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爆肚鸟
奥瑟并不知道，自己正走在可蒙曾经探索过的道路上。
地底之行，危险与机遇并存。
红龙佣兵团选择的下降方式是从支撑地底世界各处的巨大岩柱一侧顺着岩壁攀爬下沉。
身手矫健些的，凭借简单的攀岩爪在岩柱表面来去自如。
团队中的普通人才比较麻烦一些。
那些身手矫健的成员负责巡视保护团队的同时，还要为后面的人打好下降的岩钉，供后来者安全攀爬。
一群人就像是墙壁上的蚂蚁，不断移动。
在这种半悬空的状态下，个体的浅显实力立即能分辨出来。
岩壁最下方的向导老科洛自然不用说。
这个身高超过二米的老头跟壁虎一样在岩缝中肆意攀爬，不断为队伍指引偏离的方向。
同时还有闲心去观察上方队伍里是否有人快要失足跌落。
团长奥尔伽与老科洛齐头并进。
下降方式非常标准，借助攀爬虎爪不断寻找落点，精准快捷的为其他人寻找相对安全的下爬路线，并用荧光粉进行标记。
那个很有钱的女刺客，用着一根形如蝎子尾巴的奇特长鞭，像荡秋千一样在岩壁间轻松惬意的移动。
背着门板重剑的方脸丑陋战士，略显笨拙的使用攀岩虎爪不断往下移动，看起来很慢，可实际上竟是异常的快。
倒是那个厨子很普通的与其他人一般，借助岩钉普通的移动着，身边背着豆仔，他的妻儿也在附近。
在队伍末尾岩壁最上方的奥瑟没有那么多技巧，也没有什么工具。
但奈何四阶魔法师的身体素质早已超越普通人类个体的巅峰。
四阶魔法师拥有对自身躯体与灵魂的绝对掌控力，奥瑟轻轻用力，就能在岩壁上戳出一个深洞。
并不是他本身力气有多大，而是这幅四阶的身躯能够将所有力气绝对不浪费的使用完毕。
这就是绝对掌控躯体的表现。
普通人与四阶魔法师比较，已经是俩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如果不是顾忌不可轻易使用魔法，奥瑟早就顺着岩壁开启镜体跳下去了。
图方便终究不如保证不出意外重要。
奥瑟无法确认塔主对他释放的生命封印遏制体内死虫神裔侵染化的同时到底能顶住几次施法冲击。
风险太大，奥瑟不敢在这段时间干出超出风险的抉择。
佩尼尔研究的东西过于邪乎，奥瑟想要详细的了解它就要去感受佩尼尔的记忆，可那些记忆里携带着无法估量的污染。
死虫，神裔，模因侵染，神秘的联系贯穿三者之间。
知晓真理的同时，要承受其重量。
现在的奥瑟，暂未拥有承受其重的实力。
巨大岩柱上并不安静。
许多隐藏在黑暗中的飞兽不断从岩壁表面起落，兽眸中的凶残反光不时从黑暗中闪烁而过。
虽然到现在为止并未出现飞兽袭击队伍的情况，红龙佣兵团的众多成员却越发绷紧神经。
他们中一大部分都是浑水摸鱼想要蹭队伍寻找机会赚大钱的普通人，身处岩壁这种半浮空的地方，一旦有飞兽从空中扑过来。
他们除了给那些飞兽加餐或是坠落摔死便再无其他结果。
“所有人注意！点燃驱兽香！”团长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众多成员忙不迭从包裹中取出黑乎乎的黏腻黑棍。
大片打火石引起的火星闪烁，不经意间照亮岩柱一侧半空的黑暗。
大量惊呼响起。
密密麻麻如同黑云般聚集着的狰狞飞兽群正静悄悄地在岩柱四周盘旋！
不知这些头颅形如公鸡、身体则像蝙蝠的怪物体表是如何构造，这么密集的数量竟然安静飞行的同时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驱兽香的恶臭气味还未散发，被火光惊扰的怪异飞禽们瞬息凶相毕露。
形如公鸡的头颅骤然张开锋利的长喙，里面与禽类的舌头毫不相干。
褶皱的怪异囊袋从飞禽们嘴里冒出，囊袋很快舒展，形似人面的诡异玩意纷纷张开五窍，令人恶心烦躁的尖鸣猛然炸响！
“所有人快张开嘴！”
老科洛的怒吼终究慢了一步。
攀爬在墙壁上的大量成员顷刻间像鼓胀的气球一般，突然膨胀，而后嘭的一下炸裂开来。
反应稍快的人立即张开了嘴，随即大量气体突然从腹中冒出，疯狂的喷涌而出。
像打了一个狂暴无比的嗝，逃过一劫的人们喉咙剧痛难忍。
“那些爆肚鸟攻击过后要重新进行充气！不能让它们逃走再次充气！只要点燃引爆其中一只就能炸死其他所有！”
老科洛的提醒话音刚落。
岩壁上一道纤细的身影眨眼飞出。
是那个很有钱的女刺客。
矫健的身影仿如轻燕，似乎是借助了什么道具，女刺客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折返，闪烁的火光从其身上飞射而出，狠狠刺中一只爆肚鸟。
就像是点燃氢气球，爆肚鸟瞬间爆裂成一团炫目的火焰光团。
被火焰波及的爆肚鸟群一丛丛的接连爆炸开来！
远远望去，地穹上方如同白昼。
“有点实力…”
本来打算出手的奥瑟最终停下了动作。
爆肚鸟的古怪攻击方式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胸腹一阵轻微的共鸣。
但对那些普通人却是炸成碎片的惨状。
虽然一早就发现那些怪鸟图谋不轨，但奥瑟也未察觉有何凶险。
他对地底世界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书面知识上。
且像爆肚鸟这类对魔法师压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普通野兽，那些地底知识里甚至都不会怎么记录，最多有个图鉴，知道这玩意长什么样。
魔法师眼中的普通野兽，不只是兔子、蛇、老虎之类，比如爆肚鸟这类对凡人威胁巨大的玩意，也在其中。
能够让魔法师受到致命威胁的珍稀野兽，才会被详细记录。
比如龙鲸，亦或，海魔。
爆肚鸟为什么叫爆肚鸟，奥瑟也是刚才才整明白。
红龙佣兵团还未抵达地底二层地面，人手便损失了十分之三。
虽然只是一些浑水摸鱼的半路加入之人。
可也让其他人惊慌失措起来。
恐惧，还未抵达第二层地底时便蔓延开来。
182 混乱
随着爆肚鸟点亮的白昼逐渐淡去。
地底再度回复昏暗。
人心却浮动起来。
“那些都是什么怪物！”
“我能回去吗！我想要回去！”
“都滚开…都滚开！我们要上去！！”
混乱不出意外立即出现。
在岩壁之上，混乱的拥挤造成更大的恐慌，而慌乱，导致了意外的伤亡。
数位成员惨叫着从岩壁上坠落，奥瑟亲眼见到那几个倒霉家伙是被同伴挤下去的。
“该死！这群蠢货。”
面对这种情况，奥瑟竟然没有半点阻止方法。
叫他去战斗，去完成任何困难的任务都行，可唯独与人类正常交流，稳定人心这些玩意。
他真的不精深！
警告人他倒是有一手。可安慰一群人…
他只是一个魔法师，对管理混乱的人类当真一点方法都没有。
甚至有不少人类看见他挡在最上方直接绝望地跳了下去，奥瑟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魔法师的恶名是被这些人类传播的有够离谱与荒诞！
“都给我闭嘴——！全部停止动作！否则我亲自扔你们下去！！”
队伍中立即响起雄狮咆哮般的怒吼。
难以想象，这样雄厚的声音竟然是那个厨子发出来的。
“所有人继续向下！想要离开的蠢货也给我往下！这里还没抵达地面！谁要敢调头向上！就像这些石头一样！”
厨子一巴掌把身边的岩壁砸出一块深邃的坑洞！
奥瑟见此震惊不已！
那个厨子，他怎么做到的！
奥瑟没有感觉到任何超凡力量的涌动，但那厨子砸出来的深坑可是实打实的破坏痕迹！
再不破坏岩壁地形的状态下，在岩壁上利落的用巴掌砸出一块半人高的深坑，这是人类能做到的？？
甚至没有碎石！
那个厨子不知用什么方法将碎裂飞溅的岩石全部变成了齑粉！
而且——奥瑟很清晰地注意到，老厨子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在遭受到爆肚鸟的攻击后受伤？
红龙佣兵团里的乌合之众们都看见了厨子的手段，纷纷噤若寒蝉，乖乖停止了捣乱。
不知是不是故意。
那个厨子，意味深长地与奥瑟远远对视了一眼。
哦？
奥瑟立即明白那是警示。
警告他不要乱来。
有意思。
这个团队里，除了团长，每个看似核心的人物都不太简单。
怪不得初次进入地底底气就这么足。
那个女刺客不简单，能够利落的完成进攻，那份临战反应普通人没练个三五十年绝对不可能拥有。
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厨子更不简单，实力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佣兵团里最难以估测的。
估计那个方脸丑陋战士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奥尔伽团长手底下有这么一伙人在，怪不得敢用红龙之名做为佣兵团的名号。
他们——有承受这个名字的真正实力。
对于老厨子的威胁，奥瑟一笑而过。
人类的个体力量再过强大，也终究有极限。
魔法师都不做人了，还能怕有极限的人类不成？
“注意四周，继续向下！”
老厨子怒吼着，催促着那些想要半途返回的蠢材。
下方，奥尔伽团长和老科洛正忙不迭的接住跌落岩壁的倒霉家伙，无法抽身管理队伍。
女刺客与那个方脸丑陋剑士也开始隐隐分布在队伍的关键位置，默默监督着其他人继续向下。
有了控制，队伍立即稳定下来。
期间一旦有想要张口说蠢话扰乱人心的，立即就会被几位核心人物盯上，一番眼神威胁后没人敢继续冒头。
说的难听点，红龙佣兵团的核心就那几个，剩下的不过是深入地底的炮灰而已。
团长是个善良的家伙，但不代表他的那些强悍伙伴都是好人。
明面上，奥尔伽指挥红龙佣兵团的一切，可实际上私下里一直是奥尔伽的师傅，老厨子油雷巴，管控所有细节。
奥尔伽太善良了。
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油雷巴一直不放心他的徒弟，善良在这个时代，只会害死奥尔伽。
女刺客刘妙妙，与战士格林都是自愿追随奥尔伽的挚友。
红龙佣兵团最初的组成本来只有三人。
奥尔伽，刘妙妙，格林。
油雷巴是硬要保护徒弟，哪怕带着一家老小，不顾晚年生活的安稳，说什么都要跟着徒弟。
如果不是油雷巴在，过于善良与理想的奥尔伽早就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诡异世界中。
红龙佣兵团的大幅增员，也是油雷巴的指示。
探索未知之地，自然人越多越好。
虽然残忍，但却能最大程度的保证红龙佣兵团核心成员们的安全。
这是一个师傅的苦心。
但油雷巴从不说，红龙佣兵团增员并不是奥尔伽所想正义之士的自然汇聚。
讲个玩笑——
地底世界全是好人。
这种鬼话，只有傻子信。
奥尔伽确实拥有让人感到惬意的人格魅力。
但邪恶早就浸泡地底的每一片土地里。
地底只会让人疯狂。
地底只会让人扭曲。
地底之下，不存秩序。
奥尔伽一人，照亮不了这片早已被腐蚀的深渊。
有了强硬的管理，队伍的移动更加快速。
遭遇到爆肚鸟袭击的众人，加快了行动。
地底二层与一层地壳相距五六千米的距离，在众人的恐惧驱使下竟然只花费了半天便顺利抵达二层地表。
终于得到喘息暂时安全的许多人纷纷盘算着该如何返回。
地底一般用来返回的是经过充气后的悬浮气球车艇，这种简易的类似风车小船构造的载具是一次性的。
组装基础结构，然后在包装好的大气球里放入地底秘制，昂贵不已的压缩气块，扎带密封并与车艇连接后便可以漂浮上升。
通过车艇底部的俩侧小风车控制方向。
上去的机会只有一次。
但汽艇是有限的。
如果这群人单独使用了，就相当于把汽艇上空着位置，也就是留下来的其他人的份额一并浪费。
心思机灵点的已经知道。
汽艇不可能让他们这些半途而废的家伙使用。
只有数量众多的攀岩虎爪能够给他们，并且供给充足。
一旁摔死的尸体里只要敢去摸索，还有一大堆。
果然，油雷巴的指示传来。
“想要返回的，现在可以自己带着你们的工具爬回去了！没有人会阻拦！”
人群中，老科洛科科怪笑着。
想要上去？
地底有这个词汇存在？
183 迈向伟大
老科洛没有做出任何提醒，他的工作是地底向导，如果想要提前回去，可不包括在协约里。
