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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全文阅读

作者:豆沙包哇     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txt下载     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追杀

    许声声再不搭理她,哼着小曲儿就出了烟云阁。

    至于陈弯弯会不会被烟云阁留下来打工,或者洗盘子,那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了。

    她还想再逛逛呢。

    ……

    这头,烟云阁送玉佩的人已经把玉佩送进了许府。

    “幕公子,这是许小姐为您买的东西。”烟云阁的婢女彬彬有礼,送完东西就出府了。

    幕今朝坐在椅子上,打开盒子,里面躺了一枚温碧的玉佩,还有一张纸条,是许声声的狗爬字。

    ——啊朝,我今天去逛长乐街的烟云阁,烟云阁的婢女说这玉佩是顶好的东西,温玉养人,对你身体有好处,记得时时带着,花了好多银子呢。

    他几乎能想象到许声声软软糯糯的嗓音。

    幕今朝拿起玉佩,玉佩上的温度还带着暖意,小姑娘身上的味道似乎还有残留,就像是细细的针,一点点扎在他心上,又疼又痒,很不舒服。

    长乐街……

    幕今朝神色一瞬间阴沉的可怕,周身都是黑暗气息,抬腿就出了许府,走得极快。

    ……

    “年年,去帮我买糖葫芦。”长乐街之上,许声声一手捧着糖炒栗子,一手拿着烤年糕,吃得不亦乐乎。

    “是,奴婢这就去,小姐稍等。”年年点点头,又看了看街上繁华喧嚣:“小姐,您别乱走,奴婢怕等会儿找不找您。”

    “去吧去吧。”许声声张嘴又啃了一口烤年糕,糯糯的,超好吃。

    正当许声声还要再咬一大口的时候,脑子里又传来了机械声音。

    ——叮咚。

    ——【剧情来袭,因幕今朝不满被许声声长期以来的欺辱,许声声在长乐街被幕今朝从前安排好的人追杀,现要求许声声保住自己的命。】

    许声声惊呆了,白皙小手上的烤年糕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头上翘起的一撮呆毛都跟着耷拉下去,可怜兮兮的。

    她做错了什么?

    “老板,糖炒栗子来十包!”许声声小脸上金豆豆一串一串的掉,还坚持要买栗子,语气软软又带着哭腔:“要最甜的!”

    “对了,哪里有卖豆子的?”

    “……”

    长乐街还是那般热闹。

    幕今朝顾不得热闹,只是找着人。

    长乐街的暗杀是他从前布置好的,可是现在的许声声,至少现在不能死。

    许声声从前刁蛮跋扈,人憎狗厌,可如今,她变了。

    总要弄清楚缘由不是吗……

    幕今朝周身气息愈加阴冷薄凉,伴随着一直找不到人,一双狐狸眼更加的晦暗深沉,犹如无尽深渊。

    长乐街拐角处。

    许声声还是和年年走散了。

    这会儿她面前是一个黑衣蒙面人,手里还拿着老长的大刀。

    她是真不怀疑这大刀能把她捅个对穿。

    许声声小脸上是惊慌失措,一步步往后退,手揣在兜里,手心有些出汗。

    黑衣人神色冰冷,一步步逼近,主子要弄死的人,那就必须弄死!

    许声声看了看眼前这人,估计是下了死命令的,她眼眸颤颤又嗓音软糯:“站住,你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气了!”

    黑衣人无动于衷,手里的刀慢慢举了起来……

    小姑娘一看形势不对,提起裙摆拔腿就跑!

    顺手撒了一大把豆子在地上,滚了一地。

    而黑衣人也因为没有防备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两脚都踩在了豆子上,脸朝下摔了下去,手里的刀刚好扎在一只脚上,血花冒了出来!

    “啊啊——!”

    黑衣人闷哼一声,没忍住还是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许声声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看,小脸惨白,心砰砰的跳,小白牙一咬,提起裙摆跑得更快了。

    “你找死!”黑衣人点穴止血以后,恼羞成怒,直接施展轻功飞快的向她靠近。

    感觉到后背越来越靠近的风声,许声声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脚下生风,两条小短腿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钻进了大街里!

    眼看后面的黑衣人追的越来越近,许声声心里急得不行,憋了大半天冒出一句可怜兮兮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病秧子夫君,你杀了我,难不成是想娶我夫君?!”

    “你要是对我夫君有觊觎之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许声声脚下一点都不带停的,嘴里还一直叨叨。

    “住嘴!”黑衣人脑门儿上青筋暴起!

    这个女人居然敢对主子如此不敬!

    黑衣人心里杀意更重了,却在分神之时,一时轻功没有提起来,大脚趾撞在了墙上的钉子上。

    “啊!”

    背后又传来了隐忍至极的声音。

    许声声头都不带回的,在逃跑途中撞到了胳膊,疼得小脸都拧巴成了一团。

    “慕今朝,你太坏了,我不想理你了……”小姑娘忍不住怯意,圆圆的小鹿眼似乎蒙了一层水雾,潋滟又让人心疼。

    不过一会儿功夫,黑衣人又追了上来,许声声是看见什么扔什么!

    花瓶!

    木头杆儿!

    连带着她小手上都蹭了好多个小口子,触目惊心!

    黑衣人没好到哪里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目光死死盯在逃跑的女子身上,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枚暗器射了出去!

    破空声响起——

    “噗嗤——”

    暗器射中东西的声音。

    黑衣人刚想欣慰的抬眼看看,下一秒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许声声在下意识转头的一瞬间,一抹天青色衣角拂过,幕今朝把她拉到怀里护住,心口像是被热血烫过,按住她的小脑袋,声音沙哑:“许声声,不会有下次了。”

    他不会再有下次心软。

    暗器径直扎在了幕今朝手臂上,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手臂上血迹蜿蜒而下。

    “幕……幕今朝……”许声声嗓音有些抖,眼底蒙上了水雾。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心里发慌。

    今日的慕今朝和往日似乎有哪里不同,她说不出来。

    只是那双素来冰冷薄凉眸子不再是平静没有情绪,仿佛是深海,而深海底下,暗藏汹涌。

    她没有杀过人,也不希望有谁因为她出事。

    可今日……

    手上却沾染了他的血。

第十七章照顾

    “幕今朝……”

    “你不要吓我。”

    许声声眼圈儿红红,小肩膀一直在抽抽,双手上染的都是幕今朝的血,很是无措。

    她眼睫微微覆,嫩生生的胳膊就想把地上的人拽起来,偏偏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许声声最终三步一喘气,汗如雨下,一点点把幕今朝挪回了许府。

    “来人!”

    “来人!”

    许声声只觉得嗓子发疼,声音都轻了很多,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面上,狼狈不堪。

    ……

    “大小姐找到了!”

    “姑爷受伤了,传大夫!”

    一时间许府乱做一团。

    再次安顿好幕今朝,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府里的大夫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上药。

    之前有大夫给昏迷中的幕今朝上药,胳膊直接被扭骨折,疼的直接撅了过去。

    房间里。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昏黄的灯光带着几缕柔和,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带来暖意。

    少年侧脸冷如白玉,静静地睡着,身上还是那一身天青色的锦衣,血迹斑驳,无人敢换,只是处理了一下胳膊上狰狞的伤口。

    现在又该换药了。

    许声声手紧张的捏了捏衣角,犹犹豫豫的眨巴大眼睛。

    万一……

    万一她手也被扭骨折了怎么办……

    许声声手冰凉。

    可是,终究幕今朝是因为救她伤了手,她帮他换药,也算是扯平了。

    “啊朝,我给你上药,你不要掰我手,会很疼的。”许声声走上前,拉了一下他的手指头,声音绵软:“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许声声自顾自的跟他拉了单方面的钩。接着拿着一罐子药就走了过去,又转身去拿纱布之类的东西。

    其实幕今朝早就醒了,他只是想看看许声声会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她那双白皙水嫩的双手,怎么看都不像会上药的样子。

    在许声声再次转过身来时,幕今朝闭眼。

    下一刻,他心狠狠一跳!

    许声声上手就扒了他衣服,就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

    由于夜已深,许声声散了发,一头墨发犹如上好的缎子,衬得小脸白皙无暇,更添几分娇嫩细腻,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寝衣,寝衣之下,少女身姿若隐若现。

    小姑娘身上抹了香胰子,分外清冽甘甜。

    幕今朝心底有一种控制不住的阴郁。

    任何控制不住的情绪,都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许声声,你要做什么。”幕今朝薄唇紧抿,忽然睁开双眸,一双阴鹜的狐狸眼盯着她,伸手拽住了她的手。

    “啊?”许声声有些楞楞的茫然:“啊朝,你醒了啊,你的手需要换药。”

    “许声声,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幕今朝目光幽深,面色平静,偏偏带着一丝偏执狠厉。

    许声声停下手上的动作,很久都没有动。

    她穿书之前养了一只流浪的白猫,白猫刚捡回来的时候谁靠近都会伸爪子挠,她手上被挠了很多血印子。

    可是后来她每天都很温柔的跟它说话,喂食,陪它玩耍,最终白猫一身的刺都平了。

    温顺服帖。

    现在的幕今朝跟那只白猫没有什么差别。

    得顺毛撸。

    许声声继续手里的动作,有条不紊的给他包扎伤口,动作很熟练。

    “啊朝,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就算要杀了我,那也是我之前做了很多很不好的事。”许声声语气柔软,却也坚定。

    “啊朝,你若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许声声一双干净清透的眸子看着他,里面没有半分害怕:“若过了今夜你没动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原谅我了?”

    “好啊。”幕今朝毫不犹豫的抬手掐住她的脖子,脸上带着邪气的笑:“你以为我不敢?”

    他手一点点收紧,小姑娘脖子很细,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掐断。

    昏黄的灯光下,却也没有一丝温热,只剩冰凉。

    许声声是真的感觉脖子上这只手想要了她的命。

    她要赌一次。

    即便赌输了也没什么,她已经多活了好多日子了。

    这里的许声声没有心脏病。

    她闭上眼睛,能够呼吸的空气一点点稀薄,即使脸色苍白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就像一只即将陨落的蝴蝶,苍白的触目惊心,连挣扎都舍去了。

    “你想得倒挺美,许声声,你欠我的终是要还的!”幕今朝猛然收回手,笑意薄凉。

    “咳咳……”

    许声声摸了摸脖子看向他,深深的喘了喘气,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带着笑,天真无邪:“啊朝,你既然没有动手,那就是原谅我了。”

    幕今朝目光落在她脖子上,明显的红痕,红的接近紫,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更加不舒服了。

    “上药,怎么还打算带着这一圈儿的红痕去告状?”幕今朝出声打破寂静。

    “可是我看不见呀?”许声声似乎很无奈,拿着手里的药膏踌躇:“啊朝,夜深,铜镜也看得不清楚,你要不顺手帮我上一下药?”

    幕今朝一双狐狸眼上挑:“许声声,你以为你是谁?”

