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蛀虫
眉头一皱，艾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是什么人！保安！保安呢？”
察觉到不对劲的艾维开始大声吼叫起来，同时慢慢向自己的格斗装甲靠近。
“看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视线恍惚了一瞬，艾维便感觉视角上下颠倒。
向上看去，雾霭流淌于高楼之间。
向下看，深沉的乌云遍布天穹。
他被吊在高楼边缘，距离大地越有千米距离。
“我的时间很紧，换个你能听懂的说法，你屡战屡胜的原因是那具格斗铠甲里由人类先知打造的能源核心，每次比赛那玩意都能在关键时刻提供给你力量，而且，你应该也察觉到每赢一场都会变强，且正在超越凡人的极限。我的目的很简单，告诉我那东西是谁给你制造的，就这样，好好回答我，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毕竟，我是好人。”
暗自心惊的艾维并未恐惧高空，他经历过许多挫折，能走到现在也不是能被扔下楼所胁迫，威胁他打黑赛的太多。
“你是别的斗技公司派来的刺客吧？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新引擎，但能够将我从一堆人中间带出来，一定是大价钱的玩意，开个价吧，多少钱能买下我的命。”
“……”
奥瑟松手。
男人仓促的发出一声惊吼向地面坠落，隐藏在身体里的机械装置诡异失灵无法启动。
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近的艾维心里满是荒唐。
我就这么死了？
无形波动扩散。
艾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地面，心脏狂跳。
“能听懂我说话了吗？”
黑袍男人脚踏雾霭走到他身旁。
两人都悬浮在半空，四周的一切都像是被凝固在原地。
他不是刺客！这是什么力量！连基本的物理常识都能颠覆！
“天福欧米伽四号是公司高层花大价钱买来的，我不知道是哪位，但我曾经见过一眼引擎的制造者。是个女的，脸我没看清，但她的头发很漂亮像是猩红的雾一样。”
“猩红雾发...”
鲁德王室纯血后裔成年后头发倒是都会变成猩红色，血脉越纯越猩红，天资卓越者甚至看上去像顶着红雾。
但鲁德王室已经在那次诡骗魔事件里全部灭...
“帕朵？”想到某个最为符合的人，奥瑟深深地吸了口气。
“阁下，阁下...那种引擎在市面上虽然稀少但也不是供不应求，我真的不知道那引擎有问题。
“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何时，黑袍男人手里已经捏着一枚夹杂着血肉脉络的机械引擎，明明已经脱离了格斗铠甲，机械血肉引擎却还在疯狂跳动，像是察觉到了威胁疯狂驱动力量想要逃离，然而最终还是被牢牢禁锢在那液体的手掌中间。
“它已经与你联系到一块了吧。”
引擎跳动的同时，艾维的大脑也在跟着一块颤抖，引擎在怒吼着催促他夺回自己。
“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伪装自己，但能骗的过同类吗？说吧，成为黑巫师后，感觉是不是很快乐？胃口是不是很好？一顿几个人？”
奥瑟微笑着将引擎捏爆，其内的侵染还没发威就融化进液体手掌中。
“将侵染收集起来搞能源，黑巫师们的奇特想法真是太妙了。”
原先还在疑惑那么多侵染到底去哪了的奥瑟终于有了答案，黑巫师们把侵染们伪装起来摇身一变成了新世界的能源！
看着艾维失去黑巫师力量的核心后身体迅速形变开始向野兽变化，奥瑟静静等待着他完成变身。
硕大的筋肉狼头巨人喘着粗气挣脱场域后重重落在地面上。
注视着艾维的赐福形态，奥瑟眼中只有悲悯。
现如今，到底有多少人已经被潜移默化转化为黑巫师了呢？
“我是好人，所以送你个痛快吧。”
漆黑指尖穿透了狼人的胸膛，将其一切都完全吞噬。
最后留在地上的，只有碎裂的衣物。
场域的力量逐渐消散，四周模糊的一切缓缓清晰，来往浮空车飞过空中的嗡鸣回响。
奥瑟俯视着那摊杂物，重重叹息。
这个壮硕的男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是被动腐化为黑巫师，属于他记忆里的那女人，确实是帕朵。
黑巫师们已经蓄谋已久。
而学会呢？
感知着周遭隐晦波动的离开，奥瑟自嘲的笑了笑。
学会在盯着他这个重点目标。
似乎，他的威胁远比黑巫师们的蓄谋要严重许多。
他目前能做的，也只有把黑巫师们将侵染们做成新能源这件事上报学会，还很可能得不到回应。
不由得，他忽然想起来某个黑巫师说的一句话。
魔法师，时代变了。
事已至此，奥瑟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改变现在的情况。
整个拉亚到处都是黑巫师们隐藏的种种手段，连新出现的能源都是黑巫师制造的侵染能源。
凡人们甚至尊称他们为先知，学会的不加控制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而将侵染伪装成能源这只是一种，很难不去猜测黑巫师们还有其他难以想象的计划。
把侵染装进特制的容器，连奥瑟这样的塔主不仔细感知都无法察觉，可见现如今的黑巫师们更加强大。
且他们之间还有曾经学会的叛徒魔法师在协助。
隐隐约约的，奥瑟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向整个拉亚。
学会组织层的堕落，黑巫师们覆盖整个世界的未知计划，都让奥瑟感到心中沉重。
剥夺了格里基奥的星核本该回归完整的拉亚，又将步入什么绝境？
明明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却没有办法去解决，他很无奈。
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奥瑟扪心自问。
涉及天福能源的势力太多太多，多到奥瑟沉默，难以想象在学会决心与凡人世界断层时黑巫师们到底准备了多久。
不知不觉，魔法师们已站到凡人的对立面。
曾经邪恶的黑巫师们反而与凡人们是同一阵营。
黑巫师之中有精通人性的家伙，那家伙的预谋对魔法师们简直是隐蔽而致命的。
他现在追查黑巫师的行为，更像是笑话。
当一张桌子已经满是虫蛀的洞时，还有必要去修补么。
他心中有答案。
302 师，徒
脑海里思索着某个可怕想法的奥瑟正考虑着该怎么做时，他忽然想起最近越发壮大的猎魔人组织。
这些全是凡人组成的家伙，为什么没被腐化成黑巫师？
角斗士艾维长时间靠近天福引擎，都被无声无息腐化为黑巫师，但那些猎魔人经常拿黑巫师制造的武器却无事发生。
明明使用着黑巫师们的武器，却仍旧是凡人，倒是他们使用的科技很奇怪，机械改造的力量太怪异，奥瑟没有相关的知识也无从猜测。
旋即，一丝令他担忧的猜想涌现。
有没有可能，拉亚的隐患并不止黑巫师背后的邪神。
心情沉重的奥瑟立即返回法师塔，将自己的猜测与诸多发现上报与学会。
不出意外的，魔法师学会没有组织任何行动。
学会真的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个学会。
拉亚的灭顶之灾消弭后，处于顶端的称号魔法师们常年在世界外无心管理学会，学会终究还是改变了模样。
经过许久的思考，奥瑟选择尝试去寻找他曾经的学徒。
哪怕已是敌人，他对学徒的心情仍是复杂的，绝大多数，是愧疚。
……
……
拉亚正历四零零九年。
高楼之上诸多荧光屏里不断播放着医药广告与改造服务推销，川流不息的浮空车来回飞过，深沉的乌云覆盖在天穹下，白天与黑夜早已模糊了界限，只有高楼之间不断闪烁的霓虹略微能估算出时间的流逝。
秘书员默蘑整理完一会要汇报给经理的材料，关掉全息电脑喝了口浓浓的苦咖啡。
窗外一片繁荣之景，高科技带来的美感是无与伦比的。
但她还是喜欢存在于旧时资料里的那些古老景色，绿意盎然的群山，横贯大地的河流，每一种都比窗外那死板且一成不变的精准结构更好看。
叹了口气，默蘑整理了一下着装，抱起资料向经理办公室走去。
轻轻敲动玻璃门扉，直至里面出声道：“进”，默蘑才推开门扉走进办公室。
“本月账目和客人名单与资料已经整理好，经理您看看。”
戴着黑框眼镜全身毫无改造痕迹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拿起一份份资料看了起来。
“增加的公司名单在哪？”
默蘑立马从材料里抽出一本递给消瘦的经理。
一行行扫过绝密的资料，经理缓缓点头。
“有客人来吗？”
他突然问道。
“嗯？”默蘑疑惑的歪了歪头，办公室外除了她和经理无人在本层办公，其他人是没资格长时间待在这里的。
也就是说，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默蘑的右手转瞬出现一把锋利小巧的匕首，如临大敌的盯着门外。
经理从座椅上站起，向她摇了摇头，将她手中的匕首拿了过去放在了桌上。
“请进。”
门外安静了片刻。
让默蘑神经紧绷的是，门扉缓缓向内自行打开。
不远处，她刚才坐的椅子上，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正好奇的摆弄着她的全息电脑。
经理看着那人，明显怔了一下，向默蘑眼神示意不要乱动。
“你的爱好变了。”那个男人琢磨半天全息电脑的开关也没成功打开，他转过身，默蘑终于清楚的看清他的脸。
苍白面容之上，独特的正方纹路铭刻在额头中心。
邪异的狰狞脉络从脖颈处蔓延向他的面庞。
那双异色眼睛，与之对视的一瞬，她便感觉像坠入冰窟一样什么力量都使不出来！
是塔主！
暴露了吗！
必须掩护——
“好久不见...奥瑟导师。”
经理平静地笑了笑。
诶？
黑袍男人扫了一眼默蘑。
恐怖的压力猛然降临。
“黑巫师？”
灵魂在尖叫，默蘑感觉她又变回了那个孱弱无力的孩子，她会在下一瞬被那个塔主抹杀！
“最近收的学徒。”经理的面容开始融化，伪装的外表一一脱落，那一头标志性的猩红雾发无风自动，属于皇室纯血后裔的精致美貌让周围环境都亮了几分。
恐怖威压瞬间消散，好像从来不存在。
“找到你花了一些时间，学会现在关注我，比关注你们还认真。”
男人站了起来，几步走进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的景色。
“时代变了，帕朵。邪恶与正义已经不再是那么界限分明了。”
眼神复杂的盯着导师的背影，帕朵轻声道：
“你是来准备抹杀我的么。奥瑟导师？”
休因塔主的学徒，最天才的平民魔法师，帕朵记得他的一切。
冠名魔法超凡之躯的继承者。
“你在说什么傻话。”奥瑟侧过头，微微苦笑道：“我很抱歉，帕朵，让你走上这条路。”