深处地底世界，只要存在向下的想法，只要有对地底的哪怕一丝贪婪。
侵蚀即会开始。
一旦离开表层，渡过那道无形的隔膜。
诅咒与污染便会无形降临。
想要上去，可以，但——
噗——！
一名打算摸鱼但却心生退意的佣兵刚爬上去数十米的距离，忽然狂吐鲜血，栽了下去，顺势砸到数个一丘之貉。
如此高度，虽然有数个人垫背，但那名佣兵还是像遭到巨大创伤一样，倒在地上疯狂口吐黑血。
难以想象一个人体内会喷出那么多血，那容量过于异常！
就像扎破了一个水池一般！
奥尔伽团长上前想要救治那个倒霉的家伙，却被老科洛拦住了。
“没有用的，那是代价。离开表层进入地底的瞬间，他们就与地底订下契约了。
这里有无数珍宝，但想要取回，需要付出同等的东西。
他们准备来此发财，却不知自己的命便是最珍贵的财宝。
交易哪有未完成就离开的道理？
这些蠢货刚进来就想要离开，只有留下与性命等同的代价。”
一旁的奥瑟眼神凝重，老科洛说的没错。
那个佣兵正在被某种无法直接感受的东西施加着某种超乎想象的伟力。
但奥瑟完全发现不了一丝痕迹，他的生命阶层太低。
可怜的佣兵在血泊中不断狂呕，直至成为苍白抽搐着的干尸。
不过更可怕的是，那个佣兵变成那副模样，竟然还没死，还在苟延残喘着。
怎么救？
那名佣兵甚至没有任何外伤，有多人缓冲的他只是普普通通的摔落在地，正常人早就该缓过来爬起。
但那人就这么离谱的狂吐着超出自己体积数十倍的血液，直至全身被榨干最后一丝液体。
奥瑟于恐慌的人群中望了一眼上方表层的穹顶。
地底拥有的规则，果然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
这还没有到地底三十层附近，诅咒就有如此威力么？
三十层附近的诅咒，该如何可怕？
塔主那个层次的，应该能够解释地底异常的成因。
邦杜导师来时路上曾说，地底世界每有三十层左右的距离，诅咒会非常明显的加深，需要他多加注意。
这个老科洛竟然一点都不提。
地底向导老科洛一直藏着很多知识不说啊…
默默对老科洛的阴险记了一笔，奥瑟静悄悄隐藏在人群中，低调至极。
还未到他出力的时候。
红龙佣兵团的几位，实力可不容小觑。
“想要离开的，变成那蠢货的模样后就能回去了！祝你们归途顺利！”
老科洛见人群正在更加混乱，恶劣的添了一把火。
团队幕后支柱油雷巴终于站了出来，按住奥尔伽的肩膀，让徒弟闭嘴不要动。
并眼神威胁了一眼老科洛，与远处装无害的奥瑟。
“所有人听着！我知晓你们加入我等的目的！
我不会管你们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管是恶人还是犯人又或是什么其他玩意。
进入地底，你们可以借着我等的名头随意活动。
你们可以尽情离开，也可以与我们一同继续向下。
但只有一点！不要妨碍到我等的任务！
如果谁敢动歪心思——”
油雷巴单手挥击，像切豆腐一样撕裂了一旁岩壁。
巨大的裂痕足有数十米宽半人深！
武力震慑，非常好用。
乌合之众们立即安静下来。
那个白袍魔法师只让人害怕，可这位明显不是魔法师，却有着强大的力量。
人心非常奇怪，从众的他们竟然放下了对地底异常的恐惧。
只是因为油雷巴很强。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油腻且身宽体胖厨子模样的家伙有如此可怖的实力？！
“好奇怪的家伙...不是魔法师更不是巫师...但那力量怎么可能凭空出现？还不需要任何代价...
人类的技巧?技巧能达到如此程度？”
奥瑟默默观察着油雷巴。
按理来说，油雷巴的身体构造确实是人类的基础结构，可这样普通的躯体怎么可能挥手就击出恐怖的风压，甚至轻易撕裂坚硬的岩石？
人类能锻炼出这样的力量？
合理吗。
这不合理。
是什么超凡生物的多代融合血脉？
亦或是什么宝物的加持？
还是说真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能够产生此等力量？
奥瑟脑海中闪过几种猜测。
探索未知的想法回荡在脑海。
可身体内传出的剧烈阵痛让奥瑟瞬间清醒过来。
他现在，是在危机边缘挣扎。
哪有时间去言顾其他。
暗暗抹去嘴角悄悄溢出的血液，奥瑟澄静心灵，等待着队伍再次进发。
昏暗的荧光下，油雷巴已经和老科洛对峙起来。
“现在把你所知道的地底规则都告诉我，未下来之前，可没有谁说过下去就不能上去！”
老厨子发火了。
如果不清楚情况还继续向下，那是找死。
不仅帮助不了任何人，反而只会让所有人无辜死亡。
而且不止他的徒弟，他的妻儿可都在这里。
“这位阁下，老科洛可没说过你们不能回去，地底欢迎所有来此的旅客，只不过返程时要支付一些小小的…你们可以理解为，价值，或者说车票之类的东西。
越往下，需要付出的价值越沉重，地底就像一个贪婪的女人，充满无尽的诱惑，想要从中获取什么，就要失去更多。
她会不断掏空你们…
你们想要帮助那个可怜的地底孩子，想要帮他找到母亲，就应该想好为此牺牲一些价值的准备。
这里还只是第二层，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想要离开，大概不过是付出虚弱上几天的代价。
毕竟你们比那些垃圾煤渣强多了。
还没有到更深的地方，到了二十九层附近，地底的怨念才会真正向你们展现。
不过你们应该不需要到那么深的地域，我们那位强大的魔法师才会抵达比那更深的地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地底孩子的母亲大概是进入地底十四、十五层的深度想要寻找黄金树的果实。
距离凡人完全无法正常生活的十八、十九层很近，很近。
现在，选择吧，先生女士们——
你们的坚持，与地底的疯狂，到底哪一个更加伟大呢？”
老科洛向众人摊开手，矗立在黑暗中的身影彷如古代先导。
184 这是必要的牺牲
没有人是傻子，老科洛所说的现实让沉寂的众人再度躁动起来。
所有因各种原因加入红龙佣兵团的人最终目的都是想在地底捞上一票后就返回。
可老科洛的言语说明地底没有那么简单。
“你的潜藏意思是，有能够抵偿地底诅咒的方法？”
所有言语中，老科洛并没有提如何安全返回地表的方法，可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他们面前。
老科洛，以凡人之躯来回深渊的向导。
活的最久的向导。
“自然。不过那些方法……呵呵呵...唉...”
没有说出凡人如何抵偿地底诅咒，老科洛意味难明的看向他处。
得知重要信息的油雷巴看向徒弟，团长奥尔伽。
“师父，你们带着佣兵团回去吧。
不论向下会发生什么，我都想帮助豆仔找到他母亲。”
奥尔伽眼神坚定。
他没有忘记。
那个小小的身影在肮脏恶臭的垃圾堆里翻找着能够果腹的食物。
他没有忘记，豆仔那时的眼神。
那是让他无比心痛的眼神。
无法形容的可怜眼神，那眼神里，是奥尔伽必须守护的东西。
“师父你曾经说过，强者的天命，就是保护弱者。
忠诚，善良，怜悯，正义，荣誉，谦卑，平等。
我一直为此作为目标，我的人生，乃至理想都是这样。
如果因为畏惧危险便就此离开。
那我便不再是我。
我奥尔伽·伊兹卡不害怕死亡，只害怕无法贯彻自己的信念！”
那些混进佣兵团里杂鱼之流，他们的心灵已被贪婪扭曲，因此会来地底自寻求死，奥尔伽可以旁观甚至坐视不理，但豆仔。
奥尔伽曾与那个孩子在垃圾堆中约定——帮他找到母亲。
任务的报酬只有一个：豆仔的笑容。
这个世界的善良太少了，这个世界充斥着扭曲与恶意。
邪恶早已潜伏在每一寸土壤里。
团长他想做的并不多，只想守护最后的坚持与一点点温暖而已。
“蠢孩子！”油雷巴怒骂着，脸上却满溢笑容。
战士格林哈哈大笑着过来拍了拍团长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只要奥尔伽在的地方，他格林就是最可靠的后盾！
他们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更加团结。
女刺客刘妙妙静悄悄地出现在奥尔伽身后，望着团长的背影，眼里的温柔爱慕不加掩饰。
正因为这个世界的善良太少，才显得奥尔伽如此富有吸引力。
善者身边总会自发聚集起力量！
看着一众人的情绪变化，老科洛眼神晦暗。
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对他而言，红龙佣兵团不过又是一群自愿把自己喂给深渊的食粮。
地底为什么被称为生命禁区，为什么只会有魔法师出没，自然有其原因。
不再关注开始整顿人员准备继续向下的佣兵团，老科洛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白袍魔法师身上。
那位白袍魔法师非常奇怪，老科洛从未见过如此低调的魔法师，简直像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在人群中寻找着奥瑟的身影，老科洛立即找到了奥瑟的位置。
那个魔法师藏在昏暗的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沉吟了一下，老科洛决定上前与魔法师聊一下前方路途上可能会出现的危险问题。
走进奥瑟身边，老科洛刚准备呼唤魔法师，猛然感到一阵无比惊悚的恐惧感。
隐匿在昏暗中的魔法师好像形体被模糊，无法名状的扭曲阴影阵阵蠕动，宛如胎动。黑暗胎膜其内有刺耳难明的低语回响。
但又像是幻觉，魔法师没有动作，一直坐在那里。也不存在什么诡异胚胎。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问一下，你有没有下去的捷径，队伍能否加快速度。
我的时间可能很有限……”
奥瑟站起身，非常克制的按了按额头，刚才他又进入无神的呆滞状态了，估计发生了什么，让面前的向导眼神很不对紧。
“有的，但会很危险，我可以建议一下他们团长，不过是否听从要看他们。
顺便...可否告知我你现在的状态可控么？
我不会带一个随时会发疯然后捏死我的危险源进入地底更深处。”
奥瑟沉默半刻，随即说道：
“可控，但有时限，不然我不会没有任何准备来这里。”
没有什么可隐藏的。
对双方了解更多有利于接下来的行程。
“那些幻影一般出现在九十多层附近，更深处的地底出现几率会更大。
如果你有把握，传言三百层左右存在大量的那玩意，那里甚至会有那些可怕的尸体碎片。
但我没有抵达过那么深的地方。
所以，你的想法是哪里？
是去九十层附近碰碰运气，还是到更深处。
事先告诉你，我曾经抵达的极限，是地下一百三十四层。
所以别想抓我引领你去更深处，我知道你轻易就能抹杀我，但老头子我的极限就在那里。”
老科洛很聪明，他深知魔法师都是一群疯狂的家伙，都是一群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狂人。
所以他很光棍的把自己的能力程度全盘托出。
魔法师都很务实，对魔法师说谎不会有好下场，但关键处说实话绝对没坏处。
“能够抵达地下一百三十四层。你...还是人类么？”
奥瑟盯着老科洛的身体，惊讶浮现于脸上。
碍于身体不适与精神恍惚，奥瑟没有细致的观察过老科洛的躯体，但注意力全部集中，魔法师的感知扫视过后，奥瑟猛然清晰地意识到。
眼前的老科洛为什么会长那么高。
老科洛的躯体，绝大部分，都不是血肉。
“你接受过全身改造？”
老向导眼神复杂，掀开自己的外衣，微微点头。
肮脏的衣物后，老科洛全身绝大部分，都是复杂精密的机械，上面还覆盖着大量被野兽撕裂却仍旧顽强黏着的仿生胶质，原本应该是仿生皮肤之类的。
魔法师出品。
奥瑟脑海中瞬间就联想到魔法师那离谱的躯体再造技术。
可老科洛的改造程度，远远不是一部分肢体那么少。
怪不得奥瑟总觉得老科洛的头颅与他高大异常的躯体不匹配。
“你将头部以下全部改造了么！”
奥瑟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必要的牺牲。”老科洛忽然笑了。
185 真理
大概没谁知晓，那个笑容后的故事。