    “你妻子。”许声声直接嘴快的接了话,眉眼都成了弯弯月牙,磨磨蹭蹭的蹭了过去,两根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边:“啊朝,好人一生平安呀。”

    小姑娘乖巧的抬手下巴,手上捧着药膏就那么蹲在他面前,似乎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幕今朝视线下移落在了她脖子上,眼眸晦暗,下一秒一点都不温柔的直接挖了药膏就抹在她脖子上。

    “嘶……”

    小姑娘轻轻抽了一口气,嗓音娇软,眼尾泛红,眸子里带上了水色:“啊朝,轻些,好疼。”

    “这点痛都受不住,娇气。”幕今朝嗤笑,但确实也发现他力道估计是重了些,小姑娘原本就红紫的皮肤更加的艳色了。

    好不容易抹过了药,许声声端了擦拭伤口的水出去倒了,回来就发现幕今朝倚在榻上睡着了。

    她又看了看,冰凉的小手轻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夫说了,今夜幕今朝可能还会发烧,但只要烧退下去了就没事了。

    所以,她今夜还是守着吧。

第十八章意外

    到了后半夜,幕今朝果然发烧了。

    烧得意识不清。

    许声声摸了摸他额头,滚烫,似乎能把人烫熟了。

    原本不近人情,倔得像头驴的少年幕今朝,这会儿冷白如玉的面容绯色潋滟,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一双桃花眼眼尾红透,反而给人一种千娇百媚的感觉,极长的眼睫微微煽动,似如蝶翼。

    许声声披上外衣,就这么一趟一趟的来回院里院外的换水拧毛巾。

    “小姐,更深露重,奴婢去打水吧,您要不休息会儿。”年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担忧。

    她家小姐何时这般做过照顾人的事儿。

    “不必了,啊朝他不喜外人,对了年年,你去酒窖拿一些度数高的酒,我有用。”许声声喘了喘气,在四月的天生生热出了一身的汗。

    “奴婢这就去。”年年行了礼,转身就一路小跑去拿酒了。

    发烧的人不能捂,越捂越危险。

    许声声蹙眉又接着去扒他上衣,手却被一把抓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许声声气急,这人都烧起来了,居然还怕人扒他衣服。

    “啊朝,乖啦,把衣服脱了好不好,我要给你上药。”许声声没办法,半是撒娇半是诱哄,语气软软糯糯。

    也不知道幕今朝是不是真听见了,她手一抽就抽出来了,没带半点犹豫,直接把他上半截衣服扒了个干净。

    下一刻,许声声手顿了顿。

    直到完全扒开他的衣服,她才看见,幕今朝全身都是鞭痕,不止是鞭痕,还有刀伤剑伤,甚至还有烙铁烙过的痕迹,触目惊心。

    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魔王的落跑甜心】多是说的大魔王未来如何的残暴不仁,心狠手辣,毁天灭地,人憎狗厌。

    可这本书并没有写,幕今朝少年时代究竟遇到过什么事。

    真的有人生来就是无恶不作,生性凉薄么……

    所有的恶都是有迹可循的。

    许声声瞪着眼前的少年:“你说说你,都这样子了,还硬撑着掐我脖子,把我掐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真是的。”

    说归说,她还是接过了年年递过来的酒,让人下去了。

    倒出酒在他手腕处,额头上,耳畔来回的搓,生生搓得皮肤泛红。

    混混沌沌间,幕今朝只感觉身上没那么热了,有个娇软的小姑娘一直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彻底睡了过去。

    ……

    折腾了一夜。

    天光大亮,幕今朝蹙眉睁开眼,下意识想抬手,却没抬起来。

    他转头一看,左手被许声声当枕头垫在下巴上,她一张小脸带着疲倦的神色,眼眸下青色浅浅,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幕今朝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旁边,水盆绣帕,还有身上弥漫的酒香,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许声声照顾了他一个晚上。

    他抽出手下床,眼眸晦暗。

    “啊朝……”许声声迷迷糊糊的喊了他一声,又似乎没有醒过来。

    幕今朝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么小小一团,他一只手就能掐死,她还真是敢往他身边凑。

    他上前单手一捞,直接把人放在了床上,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一字一顿出声:“许声声,你要靠近我,就是斩断自己唯一的退路!”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门,不紧不慢吩咐下去:“备水,沐浴。”

    房间里许声声睡得浑然不觉,脖子有半截搭在榻边边。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年年。”许声声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怎么睡了一觉反而睡得脖子疼死了。

    “小姐,您醒了。”小丫鬟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开始给她梳洗打扮。

    “啊朝呢?”许声声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倒印着日光。

    “姑爷在水房沐浴。”年年认认真真开口,心灵手巧的给她挽好了发髻,又插上了一支梅花簪子,流苏晃动,潋滟水波一般。

    “那他应该洗完了,我把药拿过去给他。”许声声眨眨眼,拿着药瓶出了房门。

    出了院子,许声声顺带拿了水瓢给院子角落里的桃树浇了浇水,近些日子,桃树又多长了好几片绿叶子,生机勃勃。

    许声声一双细白小手摸了摸嫩叶:“怎么长得这么慢啊,不过,桃花开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吧……”

    来到水房的时候,屋门紧闭,她也没多想,推门就进去了。

    估摸着这么久,就是搓泥也搓完了吧……

    “啊朝,我来给你上……”

    “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没有穿衣服!”

    许声声脸涨得通红!绣花鞋直跺脚!吓得手里的药瓶直接就砸了出去,正好磕在浴桶上。

    她满眼现在都是光溜溜的幕今朝背面,脸红心跳,耳根瞬间滚烫。

    她欲哭无泪跑出去:“啊朝,我等会儿再来,你还没用早膳吧,我去给你做早膳。”

    就在许声声跑远的下一秒,水房里的浴桶直接炸开了。

    “彭——”

    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浴桶碎成了好多块。

    光溜溜的幕今朝愣在原地,面无表情。

    春风吹过,一阵凉意。

    底下飕飕的凉……

    许声声跑出去贼远了,还是脑子一片空白,脸红的像个小番茄。

    她把人看光了。

    会不会长针眼!

    “小姐……”

    “小姐?”

    年年正好出门碰见她,喊了几声小姐都没有回应:“小姐,您不是去给姑爷送药?这么快就好了?”

    “啊?”许声声茫然的回过头,看见年年,眼神才开始聚焦,果断的转移话题:“那什么,年年,姑爷说他饿了,咱们先去小厨房做吃的吧。”

    “啊?”这回轮到小丫鬟年年发呆了:“可是,小姐,您从未进过厨房……这……”

    “一回生二回熟嘛。”许声声提起裙摆“噔噔噔”的往厨房跑。

    年年只能跟上。

    小厨房由于许声声的到来,一阵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年年,这是什么?”许声声拿起一根木棍。

    “回小姐,这是木杵。”年年解释。

    “做什么的?”许声声看向她。

    “杵辣子的。”

    “这个呢?”许声声又试图去搬地上的石槽。

    “回小姐,石槽是打糯米的。”年年紧接着又解释。

    “那这个脸盆儿大的锅是做菜的?”许声声更加纳闷儿了。

    “回小姐……”年年刚想说话,被她打断了。

    “好的,我都知道了,你们出去吧。”许声声一身鹅黄色襦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年年。

第十九章污蔑

    “小姐!您哪里会做饭呀,咱们许府的厨子多的是,何必您亲自动手。”年年只觉得有些惊悚。

    小姐是变了,变得更加捉摸不透了。

    换成从前,小姐是绝对不会踏入厨房一步的。

    “年年,你觉得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声声一边抓了好几大把面粉,一边和水,还撅着嘴叨叨。

    “回小姐,奴婢不敢妄议。”年年急忙低下头。

    许声声低下小脑袋继续恹恹的揉着面团儿,小脸儿皱成一团:“年年我跟你说,我觉得幕今朝这个人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你看吧,前些日子说是去踏青,可山顶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大石头还是大石头,我怀疑他是想把我抛尸荒野。”

    “就算不说前些日子,那就说最近吧,这人总是阴晴不定的,一会儿柔弱得不能自理,一会儿又装着被我欺负了,让爹爹打得我上窜下跳,我多没面子。”

    许声声语气软软又委屈,有些担忧:“年年,我总觉得幕今朝很讨厌我,他唯一好的一点就是上次把那只恶狗打跑了。”

    “小姐,您不知道,其实姑爷对您挺好的。”年年看见小厨房外越走越近的天青色衣角,眼皮都快抽筋了,使劲儿的眨,她家小姐都没感觉到。

    “他对我好?你不知道,幕今朝对我那就是……”许声声有气无力,开始加柴烧火……

    “小姐!”年年眼看着火星迸发了出来,点燃了整个厨房一角!

    厨房开始冒出浓浓的黑烟!

    “着火了!”

    “快救火!”

    “大小姐还在里面!”

    ……

    年年被府里的侍卫提了出来。

    许声声就更惨了。

    被幕今朝拎着衣领子揪了出来,一张脸黑得只能看见两颗乌溜溜的大眼珠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再紧接着,厨房彻底塌了,木头都烧得黑瞿瞿的,还冒着烟。

    “声声?”

    “大小姐呢?”

    “你们怎么做的事!怎么会让大小姐进厨房!”远处传来许玮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跑着过来的。

    “爹爹,我在这儿。”许声声心虚的喊了一声。

    “声声,爹爹看看有没有烧到哪里?”这一遭似乎是真的吓到许玮伦了,连声音都带着抖。

    直到许玮伦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家女儿,确实没有哪里烧到,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除了一张脸熏黑了,还好还好,万幸。

    “爹爹,女儿没事。”许声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自家爹爹的手,绵绵软软的安慰。

    “声声,你是不是想要了你爹的老命?!你要真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娘交代!恐怕到了地下,爹都没脸见你娘!”担忧过后,许玮伦又开始数落她。

    许声声只能一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以后不进厨房了。

    最终,许声声被幕今朝提溜回了院子。

    只剩下她和幕今朝的时候,她更觉得自己快要得心肌梗塞了。

    “许声声。”幕今朝声音平静。

    许声声脸色僵硬,小脑袋一缩,顶着一张大花脸看着他,睫毛抖了抖。

    “精神分裂症?”幕今朝语气玩味。

    “这……这是夸啊朝呢,精神分裂就能一心二用,厉害着呢!”许声声脆生生的拍马屁,一笑大黑脸上除了黑眼珠子就剩下一口大白牙。

    “抛尸荒野?”幕今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对……对待坏人就要雷厉风行!”许声声信誓旦旦的点头。

    “柔弱不能自理?阴晴不定?”幕今朝继续慢悠悠出声。

    许声声委屈巴巴的快要哭出来了,还有哪种社死,会比说人坏话被人听个正着更尴尬?!

    她想找个地洞钻一钻。

    许声声小心翼翼的笑着:“啊朝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柔弱不能自理说的是我哩。”

    幕今朝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饮茶。

    许声声小心肝儿颤颤:“啊朝,我先去洗把脸,回见……”

    说完一溜烟儿就出了门。

    就是夜幕落下,入寝之时,她也是早早的就睡着了。

    幕今朝总不能把睡着的她都拉起来吧。

    夜色融融,寒意料峭。

    院子里传来了某些鬼鬼祟祟的动静。

    “主子,要不要……”屋外传来了刻意压低的声音。

    幕今朝身姿修长,一双狐狸眼里潋滟着寒霜,言语凉薄:“不必理会,我自有分寸。”

    黑衣人再次隐匿了下去。

    幕今朝看了一眼榻上白白软软的小姑娘,乖乖巧巧的蜷成一圈儿,睡相安静。

    他嘴角笑意勾起,修长指节漫不经心的叩了叩桌案。

    许声声,心高气傲,最是在乎名声,一切能够染上污点的事儿她绝对不愿意沾染半分。

    倘若明日官差上府押人,许府姑爷偷了陈府小姐的贴身衣物。

    许声声是救他……

    还是借此机会彻底划清界限呢……

    他倒是很期待。

    幕今朝深深看了她一眼,去了书房。

    第二日,天微微亮。

    许府门口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门口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衙门的人直接上许府搜查,在院子里找到了确凿的证据,确实是陈府小姐陈弯弯的贴身衣物,直接押走了幕今朝。

    许玮伦脸色霜寒。

    小朝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证据确凿,他身为许府知府,更是许府的父母官,沾亲带故,故衙门不许他去公堂。

    许府门外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还不肯散开。

    “我就说了,一个奴隶翻身成了许府姑爷,还能是什么好东西……”有人嗤笑。

    “可不是,当初就听说,许府大小姐之所以和这个奴隶成亲,不外乎是落水被占了便宜,这才下嫁,许家大小姐这是吃了大亏。”更有人指指点点。

    “今日衙门可是在许府搜出了确切的证据,看他怎么狡辩!”