他没说为什么抱歉，但帕朵明白。
“都已经过去了，导师。”
鲁德的灭亡让她找到力量的捷径，失去的同时，也让她获得了更多，或许，至少不是那么疯了。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保护好自己，帕朵。”
许多问题盘旋在奥瑟嘴边，黑巫师的计划，猎魔人的兴起，为何要收集侵染做成能源…但他终究都没有开口，只是对自己曾经的学徒，说出最后的安慰。
“不管你准备去做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男人缓缓转身，缓缓抱住浑身僵硬的学徒。
迟来数千年的拥抱。
“无关学会，无关正义邪恶，这是只属于我的嘱托，帕朵，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追寻真理的路，不会被拘束于是否正义。”
液态手臂轻轻拂过帕朵的脸颊，奥瑟向帕朵灿烂的笑了笑，就如昔日可蒙对他笑的模样，旋即身影不再。
办公室一片寂静，连窗外的杂音都彻底静默。
尚余惊恐的默蘑小声喊着导师的尊称。
“不用害怕，他已经走了。”
一脸复杂的帕朵坐会椅子上，表情异常纠结。
终于，在默蘑忐忑的等待下，在她印象里无比阴险邪恶残忍的导师破口大骂着：
“该死的臭老登！！跟我打感情牌！我这一拳数万年的魔力背刺不白准备了！该死的老东西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死！真是该死的老东西！”
…
…
震撼异常的默蘑静静聆听着导师的污言秽语，其中不含夹杂着种种对其导师不正常的想法，让年轻的黑巫师兼魔法师大受震撼。
直至骂着骂着，她的导师突然哭了起来，让默蘑手足无措起来。
过了许久，终于平复了情绪的导师严肃地对她说道：“今天的事放在心里，说出去我会扒了你的皮！”
“是！我已经全忘记了！”默蘑疯狂点头。
抹了一下发红的眼眶，帕朵回身看着窗外，沉思许久后说道：
“计划有变，通知麦茶，以保全我们自身为第一要位！那些天空上的玩意不仅惦记着魔法师，也在惦记着我们。”
终究是太久了，她已经无法脱开身，但保全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默蘑立马点头回应，有个疑惑让默蘑非常好奇，她也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鲁德老师，那位究竟是谁？”
帕朵侧目看了一眼懵懂的学徒，微微一笑，自豪地说到：
“他？他是我帕朵·鲁德的唯一导师，冠名魔法超凡之躯的最强继承者，昔日鲁德王国最天才的学徒，亦是魔法师学会绝密档案里记录唯一的人形侵染！能在拉亚地表行走的邪神！你导师的导师！奥瑟导师！以及，我的挚爱！”
303 猎魔
离开的奥瑟并未听到帕朵对自己的评价。
他正惊讶于某一瞬间来自帕朵身上的威胁感。
虽然很短暂，但奥瑟确实清楚地感知到帕朵拥有某种隐藏的力量能够重创自己。
“难不成这小鬼已经参透黑巫师与魔法师的力量相互融合获得了伟力？能够针对侵染魔法师的力量？”
荒诞的想法从奥瑟脑海里冒出，还越来越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曾经有一位天才确实实践过，虽然那人已经死去，但他确实成功了。
“不愧是皇室纯血后裔…”
荒唐之余，奥瑟倒挺平静，曾经他就觉得帕朵的学习速度过于可怕，数千年过去，反而比他这个导师更强大反而正常。
她应该没有晋升八阶，奥瑟如此安慰自己。
飞身跃起，避开空中无数来往车流，奥瑟跳向高楼顶端，站在某处高楼顶尖，半蹲下来环顾四野。
已经逐渐恢复的拉亚现在却看不出恢复的模样。
到处都是高楼林立，很像以前奥瑟降临过的那些世界一样。
表面平静下，腐败的学会，离去的权能者，凡人与魔法师的割裂，黑巫师的暗中扩散。
奥瑟突然这样的场景感到无比熟悉。
这不正是他们曾经毁灭其他世界前需要做的种种手段吗？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间，奥瑟一怔，旋即苦笑着自语：
“已经……迟了啊。”
当看透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毁灭拉亚，他方才发觉自己所行的一切都是杯水车薪。
那些邪神们谋划漫长时光的计划，不会因为他一个魔法师的醒悟而被打断。
魔法师们在拉亚恢复完整后，就已失去了主动。
没有几位权能者的庇佑，恢复完整的拉亚，跟他曾经毁灭过的那些世界有何区别。
沉默间，奥瑟的身形隐去。
最后的战争不知何时开始，既然无法阻止大势，那他只有面对。
……
……
回到休因法师塔，奥瑟将自己的猜测向塞怡以及雅拉塔主全部详细解释了一番。
得到的回答是一致的认同奥瑟的猜测，雅拉塔主同时猜测称号魔法师中很可能有已经被邪神腐化的叛徒。
但就算证明了猜测成真，也无作用。
最初彻底割裂凡人与魔法师的关系已经造就现如今最为恶劣的环境。
人们只认黑巫师与猎魔人，反而魔法师才是邪恶的存在。
高阶魔法师们终究是少数，学徒才是魔法师们的基石，大量学徒的遇害，对魔法师来说是致命的，早晚有一天，会因为学徒的稀少，以及高阶魔法师的牺牲，导致魔法师有生力量不足而无法对抗外在的威胁。
“事实上，现在学会登记的魔法师已经很少了。”
雅拉塔主表情沉重，自从学会下达割裂与凡人联系的规定后，所有法师塔都随着时间流逝出现学徒与导师的断层现象。
有导师，但是没学徒，或者有学徒，但是导师因为任务而牺牲，找不到其他导师来引领。
“邪神的影响一直存在，而且已经污染到魔法师学会的顶层。那些规定是几位称号魔法师一同下达的，刚开始没有谁察觉异常，但如今…”
休因法师塔最高层内，几位塔主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半个身子没于阴影中的奥瑟轻声询问道：“找出那几位受腐化的称号魔法师，处理掉他们么，有些困难，但不是做不到。”
阴影中的魔法师浑身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恶意。
称号魔法师被腐化，奥瑟并不意外，正因为他曾也花费漫长时光成功腐化了一位权能者。
腐化的力量不在于完全的力量碾压，而是潜移默化的污染，当一池清水滴入一滴剧毒后，不管再怎么稀释，那一池清水终究是变成毒池。
那位权能者的堕落，更多是由自身在漫长时光里的记忆扭曲腐蚀了自身的意志，最终陷入疯狂，而奥瑟则是点燃那位权能者腐化过程的火苗。
现存拉亚的数十位称号魔法师里，有哪位没有各种暗藏的隐患？
光是漫长时光带来的永生诅咒，就已经让奥瑟塔主苦不堪言，称号魔法师们所受的折磨只会比他更多。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被腐化的称号魔法师们…而是整个学会…没有能够指挥调动整个组织的力量，不论什么计划都是苍白无力的，完整的学会会指挥处理一切，但现在…”
雅拉塔主深深叹气，现在的学会里光是各种古老贵族势力，新生时代魔法师，完全守旧派，闭门不出的，一堆乱七八糟各种态度的魔法师都彻底混在了一块。
自从开拓者计划宣布彻底停止，顶层魔法师们无心来统辖管理，长时间驻守光礼屏障外后，学会越发混乱。
比现在的自成一系的宗派魔法师还要混乱。
更别提与已经彻底退居光礼塔附近的教廷对比。
“那就只能被动等待灾难的发生么。”
奥瑟站起身，沉默离开。
“以休因塔主之名。既然无法阻止……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保护你们。哪怕倾尽我的一切。”
男人的承诺在离去时回响。
一生只能用一次的【统合】。
哪位邪神愿意承受这份大礼呢。
不管是什么阴谋，奥瑟都会让幕后存在付出惨痛代价。
“无法阻止？那群猎魔人该消停消停了。”
知道邪神的意图是想要毁灭魔法师的根基，奥瑟自然有了短期目标。
是时候与全部猎魔人们开战了。
学会虽已不是铁板一块，但总有不愿意看自己法师塔凋零的魔法师们。
他到要看看，猎魔人们仗着世界压制力的保护，能反抗到哪一步。
黑巫师背后邪神们谋划的大势他无法阻止，小小猎魔人还解决不了？
……
……
……
钢铁巨剑撕裂摩天巨楼，带着天地震颤的狂暴之力狠狠斩中废墟之后的黑发男人。
黑袍被冲击力击破爆碎后，露出法师袍掩盖下男人苍白脸庞上的茫然、惊讶、疑惑。
龙鳞护甲和巨剑相碰，激射出海量火星。
单手挥起巨剑回斩，独眼猎魔人大笑着：
“魔法师！站起来！继续打！”
304 协商
生命战甲迅速凝聚扛住飞速斩来的大剑，与之相撞的瞬间，冲击波猛然爆发席卷四周。
全身衣衫尽碎只余黑甲的人影炮弹一般激射倒飞，接连撞碎数十栋大楼，掀起漫天烟尘。
“太弱了！太弱了！只靠魔法的你们纯度太低了！人类这幅千锤百炼的血肉之躯才是最强的！”
没有追击，独眼短发的老太太将巨剑反手插进废墟，双手抱胸仰天大笑。
从废墟中爬出的奥瑟难以置信的抹了一把脸上滴落的鲜红血液——
血液？
他怎么可能会有鲜血？
他早已成为以侵染为实质的生物！
是幻觉？！
场域无法释放，像不存在一样。
连一点魔力都感知不到！
问题是出在那个老太太将自己拉进此处空间里…
先前仔细感知过，她就是个肌肉过于发达的凡人，不过年龄这么大还有如此壮硕的肌肉，也不正常…
是她手里的那把剑？
那柄武器没有黑巫师的气息，倒是——
有股寂静的古怪味道，像拉亚之外其他世界的造物。
不是幻觉，是那把带有奇怪纹路的巨剑造成现在的情况。
他在被一个肌肉虬结的壮硕老太太暴揍！
本来以为是自己找到了猎魔人的首领之一能够得到更多情报，但没想到那柄剑的能力如此恐怖！
幻想戮灭！
不仅仅是能够创造一个完全复刻周围环境的虚拟空间。
那力量的本来面目是强制让一切超凡之力归于平凡的规则之力！
见鬼！这群凡人哪里得来的这种力量！
权能者都不一定能拥有此种权能吧？
仅靠一柄钢铁打造的巨剑就能够依附此类规则——
拉亚何时招惹了此等敌人。
缓缓站起，奥瑟恍然醒悟，还是拉亚的魔法师们自己的问题啊，毁灭了那么多的世界，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幸存的家伙前来复仇呢？
不过给予那些凡人武器上附着伟力的这位，更加强大可怖而已。
“不是幻觉，这种痛感…是凡人时的我才能感受的…无法使用超出常理的力量，无法展开场域，只能用血肉之躯战斗，对判定为活物的生命体皆有此限制，所以是把我的铠甲判断为活物了么。连侵染也被判定为异常，直接扭转为血肉之躯。我懂了——”
浑身颤抖着，液体双臂逐渐向龙爪变化，奥瑟慢慢抬起头。
“规则，是要以纯粹的力量进行战斗吗！”
男人的表情从痛苦骤然扭曲为狰狞快意。
“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作为人的真实感了！实在是太谢谢了！！”
折射着冷意的锋利龙牙从男人嘴里露出，“但是很遗憾啊…你将与巨龙进行战斗，勇士！”
