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不后悔
“醒醒，到了。”
被推搡几下，纸鸢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前方。
好半天眼球焦距才恢复，她揉了揉双眸：“怎么每次过来，都像是回家一样？”
岑若薇：......
这憨批每次过来，都会给自己增添工作量。
真不知道她脸皮为什么那么厚，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按照正常流程，两人来到审讯室做笔录。
夏纸鸢一直都很配合，尽可能减轻岑若薇的工作量。
每次回想起今天下午所遇到的几个场面，岑若薇只觉触目惊心、后颈发凉。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中女生，直到同事喊自己看那几个调取的监控录像。
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能看得出少女脸部的轮廓，赫然是夏纸鸢无疑。
表面上看挨了好几拳，实则敌人更惨淡，不是被击中要害，就是失去行动力直接昏过去。
岑若薇问道：“你练过？”
“嗯。”夏纸鸢并未隐瞒。
有监控录像在，撒谎也没什么用。
如果她否认的话，反而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后悔吗？”若薇继续道。
纸鸢摇摇头，回答：“不后悔，如果没亲自动手教训他们，我反而会后悔一辈子。”
手中的钢笔停止书写，若薇蹙眉：“为了一个学妹，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值得吗？”
这次纸鸢没有急着回答，稍加思索后点点头：“值得。”
至少对方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忙讨回公道。
只不过她嫌岑若薇他们办事太慢，索性直接跑到对方老巢找人问话，不经意间将人家一窝端了，仔细想想还挺不好意思的呢。
“对了，我想问问，为什么要把手铐拿走？”纸鸢有些疑惑。
迎上少女好奇的目光，若薇轻叹一口气：“因为我觉得英雄不该是这么一种待遇。”
听到她说的话，纸鸢自嘲道：“我哪是什么英雄？我只不过是被愤怒所支配，拿一帮本来就不怎么样的恶人撒气罢了。那些奋斗在一线、坚持在岗位上的工作人员，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岑若薇将一份文件扔在纸鸢面前：“自己拆开来看看，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让你不要鲁莽行事。”
反正罪犯都已经抓住了，文件里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薇给纸鸢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邹健渊和他的两个帮凶卷款而逃，钱花完后开始打歪主意，专门在夜里挑独自行走的人下手。已经有两个人被车撞倒后不治身亡，算上你的麻麻，共有十三个人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你这次算是帮了很大的忙，他们要是逃到国外去，想要抓回来可就非常麻烦。”
邹健渊看上去是挺痞气的，只不过吴大强、吴小强表现得很憨。
没有人会料到，三个相貌一般的家伙，会是穷凶极恶之徒。
放下手中的文件，纸鸢满脸不可思议：“所以说，我这是干好事啦？”
若薇轻轻点头：“嗯，你及时找到他们并制服，将三人造成更大伤亡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纸鸢陷入沉默中。
她真没料到自己会误打误撞，把那三个家伙捉住，挽救更多的家庭免于遭受灾难。
“还有城西区的士鲨哥，也是我们警方的打击对象。”
岑若薇继续道：“因为你的缘故，他选择了招供，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环节。所以，我说你是英雄，并非是给你戴高帽。”
“呵呵。”
纸鸢轻笑一声，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做完笔录后，若薇把纸鸢带到招待室内。
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纸鸢一阵恍惚。还是熟悉的地方，几个月前她还在这里，与方傲梅见面。
岑若薇搬来医疗箱：“一码归一码，林筱玥的事，就看她的父母要不要追究。”
“嗯...”
就在纸鸢发呆之际，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给扒下来了。
反应过来后，她惊恐地往角落挪去：“喂，你干什么？”
岑若薇又气又好笑：“反应那么大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门已经反锁了，你衣服不脱掉，我怎么帮你处理伤口？刚刚太过匆忙，早知道就在医院，让医生帮你处理好了。”
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纸鸢轻松了口气，低声道：“麻烦了。”
当碘酒在伤口处涂擦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嘶~！”
“能不能轻点？”
岑若薇顿时不乐意了，拿着棉签使劲按下去：“轻点没效果，你不希望伤口感染发炎吧？打架那么凶，涂个药却怂得一批，什么人啊真的是。”
夏纸鸢：......
好半晌，纸鸢才开口问道：“那个悬赏金的事...有眉目了吗？”
她还想用几个坏蛋的人头，去换一套海景别墅。
只不过现在看来，买一套房子都有点勉强。
“放心，已经在批了，一周内发给你。”
若薇站起身，打包好垃圾袋：“我准备给你父亲打电话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千万别乱跑，知道了吗？”
纸鸢慵懒地招招手：“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啧啧。”
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岑若薇翻出之前保存的电话，再三确认后才拨打出去。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诚县派出所的警察...”
......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内。
眼看差不多到饭点了，乔邢焱朝女儿问道：“你想吃什么？爸爸去食堂帮你打包回来。”
听到自家老爹问话，芮伊刚想开口，却瞥见到桌面上精致的小盒子。
她犹豫几秒，随后摇摇头：“不用打包我的那份，麻烦把学姐带过来的饭团和煎饺，拿去用微波炉热一下即可。”
“也行！”
五分钟后，乔父将热好的食物放在芮伊面前，紧接着他便转身离开病房，前往食堂打包属于夫妻两人的那份饭菜。
用筷子夹起煎饺放入口中咀嚼，口感肯定不如刚出锅时的好吃。
明明是熟悉的味道，却让芮伊感觉有点陌生。
她现在心里仅剩的只有无限的悔恨，如果下午对待学姐的态度能好点，两人之间是否还能维持最基本的关系。
人家都帮助她那么多，可自己呢？
没道谢就算了，还企图疏远。
越想越烦闷，手指突然传来一阵无力感，两根筷子掉落在桌面上。
“唉~！”
芮伊叹息一声，转身看向窗外的夜色。
今晚的云层很浅，月亮很圆，不知道她又能否看到。
另一边，派出所内。
岑若薇开始和夏俊生详细讲解，这是他作为一位父亲应该知道的。
当然，她肯定有所保留，某些东西不可能让外人知晓。
但若薇也没有隐瞒纸鸢打伤林筱玥的事，让夏俊生准备好应付对方的家长。
【182】糟糕至极
夏俊生心情有些复杂，没料到自己出差这段时间，女儿身上就发生那么多件事。
看来他平常对纸鸢确实不够关心，否则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当岑若薇领着夏俊生去接夏纸鸢时，发现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像只小猫般蜷缩成一团，意外的恬静可爱。
“要不要叫醒她？”若薇小声道。
夏俊生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这就带她回家。”
岑若薇再次询问道：“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再次被夏俊生婉言谢绝，他直接抱起纸鸢离开。
或许是不忍心吵醒她，夏俊生的动作幅度非常小。
看到纸鸢身上披着的黑色外套，他面露疑惑：“这是？”
“是我的，暂时先给她穿，回来洗好拿给我就行。”
“麻烦了。”
“没事。”
......
