像回到了从前一般,还是那个无所顾忌的少年,说话也不带考虑。
槐辛将眼光放在原处,看见弘多木正在照料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
“你妹妹身怀六甲,还要和我们同行,你这做哥哥的,不心疼吗?”槐辛找到一个机会岔开话题。
“阿舟向来主意很大,我左右不了她。”周洛玉看着女子,眼睛带笑。
周洛舟当初逃婚和弘多木一起去了弘氏流放之地北荒,周洛玉为了周家名声,宣布与周洛舟断绝关系。
可是,自从弘多木到达北荒,弘氏一族的势力逐渐强大,其中因为周洛舟的缘由,土系周氏伸出许多援手,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听说她开始还要带上两个儿子?”槐辛扭头,眼中带着笑意,调侃道“也是十分有心了。”
周洛玉摇摇头,脸色的笑意渐渐收起,道“他们以为,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弘伯伯。”
槐辛想起前几日召弘多木回莲城时,弘多木得知自己父亲还在世时强忍的激动和无措。次日周洛舟就带着孩子从北荒回到莲城,在周洛玉的劝阻之下,才留下两个孩子拜托焰君和绿绮照顾。
“金灿一家,明日能够赶来吗?”槐辛问道。
从槐辛处得知自己母亲的经历后,金月便央求金灿带着自己去祭奠母亲,槐辛示意绿绮将地址告知金灿,并且隐瞒了金灿真实的经历。
看着金灿感激的跪在自己面前,槐辛说‘我并非为你着想,我只是不想让金月再伤心难过罢了。’。
“金灿已经传来消息,说可能要晚些来。”周洛玉回道“金月想要在苏北住几日。”
“如此也好。”槐辛点头道“若和我们一起面见大渝皇帝,想必他们也会尴尬。”
仲怀贤当初心仪金月,而金灿是镇国将军的孙子,和大渝新帝仲怀贤的关系自然没有以往那么亲近。
天下人都知,大渝新帝仲怀贤,有一半前朝大凌的血脉。
“我总觉得,仲怀贤此人,没有你们口中说的那么温良。”仲怀贤开口,看着槐辛脸上并无排斥之意,才开口继续道
“这几年,大渝都是太子监国,在仲怀贤的治理下,大渝国力确实增长不少。而且,先帝没有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周洛玉说的事情,正是莲学西山的散修已经被皇室渐渐囊括之事。
“仲怀贤此人,因为身世的缘故,长在冷宫,被太后打压,心思自然深沉。但他的老师是我的小叔孟季廷,耳濡目染下,其人行事,多多少少有些孟氏的遗风。”
没有想到,仲怀贤和孟氏还有关系,周洛玉抬头,惊诧的望着槐辛,见对方继续道
“为人纯良,性子温和,可也有一个七窍玲珑心。”槐辛转身,看着周洛玉,说道“他懂得适可而止,也明白何时要不择手段去争取。”
槐辛评价道“若能成功周旋在莲城和暗门之间,此人能成一代明君。”
听到这里,周洛玉忍不住深思,莲城和暗门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势不两立的立场,远在灵州城的大渝皇室一定有所耳闻,如今此去临州城,新帝怕是早有有所准备。
“继续出发吧。”槐辛上轿前,转身道“把小舟喊过来。”
这一路,周洛舟因为怀孕的缘故,一直和槐辛坐在一起。
周洛舟在弘多木的搀扶下,坐在槐辛身旁。
队伍起行,槐辛看着周洛舟手中握着的蜜饯,开口道
“不是每个人都有苦尽甘来的福气,你和弘多木,着实让人羡慕。”
没有预料到祭司大人会说这样一番话,想到自家夫君说的面前这人和凌霄的事情,周洛舟拍了拍肚子,只是低头浅笑,不知如何搭话。
槐辛错开眼,看着前方景色,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
已经深夜,大渝皇宫中,御书房仍然灯火通明。
“陛下,明日还要迎接莲城祭司,仪式繁复冗杂,很费精力,陛下还是早些休息。”
一旁的侍者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对方已经几夜未曾合眼,这才忍不住出言劝阻。
仲怀贤放下手中的笔,按着额头,问道
“大典仪式流程可都确定了?”
“是,礼部已经反复推敲了上十次,不会有误。”
“宴席呢?”
“也准备好了。”
“那莲城歇息之处呢?”