    “这样下贱的人,大小姐正好趁着机会和离,这免得被拖累了名声。”围观百姓一脸唏嘘的摇头。

    “偷窃女子贴身衣物,这般无耻和采花大盗有什么区别。”

    “……”

    许声声走至门边,一路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谩骂。

    嘲笑。

    不绝于耳。

    她眸子沉静。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局外人,看待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漠不关心,那些表象不外乎都是装出来的。

    可是,已身在局中,何曾还有局外。

    许府,许愿,许玮伦,幕今朝,他们……

    不是纸片人。

第二十章相信

    “姑爷昨日是何时离开房间的?”许声声垂眸。

    “回小姐,大概子时过后。”年年也是心惊胆战,她觉得姑爷这样的人,绝对做不出偷盗女子贴身衣物的事:“只是姑爷离开房间就去了书房,并未去其他什么地方。”

    这绝对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了。”许声声蹙眉:“年年,即刻派人去查,陈府陈弯弯昨日去了什么地方,另外,让人混进陈府,特别察探陈弯弯的院子,陈裕那里也要去查,让府里的侍卫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另外,让人去查外面的百姓,有人混在里面招惹是非。”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年年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春风吹动她鹅黄色襦裙,明媚清浅,她看向了许府大门处。

    如若她这个炮灰女配活过了前三章,那么后续的剧情是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根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剧情从开始到现在发布的任务都是要求她拯救幕今朝。

    所以,最终的任务是否是阻止燕宋两国的毁灭……

    至今为止,许府和陈府结仇,究其原因是落在了陈裕和陈弯弯身上。

    一次中毒。

    一次失声。

    一次算计。

    这一次也可能是陈弯弯动的手。

    也可能是陈裕动的手,不排除他们两兄妹合伙栽赃陷害。

    许声声抬步行至大门处,声音好听:“打开大门。”

    “小姐……”

    “这……”

    “外面的百姓情绪泛滥,恐生事端。”守门的侍卫有些犹豫。

    “声声。”许玮伦走了过来,沉声叫住她。

    “爹爹。”许声声抬眸,行礼:“爹爹也不赞同打开许府大门?”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许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朝为人爹爹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做下这样的事!百姓激愤,自有爹爹挡在前面,声声莫怕!”许玮伦目光炯炯有神,没有半分闪躲。

    “爹爹……”许声声看向他,眼尾有些红。

    “乖,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爹爹怕他们伤着你。”许玮伦摸了摸她的头,走在了最前面。

    声声跟小朝夫妻恩爱,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只怕会让声声难过。

    “爹爹,女儿不是缩头乌龟,有些事,只有我去说更有说服力。”许声声脸上一丝笑意都无。

    “声声……”许玮伦下意识想挡在她前面。

    说罢,她摇摇头,回眸清浅出声:“开门。”

    ——叮咚!

    ——【剧情来袭,请许声声洗清幕今朝冤屈,在接下来时日扭转许州百姓对他的看法。】

    许声声眸子闪了闪,果然如此。

    只是,幕今朝同样也在试探她,不是么……

    许府侍卫面面相觑,最终打开了许府大门。

    而门外围拢了许州百姓。

    所有人一见许府大门打开齐齐看了过去,瞬间鸦雀无声。

    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许府门前的少女缓步走来,发间步摇优雅,眉眼明媚风华,一身鹅黄色襦裙飞扬,带来了春风般和煦的温暖。

    虽是玲珑娇小,却不失直视人心的勇气。

    他们之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在这一刻反而有些说不出口。

    “我是许州知府之女许声声。”许声声脸上挂着软软的浅笑:“诸位今日围在这里想必是为了我夫君之事。”

    “许大小姐,那样的一个人,如此龌龊不堪,依我看应该赶出许州!”围观百姓里,说不清是哪里发出的声音,模模糊糊却带动了百姓心底的怨愤。

    “这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个奴隶!”

    “对!赶出许州!”

    “这样的祸害下三滥的人留在许州就是给许州抹黑!”

    “大小姐,你趁早和此人和离,否则到时候只怕是许州知府门庭黑透!”

    “就是!”

    “赶出许州!”

    “赶出许州!”

    围观百姓声音越来越大,而人群里有个人转身就想跑了。

    “来人,揪出来。”许声声看向许府门口所有人,声音清脆玲珑,好似珠玉落盘。

    许府两个侍卫憋屈了好久,当即出手把混在人群里蛊惑人心的地痞无赖揪了出来。

    而门口百姓一看许府侍卫动手了,都吓得退后了好多步。

    到底是官家,他们再闹也不敢硬碰硬。

    “哎哟……”

    “知府好不得了了!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了!”

    “哎哟!还想打我!知府是个昏官!”

    那个地痞无赖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嘴里不干不净一直嚷着对许府不敬的言论。

    “许大小姐,我们说的也是事实,难不成许州知府当真要以权势压人?”一个似乎是读书人样子的年轻人忍不住开口。

    “说得好。”许声声语气清脆,带着小姑娘家特有的娇软。

    那年轻人一愣。

    周围人也是一愣。

    “各位不如扪心自问想一想,我爹即位许州知府,这些年给许州百姓谋福祉,求发展,扶持柏林书院,哪一样许州百姓没有得到确确实实的福祉?这话我说的对是不对?”许声声一双杏眸带着笑意看着下方所有人。

    “许州知府可是昏官?”许声声又问。

    被冲昏了头的百姓一下子心虚了,声音小了下去。

    “许知府确实是好官。”

    “许知府之前路过,我家母亲病危,还是许知府请的大夫。”

    “我儿上不起柏林书院,就连束修也是许知府交的。”

    “……”

    许玮伦虽然被许声声拦在许府,也不由得动容。

    “那么,我爹就不是昏官,所以你的说法不成立,现在再来说说我夫君的事,还有你。”许声声清楚开口。

    那地痞无赖下意识一抖。

    “诸位可认得此人?”许声声嘴角微微上扬,拂手间示意侍卫把人提溜出来让众人看得更加清晰些。

    众人纷纷瞅了好几眼,你一言我一语。

    “这不是街头的王麻子吗?”

    “成日游手好闲,打秋风的无赖,倒也认得!”

    “我呸,这王麻子前些日子还到处偷东西呢。”

    “我今日早些还看见他点了大鱼大肉吃着呢。”

    “……”

    “怎么了!就不许别人一夜暴富了!”王麻子还想狡辩。

    许声声抿了抿唇,语气果断:“搜!若搜不出证据,本小姐担着!”

    许府侍卫再不迟疑,直接搜身!

    下一秒,在王麻子身上搜出来了整整五个银元宝。

    众人哗然。

    “小姐。”侍卫当即把银元宝呈给她。

第二十一章公堂

    “那是我的!”王麻子瞪大了眼睛,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伸出那双满是黑泥的手就想抢回来,转瞬间直接被侍卫反剪双手,压倒在地上。

    “你的?”许声声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人,白皙指尖拿起了一枚银元宝,面向所有人。

    “众所周知,宋国的银元宝都是统一发行,而每一家的银元宝底部都刻着府邸的字,是不是你的,咱们看了再说。”许声声不紧不慢出声。

    下一刻,她直接将银元宝翻了个个儿,银元宝底部赫然刻着一个陈字。

    整整五枚银元宝,每枚都刻的陈字。

    再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王麻子顿时就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在这之前的所有事都并非我东拉西扯,事关知府,名声不可污,而你收了陈府的银元宝在百姓里煽动人心,目的就是要往我夫君身上泼脏水!”许声声一双清亮的杏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次,围观百姓再没有出声,更是羞愧的红了脸。

    许知府为许州奔波劳碌,他们居然还跑来说这些话。

    “许大小姐,是我们受了王麻子的屏蔽,这才说了好些不该说的话,我们道歉。”那个年轻人带头行礼道歉。

    周围百姓也跟着点头。

    “那倒不必,事情到现在也没有水落石出,我定会查出,还我夫君一个公道!”许声声斩钉截铁出声。

    “来人,备马车,前往府衙!”许声声唤人。

    “是,小姐。”

    “……”

    马车直奔府衙。

    更有百姓也自发的跟了过去。

    其实,许姑爷好像除了一个奴隶的身份,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就会偷了陈府小姐的贴身衣物呢?

    ……

    许州府衙,气氛肃杀。

    冰冷的公堂之上坐着审判的官差,底下两边还站满了拿着棍棒的捕快。

    陈弯弯擦拭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小女子名声尽毁!还望大人做主,要么严惩他,要么就让幕公子娶了我!”

    “否则……”

    “否则,小女子就一头吊死在公堂之上!”

    “天理昭昭!还我公道!”陈弯弯捂着胸口,一副受到重创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看向幕今朝。

    今日她要出门之时,陈裕也要跟出来,被她制止了。

    陈裕已经说不出话来,来了府衙又能如何,说不定还会破坏她的计划。

    这一次,幕公子她是嫁定了,只要能嫁给幕公子,名声不要也罢!

    她心悦幕公子,就算要恶心,也要恶心死许声声!

    “幕今朝,本官不管你是谁,今日在许府搜出来证据,如今已是证据确凿,你认不认!”公堂上,官差猛然一拍惊堂木,为之羞耻!

    许州的风气都被这样的人带坏了!

    幕今朝眸子漆黑,声音不紧不慢:“她太丑,看不上。”

    说实在的,还不如许声声的一个手指头。

    “犯人幕今朝!如今在公堂之上,你还口出妄言!”官差气急。

    “实话。”幕今朝只是吐出两个字,就算跪在公堂之下,也是背脊挺得笔直,骨相精致流畅,一双狐狸眼带着似笑非笑。

    “幕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这样的罪名你可是要吃牢饭的。”陈弯弯欣然落泪。

    “又如何。”幕今朝慢悠悠出声,似乎也没放在心上。

    幕今朝嘲讽的看向所有人。

    千夫所指,不过如此。

    他曾亲手活埋了慕容皇朝帝后。

    他曾为了一口饭与狗争食。

    他曾为了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破山洞,跟人打得头破血流。

    更是在濒死之际一刀一刀划在自己手腕上,这才活下来一条贱命。

    收买人手,徐徐图之。

    如今想来,黑暗才是他的归宿。

    许声声跟他划清界限,那么接下来他覆灭许府满门就顺手的不能再顺手了。

    至于陈府,就更加要一个不留了,还要生不如死。

    想想心情确实愉悦。

    幕今朝勾起邪气的笑,似乎浑身都在噗嗤噗嗤的冒着黑气,修长白皙的指节似乎要动手了。

    却在千钧一发之际。

    传来了少女清澈干净的声音,坚决维护:“且慢,我夫君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幕今朝手一顿,又恢复成了病怏怏的模样,掀了掀眼帘看向门外。

    府衙外,小姑娘温婉的走了进来。

    许声声立在春日里,肌肤白皙水灵,小脸精致,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潋滟着光影,一身鹅黄色襦裙,娇软动人,带来了柔和暖色。

    “我不信夫君会做出这样的事。”许声声落落大方踏进了府衙,再次强调,顺带给公堂上官差行礼:“小女子是许玮伦之女许声声,今日前来为我夫君讨一个公道。”

    “许声声,本官暂且不说你擅闯公堂,你夫君偷盗陈府小姐贴身衣服,证据确凿,还有何可辩!”官差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想要听一个解释。

    许声声目光扫了一眼陈弯弯,穿红戴绿,花枝招展,如此心思,路人皆知。

    许声声还没出声。

    陈弯弯先含着泪出声:“许声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子名节是多重要的事,难不成我会在这样的事上面说谎!”

