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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沙包哇     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txt下载     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考较

    都说男子身上比女子身上暖和,跟个小火炉似的,看来是真的,这下慕今朝的病也好了,就更加暖和啦!

    以后她就不怕冷了。

    她可真聪明!

    直到适应了被子里的温度,许声声舒展开了胳膊腿儿。

    腿搭在他身上不说,冰冰凉的小爪子也蹭在他胸膛上,再顺便小脑袋也睡在他胳膊上,整个人跟小树懒一样。

    许声声再蹭了蹭,搂住他胳膊,心安理得的蜷缩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等小姑娘彻底睡着了,慕今朝睁开眼。

    修长大手把娇软小人儿往怀里带了带,难得好眠。

    翌日清晨。

    许声声迷迷糊糊被年年欢快的从榻上拉了起来:“小姐,快起来,天大的好事儿!折府大将军请姑爷前往折府一见!”

    “谁见谁?”许声声娇憨呆萌,反应迟钝,一脸的口水印儿,顺手用手帕擦了擦。

    “折府大将军请姑爷前往折府一见!”年年再次欢快的重复一句。

    “折府大将军什么?”许声声一撮呆毛翘了起来。

    “请姑爷前往折府!”年年顿时泄了气。

    “姑爷什么?”许声声被按在梳妆台上,说话迷茫的不知道在跟谁说。

    年年:“………”

    直到年年一块冰冰凉凉的帕子搭在她脸上,冷得她一个激灵,才彻底醒了瞌睡。

    “折府大将军请啊朝去折府?”许声声心情顿时变得美滋滋的。

    她就说了,慕今朝能干着呢!

    指定是因为淮河水患之事。

    “那啊朝呢?啊朝这会儿在做什么?”许声声坐不住就要起身。

    “小姐,姑爷在大堂等您用早膳。”年年笑嘻嘻。

    “那快些!”许声声连声催促梳妆。

    年年笑意更深了,她就知道小姐心里是有姑爷的。

    “年年你快些,等会儿菜凉了,今日早膳有些什么?”许声声眼底好像有小星星。

    年年:“………”

    所以,小姐的重点是在早膳吃什么上面吗?!!

    等年年给她梳妆打扮以后,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早膳是玉米火腿馅儿的小包子,花卷儿,油条。

    还有八宝粥。

    以及各种小菜十几碟,但份量都不多,皆是清淡的菜式。

    其实她超喜欢吃甜的。

    “八宝粥真甜。”许声声坐下就吸溜吸溜的喝粥。

    “烫烫烫!”由于吃太快了还差点烫到舌头,小姑娘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又灌了一杯温茶下肚。

    “慢些,没人跟你抢。”慕今朝慢条斯理的用着粥,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气至极。

    等用完了膳,坐上马车前往折府,许声声到底没忍住,巴拉巴拉开口:“啊朝,你知道折将军请你去做什么吗?是我想的意思?”

    “你猜。”慕今朝似笑非笑。

    许声声抬起眼睫。

    “昨日我们方从淮北镇回来,啊朝今日就收到了折府大将军的邀请,这其中有必然的联系。”

    “啊朝救我之时肯定被折姐姐亲眼所见,我听闻大将军乐于选拔人才,提拔武将。”

    “大将军邀啊朝一见,想必是看出了啊朝的优秀,要提拔你嘞!”许声声摇头晃脑,在正事儿上可一点都不迷糊。

    慕今朝看向她。

    小姑娘娇憨可爱,到底还是有几分见解。

    慕今朝放下手里书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折霖将军是宋朝武将之首,断不会轻言松口,打铁还需自身硬。”

    “加油!啊朝是最棒的!”许声声竖起两根手指头比了个耶,堆起大大的笑脸。

    “净会说好听的话。”慕今朝轻哂一声。

    ……

    等到了折府,许声声发现往常折府里摆的兵器架子都没见了,反而换成了靶子。

    折府训武场,定然是极为广阔的。

    难不成今日折霖将军要考啊朝的骑射?

    许声声忽然想起来前段时日她骑马受惊,慕今朝单凭一只手就勒住了马缰,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抱她,骑射定然是不弱于任何人的。

    “许府慕今朝,见过将军。”慕今朝淡淡行礼。

    折霖捋了捋胡须,笑:“许州水患,还多亏了慕公子,听闻慕公子一身功夫不弱,可有兴趣与本将军比划一场?”

    “请。”慕今朝颔首。

    折家世代为将,纵使折霖人过中年,也是异于常人的魁梧伟岸,那一身的铁血气息,绝对不是随便打杀两个人能走的。

    那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将!

    慕今朝神情肆意,翻身上马,一身黑色劲装更显喋血桀骜!犹如一抹闪电,朝训练场最中心位置而去,马蹄溅起水花无数!

    少年手中长弓如满月,利箭犹如一抹寒光,策马奔腾!一箭破空钉在几百米开外的靶子上!

    “咻———!”

    一箭命中靶心!

    东边曦光辉映,少年高马尾飞扬恣睢!眉眼邪肆!一身劲装那般夺人心魄!

    鲜衣怒马少年郎!

    一日看尽长安花!

    她仿佛看见了一匹孤狼,终于开始露出锋利的爪牙!

    薄凉肃杀!锋芒毕露!

    许声声眨巴眨巴眼,发现自己手心都在冒汗,甚至能感觉到心在咚咚咚的跳。

    为什么……

    ……

    “咻咻咻———!!!”

    少年不再浪费时间!修长指节猛然用力,三箭齐发!

    皆是穿过同一个靶心!最后一箭直接将靶子上原有的利箭劈成了两截!

    许声声嘴巴张成O字形!

    “好!”折霖畅意大笑!勒住了马缰拍拍他肩膀:“好小子!有种!明日午时三刻,老子在许州军营等你!”

    折霖纵马回府。

    “啊朝!”

    “啊朝啊朝!”

    “将军看上你了!”许声声眼底疯狂冒星星!

    慕今朝勾唇一笑,分外野性,伸手一捞将小姑娘带上了马,圈着人就往许州城外策马奔驰!

    许声声被圈在他怀里,手没地方抓,只能无助的转身搂住他的腰,声音都打着颤:“啊朝你慢些,我害怕!”

    她越说,马疾驰得越快,直到出了许州城,慕今朝再不遮掩,抬手直接捏住了小姑娘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许声声瞪圆了眼睛,手瞬间更是拽紧了他的衣裳,退无可退。

    “许翠花,接吻要专心。”慕今朝邪肆勾唇,一双狐狸眼流光潋滟。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所有感官都更加清晰了,少年身上的雪松清冽似乎也沾染到了她身上。

    分不清谁是谁。

    “现在……知道怎么接吻了吗?”慕今朝哑声挑眉,搂住小姑娘的腰。

第四十七章水灯

    许声声脸色憋得通红,一双杏眼水光澹澹:“你………你怎么能这样!”

    慕今朝眼眸幽深,抬手扣住她后脑勺,将人拉近,再次覆了上去!

    小姑娘可怜巴巴,发颤得眼尾都红了,红唇娇艳欲滴,挠得他心尖上都在痒痒。

    这个吻不温柔,反而带着某种惩罚的意味,之后,慕今朝笑出了声,闻着小姑娘身上干净的味道,下巴压在许声声的发顶。

    他收紧手臂:“许声声,下次想要我做什么,直说。”

    许声声抬眼去看他。

    他都知道。

    所以,他现在的意思是,只要她直说了,他就会去做么……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慕今朝抬起她的下巴,沉声而笑,注视着她:“许声声,除了离开,天大地大,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

    “那出门的时候,爹爹说厨房炖了鸽子汤,这会儿回去正好喝得上。”许声声想了想,笑得格外灿烂。

    小姑娘眼眸干净,里面明晃晃的只有鸽子汤。

    慕今朝顿时觉得,小姑娘这脑子有时候就没有用到正途上。

    回程还是坐的马车。

    许声声端着一盘豆子咬得嘎嘣脆。

    “还想吃什么?”少年的眸子里是润泽的水色。

    许声声又咬了一颗豆子,掀开马车帘子对外头吩咐一声:“去长乐街头,买些桃子,爹爹最喜欢吃桃子,省得说我不惦记他。”

    “还有徐仁记的酥糖,张记的果干儿,南行的脆皮鸡!快快快!这个点儿都是最新鲜的!”

    慕今朝:“……”

    慕今朝将她送回许府以后就出府了,虽然折霖明日午时三刻让他去军营,可这会儿折霖邀请他一起去酒楼相聚去了。

    这样的场面很明显都是大老爷们儿,不适合她去。

    许声声后头跟着的年年都快被吃食淹没了,分外艰难的伸出脑袋:“小姐,咱们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那不还有你,爹爹和阿愿吗?”许声声欢喜的提起裙摆:“爹爹!我给你买了最新鲜的桃子!”

    “慢点跑!小心摔着!”许玮伦心惊肉跳看着自家闺女一点形象都没有,跑得比谁都欢。

    “爹爹!桃子!”许声声捧着一堆桃子,临了门口没看路,绊住门槛直接摔了一跤,桃子滚了一地。

    都摔溶了,吃不了了。

    不过她倒是摔得不疼。

    许玮伦垫在她下面挡住了,衣裳全是灰。

    “我的腰……”许玮伦抽着凉气扶着腰,一张老脸皱成了褶子:“声声,爹爹不是跟你说慢点跑?你最近吃什么了?怎么越发重了。”

    许声声撇撇嘴把许玮伦扶起来,搀扶到椅子上,拍拍灰,嘴一撅,婴儿肥的小脸鼓得像只松鼠:“爹爹,啊朝都没有说我胖,您忍心这么说你宝贝女儿?”

    “囡囡,你看看这许州有哪个女子体重过了百的?你出门要是坐轿子指定都要比别家姑娘多两个人抬。”许玮伦忧愁摇了摇头。

    “爹爹没听人说贵重物品都要轻拿轻放?我是爹爹的宝贝女儿,自然是又贵又重了,是宝贝哩。”小姑娘眉眼娇憨,嗓音更多的是绵软撒娇。

    “自卖自夸。”许玮伦又好气又好笑。

    许声声吐了吐舌头:“………”

    “阿姐!”

    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来。

    许愿从门外跑了回来,眉眼亮堂:“你看我…………!”

    “砰———!”

    绊到门槛摔得结结实实。

    许声声双手捂住脸,简直没眼看。

    许愿额头上肉眼可见起了一个大包,眼看就要飙眼泪了,许玮伦瞬间头疼:“爹爹还有事,声声啊,你弟弟就交给你了。”

    许玮伦风风火火的走了,跟鬼撵似的。

    许声声看了看眼前这个爱哭包,故意板起小脸:“许愿,你再哭一声,阿姐今日买的脆皮鸡,酥糖都不给你吃了。”

    这话一出,许愿眼角那点眼泪瞬间收了回去:“阿姐,我要吃酥糖。”

    “乖……!”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阿姐,我今日赚了三十两银子。”

    “怎么赚的?”

    “我今日去买糖葫芦,阿姐也知道我是个内向的人,卖糖葫芦的大叔找了我三十两银子,我没好意思还给他。”

    “……”

    真是够够的。

    ……

    几个时辰转瞬即逝。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朦胧夜色中的繁华许州里,千家万户,灯火璀璨耀目。

    今夜好像格外喧嚣。

    “年年,啊朝还没有回来?”许声声托着下巴。

    “小姐,姑爷晚些定会回来,今夜可是天灯节。”年年饶有耐心出声。

    “天灯节?”许声声看向她,有些不明所以。

    “可不是。”年年笑了:“每年五月初五,街头巷尾,红灯高挂,有宫灯、兽头灯、走马灯、花卉灯、鸟禽灯等等,吸引着观灯的百姓。”

    “这么热闹啊。”她双手捧着小脸,眸子亮晶晶。

    “灯笼衍生为具有驱魔降福、祈许光明之意。”

    “也用来求子添丁,求取功名,求得避邪平安。”

    “更有农家在田间立长竹竿挂上一盏灯“照田蚕”,观察火色以预测一年的水旱情况,以期丰年。”

    “年年,你可真是本百科全书。”小姑娘一双眸子乌亮水润,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

    随即,小姑娘一边吃着零嘴一边等人,大眼睛迷迷糊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怎么还不回来呀……”

    慕今朝回府所见,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那般精致的小姑娘,越发像破茧成蝶的彩蝶,处处透着娇气。

    “姑……”年年转头看见慕今朝回来下意识行礼,就要唤醒自家小姐,被制止了。

    于是,安安静静退了下去。

    慕今朝也没有叫醒她,只是将天青色的披风搭在她身上,直接背着小姑娘出了府。

    许府之外,古意盎然的座座宅院沿街有序排列,檐牙高啄的亭台楼阁间,可见氤氲异彩的灯笼高高悬起,荧荧明烛的光华四溢!