“都按陛下的吩咐,一一布置了。”
仲怀贤终于停止询问,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第二七二章 去莲城
侍者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自从先帝去世后,太子登基,就像是心中一直熬着口气似得,若是新帝有个妻妾,也有人可以倾述一番,可偏偏就没有。
前些日子,被先帝安置在外面行宫休养的太皇太后借着奔丧的由头赶来,据说回到皇宫后,便以身体不适的原由再也不肯离开。
有人暗传,说敬王正暗暗的向太黄太后传递消息。
眼睁睁看着皇帝一日一日的操劳着,肩上事情越来越多,可朝堂的时局却越来越复杂。
这时,忽然传来消息,说宁王求见。
仲怀贤急忙起身,将宁王迎到殿中。
“皇叔。”仲怀贤免去宁王的殿前礼仪,示意对方坐下,自己坐在软塌另一侧,问道“皇叔匆忙回来,可有发现?”
当初当初水祭司离开临州城后就失去了下落,再无消息。仲怀贤有些疑心,所以请求宁王去柳城拜访刘叔,毕竟他是水祭司亲自要求从敬王手中救出来的人,或许从他的口中个,可以得到些许消息。
却不料去年年初的时候,就与宁王失去了联系,直到年初,宁王传来消息,说有天大的发现,需要核实,从那以后,又断了音信。
看得出宁王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披风甚至都未来的及解开。
“这几年,我几次拜访,刘勇都避而不见。去年年底,我发现一行人在打探已经失踪的凌家公子的下落。”宁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
“从他们口中,我知道他们要去一个叫梨源村的地方。”
“他们看上去是莲城护法的打扮,我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有跟着他们。”
“我去了江南府尹处,查出梨源村属于户县,于是动身前去,等我到户县的时候,已经来年开春了。”
说道这里,仲怀贤点头,当初就是接到宁王在户县的消息,从那之后,不管自己和父皇符合联系,都找不到宁王的下落。
“陛下可知,户县县长,是何人?”宁王前倾着身子,望着仲怀贤,眼中闪动着火光,身体微微摇晃。
看见仲怀贤摇头,宁王才道,激动道
“他是孟伯廷的长子,曾经效力华清侯,甚至官至骠骑将军!”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仲怀贤是有些许不信的,因为自己老师孟季廷的缘故,自己对于孟家颇为了解。
老师一代,有伯仲叔季四个兄弟。
孟伯廷为人稳重,顺利继承孟家,膝下只有两儿,目前都在学士阁任官。
孟仲廷年少盛名,被誉为大凌第一才子,可是爱美人不爱名利,老师说直到妻子逝去,女儿长大,孟仲廷才有了入世之心,可是女儿嫁给华清侯后,孟仲廷在朝堂周旋,拨弄风云,几次从厌恶华清侯的凌帝手中保住华清侯府。
孟叔廷年幼逝世。
老师的年龄,比孟仲廷的小儿子还要小。
后来,孟仲廷以身殉国,孟伯廷听到这个噩耗后,久病不起,终于一年后离世。
仲怀贤回忆着,确认从未从老师口中听到过丝毫孟仲廷有长子效力华清侯的事情。
宁王看着仲怀贤的脸色,已经明白对方并不相信自己所言,于是开口道
“因为是庶子,他不能继承孟氏俸禄,所以很早就从军,他也不信孟,而是跟着母亲姓。”宁王解释道“我之所以知道,因为在查阅县志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祭奠孟仲廷和华清侯夫妇的灵牌。”
宁王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卷画卷,缓缓展开,道
“陛下你看,这是他祭奠时的画卷,我仿制了一份。”
宁王喜好琴画,临摹一幅图并不是难事。
仲怀贤看着宁王手中的画卷,其中一女子树下抚琴,一男子侧身执剑,两人相对而笑。画中人的面貌,俨然就是当初来临州城的水系祭司和跟在她身后的凌家公子。
看着画,仲怀贤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问道“这两人,是华清侯夫妇?”
宁王点头,看着仲怀贤脸上的神色像是被欺骗了一般,轻声道“陛下?”
“莲城和大凌,难道真的有勾结?”仲怀贤站起来,指着画,声音难掩愤怒。
“皇叔,若水祭司就是华清侯之妻,那父皇屠杀华清侯府满门的事,我该如何解释?莲城的立场,会因为水祭司左右吗?”