    “陈小姐,说话就说话,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抽了你巴掌。”许声声微笑脸。

    许声声再不搭理她,只是看向官差。

    陈弯弯面色发黑,哭得更来劲儿了。

    “陈小姐,这是公堂,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听着她哭了整整一个时辰,官差也觉得心烦气闷,沉声开口。

    陈弯弯顿时吓得收了声。

    “大人,陈府小姐状告我夫君偷盗她贴身衣物,并且在我许府找到了赃物,这点我不否认。”许声声嗓音沉静。

    “大人,你看她都承认了!”陈弯弯连忙开口。

    “接着说。”官差这会儿也静了下来,难不成这事情还另有隐情?

    “大人,陈小姐告也告过了,现在也该我们许府说话了。”

    “许府要状告陈府栽赃陷害,不怀好意,毁人名声,包藏祸心!”许声声目光坚决。

    “许声声!你血口喷人!”陈弯弯心咯噔一跳,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下意识否认!

    紧接着眸子里盈满了水光:“小女子被幕公子辱了名节,许声声你来了如今还要倒打一耙吗!”

    “陈小姐,现在是许府陈述时间。”官差皱眉,又看向许声声:“可有证据?”

第二十二章澄清

    陈弯弯死死盯着她,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好几道印子。

    “大人!”陈弯弯咬住自己唇瓣。

    “陈小姐莫非听不懂本官的意思?该谁家陈述就谁家陈述,不必多言。”官差语气又沉了几分。

    眼看陈家小姐如此隐忍着急的模样,只怕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偷盗事件。

    “许府状告陈府栽赃陷害,以陈府五枚银元宝买通街头地痞无赖,在许府门外造谣生事,证人已带至府衙外,此为其一。”许声声脊背挺得笔直,声音轻轻冷冷,有条不紊。

    “许州百姓皆知,我与夫君成亲之后,陈家小姐仍然对我家夫君穷追猛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陈小姐并追随我夫妻二人登山,此后误食蘑菇中毒,一并怪在我身上。”许声声看了陈弯弯一眼,后者脸色惨白。

    “后陈小姐家中兄长更是对我夫君言辞侮辱,被柏林书院夫子劝退,桩桩件件,想必更是记了仇,陈家自然对许府不怀好意。”

    “柏林书院夫子可作证。”

    “如今陈小姐冤枉我家夫君偷盗你贴身衣物,这不是毁我夫君名誉是为何?”

    “陈府明知我爹是整个许州知府官,还一盆又一盆的脏水往许府泼,暗示我爹是昏官,涉及到我爹为官不正,为人受贿,这不是包藏祸心又是什么!”许声声一字一句,句句真心。

    说到这里,许声声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是真下了狠手,痛的生理性的眼泪欲落不落,却又坚强隐忍:“大人,这世间到底不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小女子要求彻查。”

    “公道自在人心!”

    “另,小女子愿意跟陈小姐当面对质,我有证据!”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冤枉我!”陈弯弯一时间脑海里一团乱糟糟的,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

    “准了!”官差算是彻底看出了不对劲儿,脸色冷的不行。

    他居然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

    “大人,我夫君体弱,可否让他坐下再说。”许声声眼尾泛红。

    官差让人抬了凳子进来,分明是准许了。

    许声声道谢之后去扶幕今朝。

    “啊朝。”许声声向他伸出了手。

    幕今朝目光掠过小姑娘娇软小手,鹅黄色襦裙,白皙脖颈,停留在了那一双带笑得杏儿眼,眼底似乎落满了星光。

    他终是伸手搭在她手上,大手小手十指相扣。

    少年手指修长清透,春日暖阳调皮的落在他指尖,犹如白玉精致优雅。

    许声声扶着他坐下来,大约是靠得太近,小姑娘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他眼神深了深。

    幕今朝薄唇凑至她耳畔:“许声声,你可真是能言会道。”

    他声音很低,嗓音磁性,似乎带着喑哑的勾子。那一双眸子与她四目相对,似乎能看清她所有的伪装。

    下一秒,许声声眼睫垂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心疼至极:“夫君旧疾又犯了?咱们一会儿就回家。”

    “倒是……旧疾犯了。”幕今朝眼底似笑非笑,配合着虚弱的咳了好几声。

    “夫君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冤枉了你去!”许声声擦了擦已经干了的眼泪,顺带用了公堂的茶,借花献佛给了幕今朝。

    后者一副脆弱虚弱的模样倚在凳子上,脸色苍白的抿了一口茶放下,隐下了笑意。

    许声声再次看向了陈弯弯,眼眸极淡,她这个人虽是娇气,却也不爱与人一次又一次的为难。

    关键是,陈家自己不想过平静的日子,一次又一次的找麻烦。

    许声声脸上仍然带着坚韧开口:“陈小姐既然咬住我夫君偷盗你贴身衣物死不松口,本小姐正好有些疑问想和陈小姐当面对质。”

    许声声抬步上前,鹅黄色襦裙下,那一双绣花鞋精致优雅,白色的兔子毛球被风吹得很是柔软。

    陈弯弯看着站着的许声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几分压迫,不由得有些后退,继续试图用哭声掩盖。

    “许声声,我名声已经落魄不堪,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陈弯弯哭得梨花带雨。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查清真相!”许声声轻启朱唇,眸光更淡了。

    幕今朝看向眼前的少女,嘴角笑意有些玩味……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许声声。

    “陈家虽是与许府相邻,但两家想要来往,自然是只能走大门,陈小姐,是也不是?”许声声也没有多的废话。

    “昨夜……”

    “昨夜……幕公子乃是翻墙进入陈府偷盗,再将衣物偷回了许府!”陈弯弯羞愤至极。

    “哦?真是如此?”许声声弯唇反而笑了,顺带看向公堂上的官差又看了看百姓:“大人,还有许州的众位百姓,大家可得给我夫君作证,就以我夫君这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身子,居然能有那般好的身手?”

    “还能翻过五米高的院墙?”

    许声声这话一落,陈弯弯脸色瞬间惨白,围观百姓也纷纷出言。

    “许小姐说的可是没错,这许家姑爷从来就是个病秧子,成天泡在药罐子里的,这五米高的墙,只怕是翻不了。”

    “别说许家姑爷,就是差爷那也得搭梯子才行。”

    “……”

    “可我一个弱女子,贴身衣物就是从许府搜出来的,这就是证据!”陈弯弯垂泪。

    围观百姓又有些动摇了。

    “会不会是许家姑爷半夜里摸进陈府去偷的?”

    “也有可能……”

    “……”

    听见这些议论,陈弯弯又开始得意。

    凳子上的幕今朝垂眸,眼底全是戾气,混合着诡异的妖冶和野心。

    人的天性就是这般凉薄,只要会演,所有人都认为是对的。

    “许府亦是许州知府,难不成守卫还比不上寻常百姓家?能够让人轻而易举的摸了出去?即是如此,你又为何要买通街头王麻子去许府泼脏水?”

    “昨日夜前,陈小姐去了一趟镖局,至于目的,陈小姐自己心里清楚!镖局字据向来是一式两份,大人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查!”

    “至于许府被埋的贴身衣物,大人常常办案也应清楚,院子里必定是留下了作案人的脚印,既然做了就不可能无声无息,若无人承认,便让镖局之人一个一个查!”许声声说完再不出声。

    陈弯弯这一次也是彻底的吓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三章惩罚

    “大人,您不要听她胡言乱语!”陈弯弯脸色惨白,说话的语气也不止加快了一个速度。

    “来人!去查!”大堂之上的官差也是怒不可遏。

    如果是真的,陈府未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将官差戏弄于五指间!还害他险些误会了许知府的为人!

    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速战速决!

    未免别人说他为官,连个案子都查不清楚!

    衙役的办差速度很快,直接分成两拨人,一拨直接去镖局,另外一拨进了陈府。

    再接下来,镖局一听要惹上官司了,连忙和盘托出,是陈府小姐陈弯弯给了他们一千两白银,说是事成之后再追加五百两。

    至于陈府,衙役打了陈裕一个措手不及,镖局的字据他甚至大大咧咧的都没有藏起来。

    一时间,这场案子彻底尘埃落定!

    “大人……”

    “大人你听我解释……”

    陈弯弯双目含泪,还试图编造谎话,却漏洞百出,再编也编不像了。

    最终,官差下令:“将陈府陈弯弯拖下去,扙责三十!以儆效尤,望其改过!”

    一时间大堂之上只剩下了打板子的声音。

    ……

    在回府的马车上,许声声和幕今朝一人坐了一边。

    许声声也没有说话,她现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马车外已经下起了细细密密的春雨,雨水滴答滴答落在马车上,溅芭蕉叶上,又滴落进泥土里,无声无息。

    许声声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进了雨里,湿润的雨气扑面而来,又凉爽了好些。

    幕今朝敛下眼底阴影,正欲端起手边的茶杯,却被一只白皙小手按住,还是那样娇憨的语气:“啊朝,茶凉了,喝了会肚子疼。”

    幕今朝挑了挑眉,语气寒凉入骨:“怎么?还要继续装?”

    许声声娇气的眨眨眼:“啊朝这是说的什么话,声声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夫君。”

    “许声声,我没让你救我。”幕今朝笑得邪气,一双狐狸眼里偏生半点笑意皆无:“你怎么不认为是我偷了那女人的东西?”

    “啊朝,诋毁一个人很容易,你一句我一句,每个人都只觉得是轻踩了一下,但千军万马踩过,也是爬不起来的。”

    “坏人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好人就算拼命解释被诋毁的时候也是解释不清楚的,可是你是我夫君。”

    “我信你。”许声声目光黑白分明,干净清澈。

    幕今朝看向她,许声声这一次没有满口谎话,是真心的。

    他眸底的阴冷深沉终究是沉了下去。

    诋毁又跟他对着做的人,他向来是灭其全族,不留活口。

    只是许声声到底是救了他,陈府若是出了衙门便灭其满门,总是会连累许府。

    这一次,便少惹些麻烦。

    ……

    陈府。

    陈弯弯被抬回去的时候全身是血,惨不忍睹。

    陈府老爷子连忙让府中下人去请大夫,心里更是怒其不争!

    “弯弯!陈裕!爹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不要出门惹是生非!现在呢!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折腾得名声都没了!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陈府老爷子痛心疾首。

    陈弯弯脸上冷汗跟着落了下来,痛得说不出一句话,眼底全是怨毒之色。

    陈裕更是阴冷的不像个少年,隐隐起了杀心!