    大街小巷,夜风徐徐吹过,苍檐下的灯笼光彩熠熠,底端的金色流苏随风摇曳,地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许声声,今夜我也算带你出来了,你要是睡不醒,明日可就怪不得我了。”慕今朝淡淡出声。

    “你回来得晚你还有理了,就知道欺负我。”许声声揉了揉眼睛,也学着慕今朝掐她一样,掐了掐他的脸。

第四十八章落水

    她吸吸鼻子:“啊朝,你放我下来。”

    慕今朝依言将她放下来。

    长街两边花灯流光溢彩,真真是应了那一句火树银花不夜天。

    许声声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花灯,都是手工制作,美不胜收。

    少年和小姑娘并列而行,拥挤的人潮里,少年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小姑娘一手牵着他,一手拿着糖葫芦这里转转那里转转。

    “啊朝,我想要糖炒栗子。”小姑娘搓搓手,那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期待,在潋滟的灯光下,水光似乎都要溢出来一般。

    “许声声,糖吃多了会蛀牙。”少年似笑非笑。

    闻言,许声声一张婴儿肥的小脸垮了下来。

    少年伸手,甚至直接拿过了她手上的糖葫芦,最后的两颗糖葫芦直接被他两口吃了。

    !!!!!

    许声声拿着一根空荡荡的竹签,顿时可怜巴巴瞅着他:“你是不是出门没带钱袋子所以不给我买吃的?”

    慕今朝轻笑,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嫌弃,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就算带了,也不给你买。”

    “你不买我就不走了!”许声声气鼓鼓的,左右看了看,直接在一家卖花灯的小摊子边坐了下来,大有一副耍赖皮的姿势。

    流光潋滟长街之上,少年高马尾衬得一身天青色锦衣更加鲜衣怒马,侧脸如冷玉,好看得让人心惊,惹得街上的小姑娘频频回头。

    偏生少年眼里只有那个赌气娇嗔的小姑娘。

    旁边卖花灯的小贩乐呵呵:“小夫人,你夫君也是为你好,小夫人要不要看看花灯?”

    许声声想了想,难得来看花灯,把时间花在生气上面,太不值得了。

    她抬眼看了看慕今朝,抬手戳了戳他的腰,轻声叨叨:“那就先买了花灯再去买糖炒栗子,夫君……”

    小姑娘这一声夫君直接让他眼眸深了不止一个度,清泉般的眸子隐有漩涡涌动:“喜欢哪个?”

    “我种的桃树还没有开花,没看着,我想要一个桃花水灯。”许声声眨巴眨巴大眼睛。

    “嗯。”少年干脆的付了银钱。

    许声声欢欢喜喜的拿了一个桃花水灯,水粉色,分外娇艳。

    “不要乱走。”慕今朝将她拉到人少些的地方坐下。

    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点头:“放心,我不乱走。”

    眼看少年天青色衣袂即将远去,许声声招招手,颠颠的站起来,两排小白牙明晃晃,嗓音甜甜:“啊朝,你有什么愿望没有,我给你写上!”

    慕今朝转身,一双狐狸眼准确落在她身上,小姑娘一身鹅黄色娇艳罗裙倒映着最纯净的月色,透着娇气明媚。

    “没有。”他开口。

    “哪有人没有愿望的,我送一个给你!”许声声眉眼弯弯。

    确实没有。

    因为,根本没有人爱过他。

    许声声眼看人走远了,找小贩借了毛笔,在桃花灯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慕今朝一生平安,万事顺遂。

    慕今朝这一生太苦。

    少时颠沛流离,毒素沁骨。

    后来刀尖舔血,生灵涂炭。

    死后未曾万古流芳,却遭万载唾骂。

    她做不了什么,也迟早会回家,那就多送些祝福给他。

    许声声将水灯推进河中。

    河里已经有了很多水灯,都是别人许下的愿望。

    偏偏她刚放下的水灯,灯芯明明灭灭,渐渐沉了下去。

    像是某种预兆。

    许声声想也不想,直接伸手去捞!

    下一秒栽进了水里,没了踪影。

    “来人啊!”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

    “……”

    长街之上瞬间乱了,嚷嚷声此起彼伏!

    蓦然,一抹天青色衣袂翻飞,少年毫不犹豫跳进了水里,眸子里犹如冰雪覆盖原野,薄凉的沁入骨髓!

    ………

    另外一头,许声声跌落水中,手里还紧紧拽着那盏桃花灯。

    她只觉得自己一直一直在下沉,却没有半分不适。

    直到她落到了水底,看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惨白的女人。

    许声声脸色一白,猛然缩到了角落里,眼底水光粼粼:“你……你是人是鬼!”

    女人红着眼,到底是知礼的向她行了一礼:“小妇人是委署骁骑尉王林的妻子沈月,此番对许小姐如此无礼,实属无奈,还请许小姐为小妇人申冤!”

    许声声被这一遭吓得反应迟钝:“那……那我被你拽下来,是不是淹死了?”

    她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有吃,慕今朝找不到她,肯定着急了。

    “未曾,许小姐若能为小妇人申冤,小妇人定将许小姐完好无缺送回。”沈月说着说着笑出了眼泪。

    “那你说吧,等我回去了定会告诉夫君和爹爹。”许声声点点头。

    “我此番死在这淮河底,都是拜王林所赐!”沈月眼底凄凉癫狂。

    “王林自小家境贫寒,全靠一个老母亲把他拉扯大,他读书不行,也没有银钱去贿赂当官的,好在有把子力气,凭着一股憨厚进了军营。”

    “此后,王林更是悍不畏死,救了折家老将军一命,又有真才实干,被老将军封了从八品委署骁骑尉,一跃而起!”

    “这样听起来似乎是好事。”许声声眼眸微落。

    可是自古穷小子翻身,辜负的大多都是有情人。

    “是啊!天大的好事儿!这样的少年人才,人品过人又肯吃苦,我爹也看上了他,于是我嫁给了他。”

    “正六品官家沈家嫡系小姐,嫁给了他王林!”

    “说来可笑至极!这样的人,背后丑陋的一面在后来如此不堪!官途昌运!嫌弃自己的老母亲粗俗不堪!将自己的老母亲掐死在屋里,让人丢去山里喂狼!”

    “王林日日留恋烟花柳巷!表面上比谁都更像少年英才!直至我撞破了他的丑事,他心狠手辣,将我勒死以后绑上石头扔进了这淮河底!”

    “我腹中………孩儿………不过才三月………”沈月说到最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许声声沉默了很久。

    这样的人,怎么配一路顺遂。

    “许小姐,请您做主申冤。”沈月跪下磕头,一股沉闷的情绪一下又一下撞击在她心上。

    “放心,此事我定放在心上。”许声声承诺。

    “拜托了………”

    沈月凄凉的声音越来越浅,她整个人也被一股力量托上了水面。

    许声声顺着水飘荡,老早就不在落水的地方了。

    ………

    距离许州百里以外的一处凉亭矗立淮河边,凉亭里,白衣公子拂袖执棋,青衣男子随侍。

    日暮西斜,暖阳橙红。

    末尾水势平缓,偶尔溅起的水花晶莹而多芒,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下。

    此刻淮河之上飘着一抹鹅黄色娇小身影。

第四十九章白衣

    “公子,这河里好像有个人。”青衣男子声音有些诧异。

    “既是遇到了,便救上来。”白衣公子神情清雅温润。

    “是。”青衣男子应声。

    破空声响起———

    蓦然,许声声就感觉后衣领子被人逮住从水里提了出来,带上了岸。

    许声声一身都湿透了,江风一吹,更冷了几分,雪白小脸更添几分苍白。

    “青药。”白衣公子俊美的脸极为清透,周身气质犹如一面澄清平静的湖水一般淡雅宁静。

    “是,公子。”青衣男子懂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将披风递给了面前的小姑娘。

    “谢谢。”许声声接过披风,隔绝了江风,冷透了的身子总算有了几分暖意。

    “淮江极深,日后小心。”言卿舟开口,语气随意柔和。

    许声声语气软软:“多谢。”

    她看向四周,水天一线,一片绿意,群山巍峨,并非许州。

    许声声手攥了攥披风的束带,圆润的小鼻子一动,这披风上有一股淡淡又清苦的药香,她总感觉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好熟悉。

    许声声抬起小脑袋看向眼前穿白衣服的男子:“请问,这里离许州还有多远?”

    “姑娘,此处是青芽山,离许州有近百里地,说来奇怪,姑娘怎么会飘在水中?”青药确实有些好奇。

    “多言。”言卿舟出声制止。

    许声声眨巴眨巴眼,这个人,就连呵斥人都这般和风细雨,温润如玉。

    “青药失礼。”青衣男子果断赔不是。

    “没关系,我只是不小心落了水,要不是你们相救,估计还得在淮河上飘好一阵子。”许声声一开口就是软甜的小嗓子,一张小脸乖巧得不得了。

    青衣挠了挠头,其实他家公子冷心冷情,向来不会多管闲事,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帮了这个小姑娘。

    “那你们是要去许州啦?”许声声眉眼娇憨。

    “确实。”青药点点头。

    “走吧。”言卿舟语气柔和,落下话语朝马车走去,举手投足就似乎是水墨丹青的山水画,极静极雅。

    眼看人要走。

    许声声白皙小手下意识拽住了言卿舟月白色的大袖:“你们能不能带上我,我家住在许州,要是走回去的话肯定是走不回去的,路太远了,脚疼,我保证不吵也不闹。”

    青药瞪大了眼睛!

    居然敢拽他家公子的袖子!

    这姑娘胆子也够大的!

    言卿舟动了动袖子,被小姑娘拽得牢牢的,生怕被丢下了。

    “青药,让她坐外面。”言卿舟眼底平和,明明少言也不热情,可那双眼睛就是让她觉得仿佛是冬日暖阳。

    “公子同意了!还不松手!”青药扶额。

    许声声美滋滋瞬间收回手,屁颠屁颠的跟上了马车。

    眼瞅着这白衣小哥哥进了车厢,她一骨碌跟了进去。

    外面风大,冻出风湿老寒腿了怎么办,她不坐外面。

    青药:“……!!!”

    小姑娘进去了!还没有被赶出来!