只是一段普通的故事，就像大多数人经历的那样。
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却没有在最合适的时候挽留。
世界永远不缺死亡，分别，与爱。
轻轻皱眉，奥瑟没有继续询问详情，他从老科洛的眼神与表情中看出来许多。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一如其他有故事的可怜人一样，在名为活着的伟大剧情里挣扎。
“如果可以，现在最好能走捷径，我的状态不是太好，如果拖延过久，你们面对的地底危险都可能是次要的。”
言下之意，最大的危险反而来自奥瑟本身。
地底的危险可以按照常识与经验规避，但队伍里出现一个疯狂的由魔法师变成的怪物，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了解了。我这就与团长谈谈。”
神情凝重，老科洛忽然明白了奥瑟的异常，为什么这个魔法师不像其他同类一样招摇。
他是为了活命，虽然语气平淡，但老科洛还是看出来了，这是魔法师最后的挣扎。
与奥瑟短暂告别，老科洛前去寻找红龙佣兵团目前的领导者，开始商量如何加速进入地底。
地底世界的捷径很多，可大部分都极度危险。
捷径不仅能缩短路程，更能轻易缩短众人活下去的时间。
这是一件大事。
在老科洛与油雷巴进行理智协商后。
油雷巴表示：“他完全可以自己离开，我们并不需要他。”
“不，地底世界有魔法师的协助，安全系数会大大增加，哪怕他现在状况不好，能产生的作用也比这个佣兵团里的其他人高。
越往下，遭遇其他魔法师的概率会变多。有一个学会的魔法师，能少很多麻烦。
而且地底不仅仅存在魔法师，还有他们组织的叛逃者魇魔师，那群脱离了学会约束被学会追缉的疯子可是会把人类当口粮的怪物。”
油雷巴听着老科洛讲述其中的利害关系，面无表情。
加速行程是好事吗？不。那只意味着更多更加不可控的危险，而且很大可能是完全无法掌控结局的情况。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魔法师是学会的成员，他是守序的，善良的存在。
他们的本职就是保护凡人。
不仅仅是守护者，更是最好的肉盾，最好使的棋子。”
最后那句话，老科洛用口型无声说出。
“不过如果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那就当我没说。剑圣——油雷巴·红龙阁下...”
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向导，油雷巴恍然理解，对了，老科洛作为地底最知名的向导，自然有自己的地上情报网。
眼见油雷巴态度变化，老科洛立即补充道：
“虽然阁下您的实力在人类世界赫赫有名，可相比那位四阶，没有蔑视您的意思，一点点超凡血脉的力量。
相比那些魔法师的伟力来说还是不够。
越往深处走，要失去的东西，可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有那么一瞬间，油雷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老剑圣终于忍住了情绪。
他不了解地下。
这是事实，在这里不是地表之上，他在地上国度里有种种关系网，可在地下，他什么都不了解。
未知，意味着危险。
油雷巴面对过无数次绝境，正因如此，他非常明白，未知到底有多么可怕。
他这辈子收了很多徒弟，但没有哪个徒弟有个好的归宿，无一例外都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未知残杀。
奥尔伽是最后一个，也是闭门徒弟。
作为心力憔悴的师父，油雷巴不想再听见徒弟的死讯了。
徒弟有自己的路，奥尔伽善良正直，信念的坚定更是油雷巴此生前所未见。
他不能庇护徒弟一辈子。
可，哪怕可能是去送死，油雷巴也想亲身见证。
这是一个老头子最后的不负责任，与任性。
只是想见证。
为此，可以付出种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妄念。
油雷巴的妄念，将他不断拖向深渊的，大概就是见证徒弟履行他的信念。
是的，这是一场送死的旅途。
但，深渊之后的光明是众生皆苛求的最后救赎。
“可以，那就走捷径。不用去问那个混小子了，他也会同意的。”油雷巴制止了老科洛去寻找奥尔伽、
“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能告诉我如何安全离开这里返回地下的方法么。”油雷巴询问着老科洛，眼神却看向那边人群中的妻儿。
顺着老剑圣的目光看去，老科洛挑眉，轻松回复：“自然可以。”
无人发觉。队伍中少了俩个人，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油雷巴不知何时再度回归队伍，将一切又交给了奥尔伽指挥。
人群在整备，继续向下一层进发。
向着传说中的财宝，向着传说中的永生迈步，可怜的毫不自知的，为深渊添加薪柴。
坐在人群中，奥尔伽团长不知何时找到了奥瑟，俩个男人坐在一块，豆仔被奥尔伽背着。
俩人聊着某些沉重的话题。
视线一直在头顶的岩壁上，奥尔伽问着魔法师。
“我所做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是愚蠢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还会跟着我呢。
我一直不明白。奥瑟阁下，我清楚自己的能力在何处，所以能够恳求您一件事吗。
这个孩子，不管是待在哪里都会死去，不论是地面还是地下都没有他容身的地方，我很清楚。
黑暗无处不在，人心已被腐蚀。”
将身后的背篓拿到身前，豆仔的目光呆呆的遥望着远方，遥望着虚幻的母亲。
“奥瑟阁下，这个世界很不对，但，有些东西不该就那样。”
轻轻按住团长的肩膀，奥瑟看着背篓里的地底小孩。
说：
“有些事，很多人不愿意做，因为他们清楚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但另一些人，他们也清楚没有意义，可仍然会去做，因为他们知道。那就是他们的方向。
真理，永远存在于他们的心中。”
摸了摸豆仔的脑袋瓜，奥瑟笑了。
“真理无需他人指指点点。
真理亦会吸引相同的人一同走在通往真理的道路上。
因为，这本身..就是最伟大的事情啊。”
186 风洞
没有人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可正是这未知，令人着迷。
光明难寻，深渊亦有捷径。
短暂抛下对未知的恐惧，在无尽的诱惑中，众人终究还是选择继续向前。
详细的商议过后，人群向着黑暗中行动。
周围黑暗中不断冒出奇形怪状的巨大岩石，总会让人不由惊恐一瞬，以为有凶残巨兽从黑暗中冒出。
老向导口中的捷径并不好走，前往捷径入口的路途中要路过数个菌类原始森林，以及大量混杂在菌类木森林里的凶险泥沼。
尽管事先已经告知众人前路究竟如何危险，却无人牢记教训。
那些漂亮的菌类植株在常年在地底繁衍，已形成庞大的生态网络，微弱的生物荧光充斥在菌木森林中。
表面看似是平地的泥沼上，生长着不少珍惜的药材，不仅对那些魔法师们有用，对凡人同样珍贵无比。
佣兵团中有些忍不住贪心的人不听告诫，前去采摘那些药草后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泥沼之下。
腐臭肮脏的泥沼下，数不清的怪状生物游弋着，撕裂吞食着贪婪之人的血肉。
只有偶尔从泥沼表面冒出的泡泡能够证明这里有人来过，而那些美轮美奂的珍贵药草依旧安静的生长在泥沼之上，等待着下一个贪婪的“肥料”。
行进的队伍实在太长了，数百人的规模对专业的佣兵团来说自然掌控自如。
可奥尔伽一行属于独狼类型的精英队伍，管理如此大量的人群光是几个核心人员是完全不够的。
穿越菌林的半路就有人不断走散。
这片仿佛像是放大蘑菇群的森林也在捕食着深入其中的活物。
对于凡人来说，地底的诅咒在此刻都不那么重要，此地的生态，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大的威胁。
明明周围如此美丽，如此梦幻，甚至有些静谧，可一直有人在不断走散，不断消失。
他们完全不知道周围的人是如何不见的。
看不见野兽，看不见危险。
队伍以清晰可察的速度迅速收缩。
“再不管，人就要死完了。这还只是第二层而已。”老科洛跟在奥瑟身后，远远望到一个人悄悄摸摸脱离队伍，向蘑菇森林里跑去，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呼唤他也不回。
“地底有让人疯狂的魔法，进入地下，凡人的意志会不知不觉变得脆弱偏激，贪婪也会更大...”
向奥瑟解释着现在的异常，老科洛盯着奥瑟，期待他的反应。
“你应该跟奥尔伽团长说这些，我与普通人交流很难。”
默默咽了口血。奥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奥瑟的状态完好，他不介意去帮助这些愚蠢的家伙，但现在他已自身难保。
“没有用的，那位团长他的能力非常有限。”
沉默了一下，老科洛最终还是去队伍最后寻找到奥尔伽，讲述该如何控制团队。
很快，散乱的队伍变得有序，莫名其妙的失踪逐渐减少。
菌类森林此刻已不知吞下了多少血食。
“那位团长很聪明，可惜。却是个傻子。”
回到奥瑟身边，老科洛毫不掩饰表达着对奥尔伽才能的赞叹与无奈，短短几句解释就让团长迅速领悟到大型团队该如何行进，如何保证队员安全。
但这样一个有才能的人却选择进入地底深处去寻死。
好好活着不好吗。
奥瑟微微一笑，并未作何表示。
老向导非常精明，有意无意一直在奥瑟身边闲逛，了解到奥瑟的真实情况后，他似乎是在监视奥瑟。
不知道奥瑟一旦出事，第一个跑的会不会是老科洛，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大。
余光扫了一眼荧光无法照耀到的黑暗阴影处。
奥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说一下：
“有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们，我去处理一下。”
轻飘飘的说完，奥瑟的身影一下从老科洛身边消失，出现在黑暗中。
伴随液体溅射的巨大声响，奥瑟再度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提着一只像是鹿但头顶的角全部形似活蛇般晃动的怪物头颅回到队伍里。
“一只普通的菌蛇怪。喜欢吃活物脑子。这东西是成群的，让他们加快速度前进。”
奥瑟观摩了一下书本里曾经记录的菌蛇怪的真实模样，对地底生物的猎奇程度有了更深的认知。
没有动用魔法型定，奥瑟纯纯靠着四阶魔法师的身体素质硬生生把这只地底原始野兽撕裂。
在一群魔法师中奥瑟的身体素质很不起眼，甚至是平常，可对比凡人，四阶魔法师的躯体已然是天生神力。各方面都全面超越凡人。
奥瑟感觉很稀疏平常的正常速度在老科洛眼中已经成为残影。
地底的菌木森林在最初的无声杀戮后，逐渐开始展现自己的狰狞獠牙。
大量扭曲恶心的野兽慢慢从隐藏的黑暗中冒出，开始捕猎新鲜的血食。
“你这捷径，希望能配的上捷径的称呼。”奥瑟看了一眼极远处已经和野**手的几位佣兵团核心人物，费劲的咽了一口血，活动躯体冲入黑暗中开始清扫危险。
虽然不能使用力量，但纯靠身体素质，屠宰几只蠢笨的野兽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科洛看了一眼再度混乱的队伍，摇了摇头，临时开始充当指挥。
这群乌合之众没有一个指挥，估计还没到地底第三层都能死完喽。
老科洛可不想回来时找不到顶替代价的祭品...
