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擦肩
四人互相对视，都意识到这次任务问题很严重。
只在学会内使用的物品出现在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学会绝对不会准许这种情况发生。
所有学会魔法师都很严肃的遵守着类似规则。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此次事件，是学会的背叛者造成。
就先前获取的少量情报能够得知，某种未知疾病，也可能是某种特殊力量复苏了那些沉睡在地下的尸体。
但那些复苏的尸体都已经被某一位、也可能是某一群学会背叛者用学会的工具消除干净了。
很显然，学会内部的情报再次出现漏洞。
在场四人有三人都立即反应，迅速联想到学会背叛者很可能出身极为隐秘。
隐秘到学会的情报网都无法得知背叛者是谁。
“这个东西的表面痕迹还很新，说明那个人、也可能是一群人都还未远离，甚至他们现在可能隐藏在这个城市里。”
邦·尤金沉声分析，“现在的形式对我们不利。对方估计对学会非常熟悉，能够使用这种特殊工具的人层次不会低。
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贸然行动，很危险。”
“我们的行踪并未暴露太多，而且，制造此次事件的存在很可能已经离开。
信息具有时效性，如果我们不把握机会去寻找到源头，或许等一切尘埃落定，那个目的未知的存在或团体，很可能会达成他们的计划。”
方咖·伦索提出了现今所有人最担心的一点。
少一会发现时间，结果都将截然不同。
“先上报学会，你们都想独自作战么？”奥瑟好奇怪，这俩人是任务前从来不跟学会联系的吗？
天塌下来自然有强者顶着，奥瑟不信对手再厉害，能有塔主厉害？
能有那些光礼教廷的神官们强大？
须知如果世界能容纳此等强悍的存在，塔主他们也不用被拘束铠甲封印力量了。
世界本身是有容纳限度的，四阶完全释放后的力量已经是世界能够默许的最高限度。
五阶后如果没有拘束铠甲的帮助，但凡想在现实世界地面表层释放全部力量的存在都会被直接挤出世界。
塔主不久前就曾提醒过他要自己开始着手拘束铠甲功能的制作。
越强大的存在，完全解放自身限制后能在世界内部存在的世界越短。
奥瑟敢断定，对手中最强大的不可能超过五阶。
学会的情报网虽然暂时不太好使，但大量常识的稳妥判断足够奥瑟完成对任务的分析。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事先通知一手上面准没错。
“……”邦·尤金与方咖·伦索皆是无语了一下，他们内心的真正意思正是如此，但贵族的颜面在哪，肯定要先客套一番再说出真正意图。
言语无比光棍的奥瑟一下把他俩内心的草稿直接打乱。
“管他什么玩意！我们四个一起上把主事人干掉不就解决了吗？”
达利·西门撇了撇嘴，他想不通，在这的几位都是久经历练的天才，为什么要怕一个连到底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只会制造活尸的存在。
单人进行任务怂也就算了，那是为了保命。
有现今如此团体实力还追求猥琐，是不是太过阴险了？
“……”
其他三人盯着达利·西蒙，沉默不语。
怎么办，这个呆货说的好有道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反驳。
果然，最大的智慧反而是愚蠢……
“现在就告知学会我们的发现，然后一同伪装潜伏进入城市，搜查制造活尸复苏事件的黑手。
如何？”
邦·尤金见三人都纷纷点头，便说：
“那就现在进行计划。
麻烦达利你再造几幅面具。
气味、感知的掩盖伪装就麻烦方咖你了。”
几人商定计划，纷纷套上伪装，变成四个寻常的夜路人，没入城市。
得益于电路近年来的大量普及，黑夜中的城市再也不像古时入夜后完全被黑暗所吞没。
简陋的电路搭配神奇的小灯泡竟然能营造出小范围白天。
不得不说这些人类的创造力当真无比神奇。
城市里宽敞的石砖长街上四人缓缓行走，跟其他神色麻木行迹匆匆的路人并无不同。
四人甚至比一般人类还要更加面无表情一些。
城市里的气味很干燥难闻，那是众多被生活所毒害的人类散发出的腐臭。
贵族们就像生长着吸血触须的漆黑大山，毫无人性的剥削吸食着每一个进入城市里想要追求美好生活的普通人、他们的一切。
如果不是魔法师具有力量抹除了这其中的差距，贵族们甚至会把那套恶心手段用在魔法师的群体中。
假如黑巫师是世界的蛀虫，那贵族就是人类的害虫。
它们不创造价值，它们只会吞食一切价值，然后用这些价值的残渣去奴役一切能够创造价值的美好存在。
明明奥瑟身处的城市在夜晚下如此灯火通明，可他却看到一片毫无光明的漆黑。
魔法师对世俗世界不做任何干扰，真的对吗？
头一次，奥瑟内心对魔法师的避世理念表示怀疑。
无声的叹了口气，奥瑟望着不远处街道旁灯光无法照耀的地方，那里有流浪汉无声死去。
这个世界不缺惨剧。
这个世界不缺英雄。
这个世界缺乏的是某种现在的奥瑟无法思考出的东西。
正是缺乏了那东西，黑巫师才会不断冒出，正是缺了那东西，贵族们才会如此猖獗，恨不得控制整个现实世界。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邪恶都消失了，我们魔法师都该去干什么呢……”
毫无由头的，与奥瑟一同望着那个黑暗里已经死去的流浪汉，达利·西蒙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话。
话语很轻，大概只有奥瑟听见了。
脑海里一阵翻腾，奥瑟抬起脸，望着走到前面的达利·西蒙，忽然对这个脾气恶劣的家伙改观了不少。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邪恶都消失了，魔法师或许会跟着一块消失吧。
无言的笑了笑，奥瑟跟上其他三人。
无光的角落，黑暗中的尸体已然无影无踪。
石砖整齐排列的马路上，身披黑斗篷头戴礼帽的高大男人与奥瑟四人擦肩而过。
152 激战
“有奇怪的味道。”达利忽然驻足，回头望去。
奥瑟三人同时向达利所看的方向侧目。
一处路边摊旁有人在呕吐，貌似是吃坏了肚子。
“是腐烂的食材气味。”邦·尤金厌恶的扫了一眼那滩秽物，表示没有什么可以注意的。
一旁的奥瑟却忽然眉头一皱。
那个人吐出来的东西，不像是正常的呕吐物。
这些贵族爱干净，出身普通的奥瑟则不在意那些小毛病。
他们不想去仔细看那滩玩意，但奥瑟可没贵族的娇气。
左眼中絮状物质迅速收缩凝聚，奥瑟仔细看清了那滩秽物的异常——黏腻的棕绿液体内，片片暗红色块夹杂。
那是内脏的碎片。
这个貌似吃坏肚子的人此刻正在疯狂吐出自己的碎裂内脏！
此种场景怎么可能正常？
“小心四周！有异常！”奥瑟的双手瞬间伸向背囊。
但一只钢铁般的手爪毫不停滞的穿透了奥瑟脖颈后脊椎！
剧痛都是次要！后一秒奥瑟完全丧失了对躯体的控制力！
一击精准破坏奥瑟的脊椎神经，比精通解剖的医生还要熟练地手法用锋利的手爪划过即将倒地奥瑟的喉咙！
割喉！
断绝一切施法可能！
一切，在奥瑟倒地的瞬间彻底完成。
眼眸中的震惊无法抑制！
奥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敌人的面容都未看到便瞬间丧失战斗力！
“呃——...”
破裂的喉咙内，毫无血液流出，水银状的液体从裂口内渗出，如同活物般迅速在伤口处聚集。
浑身异化血脉疯狂涌动，镜体遭受刺激立即开始做出反应，飞快修复脊椎断裂的异化神经。
但此刻，方咖·伦索已然倒在奥瑟身前。
同样的伤势，奥瑟清晰的在灯光下看见方咖·伦索眼中的震惊！
隐藏实力极深的方咖·伦索不敢相信自己在那个高大男人的突然俯冲攻击下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比奥瑟释放【洞悉预警】还要快上一线的鬼魅速度！
如此恐怖的极速照理应该撕裂那人全身的肌群！
可那人竟是毫无被力量反噬的表现！
迅速解决奥瑟与方咖后便向邦·尤金身侧如鬼魅般闪烁靠近！
强敌！
对手不是魔法师！
从遭遇的短短数秒内，对方展现出的是对魔法师的十足了解与堪比怪物的超强躯体素质以及形如屠夫与医生结合的精妙技艺！
敌人是怎么发现他们四个的？
这个问题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
反击！
队友忽然倒下二人，邦·尤金并未慌乱。
久经战斗的邦自然有对付这种速度奇快敌人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奥瑟与方咖为他争取到了反应的时间。
施法材料自背囊内燃尽。
施法代价抽取。
精神魔法型定【星辰扰乱】
无形无声的波动从邦·尤金的全身散发，鬼魅般的敌人猛然一顿。
密集的星点闪烁在敌人的瞳孔内，为其带去阵阵抽搐麻痹感。
物质魔法型定【死之息】
无迹无痕的气流悄然凝聚，涌入敌人鼻窍，下一瞬，将引爆敌人肺腑。
能量魔法型定【相性隔绝】
淡金色的光芒从邦·尤金全身溢出，所有物理形式的攻击穿透这层淡金光芒都将以诡异的角度偏转，无法直接击中邦·尤金！
短短一息！
邦·尤金将击杀敌人！
死——
【死之息】瞬间引爆！
下一瞬，身穿斗篷形如幽魅的高大男人突然散开！
但并不是被【死之息】所炸裂的！更像是他本身裂成一片片！
糟糕！
处于【相性隔绝】保护下的邦·尤金猛然侧身歪头，惊险躲过身后一记附着黑光的利爪！
【破魔】！
一种稀有地底超凡生物的独特特性！
假如邦·尤金自信拿【相性隔绝】的保护能力去接这一击，此刻脑袋早已被抓爆！
对手不仅本身非常了解魔法师！
更非常克制魔法师！！！
简直不可思议！
见过无数类型的对手，可邦从未见过像敌人这种仿佛专门为击杀魔法师而生的存在！
没有言语交流，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双方无人言语。
每一招都是最致命的攻击！
就在邦·尤金在短短数息内与敌人已过数招时，一旁的达利·西蒙终于做出反应！
所学偏向辅助的达利·西蒙并未参与到战斗中，他深知面对这类反应与攻击皆远超与他的敌人时该做什么！
救援其他队友！
很明显！邦已经进入劣势！
最重要的是复原其他两位的战斗力！
多一个人，胜率便大一分！
有邦·尤金的牵制，达利很快靠近奥瑟与方咖，他所学的冠名【狂炼】魔法乃是西蒙塔主所使用的冠名魔法【生灭转化】分支组成魔法其一。
不仅仅可以用自身躯体短暂锻造出超出世界最坚硬的物质，还可以当做治愈魔法，短暂弥合他人伤势！
关键时刻，下意识认为奥瑟战斗力很高的他准备给奥瑟紧急治疗时，却发现奥瑟已经站起，全身未被衣服覆盖的地方映照出那种异常的反光，如同镜子。
穿上法师袍，奥瑟低声速言：“带离方咖给他治疗！他失血太多了！”
言毕。
超凡之躯已然施放！
若有若无的歌声响起，在超凡之躯加持下奥瑟终于看清了敌人的模样！
高大男人腾转挪移间，苍白泛青的古典瓜子形脸庞上，毫无感情的细眸里暗绿瞳孔形似机械转动，转瞬锁定奥瑟！
危险！
【超极速】发动！
从容躲过攻击的奥瑟却并未轻松！
他飞速扫了一眼小腿前部。
那里有一道被撕裂的伤口，一坨细长的虫子嗜血蠕动着想要钻进去！
这家伙！到底有多快的反应！
还有这种攻击方式……
打配合！
奥瑟与邦·尤金眼神交汇瞬间便理解队友现在的意图！
【超极速】！
蛮横撕裂周遭空气，奥瑟瞬间出现在高大男人身后！
【超神力】！
躯体疯狂膨胀，难以想象的狂暴力量涌出！
精神魔法型定【星象混淆】！
大量混乱星图涌入高大男人脑海，强行打断对方的思维！
后有奥瑟蛮力绞杀，前有邦·尤金控制，男人似已经陷入死境！
霎时！
男人再度分裂成片状！彻底消失不见！
狂暴的力量裹挟风压狠狠夹击一空！！！
愕然。
无论是奥瑟还是邦·尤金都没想过对方会毫不犹豫的逃离！
153 城市与太阳
失去光明，一片狼藉的街道下。
奥瑟与邦·尤金沉默对视。
那个身手异常强悍的家伙毫不犹豫的用某种未知的手段离开了。
浑浊的空气里对手的气味迅速减淡。
丝毫没有半点迟疑。
仿佛在奥瑟释放超凡之躯与邦·尤金的连锁控制前就预知到危险。
不是魔法，更像是某种地底生物的天生能力。
“是传送吗？”
褪去超凡之躯的奥瑟饶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
可是并未有魔法的气味。
奥瑟与邦·尤金都清晰地察觉到对手的异常。
与其说是在与人类战斗，倒不如说是在与某种具有可怖预知思维的野兽搏杀，棋差一着就是全盘皆输。
那个家伙非常专注于杀戮魔法师，更非常精通。
“不是，没有施法的痕迹。
倒更像是把自己转化成其他状态直接脱离战斗。
类似地底世界的实体幽魂。
转化自身基础组成粒子以此极速移动，但代价极为高昂。
类似这种变化都会对使用者造成躯体缺失，造成内部器官错位撕裂，轻则与其他物质融合，重则彻底扭曲自身死亡。
能够多次使用这种能力，只能说明，他有充足的治愈自身的方式。”
“也就是说——他使用某种技术改造强化自身。
且这是一种提升程度非常夸张的，能够震惊所有魔法师的技术!”