    许声声进了马车就缩在一个角落里,这马车比她爹爹给她的还要好。

    羊绒地毯。

    金丝楠木的小几。

    丹青白瓷茶具。

    还有………许州没有的糕点。

    言卿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纵容这个小姑娘。

    现下小姑娘一双杏眼巴巴的黏在糕点上,像一只讨食吃的幼兽。

    就跟幼时,许知府家那个爱爬墙头跑到他府上蹭吃蹭喝的小声儿是一样的。

    “糕点是苏州的,可以尝尝。”言卿舟出声。

    “你是个大好人。”许声声点头跟土拨鼠似的,白皙小手扒拉上了盘子里的糕点。

    一会儿功夫,盘子里就空了一小半儿。

    “这是苏州的碧春茶酥吧,很香。”许声声吃饱喝足后揉了揉滚圆的小肚子,眉飞色舞开口。

    “你去过苏州?”言卿舟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拿了茶壶,为她斟了茶。

    “没有,我爹去过,苏州的碧春茶酥特别好吃,我爹说每次排队都要排好久。”许声声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小口。

    茶香袅袅,热气熏得她小脸微红,犹如山雨朦胧间初绽的山茶花,清澈干净又纯粹至极,带着一股孩子气。

    马车轮子轱辘轱辘往许州方向驶入。

    窗外的风吹乱了她额边的碎发,许声声随手将头发夹在耳后,手里用袖子一点点将那盏桃花水灯擦干净。

    到底是纸做的,泡了水已经皱皱巴巴的,连字迹都有些看不清了。

    “这桃花灯泡了水,浮不起来了。”言卿舟缓缓开口。

    “我知道。”许声声笑了笑,很认真的擦拭:“这盏灯我是为一个人求的,我只求他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这个愿望很轻吧?这么轻的愿望,淮江又怎么会载不动呢………”

    “若淮江载不动,我便放上满江桃花灯,渡他平安喜乐。”

    言卿舟落茶的动作顿了顿,从那盏桃花灯上收回了目光,继而垂眼,掩住眸中情绪。

    ………

    周围风景越来越熟悉,进了许州城。

    和风暖阳,照亮少女娇嗔眉眼。

    许声声小心翼翼收好了怀里的桃花灯,对着言卿舟笑得龇出一口小白牙,明晃晃的娇气:“大好人,谢谢你了,我能找到回家的路啦,就不耽搁你们了。”

    小姑娘鹅黄色罗裙艳丽,这一抹颜色更甚骄阳,渐渐远去。

    言卿舟抬手拿起小姑娘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披风,一时间没有说话。

    “大公子,这姑娘好像有东西落下了。”青药从马车边捡起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只歪歪扭扭的水鸭子。

    他实在没忍住想笑。

    这姑娘的刺绣未免太过拙劣。

    “青药,我平日怎么与你说的。”言卿舟接过荷包放在一旁,语气淡淡。

    “回公子,克己复礼。”青药声音低了些:“公子,定不会有下次了。”

    “嗯。”言卿舟淡淡应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公子,此次回许州,是住从前的府邸还是许州别院?”青药再问。

    “从前府邸大抵是住习惯了,也不用老是换地方,过几日休整好了,去看看许知府。”马车里男子声音清润温和。

    “是。”青药驾车往从前府邸正门而去。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大公子这次回来肯定是为了许知府家那个小姑娘。

    幼时最喜欢翻他家公子府邸的墙了,皮得要死。

    十年间,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第五十章钱唯

    许府。

    慕今朝面无表情,一双手被水泡得发白。

    在房间坐了一日一夜。

    “啊朝,你有什么愿望没有?我给你写上。”

    “哪有人没有愿望的,我送一个给你。”

    我送一个给你。

    骤然间,他心口沉闷尖锐,刺痛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就好像小姑娘一句一句娇憨的话,落在他脑子里就挥之不去,铭心刻骨。

    “啊朝!我回来啦!”许声声探头探脑,贼兮兮溜进了许府。

    微风拂过,绿叶斑驳,洋洋洒洒。

    小姑娘鹅黄色的身影印入眼帘。

    慕今朝走过来。

    许声声突然觉得腿肚子有点打颤。

    慕今朝怎么看起来这么凶。

    “淮江没有找到你,去哪里了。”少年一身黑衣云纹,腰封勾勒出劲瘦窄腰,墨发高高束起,一张俊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去找这个了。”许声声献宝似的捧起那一盏皱皱巴巴的桃花灯。

    “我想送你一个愿望,偏偏这桃花水灯不争气,竟沉了下去,我只能去捞起来,一个没注意就让水冲了好远。”许声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好像被家长训斥的小学生。

    慕今朝沉默了很久,那双狐狸眼底邪气凛然,狠戾开口:“许声声,为了一盏桃花灯,你还想搭上自己的命?”

    “我的自然没什么,可这盏桃花灯是送给你的,我当然希望吉祥如意。”许声声小小声,小脑袋瓜子瞅了瞅少年的黑脸,颓得不行。

    慕今朝没说话。

    “你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真的。”许声声嗓音又脆又亮,小手悄咪咪拉住他的手磨蹭。

    他眸光沉沉。

    她总是这般,做事莽撞,认错却比谁都快。

    许声声回来以后才发现慕今朝并没有将她走失的事告诉她爹,不然就她爹那咋呼的性子,要不了一会儿许愿又得眼泪淹了许府了。

    ………

    “砰砰砰———!”

    钱唯身边的小丫鬟大力的敲着许府的门。

    “小姐,您确定许小姐是落水了吗?这无凭无据的事儿,倘若许知府追究起来……”小丫鬟回头看了一眼,心肝颤颤。

    许小姐近日并未追究她家小姐未归还贵重物品,指不定已经忘了,小姐非要上门来闹。

    非说昨日看见许小姐落了水。

    “小贱蹄子,你是谁的丫鬟?敢向着她说话?本小姐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只怕许声声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人!这名声肯定没有了!当然得闹大些,让所有人都知道!”钱唯满头珠翠,嚣张跋扈。

    小丫鬟苦着一张脸。

    倘若今日小姐是胡言,她们就惨了,不说许知府,就连许小姐的夫君,如今也是正七品总尉的官儿,绝对不是好惹的。

    门口又围了好些人,议论纷纷。

    “这钱家小姐找上许知府家做什么?”

    “我听闻钱小姐在许小姐那里可得了不少好东西,人家没追究她还巴巴的跑来耀武扬威?”

    “今日怕是不知道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这许声声昨日天灯节落了水,我亲眼看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个外男碰了身子!不信你们等着瞧,她铁定不在府中!”钱唯扬起下巴,那是一个刻薄得意。

    门口众人面面相觑。

    该不会是真的吧?

    门口嘈杂的声音落于许声声耳中。

    “钱唯?”许声声挑眉。

    “回小姐,就是钱家小姐,小姐没找她算账,她倒跑到咱们府上叫门来了!”年年也是气不过。

    “行啊,开门让她进来。”许声声睫毛轻颤,白皙小手有一搭没一搭抓着盘子里的瓜子磕。

    感情还真有人以为她好欺负呢。

    “开门!”钱唯又在门口大声叫嚷。

    “吱呀———”

    许府大门应声而开。

    一身水绿罗裙的小丫鬟走了出来,语气不卑不亢:“钱小姐,我家小姐说了,您倘若再于门外闹腾,定不留情。”

    “许声声都不在府中,你个小丫鬟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钱唯蛮横无理,直接推开年年,直直往里面走。

    年年深呼吸再深呼吸,把那股气压下去了:“钱小姐,该说的话奴婢已经说了,不领情那就是您的事儿了。”

    “滚开!”

    “许声声定然不在府中!你今日拦得住我,也拦不住悠悠之口!”钱唯得意的不行。

    “钱小姐,你这个时候来找我,该不会是欠我的东西都找齐了?”许声声咯嘣咯嘣的磕瓜子儿,跟看戏似的看着钱唯闹腾。

    “你……你!”钱唯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许声声怎么会在府里的!她不应该在的!

    许声声眼见一抹天青色衣角越来越近,瞬间收回了懒洋洋的样子,拽住慕今朝的袖子,甜甜糯糯:“夫君,她欺负我!”

    慕今朝掀了掀眼皮:“你想怎么做?”

    “把她撵出去!”许声声娇声娇气:“她冤枉我。”

    “许声声!我分明看见你落水了!”钱唯在抖,一脸不可置信。

    “牵好。”慕今朝对她伸出手。

    许声声把小手搭在他大手上,一步一步跟在他后头。

    慕今朝个子可比她高太多了,背影修长劲瘦,慢悠悠牵着她坐下来,衣袂带起冷风刺骨。

    “啊朝,不撵她出去?”许声声有些疑惑,难不成慕今朝还要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许声声,慕公子可不像你一样蛮不讲理。”眼看慕今朝没有动作,钱唯放下心又得意起来。

    慕今朝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个奴籍,就算脱了奴籍也抹不去曾经的事实!

    她可是许州首富钱家之女,他焉敢动她!算他识相!

    慕今朝勾了勾唇角,阴恻恻出声:“撵?这个词未免太轻了。”

    讨厌的东西自然亲手杀了才最痛快。

    可惜,这小姑娘心善得很。

    慕今朝捏了捏她的脸。

    他第一次杀人是多久呢………

    太久远的事,久远得他都记不清了。

    慕今朝此刻的气息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她觉得有些害怕,不由得拽了拽他的袖子。

    慕今朝回过神,漫不经心支着下巴,薄唇微扬:“来人。”

    “大人。”一队身披黑色盔甲的士兵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爹可是许州首富!”钱唯身子僵硬,转身就想跑。

    却直接被士兵反剪双手,一脚毫不犹豫踢得跪了下去!

    “啊………”

    钱唯膝盖处传来剧烈疼痛,不由得惨叫了一声。

第五十一章查案

    骨头清脆碎裂的声音听得许府外众人下意识一抖。

    钱唯一双膝盖下也沾染了血色,软软的垂着,很明显,双腿尽断!痛昏死过去!

    “小姐!”

    “小姐你怎么样!”小丫鬟被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的事情吓得魂都没有了。

    众人反应过来以后,下意识出声:“慕总尉,就算钱家小姐有罪,也不能动用私刑!你不能这样做!”

    “就是!”

    “简直心狠手辣!”

    “………”

    许声声歪了歪头看他,慕今朝心思深沉,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更不会让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借着钱唯与她的小打小闹,指向钱家。

    所以,对于钱家他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了?

    钱家私逃赋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还从没有人抓到过钱家的尾巴。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把火,是钱家自己撞上门来的。

    慕今朝瓷白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叩在桌案上,抬眸看向许府外群情激愤的百姓。

    比起外面脸红脖子粗的百姓,他闲适的仿佛那些人不是在说他一般。

    眼见慕今朝没有反应。

    外面百姓叫得更欢了。

    慕总尉如今是官,可从前不过是身份比他们还低的奴隶,凭什么就能一跃而起!

    “你要给许州百姓一个交代!”

    “你目无王法!”

    慕今朝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深不见底,语气分外温柔:“交代?”

    “好啊。”少年微眯眼,语气毫无温度:“奉折将军令,对钱家封禁家产,压入诏狱,听候审问!”

    “钱家私逃赋税,拐卖孩童,证据确凿。”

    这话一出,许府外众人脸色骤变!

    钱家私逃赋税?还拐卖孩童?!

    许州近年是丢失了不少孩童,可终究都没有查到半分蛛丝马迹,居然是钱家!

    “怎么?还要说么?许州丢失的孩童在钱小姐手上可没活下来几个。”慕今朝薄唇掀起,语气幽幽,仿佛再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钱家真是好生歹毒!”众人口碑一面倒。

    更有妇人直接哭得肝肠寸断,闹着要去钱家找孩子。

    倒也真还有几个孩子救了出来,衣衫褴褛,瘦弱不堪,见着人就哭。

    钱家众人下诏狱的那一日,被许州百姓扔菜叶子臭鸡蛋,群情激愤。

    这是后话。

    ………

    而现在。

    许声声想了想,趁着慕今朝还有空的时候把他拉到淮江边。

    她带了很多很多的桃花灯,买空了整个许州。

    慕今朝冰凉的狐狸眼中翻涌着情绪。

    她看看身旁的人,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声声牵着他的手,握了握他的手指,小声嘀咕:“一盏桃花灯不行,就放一江桃花灯。”

    “送你的愿望当然要实现了才行。”

    这一日,淮江满江飘红,水灯潋滟,烛光长明,引来无数百姓围观惊叹。

    慕今朝看了她很久,白皙如玉的手指落在她的后脑勺,尔后逐渐收紧。

    少年殷红的薄唇掀起邪气凛然的弧度:“许声声,送了我的桃花灯,倘若再送别人,我一定会杀了那人,不管是谁。”

    “桃花灯,桃花糕都是你的,我为什么要送给别人?”许声声垂眸应声,软软糯糯。

    慕今朝笑了:“那就记住了,永远别忘了。”

    放完水灯,慕今朝去了诏狱,钱家的事,如今是他督办。

    诏狱阴冷黑暗。

    钱唯直接被一桶冰水泼醒。

    她一醒来就看见那个被许州所有人称为奴隶的慕今朝,那个让许声声变成许州笑话的慕今朝,如今的慕总尉,漫不经心的倚靠在座椅上。

    笑意邪气肆意,手里的匕首就好像随意那么一扔,带起凌厉的刀锋,直接斩断她半截头发,钉在了她脸旁边。

    “啊……!”