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大，抱在怀里却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走到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俊生小心翼翼地将纸鸢摊在后座上。
“到绿洲那边。”
“好嘞！”
系上安全带，夏俊生开始思考，待会要怎么和老婆解释。
他真希望纸鸢能早点醒来，自己去跟叶海棠叙述。
终归还是自己的问题，要是没在狐朋狗友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而是多陪伴自家孩子，或许结局就不会这样。
连女儿偷偷练武的事都不知晓，夏俊生感觉自己这个父亲做得真不称职。
幸亏这次是完美解决，协助警方成功抓获坏人，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
想到那些黑发人送白发人的场景，夏俊生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不行！
以后夜里坚决不再跟那些损友鬼混，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好好陪伴妻女。
回想起往年冬季，自己在商场看到一件很漂亮的卫衣，价格要五十多软妹币，没舍得掏钱买下来。
好家伙，当天晚上打麻将，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件。
当时把夏俊生给气的，发誓再也不打麻将，结果又破防了。
糟糕的回忆不断从脑海里冒出，他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努力，自己要当个好丈夫、好父亲！
嗯，没错，就是这样。
看到父女两人同时到家，叶海棠心中的石头可算炸裂。
然而当她掀开纸鸢身上的外套，瞧见密密麻麻的伤痕时，整个人肺都要气炸了。
胳膊、大小腿就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虽然说疤痕看上去不是特别大，但未免也太影响美观了。
叶海棠眼睛迸射出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纸鸢？”
“咳咳...”
夏俊生一时僵住，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恰好在这个时候，纸鸢似乎被海棠的声音吵醒，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
“孩子，你告诉妈，是哪个混账东西欺负你？”
叶海棠坐在她身旁，轻声安慰道：“不要怕，你说出来，看麻麻不打爆他的狗头！”
夏纸鸢：？？？
夏俊生：......
冲女儿那股狠劲和实力，能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突然回到家中，纸鸢好半天才缓过来。
得到父亲的眼神暗示，她哭笑不得和老妈解释一番。
捋清思路后，海棠看向纸鸢：“也就是说，你干好事的同时，又干坏事啦？”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纸鸢摊开小手，摆出无奈的表情。
反正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用悬赏金赔人家一条手臂。
其实，下手的时候还是有注意分寸的，别看表面上变形得那么厉害，实际上就是单纯地错位而已。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咔嚓”一下就能掰回来。
至于西医...
来，动手术吧！
夏纸鸢是不打算帮忙掰回来，她要让林筱玥明白：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海棠想要说些什么时，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闹腾。
“海棠姐，纸鸢到家了吗？”
瞄了眼来电显示，赫然是钟灵打来的。
叶海棠回答：“她刚到，你们家芮伊情况怎么样啦？”
“还好，情况恢复得不错。纸鸢现在人没事吧？我下午看到她的时候，发现身上有很多伤痕。”
“刚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没啥大问题。纸鸢打伤的那孩子，情况怎么样？”
“马马虎虎，已经有人去治疗了。闲话不多说，我就不打扰了。”
“嗯嗯。”
挂断电话，海棠微眯着眼：“感情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
瞧见老妈准备发飙的模样，纸鸢弱弱道：“您又不能走出去，当然什么都不清楚了。”
“少说几句。”
夏俊生连忙推了她一下，用眼神传递信息：你瞎啊？没看到母老虎要火山喷发了？！
纸鸢眨眨眼：怕啥？有你帮我承受火力，我丝毫不慌！
“你们两个别大眼瞪小眼了，先准备吃晚饭。有什么事，等饭后在细说。”海棠径直走到餐厅。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乖乖过去恰饭。
饭后第一件事就是洗白白，奈何有人拦住了纸鸢的去路。
海棠将毛巾塞入她的怀中：“你身上伤口太多了，今晚不能冲洗，只能稍微用毛巾浸水，拧干后擦拭一遍。”
“真的不能洗吗？大不了我睡前再换药一次不就行啦？”纸鸢不肯放弃。
海棠倚在墙壁：“这件事没得商量，除非你想感冒，在床上待几天。”
权衡利弊后，纸鸢果断放弃，拿着崭新的小毛巾进入浴室。
这几天发生太多太多事，方才酣睡片刻，发现此时脑子清醒许多。
“呵呵，还真是糟糕。”
准确来说，是糟糕透顶、糟糕至极！
她现在彻底没有朋友了，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
差点分开也好，毕竟，大家都不是同个世界的。
眼前仿佛又出现那只温顺的小可爱，她脸上总是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不停地在耳边叽叽喳喳。
“学姐，你怎么还学古人用锦囊妙计？”
“难道学姐不希望看到我？”
“学姐别动怒，犯不着跟他计较。”
......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转眼间又迅速退去。
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心里空荡荡的。
仿佛有个缺口，再也无法填满。
“嘶~！”
毛巾剐蹭到伤口，剧烈的疼痛感，让纸鸢不得不重新集中注意力。
揉揉散乱的头发，看来今晚是没法打理了。
快速擦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纸鸢很快就从浴室里走出来。
抬眼朝客厅看去，发现海棠正朝自己招手：“过来。”
“什么事？”
“睡前再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虽然那位警官有帮你消毒，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
“老妈，你疑心病得治！”
嘴上是这么说，纸鸢却很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任由海棠捣鼓。
花不了多长时间，而且对方也是为自己好。
总算搞定一切，纸鸢关灯扑在床铺上，手机却不合时宜响起。
“歪？”
“纸鸢你...”