轰然巨响中，跃动的黑影划成笔直弧线，径直撞向肌肉老太。
“唔！有意思起来了！年轻人就该有这劲头！”
巨剑刹那回折，被翠力握与手中挡住呼啸飞来的黑影，两者碰撞间再度迸发圆形气爆云！
“小鬼！我的年纪可比你大几十倍！”奥瑟狞笑着，一一记鞭腿闪电般甩出踢向翠力脑袋。
“一副小白脸模样还想占老太的便宜！不知廉耻啊！”
纯度极高的肌肉臂膀转瞬出现在头颅附近挡住堪比巨龙全部力量的踢击。
“好小子够劲！！奶奶要是多年轻几岁绝对倒追你！”
刺目弧光闪过，奥瑟胸膛连同生命战甲被利刃割裂，露出躯体之内完全不似人类的凝胶状物质。
但诡异的是那些完全不是人类器官的凝胶物质在疯喷涌着属于人类的鲜血。
突然的剧痛让奥瑟愣了一下，旋即被第二道剑芒砍中，像被折断的木棍一样倒射出去。
“可惜，你们这些魔法师以人类为食，还拿人类去炼制贤者之石，连基本的人性都无的怪物，已经不配与人类活在一起了。”
单手一振，巨剑上沾染的血液尽数被甩到废墟上画出一道红痕。
为人八十载，翠力见过太多太多了，在阴暗的地方，那些魔法师们做的好事。
单纯屠杀已经不够形容，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魔法师们，所做的一切都在突破人性的底线。
她的父母，就是被魔法师所害，两个人被融成了一体，是由她亲自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你在说什么鬼话！魔法师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黑巫师们是把你们的脑子给吃了吗！连善恶都分不清？！”
似人又似野兽的咆哮从远处传来。
像恶魔一样的怪物从烟尘中飞出，再度扑向她。
“哦？守护者？守着自己的粮食吗？”
毫不犹豫挥剑，巨剑像撕破牛皮纸一样撕裂了怪物的身体。
“你们的罪孽，光是建立百间图书馆都不够啊！！”
同样开始怒吼咆哮的翠力眼眶发红，“我的儿子！！！就是被你们这群魔法师在我眼前啃食殆尽的！！你们还敢自称世界的守护者！！你们是野兽！是怪物！是恶魔！是毁灭！唯独不会是守护者！！！”
带着主人的滔天愤怒，钢铁巨剑嗡鸣颤动撕裂一切阻挡之物，带出漫天剑芒！！
处于漫天剑芒正中的奥瑟眼眸微缩，纵身向大地砸去！
烟尘彻底散去。
虚拟空间内再无直立的高楼。
处于剑刃风暴正中的圆形大坑内。
支离破碎浑身是血的魔法师低头轻轻笑着。
“是这样么……看来，是我想错了…”
魔法师们确实堕落了。
他离开拉亚太久。
谁知道那些魔法师没有学会的严格管束到底能干出什么畜生的行为。
老太太说的也许都是真的，不，按照魔法师的习惯，绝对都可能是真的。
守护世界，与守护凡人不对等。
但——
“别费力了。如果在其他世界，你或许真的能凭借那柄剑杀死我。”
异色双眸支离破碎的男人平静地站在大地上。
“但在拉亚，只要站在这片大地上，我将永不倒下。”
“我亦名魔龙都恩，拉亚钟爱之子。凡人，你的力量仅限如此的话……”
浑身伤痕在呼吸间弥合，连生命战甲都恢复如常，奥瑟与老人对视。
“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么，有些问题，光是厮杀无法解决。”
305 顿悟
完美复制界外城市的幻境内陷入寂静。
许久，面容苍老但躯体健硕的老太太表情扭曲地大笑起来。
“小子，你要不要思考一下你在说什么话？人类与魔法师，只能有一种存在，当你们选择吞噬凡人的血肉时，就该做好被消灭的觉悟！”
“……”
面无表情的魔法师仰头望向幻境的穹顶，耳边回响着刺耳中蕴含着悲伤的大笑声。
“无法沟通么，看来拉亚的魔法师们在我们进行开拓者计划时确实做了许多不得了的事...塞怡导师也没有跟我提及...低阶学徒都出现堕落的现象了？”自言自语中，奥瑟平视前方。
“那就厮杀吧…败者无缘书写真实…既然你认为我们是邪恶的，我不会狡辩，也不会否决。活着，才有资格理解并讲述一切。
唯有力量，能够见证所有。”
背后黑鳞鼓动，漆黑大翼破体而出。
龙化血管脉络膨胀蔓延至全身。
炽热龙息喷涌四周。
异色双眸的人形魔龙自魔法师所在之处诞生。
“不再伪装了吗？哈哈哈哈揭露你的本性吧魔法师！邪恶污秽的本性！伪装善良的邪恶！”
甩动巨剑，翠力随手一抹剑锋，鲜红血痕覆盖剑刃，她高声咆哮：
“SPI！赐予我洞悉幻想之眼！破灭幻想之手！抹杀幻想之力！”
城市幻境模糊了数个刹那，荧绿色的奇怪文字从每一处幻境内浮现，转瞬又变回城市模样。
没有其他异象，但奥瑟却如遭雷击——
是！
是跟第四天堂那个天使召唤出的女子虚影同样不可抵挡的气息！
那是他永远无法想象的绝对伟力，连邪神都无法不配与其对比。
那气息只浮现了一瞬，却让奥瑟再度感受到连命运都仿佛被完全掌控的恐惧。
“你们究竟从哪找到的那力量！”
能扭转侵染的原因就在于此么，超越权能者的不可知力？！
“探索星空之外发现遗赠而已，魔法师你们难道从未见识过么？正好，今天你可以好好感受感受，来自凡人的愤怒！”
眼角余光扫到那柄巨剑，它似乎变了，表面还是那柄钢铁巨剑，但奥瑟有种直觉，不能被再被砍到！
“麻烦了…”奥瑟完全预料到学会情报里猎魔人的幻想戮灭是这么个东西，不仅能隔绝世界创造相同的真实幻境，还能在幻境内抹消所有超凡的力量，只有纯粹的躯体之力能够使用。
他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动手搏杀，与对面那个不知道锻炼多久的老太太在厮杀经验上绝对会有所差距。
“你在恐惧吗魔法师？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魔法，扭转万物的异力，感到恐惧了么………虚假，这双眼睛告诉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虚假无力。”
双眼浮现绿芒的翠力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大笑道：“你甚至连人都不是？！魔法师真是怪物，连一堆血肉组装起来的东西也能成为同类吗？不过，倒也能解释你们毫无人性的原因。”
“……你能够看透我的本质？”
他是光礼魔法铸造出的人形棺体，所用的材料乃是昔日灭绝教团全员的血肉灵魂。
阿莱明才是曾经真正活着的人。
他更像是镜子，映照了阿莱明一切模样的镜子。
“你体内那个充满恶意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你吧？果然，魔法师都是虚伪的，如此污秽不堪的存在还自称守护者，真是让老娘笑掉大牙。虚假的魔法，虚假的躯体，虚假的守护，你毫无存在的必要！”
“你会在这里结束罪恶的一生，魔法师。葬送你那虚假的一切。”
重重挥起巨剑，翠力的身影虚化，再一转眼已经靠近奥瑟十米内。
“虚假……？”
奥瑟愣住了。
壮硕背影俯身，极速回转，平平无奇的剑锋像割开奶酪一样斩开魔法师的身躯，大量猩红液体喷涌而出，断裂的残躯飞向半空，失去势能后向大地砸落。
残躯还未坠地时，翠力的身影自半空挪移而至，
“永别了，魔法师——”
冰冷的剑芒划过魔法的脖颈与额头，将其从中一分为二。
大脑，心脏，两点一线，彻底分离切开。
碎裂的尸骸与翠力同时坠落大地。
临近地面前翠力双脚空击倒退飞出，轻轻落向地面。
不远处，碎裂尸骸陆续砸向地面，随后大量血雾缓缓落下。
“虚假的人类么，魔法师果然是怪物，连这种存在都敢制造出来。”
成功消灭一位塔主，翠力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魔法师还有非常非常多塔主。
但能够抹杀幻想的SPI武器却是有限的。
星空的先遣探索者们只在宇宙中发现数十把这种武器。
被称之幻想戮灭装置，专门抹杀一切超凡力量且只能由凡人使用的强大武器。
虽然这些武器背后的来源令人生疑，但与魔法师们所做的恶行相比，使用来历不明的强大武器后隐藏的隐患反而没那么重要。
盯着魔法师的尸体看了一会，翠力叹了口气，收起巨剑：“沉睡吧，SPI。”
周围真实幻境模糊了数息，旋即全部崩解为荧绿光点迅速散去。
喧闹的城市之声再度涌入双耳。
她回到了与魔法师塔主方才遭遇的现实世界中。
在小型幻境的加持下，翠力壮硕的躯体被幻境覆盖，慢慢变成了矮小佝偻的模样。
四处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人发现此处惨状，准备收敛遗骸焚烧销毁的老太太向前方尸骸摸去。
高楼阴影下，些许灰尘随风滚动。
没有尸骸，连一丝碎屑都无。
翠力的心脏停滞了一瞬。
她的身后，一道捏着项圈的人影在她耳边说道：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钢铁巨剑启动的瞬间便被黑暗覆盖，砸向大地。
“我们要多谢你，凡人——”
再度出现的魔法师塔主表情无比狰狞诡异，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感谢你让我们知晓了自己的路，虚假！多么伟大！多么邪恶的词汇！”
老太太的眼眸倒影中，人形扭曲膨胀扩散，世界的恶意在她眼中完全展现。
“凡人，你没有感觉错。”
“我们就是——”
306 黄金时代
猩红雨水滴落，顺着幽暗鳞甲表面沟壑流向地面。
“谢尔芬阁下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数不清的凡人残骸在狭窄的城市间四散掉落。
这个城市的猎魔人们见到首领遇到致命危险纷纷奋不顾身的从暗处冒出，向男人发起悍不畏死的攻击。
但凡人与根源侵染的差距犹如星河与沙粒般巨大。
连魔法师们都没有料到猎魔人已然发展到城市中到处都是猎魔人的地步。
不过奥瑟并未在意送死者们。
他在侧首凝视着站在身侧的虚影。
虚影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不同的是，那幅模样，是曾经还是人类的自己，稚嫩，正义。
他是虚影，只存在于奥瑟眼中的虚影。
但他却拥有生命，属于奥瑟创造的虚影，只活在他视线中的生命，像一段奥瑟记忆中的幻影被择出，活在他的视线中。
猎魔人首领洞察他本质后的无心之言，反而让奥瑟找到了晋升八阶的线索。
这虚影就是通往他至高之路的第一步。
“命运的指引就是差点将我抹杀么。”
放下手中奄奄一息的老人，奥瑟对她低声说道：“让这群凡人都退去吧，再多死亡只会让我更加强大，没有那种武器，你们是威胁不到我的。”
自愿赴死前来救援的猎魔人太多，奥瑟只是汲取了些许血肉中的记忆便已了解那武器究竟来自何处。
机械演化至终点，断绝一切超凡异力的冰冷世界。
“零界……那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被信仰者称为SPI的神么……”