    “别过来………!”

    “别过来!!”

    钱唯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完全变了调。

    诏狱的人从来就没有心。

    慕今朝更甚。

    他凉薄的勾了勾唇角,一双狐狸眼上扬,尽是冰冷的弧度,眼底翻腾着狠戾黑暗。

    他缓步上前,手中的刀子一点点划破钱唯的脸皮,全然不顾后者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

    似乎再吵闹都能听见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

    “我的人,谁多说一个字都是有罪。”

    ………

    慕今朝去了诏狱,许声声跟一条咸鱼一样躺在房间里。

    “小姐……”年年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左右现在又没有旁人,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许声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年年被噎:“……”

    许声声躺在软榻上,想起了沈月的事。

    沈月沉尸淮江确实可怜。

    至于王林,她该怎么去查这桩案子。

    难不成又说是做了一个梦?

    许声声眨了眨眼,长睫毛扑闪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年年,我和沈家小姐可有过来往?”

    年年欲言又止,沉默之后又磕磕绊绊回答:“小姐,您……和沈家小姐有过来往。”

    “是吗?”许声声托着下巴来了精神,有过来往,那就有了去沈家的借口。

    “一月前,沈小姐撞见您用鞭子抽姑爷,帮忙说了两句话,也挨了您三鞭子,是老爷去赔礼道歉,最后压下来的。”年年声音越来越小。

    许声声:“……”

    这还不如没有来往呢。

    “年年,你说我明日去拜访沈家如何?这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现在改过自新了呢。”许声声笑吟吟。

    年年:“小姐……我怕您被打出来。”

    许声声:“……”

    绝对不存在的,带上慕今朝不就好了。

    夜晚。

    同一个房间。

    同一张床榻。

    许声声安静躺在床榻上,被慕今朝圈在怀里,他腿搭在她身上,修长手臂搂住她的腰,跟树袋熊似的。

    隔着薄薄的寝衣,许声声真的觉得这个大火炉子真暖和。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用手指戳了戳他:“啊朝,我明日想去一趟沈府,你陪我去好不好?”

    “一月前,我抽了沈家小姐三鞭子是因为沈家小姐替你说了话,啊朝是我的,根本就用不着她来说话。可是现在想想,还是去沈府赔礼道歉吧,毕竟我打了人,怎么能让爹爹背锅呢。”许声声心虚的揉了揉被褥。

    慕今朝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沈家的事过去一月有余,你爹也已经赔礼道歉,你现在算什么?”

第五十二章沈府

    许声声更加心虚。

    这个理由还真是有些站不住脚。

    果然,慕今朝黑着呢。

    索性她豁出去了:“我突然觉得沈小姐人美心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想跟她交朋友,我怕被沈家主扔出门去,所以想让你明日陪我去一趟沈府。”

    慕今朝慵懒的捏着她手指玩:“就这样?”

    “许声声,你确定没有其他了?”他微微挑眉,低头间,冰冷的唇落在她额间,仿佛蜻蜓点水,嗓音淡淡:“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尤其是你。”

    她心头一跳。

    “就这样,还能有什么?我要是说梦到沈家小姐突然死了,要我给她报仇申冤,你信吗?”许声声一双眸子弯弯,就像一对小月牙,小嗓子甜软,似乎这句话只是一个玩笑。

    又似乎是试探。

    慕今朝如今待她好,她也不介意待他好。

    可到底他待她有多好,又或者是这份好是在怎样的一个底线之内,她并不清楚,也揣测不了。

    毕竟这人总是阴晴不定,有时能掐着脖子掐死她似的,有时候护她又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实在是分不清楚。

    就算她两世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三十岁,说来说去,也只是个小姑娘。

    许声声一双杏眼里有着思量。

    她即将要做的事儿……

    沈府嫡女沈月是沈家主沈丘和原配夫人杨氏所生,原配夫人杨氏生下沈月就撒手人寰。

    次年沈丘迎娶续弦月氏月娘,青楼清倌,又生下次女沈乐。

    相比沈月的温婉清冷,沈家二小姐沈乐楚楚可怜,又体贴爹娘,慢慢沈丘逐渐偏向次女沈乐,自此,沈丘与沈月父女之情逐渐疏远。

    而后沈丘看上王林,将嫡女沈月下嫁。

    王林其人,如今是委署骁骑尉,从八品的官儿,说起来比她家啊朝等级还要低,偏偏能装得很。

    自诩少年英才,忠孝两全,实际不择手段,留恋烟花柳巷,杀妻杀母,不是个东西!

    她要做的就是,彻底拆穿这人的伪装,务必让沈月安安心心的走!

    来世干干净净,不再做王家妇!

    “你说,我就信。”慕今朝声音漫不经心。

    许声声愣了愣。

    蓦然,少年狠狠一口咬在了她脸上,留下了一个牙印儿。

    “疼……!”许声声回神,眼泪花花,两只手护住自己的脸盘子。

    无缘无故咬她做什么!

    他嗤笑一声:“许声声,你再走神试试!”

    许声声:“……”

    哦豁,他阴晴不定的毛病又犯了。

    慕今朝低头,在她唇上停留片刻,轻哂:“别骗我,老子给你撑一辈子的腰!”

    许声声手一紧,心跳在这一瞬间似乎停了。

    “睡觉,看什么看!”慕今朝修长大手直接遮在她眼睛上,一片黑暗。

    他能感觉到小姑娘长而卷翘的睫毛挠得他手心痒痒的。

    “哦。”许声声破天荒乖巧的闭眼睡觉。

    翌日。

    许声声发现她在淮北镇换给别人的白玉钗子安安静静躺在她梳妆台上。

    他总是记得他说过的话,说找回来就真的找回来了。

    今日要去沈家呢。

    等年年帮她梳洗打扮完,她带着年年就上了马车。

    年年坐在马车外面,所以,也听不见马车里在说些什么。

    “啊朝,我觉得我脸有些肿。”许声声摸了摸腮帮子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牙疼。”她又冒了一句话,右手还拿着糖糕。

    慕今朝侧过脸,看了她几眼,抬手将她手中的糖糕直接从马车扔了出去。

    “我的糖糕!”许声声歪过小脑袋,眼巴巴瞅着马车外面。

    小姑娘回头对上他家这位凉飕飕的眼神,怂了,顿时没了脾气。

    “吩咐下去,日后许府一律不许做甜食。”慕今朝掀了掀眼皮。

    这话很明显说给外头小丫头听得。

    “是,姑爷,奴婢定然嘱咐下去。”年年捂嘴偷笑。

    还是姑爷有法子,就小姐这样天天爱吃糖,迟早会蛀牙。

    小姑娘脸都气红了。

    “再吃下去,别说糖糕,疼也能疼死你。”慕今朝漫不经心出声。

    许声声:“……”

    狗男人!

    哼唧!

    ……

    沈府。

    “爹爹,出嫁从夫,姐姐想必不是故意这般长时间不回来的。只是,成了家,自然要更加顾着夫家些,爹爹为姐姐挑的夫婿,也是顶好的。”沈乐声音柔柔弱弱。

    “还是乐儿贴心,小小年纪得你母亲教养得知书达礼,得女如此,爹爹有福啊。”沈丘笑了笑,眼底是对女儿的欣慰。

    “月娘,这些年,辛苦你了。”沈丘又拍了拍一旁妇人的手,满是柔情。

    沈丘说完又想起了大女儿沈月,从前也是乖巧懂事的女儿家,怎么如今和他这个爹如此疏远,行事越加不知分寸,出了嫁,竟似乎和沈府完全断了关系。

    “爹爹,大夫说您不能太操心,郁结于心对身体不好,女儿和娘亲都会担心的。”得了沈丘的赞扬,沈乐还是一副担忧忧愁的模样。

    “乐儿不必担忧,父亲没事。”沈丘开口。

    沈乐又是好一阵安慰的话,知趣退了下去。

    一旁妇人侧过脸擦了擦眼泪,带笑:“女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真心人过一辈子,老爷待妾身好,乐儿懂事,妾身就是辛苦一辈子也值得。”

    “这些年,确实是苦了你了。”沈丘将人揽在怀里,柔情万千。

    月娘出身青楼,虽然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到底是被人戳了这么多年的脊梁骨。

    ……

    许府隔沈府不是很远,坐马车也就一柱香的距离,就在沈丘和月娘黏黏糊糊的时候,沈府门房传声。

    许府大小姐及慕总尉拜访。

    沈丘本来想搂着美娇娘做些什么,热乎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

    慕总尉虽然只是七品总尉,但要论手握实权,他这个六品官员是远远不及的。

    更遑论许家大小姐许声声,嚣张跋扈,那鞭子抽起来可不管谁是谁。

    这两个煞星怎么跑到沈府来了!

    夭寿啊!

    “老爷。”月娘这会儿捏在手中的帕子也紧了紧。

    “月娘,吩咐人泡上最好的新茶,将人请进来上座。”沈丘连忙开口。

    “好,妾身这就去。”月娘连忙道。

    ……

    许声声踏进沈府,一身鹅黄色罗裙艳丽,像个小太阳,杏眸有些百赖无聊:“啊朝,沈府和咱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除了小了一大半儿,都长得差不多。”

第五十三章王林

    “因为沈丘及不上你爹。”慕今朝慢悠悠开口。

    “我想也是,他家小园子还没有我院子大。”许声声赞同的点点头。

    一旁引路的小丫鬟一声不敢吭,默默带路。

    “你们家老爷呢?”许声声顺嘴问了小丫鬟一句。

    “老爷已经沏好了茶,在大厅等两位贵客。”小丫鬟声音有些发颤。

    “说话就说话,你抖什么?”许声声一头雾水的嘀咕。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小丫鬟反而吓得跪下来直磕头,一个比一个实诚。

    许声声:“……”

    她看起来像要吃人的样子?年年难不成还有什么话对她没说完?

    “下去。”慕今朝淡淡开口。

    “是。”小丫鬟颤颤巍巍退下去,退到足够远之时,拔腿就跑。

    许声声:“……”

    “啊朝,这些人是有什么毛病?”许声声纳闷儿。

    慕今朝:“沈府合府上下,除了沈家主,几乎都挨过你鞭子。”

    许声声石化:“……”

    这还有回转的余地?!

    “沈家主会不会以为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许声声又问。

    “他受不起。”慕今朝眸色微敛,抬眸。

    ……

    大厅里,沈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也想抖,但总不能将这张老脸都丢在地上踩。

    沈乐想了想,出了大厅迎了上去。

    许声声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女迎了过来,女子白粉色珠花簪髻,婀娜多姿,又宛如弱柳扶风。

    “慕公子,许小姐,爹爹近日身子不好,不宜见风,所以在大厅等候两位,里面请。”沈乐说话柔弱,一字一句,眼眸似水,有意无意落在了慕今朝身上,眼底闪过痴迷。

    “沈乐小姐,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夫君做什么。”小姑娘明眸皓齿,偏偏说话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沈乐脸色一白:“许小姐……”

    “算了,我知道我夫君是最好看的,不用你多看几眼,进厅吧。”小姑娘弯了弯唇。

    她才不会跟这个白莲花浪费时间呢,今日可是打听过了,王林今日会上沈府,照例进行虚情假意的关怀岳父大人。

    然后无奈的说着自家娘子不肯回家,联络完感情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去逛青楼。

    简直就是让人深恶痛绝啊!

    沈乐在前面带路。

    小姑娘朝着沈乐龇牙,粉里透白,杏眸像黑葡萄一样亮,凶巴巴的小模样让他想把人提回家好生亲上一亲。

    进了大厅。

    沈丘乐呵呵开口:“慕公子,许小姐,今日来府中可是有何要事?”