脑海里同时分析，邦·尤金提出分析结果。
那个男人的身上没有魔法师身上都会存在的代价药剂的淡淡苦涩气味。
连施法材料都没有。
邦·尤金清楚的观察到那个男人进行转化时全身都被分解成片状。
并未有物品从中掉落。
“是学会内部的叛徒么？我只关心这一点。从他的战斗方式来看，估计以及有很多魔法师回归大地了。”
奥瑟弯下腰捏住腿上缺乏寄主已经死掉的凶悍长虫，若有所思。
“不清楚，但如此了解我们，估计是了，而且背景不会小。”
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邦·尤金忽然话语一停，提醒奥瑟：
“注意四周。”
立即转身警戒四周，奥瑟内心一窒，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的人群涌入街道，一双双惨白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两人，静默无声。
“看来我们的方向错了，活尸一开始就存在。只是我们从未注意，他们在白天，是正常人，但在黑夜……”
奥瑟接话道：
“就会变成活尸？”
邦·尤金·默然的与奥瑟对视。
沉默一瞬，奥瑟低语：
“动手么？”
既然已是活尸，结果只有一个。
像此类具有传染与潜伏性质的大量类似存在，学会只有一个要求——抹除它们的一切，最好连灰烬都别留存。
“小心那家伙会在活尸堆里埋伏，记得留一手。方咖那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他们会立即回援。”邦·尤金提醒了一句，捏碎数颗宝石，凝成燃烧晶剑冲入活尸群中开始处理这些污染物。
成为活尸的那一瞬间，学会便已经将这些东西判定为污染整体人类的有害异类，必须予以完全清除。
沉默望着在活尸群中不断点燃一道道巨大火炬的邦·尤金的背影。
奥瑟缓缓施放魔法型定，凝聚出一柄燃火晶剑。
望着那些无神亦无声的踉跄身影。
无法形容的感受充斥奥瑟内心。
燃火晶剑轻而易举的撕裂这些凡者的躯体。
点燃它们的一切。
跃动的狰狞火焰燃烧着它们的所有。
没有任何困难，就算有复苏之力的加持，充其量不过是力气大一点的野兽而已。
每消灭一具活尸污染体，奥瑟心中的情绪就越发粘稠。
他曾经感受过类似情绪。
不止一次的感受过。
毫无凝滞的斩断一具又一具活尸，点燃它们。
晶剑的锋锐都被磨顿，奥瑟麻木的向前斩向活尸群。
这些东西太多太多了。
因为这里曾经是一个完整的城市……
回援的方咖与达利都已加入清理，却仍旧不见活尸群有所减少。
腐臭的黑暗涌入城市，吞没那些可怜的灯火。
不知挥动了多少次晶剑，手中晶剑突然的阻力让奥瑟精神一凝。
晶剑尚为锋锐的前端插着一块棕红物体。
像是一块——
瞳孔内的絮状物质猛然收缩。
奥瑟疯狂看向周围。
他想找到的，不存在。
一座座燃烧的火炬寂静的扭曲出各种姿态。
没有惨嚎，可奥瑟却仿佛听到炼狱内的悲鸣。
入目所见的一切都在燃烧，令他分不清到底是世界在燃烧，还是自己在燃烧。
无法压制的狂躁情绪迅速充斥奥瑟内心。
他不知道这异常情绪从何而来。
但他知道解决的方法。
找到那个有着暗绿眼眸的男人！
眼中映照的惨剧，绝对与他有关！
四人沉默的处理着城市内的一切，一直到天明。
法师袍都被某种液体彻底浸透。
那个危险的男人都没有出现的迹象。
城市在燃烧。
与跃出地平线的太阳一同癫狂的燃烧。
“那个家伙，是在实验。”
脖颈有绷带缠绕的方咖·伦索嘶哑出声：
“我们来的很巧，刚好与他遭遇，这些活尸哪怕我们不去清理，在太阳的照射下也会自燃。
这个城市，被那家伙当成了实验室！”
“上报学会吧，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程度了。
那家伙的实验很可能已经到了某个结论点，单对单，我们估计都会失去性命。
团队合作对那人或许存在威胁，但无法保证那人进行的未知实验到底是什么，到底已经进行到哪一步。
一旦我们遭遇的是彻底完成未知实验的他，我们或许会全部死在他手里。”
差点失血死掉，有些情绪失控的方咖平复好情绪后，完全讲明了现在情况。
上报学会，派遣更强的五阶乃至六阶来处理。
这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阶层不同的四人互相对视。
没有人伸手摸向音石。
结果不言而论。
三位贵族是无法接受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连魔法师都不是的男人手中，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
只有奥瑟不同，他想在抓住那个男人后，问问他：
“残害凡人，对你有何意义？”
154 追
强大的野兽在满足自身基本需求后不会去肆意屠戮。
那个绿眼睛的男人，他的所为，令奥瑟感到极度厌恶。
或许有想要消灭绿眼男人的其他原因，但奥瑟不想去深思。
抓住他，消灭他，就是奥瑟脑海中现在思考的事。
“目标应该没有队友，像他这种具有极高战斗力的存在层次不同的队友反而会遏制他的发挥。
之前与其战斗的过程中我发现他的攻击能够分泌出一种攻击渴望异常强烈的虫子，像是寄生种。
你们需要检查一下自身。”
奥瑟的眼神看向方咖·伦索。
他自身已经彻底异化，内部构造除了形状跟人类相似外完全就是另一种类史莱姆生物，可方咖明显还是人类体质。
至少表面看起来很像。
除了他自身，就只有方咖完全被敌人触及过血肉。
“无事，我已经检查过自身，没有出现被寄生虫污染的迹象。
防止意外，之前我已经对自己使用过塑形类魔法仪态。
两度转化身体构成所有寄生生物都无法在我体内存活。”
奥瑟与邦的表情微变。
塑形类魔法仪态可以称之为生物本质改造魔法。
从人类血肉的本质转化为能量亦或是固体的岩石等特殊基础组成。
但类似这种魔法仪态的负面作用都非常要命。
邦·尤金与奥瑟之所以对那个绿眼男人自如分解转换自身位置那么惊讶。
正是因为那类独特传送的代价跟塑形类魔法仪态的代价很相似。
一块泥土不可能变成金子，可塑形类魔法仪态的作用恰好如此——
最普遍最通常的作用：点石成金。
遥远的过去，魔法师们都把这种魔法称之为——炼金术。
但物体本身的基础构成在那，不可能凭空转换。
想要让泥土变成金子，自然涉及到分解、交换、重构。
其中过程不亚于把自身扔进磨盘细细研磨，短短时间里那种可怕的感受足以让常人崩溃疯狂。
虽然不知道方咖·伦索变成了其他什么物种，但奥瑟观察到方咖眼镜表面不断微微颤动的虚幻血管便有了猜测。
他应该是短暂的转换成能量生物，又立即转换了回来。
短暂的转换对魔法使用者本身造成的伤害不会那么恐怖。
多多修养外加长时间注意稳固自身状态不会突然裂解便无碍。
“我拖了你们的后腿。”
一直沉默的达利·西蒙忽然出声。
“先前的战斗如果我能及时反应，我们不会那么被动。”
宽厚的手掌重重按在达利·西蒙的肩膀上。
“别这样说，达利，你很清楚你侧重什么。
让一位侧重武器防具铸造的铸造师来战斗本身就不合理。”
默默警惕四周的奥瑟闻言，心中一动。
看不出来达利·西蒙这样脾气臭的家伙竟然是他们身上使用装备的铸造源头。
学会的资源供给不是无根之萍。
不管是音石维修制造，
常用代价药剂供给，
施法材料切割，
法师袍制造修复与缝合，
还是魔杖法杖之类等等制造，
都跟一群勤勤恳恳在法师塔里打工的魔法师息息相关。
他们可以细分为铸造师、衣匠、药员、情报员、调度员、材料员、档案信息管理员、任务发送员等等等等大量非常细致的职业。
只不过平常与战斗专员们不会同时在一起。
所以显得学会好像全都是脑子只有杀戮与跑路俩种思维的战斗人员一样。
越庞大的系统，基础构成就越细节复杂。
让奥瑟他们这些顺利进行任务的保证正是学会这些默默无闻的基层。
奥瑟也看出来了，达利·西蒙虽然有战斗经验，但完全比不上他与邦·尤金的战斗意识。
先前同绿眼男人短暂的战斗。
奥瑟与邦·尤金其中一方谁出现一丝配合失误都会被那个绿眼男人逼到绝境。
但他们当时默契的像穿过一条裤子一样，几乎都是瞬间理解对方的想法。
同水平的配合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这种结果。
除了大意被秒的方咖，达利估计是四人中综合水平最低的。
“既然决定我们四人去解决目标敌人，那现在就来指定战术。”
邦·尤金沉声出言。
“不急，刚刚我想到很重要的一件事——在消灭那些活尸时...”方咖·伦索嘶哑说道：
“敌人完全可以在我们处理活尸的同时发动偷袭，消灭那些活尸的数量多到令我们的精神都出现短暂麻木。
但敌人没有却没有抓住机会趁机干掉我们其中任何一位。
他的目的很可能不是魔法师！
而是城市！
就在那些活尸拖延了我们步伐的同时，他很可能在寻找下一个城市！”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四人同时异口同声道：
“他在寻找样本！！！”
如此熟悉的方式！
不正是他们这些魔法师陷入思维误区后拿大量素材去试错的模样么！
正如奥瑟拿大量史莱姆去实验记录课题一样，那个绿眼男人偶遇他们后便发动攻击不过是顺势而为！
就像是实验过程中看到干净桌面上爬过一只蟑螂顺手按死一样。
完成实验才是那人心中最重要的目标！
他们四人甚至没有在那人的顾虑当中！
按死了，或是按不死都无所谓。
甚至可以假设！
那个绿眼男人一开始准备面对的敌人就不是他们这些四阶！
那个男人压根没有在他们这些四阶身上准备耽搁时间！
而是那些很可能出面的五阶乃至六阶！
“被小瞧了……”
达利·西蒙咬了咬牙。
“追！由我与奥瑟为前，达利与方咖后方辅助，务必要在事态再度扩大前击杀他！”
表情变得无比冷酷，邦·尤金冷声说到。
“我来追踪！”达利·西蒙从穿戴好的法师袍下掏出一只不断蠕动的蜗牛生物。
“我这里有他分泌的虫尸。”奥瑟把绿眼男人用来攻击他的虫尸遗骸从法师袍兜袋内掏出递给达利。
伸手接过，达利·西蒙把虫尸遗骸喂给形似蜗牛的畸形生物。
吞下虫尸遗骸后，蜗牛疯狂颤抖起来，最终崩散成一团悬浮的液态丝链，向着某个方向不断涌动。
邦·尤金率向那个方向奔越。
方咖其次，达利与邦并肩。
奥瑟在队伍最末，悄悄给学会与休因法师塔传递过去一份简易情报。
稳妥，一直是他的做事态度。
155 同僚
达利·西蒙的索敌手段很特殊，奥瑟从未见过那种生物，但奈何现在并不是满足他好奇心得时候。
那只奇怪的蜗牛倒是提醒了奥瑟，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能够追踪敌人的手段。