哪怕只是被模糊的简称，奥瑟眼中也逐渐浮现出一片冰冷机械组合屹立起来的无垠大地，钢铁大地中仿佛有视线投来。
立即把那名讳的记忆从脑海模糊，奥瑟知道自己是接触到了权能者的名讳，甚至可能比权能者还可怕。
暗中汲取了不少猎魔人的血肉，奥瑟逐渐沉默，吸收越多这些猎魔人的记忆，才发觉现在魔法师堕落的到底有多狠。
“不仅仅是黑巫师，连学徒都敢亲自炼成贤者之石来买卖了？”
休因塔主因为塞怡的管教以及奥瑟的监督并未出现危害凡人的情况，可其他法师塔，已经有许多低阶魔法师不再顾忌种种禁令。
炼成贤者之石，缝制合成兽，制作血粮，放在以前每一条都是被抹杀的下场，现在竟然是低阶魔法师之间习以为常的事。
侵染稀少，导致光礼教廷成员退居光礼塔附近不在问外事，邪恶反而从昔日保护世界的战友中滋生。
心神有些恍惚，奥瑟看着自己年轻时的虚影苦涩的笑了笑，虚影望着满地的尸骸，向他说着无声的话语。
放过他们吧。
沉默中，奥瑟弯下腰，对失去武器后暴露在阿莱明视线下的老人低声道：
“你……在做正确的事。但...魔法师里，也有好的家伙，他们曾在邪神手中无数次保护过这世界。我不会阻止你去肃清那些已经堕落的废物，但作为我留你一命的交换，不要牵扯到那些无辜的魔法师。身为首领之一，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情报网。猎魔人…铁心翠力，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之间的话。
我名奥瑟，奥瑟·阿莱明，休因法师塔塔主。亦是曾与邪神抗争之人。”
紫雾喷涌，场域将无数赶来的人影凝固，同时一柄钢铁巨剑从黑暗中浮起。
“异界的武器，虽然尚不清楚是不是邪神，但还是保持谨慎。”
将武器插在老人身前地面，奥瑟抬头看向天穹乌云。
“我会回去向学会提议彻底分离魔法师与凡人世界的联系。魔法师不能待在满是触手可及的资源的地方，它们终究会经不起诱惑而堕落。
至于那些已经堕落的家伙，教廷已经歇息许久，是时候开始清理一下拉亚的污秽了。”
“这种武器，足够保护你们自己。”
倒在地上的老人死死盯着站在血泊中的魔法师，惨笑道：
“恶魔......你的怜悯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
异色双眸的魔法师俯下身，轻轻微笑着：
“没错，我是恶魔，但曾供养过这曾经濒临毁灭的拉亚，你们无法知晓我们的罪孽，正因这里是我的故乡，所以我愿意背负所有。不管陨灭在我手中的存在有多少，我都不会动摇。”
“但你们，虽然你们不理解，可在曾经，学会所有保护目标里，凡人最为重要，如果不信的话，尽管去真正的历史里探查吧，不要相信那些所谓先知的邪恶之语，至少曾经你们的守护者在这点上不会骗你们。”
“顺便感谢你的部下们，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我对你们的一切还不会那么了解。感谢他们的记忆。”
“接下来，我需要回去，做些现在能做到的事。”
“第一件事，得先清理一下底下的堕落垃圾。”
得益于猎魔人们的记忆，奥瑟对拉亚底层与魔法师现如今的矛盾有了巨大的进展。
改变堕落的学会，要从最开始的禁令抓去。
尽管已经迟了，但现在也许不晚。
……
……
……
拉亚正历四零一零年，猎魔战争彻底爆发。
大量隐藏在城市中的魔法师学徒遭到清洗，甚至不乏有塔主陨落。
魔法师学会中也掀起新的腥风血雨，曾经的开拓者计划参与成员与固守拉亚的成员分成了两派，开始对违反学会古老禁令的成员联合光礼教廷一同进行抹杀处理。
同时，全面唤醒的光礼教廷开始联合遵守禁令的魔法师对隐藏的黑巫师进行搜寻抹杀。
史无前例的混战拉开序幕。
为揪出被污染的学会高层，魔法师学会开始进行长达百年的自清流程。
拉亚正历四一一六年。
血战百年后，不愿与同类成为死敌，魔法师彻底从凡人世界消失，凡人的历史中再无魔法师字样，与之相反的是黑巫师从真正历史中被揪出，成了猎魔人们长期猎杀的主要对象。
同年间，光礼教廷牺牲两位光械主重伤四位弥行主的代价，成功将三位已被邪神腐化的学会称号魔法师在光礼屏障前击杀。
二十余位至高中，十四位贵族至高之位去三。
教廷不仅仅付出巨大代价，还被光礼之母再度注视，不得已再度全部返回光礼塔附近。
只有待在属于光礼之母躯体的光礼塔附近，才不会被光礼之母感知并被动吸引后腐化加入训导会。
拉亚正历四一五零年，学会经历百年的血腥清洗后彻底回归古老制度。
付出的惨痛现实是魔法师的数量疯狂锐减。
自此，属于人类的黄金时代彻底到来。
307 零界侵袭
拉亚正历四一五五年，天穹之外，来自零界的星潮机械降临。
【必须抹杀真理】
【真理必将致使终焉】
机械生命们冰冷的口号回响在每个魔法师灵魂中。
还在与觊觎拉亚的邪神长久厮杀的称号魔法师们迫不得已开始收缩力量，全力对抗来自零界的机械圣力。
钢铁与魔法的对决都隐藏在天幕后，凡人不曾知晓有谁在星空中倾尽一切。
有一点从未变过。
魔法师们一直在为自己的世界牺牲着所有。
深沉虚无中，灼眼虹光瞬息激射万千，眨眼割裂附近万米空间。
隐藏在虚无中的人影遭受重击，从破碎空间内飞出，竭尽全力躲避着四散虹光。
“该死！又是对魔免疫？”
人影彻底扭曲形体，荧蓝火焰喷涌，恐怖巨力将此处空间完全掌控。
有同样的人影浑身燃烧着荧蓝火焰，出现在钢铁巨像身后，举起拳头，向巨像挥出无数拳影。
庞然巨力令巨像不断形变，开始碾压变形，终于到达某个临界点后，巨像眼中红芒一闪，轰然自爆。
两道人影被喷涌的毁灭能量彻底吞噬。
“第六百九十九位切塞特确定击杀。”
暗紫浊流从虚空中凝聚，汇聚为奥瑟的形体。
光礼屏障外已经成为无比狼藉的战场，海量机械残骸散布在星空中，不时有代表邪神的暗流闪过，魔法师释放冠名魔法的辉光一直在星空内闪烁。
两道与奥瑟相同的人影再度从他身边汇聚。
与其本体最大的区别是，这两道人影的双臂都健在，且双目属于人类的眼眸。
它们是奥瑟领悟到真理指引后迈入完善创造伟力之路的结晶。
虚假，但完全拥有奥瑟所有魔法的影子，只要本体不灭，它们永远不死，且不知疲倦，遗憾的是没任何思维，全靠奥瑟操控。
将这些影子从视线中具现到现实中的代价就是彻底失去它们的智慧。
不是分身，更像是从镜子里拉出一个完全一致的自己。
影子无法复制阿莱明的力量，只会折射出魔法师的一切。
待类似的影子奥瑟能够拉出无限时，那便代表他已经成就至高。
短短数年内，零界已经发起数百次袭击，虽然有邪神被混战波及后阻挡了一部分零界力量，魔法师们终究还是无比疲惫。
没有多位权能者压阵，只靠恢复力量的拉亚之母与光礼之母两位权能终究力有不逮。
长时间的厮杀奥瑟也终于洞悉了光礼之母的存在概念。
祂既是有害的，又无法被处理，因为祂本身就是光礼屏障。
知道这个现实，让奥瑟也沉默许久。
拉亚早已失去原生的世界屏障，就像是碾碎的蛋壳无法复原，最初的两位魔法师人造出光礼屏障，并牺牲至亲用做保护光礼屏障的智慧防线。
可惜在邪神的污染下任何灵魂都无法长久保持纯粹。
光礼之母会本能的抵抗外来的邪恶，却不由自主的渴望着守护的世界本身。
最矛盾，最疯狂的反而是现实。
最初那个牺牲自身的女人一定是善良的，可她成为光礼之母时，曾经是凡人的一切都彻底消散在祂的神格中。
任何胆敢靠近光礼屏障的机械巨像都会被无情碾碎击破随后吞噬。
“这群钢铁坨子到底还要派出多少手下。”
没有与血肉生物厮杀时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在于冰冷的石头对战，奥瑟甚至怀疑这些构造不同的机械背后是否真的存在不同的意识。
先是清洗学会内部堕落成员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心力，与这些铁坨子在星空中不断来回拉锯消耗更让他疲惫不堪。
从未出现过超规格的力量，零界的机械大军源源不断的派出大量等同切塞特位阶的机械巨像，同时掺杂着大量弱小的机械生物，摆明了想要消耗拉亚。
类似SPI那种在范围内彻底抹除一切异常力量的超规格力量暂未出现，但已经开始冒出免疫魔法的机械生物。
方才奥瑟击杀的那具半人马形钢铁巨像就是免疫所有魔法伤害的难缠家伙。
不用纯粹的力量很难处理掉那存在。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围绕在拉亚周围转悠的邪神们明显没有避开争端，零界将祂们也作为了攻击对象。
奥瑟猜测没有出现七阶之上的机械生命，大概率是那些超规格的存在正在与那些邪神交战。
零界不仅仅想抹杀魔法师，连邪神也不放过，看起来是件荒诞的好事。
命运如此奇妙，四处毁灭世界，掠夺星核的拉亚如今反被其他世界标记，成了最该毁灭的恶性星球。
虽无法从机械生命中提取记忆，但奥瑟也稍微了解铁坨子们的目的。
抹杀真理。
对它们来说，只要沾染真理的存在，都要予以抹除。
那些凡人出现在铁坨子们面前一点事都不会有，但一旦沾染了真理的气息，就会被它们碾成碎屑。
不太了解这些机械生命为何会对真理有如此巨大的恶意，但不妨魔法师们与其敌对。
万幸学会内已经完成净化，掌控全局战况的指挥能力仍旧有效快速。
至少现在，魔法师们没有显出败势。
他所负责的这片星空内，机械生命已经全部消灭。
回首望了一眼浩瀚的光礼屏障，奥瑟想象着法师塔内的日常，疲惫的灵魂再度焕发动力。
比较有趣的是，因为零界的战力偏移，将邪神们的注意力短暂引开，奥瑟竟然首次在光礼屏障外看清星空。
无数机械残骸点缀间，缥缈浩瀚的星海沉默涌动。
绚丽到震撼的星图映照在魔法师眼眸的倒影中，抛去其中无尽虚无中隐藏的无尽危险，这一幕，无比美丽。
开拓者计划曾毁灭过的世界，连这星海里一粒沙硕都不及。
这无尽宙域，终究是无垠无限。
前方星河中，巨大的蔚蓝裂隙竖直开裂，又一具人形多臂机械带领着海量机械生命体从中飞出。
收回视线，魔法师身侧再度出现数道人影，荧蓝火焰一一燃起。
无尽厮杀再度继续。
没有什么世界是特殊的，
无尽宙域内，如这样的战争，不计其数。
308 噩耗
同机械造物的斗争无比漫长，连奥瑟都开始感觉到自己与零界造物交战反应迟钝时，已经投入海量战力的零界竟然逐渐开始撤离拉亚附近的星空。
大量空间裂隙不断开启，机械造物们纷纷没入其中隐去。
“赢了？”
已经不知道消灭多少机械生命的奥瑟一脸茫然地望着遍布周遭虚空的机械残骸。
在他愣神的片刻，滔天恶意从周围虚空中涌入他的灵魂，想要污染他的思维，但立即被阿莱明吞噬殆尽。
双目猛然睁大，奥瑟顿时明悟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拉亚赢了这场守卫战，而是长时间觊觎在拉亚之外的邪神们赢了！
是邪神们与零界的交战结束了！
毋庸置疑，那突然席卷星空的恶意正是解决意外情况后邪神们的怒火。
从头到尾，不仅是奥瑟，称号魔法师们也同样连一次零界的高规格战力都没碰上，零界突然的撤离，以及星空中再度弥漫的滔天恶意都说明那些潜伏下来的邪神们又能够随意活动了。
学会的命令很快传来，确定奥瑟可以终止防御任务返回拉亚进行修整后即刻进行...