仲怀贤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带着轻颤。
确实,如今大渝皇室好不容易在莲城和暗门之间取得一个平衡,若是此次不能和莲城达成一致,那敬王一定会乘机攥权。
宁王明白新帝的焦虑,起身安慰道“陛下,和华清侯结为夫妻的,是孟清芷。”
只见宁王指着画卷,道“你看落款,也是孟清芷。”
仲怀贤看见右下角的一行小字,虽然有些安定,但是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县志上记载,华清侯辞去军中事务后,和夫人在梨源村隐居避世。我和县长,一起去拜见了梨源村村长,从他们的口中,我了解了华清侯和其夫人的事。最后我也问了槐辛和凌家公子的事情。”
待宁王说完,东边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了。
“你是说,最后孟清芷回了莲城,再也没有回来?而莫沉星也在五年后离开?”
看着宁王点头,仲怀贤陷入了沉默,孟清芷选择回到莲城,可以看出对方其人虽然重情重义,但仍然有着对天下的责任,是一个会为了苍生舍弃自我的人。
水祭司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所以,自己不用担心对方会因为其他小事而迁怒甚至舍弃大渝。
“那,他们说,槐辛身体虚弱如此,你可有见过?”仲怀贤问道
“听村长说,槐辛还在梨源村,于是我们去她家拜访,却不见人。又去了她常去了山庙,发现里面除了已经变温的茶水,绣了一半的嫁衣,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直到传来莲城水祭司出关的消息,知道槐辛再也不会回来,我才离开梨源村。”
宁王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轻微的遗憾。
“所以陛下,不用过于担心,水祭司身上背负的天下道义,比我们想象的要沉重的多。”
第二七三章 再入临州城
太阳已经缓缓升起,仲怀贤推开书房的门,看着清晨的皇宫。
清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
“不管陛下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站在陛下身后。”
仲怀贤闻言,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宁王,对方神色坚毅,像是立誓一般。
是啊,不管大渝在莲城和暗门前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自己都不能都后退半步,因为自己身后,站着大渝千万百姓。
槐辛一行到了临州城门口,正是正午时分。
知道前来的是水系祭司,临州城的百姓早就聚集在街道两边,虔诚的做着莲礼。
街道两旁的百姓皆低着头行礼,槐辛透过白纱,看着不远处的皇宫大门,心中生出些许感慨。
仲怀贤看着队伍停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迎接的宁王。
槐辛在周洛玉的虚扶下站在地上,转身和皇族相对而立。
阳光正好,站在阳光下的仲怀贤,因为看不清站在轿子阴影下的槐辛,微微眯起了眼睛。
同样,槐辛看着站在皇城前的大渝新帝和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不知为何,觉得对方有种同仇敌忾的气概。
可莲城并不是皇族的敌人,槐辛看着仲怀贤略带防备的身姿,微微垂下眼。
两方像是无声的对峙,片刻后,槐辛终于向前,走到莲城队伍的前方。
随即,仲怀贤也走到槐辛面前,行了一礼道
“祭司大人再次莅临我大渝,实属我大渝之幸。”
槐辛看着仲怀贤,两年未见,和当初那个宽厚温和的太子相比,眉眼间确实多了几分锐意和算计。
对方脸上笑意盈盈,槐辛径直走着,也轻声笑道
“几年未见,你倒是变了许多。”
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仲怀贤跟在槐辛身后,直到穿过众臣后,这才开口道
“前面是刀山火海,后退是悬崖万丈,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要想活下去,自然就会明白生存之道。”
槐辛心知仲怀贤是说大渝处在莲城和暗门中的境地,当下笑了,也没有立刻回答对方。
“祭司旅途辛苦,我已经安排好莲城歇息的地方,希望祭司不要嫌弃。”没有得到槐辛的回答,仲怀贤很自然的说起其他事情。
“有劳了。”槐辛回道,神色淡淡的。
“在殿中已经安排好了宴会,还请祭司移步。”仲怀贤引着槐辛进入殿中。
“陛下可知,什么时候,是最难渡过的吗?”槐辛问道,不过显然没有打算让仲怀贤回答,而是立刻回道“是知道没有后路,却也看不见前路的时候。”
仲怀贤听到这句话,侧头看着槐辛,却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中神色意会不明。
仲怀贤以为对方是说,时至今日,大渝必须挑明态度,不然,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多年以后,仲怀贤才明白,当时槐辛这句话,其实是在说她自己,
看着面前歌舞升平,众臣把酒言欢的场面,槐辛瞟过仲怀贤,发现对方也是若有所思,心不在此。
深夜,槐辛在仲怀贤安排的宫殿中,正捏着棋子,看着棋牌沉思。
桌上放着一个香炉,上面已经烧尽了近十支,还有一只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
周洛玉从侧殿进来,发现槐辛还在,于是进来请安道