    少年没有说话,一撩袍摆,端坐于座椅一侧,神色平静。

    唯一的动作就是抬手将身旁小姑娘耳边碎发顺至耳后,摆明了他今日只是陪自家小姑娘过来的。

    沈丘顿时明白了意思,今日要来的,只怕是许小姐。

    也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沈家主,今日我来,说起来就是来赔罪的,从前我爱玩鞭子,抽了沈月,如今想想,我愿意跟她道歉,你让她出来。”许声声眨巴着杏眸,格外赤城。

    “许小姐,小女已然出嫁,你这让老夫总不好去王家寻她?小女自出嫁,连沈府的门都没有再踏进过。”沈丘听到许声声说的是这事儿,一脸为难,反而松了一口气。

    “许小姐,姐姐并未回过府。”沈乐也忧心忡忡加了一句。

    “是吗?出嫁归出嫁,你的好女婿总带沈月回来过吧?”小姑娘哼哼一声,凶得不得了。

    说谁谁到,可不是王林踏进了沈府。

    他倒是一愣,没曾想沈府今日有客人。

    许声声转眸,来人长的黝黑,五官分明,偏偏要学文人穿得一身锦衣,反而文不文,武不武。

    她怀疑沈丘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沈月那般知书达礼的一个大家闺秀嫁给这样一个渣男?还比谁都会装。

    难怪人都被害死了都没人发现。

    就在许声声看向王林之时,慕今朝也在看她。

    自家小姑娘居然眼睛落在那样一个东西身上!

    慕今朝一双狐狸眼邪气深沉,眼底翻腾着冰冷戾气,他手指轻叩,茶杯底座无声无息成了粉末渣渣。

    王林。

    ……

    “岳父大人,岳母,小妹。”王林依次打着招呼,最后转向慕今朝恭敬行礼:“慕总尉。”

    “王骁骑。”慕今朝垂眸,声音淡淡,反而有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许声声看了看身边的人,怎么感觉他又生气了?

    指定以后比她老的快。

    不过这王林……

    许声声收起眼底情绪,转而成了蛮横跋扈:“你就是王林?沈月可是你妻子?”

    “正是。”王林略微皱眉,许声声的语气让他觉得分外不舒服,也让他心头下意识一跳。

    “天底下就没有你这样做丈夫的,走哪里去还能不带上自己妻子?更别说是回娘家了,听沈家主说沈月自从嫁了你,就没有回过家,该不会是你不让她回来?”许声声继续咄咄逼人。

    “许小姐………我姐夫……”沈乐又想要说话。

    “我没跟你说,再插嘴,我让夫君抽你鞭子。”小姑娘扬起脑袋,将不讲理发挥到极致。

    沈乐登时脸就绿了:“许小姐怎能蛮不讲理。”

    许州怎么会有这样不讲理的女子!真是跋扈!

    慕今朝掀了掀眼帘,像是被夫君两个字取悦了,漫不经心出声:“沈小姐是在说我家夫人?”

    沈丘一把捂住小女儿的嘴,笑哈哈:“慕公子,小女绝非这个意思。”

    被一把拦住,沈乐总算清醒了,背后一阵凉意,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能够从奴隶爬上总尉的位置,可想而知手段有多心狠手辣。

    ……

    许声声继续瞧着王林:“怎么?还是说沈月出了事?否则怎么会不回家?”

    “许小姐说的哪里话,月儿是什么性子岳父亦是知道,月儿不愿回府,难不成我还能拖着她回府不成?许小姐,这是王某的家事,你是不是管太宽了?”王林声音越来越冷。

    许声声瞧着王林皱眉,想着法子。

    倒是一眼也没给过慕今朝。

    慕今朝云淡风轻品着茶,只是周身似乎有黑云笼罩,分外可怕。

    小姑娘缺心眼儿,愣是没察觉到。

    “沈大人,你这里的茶还真是难喝。”他不紧不慢的放下白玉杯子。

    大厅俱是一静。

    “慕公子………这茶确实不好,下回老夫定寻些更好的茶。”沈丘擦着汗。

第五十四章失踪

    许声声转头去看慕今朝,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她忙正事儿呢。

    啊朝在这里说什么茶不好喝?不好喝许府有的是新茶。

    慕今朝一双狐狸眼漆黑冷漠,更加沉冷了。

    自家小姑娘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敢瞪他?

    许声声想了想,她似乎是有点凶了,于是乎蹭到他身边,搂住他胳膊:“啊朝,沈小姐的夫君对沈小姐,定没有啊朝对我好,这万一沈小姐在家挨打呢?我打过的人别人怎么能打呢!”

    “我就想见见沈小姐。”

    “这人家都说了爹不疼娘不爱是一种,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又是一种,沈小姐可不就是后者,可怜着呢。”小姑娘语气娇憨。

    沈乐泪光盈盈,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月娘手里的帕子都要揉碎了,脸色难看的就像吞了苍蝇。

    什么叫做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沈月那样的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哪有她乐儿一半乖巧懂事。

    老爷偏疼乐儿也是应该的。

    许声声几句话直接把沈府所有人都扯了进去。

    王林脸色也难看的要死。

    慕今朝将小姑娘捞进怀里,再次看向王林之时,眼神无端冷戾起来,笑意极淡:“王骁骑,我家夫人与沈大小姐乃闺中好友,一向交好,便是要叙叙旧,你莫不是也要拦着?”

    许声声眼眸亮晶晶,崇拜的看向慕今朝。

    啊朝好厉害,就是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都没人比得上。

    王林不搭理她也没关系,她家啊朝官大一级压死人。

    “慕总尉,许小姐,内子性子内向,不喜见外人,莫要强求。”王林还是拒绝,掌心隐晦的摩挲。

    “我姐姐性子温婉,何曾与许小姐成了闺中好友?我做妹妹的却不知?许小姐前些日子抽了我姐姐鞭子,如今还要翻旧账不成?”沈乐咬了咬唇,垂眸,眼尾泛红。

    好一派担忧姐姐的模样。

    “沈月不跟你这个妹妹说,反而跟我说,自然是讨厌你的,跟讨厌的人说话最累了,明明讨厌还要装着虚伪的人更讨厌,今日见不到沈月我就不走了,这歉我非要道了不可。”小姑娘声音软软,偏偏斩钉截铁。

    “你………”沈乐捂住胸口,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

    “声声乖,咱们回府,莫要让沈大人觉得咱们是不讲道理的人。”慕今朝抬手,没怎么用力的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慵懒又漫不经心。

    “还是………慕公子大人有大量。”沈丘下意识附和点头,希望这两个阎王赶紧走。

    王林也松了一口气。

    自从沈月死后,他每晚都能梦到沈月要拖他下水溺死他。

    这些日子,他找来了道士做法,势要让沈月永世不得超生!

    许声声没做声,委屈巴巴的,慕今朝怎么能帮着外人。

    “要见沈小姐,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慕今朝尾音四个字沉沉缓缓。

    “我现在怀疑王骁骑杀害沈小姐,要找人自然要去王家看看,再嘴硬的人去了诏狱,也该交代得一清二楚。”他笑了,低哑而意味深长。

    蓦然,许声声抬头,一双杏眼紧紧盯着慕今朝,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样子虚乌有的事,从堂堂七品总尉嘴里说出来,倘若是假的,有什么后果他没有想过吗?

    仅仅是为了她?

    还是因为她问的那一句信不信?

    “慕总尉,慎言!我王林深爱月儿,怎么可能杀害月儿?”

    “虽然您官职比王某高,但亦是不能无凭无据污蔑王某!”王林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是啊,慕总尉,我家月儿和王林成婚一年有余,恩恩爱爱,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沈丘更是摇摇头。

    “姐夫怎么可能杀害姐姐!许小姐你就看着慕总尉如此污蔑旁人?”沈乐痛心疾首。

    这样的话莫说爹爹不信。

    她也不信。

    沈月和她称不上多大过节,都是些小打小闹,要真是王林杀人了,牵扯到沈府,那就不是小事了。

    可沈月确实再没回过沈府。

    真是因为不愿意回沈府?

    慕今朝不动声色的垂眸,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葱白的手指几乎要将她自己的掌心掐出印子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用力,跟小姑娘十指相扣,哑着声似笑非笑:“是不是事实,查查不就知道了?”

    “倘若事实并非如此,我慕今朝当面跟王骁骑赔罪。”

    王林瞳孔猛然收缩。

    沈家众人也怔在原地。

    难不成……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看方向,很明显是去王家。

    王林狠了狠心:“岳父大人,母亲,小妹,你们也随我去一趟王家,王林有要事相告。”

    ……

    马车上。

    许声声安安静静。

    ———我要是说梦到沈家小姐突然死了,要我给她报仇申冤,你信吗?

    ———你说,我就信。

    她后知后觉摸到自己脸上,满手冰凉眼泪。

    这是过往十五年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有一个人不问缘由的信任。

    “哭什么?”慕今朝抬手擦去她眼泪。

    许声声忍了又忍,将眼泪忍了回去,从她的角度看去,少年这双为她擦泪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又漂亮,胜过所有人。

    许声声抬手抓住他的手,声音软软。

    “慕今朝,你愿意信我吗?如果我说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小仙女呢?”

    少年高马尾飞扬,笑意恣肆从容:“只信你,就算是小仙女,也只拯救我一人。”

    “那就说定了,一辈子信我,我对你好。”

    许声声再抬眸。

    “好。”少年一顿,似乎是极轻的笑了一声。

    很轻,就像羽毛划过她心间,蜻蜓点水。

    不过多时,马车到了王家。

    王林和沈府众人速度倒是更快一步。

    “王骁骑这般着急赶回来做什么?沈大人也来了。”慕今朝哑着嗓音,嗤笑了声,眼尾弧度都是薄凉至极。

    “就是,沈月难不成不在王家?”小姑娘开口,仍旧是甜甜软软的调调。

    夕阳落幕,余晖温柔跳动在淮江之上,流光潋滟,染橘了江面。

    柔枝柳叶被温柔春风一吹,扑扑簌簌落下,轻飘飘摇曳间落在了小姑娘双丫髻上。

    慕今朝替她拂去,就好像这样的动作做了千百回般熟练。

    王林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避免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他猛然朝着沈丘一行人的方向跪了下来。

    膝盖跪地沉重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第五十五章扮鬼

    “贤婿,你这是做什么?”沈丘吓了一大跳,赶忙就想去扶他起来。

    沈乐看了看自己的娘亲也是惊惧。

    王林这番作态,难不成是真的杀了沈月?

    似乎是接下来的话太过于难以启齿,王林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只一小会儿的时间,他眼眶猩红,落下热泪。

    “啪———”清脆的耳光声音响起。

    他竟是自己打了自己好几巴掌,很快脸上高高肿起,分外狰狞。

    “贤婿,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自己打自己!”沈丘也是被王林这一出耳光吓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岳父大人,王林隐瞒了有关月儿的事,事情并非像慕总尉的无端揣测,而是……”

    “而是月儿失踪了!王林愧对岳父所托,竟没照看好月儿!王林该死!”

    “王林已经找了月儿半月有余,不眠不休,仍然没找到月儿,岳父大人,你送我进诏狱吧!王林有罪!”

    “我甚至照顾不好妻儿,月儿怀着孩子才几月,我实在不敢去想……”

    此时此刻,王林一个大男人哭得泣不成声,再仔细一看眼底的青黛色分外浓重。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真是好真啊……

    沈丘怔怔的。

    月儿不见了?

    月儿不见了,他这个父亲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沈丘低头看向王林,他亲自挑选的贤婿,此刻也因为月儿失踪,悲伤得不能自己,还要想方设法瞒住他们,所有伤痛都自己背在身上。

    “王林,月儿不见了,那就找!这事儿怪不得你。”沈丘好像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接连半个月都找不到人,一个女儿家,还能去什么地方,只怕……

    “王骁骑,既然沈大小姐失踪了,那自然是要找,毕竟我一向热心,王骁骑就不必感谢了。”慕今朝一张清俊张扬的脸上仍然带着笑,眉眼间半分笑意皆无。

    王林顿了顿,疲惫不堪:“那就多谢慕总尉了。”

    他将人沉尸淮江,淮江深不见底,四通八达全是活水,谁也找不到沈月。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似乎落下了帷幕。

    毕竟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的人,自然是找不到的。

    慕今朝的人这几日都在许州尽职尽责的找人,似乎真的很上心。

    然而一连好几日都没有任何消息。

    王林提着的心总算又放了下来。

    想想好几日未曾去青楼找过小美人儿了,还真是想得紧。

    夜色阑珊。

    趁着慕今朝这会儿没在府上,许声声提着一篮子纸钱,手里攥着火折子就偷摸来了淮江边。

    她其实怕鬼的,但是沈月的样子也不是很丑,除了一身湿答答的,头发乱了些,也就还好。

    淮江边升起一个小小的火堆,火光微弱,明明灭灭。

    小姑娘一边烧纸,一边蹲在江边絮絮叨叨。

    “小姑娘秘密挺多啊……”

    “小仙女……”

    慕今朝双腿懒洋洋搭在枝桠间,笑着收回视线,只垂眸漫不经心笑了一声。

    “沈小姐,你平时里梳什么发髻?”