“下一轮开拓者计划？？”
奥瑟再三确认学会的命令，确定这并不是邪神污染了通信渠道，连其他在星空中的称号魔法师们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拉亚已经恢复完整，还需要星核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其他世界的资源？
顾不得长期作战的麻木，返回拉亚地表的奥瑟连法师塔都没回第一时间就跑去学会总部询问新一轮开拓者计划到底是什么意思。
议事大厅中早已聚满了像他一样疑惑的魔法师，喧嚣的人声一度让人错愕的以为魔法师学会回到了曾经的巅峰时期。
也没有等待多久，便有称号魔法师拖着臃肿外形的拘束铠甲迈入大厅。
“狗项圈”在称号魔法师之中普及率不高，称号魔法师们已经过了贪图新奇的年龄，他们明显更喜欢老旧的拘束装置。
来者是奥瑟曾见过的称号魔法师，还挺熟。
渊魔，托尔·尤金。
老头刚一进大厅，人声鼎沸的大厅迅速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注视着那具像巨大黑甲虫一样的拘束装置，等待着里面的人发话。
“来到这里的魔法师基本都是接到了命令的，你们可能正在疑惑为何已经确认终止的开拓者计划又重新被启用，有不少魔法师也在长时间的开拓者计划中患上了难以痊愈的灵魂疾病不愿再次参与，但我现在要说令开拓者计划重启的原因……
与每个魔法师都有关系。”
沉默片刻，托尔·尤金用极其压抑的语气说道：
“某种无法得知的原因，导致拉亚…正在逐渐向邪神转化。”
议事大厅内，寂静的连羽毛落地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片刻后，轰然爆发的人声几乎将大厅的天花板都掀开。
费劲一切努力，以及无数牺牲终于将拉亚从毁灭边缘拉回来的魔法师们突然听到自己倾尽一切保护的家乡竟然在逐渐扭曲腐化为邪神，任谁都无法接受。
明明拉亚之母的状态已经逐渐强大，可现在却有人说祂那是堕落恶化的征兆，日益强大只是表象，堕落腐化才是真实，换哪个魔法师不崩溃。
“重启开拓者计划的原因正是如此！我们使用过诸多方式去扼制拉亚之母的腐化，但各种方式里最有效的只有一种，就是给祂喂食星核……”
其实还有一种，但托尔·尤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说出来，学会总部也要求所有称号魔法师对那个解决方式绝对保密。
【抹杀拉亚星核，使之成为死星】
他们是拉亚的保护者，这个计划哪怕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也绝对不准许再次提及。
“只能扼制，不能扭转治愈么？”立即有魔法师提出疑虑。
托尔·尤金看了一眼那位发问的魔法师，沉默数个呼吸后方才回答道：“没错。”
议事大厅再度陷入喧嚣中。
当一个世界转化为邪神时会怎样？奥瑟猜不到，但他可以肯定，那个世界里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活物。
也立马有魔法师想到了抹杀邪神化的拉亚，但此种念头刚出现就被掐灭，拉亚之母是所有拉亚人的本源母亲，每个拉亚人死去的魂归之地都将去往庇护之所，大地之母，即回归拉亚母亲的怀抱。
再疯狂的拉亚人也从未对自己的本源之母起过恶念。
每个拉亚人都相信自己在死去时会魂归拉亚最神秘的庇护之所，就连魔法师们也一样相信。
开拓者计划必须重启。
哪怕已经厌倦了沾染罪恶，厌倦无缘无故的挑起战争，向其他世界施以恶意，也必须再度开始征战。
“有预测过拉亚彻底邪神化会发生什么吗？”
人群中有塔主高声提问。
拘束铠甲内，托尔·尤金略显无奈不甘的话语响起：
“教廷与学会共同研究出了预测的可能，邪神化是不可逆的，它更像是一种自然过程，世界开始向邪神转化时……没有任何手段能够中断…拉亚之母彻底完成转化后，第一时间最可能发生的是自食，祂会吞噬掉自己的一切，作为稳固自身力量的基石……
祂将是新生的，可能比权能者还要强大、且拥有巅峰状态的邪神——”
“……”
在场所有魔法师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潜在意思是，拉亚已经完全陷入彻底灭亡的倒计时。
凡人们丝毫不知自己的繁荣已经划上了句号。
坐以待毙？
还是在徒劳的挣扎上一段时间？
“事实上，本次开拓者计划不强求任何魔法师参与，根据教廷的光械主们测算一切可能情况下，假若没有外力干预，拉亚能抵抗腐化最多数万年，在此之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托尔·尤金说出了最重磅的话语。
“我们或许那时，已经寻找到了合适的新世界……”
顿时，此起彼伏的反对声不断响起。
没有一个魔法师愿意寻找新世界。
正如没有人愿意失去故乡。
“既然如此，那便表决吧！”
“愿意参加此轮开拓者计划的，请出来。”
人群晃动中，黑发及地面容苍白的一位塔主毫不犹豫地飞出人群。
“如为延续故乡，我愿成为邪恶。”
没有在意四周塔主们厌恶的视线，奥瑟与托尔·尤金对视，眼神中毫无波澜。
都不愿意做坏人，他来做又何妨。
不管拉亚成什么样，他都想保护祂，因为这是他最后的故乡。
309 古老的真相
这里有他，与他们，她们，曾存在过的一切记忆。
他不能失去这一切。
自从拉亚完全恢复以来，开拓者计划参与者们的种种恶行长时间遭到新生代魔法师的唾弃。
非常有趣的是，拥有此种想法的魔法师们就跟市侩的普通人一样，明明从中获取了不少价值，却反过来鄙视厌恶执行计划的人。
哪怕已经成为了魔法师，属于人的劣根性还是在他们身上存在。
不愿亲手沾染罪孽，却想要其他人去执行，得了好处后反过来指责那些执行计划魔法师。
继征战主义与和平主义之后出现的第三种主义，小人主义。
还有不少魔法师是亲自参与过开拓者计划后在无数次的征战中进行过太多违背本心的杀戮，导致灵魂出现部分程度的分裂，因为理念的折磨导致自身灵魂受创。
所以他们很厌恶开拓者计划。
只有极少部分魔法师会喜欢漫无止境的毁灭，像这些家伙，每个都是疯子。
正常人是不会喜欢无止境的摧毁与消灭过程的。
意外的是，像奥瑟这样的疯子现如今还挺多。
有了带头者，很快陆续有魔法师站出来。
一些别有心思的魔法师也跟着选择了参与。
相当搞笑的是，最终持和平主义不参与开拓者计划的魔法师，相当稀少。
参与人员确定完毕，众多魔法师纷纷解散回去准备进行长期征战。
思绪略显混乱的奥瑟也悄悄伪装成普通人从一条一条街道旁走着返回了法师塔。
不用飞的是因为天空里载具太多，不用间域直接抵达，是因为他想在仔细看一眼现在的拉亚。
一路走来，奥瑟眼中只有茫然。
现如今的世界太过陌生，他熟悉的一切，仿佛一直停留在那个小镇石板路上满是马粪的肮脏落后年代。
回到法师塔，跟学徒们一一打过招呼，奥瑟来到塔顶。
塞怡不在，可能是去其他法师塔观光去了，琉也不在，大概率是出去采购了，她的小宠物同样不在。
本来打算给她们说些什么，他也突然没了想法。
躺在塔主椅子上，奥瑟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成为魔法师后从未做过梦的他头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梦中，他旁观着拉亚被血色覆盖，无尽猩红裹挟着拉亚的一切形成巨卵，一只形态模糊的生命从中降生。
下意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奥瑟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平复着心情。
遗憾的是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在法师塔旁边建了栋高楼，景色是没看到，只看到一群在楼里疯狂工作的人类。
低声骂了句晦气，奥瑟招徕纸笔给塞怡和琉留了封信，脚下一迈没入间域。
耳边传来紧急信息，托尔·尤金有事找他详谈。
兜兜转转来到学会总部，在离开拉亚的巨型传送门扉旁奥瑟找到了老东西。
凝聚无数生命构成的庞大艳红传送门下，托尔·尤金的背影尤为醒目。
待奥瑟在其身边站定，恭敬行礼后老头才缓缓开口。
“休因家族终究是没落了啊...这么多年，就你一个人撑得起他们的名号。”
没敢回话，在不知道这些老头到底什么想法之前还是不吭声比较好。
“本来是沃尔特打算来带队，但他在那次征战第四天堂的战役里受的伤到现在都还未痊愈，加上永恒诅咒的困扰，他现在状况不太好，已经到了半封印的地步。”
愣了一下，奥瑟心底的疑惑少了一点，他本来还疑惑那位强到难以理解的老者为什么没来号召魔法师们参与开拓者计划，原来是被封印..等等，被封印是什么情况。
“封印？沃尔特阁下他..？”
“他的力量依旧强大，但他的灵魂..就像现在的拉亚一样，正在腐化..所以趁他还有理智之前，自愿被教廷封印了。像我们这样的老东西，拥有的力量能抗住时光，但我们的灵魂扛不住啊...”
“……”
其实奥瑟也发觉到自己也逐渐开始出现相关的问题，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精神与意志都有不同的损耗，虽然只是少许，但可以预见，随着时间流逝，很可能他也会步入像老家伙们一样的后尘。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奥瑟，拉亚的腐化不是偶然。我们猜测过，拉亚的腐化极有可能是邪神的手段，祂们是要逼迫我们与之决战了。”
叹了口气，托尔·尤金仰望着传送门中间的炫光，喃喃道：
“不过……我们也没有想到，万物终有自己的规则。”
“拉亚的堕落，其实——是我等一手造成的。”
“啊？”震惊不已的奥瑟脑海一片空白，什么意思，他们还做错了？
老头再次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就像古老的笑话一样，屠龙之人终将成为恶龙。从解析其他世界掠夺来的文献里，我们才知道，宙域之间自有循环。
邪神本能渴望着吞噬世界内诞生的圣灵，而圣灵被邪神吞噬殆尽后又会在其遗骸里诞生出一种名为蛆灵的存在反过来吞噬邪神。
将邪神吞噬消灭后的蛆灵会转化为新的世界诞生新的圣灵。
同时有圣灵自然步入凋零枯竭时又会转化为新的邪神。
三者保持着永恒不变的循环与均衡。我们自诩伟大不断喂养拉亚之母星核的过程，就是在把祂强行加速往邪神转化。”
重重叹气完，托尔自嘲的声音响起。
“我们都错了。”
“一切本就是自然循环，而我们，也是循环的一部分。”
真相过于震撼，以至于奥瑟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是说，自从最开始，他们就一直在错？
但——垂死挣扎有错吗？
“垂死挣扎，有错吗……”
他们一直在挣扎，在邪神的力量下挣扎，在世界毁灭的边缘挣扎，在无法预知的毁灭前挣扎，挣扎到了如今。
“没错——！所以，我们的真正计划是，将拉亚彻底喂养成最强大的邪神！以全部拉亚存在的力量，完成拉亚的晋升！既然无法阻止！那我们就顺应宙域的循环，让拉亚再度伟大！”
“！！！”
310 再临
“您的意思是，由我们创造新的邪神？”