“从莲城道大渝,祭司已经奔波数日,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好。”
槐辛放下棋子,抬眼看着周洛玉,笑道
“今夜会有人来访,他还没来。”
“祭司所说,可是大渝皇帝?”周洛玉询问道,见槐辛笑而不语,看见桌上的香炉,劝道“夜已深,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槐辛摇头,示意周洛玉坐下,道“他一定回来,不过现在有些许犹豫罢了。”
第二七四章 保证
周洛玉和槐辛对弈两局后,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
步伐沉稳,坚定,没有丝毫之前槐辛说的犹豫,周洛玉抬头,看见槐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有些明白这或许也在槐辛的预料之中。
“我等陛下许久了。”槐辛放下手中的一颗白子,盯着棋盘,目光并没有落在仲怀贤身上。
“深夜冒昧拜访,只是想要向祭司大人确认一事。”仲怀贤从门口走到殿中,看着槐辛,仔细观察对方的脸。
烛光下,轮廓柔和,暖色的光使对方冷清的神色淡去不少,仲怀贤看着槐辛,在心里默默和之前看到的画中人对比。
显然,和孟清芷相比,槐辛的气质更加的孤寂和冷漠,不像孟清芷那般有了些烟火气息。
忽然,槐辛抬眼,看着仲怀贤,仲怀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坦然的望着对方。
“请讲。”槐辛转头,眼中没有了烛火的光影,看上去黝黑的深不可测。
“孟清芷当年,和华清侯结为夫妇,在华清侯军中往来,反攻大渝十五城,破了月城的毒雾,每次抚琴列于阵前,将华清侯的清霜剑锻造为可以引火的宝剑。”
说道这里,仲怀贤顿了顿,他感觉自己看到槐辛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像是难过,或者自责,可是仔细打量,又觉得对方眼中什么神色也没有,
“孟清芷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大凌吗?”仲怀贤继续问道。
之前的话已经表明,仲怀贤知道槐辛上一世的事情,而这个问题,其实是对莲城城训中为天下苍生的一个诘问。
仲怀贤是大渝的皇帝,却不能理直气壮的正面指责,因为这个伤害自己国家的人,是目前莲城最顶级的人,是莲城水系祭司,钺息。
所以,此刻只能拿着莲城的城训,来逼问这个曾经对伤害自己国家的人。
“莲城城训自然是每个莲城的修行之士要遵循的…”周洛玉开口,还未说完,就被槐辛抬手打断。
周洛玉看着槐辛站起来,走到周洛玉面前,接下来,槐辛做了一个让周洛玉目瞪口呆的动作。
连大渝皇帝,仲怀贤也怔愣住了。
见槐辛在自己面前行了一礼,这个礼仪是前朝大凌的贵族之礼。
礼毕,槐辛起身,看着仲怀贤,道
“对不起。”
声音很轻,可是仲怀贤却清楚的听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为的,只不过是想保住一个人的命。”槐辛看着仲怀贤,回答道。
仲怀贤自然明白,槐辛说的那个人是谁,当下问道“那你如愿了吗?”
“没有。”槐辛轻轻昂起头,仲怀贤看见对方眼中的情绪,里面全是自嘲“他死在我面前,魂飞魄散。”
槐辛说的是事实,却没有说另外一半事实,魂飞魄散之人不可能转世,见过凌霄的仲怀贤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就瞬间明白对方的含义。
槐辛是说,那个可以影响她的华清侯莫沉星,已经死了。
“如此,我便安心了。”仲怀贤向槐辛行了一礼道“今日夜已深,请祭司早些休息。”
看着仲怀贤离开,周洛玉上前走到槐辛身边,轻声道
“大渝皇室也知道了此事,你是孟清芷此事,瞒不了多久了。”
第二七五章 大渝对峙
“我知道。”槐辛回头看着周洛玉,微微笑道。
周洛玉十分不解槐辛的反应,微微歪了头,皱起了眉头。
“比起周洛玉,我还是更习惯叫你秋兰。”槐辛轻声道,看着周洛玉脸上又些许动容,才继续道
“我当初放弃孟清芷的记忆,不过是觉得自己思念太苦,执念过深,若是转世,说不定又会给莲城带来些许不测。”
“我自己从未想要隐瞒此事,但是慕秋哥哥,好像不这样认为。”
槐辛眼中声光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对着周洛玉说
“孟清芷的事,顺其自然。之前为了稳定莲城,将部分在大渝定点的刑门人调离了莲城,如今是时候将他们再召回了。”
“那莲城那里人手…?”周洛玉还未问完,就听槐辛说
“蔚恒已经安排好了静淼天的布局,很快,就可以和暗门对上了。”槐辛转身朝殿上走,声音幽幽的回荡在殿中
“是时候,解决木系的问题了。”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一丝凌厉和狠诀。
次日,皇帝书房。
槐辛,周洛玉,弘多木和大渝皇帝,宁王,大渝右丞对立而坐。
他们的身后,还落座着大渝朝中的重臣。
出乎周洛玉预料的是,大渝没有前朝大凌那般繁文缛节,反而直面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每次万妖异动,我大渝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应对,由此造成多城的伤亡。”一将军模样站起来,直直对着槐辛,问道“大渝祭司,可否给在下一个说法。”
众目注视下的槐辛丝毫没有回答的举动,脸上的神色冷冷清清的,微微摇晃着端着手上的茶杯。
片刻后,周洛玉站起来,面对着耐心耗尽,有些要发怒将军,笑道
“将军是在向谁要说法?”