【183】谁家的孩子不是崽崽
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斗，芮伊不甘于就这么一刀两断，最后咬咬牙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熟悉的备注名。
然而，就在她准备按下拨打键时，又开始犹豫了。
术后第一天因为不能吃东西，第二天、第三天则是因为缠着纱布，所以由老妈亲自投食，并未发现手指的异常。
直至老爹出差回来后，芮伊才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虽然父母现在不说，但她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陷入最糟糕的情况，那么自己只能被迫放弃音乐。
面对罪魁祸首林筱玥，说不痛恨完全是骗人的。
芮伊也曾想过等回到学校后，再利用以前的方案如法炮制，让对方被周遭所有人慢慢孤立，直至在六中待不下去为止。
奈何计划还没有实施，就有人替自己搞定她。
尤其是看到林筱玥那变形的胳膊，难以想象夏纸鸢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这还是自己眼中的温柔学姐吗？
秒化身超级霸王龙，不停刷新着芮伊的三观。
“你怎么啦？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芮伊缓缓抬起头，发现是老妈进来了。
钟灵轻揉她的小脑袋瓜，一边顺毛一边柔声道：“不要去想手指的事，妈妈会找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保证能帮你治好。”
“我不是在想手指的事。”
芮伊耸拉着脑袋：“我在想要怎么和学姐道歉，人家为我做那么多，而我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对她冷眼相待、臭脸相迎。”
钟灵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这件事苦恼啊？说句实话，下午碰到她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
那双冰冷凛冽的眸子，宛如刀锋般锋利。
密密麻麻的伤痕，小说中的“杀神”亦不过如此。
“对了，老妈，林筱玥她人怎么样了？”芮伊好奇道。
钟灵打了个哈欠：“本来是打算通过手术矫正回来，恰逢院长来探班，直接帮她胳膊正骨。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免去一场皮肉之痛，又省了一笔医疗费。就是她的父母不肯善罢甘休，说什么要让纸鸢那孩子付出代价。”
芮伊若有所思：“那我的事，你有和她父母说吗？”
钟灵摇摇头：“还没有，下午时机不对。明天上午他们还会来医院，到时所有事情一次性解决。反正我不会让你吃亏，他们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谁家的孩子不是崽崽？
凭什么你们女儿被人欺负，治好后还可以不停叫嚣，我女儿被欺负了却只能憋着？！
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
“别闷闷不乐，还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说出来。”
钟灵继续道：“或者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让妈妈帮你解决。”
踌躇半天，芮伊最终还是向老妈寻求帮助：“发生下午的情况后，我想知道怎么缓和自己与学姐之间僵硬的关系，现在完全是无从下手。”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钟灵笑着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电话给她，主动道歉自己的态度，然后对人家的所作所为表示诚挚的感谢。”
芮伊开始忸怩起来：“说得倒挺轻巧，电话打过去，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不...我帮你打过去？”
“别，还是我自己来。”
在钟灵充满鼓励的目光下，芮伊深吸一口气，重新拾起自己的手机。
咬咬牙，狠下心，按下拨号键。
满怀期待中，迎来的却是人工提示。
嗯，被占线。
芮伊小脸瞬间垮了：“好像在跟别人通话，我要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你待会在拨过去。”钟灵安慰道。
同时，她感觉像是恰了柠檬一样。
为嘛芮伊就没对自己那么在乎过，好气好气呀！
都说女大不中留，这果子还没熟透，就想着跟外人开溜。
与此同时，纸鸢满脸疑惑：“若薇姐，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估计得请个假，我会送你去医院一趟。”
“什么情况？”
“长话短说，林筱玥的监护人要追究你的责任，建议明天上午把你父亲也叫上。”
“你的摩托车，貌似没法载三个人吧？”
“放心，开便车。我还有事，暂时不聊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刚挂完电话，卧室的门就被人拉开。
夏俊生不停回首，确定老婆没注意这边，连忙关上门并反锁。
打开卧室的灯，纸鸢盯着他：“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夏俊生压低声音：“我有事找你，谈话内容不宜让你妈听见。”
“说吧！”纸鸢也很痛快。
她隐约猜到对方想问什么。
晚上回来和老妈解释时，自己可是故意隐瞒很多内容，但夏俊生却没有戳破，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
夏俊生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你真的会功夫？”
监控录像如果没有发生故障的话，画面中那个以一挑十的女孩，他敢肯定绝对是自家孩子。
纸鸢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先不说你偷偷练武的事，我从岑警官那边了解到事情原委，希望你以后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这次是因为他们没有防备，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两个怎么活？”夏俊生板着脸，态度很强硬。
他很少会像今天这样，谈话始终保持严肃的脸色。
那段录像看得夏俊生心惊胆战的，每次目睹自家女儿挨到锐利的器具，他都害怕会不会伤到致命的地方。
把孩子养那么大，要是说没就没，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要是有外人以这种长辈的口吻说话，她只会当对方多管闲事，左耳进右耳出自动过滤掉。
从夏俊生嘴里蹦出这些话，纸鸢反而感觉心里有些愉悦。
虽然经常嫌弃两人啰嗦，但至少人家是在关心自己。
纸鸢微眯着眼，笑嘻嘻地保证道：“老爸教训得是，我以后不会再莽了。”
“多大的人，说话没个正经样。”夏俊生满脸无奈。
“对了，老爹，明天你得跟我去医院一趟。”
“怎么啦？”
纸鸢将刚刚若薇的话重新复述一遍，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便宜老爹。
这件事肯定不能让海棠出面，先不说她会不会被气疯，腿部痊愈不久还是少走动为妙。
夏俊生思索片刻，随后点点头：“这件事确实需要我出面，只不过咱们得找个借口，要不然你妈疑心病那么重，待会肯定又问东问西。”
“那我们对一下口供，免得到时候露出马脚。”
“你这词用的，不知道的还以我们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
夏俊生拍拍她的肩膀：“安啦，明天就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纸鸢歪着脑袋：“这么说没问题吗？”
“嗯，只要不说是去处理干架的事就行。”
谎言编织得越多，越容易被戳穿，还是顺其自然就好。
【184】我原谅你了
电话终于接通了，然而芮伊却紧张到不能呼吸。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试图开口致歉：“学学学...”