虽然他的运气一向很微妙，总是动不动跑到最危险的地方。
悬浮的液态丝链不断偏转着位置，目标明显一直在不断变动方向，速度还很快。
跟在队伍最后方的奥瑟有条不紊的回复着自身状态。
被昨晚的尸潮所拖延，导致接下来将是一场漫长的追逐战。
悄悄活动了一下手腕，奥瑟感知了一番自然循环的恢复，魔杖依旧夹在他的手臂骨骼内，这样做的好处是自然循环的周期缩短了不少时间。
面对那种具有强大近战搏杀能力的人，奥瑟真不敢使用魔杖，作为主要增益武器，被敌人盯上专注破坏的概率极大。
好东西，要放在最重要的时刻使用。
追逐的路途比四人估计的都要漫长。
对方似乎压根不在乎魔法师们的追捕。
奔至傍晚，奥瑟等人已经穿过三个城市，却仍旧未追到那人的衣角。
他似乎是有某种选择方式。
并不是所有城市都会遭到污染，暂且不明他选择的方式到底是什么。
直到深夜，奥瑟四人来到第五个城市。
奔波一天的四人望向昏暗无光的大片建筑群陷入沉默。
一个城市不该如此死寂，更何况应该是晚餐时间。
能够想象，进入城中，将又是一场尸潮。
“我们陷入了被动。”
“可还是要清理干净这里。”
众人无语。
沉默进入城内。
干涸的河滩上。
绿眸男人远望黑夜下燃起的滔天火光。
“真是残暴，魔法师的本性永远无法改变。”
用锁链拉着一串棺椁的绿眸男人摇了摇头，转身向着下一个城市寻去。
数个白天黑夜过后。
精神状态极差的四人来到第二十七个城市前。
一路上，他们与不少魔法师汇合了，可其他地方爆发的尸潮极大的分散了所有魔法师的分布。
但凡漏掉一个活尸，都是一场无法简单收场的污染。
最终还是只有他们四人坚定的追寻至此。
“很近了！”
头发黏成一团像是红泥的达利·西蒙注视着手中疯狂旋转的液态丝链，咬牙切齿的大喊。
一路上，他们见到太多太多的惨象。
“他就在这个城市里！”
四人精神一振，长久的追逐终于要在此结束。
“做好准备！务必要第一时间瞬间击杀他！”邦·尤金与众多同伴互相对视。
简短的计划很快拟定。
四人组成可以迅速支援的阵型步入城中。
此时，为中午。
路过一座座建筑。
索敌蜗牛在一家旅馆前躁动不已。
四人悄然进入破烂旅馆。
散发着死老鼠臭味与排泄物恶臭味的旅馆过道最末端房门前，索敌蜗牛的颤动猛地停止。
这代表着，敌人就在眼前！
奥瑟率先破墙而入！魔法型定的光辉刚刚绽放在手中，一股奇怪的味道流入鼻腔。
有些刺鼻，很干燥的气味。
他曾经闻到过这种气味。
有些人称呼这种气味的源头为尘金，而有些人更喜欢称之它为——火药。
身后三人非常默契的同时进入旅馆内部，各色魔法型定光辉闪烁。他们的视线都停留在房间内部的破烂木床下。
那里，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形似深色岩石的东西。
无法形容的惊悚愕然感瞬间从四人内心爆发。
这里，是陷阱。
在多日的麻木追逐后，留给他们的礼物。
来自人类的智慧结晶。
刺目光明于狭小的空间内爆发。
像太阳在眼睛里升起。
白光瞬间席卷四人。
透明的力量凝成波纹猛然收缩，空气都扭曲出诡异的弧形。
毁灭转瞬向四周狂暴扩散。
宛如巨人轰击大地，原本嬉笑嫣然，人声鼎沸的城市顿时被惨叫与痛苦嘶嚎，死亡与废墟所掩埋。
震耳欲聋的轰鸣后知后觉的响彻在天地间，似人间敲响一枚丧钟。
爆炸最中心。直径足有数百米的巨坑内。
四具焦黑模糊的残尸周身还艰难闪烁着魔法型定的光辉。
那点光芒在浓烟中很快散去。
四具残尸中，最靠前的残尸忽然抽搐了几下。
如野兽般的嘶吼从焦黑的尸体中低沉回响。
锋锐的骨爪撕裂板结的残尸表面，一具干瘦狰狞的银色骨架挂着破烂长袍撑开残尸缓缓站起。
像雕像般一动不动。
记忆逐渐从混沌的爆炸轰鸣里缓过神。
狰狞扭曲的骨骼表面迅速溢出大量水银液体，极速修补着躯体表面。
“小心...”嘴边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一切便结束了。
奥瑟愣愣地看着四周。
爆炸席卷了足足半个城市。
四处都是惨叫。
浓烟弥漫，宛如末日的昏暗。
他们再一次输了。
输在，对方完全没有按照常理战斗。
奥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怎么搞到那个威力可怕的玩意。
那个爆炸物里很可能掺杂了他的一部分躯体。
因此索敌蜗牛愚蠢的上当。
他只知道，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
如果不是镜体免疫了绝大部分爆炸伤害，现在他也会跟他的同伴一样，成为一具焦尸。
“魔法师，有趣么？”
稚嫩的童音在深坑里回响。
眼神瞬间冰冷，镜体的光泽覆盖全身，虽然已经到达镜体愈合的极限，但奥瑟从未忘记自己是魔法师！
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撕裂空气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声音源头的刹那停下了。
“这只是一个传话筒，不用如此激动，魔法师。”
早已在爆炸中死去的尸体在说话。
“还未自我介绍，追逐我的轨迹长达俩个多月的魔法师们。
嗯，现在应该说，一个魔法师？
学会后勤部研究员思格勒·佩尼尔正是在下。
我幸存的昔日同僚，午安？”
尸体空洞的张着嘴。
男人沉默着，注意力却在四周，他在搜索敌人的位置。
没有人与佩尼尔对话，他却仍旧自顾自说着：“或许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你应该听说过代价药剂的发明者。
简·佩尼尔，她正是我的祖先。令人骄傲。”
尸体在微笑。
“我真的很钦佩你们。
魔法师，最开始的你们并未引起我的注意。
说实话，四个连世界本质都无法理解的雏鸟完全不值得我停留脚步。”
156 时代一变再变
“但你竟然活下来了，或许值得我说些闲话。”
站在焦黑泥土上的奥瑟完全没有与对方交流的念头，可佩尼尔却仍旧滔滔不绝，就像一个长久未与人交流过的绝症病人一样。
“如何？
来自人类一点点技术的改造后产生的新式武器威力怎么样。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
这么可怕的威力竟然是人类造出来的小玩意。
花费不到二十个金币，轻而易举便葬送了几位四阶魔法师的性命。”
自我感叹了一下，尸体忽然道：
“还未请教你的名讳？
能够在这种武器的余波下幸存，
还未到七阶便永恒铭刻物质魔法型定的你，
背景出自哪位高贵的法师塔？”
尸体颤动了一下嘴巴。
奥瑟没有回答。
佩尼尔毫无停顿之意。
“让我猜猜，你的战斗姿势古怪，显然没有魔法师家族专项教导，使用的魔法型定都非常特殊。
多日前与你战斗时那种特殊的状态……
嗯，很少有什么魔法会有那种强大到扭曲的压迫感。
阁下，一定是学会里广为流传的休因法师塔的高徒。
对吗？”
丝毫没有交流的念头。
奥瑟总觉得那人就在附近。
残缺的尸体蜡白眼眸里映照奥瑟警惕的身影。
佩尼尔朗声长叹。
“哦……
我们不应该是敌人，魔法师，
休因法师塔一向以博学宽容著称，
具有如此智慧的休因塔主门下的学徒肯定更加善于发现隐藏在表面下的真实。
不会被世界的片面敷衍。”
“难道消灭了那么多活尸的你，还未发现这种现象下潜藏的更重要的关键么。
你们应该就发现，
那些活尸虽然会自我传染，但是完全可以变回正常，
只要一点点尚未研究成功的解药。
解决日光的毁灭性，再令他们的思维净化恢复常态，便可成为远超人类孱弱躯体的强大新人类。”
“这就是你的目的？
污染那么多人类，就是为了这个？”奥瑟忽然打断了尸体滔滔不绝的诉说。
毁灭如此多城市，最终反而是为人着想？
风声呼啸。
尸体笑了起来。
“休因法师塔的魔法师，你认为，是我杀死了那些人？
请认清楚一点——”
尸体的声音变得冷酷，停顿片刻后他高声说道。
“我是给了他们另一种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不用被饥饿所困，
不用被躯体寿命束缚，
不再需要卑微的躯体本能！
杀死了他们的，是你们，魔法师。”
“无知、狂妄、充满毁灭渴望的魔法师。
你们连想要如何拯救他们。
将他们变回原样都没有思考过，你们想的只有——杀戮。”
“以毁灭，抑制毁灭。
这就是魔法师学会的一贯方式。
这就是你们，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无形守护者的魔法师的本质！”
“你们可曾想过，我的这场实验是造就了一个个城市的活尸化么？
不，那只是我实验的最终成果还未完成。”
“你们这群魔法师有思考过么，我是为了所有人的未来！前期的牺牲是可以准许的。”
“它是一种足以改变世界的希望。足以让所有人从该死的侵染该死的魔法师该死的世界里挣脱出来的希望！”
“我把这个未开始的计划称之为升华。”
“能够拯救所有人的计划。
可现在，我的实验进入了死局。
没有一个实验素材，能够克服日光的危害。
就连作为最初实验体的我，也不行。
但执着追逐着我的你们，如此贴心的进入我的视线。
既然活尸无法做到克服日光，那魔法师一定可以！
你们一向擅长创造奇迹……不是吗。”
荒诞感充斥奥瑟的内心，他听到了什么？
一个学者，一个负责后勤的学者，甚至都不是魔法师的存在，将他们当做了实验体？
“三具尸体，一具活体，嗯...马上就变成四具尸体，真是完美的数字。”
尸体惬意的长笑着，长久以来的实验难题终于有了出路。
“请放心，不知姓名的魔法师，我之所以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一些。
毕竟，蝼蚁永远无法理解能够支撑世界的巨人到底在想什么……
俩者的思想，比无限还遥远。”
锋锐的杀意汹涌如潮，从四面八方传来。
正是阳光最烈的正午，奥瑟却只感受到比凛冬还要寒冷的恐惧感。
无法得知到底什么令他恐惧。
那种令人浑身发麻的危险感来自眼中所见一切！
“能够抵挡爆炸的你……能否挡住人类制造的恶意呢……”
属于佩尼尔的声音消散从残骸内消散。
极远方，一声炸响。
下意识做出躲闪动作的奥瑟整个人如遭重击，脑袋被某种携带巨大破坏力量的物质击中。
像破布般飞出数十米，掉落在地，生死不知。
远离城市数十公里外的山丘半坡上。
浑身被黑斗篷裹挟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由金属与大量铭刻微小咒文的齿轮以及细密零件构成的庞大武器。
与其说是机械的枪，倒更像是超越时代的机械金属巨炮！
来自外乡人的绝密知识加由本世界古老魔法咒文改造的武器，如果要为其命名的话，可以称之为