    妹妹名节尽失,找着机会,他定会让许声声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

    许声声和幕今朝回来的时辰尚早,屋檐之下雨潺潺,滴滴答答,春意阑珊。

    幕今朝被她爹拉着走了,说是用柚叶沐浴去霉气。

    许声声转身往院子里走,年年笑吟吟的替她打着伞:“小姐,奴婢就知道,姑爷怎么可能是那样不堪的人,如今看来,就是那陈小姐在作怪。”

    “你猜对了。”许声声笑眯眯。

    “对了,小姐,您请看,这是许州宋姑娘送来的请帖,邀请您还有姑爷和二少爷一起前往四艺宴,莫约在五月中旬举办。”年年双眼亮晶晶的从桌案上双手递上三张烫金请帖。

    “四艺宴?宋姑娘?”许声声娇憨的小模样分外可爱,手里拿着三张请帖瞅了瞅。

    “回小姐,确实是四艺宴,四艺宴听闻是宋国皇都贵女公子最喜爱举办的交友会。”

    “在宴会上焚香点茶,挂画插叶,分外热闹。”

    “奴婢还听说,这位宋姑娘和其兄长是两月前来的许州,许州各世家都在议论,这位宋姑娘和她兄长定是来自皇都的贵女及公子。若是能结交上,便是有好处的。”年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

    “哦,再说吧,我先睡会儿。”许声声点点头,让年年下去了,刚要躺下。

    脑子里再次传出了机械式的声音。

    ——叮咚。

    ——【剧情来袭,许声声将会和许愿及幕今朝前往四艺宴,宴会中途,幕今朝会喝下别人敬的酒,酒里有烈药,请许声声帮助化其灾难。】

    许声声瞳孔清澈有如水洗,冷静异常,终是在脑海里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如此,想要避免悲剧的发生,又为什么不能想办法避免一切的开始?不去宴会,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检测到许声声再次有逆转剧情的想法,警告失效,现一分钟惩罚!即刻开始!】

    脑海里的机械声音落下。

    毫无征兆。

    下一刻许声声倒在了地上,单薄纤弱的身体死死蜷缩在一团,动一动就是那彻骨的钻心的疼痛。

    由于疼痛,许声声只剩下一脸的惨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来,滴下来……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皮肤也不会感觉疼。

    许声声咽下了所有的声音,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

    她眸子渐渐模糊。

    所以,不管事情会不会发生,剧情是不能扭转的么……

    “小姐!”

    “小姐!”

    “快来人!小姐晕过去了!”

    年年推门进来的时候直接吓得嘴唇颤抖。

    幕今朝第一眼看见许声声的时候,她就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似乎遭受过巨大的折磨。

    可偏偏就是这样近的距离,谁也没有听到她喊过一声疼,难不成有什么隐疾?

    “岳父大人,可是如何?”幕今朝坐在榻边,分外关切的看向许声声,时不时轻咳两声。

    “声声从小就没有什么毛病,今日这是怎么了……”许玮伦也是眉头皱得极紧。

第二十四章有求

    “小朝,你先看着,我去配些药。”许玮伦皱着眉担忧的出了房间。

    许声声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幕今朝坐在床榻旁边。

    幕今朝漫不经心开口:“许声声,你倒挺能忍。”

    只是他确实也没想到,这样娇气的女子居然也能忍住剧烈的疼痛一声不吭,确实有骨气。

    许声声一双眸子从迷茫到清醒,转而又成了眉眼弯弯的娇憨,嗓音没什么力气:“大约是没吃饱,胃疼了,啊朝,我饿了,我想吃绿豆粥。”

    幕今朝打断她:“那可真是好奇了,胃疼还能疼的满地打滚儿。”

    许声声委屈巴巴的抿了抿唇,小小声:“可不是,啊朝不知道,这胃疼起来了,就好像肚子里有小人儿在打架呢。”

    幕今朝嘲讽:“巧舌如簧。”

    “声声,醒过来就好,可好些了?”许玮伦也踏进了屋子,手里正好端着一碗绿豆粥:“喝点粥会舒服一些,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疼成这样呢?”

    许玮伦脸上也是心疼的神色。

    “爹爹,没事了,许是这些日子忙着绣花,一时忘了用膳,饿着了。”许声声娇声娇气。

    幕今朝勾唇看着她,忘了用膳?她从来就没有哪一顿落下的。

    许玮伦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既是不舒服,以后爹爹不罚你绣花了,以后一定要按时用膳。”

    许声声小脸红红,撒娇:“爹爹最好了。”

    许玮伦把绿豆粥递给了幕今朝,再次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和蔼:“爹爹去看看药,这绿豆粥让小朝喂你,爹爹就不打扰你们了。”

    “岳父慢走。”幕今朝仍然是一副皎若云间月的雅致形象。

    净会骗人!

    “啊朝,我现在手也疼,没力气。”她楚楚可怜的看向幕今朝。

    “哦。”幕今朝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反应。

    许声声:“……”

    “啊朝……”

    “夫君……”

    “我还是不是你的亲亲小宝贝。”许声声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向他,娇弱无力,双手挥舞着小手帕想要哭得梨花带雨。

    下一刻。

    “滋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

    小手帕在她手间裂成了两方。

    ……

    她也快裂开了……

    “娇弱无力?”

    “小宝贝?”

    许声声:“……”

    她可以是巨力宝儿!

    幕今朝扫了她一眼,小姑娘一身寝衣雪白,清晰的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纤纤细腰似乎不盈一握。

    日光透窗,衬得她肤色白皙如瓷,锁骨凝白,极尽温软。

    倒也不外如是。

    幕今朝的心晃了晃,只一瞬间。

    “自己吃!”幕今朝撂下粥,转身就出了房间,一身的沉冷气息。

    “还真是一身臭毛病。”许声声憋着一口气,捧着碗直接把绿豆粥喝了个干净。

    总算舒服多了。

    喝过粥,许声声将年年唤了进来,毕竟四艺宴已经不得不去,自然还是多了解些的比较好。

    “年年,四艺宴可有入门关?”许声声托着下巴瘫在软塌上,语气清脆。

    “回小姐,四艺宴自然是有入门关的,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四艺宴此次将在风临水榭举行,入门的各位小姐以及公子必定是要现场赋诗一首,并亲笔记录。过关者可入风临水榭。”年年就像一个小喇叭,吧啦吧啦,一脸的兴奋。

    许声声心里叹气,赋诗不难,难的是提笔。

    她那狗爬字,怎么见得了人。

    “许州可有书法好的先生?”许声声托腮看向年年。

    “小姐,您忘了?要论书法,姑爷一手的字可是老爷都比不上的。”年年提醒她。

    “幕今朝?”许声声语气顿了顿:“只怕他不愿意教我。”

    “小姐,姑爷是您的夫君,这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姑爷前些日子不是伤着手了?您不如炖上一盅老鸭汤去看看姑爷。”年年再次好心提建议。

    “那你去炖老鸭汤。”许声声仰起小脑袋,满脸无辜的笑意。

    年年:“……”

    ……

    许声声提着一盅老鸭汤,穿过许府绿树成荫的石子路,假山流水潺潺,分外寂静。

    小园子尽头就是书房,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许声声一抬眼,幕今朝临窗而坐,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

    “啊朝,我进来啦!给你炖了老鸭汤。”许声声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自己推开门了。

    印入她眼帘的就是宣纸上的字迹。

    古墨轻磨满几香。

    这样的字迹,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甚至整行一笔而下,行云流水,精熟至极!

    笔走龙蛇,铁划银钩,一字千钧!

    许声声敛下眼底神色,幕今朝当真写得一手好字。

    “老鸭汤?”幕今朝侧颜冷白,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老鸭汤,放心,不是我炖的,没毒。”许声声再次声明,诚恳的不得了。

    幕今朝抬眸,那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又看向她手上的老鸭汤:“既然有求于我,怎么?办事还要别人代手?”

    “老鸭汤确实是年年炖的,”许声声难得有些心虚,不过又娇气开口:“但如果啊朝非要喝我亲手炖的老鸭汤,我可以马上回去给你炖。”

    幕今朝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上次被炸掉的厨房。

    ……

    “什么事。”幕今朝冷冰冰。

    “爹爹和年年都夸啊朝的字写得最好看了,许州四艺宴开始,我想让啊朝教我写字。”许声声对上幕今朝阴郁的眼神,一点都没带怕的,声音软软。

    幕今朝这个人十天有八天都是挎着一张脸的,看习惯了就好。

    “你那一手的狗爬字,写与不写并无差别。”幕今朝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

    “正是因为是狗爬字,这才需要啊朝教导,能够将一个狗爬字学生带成写字颇具风骨的学生,很有成就感的哩。”许声声眉眼弯弯带笑,眼底似乎有璀璨星子。

    “这样的学生,容易心肌梗塞。”幕今朝神色冷淡的看向她,语气薄凉。

    “那不如这样吧,啊朝想要什么作为交换?”许声声歪了歪小脑袋,异常可爱。

    “声声既然如此迫切想与为夫深入交流,莫不如一个吻。”幕今朝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上扬起讥讽的笑意。

    许声声最是讨厌他,如今他便以她最不齿的方式来要求她。

    “夫君说的可是真话?”许声声反问了他一句,反而是惊喜的神色,脸上漫起了娇羞的神色。

第二十五章习字

    “不敢?”幕今朝笑意更加嘲讽。

    厌恶一个人就是厌恶,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突破自己的底线。

    小姑娘一身淡黄色襦裙,腰间挂着的珍珠络子闪烁着细碎温暖的光芒,下一秒猛然凑近了他。

    幽幽的女儿家香气萦绕鼻尖,娇软的身子隔着淡黄色上襦褂子几乎贴在了他身上,白皙小手径直抱住了他的腰。

    “啊朝既然开口,那今日我就占便宜啦,晚些我来找啊朝习字。”许声声笑声清脆,重重的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声音响亮。

    小姑娘明媚的身影远去,梅花圆环压裙禁步也跟着裙摆一晃一晃的,分外俏皮。

    幕今朝愣在原地,那一双添茶的手都没有意识到茶已满杯,直到打湿了他天青色的锦衣。

    宣纸上的字迹晕染得一团模糊,再看不清。

    ……

    “年年,你去采买一些笔墨纸砚,要最好的,特别是砚台,用端砚。”许声声吩咐下去。

    端砚质地致密,细腻且温润如玉,摩之寂寂无声响,倒是比较好用。

    年年应了声就麻溜的出府买东西去了。

    许声声盖上被子睡午觉。

    ……

    日上三竿。

    夕阳影斜。

    幕今朝桌案旁的茶水都冷得没了命,书房外才隐隐约约出现了许声声的身影。

    小姑娘迈着心虚的小步子往这里走,手上还捧了一大堆的东西。

    幕今朝冷笑一声,便是连字都不识,还这般懒散,怪不得谁。

    “许声声,为什么迟到。”幕今朝嘴角一抹讥诮的笑意,神色薄凉,脸色也苍白清透,看起来特别心力交瘁。

    许声声缩头缩脑的盯着他。

    感觉幕今朝这会儿心情很不好,不过她也不是故意睡过头的。

    “啊朝,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今日我让年年去采买笔墨纸砚,结果她今日被马车堵住了去路,回来迟了。”许眨巴眨巴大眼睛,声音轻飘飘,出奇的乖巧。

    然后面不改色的开始撒谎。

    “她回来迟了与你有什么关系。”幕今朝脸上阴晴不定,眸底黑沉一片。

    “年年是为我去买笔墨纸砚,她回来迟了,我拿到东西也就迟了。”许声声嘟囔着。

    “许声声,你是觉得书房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幕今朝嘴角漫开冰冷的弧度。

    “啊朝,你这就误会我了,就是因为书房肯定都是你心爱的东西,我自然是舍不得破坏的,这万一损坏些什么,你肯定更不喜欢我了。”许声声说的分外无辜,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许府就在长乐街中央,买笔墨纸砚用得了整整一日?”幕今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这就要怪年年啦,她也在许府待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迷路,我去接她,又错过了,所以耽搁时间了。”许声声继续含含糊糊:“啊朝,咱们可得快些了,天色晚了,不然赶不上晚膳了。”

    幕今朝道:“声声大可放心,我已告知岳父大人,声声已经决定洗心革面,努力做学问,今夜不写上一百个大字,是决心不吃晚膳的。”

    许声声:“……”

    我……%…&‘’^<>……

    她看了看幕今朝,这决心不让她吃晚膳了,不过饿一顿也饿不死。

    书房立于假山流水之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极雅。

    许声声也是第一次来幕今朝的书房。

    原主虽然对幕今朝非打即骂,但书房却并未不让他进。

    许声声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

    书房外,绿树掩映的枝冠之上,两个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儿啊,这下知道你的脚是怎么瘸的了。”十一目光同情。

    “十一!你再叫我一声儿,我弄死你!”十二忍不住开口。

    “儿啊,主子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一个女人。”十一碎碎念。

    “放屁,主子绝对不会喜欢上这个恶毒的女人!”十二咬牙切齿。

    “那打个赌,你输了,赌你另外一只腿也会瘸。”

    “怕你?”