面对周洛玉的反问,那人明显愣住了,周洛玉继续道,不过声音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笑意
“屠杀百姓的,是妖族;屡次侵犯大渝的,是妖族;让你们伤亡惨重的,还是妖族!”
“哪一次不是莲城力挽狂澜,遏制万妖异动,如今你们却向我莲城讨要说法,是什么道理?”
说完,那将军的脸色已经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讪讪的坐下。
“可是对于暗门在我大渝的屠杀,莲城就真的无辜吗?对于我大渝,祭司大人就真的心安吗?”
一人声音响起,众人发现,原来是许久不曾在朝堂出面的宁王。
宁王越过周洛玉,郑重的朝槐辛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敢问祭司大人可敢起誓,对我大渝死去的将士英魂,就真的问心无愧?”
大渝的众臣都以为宁王所言的是,两年前无辜丧命在暗门之手的三城百姓,还有这些年死在妖族手中的将士。
可只有仲怀贤,槐辛和周洛玉明白,宁王说的,是当年和华清侯军对峙的镇国公军队。
暗门布下毒雾,莫沉星中毒几乎死去,槐辛以为是大渝的手脚,一怒之下将毒雾北引,恰好笼罩在镇国公军队驻扎之地。
暗门借机和大渝有了联系,而大凌有莲城帮助的流言,也是从那时候传出的。
槐辛抬眼,看着宁王,对方的头发已经灰白,可当初,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童。
第二七六章 大渝对峙2
就在周洛玉想该如何不露痕迹的推掉这个问题时,听到身后传来冷清的音色
“我问心无愧。”
一句话,让对面的众臣激昂,对着槐辛指指点点,仲怀贤看着槐辛,脸上有些紧绷。
周洛玉向右跨了一步,下意识的为槐辛挡住从对面射来的利刃般的目光。
“莲城从未想过和任何一个朝代有所牵连。”周洛玉高声道“莲城向来以天下苍生为重,何愧之有?”
周洛玉的这句话让殿中的议论声渐渐的低了下去。
莲城经历了上百次的改朝换代,即使莲城一直置身其外,可是因为万妖林的缘故,对其中的一些朝代,看上去确实有所偏颇。
可是,对于天下苍生,莲城从未辜负。
经过昨夜的对谈,仲怀贤也不想再对峙下去,顺着周洛玉的话,说道
“今非往昔,大渝也并非仅仅只受妖族威胁。”仲怀贤望着槐辛,道“还有暗门在暗中虎视眈眈。”
说到这里,仲怀贤微微顿了一顿,继续道
“若非莲城的原由,暗门也不会在我大渝内流窜。祭司大人,可能有保护我大渝的法子?”