“有何不可呢？”
“这……太疯狂了……那假如成功了，世界里的人们……”
“他们将与拉亚一同迈向伟大，如果不愿意，那在开拓者计划中甚至也许，能让他们抵达新的世界。”
“……”
直至托尔·尤金离开前去召集人手，奥瑟都在思考。
两手准备么。
不论怎么选，都有最好的结果。
待拉亚转化为邪神之前，不愿与拉亚同化的可以选择逃往其他世界。
总会有无主的世界存在。
而另一种则是帮助拉亚完成转化，让其他邪神们无法得逞。
但目前都是预想。
归根到底，还是要参与到计划中去。
既然已无退路，那就做好万全的准备。
趁尚未集结，奥瑟立即返回休因法师塔嘱托法师塔里的成员开始准备一些必须要做的事。
与拉亚融合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奥瑟将希望寄托于迁徙向其他世界。
同雅拉塔主进行通讯完毕，打算将塞怡和奈儿找回来前，学会总部的集合命令已经传来。
匆忙留下记忆留影奥瑟便立即赶赴集合点。
参与这次开拓者计划的真正成员比奥瑟预料的要多的多，很显然，不少魔法师有各种渠道也都知道了真相。
大部分魔法师愿意守护自己的世界，但与自己的世界融合终究是有点过于极端了。
他们还是更想去其他世界继续活着。
与邪神融为一体不是他们的志向。
真理本性在此刻暴露无疑。
奥瑟怀疑参与进来的大部分魔法师很可能都在打算如何去物色新世界。
毕竟，魔法师虽起源于人，但终究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
拉亚现在属于凡人，不少魔法师更希望能有一个纯粹魔法师的世界。
在了解到世界本身必将会腐化为邪神时，又有其他的出路，饱含人性的魔法师们自然不会原地等死。
“新世界么....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参与过世界开拓的魔法师们完全不知晓拥有一个新世界有多么困难。
毁灭容易，如若世界本身的守护者很弱小，破开世界屏障后奥瑟一人便可毁灭整个星球，侵染兽潮只需数天便可覆盖整个世界。
难的是不破坏的前提下还要保护它。
除却死星外，有生命的世界都存在着守护者，区别只是弱小与否。
守护者会抗拒一切非本世界的存在，对世界外的存在抱有天然敌意。
可一旦选择除掉世界守护者，又会让星球本身受到破坏。
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世界，非常困难。
夺取星核都比那简单。
传送门前，气氛异常热烈，早先还用厌恶的目光鄙视奥瑟的不少熟面孔都在其列。
对此种现象，奥瑟表示够不要脸。
新时代的魔法师技艺没进步，脸皮倒是比古时候厚了不知道多少倍。
等待没多久，喜闻乐见的组队环节逐渐开始，奥瑟等待着几位早就围在传送门前的称号魔法师们发号施令。
一番点名后，奥瑟沉默的望着身边一堆叠满封印的棺体无语望天。
合着又是他这队没一个活人。
不对，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头颅，佩尼尔玩味的眼神一直在乱瞟。
教廷很大方的将部分棺体交予学会保管，学会毫不犹豫把这些棺体调拨出来放入开拓者计划中。
仍旧由彷徨光龙阁下带队，奥瑟带头。
“最少百枚星核？？不是开玩笑吧？”
任务传达给奥瑟后他本人表示这是人能下达的任务？
“你的任务最重，辛苦了。”
艾莉·谢尔芬一脸歉意。
众多高阶魔法师都知道，毁灭太多的世界会沾染世界毁灭时产生的弥留之息，那东西是完完全全的腐败浊物，沾染过多的魔法师不仅会受到污染，灵魂也会不再纯粹。
没有魔法师愿意让自己的灵魂玷污浊物。
邪神们是不在乎，而奥瑟纯粹是习惯了。
弥留之息会让被污染的存在不断亲自体会重现毁灭之时的末日景象，不少魔法师的灵魂疾病就是由此而来。
这种纯粹是污染的负面力量每个存在都会有承受极限，奥瑟沾了根源侵染的光，暂时没有受到严重影响，有时或许会出现黑暗渴望，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奥瑟塔主本身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在众多棺体的簇拥下率先进入传送门中。
熟悉的星空再度映入视野。
庞大阴影窃窃私语着，有多道注视的目光从虚空中投来。
望着一众离开拉亚的弧光，邪神们没有阻拦。
失去三位权能者，只余光之母，以及拉亚之母两位权能的世界已经是祂们的囊中之物，那些称号魔法师们虽然可恶，但并不是无法对付。
困兽在最后时刻总是危险的，狡猾的邪神们尤为清楚。
祂们同样在等待，拉亚之母即将彻底转化为邪神的前一瞬——
光之母不用再庇护拉亚本身，也是拉亚之母最脆弱的那一瞬。
那一刻，将是拉亚摆上餐桌的好时间。
……
……
脑海中分辨着星图方向，奥瑟望了一眼另一侧迅速远去的其他魔法师队伍。
果然，他没猜错，那群家伙主要目的是来物色新世界的。
与他这个延续拉亚暂缓腐化的主力队伍完全不是一队。
“到最后，坏人全由我们来做了。”
回首望着一圈沉默的棺体，以及同样沉默的艾莉，男人默默笑了起来。
“来吧，老伙计们……让我们完成最后的任务。”
身化暗紫毒河的魔法师向虚空中毫无所觉的无辜世界们寻去。
……
……
未知星球苍穹表面。
一点黑墨逐渐浸透苍翠天穹。
海洋中鱼形生物们好奇地望着逐渐深沉的天空，丝毫不觉毁灭临近。
凡物听不到的破碎声响起。
血河从天穹黑暗坠泄，临近海面时鱼人才看清那血河到底是什么——
无穷无尽的血色虫豸撕扯着狰狞口器向一切活物噬来！
鱼人们惊恐地使出水波异力阻拦血色虫豸，却在其触碰的一瞬连同异力和血肉同时化作深红。
数十个呼吸间……
整个世界被彻底染成深红。
311 玛门
无尽深红间，黑影降临。
一步步迈入末日之境深处，黑影剥离出被染成深红的星核。
旋即，在猛然爆碎的深红星尘中，黑影化作暗紫长河向虚空继续前进。
远离了较为难处理的世界，暗紫河流前往的弱小世界不断毁灭。
毁灭的世界太多，以至于附近宙域中有跨世界贸易联系的高等世界纷纷传播开来，有邪神在疯狂吞噬弱小的世界。
收集星核并不是每次都异常顺利。
没有注意星图方向的奥瑟在不久后就踢到了铁板。
他渗透到新的弱小世界后才发觉，自己好像无意间碰到了隐藏实力的大家伙。
腐蚀灵魂的浑浊紫焰遥遥升腾，第三叠炼狱依旧如往日一样冰冷，满布紫焰的世界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已经收集了不少星核的侵染魔法师一脸凝重吸收着不断向自己涌来的异色火焰。
此处世界星核底蕴充沛到已经彻底逸散出地底深处，弥漫在整个世界里，连他这个外来者都能肆意吸收。
如果用恢复完整后的拉亚做比较，它也许能够抵上十个拉亚的繁荣强大。
但恐怖之处在于——
奥瑟进入世界前并未察觉此处世界的异常，直到穿过世界屏障前，艾莉与他都感知到此处是弱小世界。
这里没有任何生命。
按照常理有如此强大的星核，此处必然能诞生出遍地的超强生命，连世界守护者都可能催生出多位，但是奥瑟所见一切皆是荒芜。
所感所见皆是一片荒漠，就像已经经历过末日，且末日完全结束后的死星。
除了燃烧的火焰之外再无他物，荒芜的地表被沙虫吞噬过一样，破败不堪。
正犹豫要不要先呼唤艾莉将他拉出世界，难以形容的波动刹那凝固封闭了世界屏障。
奥瑟心中一惊。
宏大到难以想象的波动涌进奥瑟的灵魂，不断重组分解再度组合，最终成为几个词汇。
“嗨，小家伙。”
光是简单的问候就让奥瑟躯体爆碎重组数百次，察觉到自己接触到某种难以想象地高位存在，奥瑟毫不犹豫就想跑，但已经晚了。
嗯？稍等一下，我捏个分身，忘记你们这些小家伙无法跟我直接交流了。
难以描述的混沌波动散去，被伟力禁锢在原地的奥瑟突然看见漫天火海疯狂涌来，凝聚，迅速长成一位生有三眼，身披精致丝羽外袍长有六臂的蜥蜴。
“哈喽～小家伙，这样怎么样，能听到了吗？”
蜥蜴发出拉亚的本土语言。
“等等，好像有点不一样。”
注视着奥瑟的形体，蜥蜴的形体迅速融化再塑，顶着蜥蜴头，披着紫色精致丝羽长袍的六臂人形踱步站在虚空上。
“嗯，很完美。我俩很相似吧？”
咧着嘴，蜥蜴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狰狞笑容。
同时，封锁世界的禁锢之力消散。
可奥瑟却没了跑的心思。
因为他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可能是权能者…
能够封锁外界称号魔法师的感知，连一丝波动都无法察觉，此等力量已经不是他能反抗的存在。
也许，要比权能者还要恐怖。
因为阿莱明已经彻底沉寂。
“啊…距离上次这里来新客人，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啊，睡了一觉没有注意，世界里又没活物啦，实在不好意思，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招待你，就麻烦你稍等一下——”
挥舞着几根滑稽的手臂，蜥蜴像是在演奏音乐剧一样投入的望向整个世界。
沙硕融化，荒芜抹去，古典庄严的建筑群一片片拔地而起，有生灵从漫天紫焰中凝聚诞生，落入建筑内，几个呼吸间——荒芜的世界，遍布生机。
亲眼目睹此幕的奥瑟连灵魂都凝固了，能够改天换地，再造生命——是权能已无疑，但权能真能再造世界吗？
最初魔法师们也没有在历史中留下此种记录。
“这样就好多了…对了，小家伙，在下是此界的主人，名为玛门，一个普普通通的魔鬼，请问你的名讳是？”
“……我名奥瑟…”
像看透了魔法师的一切，蜥蜴挥指，止住了奥瑟的后续介绍。
“哦，你是罕见的多魂者啊，很久没有见过了呢，多魂者的命运都很复杂，但他们的结局都异常精彩。”
略带惊讶的瞪圆了大眼睛，玛门手臂一摊，大地表面有欢呼声响彻，像是在恭迎。
“客人不该待在此处，我们下去聊吧，正好我也想听听其他世界的故事，你一定有空吧？”
“……有的。”
摆明了力量可以全方面碾碎他，反而不动手，这让奥瑟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要准备戏耍他再动手吗。
不对...强者会有闲心来捉弄毫不起眼的灰尘么？
乖乖，难不成真遇到好人了？
“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太久没有其他存在来到此界，想要招待一番客人而已。”
像是看穿了奥瑟的思维，玛门和蔼的微笑着，虽然还是很狰狞。
彬彬有礼的蜥蜴先生。
很奇怪，奥瑟竟然在一只蜥蜴身上看出了非常优雅的气质。
魔鬼……
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超凡生物。
和嗜好厮杀的恶魔不同，这些存在更喜欢用脑子解决问题。
通俗点讲，这些家伙喜欢坑人，还不是一般的坑，是当事人被坑的渣都不剩的坑。
魔法师寓言故事里有一则，即是魔鬼隐藏在细节中。
久远的过去，某位强大可怖的邪神就是上了魔鬼的大当，痛失几种重要权能，最终的结局是被吞噬，连残渣都没留下。
没错那个倒霉蛋就是诡骗魔神。
知道对方是魔鬼，对自己没有恶意，奥瑟却越发警惕起来。
悄悄屏蔽世界波动，故意等自己落入世界后才现身，这一串操作，不得不让奥瑟提起十二分警惕。