——魔导炮！
它的威力，足以打破现有力量阶层的划分。
甚至可以说，有充足的准备下，魔导炮可以做到七阶之下一击必杀的可怖威力！！！
这是一直被思格勒·佩尼尔隐藏的技术。
假如学会发觉了这种武器的存在，或许来到这里追杀他的就不是这几个可怜的四阶，而是那些塔主吧？
被魔导炮击中的魔法师，不仅仅是躯体的破坏，魔导炮本身会将一枚普通的子弹多次附魔，就像是将一个威力比拟领域的大型魔法仪态固化浓缩到子弹里。
哪怕能够避开物理层面的躯体破坏重伤。
子弹内浓缩的比拟结构崩解类大型魔法仪态的咒文力量也会毫不讲理的摧毁魔法师的精神秘仪场。
彻底终止自然循环，诱导精神腐化凋零。
虽然每使用一次就要给魔导炮重新铭刻所有咒文，但仍旧无法掩盖它本身超俗的强大！
157 死虫
平静的把魔导炮拆分成数个部分再度组合成数个棺椁其中之一，佩尼尔迈开脚步，准备进入城市。
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像奥瑟这样的魔法师精英团队他已消灭数个。
曾是学会后勤部的研究员，让他对学会所有基础系统运作了如指掌。
学会为什么不会派出更高阶的魔法师前来支援的原因没有任何人比他这个曾经是普通人类的秘要实验研究员之一更加清楚。
这也与他的家族有关。
思格勒·佩尼尔不是魔法师，他的家族从来没有出过魔法师。
原因出自血脉问题。
佩尼尔家族所有的纯血都无法进入精神秘仪场。
但佩尼尔家族在许久之前为魔法师学会做过非常重要的贡献，因此他们成为了附属学会的数支凡人家族体系。
作为智力担当，以有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研究中去。
为学会进行种种机密研究便是他们的任务。
出生时无人问津，死后更是无人了解。
这就是附属魔法师学会的代价。
不过，也为他们提供了彻底融入学会底层的条件。
在庞大复杂的魔法师学会任务发布传递系统里有个巨大的缺陷。
与光礼教廷通过机械化信息海直接高效传递任务信息不同，学会的基础系统里非常依赖大量人力。
本来有更高效的人造信息魔偶可以使用，但因为人造信息魔偶的原材料需要人类的脑部作为原料。
过于残忍，且与学会保护人类的理念相逆。
因此学会还是退而其次用正常且自愿工作长时间加班的魔法师来顶替普通人脑组成的信息交流传递系统。
可只要是活人，只要是会思考的生物，就会出现错误。
学会的任务系统太需要人了，但凡是人在运作，只要足够智慧，就能找到漏洞。
佩尼尔运用一次次进行实验信息汇报的机会，日积月累，成功扰乱了学会的任务系统运作。
直至升华计划完成前。
都不会有高阶魔法师来打扰他。
因为学会的高阶魔法师们会发现当他们想介入此次追捕学会叛徒思格勒·佩尼尔的任务时——
同时会出现等级更加重要的任务迫使他们不得不去完成其他任务。
那些任务，每一项，放任不管的话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影响，而这一切正是佩尼尔有意为之的控制。
掌握并释放足够的信息，会产生非常夸张的无形力量。
不会直接伤害，却具备推动世界的伟力。
哪怕是塔主，也有必须要完成的重要任务。
换句话说，高阶魔法师不出现，佩尼尔对这些低阶魔法师的威胁绝对致命。
阳光下，黑斗篷似浮云般飘向城市。
回收完毕这四具魔法师的尸体，再尝试植入菌种，或许这一次实验结果会有所不同。
经历过海量失败例子的思格勒·佩尼尔并不急躁。
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完成这项伟大的计划。
每一次失败，都是对他的鼓励。
因为他不为个人。
他是为整个世界，所有凡人在行动。
哪怕过程行为如何残忍扭曲，只要结果无比正确，那思格勒·佩尼尔便愿意一直坚持到底！
城市的废墟已经近在眼前。
无视了那些在废墟烟雾与火焰中惨叫的伤者，佩尼尔来到爆炸的最中心。
被爆炸自地面抹下的深坑里。
四具尸体静悄悄地躺在略有琉璃化的土壤凹面上。
被礼貌遮挡，隐藏在阴影下的绿眸环视着四具遗体。
欣喜的意味在学者的眼底流转。
这四位，明显是四阶魔法师中最优秀的那波。
能够在那场爆炸中仍旧保持躯体大部分不被摧毁，本身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他们失败的原因更简单。
因为他们面对的敌人，不是侵染，不是黑巫师，更不是魔法师。
他们面对的，是一位每日每夜都在思考如何更精准致命的屠杀魔法师的学者。
一个拥有着伟大更扭曲的理想的研究者。
打开一直拖拽的数个棺椁中的一个，佩尼尔将离得较近的三位学会魔法师的遗体放入棺材里保鲜。
他携带的数个棺材里只有几个是设备伪装的棺材，剩下几个全是存放重要的样本的比较结实的普通棺椁。
没有运输工具确实麻烦。
但与马车相比，反而使用被死虫细胞改造身体更加方便。
一旦发生情况，他随时可以举起所有棺椁撤离。
死虫。
思格勒·佩尼尔为这种昆虫的命名人。
一种魔法师学会成员从地下世界用大量牺牲带回来的先古遗物中残留的神秘蠕虫。
事实上甚至没有人发现这些虫子到底能干什么有什么作用，魔法师学会的注意力全在那些先古遗物上。
这种形似寄生蠕虫的诡异生物来自地底世界三百层附近……
也正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这种虫子的真正意义，才让思格勒·佩尼尔决心付出所有。
令尸体复活，活人痛苦呕出内脏死去，转化成喜好啃食新鲜血肉的活尸只是它最简单且最肤浅的表现之一。
构成死虫的基础细胞非常不俗。
佩尼尔悄悄研究了许久，尝试过种种小型生物样本表现后，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组织做实验才发现它的真正力量。
永生！
只要不触及太阳的光线，被与死虫细胞完美融合的生物整个身体状态将永恒的固定在一个非常优秀完美的状态。
永葆青春都是最简单的效果，
简直不敢想象。
死虫细胞能将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强化到轻易撕裂四阶魔法师躯体的强度。
四阶魔法师的躯体因永恒循环的存在。
几乎可以说已经对金属利器等等普通的伤害完全免疫。
能够轻而易举的毁灭四阶魔法师的躯体，足以证明，死虫细胞对凡人的强化有多离谱。
同时，死虫细胞还具有对宿主的反应意识大幅强化的效果。
这种提升在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对手眼中相当于完全的预知未来！
虽然同时会使宿主本身产生无法抑制的嗜血渴望代价。
超速愈合，裂位传送，黑暗视觉，巨力，骨骼轻异化，等等等等，死虫细胞为完全融合自身的宿主会带来大量夸张的增幅。
假如不是亲身与宿主战斗，永远完全无法理解那种可怕增幅带来的压迫感。
但这种经由思格勒·佩尼尔数万次实验的超级成果，死虫细胞，有个唯一致命且无法避免的巨大缺陷。
——阳光
158 失去，转变
仿佛是禁忌，不管是死虫感染的活尸亦或死虫细胞的宿主，多强大完美的成果都会在触碰到阳光的瞬间彻底逐渐燃烧成虚无。
这就是实验最终的瓶颈。
只需攻克这最后的难题，新人类便将替代旧人类屹立大地。
到那时，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世界便会诞生。
所有凡人，都将拥有自保之力，黑暗对他们来说不再是危险，而是尚为探索的宝藏。
思格勒·佩尼尔无比期待那个瞬间。
来自休因法师塔的魔法师遗体静静地躺在远处地面。
这些死去的魔法师将以另一种形式见证他的成功。
他会使用死虫细胞复活他们，借助母源死虫的聚合意识操纵这些魔法师活尸，帮助他克服最后的难关。
一步步走向奥瑟的尸体，佩尼尔已经可以看见他的头颅呈爆裂散射状分布在地面尸身远处。
魔导炮的威力过于巨大，或许只有塔主们才能接住这记专项针对魔法师的杀手锏。
于奥瑟的尸体上，佩尼尔看见太阳反射出数道光辉。
那是稀有材料的反光。
一小块禁魔石...
一枚完整的神力结晶...
以及一根魔杖？
果然，不愧是休因法师塔的学徒，如此珍贵的东西能在一位四阶身上出现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没有哪位四阶能有这个已经死去的家伙富足。
光是那枚完整的神力结晶，就足以让佩尼尔感到欣喜若狂。
更别提堪称无价之宝的禁魔石，用这个材料打造魔导炮的子弹，佩尼尔有把握去尝试刺杀那些几乎没有明显弱点的塔主！
虽然魔杖他无法使用，但魔导炮可以增加的插件槽非常多，能够爆发出那么恐怖的威力正是无数细小零件与一枚枚咒文共同作用。
那根魔杖完全可以充当魔导炮新的枪口加速制导外设。
反观那三位的魔法师遗体除了尸体之外再无其他。
心情大好的佩尼尔淡然走到奥瑟尸体旁，正准备捡拾自己的战利品时忽的全身一凉。
悚然的麻痹感自所有死虫细胞内涌出！
离开！
立刻！
完全没有迟疑，丝毫没有对珍贵战利品的贪婪。
佩尼尔一甩锁链，所有棺材便被背负，眨眼间，佩尼尔已经消失在城市里。
下一秒。
奥瑟无头的尸体诡异的站了起来。
被爆炸肆虐过的城市里本来充斥着惨叫悲鸣与哭声。
可当那具无头尸体站立的刹那。
一切噪音都被某种无形之物吸收。
空间似乎被停顿。
无头尸体表面开始沸腾，逐渐熔化成粘稠的胶质，并在不断膨胀。
那蔓延的胶质从血红瞬息沉淀为黑红。
溅散地面的头颅碎片被无形力量一一连接。
没有重新构成头颅，而是隐约勾勒出一枚球形空旷框架。
在碎裂的组织碎片正中，一枚黑红眼珠作为核心，其内大量絮状物质正疯狂往外喷涌。
胶质不断膨胀蔓延，像喷发的熔岩般向城市每个角落蔓延。
虚幻狰狞的黑红巨眼最终在无数絮状胶质丝勾连下诞生。
漂浮在城市上空，黑红絮日遮盖了天空上的太阳。
它漠然扫视着大地，注视着粘稠沸腾的黑色胶质吞噬着城市里的生命与死亡。
这是它的第二次新生。
但第二次新生更无比短暂。
一抹紫色的液体不知何时混入了胶质中。
最终像染色般掩盖了一切沸腾胶质。
“▇▇▇▇——！！！”
悬浮在天穹上的巨型黑红眼眸猛然缩小充斥絮状物质的庞大瞳孔，不甘地狂啸震动，像是在诅咒什么，但并无作用。
那抹紫色嚣张无情地出现在黑红眼球的瞳孔深处，最终流毒浸透了所有胶质，彻底崩散成满天紫雨。
好似无穷无尽的紫雨融成洪流，全然倒灌回源头，最终凝聚出一具完好的人型棺体。
被魔导炮轰击破碎的灵魂由布满秽物的双手重新黏合，最终再次投入人型棺体之中。
不止神会造人；
——恶魔也会。
“去斗争，去杀戮，魔法师，醒来。完成你的使命...”