    “……”

    书房里熏了香,香气清冽,名贵精致。

    许声声转头看了看幕今朝桌案上的歙砚,又看了看她刚买的端砚,心安理得的铺开宣纸。

    她冲着幕今朝甜甜笑着:“啊朝,今日我们先学什么字?”

    “将你的字写出来。”幕今朝对上她清润透彻的眼,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许声声想了想,在宣纸上用炭笔写下幕今朝三个字。

    “你这字跟鸡扒了有什么区别,缺斤少两。”幕今朝掀了掀眼皮,语气似笑非笑。

    许声声低头看了一眼,嘟囔着:“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她的字是简笔字,自然和这里的不同。

    “啊朝,你教教我,我就学会了。”许声声笑了,宛如春花般灿烂。

    “你这般笨,只怕学不会。”幕今朝轻哂。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许声声撇了撇嘴。

    幕今朝嘴角似乎有不明意味,只是抬手蘸墨落下一字:“照着写,用这个。”

    幕今朝递给她一只挺好看的毛笔。

    许声声:“……”

    至于嘛……

    人家都是笔墨添香,到她这里隔的老远了。

    这毛笔握在幕今朝手上有如神助,捏在她手上就是个逆子!

    落笔的字到了纸上,就是黑糊糊的一团墨,哪里还能看出笔锋钩画。

    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字,这么多笔画。

    残阳如血,满天星子。

    许声声被幕今朝按着头在书房练字,整整大半日,桌案上铺着一张又一张的宣纸,她就像一个团子一样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两个雪白的脚丫子晃来晃去。

    桌案上放着瓷白小碗,碗里是甜甜的豆花,白白嫩嫩,一口下去滑唧唧,香甜可口。

    一边吃一边写。

    “嗝……”许声声摸了摸自己圆圆的小肚皮,打了个嗝。

    “许声声,你把书房当成膳堂?”幕今朝淡漠的看着她。

    许声声手上又捏起了一块糕点,刚送进嘴里就听到他这句话。

    一时间她直接噎住了,说不出话来,卷翘纤长的眼睫挂着晶莹的泪珠子,小模样看着分外可怜。

    “许声声,你果然是应了今日练的字。”幕今朝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嫌弃的不能再嫌弃,抬手在她脖子后面按了一下,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嗓子眼里的糕点一下子吐了出来。

    许声声也终于喘上了气。

    “人家都被噎成这样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幸灾乐祸。”许声声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出声。

第二十六章哭包

    没等幕今朝再次说话,她红着眼圈儿大度的拍拍胸口:“小女子肚子里能撑船,就不跟你个大男人计较了,下次不许笑话我。”

    幕今朝看她一眼,抬腿就出了书房。

    “啊朝,”许声声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穿上绣鞋就跟了出去,还不忘了把手里剩下的几颗金丝枣都喂进嘴里。

    书房隔院子说不上太远,可中间偏偏隔了一个小园子。

    白日里绿树成荫,掩映成趣。

    可入夜之后,一切都寂静了下来,到底是慎得慌。

    许声声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衣角。

    “放开!”幕今朝紧紧抿起唇,眸色晦暗。

    “啊朝,你是我夫君要保护我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男孩子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两只手别说放开,攥得更紧了。

    “啊朝,我害怕,我就牵一点点,绝对不会挡着你走路的。”许声声再次小心翼翼出声。

    小姑娘语气娇娇软软,尾音都带着颤,是真的害怕。

    他忽然想起在意欢山下山的时候,她死死拽住他的袖子,和如今如出一辙:啊朝,我怕黑,你以后别丢下我一个人。

    许声声不仅怕狗,还怕黑。

    “还不走留在这里喂蚊子?”幕今朝扫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任由小姑娘拽住他袖子,跟个小尾巴似的跟进了院子。

    “啊朝最好了!”许声声歪了歪小脑袋,又得寸进尺得多拽了点衣角。

    待进了院子,许声声眨巴着璀璨灵动的眸子,白皙小手钻进他大掌,握住了他的手。

    小姑娘的手堪比最上乘的凝脂玉露,绵软细腻。

    小姑娘突然的亲昵让幕今朝猝不及防,就好像炎炎夏日一阵冷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极致的颤栗。

    他眼神看向她,渐渐凝聚起了漩涡,又生生散了去。

    许声声反而浑然不知,只是拉着他往院子的角落里走去:“啊朝,我今日去看了,桃树又长高了好长一截啦!”

    “宋国的花树种子和石头没什么区别,种了树也开不了花。”幕今朝默了默,难得语气没那么冷漠。

    “可是,为什么宋国的花树开不了花呢?”许声声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鬼知道。”幕今朝轻嗤。

    许声声:“……”

    就算她装得像个智障,估摸着也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明日鸡鸣时起,五十篇大字。”幕今朝开口。

    许声声眼睛瞪圆了:“鸡鸣?天都没亮呢!”

    “那是你的事。”幕今朝眯了眯眼,狐狸眼拉的狭长,语气漫不经心。

    许声声抬着一张白皙小脸正想卖惨,没注意脚下的台阶,摔的太急,整个人直直的向着幕今朝扑过去。

    幕今朝下意识往旁边一让,速度快的一点都不像个病秧子。

    许声声直接摔在了草地里,哭唧唧的啃了一嘴的草,一脸的泥。

    刚准备出来迎接她家小姐的年年惊呆了。

    幕今朝默了默,轻咳了两声,语气自言自语,懒倦无力:“如今竟是连你都接不住了,咳咳……”

    随后,幕今朝整个人就好像苍白无力一般,十分愧疚,不急不缓转身进了另外一间屋子,非常温柔的关上了门。

    许声声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又被年年扶着爬了起来,伸手摘了脑袋顶上的草皮子回了屋。

    “彭——”

    关门的声音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吓得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一抖。

    房间里。

    年年犹犹豫豫的瞅了她半晌:“小姐,姑爷的身子弱!接不住您也是正常,若是姑爷摔在您底下,只怕要去了半条命。”

    “年年,你这是说我重吗?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摔跤呀。”许声声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又开始演戏,甩着小手帕哭了起来,泪眼婆娑。

    “小姐,奴婢知晓您对姑爷一片赤诚之心,小姐与姑爷能够夫妻恩爱,奴婢也是万分高兴,只是,感情总是需要慢慢培养的。日子久了,姑爷定会知道小姐的好。”年年苦口婆心。

    “真是如此?”许声声一双亮晶晶水润润的杏眼看着她,眼泪珠子要落不落。

    “必定如此。”年年连连点头。

    “糖蒸酥酪、如意糕、玫瑰酥、七巧点心、灯芯糕,桃酥饼。年年我想吃。”许声声说。

    “奴婢这就去,小姐可要给姑爷准备一些?”

    “姑爷身子不好,我怕他噎……着,做我一人份量即可。”她声音顿了顿,收回了那个死字。

    她眨巴眨巴眼,分外真诚的盯着年年。

    年年沉默,乖巧的准备好糕点就退下了。

    她怎么能觉得小姐是在报复姑爷呢……

    ……

    房间里,灯芯跳动。

    少女五官精致,身影端坐,抚案而写。

    她这个人虽然娇气,但决定要做的事情却从来不会拖拖拉拉。

    既然明日鸡鸣起不来,倒不如今夜辛苦一些赶工。

    四艺宴在即,她也没多少时间做准备了,字拿得出手即可。

    而且明日许州城外有赛马赛事,必定热闹。

    少女手洁白如玉,偏偏的字歪得简直要倾倒,但这样的倾斜并不生硬,反倒更见自由。

    一张又一张。

    字迹潦草又逐渐清晰。

    落笔如云烟。

    整整五十张大字,直至天将透亮,房间里才熄了灯。

    许声声打了个哈欠,让年年进屋给她梳洗打扮,都弄好以后,她脚还没有踏出门口,就看见哭得一塌糊涂的许愿。

    许声声:“……”

    这一大早的……

    “阿姐……”

    “阿姐……”

    许愿迈着大步子径直跑进她院子里,又在她面前生生刹住脚。

    少年眉眼清秀,一身浅蓝色绣竹纹锦袍跟着带起一阵风,边哭边叨叨:“阿姐,我听爹爹说有人居然说你和姐夫的坏话!还血口喷人!太过分了!”

    许声声杏眼盈盈,潋滟着春日暖阳,摸摸他的头:“许愿,阿姐没事,你姐夫也没事,倒是你,做事再这般莽撞,待会儿爹爹又该说你没规矩了。”

    “阿姐总是什么事都不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是小孩子!”

    少年脸都急红了,委屈的直飙眼泪,仿佛她这样温柔的说话要了他的小命。

    许声声看了看还在哭的少年,她是知道他多能哭的,没个由头止住,能哭上大半日。

    许声声突然有些头疼。

    “阿姐!”许愿捏紧了拳头,目光坚定:“阿愿将来长大了要去参军,用拳头保护阿姐!”

第二十七章赛马

    参军?

    这小子也当真是想得出来。

    “阿愿,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参军就算了,参军的苦头你吃不下来。”许声声出声,眸子有些恍惚,一瞬间酸涩的感觉止都止不住。

    她爸爸就是军人。

    可照样去了就再没能回得来。

    她原本眉眼弯弯,终是没了再打趣的心思:“走吧,爹爹在等我们用早膳。”

    “阿姐,我说的是认真的,我长大了一定保护你!”许愿慢吞吞的跟在她身边。

    “阿姐知道了。”许声声笑了。

    院子的另一侧,幕今朝看着她。

    小姑娘本是柔和的摸着许愿的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眼尾隐晦的泛了红,也只有许愿未曾看出来。

    眼见走近了,许声声看见了他,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啊朝。”

    幕今朝望着她,眸中深沉。

    总是在伪装。

    许声声……

    不累么……

    “姐夫。”许愿到底对他有些发怵:“我先去催催膳房,听说今日有极远运过来的大虾,特别好吃。”说完少年一溜烟就跑了。

    “啊朝,你昨日教我的字我已经学会了,今日的二十张大字也临摹完了,晚些我拿给你看。”许声声眉眼弯弯,娇娇软软出声,特别可爱。

    “一晚未睡,就是为了今日去许州城外看赛马?”幕今朝脸上挂着薄凉的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勤劳。

    许声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听说今日的赛马可有意思了,我想去看。”

    幕今朝没出声。

    “许州赛马赛事一年难得一回,不看就可惜了。”许声声乖巧得不得了,嗓音甜甜的,整个人快挂在他身上了。

    幕今朝面无表情:“还不用早膳,晚了什么也不用看了。”

    许声声看向他,似乎眼底有星子。

    幕今朝扫了她一眼:“看什么?”