零星的惨叫回响。
沉默的杀戮与焦躁的兽吼远远回荡在半空。
许久后，一支队伍出现在所谓地底捷径入口旁。
满身黏腻腥臭之物的奥瑟盯着脚下的喷涌着狂风的风洞，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这个捷径有点考验运气。”
浑身同样惨烈的奥尔伽团长看着面前的巨大洞口，微微想了想：
“这么大的风竟然存在地底。
应该是内部天然的风势造就的逆风向上升气流。略微借助简单工具很快就能抵达更下方。就是安全不确定...”
“安全性有一定保证，只要熟练使用滑翔伞具，借助这个风洞可以到达最多二十层的深处，再往下就会与平行岩层碰撞摔死。
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距离。
十层左右，在那个位置立即选择脱离风洞，攀附向一旁岩柱就没问题。”一边讲述，老科洛一边麻溜地组装着滑翔伞。
187 瞧！ 一只落单的魔法师！
仔细观察了一会奥尔伽团长递过来的简易滑翔伞，奥瑟小小惊叹了一下。
这东西构成材料极为简单，就是一些比较强韧的枝条与帆布，但经过特殊的折叠与卡位形成特定的形状后立即成为一件能够助人在空中滑行的小玩意。
不得不说，在地底到处都是暗藏深洞的地方，有这么个玩意生存率将大大增加。
“我们将进行分组。太密集的滑行，会造成事故。”
老科洛与奥尔伽团长一行详细商量着，还存活着的佣兵团成员们神色不一。
有害怕的，也有平静的，但离奇的是，大多数竟然都是兴奋的神色。
“这些家伙都是亡命徒。如果能从十层甚至二十层那种地方活着回来，哪怕没有带回任何东西，他们所见到的一切也算是一种极高价值的虚拟货物。
你们魔法师应该很明白才是，正是你们把地底所有的信息封锁了不是么。为什么还露出那种疑惑的表情。”
油雷巴出现在奥瑟身侧，注意到魔法师的表情。老剑圣很不解。
平静地摇了摇头，奥瑟没有去看老剑圣的表情。
“我是因为迫不得已才来到这里，如果有选择，完全准备好我才会来这。
就凭物品对于地底的书面了解，那些知识、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很危险。
倒是我很不理解。
你为什么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奥瑟看向油雷巴，以及他身后背负的小豆仔。这个老者，有意无意在分担着奥尔伽的责任，或者，也可能有其他想法。
“魔法师在人类世界，意味着灾祸。”老剑圣说完，转身离开。
“哼..”摇了摇头，奥瑟无语。
为什么去哪里，都会有这样奇怪的人。
“分成五组，一组八人，剩下那些受伤或是不愿意继续往下的，留着也是拖累。所以...”
老科洛低声与奥尔伽团长商议了一阵，在奥尔伽团长表示坚定反对后。老科洛最终选择告诉那些已经彻底吓坏的成员离开的方式。
当然不是在众人面前直接诉说，而是前四组都已经出发，留在最后一组最后一人离开的老科洛，对着那群像绵羊一样的可怜虫高声说出安全离开地底的方式。
跃入风洞的回眸。
身后已是猩红。
进入深渊，永远不可能全身而退。
夹杂着浑浊飞灰的气流划过身边。
数十道身影滑翔于无形的大风之中。
跃入风洞，融入风潮的刹那，仿佛跳入不见底的巨大深井。
压抑，四处皆是昏暗，少许的荧光闪过眼角视野，便越向下一处空间。
短暂的滑翔。却像是迷失了方向，不知到底身处何方。
静谧，安逸。
少有的宁静。
毛骨悚然的一声炸响。
奥瑟侧头望去。
远超凡人的视觉在短暂的瞬间看清了到底发生什么。
是队伍中有人在静谧的幽暗中丧失了方向，一头撞在了坚硬的岩壁上成了碎末。
风太大，惊呼与警告也迷失在风中。
下降，并不是安全的！
心头忽然一缩，一种极为不适的惊悚感传遍全身。
遵循本能，奥瑟忽然向下方看了一眼，随后左眼瞳孔疯狂收缩。
“小心下方！都块散开！！！”狂暴的声波蛮横地穿过风暴，给与红龙佣兵团所有幸存者给予警示。
虽然还是稍晚了一瞬，但已经够多数人去躲避。
没有魔法师的超凡视觉，众人也立即看清了黑暗狂风中涌上来的存在！
那是——一只振翅翱翔的……巨龙！！！
闪烁梦幻光泽的晶青斜角鳞覆盖下的庞然身姿，令人惊骇欲绝的压迫感！
那绝对是超凡物种中最顶端的存在——巨龙！
所有人慌不择路的躲闪着。
可那庞大强大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在触及到所有人的瞬间如泡沫般消散了。
“竟有如此逼真的幻觉魔法！”
幻象未触及奥瑟的前一瞬，他终于察觉到异常，那身影只是空有压迫感，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学会书籍里有记载，巨龙这种存在，哪怕呼吸，都会对周遭的普通生命造成毁灭的打击。
与一头巨龙迎面相遇，在未相撞的前一瞬估计就会死在类似魔法师的场域，也就是巨龙本身天生具有的龙威领域中。
幻影消散后，在风中凌乱的众人还未缓过神，下方黑暗中再度冒出大量人影！
全是没有借助工具飞行悬浮的存在！
“那头畜生跑到二层来了！不对！那是它释放的龙语魔法造出的幻觉！！！该死！它一定还在深层躲着！”
大量怒骂在人影间回响。
“可恶！付出那么大代价竟然追到的只是一只幻影！”
人影们迅速逼近。
来者不善。
“这边不是刚好有几个好运的祭品吗！虽然只能抵消一点点痛苦，但能够压制一点点也是好的！”
随着人影们的接近，滑翔在风中的老科洛脸色大变。
是该死的魇魔师！
数十位模样丑陋狰狞的类人怪物不断向上漂浮，很快与飞速滑翔下落的众人遭遇。
如果从模样上来看，这些家伙难以称之为人，稀泥搅和上碎肉捏出来的脸都比他们好看。
可那身虽然残破，但仍然能看出来是学会制造再经由自己改造的法师袍已然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
学会的叛逃者，罪人，背弃学会规则逃亡流放之人。
魇魔师。
他们从不会脱下那身已经肮脏的不成样子的法师袍，不论多么破烂，因为那是他们最后的执念。
这群疯子在地底得到无尽的疯狂与力量，做为背弃世界的魔法师，他们不加限制的随意滥用着禁忌之力。
取自深渊的魔法。
直至力量腐蚀自身，只有深渊会接纳他们。
不止是学会，甚至是世界，早已将这些罪人抛弃。
夹杂在侵染与魔法师之间两不相干的他们，就像恶心的蛆虫，隐藏在黑暗中，残忍的伤害着一切。
“哦！我的天哪！看看这里有什么！一只落单的学会魔法师！这漂亮的白袍，他还是四阶！哦哦哦…瞧啊！这竟然还是一只准备晋升的四阶崽子！”
肆意的狂笑，竟然凝结了此处的狂风！
该死……奥瑟眼角直抽抽。
他就这么倒霉？
一下地底就遇见一堆五阶的魇魔师扎堆组团出来郊游的吗？
凝滞的狂风已完美表现着，不加掩饰的数十个场域肆意展示着五阶的力量！
188 人
恐慌与重压充斥四方。
身处场域之中的人们满心惊惧，还未等他人作何应对。
自地底幽深之处骤然传来一阵极为清晰的轰鸣——
那饱含力量与威压的洪音似是愤怒无比，依稀隐藏着一丝极淡的慌乱。
哪怕隔着如此众多的地底岩层也无比嘹亮。
龙吟！
“啧！是哪个幸运的家伙撞见那头畜牲了！”话音未落，几十位魇魔师中的一位竟是二话不说瞬间收敛场域挪移消失在下方黑暗中。
“该死的家伙！想独吞？！做梦！！”
其他数十位魇魔师争先恐后离开。
很显然，一只许久未出现，世人都认为已绝种的珍稀巨龙，与一个四阶的学会魔法师相比，前者的价值是压倒性的。
没有哪个傻子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去折磨一个学会魔法师而放弃对珍稀巨龙的追捕。
魇魔师们只是思维身躯被异化，脑回路可没缺。
危机来的迅如惊雷，去的了无痕迹。
狂风失去禁锢后立即恢复了往日犀利。
独留在风中凌乱的众人。
刚提起决死的想法，敌人却去的无声无息，奥瑟心底莫名其妙出现一种失落感。
旋即奥瑟立即打消那种不妙的想法。
顺着风势继续下落，眼神扫过黑暗，魇魔师们短暂的释放场域却是为众人带来了隐藏的便利。
没有人再因为狂风裹挟而伤亡。
被众多魇魔师惊扰以及巨龙幻影的惊吓，隐藏在黑暗风潮中的许多骇人野兽早已隐匿踪迹。
一时间，狂风之内竟然无比安全。
镇定心神，奥瑟继续向岩洞深处盘旋滑落。
岩窟形成的天然风洞过于巨大，那些魇魔师轻而易举就能脱离风洞下沉更深处，移动自如，视诅咒与风潮如无物，场域的伟力可见一般。
五阶，代表的乃是个体力量的最极限，是世界能够容纳异常的最大限度。
神奇强大之处自然非常多。
飞速滑翔下沉没入地底深处，一层又一层的宽厚岩壁闪过眼角视野。
奥瑟的思维分散了一瞬。
地底下，存活着一只巨龙。
几乎已经成为传说的巨龙竟然再度出现。
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脑海中翻涌起众多念头。
还未去仔细分析，远处岩壁岩层隔断已逐渐接近十层附近，约莫在八层岩壁断层附近。
远超常人的视觉死死盯住下方逐渐放大的岩壁，奥瑟尝试去攀附到一旁断岩峭壁上。
事实证明，这比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狂风具有庞大的引力，如果没有一定技巧，完全脱离不了风潮。
眼看自身位置错过，奥瑟迅速调整方向，准备向下一层岩壁前进继续尝试。
最佳位置是十层，但最好是能够在八层或是九层降落，十层确实是最佳位置，可谁能够确定直达十层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呢。
在地底走捷径，本就跟自找死路没有区别。
不少人有相同的想法。
但第一次的尝试多归失败。
他们还有机会，只要不是失误撞击岩壁被碾成碎泥或是直坠地底二十层与逐渐与地面相融的岩壁亲密接触摔死。
现实是残酷的。
哪怕是颇有经验的老科洛在这条捷径上也偏离了一些。
他引导着最后一组成功落点在地底十二层左右的岩柱上。
其余三组人稀稀拉拉的攀附到十四层附近。
还有一组人倒霉的降落到了地底十六层附近，那些可怜的家伙还未窃喜成功攀附停落，保住一条小命。
浑身便突然鼓胀起形似血瘤的巨大水泡。
在剧痛和难忍的瘙痒中惊恐惨叫着，这些人无助的跌入下方黑暗。
污染无处不在。
并非是能用眼睛看到的危险。
诅咒无形，那些可怕的能够引发病变的微小生物同样无法察觉。
远远听到下方传来的数声绝望惨叫，奥瑟微微皱眉，没有停留，与他人一同向岩壁中的缝隙蠕动，钻进了地底十三层与十四层岩层中间的空腔。
他们这一组并未减员多少人。
除了俩个倒霉蛋一冲头撞到那些魇魔师的附近被顺手捏死塞嘴里成为血食，其他五人都好好的活着。
很有意思的是，奥尔伽团长一行终于回归了最初。
他们四人所在的那组与老科洛那一组同样完好的降落在地底十二层穹顶下方，可能是十三层的岩顶入口处。
十来个人，都活着。
如果没有意外，奥瑟这一组只需要在十四层的地面等着其他三组人前来汇合。
嗯，最终来汇合的，可能真实人数要减少一些，奥瑟对那些普通人的生存能力保持质疑态度。
但现实也确实并未有奥瑟想象的那样美好。
这一组的其他人类，都在有意远离着奥瑟。
那幸存的五人，隐隐成为一个小团体。
“这算什么？人的本能？”
奥瑟内心嘲笑。
这五人中有俩个女性，其余三个都是男性。
在地底世界活着的人，不要抱有他们是善良的想法。
就奥瑟的略微观察，这五人，手底下都见过血，还不少。
毕竟能够在魇魔师的恐惧威压下缓和过来的强大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有的。
短短的时间，这五人已经成为坚实的合作团体。
令奥瑟不由感叹人果然是群体生物。
很显然，魔法师在人类思维判断里不属于同类范畴。
尽管这五人不想与奥瑟接触，却也不愿离开奥瑟太远。
至少奥瑟还勉强算有个人形，地底石窟的黑暗里那些畸形的野兽可连形状都无法分辨。
无法与几个“好队友”沟通，奥瑟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岩壁穹顶。
“只能等他们下来了么，时间有点紧迫啊...”