    “沈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罗裙啊?白色?蓝色?其实鹅黄色最好看。”

    许声声正在跟面前沈月的灵体对话,但只要有人看见她,都会觉得一个小姑娘蹲在淮江边自言自语,尤其瘆人。

    “许小姐,你和慕公子还未曾圆房?”沈月声音很淡,很温柔。

    “沈小姐,你真八卦。”

    许声声嘟囔。

    而高处的慕今朝分明看见他家小姑娘脸红了,一抹胭红一路从脖颈蔓延上脸颊,染红了小小耳垂。

    他眸色深了深。

    真有他看不见的东西不成。

    ……回去的路上,许声声扭头看向许府旁边的府邸,她家隔壁什么时候住进来人了?门口两个红灯笼亮腾腾的。

    在这寸土寸金的许州,能跟许府做邻居,指不定也是什么有背景的人。

    许声声没多想,偷偷摸摸回许府,下一秒被人揪住衣领子。

    小姑娘无辜又可怜巴巴的回头,果然是慕今朝。

    “去哪儿了?”慕今朝似笑非笑开口。

    许声声晃了晃手上的篮子:“我去给沈小姐烧纸去咯,顺便问她点事儿。”

    慕今朝:“……走了。”

    “啊朝你等等,我还有东西没拿。”许声声赶紧说话,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再出来之时,小姑娘一身白色罗裙,如琉璃般精致清透,肤白如雪,一双杏眸宛如小鹿般灵动。

    只是腰围生生胖了一圈儿,比身怀六甲的妇人小不到哪里去,背上还捆着一把麻绳。

    慕今朝:“……”

    他一双狐狸眼微眯,手指摁住她后脑勺,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偏头轻笑:“许声声,你这是做什么?”

    “还不明显吗?不是说了要去吓那王林?不准备充足了怎么可能吓到人,啊朝,你等会儿就用这跟绳子把我吊着,然后我飘在他窗子外面。”

    “我还带了血包。”许声声贴着他的腰,再顺手搂住他脖子,暖呼呼的。

    “瞎折腾。”慕今朝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脸,嗓音漫不经心:“走了。”

    “啊………”许声声轻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半空中了,吓得她将身旁少年抱得更紧了,整个人几乎都埋在他怀抱里。

    “啊朝!”

    “啊朝啊朝!我飞起来了!”许声声大眼睛圆溜溜的转,小嗓子透着喜悦新奇,原来轻功真的这么厉害啊!

    她只看见啊朝脚尖一点就飞起来了!

    只有站在最高处,才将整个许州一览无余。

    万家灯火阑珊,极美。

    “要不要再飞一圈儿?”慕今朝眼睫一扫,笑。

    “要!”小姑娘欢喜得脸蛋红红的。

    过足了会飞的瘾,这才来到王家。

    在进去之前,许声声往大眼睛下挤了些血水,嘴角也是,白色罗裙之上更是血迹斑斑。

    他看着小姑娘的行为,眼底笑意起。

    “王林……”

    “王林……”

    “水底好冷啊……”小姑娘声音幽远,演技在线。

    原本找了小美人回来正睡香甜好觉的王林瞬间吓醒!

    窗外,沈月慢慢走近,血慢慢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腐蚀着她那略带白色的脸,然后深深的陷下去。沈月眼睛没有眼珠,但沈月还是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了。

    至于没有眼珠这事儿,小姑娘眼睛就睁开了一条缝儿,在眼皮上画了白白圆圆一颗眼球。

    也是古灵精怪至极。

第五十六章青楼

    “咚——!”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更加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空灵的女子嗓音:“王林………我回来了……”

    “孩子也想你………水底真的好冷啊……”

    “石头好重………”

    王林猛然往后退,整个人都快贴在墙上了。

    无限的恐惧,加上黑暗、静寂和乍醒过来的幻觉,使他的心冰凉了。

    “别过来!”

    “我有符咒!不想灰飞烟灭就滚!”王林厉声,手里拿着黄色的鬼画桃符,一直在抖。

    许声声朝慕今朝使眼色,快把门推开呀!

    慕今朝手肘撑着屋顶瓦片,修长指尖只是微微一动,王家房门自动打开了。

    只是他另外一只手上拉着一根绳子,绳子又栓在小姑娘的腰上。

    小姑娘死乞白赖非要这样,说等会儿她有要飞的戏,这样才更有真实感。

    许声声看向面前这个男人,如此毫无担当,杀母杀妻,风流成性的男人,沈丘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也不知是看上他哪一点。

    白白连累了自家女儿性命。

    淮江边沈月的那些话,就是她听了都很难受。

    许是共情,又许是感同身受,许声声眸光冷冽,死水微澜。

    她嗓音嘶哑,仰天大笑:“王林啊王林,我堂堂正六品官家嫡系小姐,下嫁与你!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活该!你罪有应得!谁让你阻拦我去青楼找小翠!”王林哆嗦之下,还是反驳。

    “罪有应得?”

    许声声笑落了泪:“好一个罪有应得!”

    “这份罪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我爹将我嫁与你!从我踏进你王家门!从你阻止我回沈家开始?亦或是我怀了孩子你还在青楼鬼混开始?”

    “我活该………哈哈哈哈………”

    “好一个王林,好一个骁骑尉!你蒙骗世人,杀母杀妻杀子,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生而妄为人!”

    “我诅咒你,孤家寡人,疯魔一生!”

    王林那些尊尊情话,不过就是个笑话。

    ……

    他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感到像刀劈开了胸膛:“别过来!!逢年过节我会给你多烧纸钱的!”

    “月儿!!”

    王林的瞳孔放大到了极点,极点之后真真痴傻了。

    “月儿……你看孩子长大了!”王林笑得口水嘀嗒,只会傻笑。

    “沈月是我杀的!”

    “娘也是我杀的,丢去喂狼了!肉可好吃了!”

    “就是我杀的!绑上石头扔到淮江去了!哈哈哈………”

    “真好玩………”

    ………

    “许小姐,谢谢你。”沈月一身白色罗裙,温婉又落落大方,眉眼如画。

    十五六岁的少女就那般笑吟吟看着她,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越来越淡。

    最后化成一阵风彻底散去了。

    “不用谢。”许声声软软回了一句。

    翌日。

    许州炸开了锅,淮江里捞出来了一具尸体,已经被淮江水泡得面目全非,可身上服饰罗裙可轻易分辨得出来。

    这尸体是沈家嫡系大小姐沈月,腹中还有几个月身孕。

    事情传出,沈丘腿都软了。

    幼时那个抱着他腿的月儿,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他亲手为月儿挑的夫婿手上,沈丘整个人都恍惚了。

    王林是疯了,也全部承认了!全是他做的!甚至官差在最后于许州荒山之上找到了王林母亲。

    已经被山林里的豺狼虎豹啃食的就剩下衣角碎布和骨架子,场面触目惊心!

    也算得上是许州近年来最残忍的事情!茶余饭后被许州百姓谈论。

    许声声到底亲眼看见沈月的尸体那般模样也是真吓到了。

    又是夜。

    许声声在床榻上翻来翻去,扭来扭去,然后手腕被身后少年擒住。

    “今日吓到了?”

    少年尾音让她莫名哆嗦了一下。

    “嗯……”

    许声声小脸窝在被子里,都快缩成鸵鸟了,半晌,好像确实憋不住了,犹豫着吱声:“我……我想如厕。”

    慕今朝顿了一下:“不敢去?”

    “太……太黑了。”小姑娘声音极低,还带着想哭的鼻音,估计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脸皮这么薄?走吧。”慕今朝伸手将她手腕握住。

    小姑娘手腕实在细,细得好像营养不良,似乎稍微一用力就折断了。

    他下意识开口:“许声声,以后不许挑食,多吃蔬菜。”

    许声声看着他,表情都扭曲了:“……”

    跟个老妈子似的。

    许声声收拾好自己,越过陪她出来的慕今朝,噔噔噔就跑回房间,被子蒙住脑袋,气得跟个小河豚似的。

    慕今朝伸手拽下她的乌龟壳,舌尖抵了抵上颚,笑得邪气凛然:“用完我,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我睡了。”许声声嘟囔着,侧过身给他留了一个傲娇的小背影。

    慕今朝弯唇轻笑,伸手捞过小姑娘,抱得结结实实的。

    许声声扭了扭,没挣扎开,也就算了。

    ……

    第二日,慕今朝去了校场。

    而许声声都晌午了,都没有看见许愿。

    “年年,今日阿愿不是该回家的日子?他人呢?都晌午这个点儿了,都没回来,没人去接吗?”许声声用完午膳也是皱眉。

    “小姐,门房的人一早就去接了,奴婢再去门房问问?”年年也是拧了拧眉。

    往常二少爷这个时候早就回府了,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还没个人影,该不会走丢了吧……

    “大小姐,奴才有要事回禀!”院子外,府里的下人有些慌张。

    “让他进来。”许声声拂手。

    门外奴才一进来就跪下请罪:“大小姐,是奴才没用,未曾接到二公子,只是听同窗学子说,二公子跟着几人去了………去了……”

    这奴才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来。

    “你要是不会说话以后也不用说话了!”许声声恼了。

    “奴才知罪!二公子跟着几人去了青楼的方向!”那奴才被一吓,连忙和盘托出,语速飞快!

    许声声:“……”

    年年:“……”

    去青楼?许愿不过还是个孩子,他能懂什么!指不定出事了。

    许声声咬牙切齿,面沉如水:“此事谁也不许告诉我爹爹,谁要是乱说话,回头我就用鞭子抽谁!”

    “求大小姐饶命!奴才绝不会多说一个字!”那奴才身板儿都跟着一抖。

    “下去!”许声声语气极差。

    来人退了出去。

    “小姐……”年年犹豫的看向她。

    “梳妆,将阿愿的衣裳拿一套给我。”许声声终于忍无可忍。

第五十七章两次

    “小姐,您……”年年一听这话直哆嗦。

    “快去!你也不许告诉爹爹。”许声声眼睛瞪得圆啾啾的。

    “是……”年年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个字。

    ………

    而在一个时辰之前。

    许愿出了柏林学院未曾看到来接他的人,肚子又突然疼了起来。

    在同窗学子的指引下,往医馆方向去了。

    去归去了,他半天没有找到医馆所在,疼的蹲在了地上。

    “哎哟,小公子,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巷子口,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摇着团扇走了过来。

    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公子,莫约十四五岁,唇红齿白,肌肤白皙光滑,有些客人啊,最是喜欢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年。

    这要是拐带了去,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肚子疼。”许愿捂着肚子,疼得可怜巴巴的,直教人心都揪了起来。

    少年郎眼眸干净纯粹,偏偏又这样看着你,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要疼爱。

    “肚子疼就更不能不去看大夫了,梅姨带你去,可好?”女人开始循循善诱,语气温柔。

    “可是我只想自己去医馆。”许愿唇瓣抿成一条线。

    “梅姨家附近有最近的医馆。”女人顿了一下,继续哄骗。

    “可是我阿姐说,老阿姨通常这样都是想拐卖少年。”许愿稚嫩的嗓音再次响起。

    “小公子,你仔细看看梅姨,慈眉善目,可像是那般子的坏人?”女人强压怒气,手里的手帕直接捏紧,像是要揉碎一般。

    居然敢说她老!