    “没什么……”

    “只是觉得啊朝真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许声声一双杏眼甜甜,开心得不得了。

    “拍马屁倒是没人及得过你。”幕今朝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难得嗤笑一声,向大厅走去。

    “啊朝等等我。”许声声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早膳自然也只有许府自家一家人。

    几大菜系,茶水点心自然都是有的。

    每个人面前更是一盘红通通的大虾,让人看起来分外有食欲。

    许声声蹦蹦跳跳进大厅坐了下来,鹅黄色的裙角被风扬起,衬得少女比春光还要明媚。

    “哇,爹爹,大虾。”许声声眉眼弯弯,她特别爱吃虾。

    “阿姐,姐夫,大虾可好吃了,爹爹你说是不是?”许愿也出声,眼睛亮晶晶。

    许玮伦看了看这姐弟俩,不由得好气又好笑:“阿愿,多大了还没个稳,声声也是,已经跟小朝成婚了,还没个温婉贤淑的样子。”

    “小朝,你可别惯着她胡来。”

    “岳父大人,声声嫁于我已是受了委屈,我必定是要待她好的。”幕今朝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丝毫不怕手上沾了油腻,帮她把一盘儿大虾虾壳都剥了出来,只剩下虾肉。

    “爹爹,啊朝愿意待我好,你就不用操心啦。”许声声一口一块虾肉,小脸撑的圆鼓鼓的,像是一只撒娇耍赖的猫儿一般。

    “你们感情好,爹爹也就放心了。”许玮伦欣慰的点点头:“今日许州城外有赛马,声声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你们爱凑热闹就去看看吧。”

    “爹爹,我也要跟阿姐他们一起去!”许愿连忙吞下虾肉,眼神亮得不行。

    “你不许去!夫子布置得课业写完了吗?让你记的东西可记好了?明日去了书院,再被罚站,你爹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许玮伦说着说着又把许愿说的狗血喷头。

    许声声认同的点了点头,小嘴含糊不清:“对对,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

    “到底是小朝学问好,教得你也能说上几句了。”许玮伦笑道。

    “那是你女儿聪明!”许声声傲娇的扬起小脑袋。

    幕今朝剥完虾,用方巾擦净了手,再次抬头看向许声声时,眼神一顿。

    小姑娘唇上沾了油迹,亮晶晶的,一片娇嫩。

    让人有一种想要狠狠蹂躏的冲动。

    用过早膳,许声声也没再耽搁时间,让年年准备了一些白玉莲子糕带上,要去看赛马,万一肚子饿了呢……

    马车轮子轱辘轱辘往许州城外驶去。

    马车里头很宽敞,铺着柔软的绒毯。

    黄花梨木桌案上摆满了糕点,一旁香炉冉冉气息缭绕,沉静清冽。

    许声声本想跟幕今朝唠嗑,可是这人一上车就闭目小憩,摆明了不想唠。

    许声声无趣之下小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到许州城外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许州城外,往日里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今日设了围栏,黄土飞扬,周围围了不少人,中心处不断有骏马奔腾嘶鸣之声。

    时不时一片叫好的声音。

    “啊朝快看,赛马!好热闹啊!”许声声直接跳下了马车,向前跑了好几步,小脸上粉扑扑的,微微喘着气,额前的齐刘海也被微风吹乱了些。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笑意。

    幕今朝刚下马车,小姑娘直接拉住他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娇小的个子试图踮起脚尖看,除了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什么也看不见。

    半晌她可怜兮兮的皱起小眉头,语气甜甜糯糯:“我看不见,这些人也真是,长这么高做什么……”

    身边小姑娘还想往人群里挤,他垂眸,恰好一阵风吹拂,扬起她双丫髻上鹅黄色的发带,那般柔软拂过那一双宛若秋水的杏眼,睫毛弯弯。

    小姑娘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不是宋国那样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反而一张小脸带着婴儿肥,爱凑热闹,平日又吵又闹。

    却带着常人所没有的真实烟火气。

    许声声实在受不了来都来了看不见的困扰,只能硬着头皮瞅着幕今朝:“啊朝,我看不见……你能不能把我举起来呀?”

    “夫君……”许声声撒娇。

    她再次可怜的眨巴着眼:“我不重的,我近日吃的不多,肯定不重,我就看一眼……”

    许声声继续磨磨唧唧的扯他衣袖。

    眼看他没有反应,许声声一下子泄了气。

第二十八章惊马

    “那……”

    “那实在不行……”

    许声声蹙了秀眉,有些低落,准备开始撸袖子硬挤了。

    今日赛马听闻还有英姿飒爽的女子,要是看不见就太遗憾了。

    她洁白如玉的小胳膊刚露出一个手腕,后领子一瞬间被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扯住了,没等她回头,周围风景飞速拔高,她两条小短腿儿被一双大手举着一用力,就坐在了某人脖子上。

    许声声愣了愣,又低头看看,随即欢快的眨巴眨巴眼,两只白皙小手抱住幕今朝的脑袋:“夫君对声声最好啦。”

    “聒噪,坐稳。”少年语气薄凉,似乎没有一点感情。

    许声声眉眼弯弯,终于欢欢喜喜的看向赛马场。

    赛马场黄土飞扬,周围山势险峻,一匹骏马飞奔而来。

    骏马之上,是一个身穿红色骑装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眉眼间都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啊朝你快看!她好厉害!”许声声欢喜得整个小身子都想蹦哒起来,扭来扭去。

    “赛马就那样好看?”幕今朝眼眸很黑,不经意间闪着偏执的光。

    许声声犹豫了一下,又挂上了一张大笑脸:“赛马是好看,不过我夫君更是无人能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朝!啊朝!”

    “那女孩子居然能侧边上马,还能在马上倒立!单手支撑!啊啊啊啊啊!好厉害!”

    许声声兴奋的跟着人群一起挥舞着手,高兴得不得了,一下子把自己刚才的话抛之脑后。

    他眸中满是暗涌,作势就要把人从身上揪下来。

    “啊朝,求求你了,我就看一小会儿。”许声声开始哼哼唧唧耍赖皮,死死抱住他脑袋不撒手。

    “还想看?”幕今朝慢条斯理出声。

    “嗯嗯,我想看。”许声声连忙点点头,带着可怜巴巴的意味。

    他潋滟狐狸眼注视着她,不紧不慢的指了指自己脸颊。

    哦……

    她懂了。

    许声声眨眨眼,扑闪扑闪,随即弯了弯唇,白皙小手捧着幕今朝的右脸颊亲了一口。

    “吧唧——”

    许声声亲完像是不满意,又给左脸亲了一口,乐不可支。

    幕今朝估计是脸皮太厚了,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倒也没再伸手拽她了。

    周围有人看热闹的瞅向她,这小姑娘胆子还真是大。

    “看什么看!我亲的是自家夫君!”许声声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人家夫妻俩感情好,看热闹的人还是不好意思的又转过头继续看赛马了。

    幕今朝眸底到底划过一丝浅得几乎无迹可寻的笑意。

    赛马赛事,花样招式层出不穷,精彩至极,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声。

    结束之时,昏黄的落日在天幕之中吻着烟霞,淡黄色的橙光晕满许州。

    许声声回去之时还在一直絮絮叨叨,兴奋的劲儿还没有消下去。

    于是乎,许声声找到了许愿。

    “阿愿,你教我骑马吧?我记得你会。”许声声眼底闪着光芒。

    她这个弟弟虽然说爱哭怕狗,文化课业不好还迷路,但是骑射还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阿姐,你可是爹爹的心肝宝贝,姐夫也护着你,我不敢教,万一把你摔着了,我要愧疚死。”许愿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咱们夜里偷偷学,你姐夫和爹爹都不知道不就行了。”许声声瞪着他。

    “阿姐,姐夫会扒了我的皮。”许愿愁眉苦脸。

    “阿愿,你就忍心看着你姐姐什么也不会让人笑话了去?只能眼巴巴的羡慕别人?再说了,只是刚开始学骑马,你牵着我不就好了。”许声声开始装可怜。

    “阿姐……”许愿犹豫着。

    许声声双手环胸,歪着小脑袋:“阿愿,今日你若不愿意教我,以后吃虾只有壳,吃包子只有皮!吃鸡翅没肉!”

    许愿顿时眼里泛了泪光:“阿姐,我教你就是了。”

    “那说好了,今夜子时。”许声声拂了拂手,心满意足的走了。

    子时,夜深人静。

    许声声扎了两个方便的花苞头,穿了一身轻快的短装,脚下蹬了黑色小靴子,蹑手蹑脚出了许府。

    上了马车里头就催促赶车的人赶紧走。

    学骑马自然不能在许州城里,今日赛马场就很合适。

    马车离开许府。

    院子里夜风拂过,灯芯跳动照亮了少年俊美的侧脸,幕今朝不疾不徐看向许府之外,眸底漆黑幽深犹如恶魔。

    少年高马尾的青丝在夜风里翻飞,衣袂猎猎作响!狭长的狐狸眼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脚尖轻点,眨眼消失在许府之内。

    ……

    赛马场上,许愿骑了一匹黑色的马,也不知道从哪里给许声声找来一匹白色的马,毛色澄亮,分外好看。

    “阿姐,这骑马也是有讲究的……”许愿开始絮絮叨叨,俨然有向老妈子发展的趋势。

    “我知道了。”许声声到底是听进了耳朵里。

    “那阿姐坐稳了!”许愿开口,少年抬手甩了一鞭!

    “吭哧——!”

    骏马嘶鸣!四个蹄子猛然跺了跺,向前奔去,溅起尘土飞扬!

    许声声没准备好,顿时慌了,白皙小手抓住马缰,却腿太短怎么都蹬不住脚,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岌岌可危!生死一线!

    “阿姐!”

    “阿姐!”

    许愿也彻底慌了,猛然一鞭子甩在自己马上!

    “驾!”

    “阿姐!你坐稳!”

    许愿卯足了劲儿去追,手里都冒出了冷汗。

    许声声死死抱住马脖子,眼尾红红。

    她会不会摔破相啊……

    到底是小姑娘,许声声忍不住豆大的眼泪珠子往下掉,这匹白马奔腾的速度太快,她两只手都磨破了皮,扎的两个花苞苞也被晃悠的散了下来。

    就在她绝望的一瞬间,白马冲进了树林!

    千钧一发之际!

    一抹天青色身影落在她背后,一手搂住她的腰,另外一只修长的手轻描淡写,瞬间拽死了马缰!

    骏马嘶鸣一声,几乎前蹄子站了起来!

    最后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

    许声声泪眼朦胧的转过身,夜风里的少年高马尾被风扬起,不似乎白日里装出来病秧子的模样,反而桀骜不驯,野的像长夜里的孤狼。

    “啊朝……”

    许声声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眼泪簌簌落个不停。

    夜间山风低凉,许声声一身的冷汗润湿了衣衫,有些瑟瑟发抖,遍体生寒。

    幕今朝提着后领子把小姑娘从怀里揪出来,面色凉薄,声音极沉:“许声声,你这条命是不是不想要了!”

第二十九章秘密

    许声声两个花苞髻散的不成样子,一张小脸哭的稀里哗啦,粉唇抿得紧紧的,被拽出来以后一声不吭。

    “姐……姐夫。”许愿赶来之时,阿姐已经窝在姐夫怀里了,他长长松了一口气:“阿姐,幸好姐夫来了,不然……不然我就罪过大了!”