邪恶的低语自人型棺体耳边回荡，彻底唤醒他的意识。
无神的黑红絮瞳被重新放在它该存在的位置，为主人继续带去扭曲污秽的力量。
比魔法还要未知的无形力量修补着套在魔法师身体上破烂无比的法师袍。
剥离了法师袍的“损伤”，让其回到“完好”。
一个好似什么都没有经历衣着整齐魔法师就这样站在生灵气息彻底消失的城市遗址中。
以一座城市里所有生命与死亡的精华重新修补的人型棺体，睁开了眼睛。
阳光最烈的正午。
冰寒灌满了奥瑟的内心。
他做了个噩梦。
自己吃掉了一座城市里所有的一切。
用那些惨叫着的，哭嚎着的，死去的，去修补自己的一切。
而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那个在噩梦中看见的破碎城市废墟。
没有风。
没有鸟鸣。
没有生命。
什么都没有。
除了城市高低不平的废墟，其他的一切都被彻底吸收。
无法形容的反胃感出现。
脑海里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淡淡邪笑。
这个城市的毁灭。
由他，由奥瑟自己完成。
双手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奥瑟想——
一定有哪里错了。
对，一定有哪里错了。
他要找到问题的源头！
“思格勒·佩尼尔！”
一定是他造成了这一切！
颤抖的双手忽然平静。
“是幻觉干扰么。
还是信息污染。”
面沉如水的奥瑟迅速找回了理智。
如此失态，不符合他的性格行为。
具有丰富的面对异常状态的奥瑟很快找到了原因。
刚才的自己被一堆奇怪的信息污染了，差一点理智混乱。
辛亏天生冷酷薄情的人格本质及时挽回了他的混乱思维。
他不可能化身吞噬城市生命的怪物。
但本已碎裂的头颅以及崭新完好的全身又该如何解释？
状态无比良好的完整精神与躯体又该如何解释？？
奥瑟，他准备接受这一切。
自身的异常。
望着人烟全无的城市废墟。
奥瑟轻叹。
“如果是我造成的这一切，我会赎罪……
但在此之前……
我要去阻止更深的罪恶……”
犯下的错误无法挽回，那就去阻止即将发生的更大错误。
魔法师从来不会因为一时的错误而停止前行。
他们只会注视着希望，哪怕去往希望的路途上充满无数挫折、疯狂、牺牲、痛苦、绝望。
奥瑟，深刻领悟魔法师的行为准则。
我来了，思格勒·佩尼尔……
不再是以魔法师的身份。
而是以——
镜体的光泽转瞬覆盖全身。
与以往不同的是……
本该纯净的镜体脉络表面，多出一缕缕黑红丝絮，形如狰狞的细小人面。
怪物之形。
159 佩尼尔！
经由生命献祭补偿，再次使用镜体，难以想象的活力充斥全身每个细胞。
怨念，痛苦，绝望，种种负面情绪裹挟着生命的脉动流淌在镜体的脉络内，传闻中凝聚贤者之石的诅咒此刻正深深印在镜体的魔法型定内。
那是世界的诅咒，对肆意炼化大量生命凝合贤者之石的存在铭刻的诅咒。
这诅咒本该存在于原生贤者之石中，可现在竟然完全显现在镜体的表面。
“……”沉默注视全身那些好似在哀嚎的人脸，奥瑟终于理解心中那份苦涩，这座城市的生机泯灭，与佩尼尔有关，与他有关。
并不是什么信息污染，那只是左眼传给他的记忆而已。
他的左眼，依旧是曾经那个地下诞生的特殊侵染，并且，依旧具备侵染的思维。
他的左眼，是完整的侵染。
“真是该死……”
无比嘲讽。
奥瑟按向左眼，左眼顺从的分泌出絮状物质，流淌悬浮在奥瑟指尖。
它在等待下一次炼成。
奥瑟的二次死亡，让它已被半解放。
“我算是第一个与侵染共生的魔法师么……”
感受着新的力量，奥瑟沉默无比，现在的他，跟那些训导会的侵染魔法师有什么区别？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暂时没有光礼教廷与学会派人追杀。
而且镜体表面的诅咒纹路。更是标记了他是炼成原生贤者之石的有罪魔法师！
奥瑟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了。
被轰烂头颅的自己诡异复活后便成了光礼教廷与学会的重要目标？
而且左眼竟然有炼成贤者之石的邪恶能力。
短短瞬间思维复杂闪过，奥瑟的身体却没有迟疑。
比拟贤者之石的充足生命力供应，令镜体的野兽意识高度纯化，它早已按捺不住狂躁的战斗渴望，催促着主人使用它的能力。
它要撕裂那个与它气味相似的躯体！
死虫细胞构成的躯体，与镜体的基础构成，实在是太相似了！
以纯粹本能思考的活化魔法型定镜体，总是能够最直接的分辨什么最具威胁！
死虫细胞的完美宿主思格勒·佩尼尔无形中激化镜体的四度演变。
野兽会进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消灭高威胁的竞争对手，令自身存活！乃是自然最残酷且公平的法则。
被絮瞳污染强化后的镜体已然逐渐脱离活化魔法型定的范畴，更像是另一种纯粹本能形成的兽灵。
假如奥瑟的灵魂脱离躯体，他的躯体完全可能被镜体所使用！
……
现在最重要的，仍然是追逐佩尼尔，并消灭他。
支援仍旧未出现。
等待是致命的。
是否选择伪装继续在学会生活是任务结束后该考虑的事。
作为学会的忠实爪牙，只要休因塔主不亲自来碾死他，奥瑟仍然会为学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为别的，只是奥瑟认为休因法师塔很好，学会很好。
以及，他是个魔法师。
“我是个魔法师……”
奥瑟望着寂静的城市，默默哀悼。
我会记住你们。
每一个在记忆里的无辜者。
你们的力量，我收下了。
“虽身处黑暗，但我仍向往光明……
因为，我是魔法师！”
短短瞬间，没有人知道奥瑟到底在自我排解后领悟了什么。
左眼的侵染复苏后所做的一切记忆。
对奥瑟来说。
那是理念的颠覆，那是短短瞬间世界观的崩塌，那是长久以来坚持的放弃。
但他终于是想清楚了。
他是个魔法师。
不管做什么。
他最终都是一位魔法师。
可蒙导师的话语仿佛回响在他耳边：
很好！这才是魔法师！哪怕前方已是黑暗！是清晰可见的绝路！
我们也会走下去！
“至死不渝……”
天还没塌，他还要完成任务！
这次不会让你在杀死我了。佩尼尔！
将躯体完全交由镜体使用，奥瑟放弃了对人形的维持。
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全身骨骼终于不复坚硬，而是彻底与镜体的脉络相融。
他不做人了！
完全液态化的新躯体！
那一身骨骼是奥瑟作为人类的坚持，早已被恒定镜体彻底同化全身细胞的奥瑟本不该存在骨骼，但那是他内心深处的坚持。
他本可以更加强大，作为镜体课题的创造者，他深知自己所研究的课题潜力到底有多么雄厚。
奥瑟知道，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放下身为人类的认知。
成为自己。
成为镜体。
他终于想通了。
有些释然，有些无奈，有些悲伤。
“我仍然想当个人类，
我想品尝食物，
我想感受他人的关心，
我想作为人走到魔法师的尽头。”
但实在是太难了。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做个人——
是最困难的事。
粘稠的银黑液体彻底包裹奥瑟全身。
躯体再塑。
数道锋锐节肢从银黑液体中延展。
俩道颜色各异的光眸自银黑液体中睁开。
无法辨识的刺耳嘶吼响起。
野兽开始狩猎！
声波感知！
气味分子收集！
痕迹剥离！
扭曲的阴影刺破液态囊，向某个方向静默追猎。
极远方，茂盛的山林中。
扛着一堆样本的佩尼尔全身一激灵。
神秘的死虫躯体本能告知他有强大的敌人正在追踪他！
“是你吗，休因法师塔的魔法师……
隐藏极深的背叛者，侵染魔法师……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佩尼尔望向已经快要没入地平线的太阳。
隐藏在礼貌下的面容逐渐狰狞，绿眸宛如饿狼般凶残，
他在狂笑！
无人知晓此刻他的喜悦！
有什么！
比发现了一个与侵染相融成为背叛者但仍旧忠实的执行任务来追杀的魔法师更加愉悦的事？
没有！
只有他看见了！
一个无比忠于学会的魔法师，一个誓死与侵染对立的矛盾体的存在！
可悲又可敬的对手！
“既然天黑了，那我就不用束缚自己，堂堂正正的与同为背叛者的你厮杀一番吧...
可怜的魔法师，你为什么仍旧不明白，我所研究的成果，到底为何能被我称之为人类的希望……”
黑夜彻底降临。
那个男人，放下样本，脱下斗篷。
黑夜下，风吹动天穹之上绵云，如神在吐息——
160 帅锅！
月光穿梭林间。
细碎的光芒点缀于地面上杂乱生长的灌木叶片表面。
山林中喧嚣虫鸣与幽然兽吼交错。
不详逐渐蔓延。
夜色下的不同声音飞速减少，生灵们本能的感知到恐惧，纷纷隐藏躲避，亦或是远远逃离。
转瞬间，偌大的山谷死寂无声。
呈环形的山林正中，植被稀少的草木盆地里。
脱去斗篷放下礼帽的思格勒·佩尼尔恬淡的与圆月对望。
像是工作前极为自然的放松，没有紧张，没有激动，对所有即将来临的状况，都保持淡然。
晦暗的雾霭与夜色相容，无意间触及雾霭且未作出躲避的弱小虫豸纷纷被撕裂吞噬，成为雾霭的延伸。
“网”已散布。
哪怕知晓自己的实力远超敌人，佩尼尔也会做好百分之五百的警惕。
这是身为学者的谨慎态度。
更是对自身全心全意的负责。
再未完成伟大的理想之前，佩尼尔绝不准许自己犯下任何愚蠢的错误，导致自身毁灭。
一直思考如何去有效杀戮魔法师的佩尼尔此刻等待这里，
并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对敌人的尊敬。
研究员没有那些战士的固执职守。
而是验证实验成果的不同环境表现。
死虫细胞在面对魔法师时已展现出足够霸道的压制力，但佩尼尔尚为测试过死虫细胞与侵染作战时的表现。
这个世界不仅仅是魔法师占据主流。
侵染更是所有黑暗下最大绝望的源头。
此战，是测试，更代表人类即将冲破黑暗封锁的一战。
侵染具有不死不灭的难缠性质，可佩尼尔曾经偷偷在学会取材尝试过。
死虫细胞强化下，他自身在完全放松状态分泌的那些雾霭似乎有能力分解侵染残余组织。
虽然未经实验确切证实，但此战也正是机会。
再次毁灭那个魔法师，用死虫细胞自然分泌的雾霭去分解那个侵染魔法师的尸体。
无解的阳光诅咒也许会因此而解。
或许，会对实验最终结果会有不一样变化与进展。
毫无起伏的胸膛内忽然泛起一阵悚然刺骨的冰冷感。
佩尼尔远超美丽女子的容颜忽然展露微笑。
侧头望向山林一侧。
山巅之上最高的树木顶端。
无法形容形状的一片不定形阴影随着山风缓缓颤抖浮动。
唯有从那几条紧紧卡在树干上的锋锐节肢能猜测出那是某种生物。
“你的变化...有点大...”