不留痕迹的盖上兜帽，在兜帽的阴影下，有紊乱的幻影产生。
属于非人之物的可怖。
生命封印可不会因为等待就停止崩溃。
“奥尔伽团长...你最好尽快啊...”
惆怅地饮下喉咙里涌出的鲜血，奥瑟注意到那五个小家伙突然准备的模样，本着良心，默默跟了上去。
尽管他们都可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但魔法师也要做到一点点友善。
只因为，他们还是人。
189 卧虎藏龙团
虽然不知道这五个家伙突然跑起来远离他是什么原因，但本着良心以及对奥尔伽团长的认同，奥瑟还是追了上去。
奥瑟可不想汇合时身旁无人存活。
那样绝对会让团队那个对他颇有成见的老厨子怀疑是自己把其他人谋害了。
如非必要，奥瑟现在的状态不想与任何人起冲突。
面对这种多疑者，最好的安抚方式就是给予其真切的证据，能看的着的那种。
紧紧跟随在五人身后，钻出岩峰内断裂的小洞窟，地势陡然一斜。
一丛丛茂盛且生机盎然的棘皮古怪植物林带静静地绵延矗立在微光黑暗中。
大群形似蟑螂可全身都存在复眼的小昆虫在那些褶皱的植物表面爬来爬去，不时发出细小的鸣叫。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香臭味。
初次闻到的瞬间像是芬芳的果香，可随后细细感受却立即转变成令人作呕的腐烂味。
有好似梦境般的彩色迷雾从这些怪异植物连成的森林深处飘来。
那股香臭味似乎就是这些凝而不散的彩色迷雾本身的气味。
那五个人貌似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相互之间竟是默契配合着向某处快速奔走翻越。
“什么情况，有什么珍稀的材料？”
那五人估计是常在地底讨生活，在这种坑洼的地底环境里全力奔走速度竟然要比奥瑟快上许多，甚至让跟踪他们的奥瑟有点狼狈。
怪异森林里五人跟矫健的猿猴一样灵活，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假如没有遇到意外，奥瑟很可能会轻视这些普通人。
一件小事让奥瑟立即提起松懈的警惕。
奥尔伽与老科洛他们一行下来后绝对会放出信号，分开之前老科洛与奥瑟约定过，假如分散了，就将目标定在地底十四层中心大陷坑水沼附近。
在那里等待信号。
黄金树的生长地点不定，而且结果期短暂，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不是死物，它更像是一种群居的活植物。
只不过地底十四、十五层这段岩层空间气候以及各种威胁较少，黄金树才会频繁在此出现。
特别是在大水沼附近发现的几率更大。
在那里，或许能找到某人的尸骨...
…
所以这五人是发现了什么价值足以超出放弃庇护的珍稀材料才敢远离他的么。
难道是发现了黄金树的位置？
“果真是亡命之徒。”
心底对这些人做出粗略评价，奥瑟的身影忽然一顿。
前方那五人飞快行动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下来了。
“是圣血！是……没有错！那个坑洞的形状就是……砸落的外形！我们……”
模糊不清的惊喜叫喊自远处传入耳中。
什么玩意？
奥瑟仔细分析了一下刚才那声惊喜喊叫中的词汇。
圣...血？
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拼错音节，奥瑟脑海中立即充满了疑惑。
这玩意是什么？
不是黄金树，反而出现了其他名词。
他所掌握的知识里没有这种材料或是生物信息。
连佩尼尔的记忆中也未检索到相关信息。
是只有地底人知道的隐秘知识吗？
突然脱离保护，冒着暴毙的风险就是发现了那个什么“圣血”的痕迹？
有意思，奥瑟的眼中闪过一缕好奇。
能让这些人在危险的地底里放弃一个魔法师的保护，拿自己的命做赌注，那个什么“圣血”倒是让奥瑟心底的求知想法拉满。
这才只是地底第十四层，照理来说这片区域的信息应该被魔法师学会全部收集完了，可现在竟然冒出一个学会完全没有记录的词汇。
盘算了一下老科洛与奥尔伽一行最快下来的速度，奥瑟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跟着五人去凑个热闹。
……
……
地底世界外表层入口山脉附近，寒流疯狂撕扯着一切生命，啜饮着所有生命的温度。
可不论多么激烈的寒风都无法撼动那个在积雪中行走的身影。
轻轻伸出舌头接住一片无故凝滞在半空的冰冷雪花，男人静静感受着这份冰冷。
“终于，是时候收获了。”
长的离谱甚至可以说跟某种邪恶生物一样的舌头缩回嘴巴。
张曲闭上一堆眼睛，天地间的风暴呼啸，一如男人心中激昂的情绪。
“丽儿，再等等我...
我…很快就回来了…”
平静地睁开众多眼睛，张曲的所有眼睛望向积雪之下。
仿佛能看到在地底某一层活动的某个魔法师。
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冰冷笑容。
男人瞬间消失在风雪中。
他有备而来。
……
……
“那个魔法师真的离开了?”终于停止奔走的五人望着后方，并无任何存在追来。
“当然，魔法师可不会顾及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况且我们也没什么值得那些魔法师惦记的。
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最开始就是一伙的。”
中间体型最壮，面容却有点憨的家伙懊恼的擦了擦光头。
“可恶，抵达这里成员损失太多了，说好的，最后的分成我要占最多！我叫来那么多伙计还没派上用场，全部都折在路上了！”
一想到那么多金钱全部打了水漂，光头非常懊恼，可在其懊恼的表情后，他的眼底沉凝平静。
“能够得到圣血的一部分碎片都够你回本了，不要废话。
现在我们就五个人，诅咒已经被那些死掉的替身分担掉，我们只要拿到有价值的货物立刻能够安全回去。
相信这次那些地上的老板们会给我们的新货物开个更好的价钱。”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彩色迷雾。
在彩色迷雾的源头，布满幻雾的崎岖大坑中，有宝藏在等待着他们。
“那就动手？这次看各自手段？”
五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散开，分五个方向向彩色迷雾来源奔去。
远远隐藏在阴影中观察情况的奥瑟有点蒙圈。
好家伙，合着红龙佣兵团里卧虎藏龙怎么着。
这五个人一改先前普通人的状态，那身体的爆发素质，明显是有过极其丰富的经验与强悍的躯体素质，跟先前那些被屠杀的弱势群体完全不同。
怪不得这些人能活到现在，肯定，隐藏实力的当然不会轻易暴毙了！
一下，奥瑟的兴致就起来了。
或许不止这五个人，但此行，队伍里有秘密的绝对占多数！
190 海魔
彩色迷雾如同粘稠的河流，与诡异神秘的古老森林相融。
那五人就在这种环境中互相散去，各自施展着手段，寻找着圣血的准确位置。
为追求效率，奥瑟选择只尾随其中那个憨憨光头壮汉。
他的时间不多，看一次热闹满足一下好奇心的机会非常少。
而且这些隐藏实力的人所图之物似乎也很神秘。
如果老科洛与团长一行没有出现意外的话，走最短路线估摸着到达第十四层最快也要一两天左右。
奥瑟计算了一下，这热闹，他能凑。
实在是未知的事物太过吸引人。
对于魔法师来说更是如此。
神秘总是让人趋之若鹜。
哪怕状态不太好，奥瑟也想瞅瞅那个所谓的圣血在学会已经探明的地底世界下到底是什么玩意。
五人中，光头佣兵看起来壮硕无脑，可奥瑟却觉得那家伙是心思最深沉的。
那是一种直觉，心思沉重的人总会第一时间察觉出相似的同类。
在遥远的地球，他们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扮猪吃老虎。
光头佣兵，是个喜欢装无脑去设计他人的阴险人物。
古老森林里的那种怪异气味非常古怪。初次闻起来非常恶心，可闻久了竟然有种奇怪的上头感，想要一直闻下去的那种怪异情绪。
奥瑟知晓这是此处古老植物分泌出的原生液体蒸发后的作用，但没想到这玩意的效用这么强，他一位四阶魔法师都有点不可自拔。
前面那个隐藏在阴影里的光头佣兵自然更不堪。
口歪眼斜，涕泗横流。
但就算这样，明摆着周围空气有慢性致幻的毒素，那个光头佣兵也还是坚持着摆弄手里拿出的小玩意。
看起来像是个方块。但却可以往各种方向旋转。
微微凝神，奥瑟大致在远处看清了光头佣兵手里拿的玩意。
应该是某种造型特殊的探测仪。
随着光头佣兵不断调整手中探测仪，不停的更换着位置，他所处的位置也越发靠近森林最深处，迷雾的源头附近。
悄悄跟着光头佣兵的奥瑟脸色却开始不对起来。
这片森林的深处，有什么不太妙的东西。
从光头佣兵越发接近某个地方，奥瑟的全身都开始逐渐紧绷。
强制陷入封印休眠的异化镜体感受到了某种古老的威胁，正本能的发出微不可查的警示！
可那淡淡的警示被生命封印彻底阻挡，从主人身上表达出的仅仅是身体紧绷。
感觉到不太对的奥瑟顿时心生退意，这五个图谋不轨的佣兵还不值得让他冒着风险去使用魔法型定。
未知虽好，却也要有命去了解。
想到此处，奥瑟立马转身准备悄然离开。
然而光头佣兵却突然一声惊呼，内含的惊喜让人不由侧目。
下意识的，奥瑟转身望向光头佣兵。
不知何时，迷雾的源头已然近在眼前。
在众多畸形的树枝围绕下，一片深坑藏于雾中。
碎土与种种晶莹宝石混杂着散落在深坑内。
那场景仿佛是巨石守护着那堆散落满地的宝石般。
一枚造型不规则的巨石仰躺在深坑中间。
大量的彩色迷雾从巨石四下的裂孔内静静喷涌，无穷无尽。
光头佣兵发出惊喜呼声的原因正是找见了那块巨石。
可看见那块巨石的片刻，奥瑟的脸色顿时由白转红再转绿。
一直不散的雾气。
不正常汇聚的宝石矿坑。
形似巨石但布满裂孔的怪异卵形巨岩。
这哪里是什么“圣血”！？
这分明是地底生物中那几种极为特殊能够占据地底生存链顶端的原始生物之一——“海魔”的特征！
作为数一数二被魔法师赞扬的稀有材料生产源头，海魔能够制造出最优异的法师袍！
使用海魔制作的法师袍，用龙鲸制造法杖，禁魔石打造的水晶球，是所有魔法师公认的完美装备！
但这种稀有难寻且价值无限的玩意，本身的强大超乎想象！
至今只有寥寥三位强大的魔法师制成用海魔为材料的法师袍便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海魔极其难寻，除了那三个简单的特点。很难说出它的具体形状，但遭遇过并侥幸幸存下来的魔法师都给出建议。
“逃。那根本不是一般魔法师能够觊觎的！”
瞬间反应过来的奥瑟毫不犹豫转身就溜。
他一直都非常有自知之明。
所有遭遇过海魔的魔法师大部分都不幸遇难，本身便已说明海魔这种生物的强大。
奥瑟犯不着为了一件号称最完美的法师袍制造材料打乱自己的计划。
但现实总是非常残酷。
转身就走的奥瑟没有注意到，见到所谓储存“圣血”的巨石后，光头佣兵跟打了鸡血一样跑下深坑，从怀中掏出短刀，给巨石下方正在喷涌彩色迷雾的一道裂孔狠狠来了一下！
倏然——
仰躺着的巨石停止了喷涌彩色迷雾。
大量令人目眩神秘的稀有宝石跟雨后春笋一样从巨石周围的碎土里疯狂涌出。
整个深坑的土壤都像是滚烫的开水般沸腾起来。
见此情景，光头佣兵不惊反喜，再次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水袋，对准他刚刚戳到巨石的那块，大量未知的晶蓝液体从那个被短刀扎中的裂孔里喷出，灌满了牛皮水袋后还仍旧在不断往外冒。
沉浸在丰收喜悦中的光头佣兵，丝毫没有发觉周围的彩色迷雾诡异的围绕着深坑周围缓缓旋转。
低头扎紧牛皮袋的光头佣兵并未注意到。
身前的巨石上那一道道宛如岩石风化后的裂缝正一一睁开。
呈星星状的诡异眼睛一朵朵绽放，自巨石表面盛开。
星眸内的色彩令人疯狂！
猩红的液体轻轻滑过嘴唇，低落在牛皮水袋上。
光头佣兵疑惑擦了擦黏在牛皮水袋上的液体，旋即意识到，那是自己的鼻血。
“唉？我...”