夏纸鸢：？？？
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你搁这表演复读机呢？！
秀气的眉头微微上扬，纸鸢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我...哈！”
芮伊将手机扔在被子上，羞愧地捂着发烫的小脸。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一开口，就变得结结巴巴的。
丢死人了！
“喂？喂？人还在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纸鸢深吸一口气：“再不肯回应的话，我可要挂断了啊！”
对方什么情况？
大晚上打电话过来，说话断断续续的，现在又不肯吱声，该不会被绑票了吧？
钟灵将手机挪到女儿面前，恰逢听到纸鸢说的话，芮伊连忙夺过：“别、别挂断，我有话跟你说！”
“那你倒是说啊！”纸鸢语气不善。
今天算严重透支体力，估计明天早上爬起来，就会出现腰身背痛脑抽筋的症状。
本来她精神状态就不咋地，正要关灯闭眼安然入眠，却又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面对支支吾吾的芮伊，还得强撑着不睡过去。
感受到小手被人紧紧握住，芮伊猛然抬起头，发现钟灵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给予她鼓舞的眼神。
芮伊不再畏畏缩缩的，谈吐也恢复正常：“我想为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跟你好好道歉一番。”
“因为某些原因，自己的态度存在问题。”
“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语气颇为诚恳，就在纸鸢刚要说些什么，话筒再次传来她的声音。
“我知道学姐为我付出很多很多，只不过今天下午看到你展现出可怕的一面，与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完全不符，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冷漠。”
“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也很抱歉我是这种态度，学姐你还能原谅我吗？”
“拜托了！”
一口气讲完心里想要表达的全部内容，芮伊忽然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
望向身旁的钟灵，她露出释然的笑容。
能不能得到原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能够完整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夏纸鸢不肯接受，乔芮伊也不会就此放弃。
她会和往常一样黏着对方，直到学姐肯原谅自己为止。
“你...”
“唉~”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叹气声，芮伊心里一紧：“是不是因为我太过分，学姐你不打算原谅我？”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纸鸢倒是挺想拒绝的。
她开始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如果小可爱突然化身病娇，那自己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接受。
知根知底的人秒变画风，饶是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也需要花时间去适应。
可两人之间有很大的年龄代沟，而且未来发展方向也不尽相同。
还是早点结束这段友谊，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想到这，纸鸢眼神开始坚定。
嗯，狠狠拒绝她！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变成：“好叭，我原谅你了...”
淦！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靓女捂脸。
不是要斩断七情六欲？不是要结束这段关系？
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嘴巴怎么就不听使唤！
听到她的回复，芮伊愣了一下，随后欣喜若狂：“真的嘛？学姐你原谅我啦？”
“嗯嗯，原谅你了。”纸鸢无奈地回答。
看来还是没法对小可爱狠下心，等高中毕业后在慢慢断绝联系好了。
到时候芮伊她忙着高考，肯定不会再主动找自己。
Perfect！
芮伊大喜过望：“学姐，我最爱你啦！”
旁边的钟灵脸皱成一团，手中的苹果碎裂成两半。
“咳咳！”
纸鸢显然被呛到了，连忙终结话题：“已经很迟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晚安！”
通话结束后，芮伊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僵硬地抬起头，发现老妈正默默地盯着自己。
芮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给你吃苹果。”钟灵皮笑肉不笑。
目光落在裂成不规则状的苹果上，芮伊只感觉头皮发麻。
虽然不清楚老妈怎么了，但可以知晓她心情不好。
此时要是拒绝的话，说不定会摆出一副臭脸。
严重点干脆就不理睬自己，甚至会和老爹大吵一架。为了家庭的和谐，芮伊伸出发颤的小手，视死如归地接过凄惨的苹果片。
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她当着老妈的面小口小口地啃着。
钟灵凑到面前，笑眯眯地问道：“苹果好不好吃？”
“好、好吃。”芮伊怕怕。
紧接着钟灵伸出手，不停地蹂躏着女儿的脸蛋：“我对你那么好，都没听你亲口说爱我。你跟那个夏纸鸢才认识多久，就说什么最爱她。我问你，你把老妈的地位放在何处？啊？说话啊！”
芮伊急忙认错，弱弱道：“是我不对，我最爱老妈了...”
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样，钟灵心一软：“算了，下不为例。我去给你装清水，吃完苹果后漱口，准备好睡觉。”
望着钟灵离去的背影，芮伊眼睛眨巴几下：老妈这是吃醋啦？
另一边，为了防止睡前又被人打扰，纸鸢果断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
脑子暂时不去想其他东西，放空后才比较容易睡着。
倦意再次袭来，纸鸢很快便进入梦乡。
因为生物钟影响，六点半准时睁眼。
刚想伸手去抓手机看时间，纸鸢突然僵住了：“我、我敲！”
她昨天就预料情况会不太乐观，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暂且不提伤口处的情况，各个关节酸痛无比，而且身体还特别乏力。
就是那种手术完，麻醉失效后的感觉。
超级酸爽，都说不出话来。
缩回自己的手臂，纸鸢盯着天花板，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本来她以为这样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腹部会在此时作妖。
绞痛异常难忍，纸鸢终于回想起，曾被姨妈支配的恐惧。
哦，谢特！
原本叶海棠是准备喊女儿去上课，结果被夏俊生及时制止了。
理由是纸鸢身体不舒服，昨天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打算待会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出于安全考虑，叶海棠答应了。
只不过到七点半的时候，她还是选择前往卧室喊人：“起床啦！太阳都晒进来了，你...”