下意识皱了皱眉，佩尼尔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过于鲁莽了。
对手的变化，几乎是从人类形态完全扭曲成不可名状的异形。
这种跨度，连那些侵染魔法师都比不上。
“是彻底释放了融合自身的课题生物么。”
眼眸迅速转动，佩尼尔迅速在脑海里找到答案。
对方的模样说是侵染太勉强，佩尼尔完全没有在那怪形身上感受到侵染独有的腐烂破坏无序扭曲感。
那东西给人的感觉
——太干净了。
倒是与那些融合了生物课题后无法自控的魔法师一样，躯体失序，但身为魔法师的思维仍然能够思考。
就如埋藏在怪物躯壳下的可怜不语之人。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以形态的改变换取实力的大幅增加，你真是一位奇怪的魔法师。
与侵染相融却不使用它的力量，反而以放弃人形的维持来换取力量。
——像你这样的魔法师
一定有……”
雾霭无声无息在夜色掩盖向无定形的怪物席卷而去。
即将包裹住那团的颤抖阴影的刹那。
它消失了。
“崇高的坚持吧？！”
咚！
狰狞的巨爪停止于佩尼尔面门前一毫米处。
“看来你不喜欢废话，魔法师。”
言语的干扰完全没让奥瑟放松大意。
从一开始，他就以最卑鄙的下限揣度着自己的对手！
偷袭？
当佩尼尔吐出第一个字时他就已经在警惕！
单手夹住另外一只狂暴抓来的巨爪，佩尼尔轻轻点头。
“阁下是少言的人呐，那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我现在非常期待！
我的直觉告诉我！
阁下的尸体绝对对我有巨大帮助！”
面容骤然惨白，佩尼尔的双眸却开始绿的发亮。
映照在月光下的全身肌肉骤然膨胀了一倍，猛然暴涨的力量甚至撕裂其表面皮肤，大量蠕虫自裂口内向外探头飘荡。
诡异的是，那些裂口并不是自然撕裂，而是隐约组成一副诡异的图案。
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完全解放镜体的奥瑟注视到那个符号的同时便感觉思维有些凝滞，紧随而来的是无缘无故的恐惧感！
莫名的熟悉！
“这就是我所研究的成果，死虫细胞激发到一定程度时会出现的图腾。
如何，是否很美丽？”
嘴上说着，佩尼尔却突然碎裂成片状，瞬间出现在无定形的阴影中间，奥瑟大脑所存在的位置。
“像你这样的形态，必然要存在核心，不然连维持意识都是困难的事。”
右手指尖瞬息漆黑无比，比破魔还要可怕的能力发动
——
生命掠夺！
有些地底生物存在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诡异能力。
那便是能够直接吸收猎物生机的掠夺之力！
一旦经过隐晦的能量入侵，就会造就出猎物直接瞬间死亡的神奇景象！
那些雾霭何止覆盖地面！
早在佩尼尔的暗暗操作下模拟成这片盆地的所有空气！
为何会选择此处盆地？
正是因为此处空气极难流动！
那些雾霭就像灌满水杯的水一样！
只要不倒出杯子，没有谁会发现有隐藏的雾霭存在！
能看见的雾霭只是表面欺骗。
真正的杀招是那些与空气一模一样的隐形雾霭！
眼眸里的淡然几乎毫不掩饰。
佩尼尔实在太了解魔法师了。
他们只专注于一层又一层肤浅的表面，就是无法注意到隐藏在一层层虚幻下的可怖真实。
身为研究员，作为世界的旁观者。
佩尼尔非常清楚魔法师们的归宿。
他们
——会死于人类之手。
对，死于那些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之手。
“你在想什么？”
富有磁性的多重嗓音响起。
下方的无定形阴影忽然消散了。
浑身燃烧荧焰的奥瑟狞笑着向停滞在半空的佩尼尔闪电般连刺数拳！
全部击中！
“在战斗中分心，是魔法师从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禁魔石的残渣消散于奥瑟嘴中。
161 黑红之日
噗哇！
漆黑如雾的血液自口中喷涌而出，佩尼尔难以置信。
一个融合课题异化失控的魔法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从崩溃状态回转？！
这不合理！
怎么会存在此种完全超乎规则的情况！
震惊刚残留脑海，死虫细胞自动帮助念头暂时空白的宿主立即完成残忍反击。
从图腾伤口冒出的黑色蠕虫们飞快颤动。
来自地底深渊的力量被释放。
刚击中对手在佩尼尔身躯上洞开数道巨大缺口，眼睁睁看着伤口转眼愈合还未来得及震惊的奥瑟突遭重击！
像是囊泡炸裂般，奥瑟的双侧上腰部瞬间鼓起，轰然炸裂喷涌巨量蠕虫！
那些蠕虫一脱离奥瑟的躯体便立即化作雾气！
可这只是表象！
脱离而出的巨量蠕虫还带走了奥瑟身体里大量禁魔石的力量！
“什么时候！”奥瑟脑海飞速转动，他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被蠕虫寄生！
那这种攻击方式的源头到底从何而来！
难道是——呼吸？
飞速判断情况，奥瑟完成分析。
这些雾！
左眼闪过一丝疯狂，奥瑟立即了解此刻自己正在站在对方的主场里！
在这个环境里！
他就是最大的弱势！
“既然这样——”
躯体表面骤然流过数道光纹，那是实质化的咒文！
虽然无法恒定在躯体表面，但奥瑟可以借助超凡之躯将其铭刻在大地之上！
超乎想象的极速脱离佩尼尔身躯图腾的诡异力量牵制，奥瑟像陨石般砸进大地！
超凡之躯弱化能力【死物湮灭】
山林被荧蓝火焰所点燃。
隐藏在黑夜中的活化雾霭惨叫着不断降解消散，显现本体，一撮撮极其细小的黑线蠕虫。
【超极速】发动！
坠星般耀眼，奥瑟的身影从地下升起，转瞬再次与佩尼尔相撞！
“学者！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与专精战斗的战斗专员对抗！！！”
超常激发超凡之躯力量，奥瑟的左眼周围裂开大量能量纹路，哪怕被寄生虫带走大量能量，残余的能量也无比充足！
禁魔，代表魔力的最极致！
嵌合于手臂内的魔杖与超凡之躯完美连动，为奥瑟带来无比可怕的杀伤力！
无需其他魔法型定，双手指尖凝聚的荧蓝火焰比任何刀锋都要锐利！
只要触及佩尼尔周身就是一块巨大的缺口！
二者间猛然爆发浑浊色彩！
那是双方不断击中对手的残影！
奥瑟的躯体愈合速度与佩尼尔身体的愈合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相比之下，奥瑟的攻击诡异的减弱了！
不！
应该说是佩尼尔身躯上的图案越发清晰！
数道伤口内的蠕虫竟然逐渐开始组成一副似羊似牛的图案！
仅仅是扫视到那副越来越生动的诡异图案，奥瑟都会察觉自己的力量被莫名抽走一丝！
“魔法师！你很强！
你现在所使用的正是休因法师塔的冠名魔法超凡之躯吗？！
真是伟大又可怖的力量！
但对于我即将亲手完成的死虫细胞来说——
还是太弱了！！”
佩尼尔怒吼着，猛然撕裂自身双臂！
崭新的异化臂膀自伤口处凶残钻出！
瞬间缠住了奥瑟！
“魔法师！
你的坚持很有意义！
我承认你有资格在我所构建的新世界下作为新人类活着！
接受我的赠礼!
于未来为我而战！”
美貌的面容狰狞呈多瓣裂开，宛如七鳃鳗的血口眨眼向奥瑟脖颈啃去！
“该死！”
奥瑟瞪大了眼睛！
他错了！
一开始就错了！
思格勒·佩尼尔这家伙早已被自己的实验改造成异化怪物!
他是个纯粹的疯子！
所有的狂言建立在这幅嗜血魔怪的模样下都有了解释！
生死危机下，奥瑟的左眼疯狂颤动！
他不想死！
他不想糊里糊涂的死去！
糊里糊涂的复活！
这代表他无法掌控自己的一切！
未知将会戏耍他的命运！
身为魔法师！
他绝不准许这样可笑的事再次发生！
“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脑海里的渴望几乎扭曲。
满溢的负面情绪彻底喂饱了它。
左眼轰然炸裂！
满山丝絮流质漂浮！
全新的思考方式充斥奥瑟大脑——
分解、吞食、进化、成长——
以及全然的洞察力！
前胸腔迅速鼓起，一枚黑红扭曲覆盖絮管的巨大独眼撕裂表皮与法师袍瞬间睁开，四处寻找着目标。
奥瑟短暂的失去了左眼，但此刻他看到了一切！
外表是人形，但此刻在奥瑟视野中完全是一堆蠕虫堆积成黑洞的佩尼尔。
流淌着血与碎渣的大地光河。
天穹之上耀眼恐怖的厚重光膜。
以及，光膜之后缓慢移动的无数巨大阴影！
比真实世界视野更加扭曲的景象，由絮瞳共享给主人。
“黑红之日..
絮瞳...”
这就是他左眼的名字，这就是它的真理名讳。
只要感受那些脑海神秘原始的符号，便可使用它的力量
代价是——
累计的厄运。
将在某一天，以一种非常合理，符合世界运作的正常的方式，摧毁主人的心智，摧毁主人的一切。
使用侵染的力量，就要准备好面临那份无法逃脱的绝望！
“这就是侵染的存在方式么……
竟是以虚幻且无法理解的形式构成，不死不灭的原因便来自于此？”
奥瑟心中对侵染的存在理解终于大幅增加，但代价却让他窒息。
但已在悬崖一侧的奥瑟没有其他选择。他需要更多力量！
能够克制那个诡异图腾的力量！
那绝对不是该存在于世界内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攻击，在面对那个图腾的瞬间，都会被抽走一部分伤害的概念！！！
那种能力已然超乎魔法甚至能力本身的范畴！
更像是规则污染！
不得伤害。
只要与那图腾有所有形式的接触，都会恍惚感受到不得伤害的思维！
一次次累计，最终的后果不可想象！
佩尼尔所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那绝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对付这种力量，奥瑟需要以类似同样性质的力量对抗！
絮瞳，便可以带给他这样的力量！
“空间，请为我停留。”
宛如对某种存在低声诉求。
奥瑟念出与咒语相似但音节极为邪恶的话语。
此处的万物陷入凝滞。
凹陷的空洞左眼眶缠连着所有丝絮，奥瑟动了！
162 棺中之物
无声凝固在半空裂着血盆巨口的佩尼尔眼眸里满是惊诧。
他能够感知到奥瑟的气息正飞快减弱，一种像泥土、草原的味道逐渐弥漫。
在这些气味下，隐藏极深的过度蓬勃乃至扭曲膨胀的生命力。
本世界原生侵染。
佩尼尔脑海中闪过相关知识。
与高智慧侵染并列，皆属于极为危险且一旦发现必须要进行封印的特殊存在。
这些特殊侵染诞生的源头不是来自世界外，而是来自世界本身，因此往往会拥有种种无法解释更很难预防的高危害风险。
魔法师，你还是真是深藏不漏...
思维能正常运转，但全身像被固化，完全无法行动。
下一步，他会寻找我具有高速治愈下的弱点，比如，头颅。
毫无停顿，凝滞的空间下，佩尼尔的头颅炸成一朵血腥的花。
可是，很快他便会发现我的头颅已不再是常理上的致命弱点，躯体仍旧存有生机，他转而用非物理方式准备摧毁我。
比如燃烧焚毁。
头颅被破坏，但佩尼尔的思维仍旧在自如运转，同时精准预测着奥瑟的攻击手段。
空间仍在凝滞，但已不是最开始的绝对停止。
荧蓝火焰附着在铁拳上，不断轰碎佩尼尔的躯体，大量漆黑如蠕虫燃烧殆尽，可残躯所剩无几的佩尼尔仍然活着。
特殊侵染的力量再无解，终究还是有时限的，没有什么力量是无根之源。
哪怕是侵染也一样，魔法师，你带给我的意外，终究只有这些么……
空间的凝滞彻底消失。
奥瑟深深呼吸着，胸膛的巨大狰狞瞳孔正逐渐萎缩，腐烂，絮瞳的力量无法不加节制的使用。
他不是侵染本身，能够借用侵染的力量已经是疯狂的奇迹。
“死了么..”