仲怀贤的姿态放得很低,也将大渝的位置摆在了莲城一边,若是莲城在不答应,就是拒绝盟友了。
槐辛对上仲怀贤的眼睛,发现对方眼神带着些许算计,可槐辛并不介意对方使用手段,哪怕将自己架在这样的境地。
莲城需要这样的盟友。
“莲城会在大渝建立琉璃宫,以此为纽带,琉璃宫会提供万妖异动的时间和其他消息。”槐辛看着仲怀贤道“琉璃宫宫主由你们大渝指定,琉璃宫赋予莲学西山的所有权利,招收的学子可在莲学修行。”
这就意味着,琉璃宫也可以招收弟子,而且还没有莲学那么苛刻的条件。
几乎是给了大渝一个天大的好处,大渝可以通过这个培养自己的修士。
可为什么是莲学西山,仲怀贤看着槐辛,心知对方已经知道这些年自己暗中招揽的动作。
即使这样,仲怀贤心知,如果不成立琉璃宫,大渝皇室就永远只能暗地动作,永远不能在青光白日下争取属于大渝的权利。
所以,仲怀贤心头还对槐辛有些许感激。
“但是琉璃宫必须设立莲城的圣女,出身于护法阁,莲城所有事宜,通过圣女传达。”
莲城的要求并非过分,仲怀贤明白,槐辛此意,不过是为了天下人明白,琉璃宫不过是当朝者和莲城联系的纽带罢了。
这个朝代,现在是大渝,以后,就未必了。
确实符合莲城独善其身,远离朝代之争,置之度外的态度。
仲怀贤点头,准备答应,不料一旁一直沉默的弘多木却多加了一句
“莲城圣女和琉璃宫宫主,应该避嫌吧。”
可以料想,每个皇帝都不会将琉璃宫的掌事权交给他人,所以琉璃宫宫主几乎就就是在位的皇帝。
槐辛扭头,看见弘多木对着自己笑,心知对方已经猜出的自己的打算。
反应过来的周洛玉也附和着,面对着自己,低头悄声问道
“祭司大人,为何不事先告知我?”
因为如果告诉你,你一定会反对啊,槐辛心里说着,面上却只是笑笑,扭头对仲怀贤道
“琉璃宫宫主和圣女,不得结为夫妇,如何?”
第二七七章 再遇故人
听到这个要求,不仅是周洛玉,就连大渝的众臣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要求?简直简单的荒谬!
周洛玉看着槐辛,对方脸上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眉目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味。
叹口气,周洛玉点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双方围绕着琉璃宫提起了具体的制度,周洛玉被围绕在其中,感觉到脑袋中千丝万缕事情需要缕清,有些愤然的看着当甩手掌柜的槐辛。
却见对方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接着就带着弘多木出去了。
真是累死办事的,周洛玉腹诽到,但还是提出十二分的精神面对仲怀贤和他手下的一众大臣。
槐辛和弘多木走出殿门,槐辛对着弘多木说
“去叫阿舟吧,我们去见一个老朋友。”
听完,弘多木才恍然大悟,看着殿内的正热火朝天的景象,问道
“祭司大人是故意的?”
槐辛笑了笑,道“琉璃宫之事,我早就有想法,只不过从未提出来罢了。”
扭头看见殿内被围着和大渝皇帝对坐的周洛玉,嘴角牵起一丝微笑,眼中全是信任。
当初,在自己闭关之时,仅仅凭借自己昏迷前的几句交代就可以创建出刑门的周洛玉,再创建一个琉璃宫的话,可能会费些心神,但是却是在能力之内的。
临州城一家普通的茶馆。
槐辛带着弘多木夫妇二人进去,看见店小二迎上来,开口道
“可有带着梅花香的茉莉花茶?”
小儿闻言,脸上堆满了笑,问道
“这茶十分奇怪,客人从何处来啊?”
“茉莉花旁的梅花山。”
小二闻言,脸上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弯着腰引着道,说
“天字三号房依旧备下了上好的茶水,各位请。”
槐辛走到大家面前,看着店小二只是引自己到了房间门口就退下了。
和楼下的热闹场景不同,二楼的环境幽静,看上去像是之前已经被清好了场地。
弘多木越过槐辛,站在房间门口,抬起右手放在门上,微微颤抖着,迟迟不敢打开。
周洛舟大着肚子,和槐辛站在一排,互相对望一眼。
终于,弘多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偌大的窗户,里面是连绵的山景,一中年男子背对着槐辛一行,看上去是在眺望景色。
弘多木上前一步,语气轻颤
“父亲?”
男子回头,因为背光有些许看不清样貌,槐辛眯了眯眼,但是弘多木却在男子转身的一瞬间跪倒在地,一个磕头
“不孝孩儿拜见父亲!”
周洛舟见状,急忙上前,和弘多木一起跪下。
“快起来!”男子急忙上前,脸上还带着些哑然“你们怎么来了?”