他忽然发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我来这里是在干什么？”
光头佣兵盯着手里的牛皮水袋。
他忽然，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我为什么要拿着这个东西？”
随手扔掉先前还无比珍惜的“圣血”。
光头佣兵迷惘的站起身。
恍惚地注视着眼前无法描述具体形态的巨石，光头佣兵傻傻地笑了起来。
下一瞬，他亲手将自己一块块撕裂、分离。
带着微笑。
191 试一逝
黏连着肌肉碎片的狰狞骷髅缓缓成形。
巨石之上的众多星眸内闪过一丝色彩。
被吞噬了所有记忆的亲手将自己剥离成血骷髅的光头佣兵像是突然恢复了所有感觉，骤然凄厉惨嚎起来。
惨叫中蕴含的绝望令人头皮发麻。
一缕缕幽暗的黑雾从几乎变成骨架的光头佣兵体内浮现，悠悠飘向巨石，被巨石下的裂孔吸收。
黑雾脱离光头佣兵的骨架后，如同被抽离所有精华，那副可怜的骨架一下子垮塌，碎成一团。
可诡异的，最后那团或许能称之为骨灰的东西，竟然如同流水般汇聚，质变，最后凝成一枚令人目眩神迷的宝石。
光头佣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全部，连最后一丝价值都被剥夺。
而这一惨剧，被彩色迷雾完全遮掩。
无论是视线还是声音，全被彩色迷雾所吸收。
只有在远处被彩色迷雾所困的奥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该死……”
从头到尾，奥瑟完全无法理解那个光头佣兵到底是怎么被杀害的。
在他的视角看去，那个光头佣兵完全就是低下头去接了什么东西，然后突然自残起来，随后成了一幅骨架最终碎成粉末凝成一枚宝石。
那绝对是某种异常诡异的力量！
奥瑟见过很多邪乎的侵染，它们不仅邪乎，于感知中更可怖莫名。
可那枚巨石明明感知中就是一块普通的大石头，没有任何威胁感，甚至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这不符合常理。
只有一种解释能够说明这种情况。
那玩意的层次远超他能理解的层面。
那是生命本质的完全碾压！
就像行走在大象皮肤表面的蚂蚁一样！
在蚂蚁眼中的大地，只不过是大象小小的一块表皮而已！！
脑海中思绪电闪而过，决断立出。
不顾自身在崩溃异化边缘的，奥瑟双手风一般掏出施法材料、喝下代价药剂。
魔法型定【危机感知】
想要规避危险，首先要发现危险本身！
几乎所有基础魔法型定都有着类似的特点。
简单，却无比神秘，蕴含着许多无法解释的力量。
作为最基础的精神魔法之一就有着最神奇的力量，模糊感知到临近的危机。
这种预感与【洞悉预警】所带来的完全反应不同，是非常规非理性的神秘感应！
如果非要将其命名，或许只有一种词汇能够形容。
伪命运。
将要发生的，即将发生的，不论是何种形式的未来。它都能够预感到一点点。
也真的只有一点点。
比如接下来施法者本人会被撕碎，那施法者在前一刻将会感觉到身体内部与外部的微妙联动感。
施法者将会察觉到危险的源头，但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因为这个魔法型定的作用只是感知到危险。
而二度进阶之后的【危机掌控】与三度进阶【洞悉预警】虽然强大，可却失去那份堪比伪命运的绝对预感。
力量的均衡，妙不可言。
处于【危机感知】状态下的奥瑟，脑海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在其感受中，四面八方，都是深沉暗蓝、无比幽邃、寂静恐惧的危险！
海魔——
奥瑟瞬间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撰写书籍的魔法师们要为那种生物起这样的名字。
它的存在，如海洋般广袤无垠，它的危险，比海渊还要更加深邃——
无处可逃！
原来他早已身处海魔的腹中！
深坑中的被宝石矿簇拥的巨石只是海魔在现实中能被凡人正常观测到的一部分。
它的真体乃是由那无穷无尽的彩色迷雾与一片无法观测的无形空间或许还有其他无法理解的部分组成！
短短时间里在脑海里闪过大量念头，奥瑟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用海魔制造的法师袍会是魔法师们公认的最完美的法师袍。
海魔法师袍。
这袍子，拿出去，可是能单杀强敌的啊.JPG
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从这玩意的注视下，逃离。
海魔的能力在书中详细描述太过稀少，大部分都是在诉说这玩意到底有多么可怕，多么诡异。
关键信息的缺失，让奥瑟头大无比。
难道他要冒死解开生命封印，凭借究极进化后的死虫镜体与海魔一换一？
这是最愚蠢的结果，奥瑟只是闪过类似的念头便将其抛之脑后。
浑身开始发麻，一种异常的情绪逐渐从脑海里升起，像是烦躁，又像是愤怒，仿佛有只恶心的触须在脑海里搅拌。
悚然一惊，于彩色迷雾中打转死活走不出去的奥瑟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海魔的攻击!
可是……
为什么这么弱..？
许多侵染有类似的精神攻击。
奥瑟曾经被钢铁新都那声恐怖的狂吼差点整死。
那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还有精神层面的伤害，如果当时不是光礼塔的庇护。奥瑟一行很可能直接原地暴毙。
可这次源头未知的精神攻击只是让奥瑟感觉到微微的情绪失控，远远未到心智混乱的程度。
“等等..”
一个疯狂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奥瑟脑海中。
海魔怎么会出现在离地表那么近的地底世界？
这种存在，难道不是应该在百层之后的地下才能极为偶然的遭遇吗？
奥瑟清晰地记得，书中曾说海魔这种强大的生物足迹难寻，在地底百层之间运气极好才能遭遇上，同时实力又非常强大的魔法师或许才有机会去尝试捕捉猎杀。
一些记忆同时关联起来。
那些佣兵说海魔所处的深坑是后天砸落的。
结合刚才那下表面可怖可发动后有点尴尬的精神攻击。
奥瑟得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会不会，这个海魔，是一只，虚有其表的，在浅层地底世界能够安全发育的幼崽？
那些书中只描述了海魔的强大，却从未描述这种生物到底是如何繁衍，本身的生态链又是如何，人们往往容易被事物繁华的表面吸引，下意识会去忽略其中的不合理处。
海魔的繁殖方式，海魔的成长过程，在魔法师记载的知识中都是完全未知的！
如果说那形如海洋般的威压感只是海魔幼崽的父系或是母系留下的保护措施呢？
种种细碎的疑点在奥瑟脑海里汇聚，最终，使本该陷入绝境的魔法师平静了下来。
是不是幼崽，总该试一试。
魔法师可不是束手就擒的鸡仔。
从来都不是。
192 你后退半步的动作 是认真的？
冷静的魔法师立即放弃从不断移动的迷雾中寻找出口的方法。
相反的，他转身向着巨石靠近。
嚯嚯，不选择逃跑，反而选择靠近我吗。
与智慧种相比更加聪明的无形意识隐藏在迷雾中，深沉的恶意被汪洋般的威压稀释。
没有任何反应，巨石表面那些闪动的星眸里倒映出奥瑟的身影。
于众多星眸对视的瞬间，奥瑟动了！
法师袍下，爆发出可怖的毁灭气息！
……
……
人类的智慧，在此刻成了刺向自身的尖刀。
海魔独霸地底世界的天赋能力之一——【智慧种认知能力修改】
比幻觉更加可怕的认知扭曲力量在奥瑟与巨石之上的星眸对视的瞬间便已发动。
在奥瑟的视角中，他瞬间靠近巨石，向着巨石中心释放了【炎爆】，如他所想的，那是只空有吓人外表的海魔幼崽。
可在现实中，奥瑟左眼无神的在远离巨石不远处的沙壤上，不断与空气斗智斗勇。
在虚假的认知中，奥瑟成功撕裂了海魔的核心。
但在现实中，奥瑟毫无所觉的向着巨石走去。
巨石下的众多空洞里静悄悄地伸出大量附着空心尖刺的触须，它已经准备好品尝这难得一遇的大餐。
魔法师的精神与躯体对海魔这种超智慧生命乃是大补。
正如海魔能够制造最完美的法师袍一样，吃掉大量魔法师同样能够帮助海魔的幼崽快速成长。
如奥瑟猜测的，藏身于此处迷雾中的确实是一只刚出生没有多久的海魔幼崽。
但他也远远低估了幼崽的能力。
这种生物的智慧非常妖孽，哪怕只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崽子。
那块巨石只是海魔幼崽放在外部的诱饵，类似于人类手脚上摩擦出的死皮一样可有可无的东西。
海魔幼崽的本体，是由这片伪装成森林的海量触须与地面下的隐藏的巨大暗蓝星海囊泡，以及那些看似是彩色迷雾，实际是海魔液态躯体的一部分构成。
那个藏有大量宝石的深坑，不过是海魔幼崽众多的嘴巴之一！
作为地底世界食物链顶端成员之一，海魔趋吉避凶的本能是一等一的强大。
正因为没有母体那样能够伪装成数层地底的庞大体积，海魔幼崽才会伪装出一个好像是本体的诱饵，欺骗那些自以为强大的食物送上门来供养自身。
拥有强行修改智慧物种的认知能力，海魔幼崽在成长过程中可谓无往不利。
除非遇到极个别心智超级强大可以凭借自身强行扭转认知的怪胎，一般情况下海魔幼崽从来没有翻车。
安静地等待着大餐送到嘴边，海魔幼崽正准备开动时，大餐突然后退了一步。
？？？
你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
海魔幼崽一下子来劲了，远处剩下那几位已经被它逮住准备等下当餐后甜点的小佣兵也被其搁置到了一边。
是修改力度不够？
从出生开始，一直使用着自身这一强大天赋的海魔幼崽有点迟疑。
无他，实在是认知修改这一能力过于强悍。
正常来说，此种能力，只有神明那类绝对的至上存在才会拥有。
能够抵抗此种力量的，只有同类才行。
鸡蛋与石头碰撞，自然是鸡蛋碎裂，但石头与石头碰撞，不用死劲，俩者自然都相安无事。
海魔幼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天赋正在生效。
而且功率非常稳定，但..为什么这只大餐会突然后退?