看到床铺上扭成一团的东西，海棠有点懵比：“什么情况？”
听到门口的动静，纸鸢费力地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哀嚎道：“老妈，我肚子好疼，要死要死啦！”
“你忍一忍，我去给你煮藕粉。”
“快点呀！”
【185】干得漂亮
眸子一睁一闭，发现自己在某个封闭的空间内。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长发少女，夏纸鸢感觉面孔有点熟悉。
“怎么可能？”
眼前女孩的面容，分明就是自己啊！
夏纸鸢警惕地盯着对方：“你不是已经消失了？”
理论上原主的灵魂应该彻底消逝，要不然怎么解释自己魂穿的情况？
“夏纸鸢”脸上噙着微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至少在某些方面收放自如。我是来道别的，感谢你能够替我母亲抓住那两个坏家伙。”
“举手之劳罢了，即使我不出手，也会有见义勇为的人抓住他们。”纸鸢谦虚道。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对方会突然暴起。
如果身躯的掌控权被夺走，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在某些情况下，不得不狠下心，否则本人的处境就会显得异常凶险。
即使她只是一个代理者，也坚信自己能比原主做得更好。
可能会显得很自私，现实却又特别残酷。
“你不要紧张。”
“夏纸鸢”打了个响指，眼前凭空浮现诸多物体。
天边亦是璀璨的烟花，绽放出各种有趣的形状。
“如果我真要对你怎么样，就不会变得那么客气了。”
“可我是外来者，你才是身体本尊，我不相信你没什么想法。”
“拜托，我的灵魂早就残缺不全，没必要在加快消散的速度。”
“什么意思？”
“夏纸鸢”轻抿着嘴唇：“字面意思。”
就在她还想反驳什么时，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响。
“安静听我说完，我也很想夺回自己的身体，可因为那天晚上熬夜看小说，导致意识自主消散。”
“我最后交代几件事，你给我听清楚了。”
“第一，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父母，身体既然已经交给你，就麻烦你帮我尽孝。”
“第二，以后不管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看看下午你是什么模样，也别怪人家会嫌弃你。”
手掌轻轻一挥，两人之间的位置，陡然出现另一道身影。
同样是那张精致的面容，眸子却宛如一滩死水，散发着刺骨的冰冷气息，给人惶惶不安、腐朽枯败的感觉。邪魅阴森的笑容，配合身上密集的伤痕，俨然是一副鲨人不眨眼的变态。
纸鸢眨眨眼：这他凉是我？
别说是外人，自己看了都瘆得慌。
“啪嗒！”
又是一个响指，面前的身影瞬间消散。
“夏纸鸢”捏着她的下巴：“看清楚没？简直是毁我形象！”
纸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下午就陷入一种很诡异的状态中，满脑子想的都是处置罪魁祸首，碍事的家伙统统处理掉。
醒来后，窗外天色依旧暗沉，冬季黑夜会偏长些。
脑子乱糟糟的，大部分内容都忘了，只记得原主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她尽孝。
想拿手机瞅瞅几点了，腹部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掐指一算，时辰已到。
淦！
这也是为什么叶海棠推门进来后，看到自家女儿像蛆一样在床上不停扭动。
起床洗漱完，又喝了老妈煮的藕粉，纸鸢感觉身体好多了。
至少不会像刚刚那样疼痛难耐，小腹也逐渐安稳下来。
临近八点钟，即将出门时，海棠叮嘱道：“你待会去医院检查完，顺便让医生帮你把手也包扎一下。”
“没问题。”纸鸢一边穿鞋一边回答。
家里纱布绷带全被老妈用光了，所以昨晚她只是简单消毒，并没有将伤口包扎起来。
坚持将父女两人送到电梯间，目送他们安全抵达楼下，海棠才慢悠悠地走回家中。
“若薇姐！”
“岑警官。”
与女儿亲昵的称呼不同，夏俊生只是点头示意。
岑若薇笑着回应：“你们好，先上车吧！”
开车的是另一位警官，他们今天过来协助调解。
如果无法成功调解，那就只能走正常程序。
当然，有两人在现场的话，万一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也能及时处理。
牵扯到三个家庭，事情有点难办。
若薇转过身询问道：“伤口好点了吗？”
“嗯，谢谢关心。等处理完这件事，我打算全身检查一遍。”纸鸢答道。
其实她是不怎么介意，但老妈害怕极了，不管说什么，也要让自己去好好检查。
有时候纸鸢会在想，是不是当妈的都喜欢疑神疑鬼。
提着一颗心放不下，总感觉那样太累了。
八点钟，医院开放室内，聚满一干人。
林筱玥身旁的一男一女，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夏纸鸢。
而乔邢焱和钟灵默默坐在纸鸢旁边，他们两人仿佛是来吃瓜看戏的。
刚刚要不是若薇和另外一位同事拉着，林筱玥的母亲都要扑到纸鸢身上伤人。
至于林筱玥本人，则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
她不敢抬头去看夏纸鸢，因为那是自己新的噩梦。
手臂已经被老中医掰回来，目前只能寄托希望于父母，希望能好好教训这个可恶的家伙。
至于乔芮伊到底怎么样，她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岑若薇问道：“林筱玥的家长，你们女儿胳膊已经恢复，还有什么要求吗？”
林筱玥的母亲立刻站起来，猛拍桌面完指着夏俊生：“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如果不是院长，我女儿就只能被推进手术室。你要是不会教，我可以替你好好管教！”
夏俊生眉头微皱，他因为出差的缘故，所以回来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但自己可不是来受气的，尤其是面对一个泼妇。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我家女儿做得挺好的。”夏俊生语气平静。
不愧是自己老爹，纸鸢默默给他点赞：干得漂亮！
明明穿着昂贵整洁的服饰，言行举止却如同孩子般无理。
被夏俊生这么一激，林母又开始张牙舞爪：“我踏马不把你们的嘴给缝上！”
岑若薇和另外一名同事有点头疼，但又不得不将其按住免得乱套。
看到林筱玥父亲老神在在地待在椅子上看戏，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老婆都酱紫了，还不过来管管？
就在场面再次陷入混乱时，纸鸢只觉眼前一阵恍惚。
仿佛有个恶魔，俯在耳边低语：真是聒噪，她那么烦那么闹，搞得咱很不爽，要不我们拧断她的脖子吧！
那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让纸鸢一时半会儿有点茫然。
林筱玥的母亲还想搞事情，一道冷漠不夹杂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再哔哔，我就把你骨灰扬了。”
夏纸鸢缓缓抬起头，眸子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那张精致绝美的俏脸儿，此时此刻却显得阴沉沉的。
“我...”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林母一时间不敢再造次。
【186】喵~
局势逐渐焦灼，乔邢焱终于出声：“如果你硬要追究的话，不妨先谈谈我家女儿，被你家孩子喊人围殴的事。”
沉稳厚重的声音，顿时吸引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他们将目光落在乔邢焱身上，隐约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林筱玥的母亲问道：“你谁啊？有你什么事？”
或许是他身上不同常人的气质，林父终于出手拉了拉自己的老婆，示意对方态度尽量好点。
估计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纸鸢抬起头：“你再囔囔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永远闭上嘴巴。”
林筱玥母亲憋不住又想搞事，然而，当她迎上对方那双深邃幽寒的眸子时，不自觉咽了咽唾沫，随后乖乖坐回椅子上。
或许是不想让气氛太过僵硬，钟灵主动将夏纸鸢带离现场。
“我先带你去拍个片，检查一下身体各处伤口的情况。”
“不用那么麻烦吧？”
钟灵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往电梯间走去：“最好还是检查一下，我听你麻麻说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像是挨了很大的力道。现在最怕的是内脏出血，你就乖乖配合阿姨，医院又不会随意扣费。”
“额...”