众所周知，魔鬼不会亲自动手害人，但它们通过其他手段恶心谋害人的方式可太多了。
“坐坐，喜欢吃什么？这里有附近宙域数千万种最负盛名的美食，请尽情享用，对了，还有雌性，你喜欢什么样的？除了天使我没有收集，其他什么种族的雌性我都有收藏，你喜欢类似你们人形的吗？还是非人形的？”
咧着嘴欢笑的玛门非常热情，奥瑟的心却哇凉哇凉。
坏了，被非常厉害的魔鬼盯上了，他是要成魔鬼的新乐子了。
312 有大病的魔鬼
数不尽的珍馐奇宴眨眼出现，沉重庞大的供桌上难以望到边的美食一一悬浮，等待着品尝。
而在下方，无数是人的不是人的千奇百怪的各种雌性，从虚空中一一排列浮现，姿态万千，无比妖娆，令人血气喷涌，等待着魔法师的选择。
“我已经脱离了那些凡俗的乐趣，但还是谢谢您的招待。”
微微欠身，表示对魔鬼的尊重后，奥瑟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供桌上一杯看起来像星河在流淌一样的饮品喝了一口。
只是一口，早就已经没有胃的他竟然头一次感到了相似的胃胀！
“哦！眼光不错，萃取一条星河里所有生命凝成的佳酿，怎么样，口感很炸裂吧？”
何止是炸裂！奥瑟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但那股要让自己爆碎的恐怖威力却硬生生被玛门挥了挥手抹去了。
那股炸裂的余韵还存在脑海之中。
虽然明显将其释放出来会更好，但蜥蜴先生似乎并不喜欢客人在自己身旁爆掉，哪怕先前祂已经让客人爆裂了几百回。
余光扫了一眼奥瑟，祂的眼神仿佛洞察奥瑟的记忆。
不，就是完全洞察了他的记忆。
“你是在收集星核啊，嗯，魔法师们还真是热衷这东西…我有很多，给你一部分好了。”
随意探手间，无穷星光从大地表面升腾汇聚而来，在玛门的手中凝成璀璨的小太阳。
“一份令人愉悦的见面礼，请你收下。”
澎湃的世界本源往外散发着令所有生者都欣喜若狂的波动。
这一枚本源，足以比拟全盛时期的拉亚。
但奥瑟连一眼都没敢看。
从来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诱惑之后，隐藏的恶意太多太多。
“不要吗？”
压根不需要奥瑟开口，玛门聆听着奥瑟灵魂的回答。
“也是，总有人说不要跟魔鬼交易，但那都是偏见。我们都是包含善意的去资助那些陷入困难中的存在，却总被人曲解为恶意，不得不说这真的很让我伤心。”
“……”
奥瑟没说话，但他知道玛门听的到自己脑海中的回答。
微微拉长嘴角，玛门向后躺倒，坐在一张金银打造的王座上说道：“真是遗憾啊，有了这份本源你便能结束行程返回家乡了，也许还能拯救你的世界。圣灵的腐化不可避免，但却可以替换它的本源，巧妙的化解腐化的过程。”
将小太阳在指尖玩耍旋转，玛门笑的很灿烂。
闻言，奥瑟猛的有些心动。
就在此时，玛门微笑着把小太阳吞进嘴巴。
“方才我愿送你，但现在想要它的话，你会欠我一点点代价，你们信奉的代价。”
“……”
奥瑟突然很烦这些魔鬼轻而易举就能洞察他者思维的读心本领了。
本来有些心动的奥瑟逐渐冷静下来。
不愧是魔鬼，总是能找到难以让他者抗拒的诱惑。
“玛门阁下，您为何如此热心于我呢？我并未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能与您交易…”
魔法师深知自己究竟价值几何，他是容器，是灭世武器的外壳，除却了内里，他只是平凡的容器，无数魔法师中一名侥幸攀登至真理之山山腰的求道者。
静静听着奥瑟问题，玛门罕见的没有提前洞察他的灵魂然后抢答。
待奥瑟问完后，玛门坐了起来，优雅的喝了一口星河萃取的佳酿后方才娓娓说道：
“奥瑟，亲爱的奥瑟，你在深深的疑惑，像我这样强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存在为何会对你感兴趣，原因很简单……”
“我并不是对你所心动，而是对站在长河尽头的那位倾心。那位的故事，实在是有趣到让我无法去远远旁观。”
“一个许诺，一个门票…我在这里，能够让你所得见的原因，是爱啊——！”
“……”
奥瑟怀疑这蜥蜴有大病，但他不敢说，说不说也都一样。
怪不得都这么忌惮魔鬼，这些存在的思维真的是难以正常理解。
“你在心里侮辱我，本源不给了，交易也不行。”
“……”
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奥瑟有种憋屈的冲动。
“不过如果你有需求我的地方，虽然不能直接介入，但请随时呼唤我的名字。我会立即回应你，不论在何处，我可以帮你一些小小的忙。”
“不论在何处都行？”奥瑟心头一动，虽然没有交易到星核，但能蹭到这位不知有多强大的魔鬼的小忙，也算值了。
“对，不论何处。”
玛门脸上的笑容意味难明。
“好吧，谢谢您的招待，那…我能离开了这里了吗，玛门阁下？”
蜥蜴先生点了点头，挥手致意。
望着魔法师飞速离去，蜥蜴人形凝望魔法师背影的躯体逐渐凝固，崩溃成沙。
……
视野放大无数倍后。
遮天蔽日的无垠蛇颅虚影，俯视着渺小的灰尘缓缓移动着远离世界外。
新的源点啊，真是太棒了…能够参与到祂成长的时光里，哪怕只是拿到门票去观看，也很不错呢。
形如创世之魔的无垠虚影发出一切低等存在都无法听到的恢弘天音。
“你是在自讨没趣，玛门。”有遥远的恢弘之声传来。
“哦？法露希，你已经醒了吗？一点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已，规则不会注意到的。新源点不会因为我的介入就产生变化，我们都知道的，
正如江河不会因为中间有块落石便停止流动，哪怕是山岳也只能分离河流，最终一切都将汇聚到深海之中。
成为源点之前，不论是什么存在都无法使祂的前身陨落。”
“呵，总有自作聪明的家伙去试图违逆规则，那我就满怀欣喜地准备欣赏你最后倒霉的那模样吧。”遥远之地传来嘲笑。
蛇颅虚影没有再次回应。
“玛门是我…但我不曾永恒，错过这次，就再也没机会品味到宙域里最新最大的乐子。
曾经我被其他家伙看了乐子，如今有了机会，我一定要看回来。
源点也终究逝去的一天，在下一个玛门诞生之前，他这个乐子，我看定了。”
现任第三叠炼狱之主玛门满怀期待。
“好了，客人走了，你们…该消失了。”
无垠虚影轻轻弹指，无数刚刚诞生的强大生灵们连仓促的哀嚎都未全部喊出，整个世界内一切繁荣都如炉灰般消散湮灭。
一切又回到末日之后。
313 临近
脱离世界屏障后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奥瑟再度回归无垠星空。
“你愣在这里干什么？”
奇怪的盯着奥瑟，称号魔法师一脸凝重，“是永恒诅咒发作了吗？”
在艾莉的视角中，奥瑟一直呆愣在原地，未曾前进。
“我刚才发现——”
他正要指着眼前星球说这里有一位强悍到不可思议的魔鬼隐藏着，却发觉眼前只有璀璨星海缓缓流动，那枚紫星毫无痕迹存在。
就像是一场幻觉。
可脑海里关于那位魔鬼的名字却非常清晰，甚至他不由自主的想说出来。
但奥瑟却闭上嘴摇了摇头，“没什么，方才确实有点恍惚，现在已经好了。”
直呼魔鬼之名可不是好事，那代表一桩交易即将开始。
“继续吧，我还能撑很久。”
永恒诅咒几乎是所有高阶魔法师的顽疾，艾莉很少亲自动手，就是因为她所患的永恒诅咒也随着时光流逝开始严重。
为了避免陷入跟沃尔特一样被半封印的下场，几乎都是奥瑟亲自完成收集任务。
鉴于奥瑟所患永恒诅咒与其他魔法师的症状相反，反而是他受影响较小。
“拉亚陨灭了，也许是件好事…”
双目猛然睁大，奥瑟难以想象这种话会是拉亚的砥柱，诸位至高之一的嘴里说出来的。
“奥瑟…我感到很痛苦，毁灭无辜的世界这种事…”
“艾莉阁下……”
长叹了一口气，奥瑟还是轻声回复道：
“您不必感觉痛苦纠结，这一切都交由我们来承受便是。”
汇聚在魔法师周身的弥留之息缓缓沸腾，“总要有人去背负这些东西的。”
只要拉亚存在一天，像他这样忠于拉亚，忠于故乡的魔法师会一直走到尽头，哪怕最终是末路。
如沃尔特那样，哪怕到崩溃的边缘，也会为拉亚燃烧一切。
“您最初的使命，依然没有改变，不是么。”
守护拉亚，直到祂陨灭那一刻。
星海间再度回归沉默，奥瑟望了一眼在棺体中观察这一切幸灾乐祸的佩尼尔，扭头化身暗紫长蛇没入星海。
老东西现在已经乐疯了，曾经守护世界的魔法师们现如今堕落成这样，佩尼尔如何不快乐。
窥视过邪神部分思想的他知道拉亚将不得善终，但他不会向这群走入末路的家伙们提任何一个字。
他要亲眼见证魔法师们的毁灭。
那一幕，将是无比震撼的场景。
……
时间飞速流逝。
无尽星河间，一抹浅蓝静静盘旋。
远处星海间隔间幽邃的黑暗内，逐渐渗出大量暗紫浊流，最终汇聚成铭刻古老文字的多重环形古印。
古阵内迅速生长的漆黑球体正中，旋即猛的撕裂出猩红竖纹，多次收缩后遥遥望向那抹浅蓝下的星球。
“最后一枚……”
压抑着暴虐癫狂的异界波动散去。
无数暗紫雾气，悄然附着在星球表面，向内渗入。
……
……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四次能量元解，同学们都把书翻到第三百零二页哈，这个四次能量元解呢，就是说——”
老师带着地方口音的话语像是催眠术一样让曲心游
开始打瞌睡。
脑海里晕晕乎乎的，疯狂开始点头，什么四次啊，什么解啊，什么偏转啊，在脑子里就像是软乎的小羊摇摇晃晃，连带着课本也在眼里无限放大，直至咚的一声巨响，快睡过去的曲心游一头怼到课本上。
“曲心游！外面站着去！啥时候清醒了啥时候回来！”
揉了揉鼻子，无视了满堂欢快的哄笑声，曲心游嘴角一歪，像是什么大人物一样屁颠屁颠向外面走，到课桌前还被老师踹了一脚。
“有什么好学的嘛，我要实战！我要纵横星空！”
站在门外听着屋内老师继续讲着枯燥无聊的知识，曲心游闲的发慌，开始左脚踢右脚，右脚踢左脚踢鞋跟。
脑海里幻想着那些大人物们纵横星空的帅气的模样，曲心游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能像那些大人一样，到星空中去探索寻宝。
脑子里充斥着幻想的曲心游，余光忽然看见窗外有什么。
瞥了一眼老师没注意自己，曲心游悄悄地靠近窗边，望向天空。
无穷无尽，像是淤泥一样的暗紫液体从天而降，夹杂着不详的血光与深沉恐怖的幽邃黑暗没入大地。
见到此幕，曲心游惊恐大叫着跑回教室，向老师大吼着，“天上！天上有怪物！天上有怪物啊！”
不少同学立马好奇的看向窗外。
窗外天空一片明媚，天气很不错。
望了一眼外边天空，上了年纪的秃顶老师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着：
“曲心游！你个小兔崽子再给我胡闹！明天把家长都叫过来！我看你是不想上这学了！”
“不是，不是！真的有啊！”曲心游指着外面天空，突然一愣，嘴巴里的话也卡住了，外面的天空干干净净，哪有什么恶心恐怖的淤泥流下来。
“可是...我刚才看见了...”
“滚外面站着去！你不想学其他人想学！”
挥了挥手几次要打，秃顶老师还是忍住了。
“赶快滚！熊孩子！”
秃顶老师气的把课本都拿反了。
满肚子委屈的曲心游站在走廊里，一个劲抹眼泪。
直到放学，背着书包的曲心游还一肚子委屈。
走在回家路上，曲心游一边走，一边拔着路边的小花小草，所过之处，无头可留。
“我就是看见了...怎么都不信我...”