“是我带他们来的。”
槐辛上前道,顺手和弘多木一起扶了扶周洛舟。
“祭司大人。”弘御弯腰准备行祭司之礼。
“不必多礼。”槐辛急忙阻止,道“时间不多,我们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一行人坐在软塌上,弘御单刀直入的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此次要求面见祭司,是因为有必须要见的理由。”弘御神色严肃,道“我在暗门潜伏数十年,如今才发现,暗门阴宗有一门主是直接和妖族联系的。”
第二七八章 谈话
这事槐辛心中早有推测,所以并不讶异,反而弘多木向弘御提了许多问题,槐辛只是一直坐在一旁听着。
最后,弘御叹了口气,面对着槐辛,道
“在暗门这些年,我虽然有了地位,也觉得自己摸到了对方的些许命脉,可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弘氏嫡系的尸体铺成的道路。”
槐辛收回看着窗外景色的目光,看着弘御,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如今还活着的弘氏族人,不多了。”弘御沉默了,弘多木听到这里,握住周洛舟的手微微颤抖。
“三年前,城主和我在北荒见了一面。”
北荒,就是弘氏一族的流放之地,如今,弘多木在那里驻守。
听到这句话,弘多木抬头看着弘御,只是低声唤了一声父亲,压下自己心中的激动。
槐辛知道弘御向来说话干净利落,绝对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可是看着对方脸上有些隐晦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忽然被提了起来。
“何事?”槐辛问道,沈慕秋能亲自动身去北荒,一定不是小事。
“城主和我商量后,决意继续‘暗光’计划,并且”弘御顿了顿,继续说“并且决定了帮助我的家族。”
暗光计划,是只有弘御、莲城城主、自己还有周洛玉知道的。
莲城的背叛者和可以修行的妖是不同的,在发现后者的存在后,沈慕秋再三思量决定让人潜伏在暗门中,伺机而动,获取真相。
可代价十分惨痛,弘氏嫡系在伏天台受了天谴,虽然当初沈慕秋将大部分的攻击都引到弥池代为承受,但是仍然有大部分的人没有扛过去,死在了伏天台。
其余人被刑门暗中转移到弥池,连夜知道这个计划,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为背叛者加入了暗门。
弘御也有了新的身份,阴宗的四位长老之一,唯一一个在阴宗不妖修的修行者。
槐辛上一世的事情,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渐渐握了起来,半晌开口道
“选择的是那个家族?”
弘御看着槐辛,低头道“是火系凌家。”
果然,槐辛闭上了眼睛,丝毫不觉手心已经被指甲戳破的疼痛。
屋内陷入静谧,弘多木终于的到插话的机会,问道
“父亲,什么是‘暗光’计划?”
弘御没有立刻回答弘多木,只是侧身看重槐辛,像是尊求意见。
槐辛侧过头,抬手扶额,一手手心向外摆摆,意思是无妨。
看见槐辛手心的血迹,弘御惊讶对方竟然有如此大的反映,当下却只能按下疑问,转过身低声向弘多木解释。
从三年前开始,凌非就有意的和木系拉近距离,甚至一心促进莲城和暗门的接触,想来那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到现在凌氏越来越偏激的举动,而向来稳重的凌云态度也越来越隐晦。槐辛一直没有去深思其中缘由,想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可是,槐辛皱着眉,若是凌氏也参与了进来,那莲城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另一旁,听完父亲讲述的弘多木脑中飞快转动,片刻后,问道
“可是,如果是凌家的话,那小弟怎么办?他现在可是叫凌霄啊?!”
第二七九章 凌氏入局
弘多木的话,一下子刺到槐辛最不想面对的一点。
是啊,凌霄也是凌氏一族的一员。
“凌非说他与凌霄已经断绝了关系。”弘御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可是他毕竟姓凌,他应该背负属于自己的命。”
槐辛握住茶杯,指尖捏的发白。
弘多木看向槐辛,心知对方和凌霄之间的关系,眼神中带着一丝请求。可对方完全不与自己对视,只是神情漠然的垂着眼。
弘御不知其中内情,害怕弘多木此举引起槐辛的排斥,于是侧身挡住弘多木,对着槐辛行了一礼,道
“祭司大人,这件事,城主已经安排妥当,您不必太过担心。”
想到沈慕秋一直瞒着自己这件事,自己也无从担心,槐辛想到,片刻后站起来,道
“当年我和城主都向你保证过,弘多木会是火系族长的。”槐辛看着弘多木惊讶的神色,面对着弘御笑道“你们父子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也应该和他多聊聊。”
弘御扭头,看着弘多木的神色,有些沉默。
“他会是很好的族长的。”槐辛走到弘御面前,轻声道。
看着槐辛走出家门,轻轻的关上房门,弘多木扭头,不解的看着弘御。
“阿木,我的时间不多。”弘御语速飞快,扭头对着弘多木道“我接下来说的,你要全部记住。”
槐辛独自回宫,正看见周洛玉拿着毛笔在书桌上书写。
已经是黄昏了,槐辛的影子印在宣纸上,周洛玉发现纸上的暗影,停下了笔,抬头看见站在宫殿门口的槐辛。
还未来的及开口,就听见对方开口,“凌氏和暗光的事,你知道多少?”