粗鲁的进食方式不是海魔幼崽的习惯，有着极高智慧的它，更喜欢食物自己送进嘴里，就像先前的那个光头佣兵一样。
所有的小崽子都是一样的疲懒。
不过，也有历经绝望恐惧后的食物会更加鲜美这一原因。
可这个食物，这个魔法师，有一点点不一样。
被修改了认知，这只魔法师似乎依然存在极其完整的逻辑。
奥瑟的视野下，海魔破碎的尸骸就在不远处，但他却停下脚步，并后退了几步。
明明那些晃人眼珠的珍稀宝石就在海魔尸骸里闪闪发光，可奥瑟却总觉的不对。
在奥瑟的视野中，周围的彩色迷雾已经散去。
因海魔的死去，整个森林都好像活了过来。
可就是有某些地方，让奥瑟驻足不前。
“是不是...太容易了？”
学会记录的海魔有多么多么可怕，多么多么难缠，就这?
原先他以为自己要付出大代价才能脱离危机，可就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奥瑟的视野，他的感知，都清晰地表明周围已无危险。
但奥瑟内心仍然感觉不太对劲。
太容易了，实在是太容易了。
就好像大冬天流落街头快要被冻死，饥寒交迫下突然有一户贵族大发善心让仆人接待自己进了家里，给了自己御寒的衣物，顺带吃了一顿饱饱的大餐后又给了自己一堆金币让自己重新开始人生一样奇怪。
但视野里看到的一切都非常正常。
海魔确实死了。
迷雾也全部消散。
就连感知里都没有问题。
身体里异化的镜体也未有警示。
实在是——
太过安全了！！？
茫然的眼神中出现一抹警惕。
如果感到不对劲，那就一定不对劲！
无数次出任务，让奥瑟对这个道理深以为然！
没有迟疑，奥瑟迅速远离海魔的尸骸。
现实中，海魔幼崽的思维愣了愣。
啥意思，到嘴的食物自己溜了是怎么回事？
母体的记忆传承里可没有这种情况啊？
该怎么整？
动手？
拦住他？
拥有种种涉及精神乃至灵魂天赋的海魔幼崽顿时显露出自身经验过浅的缺点。
如果是它的母体，一手灵魂抽取加灵魂囚笼二接精神风暴同时释放躯体腐化加灵魂撕裂，食物压根没得翻身的机会。
可这只海魔幼崽只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哪怕说其智慧已经超越大多数智慧生命，拥有大量骇人听闻的天赋能力，可它仍然是个孩子。
没有足够的经历与经验，就是最大的弱点。
一个思维稳重深沉的大人获得一件威力可怕的武器，与一个小屁孩获得一件威力可怕的武器，所造成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可以用那武器来颠覆世界，而后者，可能只会用来和泥巴糊别人脸。
193 善良
到嘴的点心顺着来时的方向飞速离去，不想失去美餐的海魔幼崽遵从本能做出反应。
隐藏与岩石地幔中的混沌身躯开始释放出大量溢彩蒸汽冒出地面，那些气体反射着好似肥皂泡泡般的色彩。
这些蒸汽出现的同时，反射着周围的环境，于变幻中迅速拟造构建出大块虚假的空间、岩壁与死路。
那些气体不仅仅创造出海市蜃楼般的幻境，在森林中吸入气体的原生野兽们也惊慌地发觉失去了方向与距离感。
周遭熟悉地一切都无比陌生，方向感与距离感的丧失让其跌跌撞撞，混沌不已。
被余波影响的野兽都尚且如此，是主要目标的奥瑟更是狼狈不堪。
以为自己已经距离危险渐远的奥瑟忽然发觉自己彻底失去对周遭环境空间距离的理解，本该轻松踏出的脚步愣是没有走出。
上下左右的判断在此刻晦涩难明。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就好像突然整个世界都融成一团，自己就处于中心，仿佛无论去往何处都是一样的选择。
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想破了脑袋，奥瑟也没有想起该怎么迈出步伐，向前走，亦或是奔跑，乃至跳跃。
周围的环境清晰地在眼中映照，可奥瑟就是无法理解该如何向某个方向行动。
某种难以描述的力量将他脑海中有关行动的基础本能全部麻痹，甚至是短暂的遗忘。
“果然…”
脑海里闪过数个名词。
魔法师瞬息反应过来。
奥瑟此刻明白自己已经陷入某种比幻觉还要真实的困境。
这大概就是学会从未记录到的——海魔的真实力量之一！
未知才是恐惧最大的源头。
传闻中的海魔无比强大，可只有亲身体会，才能理解那份远超文字描述的力量。
“比幻觉还要真实的感觉…
…
…”
大量知识快速闪过脑海。
“类似精神类魔法仪态？
是存在这种魔法仪态但…能够让我产生跟现实完全无二的错误认知，没有产生常理判断的任何异常感与不适或者危机感，这种自然为之的感觉，这种程度——”
与其说是类似高等魔法仪态的效果，不如说更像是…
“是形似侵染的强制认知扭曲类力量…”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仍旧处于海魔捕猎的环境内！
立即认清情况的奥瑟迅速调整思路。
海魔的能力过于棘手，远不是现在的他有能力去处理的。
但随之疑惑立即涌出。
为什么拥有如此离谱的力量，海魔却从未与他正面对抗?
海魔会怕正面的斗争么?
如果不是故意戏耍食物，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奥瑟他所面对的，可以确定，确实是一只海魔的幼崽。
随着判断结果的产生，紧迫的危机感竟然消散了少许。
当出现明确的判断后。
后续的应对方法立即不断从脑海浮现。
短短瞬间，奥瑟那超凡的魔法师头脑里已经卷起思维风暴。
在确认敌人为海魔幼崽的情况下，从一开始双方接触，对方一直没有做出任何物理层面的冲突。
相反，一直在使用精神攻击的方式，由此可以得出，海魔对物理层面的打击方式不太熟悉，至少，海魔幼崽的表现是这样。
海魔幼崽拥有比拟甚至是超越侵染的完全修改基础认知的恐怖能力。
以最基础的五感之中往其他方向修改，连四阶魔法师的感知都能轻易扭曲，无法辩出虚假。
同时，海魔幼崽非常善于隐藏本体，至少已经遭遇数次攻击的奥瑟到现在都没察觉到海魔幼崽到底身在何处。
除此之外，海魔幼崽应该还有更多未使用的能力。
奥瑟可是清晰地记得那个光头佣兵是如何去世的。
那种力量似乎是虚无力量的碾压，形似无形力场，但奥瑟没有亲自感受，也不能去确认，只能猜测海魔幼崽或许存在类似能力。
一条条信息划过脑海。
非常可疑的一点灵光被奥瑟所抓住。
海魔幼崽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这不符合强悍的原始生物所生存的方式，但假定海魔幼崽具有极高的智慧。
那就有极大可能——
现在的奥瑟，能够对海魔幼崽的本体造成损伤！
聪慧的野兽懂得避免自身受到伤害的情况下去获得食物。
极为擅长精神攻击方式的海魔幼崽，很可能是惧怕他这个四阶魔法师的临死反扑！
海魔幼崽还未想到如何处理食材，食材却已经想到了敌人的想法。
自然的残酷就是如此美妙。
于生死一线中，双方竭尽脑汁去赢！
败者死，胜者生。
思维迅速发散着。
为什么一直无法脱离此地？
奥瑟疯狂联想着——
很难脱离，说明无法脱离…
无法脱离代表什么？
代表范围很大！
范围很大，说明海魔幼崽的某种特性与此有关！
那有没有其中一种可能——
“你的本体，就在附近，离我非常近，很容易就能发现，但我会下意识忽略的地方！！”
左眼中絮状物质疯狂游动，狰狞之意显现。
以冲破部分生命封印为代价！
奥瑟向地面发起攻击！
寻常普通的右臂表面皮肤瞬间炸裂，无定形之物在其中蠕动飘荡，甚至拉扯着周遭的空间，有某种实质化的情绪像腐烂的污水般涌出。
那是断绝一切希望后的终极绝望，是堕落，是污染规则，是渴望腐朽秩序的恶臭混乱！
放弃束缚右臂的生命封印，剥去了人类与魔法师的外壳，那层薄膜下的东西终于浅浅的品尝到世界的甘甜——
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神的躯体。
它并不完美，且与完美相差极远。
没有什么伟大的存在，会有那样恶心混乱，扭曲腐朽无定形的外在。
那已经不是右臂。
那是侵染之后的源泉之一。
无人知晓该真正称呼它为什么。
释放扭曲镜体的奥瑟却得知了它的称谓——
它就是自己，亦是思格勒·佩尼尔。
更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经历如渊绝望的人们。
它是“人类”。
它叫做：“善良”。
被此界众生所抛弃的——善良。
194 前有娘，所以臣服
黏连着的，形如浓痰般恶心污秽的液体从那崩解的右臂内游出。
这些鲜活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存在如同蜂蛹而出的鳗鱼一样感知舔舐着周遭的一切。
有结晶般的枝丫从其中生长衍生。
那翠绿色泽依稀可以看出与奥瑟的魔杖完全无二。
那确实是隐藏在奥瑟右臂中魔杖。
它的力量竟然扭曲了本该强韧结实的魔杖本身材质，丧失了原本的作用，让其成为了不断发芽成长的树枝！
完全违背现实的规则，带来真实的扭曲。
同时，赐予生命。
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呜咽，亦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悲鸣。
神圣异常的噪音从那些存在之中冒出。
明明难听无比，却圣洁动听。
矛盾，非理性——已不是常人能理解。
假如能把那节奏定义为“声音”。
海魔幼崽下一瞬即是被“声音”所伤害到！
虽然尚为弱小，但依然具备汪洋之资的海魔幼崽忽然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躯体中聚集着什么。
说是聚集也不太对，更像是古老传承中它还远远未曾接触到的方面。
孕育。
还没长大就要生娃了???