被对方的强势所折服，纸鸢任由她拖着，朝一楼拍片室走去。
钟灵继续道：“拍完片后，我在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麻麻特意叮嘱我，所以你别想着偷跑。”
“好吧，好吧。”纸鸢满脸无奈。
另一边，会议室内的气氛逐渐凝重。
夏纸鸢离开后，林筱玥终于敢抬起头。
然而发现自己被乔邢焱注视，她又心虚地垂着小脑袋。
终究是林筱玥先惹的事，如果真要追究的话，那她肯定无法逃避责任。
而且昨天她也了解过了，乔芮伊貌似伤得很重。
又是脾出血手术，又是手指神经出问题。
旁边站着两位警察，林筱玥只觉压力山大。
接下来乔邢焱就事论事，完全不给对方好脸色。
而夏俊生从始至终，都与他保持统一战线。
当得知事情争端是由自家女儿挑起的，林筱玥父母的脸彻底黑了。
......
替纸鸢包扎好伤口，钟灵一边收拾一边说：“好了，我打算回去看看，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找芮伊。”
“我跟您一起去瞅瞅吧！”纸鸢自告奋勇。
钟灵瞥了她一眼：“还是算了吧！你那眼神和说话的态度，完全就是在刺激人家。我建议你还是去找芮伊，顺便安慰一下她。”
“行叭...”
这次来医院探望，两手空空啥都没带。
走到病房门口时，纸鸢有些烦躁地在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这是上次请班级那帮憨批去网吧时剩下，她一直都存着没舍得抽掉。
毕竟是华子，除了价格高昂，口感也相对好些。
上辈子应酬免不了烟酒，这辈子貌似还没沾过这两样东西。
最近碰上的都是啥事啊？
每一件都让人感到无比烦躁，阻拦自己通往学习之路的步伐。
打开盒盖后发现只剩下最后一根烟，纸鸢有些不舍地取出叼在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熟练地点燃。
待在病房内的乔芮伊，正安静地坐在窗台看书。
麻麻说晚点会让院长帮忙检查手指，据说人家还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在镇上也算小有名气的老中医。
昨天林筱玥的胳膊变形，本来是要准备手术矫正，可人家院长随意咔嚓几下就正骨完毕。
只不过芮伊还是有些害怕，万一哪天真的不能再拉小提琴，她便会感觉生命中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东西。
眼下也只能默默等待，希望能朝好的方向发展。
话说回来，虽然学姐表面上说已经原谅自己，也不知道她内心是否真的不怪罪。
昨天拨打电话前，芮伊也问过麻麻，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缓和关系。
她依稀记得，钟灵是这么说的：女孩子相互之间闹矛盾，如果没有一方主动让步，那么两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或许是被这句话所刺激，芮伊不想到此为止，鼓起勇气主动向纸鸢道歉。
学姐多好的一个人啊，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待人温和友善，厨艺精湛高超。
芮伊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吃到学姐亲自烹饪的菜肴。
咦，怎么看着看着，就想到其它地方去了？
拍拍自己的小脸蛋，芮伊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内。
明明是熟悉的好朋友，却又给芮伊很陌生的感觉。
将房门带上后，纸鸢倚在墙边。
不得不说，即使是抽烟，学姐的姿势也很帅气。
但是...
“医院不能抽烟，你有没有常识啊？”芮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她。
看到小可爱炸毛的模样，纸鸢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随手将烟掐灭，并丢入垃圾桶内。
毕竟是自己做错了，纸鸢主动道歉：“不好意思。”
“下次要注意场合，还有，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抽烟。”
停顿一下，芮伊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我告诉阿姨，她会不会怎样呀？”
听到小可爱的话，纸鸢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我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有心机呢？”
“哎嘿嘿~”
芮伊傻笑几声，歪着小脑袋：“还以为学姐都不会再来了，毕竟昨天我是那种态度，一定伤透你的心了吧？”
“傻瓜，我怎么会为这种事生气呢？”纸鸢日常使用摸头杀。
这种顺毛的感觉真是太爽了，仿佛是自己养了只小猫，闲着无聊就可以蹂躏一番。
芮伊轻轻推开她：“快离我远点，你身上烟味好浓。”
“额...”