一股寒冷的风从远处吹来。
曲心游下意识瑟缩着，余光忽然看见远处道路尽头有个奇怪的身影驻足。
像是黏在地面上，一头黑发融进大地里一样的怪异背影。
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曲心游立马转身绕路快快的跑回了家。
当晚，曲心游就跟父母说了他的所见所闻，以及被老师要叫家长去学校的事，结果是多挨了两个大嘴巴。
到了白天，吃完早饭的曲心游背上书包准备出发，却惊恐地的发现他家门前，也出现了同样黑发融进大地的身影。
惊恐不已的他立马叫爸妈出来看，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丝滑的被扇了两个大耳巴子。
“这孩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学傻了？出现幻觉了？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
“也好。”
坐上车的曲心游委屈的靠在车窗旁，望着路边景色。
随着医院越来越近，他才发觉，那种身影……到处都是——！
314 承担
若路标般，静默存在每一处。
再度大叫起来的曲心游又吃了几记无情耳巴子。
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他终于安静下来。
也许是学习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曲心游默默心里想着。
抵达医院后，曲心游望着站在医院前那道沉寂的身影，大着胆子向前看了一眼。
他所能见到的人影脸庞上空无一物，只有一枚不断颤动幽邃猩红的瞳孔。
就在同一时刻，眼前的医院内有热浪喷出，明晃晃地火焰裹挟着冲击波将一切靠近的人远远推飞。
刺耳警报夹杂着人的惨叫痛呼四处响彻。
浑身疼痛的曲心游茫然的爬起来，视线略过天空时呆愣当场。
无穷无尽的流星从天上坠落。
可尚未落地便有一道黑影从大地表面升腾与之相撞泯灭。
数不尽的璀璨光芒闪烁整个天穹，连太阳的光辉都无法掩盖。
不少碎片从天降落，砸在地面无数建筑表面。
曲心游这才发觉。
那些坠落的不是流星。
是在星空外的探险的大人物们。
而他正在目睹一位身穿铁甲的人影从医院的废墟深坑里站起。
那是电视里经常能看见的模样，星空外探索的大人物们一直穿着那身酷酷的铁甲。
但现在，那个大人物不断咳嗽着，像是染了重病。
就在此刻，一直未曾行动的怪异身影动了。
那扎入大地的黑发迅速收起，它的身体表面迅速融化再塑，一只难以形容的怪物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废墟中生还的铁甲战士靠近。
“侵略者！恶魔！”
虚弱的铁甲战士毫不犹豫的拔出最后的近身武器，硕大的灵能重锤在其手中破风咆哮着锤击到怪物的头颅。
锤击产生的猛烈冲击波让被逼到废墟角落的曲心游完全睁不开眼。
“aukaruxiosu…”
咕哝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怪物体表蠕动的肢体一把捏碎重锤，顺势带着恐怖巨力夹杂巨锤碎片贯穿铁甲战士的身躯。
破碎的躯体被怪物甩到一边，砸在曲心游不远处。
尚有一丝气息的铁甲战士意识模糊间看到了一脸恐惧的曲心游，用最后的力量隔空将其远远抓起：
“快…逃...”
说完，曲心游便被灵能包裹着扔向远方。
没有在意濒死铁甲战士的动作，无数类似的畸形黑影怪物遍布整个大地表面，与天穹降落的流星相撞。
酷烈的厮杀转瞬蔓延整个世界。
被灵能包裹的曲心游安全降落，可入目所见一切都已陷入战火之中。
数不尽的星空战士向大地降落，亦有无数怪物一跃而起与其碰撞厮杀。
仿佛眨眼间，所有一切都陷入末日。
惊恐的曲心游下意识寻找着父母的踪迹。
延着混乱的城市，耗费很长时间终于跑回医院，发觉那怪物已离开的他在废墟之中翻找许久，最终只找到些许熟悉的衣服碎片。
紧握着沾满灰尘的碎衣，难以言说的情绪涌动在他脑海中。
悲伤痛苦绝望、以及最多的，愤怒。
对那怪物的恐惧尽数淹没在无法消散的愤怒中。
凡人难以察觉的能量洪流从大地内涌出，没入曲心游体内。
他要报仇！
毫无所觉的，布满利齿的灵能重锤在极速长大的曲心游手中凝聚，与那个在自己面前身亡的战士使用的重锤很相似。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跃之间成为了自己最渴望成为的大人物。
在他脑海里只有无尽的痛苦与愤怒。
呼吸间，整个世界都成为了他的眼睛。
他看见无数黑影怪物在大地表面四处破坏，毫不留情的屠戮着回援世界的星空战士们。
但这所有一切源头，都指向一只特殊的人形怪物。
它凌空站立，面容模糊不清，唯有猩红与夺目光焰燃烧的双眸最为显眼。
所有怪物都是幽邃猩红的独眼，只有它是双眸。
“就是你！！”
无尽的愤怒令曲心游迈出一步，整个世界的距离在他脚下缩短为一步，一步便来到怪物身前。
灵能重锤在怪物惊诧的目光中狠狠砸进它的脸皮，将它的脖子像橡胶一样拉长随即爆射向远方！
但曲心游并未停止，几乎是瞬移般，他再度出现于横飞出去的怪物身侧，双手紧握高举重锤，狂暴的力量撕扯出风暴，以他臂膀为终点。
天地瞬间一黑，旋即雷鸣般的轰响方才回荡。
一道黑线直直射入大地，随即炸出迅速膨胀的光球裹挟着烟尘与暴风。
因极度愤怒而不断喘息的曲心游终于有了一丝理智。
难以言喻的痛苦悲伤充斥在他心中。
“爸…妈…”
大地之中，忽然响起断断续续的笑声。
散布大地表面的怪物们得到了命令，纷纷原地融化，成为一缕紫雾散去。
而大地表面，环状深坑内，一道人影慢慢站起。
“最后的世界守护者吗——
不错，终究有像样的反抗了。”
弥漫大地的烟雾与火焰被无形斥力瞬间排开，大地凹陷中那人影对天上的曲心游狞笑着。
明明听不懂那晦涩的语言，但有无形波动传入曲心游脑海中自动转换成他能明白的语言。
“我名奥瑟，拉亚之民，为毁灭而来！报上你的名字！世界守护者，你值得我记住，能打烂我脸的世界守护者，我已经很久没遇到了。”
“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世界！你明明也是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人！”曲心游握紧了手中重锤，愤怒与不解充斥在他的脑子里。
“哈？”本要开始向空中飞来的男人落回原地。
“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蠢货？我为毁灭而来，还有什么理由？夺取你们的星核就是我的目的！身为守护者连常识都忘却了吗？说我是人…”
男人骤然膨胀起来，无数哭嚎咆哮的幻影从其膨胀扭曲的体表冒出，无法计数的弥留之息形成实质的绝望景象，无数世界的残骸飘荡。
“问问那些被毁灭的世界，它们会觉得我是人吗！”
“愚蠢的世界守护者，幼稚的谈话到此为止！”
黑发男人空无一物的双臂两侧眨眼凝聚出液态臂膀，踏出大地，地面像汪洋般激起巨浪，为首的黑色流星与曲心游重重撞在一起！
315 群魔
“使出你的全力守护者！你的极限就只有如此吗！”
液态手臂骤然变作魔爪撕裂了曲心游的胸膛。
本能的，曲心游甩出重锤砸向黑发男人的脑袋。
超乎想象的巨力与速度将男人的脑袋贴在巨锤表面，砸的扁平。
再度一击，黑发男人远远倒飞了出去，曲心游也坠向大地。
世界在庇护他。
砸向地面的瞬间，大地仿佛变成流水，抵挡了巨大的冲击。
但还是有大量尖叫声响起。
曲心游从剧痛中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周围聚集着大量的学生。
以往那个讨厌的秃顶老师站在混乱逃窜的人群中，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身影。
“心…曲心游？是你吗？曲心游？”
尽管长大了，可那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质，都让秃顶老师心中冒出猜测。
“老师…老师！老师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被……”
哪怕躯体长大，曲心游的内心仍然是少年，遇到熟悉的大人，他终于彻底奔溃了。
“你在哭？有极端的力量，心灵却这么脆弱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曲心游惊恐的对秃顶老师大吼着：“老师你们快跑！那家伙是坏人！”
不知何时，黑发男人已经站在不远处。
曲心游手中再度凝聚出重锤，向男人砸去。
在重锤落下的那一刻却被手掌抓住。
“够了，世界仓促诞生的守护者原来就只有如此水平。智力低下，力量倒是可以。”
男人突然爆发出的巨力死死捏住重锤，旋即将其瞬间捏爆。
“沉眠吧，像那些世界守护者一样。”
恶魔的低语响起，魔爪向曲心游的头颅抓去。
恐惧再度回归曲心游的脑海。
他无法动弹一步，就像吓懵了的小兽。
“不准伤害心游——！”
一直以来都在训斥曲心游的秃顶老师站了出来，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曲心游前方，站在了恶魔的面前。
“老师！”曲心游震惊的望着那个背影。
“……”见到此幕，黑发男人沉默了一瞬，收回手。
“蝼蚁……你的勇气可嘉，我愿意使用我的全力以赞赏你的勇气！”
魔龙之力——全开！
超凡之躯——释放！
半神之躯——解封！
秃顶老师连第一波力量余波都没有扛住便燃成灰烬。
“老师！！！！！！”
曲心游仰天咆哮痛苦咆哮。
感知着世界守护者节节攀升的力量，奥瑟难以抑制的狂笑起来。
对！
对！就是这样！
突破你的极限！
让我看看这颗星球的潜力！
须发都熔化为水晶，全身如同纯粹结晶的曲心游踉跄站起。
恐怖的沛然波动席卷整个世界。
“坏人……必须被……消灭！”
如临大敌的奥瑟身后骤然出现大量影子。
每个影子体表都开始燃烧起超凡之躯的荧蓝火焰，同时注视着力量不断攀升的世界守护者。
“守护者！我将全力以赴！”
于敌人的越发强大中感到无比充实的魔法师喜悦地发出邀请。
曲心游动了。
一步步走向奥瑟。
在魔法师期待的目光中，曲心游站在他面前，挥出了拳头。
打在男人的膝盖上。
“什——”
无法理解的魔法师缓缓低头，俯视着身前凝固矮小的身影。
轻轻的一记拳头砸在魔法师腿上。
他的对手，燃尽了。
挥出那一击前，他已燃尽了。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拯救世界的使命，终究无法背负。
世界选错了它的守护者。
哪怕是一个弱小的星空战士，都比那少年坚持的时间要久。
未经锻炼的凡人压根无法承受整个世界力量的灌注，哪怕有世界庇护也一样。
他无力背负整个世界的重量，就是这么简单。
魔法师沉默了许久。
让他燃起战斗冲动的守护者本身只是个少年。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怪不得会有那么纯粹且令人震撼的力量。
此处世界已经没有丝毫反抗，仓促诞生的守护者也已经燃尽。
所有星空战士均以战死在魔法师的影子手中。
“小家伙……我承认你的力量，很强大。”
蹲下身，魔法师伸出液态手臂。
“当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男人轻轻与那个小小拳头碰了碰拳。
无数影子再度出现在星球表面，等待着主人下令，撕裂星球，夺取星核。
站起身。
奥瑟望着此处世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少一枚星核，也不会有什么。”
无数影子回归本体。
此处世界究竟有没有选对它的守护者呢。
莫名的怅然涌现。
也许那叫做罪孽。
来自星空，来自宙域的神秘声音回荡在奥瑟耳边。
漫长的开拓之行终于停止。
凝成实质的弥留之息，与最后一场并不算战斗的战斗，为他赐予了名讳。
星海流淌的暗影。
世界毁灭的余声。
汝即为众。
为吞噬希望之海。
为至高者——
【群魔】
……
……
“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艾莉发出由衷的祝福。
从漫长杀戮中清醒过来的奥瑟，没有丝毫喜悦，静静带着收获，踏上返乡的星途。
晋升八阶，可踏着的基石是无数无辜的世界。
凝成实质与邪神不相上下的弥留之息，那是最显眼的深厚罪孽。
群魔……
这便是星空赐予最符合他的称号。
自星空中前行，奥瑟丝毫没有晋升的快意。
这算是——成为至高的代价么。
他从毁灭的虚假快意中清醒了过来，伴随着永恒诅咒的折磨，至高者的力量反而让他的人性更加稳固。
至高者最不需要的善良，重新回到奥瑟灵魂中。
他本可以在晋升那一刻夺走曲心游保护的世界。
那少年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保护着他的世界。
只是一个被世界仓促选中的救世主。
难以忍受的汹涌情绪从奥瑟灵魂中释放。
甚至惊动了阿莱明。
过于庞大的良知让毁灭无数无辜世界刚晋升成功的奥瑟无法自拔的想要进行自我毁灭。
于是善良的阿莱明先生慷慨的给奥瑟分担了一部分根源侵染保存的众生恶意。
奥瑟的状态立马稳定了。
他不再为毁灭无数无辜世界而感到愧疚，又变回了那个无情的魔法师。
成为至高者的瞬间所遇到灵魂完全崩溃的致命风险成功被安然平复。
灵魂稳定下来后，奥瑟终于开始逐渐掌握理解至高者的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