海魔幼崽无法理解。
“善良”总能催生出种种东西。
不加克制的善良，容易繁衍出恶意，毫无节制的善良，更容易衍生出放纵，没有底线的善良，会产生更加无底线的恐怖。
正在海魔幼崽躯体中聚集孕育着的，便是即将抹杀它的恐怖！
奥瑟从未想过，自己已然变成这种怪物。
不需要什么物理层面的伤害，更不需要精神层面的破坏。
右臂崩解下显露的东西，就是佩尼尔最终想要造就的产物吗？
他不理解。
正常人的脑壳怎么会想去制造这种完全与世界性质本身相悖的污秽造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仿佛处于温暖的海洋。
但那海洋却是种种母系尸骸浸泡直至腐烂后散发恒久的温暖！
善良是有代价的。
且代价深重。
这力量无害，可无害才完美的显露出它真正恶意。
海魔幼崽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生命便开始极速陷入衰亡。
伪装成森林的躯干迅速失去光泽与水分，地壳下的躯体不断收缩着范围，如同被太阳炙烤般快速蒸发，散布极远处的迷雾变的稀薄。
偏偏发生这一切的同时海魔幼崽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它只能察觉躯体中那个凝聚着的东西越来越完整。
面对即将莫名其妙就要消亡的恐惧，海魔幼崽绝望地用残存的躯干发出震动地底世界上下数百层的无声悲鸣。
“要结束了…”极力克制着右臂想要蔓延的冲动，感知到周围那种怪异氛围消散的奥瑟，忽然面色一滞。
空气粘稠的不可思议。
奥瑟从未感受过，这种像是用鼻子在抽取深海中水流的折磨感。
脚下的土壤里静悄悄的冒出一粒又一粒璀璨的小结晶，这种现象，在所有土壤中皆有出现。
失去生命封印束缚的右臂也突然停止了躁动。
有什么——
了不得的东西——
正在上升！！
那是一种不需要用眼去感受的景象。
甚至闭上双眼去体会更加清晰。
一种完全看不见形体但极为庞大的东西，来到了这里。
无比费力的喘息着。
奥瑟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无比荒唐的想法。
坏了，它妈来了！
不再是狐假虎威的威压。
完全深同实质的深渊海洋之感。
是海魔的成年体无疑！
尽管完全看不到！但奥瑟确定！
海魔幼崽的母亲已来到这里！
可奥瑟面对这种绝境脑海里蹦出的第一想法竟然是——
那几个猎杀到海魔制成法师袍的魔法师，会不会是在吹牛？
他真没有想过，会存在这么一种本土生物，强悍到让佩尼尔研究制造出的污染源都下意识乖乖安分的实力！
地底安静的可怕。
想象中的种种死法并未出现。
一枚硕大的宝石从土地中挤出，悬浮于奥瑟身前。
像是君临者俯视臣下一般，随即注意到那污秽的扭曲右臂。
海魔幼崽痛苦的无声嘶鸣戛然而止。
超乎想象的伟力将那污染隔绝，并糅杂成实质，想要将其扯离海魔幼崽的躯壳。
但很遗憾地，那伟力头一次失手了。
完全不符合任何道理的污染将被伟力抽离为实质的存在迅速聚合，同时展现出无比可怖的同化本质。
随着躯壳崩坏，种种物质疯狂聚集。
一道纤细幼小的身影出现在海魔幼崽崩坏的躯壳中，与此同时，海魔幼崽的核心意识同时被吞噬进那道身影中。
于它的母系力量覆盖下，强行被“善良”所扭曲！
结晶崩碎的声音连绵不绝。
那是海魔幼崽失去供养的庞大残躯外壳。
迷迷糊糊的意识从污染扭曲融合中重新诞生。
那是海魔幼崽——拥有类人型身躯的海魔幼崽——
深沉蔚蓝的生物触须构成的茂密长发不断舒展，如同水母般美丽脆弱，摄人心魄的碧蓝水眸缓缓睁开
——里面满是茫然与不解，更多是恐慌的呆滞。
它怎么成了像人类一样的存在构成？？？
换个生动的解释，一个强大的捕食者，突然变成了食物？！
更好理解一下，习惯吃羊的人类，突然变成了羊本身！
难道还有比这更可怕的遭遇么？
那潜力无限，有朝一日可以成长为吞噬大地之物的身躯被“善良”强行扭曲，糅杂污染，成了这幅无用且脆弱的类人模样！
连它的母亲，也无法阻止那转化。
——因那是腐蚀世界基础之力其一，因那概念为“人类”，所以令沾染其力的它成为“人”。
奥瑟亲眼见证。
破碎的地壳中，凝聚出一只形似人类少女，但外表跟人类完全搭不上边的怪异存在出现。
直觉告诉他，那生物，有着海魔幼崽气息的生物，是他的右臂里冒出的东西鼓捣出来的。
现在发生的一切，已远远超出奥瑟的知识范围。
物种之间能够直接转化吗？
难道其中不该涉及到种种规则吗？
能量的转换何去何从？
河狸嘛？
奥瑟不理解，奥瑟大为震撼。
195 难顶啊
很可惜，奥瑟的懵圈无法阻止海魔幼崽那位拥有海洋般深沉威压的母亲奋起暴怒！
——瞬间。
地底的黑暗全部都消失了！
无穷无尽的光芒！
那是穷极目力也无法数清的宝石汪洋凭空产生！
奥瑟只感受到右臂一阵狂潮似的涌痛，意识便于下一瞬间被那无尽深渊中产生如幕天般的精神攻击碾碎！！
……
……
地底世界十六层。
团长一行人早已团聚，虽然过程中依旧有不少人遇难，但总算汇和到了一起。
老科洛正在人群前方谨慎带路。
“你说，那上面的破坏会是他造成的吗？”
团长望着上空，瞳孔中倒映着一番震撼景象：
——十五层与十四层间隔的地幔，被某种巨大力量同时击穿。
庞大的冲击力将俩层地幔结构彻底破坏。
巨大的天坑将地底十四层与十六层直接连通。
半月前那场可怕地震的余波令幸存的其他人仍心有余悸。
“或许吧。”老科洛皱眉，旋即微妙的苦笑着：“如果真是他造成的，那在这层，我们绝对会再次相见。”
那位魔法师，不像是那么容易死掉的家伙。
望着上方那造型夸张的巨型熔断天坑，老科洛内心依旧无比震撼。
哪怕艰难到达地底十六层的过程中磨蹭了半个月，那种情绪依然清晰。
把地底十四层开出个大洞，又破开地底十五层地幔——这真是一位四阶魔法师能够产生的破坏力吗？
联想到那位魔法师身上出现的种种异常，老科洛开始怀疑自己下来这趟究竟对不对。
钱是好东西，但也得有命去花。
不过，目标就在眼前，现在想要反悔，也太多余……
目光所及远处，金黄光芒宁静的散发着。
那是——黄金树的枝丫。
如果没有意外，那个地底人小孩母亲的遗骸应该会在某处黄金树下沉眠。
也只是应该，地底没有道理可言，有勇气独自下沉深渊拯救孩子的一位母亲，在地底这种疯狂的地方也可能变成…其他东西…
老科洛不止一次见到过…那些尸体中诞生的诡异玩意……
前方幽暗中骤然响起短促的兽鸣打断了老科洛的沉思。
“小心警戒！已经进入那些树虫的地盘了！！”
简单提示完，老科洛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继续观察四周。
绝对会重逢，那个魔法师，不像是那么容易死去的家伙。
轻轻一瞥远方黑暗，老家伙耐人寻味的笑了笑，转身悍然抓住一只从黑暗中飞出的超大号变异蚜虫，一众陷入厮杀的身影隐没在地底幽暗下。
……
……
地底世界十六层地势最低洼处底部断崖下。
——深坑中一具尸体静悄悄地随谷风摇摆。
“咳！……”
迸发黑雾的浊气从尸体嘴巴里喷出。
“咳！咳咳咳——”
伴随一阵挣扎，“尸体”猛的坐了起来，随后突然惨叫一声又躺了下去。
“该死——！”
浑身剧痛难忍！
左眼不论看什么都一片模糊。
奥瑟大口的喘息着，脑袋里一片混沌。
伴随意识的逐渐清醒与视野慢慢清晰，奥瑟立即开始判断识别环境与自身状态。
“刚才…我是被成年体海魔攻击了？！”
他的意识混乱不堪，所有记忆只暂停到那好像被海啸拍扁时的恐惧下。
“我...活下来了？”
刚想伸手从法师袍里取些能够缓解现在困境的东西，一阵剧烈的电流刺痛感瞬间扎向脑子。
嘶————
无声抽搐着，奥瑟艰难地看向剧痛来源，他的右臂。
整个右臂，满是炫彩夺目的晶簇。
就像一截价值不菲的异形矿脉一样！
勉勉强强能够看出那些晶簇包裹下人手臂的模样。
剧痛来源正是这截晶簇化的右臂。
体内生命封印玄之又玄的继续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那平衡的节点能量供给处恰恰奥瑟已结晶化的右臂。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起来——
是海魔赢了。
奥瑟现在感知不到一丝那右臂躯壳下的存在仍旧活跃的迹象。
可海魔不见踪影，而他也活着，那更像是，两败俱伤？
不，应该是侥幸...
略微审视了一番自身，奥瑟隐约猜出拥有“善良”之称的未完全体污染存在于交锋中被海魔成体彻底封印。
虽然现在已感觉不到那些恶心疯狂的情绪，可结晶之下，莫名的直觉告诉奥瑟，那污秽仍旧存在并未被消灭！
“与侵染完全一致的特性…不灭么…”
连那样强大的海魔都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惊悚与紧迫感如阴影般随之附着奥瑟心底。
可以肯定，只要生命封印被彻底破坏，封印之下完全态的“善良”便会“破壳”降生。
一部分“善良”就能将海魔成体逼退，完全态的“善良”又将达到如何高度？
思格勒·佩尼尔谋划非常细致，以人之力，于人间上造就残缺邪神！
为此他准备了无数计划，而如今成果一一显现。
自身成神因奥瑟体内的存在意外打断，尚在佩尼尔计划之内，就算没有奥瑟这类异数，佩尼尔也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是绝对完美的。
毕竟所有计划之后掩盖隐藏的最终计划是他的女儿完美升格为纯粹神明后裔。
总会有比他更加智慧的存在能从无数线索中察觉异常。
光礼教廷那些机械化的存在绝对能够察觉。
将自身的成果赋予奥瑟并污染成功，意外造就“善良”这种根源力之一，反而是灵光一现。
实际上佩尼尔如果现在看到自己一手造就出此等存在也会心悸！
这跟他的预想造物完全是十万八千里。
“善良”是侵染根源力之一！
构成纯粹侵染的一部分存在被他误打误撞造出来了！
那本该是侵染的基础概念！
确实如佩尼尔预想的，假如他的计划顺利成功，魔法师学会将会多出一份巨大的麻烦，甚至可以重创学会。
只能说命运奇妙，感谢大腿蚌粗的休因塔主默默无闻的暂时掐灭一个影响世界的隐患。
将难缠的未完全态“善良”呼烂无数次灭杀未果决定将其封印后，累的不行、害怕“善良”诈尸、立马带孩子潜回地底深处的海魔母亲同样也功不可没。
现在压力来到了奥瑟这边。
生命封印，不知道何时就顶不住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