    “可你确实很老。”许愿捂着肚子,大眼睛在她脸上看了看。

    阿姐虽然也爱涂脂抹粉,可阿姐身上香香的。

    这个老女人脸上的粉都可以刮墙了,还腻得熏人。

    “………”

    “小公子,这出门在外,能帮一把是一把,梅姨也是好心,你总不能一直蹲在这里不成?”女人强颜欢笑。

    “那我就去一下下。”许愿勉为其难点点头。

    “………”

    “梅姨,你家里的姐姐好多,不过都好丑。”

    一群女人脸色扭曲。

    “……”

    “小公子,肚子可还有什么感受?”一个老大夫问诊。

    许愿抬眸看他,分外无辜:“我感觉有人在摸我肚子。”

    老大夫:“……”

    女人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在背后一手刀将他打晕了,语气冰凉:“抬下去好好拾缀拾缀,等会儿拍卖!”

    青楼里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直接就将人拖了下去。

    许声声来到青楼之时,日头高挂。

    “这位公子,里面请。”门口女子娇笑着,玉色手臂顺着就挽上了少年的胳膊。

    少年身穿深蓝色锦袍,沉稳而立,姿容俊美如玉。

    许声声很是熟练的在身旁女子脸蛋儿上摸了一把,语气轻佻:“爷不差钱,庸脂俗粉就不要往爷身边凑了。”

    “那爷今日可来得巧了,今日正好有一极品尤物拍卖,里面请。”女子娇媚一笑,整个人都往她怀里靠。

    两人相携走了进去。

    青楼外,一辆马车远远停下。

    “公子……这可是青楼。”青药惊惧看着下了马车的自家公子,跟被掐住嗓子的公鸡是一样一样的。

    “进去。”言卿舟白衣拂动,嗓音温淳。

    “公子!”青药头都大了,试图再次劝阻。

    堂堂宋国丞相,怎么能进青楼!

    “青药,有时候不要被眼睛蒙蔽了你的心。”言卿舟淡淡开口。

    “所以,公子入青楼是为查事?”青药顿时就理解了,只是眉头还是皱得极紧。

    言卿舟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了进去。

    ……

    另一边,许声声进是进了青楼,只是不到半刻钟,还没等她看完所有房间,还没找到许愿,就被老鸨带人抓住了。

    “不知姑娘女扮男装,潜入我这迎春楼想要做些什么?”老女人眼睛散发出阴森森的精光,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这女子倒和她今日逮过来的小公子像极了。

    眉眼如画,精致白皙,生得极好,能卖个好价钱。

    许声声觉得眼前这个老女人的眼神着实让她瘆得慌。

    听说这些个地方不仅仅喜欢娇嫩的少年,更喜欢尚未及笄的少女。

    蓦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许声声狠狠两脚踩在抓住她的两个大汉脚上!

    她脊背发凉,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落下脚之后毫不迟疑,又是两腿踢在他们正中间,撒丫子就跑。

    两个大汉痛得蜷缩成两个虾米,脸色涨得通红。

    “来人!把这个小娘皮给我绑了!”老女人气得脸上粉簌簌掉,凶神恶煞:“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迎春楼撒野!”

    许声声跑得飞快,非是往迎春楼外跑。

    她算过了,以她的速度,必定是跑不过这楼里的大汉的,只能往楼里跑。

    还要去迎春楼最顶层天字一号房。

    这个老女人铁定不敢跟顶层的客人起冲突,到时她再想办法离开。

    许声声一路跑一路摔打着迎春楼的东西,耳边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直到她一头闯进了迎春楼最顶层。

    言卿舟抬眼所见就是这一幕,小姑娘那张白皙细腻的脸,此刻惨白一片,俱是冷汗。

    许声声也在抬眼的一瞬间愣住了。

    男子一身月牙白锦衣,腰间系着纯白腰封,挂着白玉坠儿,眉眼如画,温润如玉,自带一股优雅矜贵。

    是上次在淮江边救她的人。

    “是你啊?”许声声松了一口气。

    青药反而愣了:“小姑娘,怎么又是你?”

    就在几人说话间,那老女人的声音又隐隐约约传来。

    “快找,那小姑娘铁定跑不远!”

    许声声看了看眼前的白衣公子,又看了看房间,根本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软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得罪了。”

    话音刚落下,小姑娘手脚利索,直接跑向言卿舟,掀开他月白色的披风就钻了进去躲在他背后一动不动,一双小手还小心拽住他的衣袂。

    青药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言卿舟整个人身子紧绷,只是没人看得出来。

    青药刚准备出声,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去开了门。

    “这位公子,奴家就是问一句,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打扰公子清净了。”老女人点头哈腰,恭敬得很。

    “出去。”言卿舟嗓音清润又极淡。

    “是是是………”老女人心头一跳,连忙退了出去,问都不敢再多问一句。

第五十八章露馅

    男子投在地上的剪影与满地的兰叶相映,俊美似神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等人走了,许声声这才从披风底下钻出来,低声感激:“谢谢,我是许知府家的女儿许声声,说起来你救了我两次,以后若是有什么需求上许府找我爹即可。”

    小姑娘嗓音软软糯糯,这话一出,言卿舟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一双白皙小手上。

    声儿。

    这双小手上有一颗朱红色的痣,在他梦里不止出现过一次。

    “言卿哥哥……”

    难怪……

    淮江边,他会救她。

    ……

    言卿舟从袖中取出帕子,温柔递到她面前。

    “做什么?”许声声大眼睛眨啊眨,没反应过来,只是手很实诚,接了过来。

    言卿舟语气温润:“擦汗。”

    “谢谢。”许声声咧出一口小白牙,顺手用帕子擦了擦汗。

    不过这个人连帕子都带着一股清苦的药香,倒也不难闻。

    擦过汗的帕子……

    她视线悄咪咪落在帕子上,就是想还给他都不好意思。

    大概是在角角落落蹭了灰,雪白的帕子多了好几处污迹。

    青药嘴角抽了抽。

    公子的帕子可是天蚕丝做的,一方帕子都金贵着呢,就这样拿给许小姐擦汗了?

    言卿舟一眼扫过小姑娘婴儿肥的小脸,淡而温和:“迎春楼很危险,下次别来了。”

    许声声愣了愣,这才想起了许愿。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我弟弟大概是让人骗进了迎春楼,我找遍了一层都没有找到他。”许声声有些着急。

    “青药。”言卿舟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了青药去找人。

    青药憋屈着一张脸走了。

    他家公子自小克己复礼,理智冷情,偏偏遇上这许小姐,许小姐就是要去摘星星,估计公子也会给摘下来。

    许愿被送进天字一号房的时候还没醒,简直惨不忍睹,一张脸让人画得妖娆无比,身上更是穿着若隐若现的红色丝质纱衣,又纯又欲。

    许声声手都在抖,眼眶都憋红了。

    言卿舟起身上前一步挡住她的目光:“将许府小公子带至后厅让人洗漱,务必别再出什么岔子。”

    青药带着许愿去了后厅,前厅就只剩下了许声声和言卿舟。

    一时间气氛安静至极。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许声声有一瞬间陷入这般沉默里。

    再次听见许声声一次接一次的道谢,原本执笔书写的男子,似乎力重了些,落笔时手腕颤了颤,墨迹在纸上泅了一大片。

    “不必。”言卿舟淡淡开口。

    他修长指尖将染脏的宣纸随意放在一旁,又重新拿了一份。

    待许愿梳洗好之后,许声声就打算回去了。

    在她一只脚踏出房门之时,听到了三个字。

    “言卿舟。”

    男子嗓音温润而泽,月白色衣袖垂着,随风轻摇,如云轻缓,如月柔和。

    皑若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我记住了。”小姑娘笑意晏晏,阳光温柔的洒落在她身上。

    在小姑娘离去以后,他握住宣纸的手缓缓收紧,许久,才轻声道:“青药,回府。”

    “查封迎春楼。”

    “是!”

    ……

    许府。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慕今朝一双眸子漆黑又寒凉。

    年年跪在地上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小姐……小姐去迎春楼找二公子了,说很快回来。”年年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将自己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

    慕今朝只觉得太阳穴剧烈的跳了一下。

    年年只觉得姑爷的目光就好像要杀人一样,将自己缩得更加不明显了。

    片刻,小丫鬟被赶了出去。

    房间里好像黑气缭绕一般可怕。

    年年:“……”

    小姐自求多福吧……

    ……

    大街上,许声声跟许愿一前一后。

    “阿姐,我知道错了。”许愿苦着脸,低垂着眼,慢吞吞出声。

    清俊少年脸上之前由于被画得太艳,就算是洗了又洗,眼尾处还是泛着红,就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错哪儿了?”许声声冷酷无情的样子,凶得吓人。

    “我不该肚子疼。”许愿磨磨蹭蹭。

    许声声:“……”

    “我现在跟你说的是肚子疼的事儿吗?!”

    许愿自知理亏,乖乖闷声听训。

    “阿姐有没有跟你说过,在大街上对着你笑的老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又老又丑,你跟着她走做什么!”许声声双手叉腰,凶巴巴。

    “肚子疼,要去找大夫,不认识路,那个老阿姨说她知道。”许愿委屈巴巴。

    “许愿我告诉你!这些街边老阿姨抓小孩儿一手一个,抓去不给你饭吃还要你洗茅厕!你会永远见不到爹爹还有阿姐!”小姑娘一双黑漉漉的眸子冒着两团火。

    “阿愿不要!”许愿惊恐,眼看着眼睛里就是一泡泪。

    “那就听话,以后阿姐或者家里人没来接你,你就乖乖在学堂坐着,再乱跑,阿姐让爹爹打断你的腿!”许声声唬他。

    许愿撇撇嘴:“阿姐我知道了。”

    “等会儿回府不许乱说话!就说今日去玩了,听见没有!”许声声再次威胁。

    “听见了。”许愿很听话的点点头。

    许声声这才满意了。

    待踏进许府,许声声和许愿都是一抖。

    “许声声。”少年语气重了不止两分。

    “啊朝你回来了啊,我带阿愿出去玩了。”许声声眼睛都不眨的开始撒谎。

    “是吗?”慕今朝语气毫无波动,转而看向了许愿:“你阿姐带你去玩了?”

    许声声小脑袋偷摸转了点角度,冲着许愿眨眼。

    “阿姐带我出去玩了,去的迎春楼。”许愿老老实实出声。

    不能供出阿姐,只能说阿姐带他出去玩了,再说了迎春楼,听起来也像是吟诗作画的地方,应该没关系的。

    听到许愿的话,许声声脸色瞬间扭曲。

    “哦,你们在迎春楼玩的什么?”慕今朝继续问。

    “迎春楼有很多……”许愿还没说完,嘴就被许声声捂住了:“许愿,你功课还没有做完吧!赶紧回去做功课!”