奥瑟坠落在地，周围的林木纷纷无火自燃，地面都被灼烧出熔洞，佩尼尔的残躯就坠落在他的不远处。
那团焦黑碎肉已经看不出任何人形。
没有大意上前，奥瑟在任务中经历过大量贴脸杀，甚至自己也干过这种事。
在未确认敌人完全消亡之时。奥瑟绝对不会亲自靠近验尸！
双手虚握合掌，脑海中回想着超凡之躯记忆传承内的一些战斗小技巧，奥瑟细心学习于双掌内凝聚出一枚小小的荧蓝火球。
随即狠狠投射向佩尼尔的残躯。
伴随残躯被彻底点燃，奥瑟终于缓缓放松。
“真是谨慎啊，魔法师，我都想为你欢呼了。”
佩尼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左眼已重新聚集成眼眸的奥瑟不可思议的回头。
那是佩尼尔。
干干净净，比王国贵族都要优雅的坐在经过战斗摧残后的破碎山体岩石上。
带着他的黑礼帽，微微倾斜的帽檐下，那双绿宝石般的眸子微微弯曲。
轻轻抖动身上所穿的黑斗篷。
优雅的学者向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战斗专员说道：
“能够在继续吗？这样的备用躯体，我还有……嗯，不多，也就四五具还是十来具？”
研究员怎么可能把自己放在战斗最前线呢？
这是不理智且极度愚蠢的。
佩尼尔很感谢备用躯体一号的牺牲，让他了解了奥瑟的大部分底牌。
“啊~魔法师，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愤怒，无奈，恶心，与满脸的不爽！这真是我能够看到的最棒的表情了！
赞美人类！
赞美情绪！”
佩尼尔在狂笑。
研究员的压力太大，久而久之，一些恶趣味无法更改。
“为什么不动手了？
魔法师。是在迟疑吗？
这具身体被消灭后自己是否还能再打倒下一具？
还是在猜测到底站在这里的是原始躯体还是备用躯体？
是不是在烦恼？
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对手？
明明有如此成果却永不露面？
愤怒吗！
我就在这里，但你就是伤害不到我！”
嘴角在抽搐。
奥瑟的脑海里思绪翻涌，
对方像个脑内魔虫，一直在读取他的想法。
讲实话，奥瑟觉得自己已经在战斗方面很谨慎很阴险，但未曾想有生之年竟然能碰到一个比他还要谨慎还要阴险的恶心对手。
让对方手段尽出最终却只毁灭一个备用的躯体？
这是人干事？
席卷多地的活尸潮终于也有了解释。
任务目标却是只有一个人。
但这一个人，又不知道多少个完全相同的备用躯体在活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奥瑟已经明白自己的课题研究成果完全无法比拟对手的研究成果完善成熟。
镜体还是在塔主的帮助下才侥幸进行永恒恒定并免除负面的崩溃成异化兽作用，能做到免疫大部分物理伤害。
可与佩尼尔的死虫细胞研究实验结果来对比一下，高下立判。
对方，可是复制克隆具有完全实力的大量自我！
这家伙，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的多的自我里保持自身的意志不被混乱的？
具有分身手段的魔法师们都会尽量让意识保持纯化，因为大量的自我分裂精神本身便是一种可怕的污染！
不少可怜魔法师都是栽在这里。
思格勒·佩尼尔的狂妄完全情有可原。
一群魔法师历经牺牲与自我救赎、
最终来到他身边却只消灭了一具备用躯体，还有什么能够比这更加喜剧更加娱乐的么？
学者不屑于用武力去征服他者，他们更喜欢让对手在自我崩溃中陷入绝境。
奥瑟就是那悲哀的受害者。
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纷纷冒出佩尼尔那张美丽却显得疯狂邪恶的脸。
他的备用躯体，早已无法计数！
所谓有一定数量，只是欺骗然后戏耍对手的小娱乐罢了。
“你真是我遇见过的敌人里最难缠可怕的，思格勒·佩尼尔，我向你献上敬意。”
深陷绝境，奥瑟却忽然笑了。
甚至自主结束了超凡之躯的释放。
“你知道么，从你与我相遇，一直搏斗到现在，你所暴露出的唯一问题是什么么？”
众多佩尼尔的脸上皆冒出不解。
蜂巢思维瞬息回忆起所有细节。
没有任何问题！
那这个魔法师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呵呵呵…
奥瑟轻笑着，对着那个像国王般坐在碎裂岩石上的佩尼尔轻声说：
“能够把一切都当做实验的你，是否对那些棺材中的某个，太过重视了？
以至于，我钻入地下的瞬间，你的所有注意力，都望向了那些棺材的所在。
让我猜猜，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163 太阳下的阴影
魔鬼隐藏在细节中。絮瞳带给奥瑟的短暂极致洞察力让他第一时间发现那些隐藏在山林远处的棺材。
那些棺材平平无奇，就像是随意摆放的，充当储物柜的东西。
但奥瑟直觉那些棺材与佩尼尔有莫大联系。
借助絮瞳的力量奥瑟隐约察觉那些棺材中有异样。
于是他耍了一手阴招。
在砸入地面的瞬间，三具水银分身迅速脱离本体，静静潜伏向那些棺材靠近。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分裂躯体产生水银分身，但在超凡之躯对自我身体的精准把控下奥瑟还是勉强做到了。
无法更加精细的控制水银分身的动作，可奥瑟可以简单的使用分身进行破坏。
“如果我没猜错，畏惧太阳的你，真正本体，就在那些棺材中吧！”
奥瑟弯腰挺身，左手盖住右眼，右手抱胸，双脚独立于地面，左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
“你！”佩尼尔的惊骇不出奥瑟所料，但令人意外的是，浮现在佩尼尔脸上的表情不是对死亡的惊慌。
而是另一种奥瑟无法理解的表情。
“学者，你败了。”
平淡的向思维勾连处那三具水银分身释放信息，奥瑟已然胜券在握。
镜体造就的水银魔偶迅速升温，直至彻底释放自身的能量！
震耳欲聋的轰鸣自山林由近到远回荡。
三具水银魔偶融爆自身所带来的毁灭波动炸碎半座山峰。
坐在碎裂大石上的佩尼尔不见踪影。
他并未去击杀奥瑟。
明明如此之近，唾手可得的胜利。
燃烧的烈焰一遍又一遍舔舐着破裂的山体。
焦黑干裂的熔岩大坑里，无数身体残缺的佩尼尔小心翼翼地让开。
在爆炸的最中心，藏有魔导炮的棺材孤独的被高温扭曲成废铁镶嵌在一旁岩土深处。
它的创造者完全没有对魔导炮彻底损坏的心痛。
因为有更加值得它的创造者用大量备用躯体的损坏去保护的事物。
那个精致的棺材外壳在爆炸的席卷下难以幸免，可残破的外表被剥离后，内部一个小小的木头棺材完好无损。
浪费大量备用躯体强行承受伤害，正是为了保护这枚不足一米半的盒子。
里面并不是什么脆弱的原生本体。
佩尼尔的本体曾一直坐在奥瑟面前。
他就是这么自信。
小棺材感受到外界的不适，开始摇晃。
众多备用躯体伸出手臂，张开臂膀为其抵挡外界的烈焰伤害，佩尼尔轻轻打开了小棺材。
“爸爸..”
一只难以名状的小怪物敏捷的从小棺材里跃出，亲昵地抓住佩尼尔的脖颈，懵懂的看着众多备用躯体组成的人墙。
“身体难受吗？有没有哪里疼？”
佩尼尔温柔地摸着外表形似蜥蜴，但嘴巴却像七鳃鳗般狰狞，浑身附着黑色蠕虫的小怪物。
“没有..”
小怪物侧着头，远远望着在极远处的奥瑟，明明如此扭曲的外表下却有一双纯净到不可思议的眼睛。
她在好奇。
那是一双人类的眼睛，过于天真懵懂。
奥瑟看到了。
也听到了。
脑海里，却翻起巨浪。
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的信息的太多太多了！
思维略微转动，联想现实，数种可能便浮现脑海。
“你拿自己的孩子做实验？！”
无法想象的震怒！
思格勒·佩尼尔，竟然犯下了魔法师们最不可饶恕的死罪。
以血亲为实验素体，早已被列为实验禁忌！
虽然那代表的是种种实验诡异的极高成功率，但本身却无异于成为邪恶之物。
众多备用身躯保护下的佩尼尔抱着女儿，丝毫没有理会奥瑟的叫喊。
他需要给女儿再找个更坚实的更安全的保护层。
不论太阳还是风，都会对她造成痛苦。
这个魔法师等到他心情好了再来处理。
侧头望了一眼魔导炮被烧成一团钢铁的惨状，佩尼尔的众多备用躯体之一将其拉出带走，还算完整的一具备用躯体从人墙中离开，去拖住了奥瑟的步伐。
爆炸之中有数具被炸飞但幸运的没有彻底破损的棺材样本也被找回。
奥瑟眼睁睁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在众多备用躯体环绕下消失在夜色里。
……
愤怒的狂吼在黑夜与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下结束。
“下次见面，魔法师，你将成为我最得意的样本。”
光线仿佛比刀锋还锐利，彻底撕裂消泯佩尼尔的分身。
镜体完全解放状态下，奥瑟与佩尼尔的这具毫无杀意的分身厮杀了一夜。
佩尼尔的实验确实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只差一个契机，便可达成完美。
双拳紧握，奥瑟全身的脉络开始褪去。
“为什么学会还没有支援前来！”
恼怒地一拳砸向地面，奥瑟终于感受到无力。
思格勒·佩尼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更是个丧尽人性的怪物。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实力到底极限在哪。
更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下到底有多么渺小。
佩尼尔就像一个缩影。
一个疯狂的世界缩影。
“学会那边难道也出问题了？”
思维急速运转，奥瑟察觉到不对劲，音石一直在联系，学会与休因法师塔都没有回复。
难不成佩尼尔在学会还有后手？
奥瑟清晰地记得，佩尼尔说他祖上是代价药剂的发明者，像这样影响深远的人，在学会里做任何手脚都不奇怪。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不是被从外部破坏，而是从内部，最基础的地方崩溃。
“又是孤困奋战么，该死，安芬真是乌鸦嘴！该死的队友克星！！”
奥瑟无比后悔四人组的托大与莽撞！
果然，只要一加入团体智力就会下降的传言是真实的吗！
深呼吸着，奥瑟的余光注意到从一片狼藉的断裂山体表面那道逐渐升起的伟大光芒。
“佩尼尔自己也说过，他的弱点是太阳……
太阳……太阳...太阳！”
面部骤然流过数道蚯蚓般的液态脉络，奥瑟此刻无比激动。
他想到计划，彻底消灭佩尼尔了!
只需要一个时间差！
一个足以让佩尼尔灰飞烟灭的致命时间差！！！
太阳照射下，奥瑟再度崩解重组为异化兽，向佩尼尔的味道寻去！
164 野狗
再强大的佩尼尔，终究是有极限的。
他或许可以制造大量备用躯体，混淆其中，与魔法师们周旋对抗游刃有余。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死虫细胞的多方向全能上。
只要奥瑟找到一个机会，让其无法离开太阳的照射，没有完善最后弱点的佩尼尔便将功亏一篑。
目前的问题是，如何让其不闪不避站在太阳下。
脑海里闪过某个扭曲的小身影，奥瑟立即按下那段邪恶思绪。
外形已经跟人类扯不上关系的他不想连思维也异化成怪物。
“如果能在日出之前毁灭掉他所处的环境，让其无处可逃，或许能行。”
思绪潮水般涌出。奥瑟在众多还算正常的想法中选择出最为可行的一种。
与镜体共鸣，对完全解放后镜体的能力越发熟悉，奥瑟对计划的把握更上一层楼。
虽然魔法位全部使用完毕，全身上下也再无施法材料，堪称一穷二白，但奥瑟却更加自信。
他一直从未主动开发过镜体的完全能力，现在恰好是完善使用它的时刻。
也无愧奥瑟对课题的期待，镜体已然成为大部分魔法型定都无法比拟的超优秀存在。
附属高等野兽意识。
分裂魔偶。
形态变化。
物理伤害大幅度缓冲免疫。
魔法型定虚假拟造。
种种能力的出现，都表现出镜体的超凡潜能。
假以时日，奥瑟或许能以此成就伟大。
但那是未来，佩尼尔的阴影一直存在。
学会那边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奥瑟更不可能放任一个刚刚杀害他三位同胞甚至是更多同胞的家伙到处奔走，悠哉悠哉完成那个冠以人类希望的恶心实验。
奥瑟无法认同，以自己狭隘的想法为整个人类做出选择的自大狂的一切。
佩尼尔，他就是奥瑟自打有想法以来见过的最自私的自大狂！
以整个人类的未来为由。
不断破坏毁灭着众多无辜生命，这样的恶心家伙。应该掉在处刑架上！
不过...已经是侵染魔法师的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地位去批判佩尼尔。
“真是该死。”
默默辱骂着离谱的命运，奥瑟仍旧在为拯救世界奔波。
一如其他普普通通的魔法师。
某处环境与拉亚绝不相同的怪异植物世界，休因塔主皱眉思考着音石内学徒发出的求救信息。
“塞怡没有赶过去么..”