纸鸢愣了一下，用鼻子嗅了嗅胳膊：“味道有这么明显嘛？”
“嗯嗯！”
就在芮伊还想说什么时，她注意到纸鸢也缠着绷带：“学姐你没事吧？”
“啊？”
纸鸢挽起自己的手掌：“还好吧，刚刚阿姨已经带我去拍片，医生说没啥太大问题，只要伤口不感染就行。”
瞧见她那不太利索的小手，芮伊突发奇想：“学姐，我想看你学猫叫！”
“哈？”纸鸢懵比。
芮伊板起腰肢，两个小拳头挪到面前，开始作示范：“就是酱紫，喵~”
瞧见她这副模样，纸鸢捂着小嘴，不自觉后退几步。
我敲，太、太可爱了吧？！
好萌好萌！
纸鸢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将其搂入怀中。
“喵~”
芮伊笑眯眯地看着她：“学姐，到你啦~”
“可以不要吗？”纸鸢内心是抗拒的。
要让她做这种羞耻的动作，还不如当场把她给鲨了。
芮伊不满地嘟起小嘴：“学姐你想耍赖吗？我都给你示范好几遍了，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不是，你这要求，属实有点为难人啊！”
【187】该做个了断了
芮伊包住她的两只小手，开始撒娇：“你看咱们手指都受伤了，学猫咪那样卖萌的话岂不是很可爱？每天学姐都面无表情的，我就想看看你卖萌的样子，好不好嘛？”
“啊？这...”
如果小可爱提的要求，是多炒点菜或者解答数学题，那纸鸢还能稍微帮忙一下。
但芮伊现在却要让她学猫叫，这就让人特别为难了。
讲道理，她可是猛男耶，怎么可能会卖萌呢？
“求求你啦！”
“喵喵喵~”
似乎是不死心，芮伊又开始作妖。
看到小可爱的神情举止，纸鸢感觉血槽又要空了。
该死的医疗兵怎么还不过来救场？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刚下定好决心，纸鸢准备义正言辞地拒绝，结果却从嘴里蹦出一句：“那好吧...”
雾、雾草？！
我踏马到底在说什么？
生活不易，靓女叹气。
听到纸鸢答应后，芮伊喜笑颜开，摇晃着她的小手：“快快快！我要看你学猫叫，不许耍赖。”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她总感觉自己宠过头了，搞得乔芮伊有点肆无忌惮。
就在纸鸢准备模仿小可爱刚刚的举动时，突然灵光一闪：“学猫叫有点太羞耻了，我给你表演一段b-box如何？”
原本以为芮伊会答应，谁知她一脸嫌弃：“还是算了吧！你上次说要秀b-box，结果喷了我满脸口水，我是不会再相信你的！”
夏纸鸢：......
生怕她会再找其它借口搪塞，芮伊开始催促：“赶紧学猫叫，别想着耍赖！”
得，怕是绕不过这道坎了。
不就是学猫叫两声吗？
一念至此，纸鸢拾起小拳头：“喵、喵~！”
Awsl！
芮伊眸子闪闪发光，万万没想到平时高冷的学姐，会有如此娇羞可人的一面。
瞧她面色绯红、目光躲闪的亚子，如果此时有一台照相机拍下来就好了。
喵完几声后，纸鸢别过脸：“咳咳，可以了吧？”
“嗯嗯！非常可以！”芮伊疯狂点头。
学姐能做到这个份上，她已经特别满足了。
短短两天时间，目睹面瘫学姐不为人知的一面，仔细想想还是蛮刺激的。
见到小可爱痴痴地笑着，纸鸢伸出手摸摸头：“看样子你心情还算不错，没有被挫折轻易击倒呢！”
“还好啦，学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芮伊微眯着眼。
纸鸢歪着脑袋，满脸疑惑：“不会又让我学猫叫吧？”
芮伊摇摇头：“不是，我希望你能戒烟。”
似乎是怕让纸鸢为难，她继续道：“要是短时间内没法戒掉，那就慢慢改掉这个坏习惯，从一点一滴做起，我会帮忙监督学姐。”
“这...”
纸鸢有些哭笑不得，都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要知道自己平时滴酒不沾，这辈子第一次抽烟就被抓现行。
算了，先顺着她好了。
打定主意，对上小可爱满怀期待的小眼神，纸鸢假装很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好吧...”
瞅瞅自己这演技，没拿奖杯都说不过去。
果然，芮伊信以为真，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学姐不用担心，我会陪你慢慢改掉一些坏习惯。虽然不清楚你平时为什么抽烟没味道，但我相信你不是自愿的，肯定是被人给带坏的。”
“我...”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
芮伊手中的力道微微加大，希望给予纸鸢更多的力量。
她怀疑是唐梦溪那家伙，忽悠学姐去抽烟的。
外表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而且还趁自己被纠缠的这段时间，拼命凑到纸鸢面前刷存在感。
没错！一定是内个坏女人！
“阿嚏！阿嚏！阿嚏！”
正在刷题的梦溪，突然间猛打三个喷嚏。
“姐，你没事吧？”怡婷关切道。
梦溪摇摇头：“可能是昨晚睡觉踢被子了，你继续看书不用管我。”
“噢。”
抽出纸张擤鼻涕，梦溪眉头微皱：到底是哪个小混蛋在背后骂我？
与此同时，纸鸢默默捂脸。
对方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还帮自己的错误行为作出解释。
虽然有台阶下很舒服，但纸鸢还是想说一句：“嗯，是的，没错，我就是被人带坏的。”
“学姐，我们一起加油！”芮伊挥了挥小拳头。
纸鸢煞有其事地应道：“加油！”
加个锤子油，我又不可能再抽烟。
“话说回来，你今天不去学校上课吗？”
“发生昨天那档破事，我就算想去也去不了，人家父母都找上门来了。”
芮伊点点头：“也是，今天该做个了断了。”
“反正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那些大人会替我们处理的。”纸鸢柔声安慰道。
仿佛是想到什么，芮伊抬起头问道：“学姐，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她要趁校运会叫人来打我？”
“嗯...”