    “哦。”许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乖巧下去了。

    许声声再次回过头对上慕今朝黑沉的脸。

    她打了个哆嗦,磕磕绊绊:“啊朝,我们就是出去玩了一圈儿。”

    “去迎春楼玩了一圈儿?”慕今朝开口。

    “我错了。”小姑娘干脆认错,缩得跟个鸵鸟似的:“我不该去迎春楼。”

第五十九章代价

    “还有呢?‘’慕今朝语气沉沉。

    许声声抬眸,正正撞进了那一双狐狸眼,深不见底。

    黑得似乎让人眩晕。

    慕今朝那张冷白清隽的侧颜没了笑意。

    许声声呆滞,语气结结巴巴:“还有什么……”

    “你吓到我了,就是错。”慕今朝垂眸,说得漫不经心。

    许声声一双杏眼里顿时倒映着水色,带着委屈不管不顾:“那我也吓到了呢,我被那老女人追,她想卖了阿愿不说,还想卖了我。”

    “那……那我也害怕,我不是故意的……”

    慕今朝缓步上前,将小姑娘往怀里一拢。

    许声声反而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冰凉,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手背发麻。

    “许声声,你错的,是从来只相信自己。”慕今朝声音喑哑,喑哑得又有些凶。

    “你要我信你,要我怎么去信你。”慕今朝垂眸。

    怀里的小姑娘身子一僵。

    许声声沉默了很久,声音软软,又带着情绪低落的鼻音:“不会了。”

    “说过的话要记得,说谎的小姑娘鼻子会变长。”慕今朝低笑,眼底漆黑隐匿了下去。

    “你鼻子才会变长。”许声声嘟囔了两句,没再吭声。

    许声声提起裙摆就往房间里跑。

    少年冷白的侧颜上最后一点笑都淡了去。

    窗外黑衣身影闪过,嗓音恭敬却也没有半分起伏:“主子,迎春楼已经被言卿舟查封。”

    “许小姐闯入过言卿舟的房间,应是为言卿舟所救。”

    “还真是没想到,堂堂宋国丞相不顾名誉,也要去管这些闲事。”慕今朝微掀唇角,薄凉的弧度让人心惊。

    “去,将迎春阁一把火烧了。”少年说的漫不经心,一双狐狸眼邪气凛然。

    “是。”

    ……

    是夜。

    许州迎春楼火光冲天!里面的人跟魔怔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凄厉的呼救声几乎刺破人耳膜。

    长街之上喧闹起来,却终究没来得及救下里面任何一人。

    迎春楼里,一片焦黑,尸体面色狰狞,嘴巴大张,焦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一时间许玮伦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第二日清晨。

    年年也是出门采买,看到迎春楼的情况,不由得吓得一个哆嗦,她似乎都能闻到烤肉的味道。

    年年回来就跟许声声说了:“小姐,您是没看见迎春楼有多可怕,昨夜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扑灭,里面的姑娘们活生生被烧死了,想想做噩梦都能做好几晚。”

    许声声迷迷糊糊被小丫鬟扶了起来,拢着鹅黄色滑丝折枝梅花薄被的手一松,薄被滑轮,露出小姑娘嫩黄色布料轻盈的轻纱裙。

    外间又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凉意沁人。

    “迎春楼为何起火?”许声声刚起,还有些愣愣的。

    “听说是昨夜迎春楼有焰火表演,估计是不小心打倒了焰火,又燃上了帘子,只是可惜了一百多条人命。”年年语气有些唏嘘。

    “是吗……”许声声顿了顿,眼睫轻颤,语气很轻。

    白日她差点在迎春楼出了事,昨夜当晚迎春楼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里面的人无一生还。

    想至此,她心底发寒。

    是……

    慕今朝么……

    他的心是顽石所做么,为什么她怎么捂也捂不化。

    “年年,让人去迎春楼附近烧些纸钱。”她一双杏眼很静:“别让他知道。”

    “是,奴婢这就去。”年年应了声,退下去。

    “我家声声真是好脾气,无关紧要的人也揣着善心。”慕今朝嘴角笑意很是薄凉。

    许声声搭在床榻边的指尖颤了颤,心尖尖跟着难受了一下,白皙细腻指尖蜷了蜷。

    “迎春楼是我让人放火烧的,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不是吗?”少年嗓音似乎并无喜怒,只是听起来凉的惊心。

    “可你答应我了要做一个好人。”许声声忍不住。

    慕今朝抬手一道内力,门重重一关。

    许声声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就往后退。

    见此,他眸色更加幽深晦暗。

    少年身形修长,一再靠近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犹如雪松般的气息几乎压抑得她不能呼吸。

    他漫不经意将小姑娘身上的系带系好,嫩黄色的系带在少年修长如玉的指尖那般灵活,还顺带打了一个极好看的蝴蝶结。

    “我是答应你做一个好人,那便只做你一个人的好人。”

    “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慕今朝抬手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轻笑。

    许声声能感觉到他的手很冷。

    不是表面的冷。

    是心冷。

    彻骨的寒意几乎让她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沉闷。

    “慕今朝!”许声声嗓音小小,带着颤。

    “不装了?我家夫人要论骗人,谁都能蒙在骨子里,例如我。”慕今朝轻笑一声,里面的寒意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重。

    “成婚至今,我们还未曾圆房,择日不如撞日,夫人觉得今日如何?”慕今朝一把擒住她手腕。

    “你放开我!”许声声拼命挣扎。

    她话音一落,腰肢直接被强势禁锢住,抱着她的人直接将她压在了床榻之间。

    她用腿去蹬他,腿反而被压住,导致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

    她两只手也被少年修长大掌握住,挣脱不开。

    “我想岳父大人应该很乐意提前抱上孙子。”慕今朝语气漫不经心。

    少年冰冷的呼吸刺激着她的脖颈,许声声眼底沁出泪花。

    “慕今朝,你这样……我害怕。”

    小姑娘煞白的小脸一点血色皆无,是真吓到了。

    慕今朝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忽然想起了小姑娘平日里笑得眉眼弯弯的娇憨无邪,那一双杏眼里仿佛装进了满天繁星潋滟,绝不该像现在这般。

    吓得像个鹌鹑。

    “不要怕我,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慕今朝语气慢条斯理。

    他声音低沉,语调缓慢,似乎没什么情绪。

    待慕今朝出了房间,一缕阳光落进了屋内。

    许声声恍惚间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满背都是冷汗。

    她眼尾泛红,呆愣愣坐在床榻上,良久都没有反应。

    这样的慕今朝……

    她真的能让他成为一个好人吗……

    明明只是书中的世界,明明跟她没有关系,为什么心底会难受呢……

    “年年。”她声音微哑。

    “小姐。”年年推开门走了进来,也没察觉什么,反而笑眯眯:“姑爷又跟您说悄悄话了。”

第六十章月事

    “去打水,我要沐浴,出了些汗。”许声声平静开口,隐藏在平静下的,是一双微颤的手。

    “是,奴婢这就去。”年年转身出去了。

    房间内,雕花屏风九叠云锦后。

    热气腾腾间。

    许声声紧紧抿住唇,殷红的唇瓣泛着白。

    似乎在浴桶里泡了很久,泡得白皙指尖起了皱,热气也越来越浅淡,最终凉透。

    那冰冷沁骨的凉意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里不是她那个时代,杀人亦是常事。

    没有能力就不要随便出头,会惹祸上身。

    她很想回家。

    真的很想。

    许声声抱住膝盖,声音有些哽咽。

    就哭一次,再不哭了。

    门外,小丫鬟年年踌躇,小姐就算沐浴,也过去半个时辰了,水都透凉了。

    年年试探着温温出声:“小姐,水该凉了,您身子骨弱,这万一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拿衣裳来。”许声声软软开口。

    “奴婢再顺便给小姐熬一碗姜汤过来,驱驱寒,让身子暖和些。”年年欢喜点点头,马上去办了。

    姜汤的腥气让许声声皱了皱眉,没有蜜饯,她一口气全部喝光了。

    年年愣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姐一点苦都尝不得,这一碗姜汤并不好喝,竟连蜜饯也没要?

    “年年,我那套鹅黄色折枝梅花襦裙呢?”许声声看了看年年手上这套罗裙,是上次慕今朝送她的织金百蝶罗裙。

    “回小姐,姑爷说小姐那套襦裙沾染上了迎春楼的脂粉气,熏人得紧,命奴婢拿去烧了。”

    “姑爷还说了,小姐自小娇养着,便是衣裳穿一套扔一套也是使得的。”年年巴拉巴拉,话里行间是为她感情和睦而开心。

    少女坐在梳妆台前,纤薄的身姿七分窈窕三分娇,玉软花柔。

    “我今日不想穿这套,换其他的来。”少女声音软软却不容置疑。

    “可是小姐往常……”年年还想说些什么。

    “年年,你是谁的丫鬟?”许声声淡淡开口。

    “小姐恕罪!奴婢自然是跟着小姐的。”年年连忙跪下,脸色惊慌。

    “去吧。”许声声拂手。

    待年年为她梳洗打扮好,少女一张婴儿肥的小脸,肤色莹白如凝脂,笑起来更是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这样的小姑娘,犹如和风暖阳,任谁看了都是欢喜。

    这几日,慕今朝也不知道是去忙什么了,没见着人,许声声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爹今日可在府中?”许声声梳洗之时看了看桌子上那支白玉钗子,手顿了顿,收到了梳妆盒子里。

    “回小家,老爷今日休沐,嘱咐小姐等会儿和二少爷一起去一趟大厅。”年年连忙道。

    “知道了。”许声声点头。

    许声声刚走到大厅,就听到许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哭。

    许声声:“……”

    至于她爹原本还在用着栗子糕,突然就觉得不舒服了,刚吃下去的栗子糕怎么就这么卡嗓子眼儿。

    比怀孕害喜的症状还要明显。

    估计是让许愿给气着了。

    “许愿!你再哭,这许府都让你给淹了!”许玮伦头疼的不行。

    许家就这么一个男孩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爱哭得不行。

    “爹爹骂我……”清秀少年反而哭得更加惨绝人寰了。

    “我骂你?我骂你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柏林书院的夫子都让你气倒了,让你一天天做学问,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许玮伦气得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憋了半天才憋下去那股想要抽他一顿鞭子的心。

    “爹爹,什么事儿发这么大的火?看把孩子吓的。”许声声走进大厅,一双杏眼大而明媚,语气软软。

    “声声,你倒是看看你这个弟弟做的好学问!”许玮伦觉得脑袋上哪哪都堵的难受,将一本习题册扔在桌子上。

    “孩子不听话,说一顿就好了,用不着……”许声声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

    “爹,我支持你。”许声声沉重的点点头。

    “阿姐!”许愿含着泪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阿姐向来是最疼他的,今日……

    我命休矣!

    “我且问问你这些词汇的意思。”许声声一脸爱莫能助。

    许愿这脑袋瓜子是什么做的?

    “夫唱妇随。”许声声面无表情。

    “姐夫出去喝酒,阿姐尾随跟踪。”许愿喏喏出声。

    许玮伦头上青筋跳了跳。

    “一穷二白?”

    “人一旦变穷,别人就会两个白眼来看你。”许愿继续委屈。

    “不学无术?”许声声嘴角抽了抽。

    “不要白费功夫学那些没有用的东西!”许愿斩钉截铁的点点头。

    许声声:“……”

    “阿愿,你夫子还能健在,其实心理也是够强大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许玮伦气得几乎眼前一黑。

    “且不说你夫子这里,你平日热心做好事,爹爹也乐见其成,可昨日你帮一阿婆提东西又是怎么说的!让你阿姐也听听!”许玮伦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许声声缩了缩脑瓜子。

    许愿直接又被吓哭了。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昨日我是见阿婆手里提的东西太多,她提不动,我去帮忙,我不是故意说错话的。”许愿哭唧唧。

    “你说什么了?”许声声有些好奇。

    “阿姐,我就是一时嘴快,不小心说成了老东西,奶奶来帮你提。”许愿哭得打嗝儿。

    “……”

    许声声脚下一个趔趄。

    “爹,我估摸着你和阿愿还有事儿没说完,女儿先退下了。”许声声跟脚底抹油一般,溜得飞快。

    身后传来许玮伦的河东狮吼以及号啕大哭。

    “许愿,近日不将《论语》抄一百遍,不许出门!”

    “……”

    许声声这边刚回了房间,倾盆大雨说下就下,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青瓦上直响。

    近日总是雨水多,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也是小不下来。

    年年带着下人招呼着赶紧用挡板挡住溅起的水花,避免溅到屋子里带来水气。

    许声声有些愣愣的看着天。

    “年年,这么大的雨,姑爷可有带伞?”

    “回小姐,姑爷出门之时还未曾下雨。”年年表情有些犹豫。

    这两日提到姑爷,小姐总是不大高兴。

    “没带伞……”许声声喃喃了两声,到底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沉默。

    这雨一直下到了夜里也不见小。

    许声声睡得迷迷糊糊间,只感觉腰腹间疼得厉害,说不出是具体哪儿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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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介绍:
【1v1甜宠,疯批病娇大魔头×炮灰戏精小娇妻】
未来让楚宋两国毁天灭地的疯批暴戾大魔头,在少年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病秧子!
许声声穿书至新婚夜,成开局抽大魔头鞭子被扔下山崖剁碎喂狗的炮灰小娇妻!
……
为保命,许声声暗戳戳的开始对病秧子大魔王献殷勤!
大魔头被鞭子抽,她好心去送药……
打碎了药瓶!
大魔头渴了,她认真倒茶……
烫得他满手燎泡!
大魔头逛街,她陪着……
被狗咬瘸了他的腿!
……
许声声甩着小手帕,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夫君,我是真心对你好,你信吗?”
男人一双狐狸眼,美的教人惊心:“声声将心挖出来,我便信了……”
许声声看着自己的小心肝儿陷入沉思:“……”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书成病弱魔王的黑月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