还未等休因塔主细想，远方碧绿至极的天穹骤然泛起猩红。
世界主宰者降临。
“那个孩子...
现在，我只能相信它遵守约定了。”
无暇去思考其他，全身拘束装甲纷纷爆裂飞出，一直封印的伟力彻底释放。
世界开拓，进行中。
深邃地底的某处遗迹内，塞怡咬牙切齿地与同伴说着此刻情况的紧急。
“我的学徒现在正在遭遇危险！我需要去支援他！”
“塞怡，清醒点，这里是地下，遗迹已经开启，我们不能因为你的离开使领域缺失一个核心让所有人承担死亡腐化的风险。”
众多魔法师疑惑地看向争吵的方向，领域将他们连接在一起，整体会无比强大，但感知却相应的变弱许多。
不甘的怒吼着，塞怡双目发白，通透的像冰花，她不再言语。沉默继续向此处遗迹核心探索，她早一些完成任务，奥瑟的生还几率就大一些。
……
祥和的早晨，城市里的人们都在忙碌。
与一天天重复度过的日子并无不同。
种田劳作，养马喂牛，开店迎客，叫卖商品，城市里的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活着。
今天，依旧是普通的一天。
野狗巡视着街面上众多行走的肥羊，像苍蝇般搓了搓干瘦细长的手掌。
今天，又到了他“上班”的日子。
前几日在肥羊身上顺走的钱上交老大后已经花的七七八八，再不开张他这身狗皮就要像以前那几个小伙伴一样被老大割去卖给那些有钱人做装饰了。
他不想死。
不论为生命舍弃什么，他都不想死。
尊严，人格，对他来说就跟茅坑里的那些玩意一样，连十分之一铜币都不值。
只要能活着，他可以干出令常人无法接受的可怕行为。
他也正是这样做的，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城市里的野狗，随处可见，某天会突然消失，也从未有人在意的野狗。
“嗯~让我看看，哪位肥羊今天很幸运~”
一双亮的过分的眼睛在凹瘦的烂脸上快速转动。
灵动的可怕。
简直像饿极了的野狗一样。
马车一概避过，野狗知道那些玩意里面坐的人他一概惹不起。
只要敢动马车里的东西，他会像那些真正的野狗一样死在某个烂臭的下水道旁，与那些肥的过分黑老鼠，跑进它们肚子里作伴。
那些新出现的蒸汽铁块，他更惹不起。
野狗曾亲眼见到过另一位野狗进去后成了一团烧焦的火球。
那是邪恶的魔法师才能做到的。
“嗯？”
亮的吓人的眼珠猛地停止转动，视线下，一位身披黑色宽大斗篷，头戴黑色礼帽，全身掩盖在阴影中的肥羊被野狗牢牢锁定！
直觉告诉野狗，这家伙！非常有钱！
身为这个城市里最底层的底层，野狗有一套几乎能比拟真正野狗本能的直觉。
他能够从肥羊的装饰上直接判断出，那个肥羊到底有没有钱！
有些家伙，穿着很华丽，但实际上穷的让野狗唾弃。
有些家伙，穿着一般，却富的能让老大甘愿去卖沟子。
而另外有些家伙，就像这样，穿着很奇怪，挺玄乎的感觉，身上绝对藏着什么价值超乎想象的好东西!
以前有个小伙伴就在这种人身上偷到一块石头，后来给了老大，直接让老大带走去一个听说完全不愁吃喝的好地方了。
野狗有预感，这就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身体早已自然的开始行动。
伪装成一幅可怜兮兮，好像要随时倒下死去病恹恹的样子，野狗穿过人群，装作无意摔倒在那肥羊身上。
双手却熟练地快速划过肥羊的周身。
奇怪？为什么没有钱袋？
这是什么玩意？铁盒还是什么？
手掌的触感有些不对，还未等野狗在做些什么。
有力的双手已静静放在他的肩膀上。
野狗下意识抬头，顿时看清黑色礼帽下那副面容。
那是野狗这辈子看过最好看的脸。
他没有什么词汇去形容那张脸，但野狗打心眼里认为，那就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脸！
那副比天使还要完美的容颜上，如碧湖般的绿眸里泛起温柔。
“你很饿吗？”
那个人用野狗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语气向他温和询问着，话都说不出来，野狗下意识的点头。
“那就拿去吧，把这些钱都拿去。
虽然无法解决你的痛苦，但我衷心的祝福你，能摆脱苦难。
于深渊之中活着，最为耀眼。
你值得这些。”
破烂的衣兜里忽然沉重无比，野狗下意识低头，那黄金的光芒让他的思维陷入短暂的停滞。
当他反应过来时，身边已无他人。
路过的行人都远远避开了他，唯恐得上什么可怕的疾病。
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野狗却想不出什么话。
脸上有黏糊糊的东西滑落。
他听说过那玩意，是将死之人才有的
——
泪。
……
……
165 月下
石舵城核心区最奢华的一处贵族宅邸里，一场交易正在进行。
“阁下，你描述的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
年过五十，却因生活过于不加节制，样貌跟八十多岁的老人一样，满脸黑斑浑身飘荡腐臭的贵族，里微·隆美尔审视着眼前兽皮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以及他放在精致圆桌上的小玻璃瓶。
玻璃瓶也就巴掌大小，里面只有极小一坨类似黑色红虫的玩意，那东西在半透明的营养液里不断蠕动，跟缩小了数倍的心脏一样在颤抖。
虽然真的很像喂鱼的红虫，但里微见识过那个男人刚才的演示自然不会那么再那么肤浅。
刚才被砍掉胳膊惨叫的奴隶被喂过黑色红虫后。现在正好好的站在一旁。
“就像你说的，这种名为死虫的东西确实有极高的价值，但……它的副作用呢？
我们都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免费的食物。
美好背后，永远是无数黑暗在支撑。
说吧，你真正的意图？”
里微·隆美尔弯曲嘴角，老脸皱起，说是在微笑，倒更像是在哭。
面对如此恶心的老家伙，男人轻轻扶正黑色礼帽。
微微向前侧身，双臂合十放在桌子上支撑着下巴。
男人对一旁的仆人说道：
“能够麻烦您把窗帘拉一下么，我不太喜欢落日的余晖。那会让我感到悲伤。”
仆人注意到那张美貌到如同虚幻的面容。下意识遵照男人的指示拉上了窗帘。
老人浑浊晦暗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一旁侍奉的老管家立即会意。
那个仆人，她估计是活不过今晚了。
“里微·隆美尔阁下，我深知您背景的深厚。
能够有数个宗派暗中支撑的您却甘愿蜗居于这样一个小城市里。
就像其他隐居幕后的黑手一样，毫无力量，却能主宰这个世界基础的一部分，这种感觉。”
眼前老人神色逐渐变化。
“一定...很棒。”
佩尼尔勾起嘴角，微笑。
“啊……如果我没有做过与你们一样的事，或许完全不会有人发现你们呢。
想想。
一群隐藏于一切危险之后的黑手，一群把学会、宗派，教廷，黑巫师，等等那么多可怕的团体欺瞒无比漫长的时光，如同蝼蚁却掌握伟力的存在。
真是梦幻！”
佩尼尔疑惑皱眉：
“我真的很好奇，让你们在无数危险中游走于刀刃边缘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看了一眼那一小瓶死虫细胞，佩尼尔笑的很开心。
“难道，是远超我这最终的实验品的宝物？”
里微·隆美尔面无表情。
“你永远无法触及我们。
思格勒·佩尼尔，世界之大，远超你的想象。”
话语落下，老人的身躯开始颤抖，大量浑浊的污水从他的全身表面渗出。
那污水不断剥离着老人的组成，在女佣的惨叫中，老人彻底成为一滩污秽腐臭的黏液。
低头注视地上那滩污秽黏液，佩尼尔尼突然自言自语：
“天黑了...”
女佣的惨叫戛然而止，一旁从头到尾都镇定自如的老管家惊骇倒地。
窗帘不知被谁再次拉开。
窗外的月光照在昂贵的金丝地毯上。
“人类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污浊的烂瘤，才无法完成进化。”
冰冷的月光照在污秽黏液上，一只干净标致的手掌放在污秽中。
那只手死死扼着黏液里被拉出的惊骇老者脖颈。
“你知道么，像这样无趣的诈死手段，我有上万种。
黑幕，呵呵呵..你们的组织，竟然敢起这样可笑的名字。
大概你们不知道，鼠辈哪怕到死都不会被雄狮放在眼里。
消灭你们，只会浪费那些魔法师们的宝贵时间。”
甚至不屑于用死虫去寄生老者，佩尼尔静静看着老者不断挣扎，直到彻底消亡。
完全确认老者已经死去，散步宅邸的备用躯体开始扫清所有障碍。
这里有那个黑幕老成员之一秘密建造的超大型的实验室，里面有现在佩尼尔所需要的的一切。
他将在这里，完成实验的最终环节。
走向阳台，佩尼尔望着宅邸内那座高的夸张的古典钟楼，满意的点头。
太阳升起之时，他将在钟楼最顶端检验最终的结果。
大量魔法师的尸体被运进宅邸内。
这是一项伟大实验，改变就在今夜。
……
石舵城外。
砍伐过度导致荒凉无比的草原上，数名旅人在火堆旁聊着天吃着梆硬的面包。
一阵风吹过。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其中一名旅人忽然惊恐地站起身，手里拿的麦糠面包与水罐一同掉在火堆旁。
“是恶灵！”
在其身旁的同伴一样惊恐，甚至尿了裤子。
“那是嗜人恶灵！”
众多恐慌的旅人在黑夜中瑟瑟发抖，而始作俑者早已趴附在石舵城的城墙上。
“就在这里...”
难以理解的杂音从扭曲阴影中传出。
对那几个吓到尿崩的旅人，奥瑟丝毫没有歉意，半夜还仍在外游荡，乃是找死行为。
扭曲阴影里不断响起刺耳的摩擦断裂声，随着阴影迅速收缩，奥瑟的人形身影逐渐清晰。
“这种完全形态转换，次数多了竟然会影响思维。”
猛地晃了晃脑袋，压下脑海里烦恼疯狂的本能嘶吼，奥瑟看下方北侧城门。
虽是夜晚，但此处城市仍旧川流不息。
“佩尼尔没有在此处释放死虫？”
矫捷地避过一个个守卫，奥瑟来到一座塔楼顶端，瞭望整个城市。
这个城市很正常。
佩尼尔没有在此处引起活尸潮。
至少暂时没有。
“是去那里了么。果然，贵族这群东西，真像蟑螂一样喜欢打窝群聚。”
视线尽头，那片占据城市核心位置，最繁华的地带，死虫细胞的怪味隐约浮现。
“这里将是你的墓地，思格勒·佩尼尔…”
双手双脚再度形变，刚刚转化为更适合爆发出力的形态时，奥瑟忽然停下动作。
城市里传来一阵激昂的音乐声。
啊呀咦呀咦——
脖颈无比僵硬的转动。
奥瑟望向身后，另一处塔楼上方。
三道健硕完美的躯体呈左中右三角形站立。
正中，全身肌肉虬结，半跪塔楼之上的身影抬起头。
向着震惊无比的魔法师说道：
“再次相遇，意外吗…
奥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