看来对方知道了,应该是已经见过弘御了,周洛玉放下笔,走到槐辛面前,发现对方眼眶有些通红,皱着眉问道
“你哭了?”
槐辛别开眼,冷冷道“今天风大。”
周洛玉却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莲花的清香,整个临州城,只有华清侯府有莲花池,因为莲城本是江南的植物,因为华清侯夫人特别喜欢,华清侯才从江南移植过来。
故地重游,触景生情自然可以理解,周洛玉点头,不戳破也不再追问。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周洛玉坦白道,丝毫没有隐瞒。
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槐辛扭头,看着周洛玉问道
“为何不告诉我。”
“开始,是因为你不在莲城。”周洛玉直直的看着槐辛,眼神没有一丝躲避“后来,觉得你不会同意。”
“你可能会以莲城代价过大反对,但是,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凌霄的安危吧。”
“我和城主都觉得,为何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而且,凌家的牺牲绝对不会比弘氏惨重。”
周洛玉说的话十分刺耳,可是槐辛知道,对方说的全部都是正确的。
看着槐辛转身离开的背影,周洛玉心头泛起了一丝苦涩。
还有一个理由,自己没有说出来,可看槐辛的反应,应该是已经明白。
自己实在是害怕,槐辛会和上一世一般,因为留念,一招落错,步步皆输。
第二八零章 金月来了
三日过去,槐辛偶尔出宫和弘御见面,其他时间就待在宫中。
周洛玉和大渝皇帝仲怀贤一直在商讨琉璃宫的事宜,二人正为宫主和圣女谁负责琉璃宫惩戒事务而僵持着。
琉璃宫已经参照莲城和大渝的律法制定了一套规矩,周洛玉和仲怀贤都明白,握住这个权利就像是握住了一把刀,所以双方毫不退让。
周洛玉为此请见了槐辛几次,槐辛却毫不在意的说随大渝皇帝的意就行,可是周洛玉却固执的不肯妥协,几次被气得离开槐辛住处。
今日下午,金月终于来到临州城,进入皇宫后,在周洛玉的带领下拜见槐辛。
槐辛遣退仲怀贤安排服侍的人,只留下了金月。
“你父亲呢?”槐辛问道。
离开莲城的时候,金灿担心金月安全,为了跟着金月,已经将族中事物都交给金阳。
如今来到临州城的只有金月一人,槐辛不得不关心。
“父亲说不愿踏入大渝皇城,所以将我送到临州城门口,他说在城外等我。”金月解释道,脸上带着笑意。
“看来你不愿久留。”槐辛起身,拉住金月朝殿外走去。
金月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道
“我母亲是华清侯府的小姐,前几年,大渝先帝灭了华清侯的九族。”说到这儿,金月顿了顿,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在此久留。”
槐辛自然明白金月对大渝复杂的情感,对方从小在金祭司身边养大,一直以莲城人自居,被教导要心怀天下苍生。
其实对于大凌华清侯,金月并没有太多的情感的,只不过一直以来对于亲生母亲的怀念,所以面对大渝,才会有扭捏的感觉。
可自己并不想让金月回到莲城,因为,再回到莲城,自己打算和木系摊牌了。
而如今木系的当家主人之一,就有墨沅生。
虽然事已至此,但槐辛仍然不愿意让金月看到,自己同墨沅生之间赤裸裸的对立和互相攻击的局面。
“你的母亲,向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槐辛回忆道,当初莫沉星身负皇罪写了军令状,自己记得同辈中,莫沉嫣和他的父亲是唯二愿意和莫沉星来到临州城的莫家人。
“祭司大人认得我的母亲?”金月看着槐辛面色带着些怀念,忍不住出口问道。
槐辛闻言,面对着金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母亲是个很坚强,很勇敢的人。”槐辛抬手将金月的刘海捋顺,笑道“她若是还活着,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骄傲?金月睁大了眼睛,低头噗嗤笑出声道“我就一直无所作为,有什么好骄傲的。”
槐辛笑着摇摇头,手放在玉栏杆上,指尖轻点,片刻后,说道
“阿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槐辛从未用过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过话,一时间,金月也不知如何反应。
“莲城在大渝成立了琉璃宫,我希望你能成为琉璃宫的圣女。”
槐辛看着金月茫然的样子,笑道“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等等周洛玉回来,他会告诉你关于琉璃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