    许愿心思单纯,到底没去想就连他都追不上失控的马,那一向病秧子的幕今朝又是如何拽住了马缰绳。

    “回府。”幕今朝声音冷的就像结了冰的冰渣子。

    许愿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回去的路上,许声声垂着眼,眼睫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双手下意识揪住幕今朝的衣角,有些不安,就像一个犯错的小朋友。

    许府院子里。

    许愿本来想为阿姐说话,可目光方才落到姐夫身上,后者只是看了他一眼。

    许愿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灰溜溜的回了院子。

    许声声微微偏过头,看见幕今朝轻抬眉目,就站在她旁边,雪松香气将她整个包围起来,那般阴冷桀骜的狐狸眼,让她整个人有些坐立不安。

    她心里真是懊恼,让许愿教她骑马,这臭小子居然找了一匹烈马,马没骑好,人差点摔散架了……

    “许声声,你命够硬的,不通马术居然敢碰烈马。”幕今朝面无表情,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许声声下意识伸了伸手,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收回了手。

    幕今朝这个人,就是嘴毒。

    不过今夜他怎么知道她和许愿去了许州城外?马失控那般危险,幕今朝居然能够单手制止,可见能力过人,只是在伪装。

    回了房中,年年心疼的直掉眼泪:“小姐,这大半夜的,您居然让二少爷带您去骑马,这太危险了。如今幸好只是伤了手,这万一……”

    “无事,你快些给我包扎起来,另外把许府最好的茶泡上。”许声声吩咐着。

    “小姐这是……”年年很是不明白,但手上动作不慢,已经包扎好了,顺带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今夜之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一时冲动了,沏好茶我端去啊朝那里。”许声声开口。

    “是,奴婢这就去。”年年利落去办了。

    许声声两只手都包扎着,小心翼翼端着茶盏,穿过小园子,刚走至假山背后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许声声下意识躲在了假山背后,更贴近了些。

    “主子,如今楚明逊东宫尚在病中,底下我们安排在楚明远身边的人传回消息,楚明远蠢蠢欲动,底下几人亦是私下拉拢北方臣子,其目的不言而喻。”

    “所以。”薄凉的声音宛如冬日里冰寒刺骨的雪,寒凉透骨。

    这声音许声声再熟悉不过,是幕今朝。

    她偷偷探出半了脑袋。

    书房内。

    天青色锦衣少年坐在窗畔,清透的指节翻动着书页,偏生那双狐狸眼底带着野性及戾气,邪肆至极。

    身前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恭敬敬。

    “楚明远其人阴险狡诈,贪得无厌,属下不清楚主子为什么要……”黑衣人顿了顿。

    “那就把北方臣子的头割了挂在楚明远的房梁上,顺便给楚明逊递消息……”幕今朝的声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也没有回答黑衣人的话。

    许声声后背一片冰凉,手脚也是冰凉的,甚至手上端的茶盏都有些断不稳,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声音。

    “什么人?!”

    “找死!”

    黑衣人带着戾气及杀意,一抹剑光出鞘而出!不偏不倚,冲着割断她喉咙而来!

    许声声瞳孔蓦然放大,两只手抱住茶盏,吓得躲都不知道怎么躲,全身寒毛耸立!

    金铁交戈之声响起,仅仅一个扳指凌空飞射,几乎就在她眼前,长剑断成了两截。

    “下去。”幕今朝声音极冷。

    “主子!”黑衣人语气明显不甘,此等密事让旁的人听了去,极可能让主子陷入危险。

    “还要我说第二次?”幕今朝掀了掀眼帘,一双狐狸眼摄人至极。

    黑衣人眸中凶光闪动,过了良久才退了下去:“是!”

    幕今朝抬眸,小姑娘一身娇俏襦裙,这会儿吓得整个人都在抖,大眼睛一圈儿都是红的,可怜至极。

    “啊朝,我只是来给你送新茶,我……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许声声慌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幕今朝面无表情,不疾不徐的一步步走向她。

    许声声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幕今朝眼底带着沉冷的杀意,一把匕首破空而出!

    许声声吓得猛然闭上了眼睛。

    小园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躲了一个在暗处偷听的侍女,匕首带起一阵凉风,掠过她耳畔,那侍女被直插喉咙!

    侍女徒劳无措的用手想要堵住泊泊流出的鲜血,最终倒下,死得不能再死了,鲜血染红了地面。

    许声声瞪大了眼睛,两腿发软,瞬间手里的茶盏飞了出去,她转身吐得人仰马翻,肠子都快吐青了,直到再没有东西吐得出来,脸色惨白。

    幕今朝杀人了!

    她没端稳的茶盏稳稳落在了他手上。

    他哂笑,眼神阴鹜极野:“许声声,看来许家也有吃里扒外的东西。”

    下一刻,少年骨节分明的指尖落在了她下巴上,像是毒蛇一般拂过她脖子:“不过,方才的事,你最好当作没看见,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幕今朝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姑娘看起来甜软可怜,他突然想到小姑娘说的话。

    ——坏人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好人就算拼命解释被诋毁的时候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我信你。

    想到这些,幕今朝到底是又笑了:“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许声声眨巴眨巴眼睛,黑眼珠子又大又亮,吐的没力气了,干脆捂住自己的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乖乖巧巧的点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睡觉了。”

    “等等。”幕今朝看进她眼眸,虽然是害怕,但那一双眼睛始终是干净的。

    “啊朝?”许声声扭过头,心颤颤。

    他解下了身后天青色的披风,不紧不慢的系在她身上,手掌修长分明,莹润光泽,清透得能看清血管,犹如白玉。

    由于距离靠得太近,许声声脑袋瓜子几乎就靠在他胸膛上。

    “回去吧。”幕今朝再没多说,转身回了书房。

第三十章亲自

    许声声看了看书房的位置转身就跑了。

    她今日受到的惊吓比以往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这才是幕今朝么……

    “主子,这许家之人……”黑衣人再次旧事重提,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我说的话看来是没用了?”幕今朝眸底泛起狠辣狠绝,手里的书卷寸寸化为灰烬。

    黑衣人眼神一凛,再不敢多说这件事:“属下不敢!”

    “楚国窃取我慕容皇朝,如今更是连累慕容皇朝辽阔疆域也锐减,从雁门关到到北方雁北山脉绵延千里不止,当年都是帝君带着铁骑一点点打下来的,如今楚明远接受楚国铁骑统帅,居然让宋国打得寸寸后退!”

    “殿下,依属下看,楚明远与殿下祈求合作,虽行事草包,却不得不防。”黑衣人字字句句沉冷。

    “我自有分寸。”幕今朝声音慵懒,却寒意入骨。

    “殿下……”黑衣人欲言又止。

    少年侧脸冷白如玉,一双狐狸眼里是令人心惊的冷意,就算刻意伪装的病弱削瘦,也掩盖不住他周身矜贵邪肆的气息。

    “你可知,能够让整个楚国最痛不欲生之事为何?”

    黑衣人看向面前的殿下,这话,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权力是个好东西,无上的皇权是好上加好。”

    “楚明远是接手铁骑又如何,合作对象我何曾说过不可更改?他并非楚帝长子,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楚明逊作为东宫,必定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与楚明远相互倾轧,楚帝也并非这两个儿子,宫中内斗必定将朝中各种政治势力也纷纷卷入进去,一系列的动乱、政变、喋血、阴谋都因此引发和激化。”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幕今朝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微微垂下的眼睫落下阴影,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唇角勾起的笑意,让人胆寒。

    “殿下高见!”黑衣人隐隐激动,是他着急了。

    “去,把楚国的水再搅浑些。”幕今朝漫不经心开口。

    “是!”

    ……

    许声声就算回了房间心还是一直在跳,今夜差点丢了命。

    楚明逊。

    楚明远。

    东宫。

    北方臣子。

    无一不指向一个真相。

    幕今朝在跟楚国皇室接触,还是占据主动的一方。

    幕今朝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姐?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姑爷呢?”年年迎了上来,带着笑:“奴婢就知道姑爷是心疼小姐的,就回来这么一小截路,还将披风给了小姐。”

    许声声回过神,嘴角挂着娇憨的笑意:“姑爷今夜睡书房,还有些事没忙完。”

    “那咱们进屋。”年年伺候着自家小姐洗漱睡下了。

    趁着年年睡下,许声声去找了一趟许愿,好半天才回了院子。

    翌日清晨。

    天际微微透亮,晨曦微露,院子里桃枝舒展,光影落在绿叶之上摇曳,层林尽染,极尽温暖。

    许府隔了二十里地以外是一片草地。

    许声声这会儿穿的干净利落的躺在草地上。

    身边是一匹矮马,性格温顺得不得了。

    许声声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悠哉悠哉的晃悠着小短腿。

    周围草地都被压平了一小块。

    “早些来还是有好处的,这空气真好。”许声声不由得感叹,昨日受到惊吓,今日怎么也要放松一下,再说了,学骑马总要学会才是真的。

    半罐水响叮当算怎么回事。

    所以,昨夜她硬生生去欺负许愿去了。

    耳畔传来了马蹄的声音,不紧不慢。

    许声声侧了一下小脑袋,只看到四个马蹄子。

    “阿愿,你迟到了。”许声声嘟囔着:“过来歇会儿,等会儿再学。”

    许声声打了个哈欠,起了个大早,她娇气的揉了揉眼睛,总感觉没睡醒。

    身旁之人坐了下来:“可。”

    听到这漫不经心的声音,许声声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差点没一个跟头栽过去。

    她定睛一看,少年唇红齿白,似笑非笑。

    “啊……啊朝。”许声声一双黑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想什么法子掩饰。

    小姑娘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一身短装衬得她更加明媚可爱,俏皮活泼,又像小兽一般弱小又没有半分攻击力。

    幕今朝也站了起来,狭长的狐狸眼带着漫不经心:“许愿今早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我的腿,说她姐姐要逼良为娼?”

    许声声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就被他吐出的话气得不轻。

    这臭小子!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居然还会告状,回头再找他算账!

    “哪有……”

    “啊朝,我突然觉得昨日没睡好,还是先回去补个觉,改日再学。”许声声小小声。

    “怎么?声声是觉得身为你夫君我教不好你?”幕今朝神色沉静。

    “没有,啊朝,我这不是困了嘛……”许声声试图撒娇。

    “也行,此处风景不错,就躺会儿。”幕今朝睨向她,语气没什么起伏。

    许声声如鲠在喉:“……”

    “我突然又不困了。”

    “……”

    幕今朝起身,修长身影几乎将她整个罩住:“上马。”

    许声声欲哭无泪,只能手脚并用爬上了马。

    “背脊挺直,手抓紧马缰。”

    “两只手拉好。”

    “脚蹬在上面,不要乱晃。”

    少年坐于马上,身姿修长挺拔,言语矜贵淡然。

    许声声骑在马上歪歪扭扭,不忍直视。

    “左手用力。”幕今朝示意。

    “哦……”

    许声声一拽,拽成了右手。

    “你左右不分?”幕今朝薄唇轻勾。

    许声声:“……”

    直至午时,许声声终于能骑上小马慢悠悠跑上那么两圈儿。

    她只感觉大腿根生疼。

    回府瘫了不过半日,又被幕今朝拽出来继续学骑马。

    许声声整张小脸都耷拉着:“啊朝,我真的……学不动了……”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有点干,唇畔被她舔的亮晶晶的,抬起小短腿就要往回走。

    幕今朝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将人拉回来之时改为了强势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白皙脖颈后,细密贴在她肌肤之上,不容置疑!

    许声声抬眸,那双小鹿一样的杏眼清明透彻:“啊朝?”

    幕今朝一双眸子比黑夜还要浓稠,喉结滚动,带着邪肆,鬼使神差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小姑娘的唇很甜很软,和他想象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许声声瞪圆了眼睛!

    幕今朝为什么要亲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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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介绍:
【1v1甜宠,疯批病娇大魔头×炮灰戏精小娇妻】
未来让楚宋两国毁天灭地的疯批暴戾大魔头,在少年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病秧子!
许声声穿书至新婚夜,成开局抽大魔头鞭子被扔下山崖剁碎喂狗的炮灰小娇妻!
……
为保命,许声声暗戳戳的开始对病秧子大魔王献殷勤!
大魔头被鞭子抽,她好心去送药……
打碎了药瓶!
大魔头渴了,她认真倒茶……
烫得他满手燎泡!
大魔头逛街,她陪着……
被狗咬瘸了他的腿!
……
许声声甩着小手帕,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夫君,我是真心对你好,你信吗?”
男人一双狐狸眼,美的教人惊心:“声声将心挖出来,我便信了……”
许声声看着自己的小心肝儿陷入沉思:“……”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