纸鸢撩撩脸颊：“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会去逼迫你。反正不管什么原因，率先动手打人的是她，你是肯定没错的。”
其实她很想再回到会议厅内，但钟灵的意思特别明显：你不是来解决问题，而是来激化矛盾的。
仔细想想对方说的也没错，林筱玥的监护人是带着情绪过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芮伊感动至极：“学姐你真好~”
“马马虎虎，也就那样吧！”纸鸢谦虚道。
她才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去做坏事，只是平凡的高中生罢了。
临近中午，钟灵带着一位老者步入病房。
“麻麻，这位伯伯是？”芮伊有些不解。
钟灵主动介绍道：“他是我们的院长，医术不比省内那些大医生差。”
穿着白大褂的老者，主动摘下口罩，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细算的话我们是第五代亲戚，小时候我还抱着你四处溜达。没想时隔多年，你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芮伊露出甜甜的笑容：“伯伯好！”
“好好好，钟灵你先去把她手上缠的绷带拆了，我去洗个手回来在看看什么情况。”
“没问题。”
或许是作为医生的习惯，白发老者擦净双手后，又取出手套戴上。
芮伊有点紧张，她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万一手指被判死刑，估计这辈子都没法再拉小提琴了。
“不要怕，我在这。”纸鸢又开始顺毛。
芮伊轻声应道：“嗯，谢谢。”
这一幕恰好被钟灵看到，她打包好废料后默默站在旁边。
老者一边检查一边讲解：“骨科和神经内科，还是有些关系的。很多人手脚受伤，因为不知道具体成因，所以就开始纠结往哪个方向检查。按我个人的见解，如果外科无法解决，那就交给内科处理。”
在场几人都不敢出声打扰，生怕惹得眼前的老人家不高兴。
“先说说你自己的感觉，除了使不上劲还有什么异常吗？”老者询问道。
【188】看什么电视？
“呃...”
芮伊思索片刻，随后开口道：“在感觉使不上力前，手感觉有点麻麻的。”
老者回头看向钟灵：“拍过片了吧？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并没有，指骨完好无损。”钟灵如实回答。
老者按着芮伊的手指，稍微加大力道：“疼吗？”
芮伊点点头：“有点。”
“现在疼吗？”
“还好吧...？”
在场三人都紧张地看着老者，生怕他会蹦出一句：没救了，抬回去埋了吧！
感受到凝重的气氛，院长老先生掩口失笑：“你们放心好了，没什么太大问题。初步判断为肌腱轻微损伤，现在都已经消肿了，但还需要一个恢复过程。目前来说正常观察就行，尽量避免反复刺激，避免过度用力活动。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正常。”
“那为什么之前的医生没法下定论？”芮伊眉头微皱。
钟灵连忙扯了扯女儿的衣袖，出声道：“芮伊，你少说点。”
听到小可爱的话，老者也不恼怒，笑着回答：“无妨，他们之所以不敢下定论，那是因为医术没我厉害呀！”
知道自己说错话，芮伊吐了吐小舌头：“抱歉！我嘴笨，还希望伯伯您别介意。”
得知手指没有大碍后，在场几人心中皆松了口气。
“哈哈，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伯伯再见！”
眼看院长就要离开，钟灵连忙起身送客。
空旷的病房，又剩下两位少女。
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模样，纸鸢一边顺毛一边安慰道：“人家院长都说没事了，你就不要再吓自己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
芮伊抬起头，苦着小脸：“再过一周，就要拆线了，我有点怕疼。”
纸鸢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问道：“那要不我帮你拆？”
“咳咳，还是算了吧！”芮伊身体向后挪了挪。
学姐生气时表现得那么阔怕，要是让她拆线的话，跟自寻短见又有什么区别？
“对了，我上次带来的那些煎饺、饭团，你都有吃掉吗？”
“嗯嗯！”
芮伊昂起小脑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是留到晚上才吃掉，味道肯定不如刚出锅那会儿；但我还是能从食物中感受到，学姐烹饪时真的非常用心呢！”
掐着她的小脸蛋，纸鸢笑着说：“就你嘴甜~”
“哎嘿~！”
芮伊假装不经意间询问：“难道学姐的男朋友，吃到你亲自烹饪的美食，没有任何的夸赞吗？”
她表面显得很随意，实际上在悄悄注视着对方。
被这句话呛到，纸鸢挠挠头：“男朋友？我母胎单身，暂时还没谈过恋爱。”
她说的完全是实话，原主只是一枚不善言辞的宅女。日常生活除了写小说自嗨，或者追读别人的作品，基本上不会和任何男生聊天。
“像学姐这么优秀的人，难道那些男生就没发现你身上的闪光点？”芮伊不敢置信。
同时，她又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纸鸢没有男朋友，那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纸鸢突然凑过去，微眯着眼笑道：“难不成你想当媒婆，给我介绍一个对象？”
“额...”
如此邪魅的笑容，却感觉坏帅坏帅的，特别吸引人的眼球。
害怕自己会上瘾犯花痴，芮伊连忙别过脸：“也、也不是不可以啦，我、我可以把自...”
话还么说完，就被纸鸢打断：“算了吧！我现在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先通过高考进入大学院校在说。”
短时间内她不会有这个意愿，可以尝试先和男生相处一段时间。
如果能克服心理障碍最好，不行的话就选择孤独终老。
不能耽误别人，有什么都让自己一个人承受即可。
芮伊失落地低着脑袋瓜：“嗯。”
与此同时，会议室那边。
没有夏纸鸢在场，过程进展得还算顺利。
乔邢焱的强势态度，直接将林筱玥父母逼得苦苦求饶。
要是夏纸鸢在场的话，估计双方待会又要掐架。
现在问题重点不再是林筱玥手臂的事，而是变成乔芮伊脾出血、手指肌腱损伤等。偏偏人家有实际证据，坚持选择走正常程序的话，林筱玥必凉无疑！
凉透透的内种，还会被学校开除学籍。
往后没有哪个正常学校，愿意收这种刺头学生，而且还是自带前科的。
坐在角落的林筱玥，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没想到她仅仅是想反击回去，结果没控制好事态发展直接变成酱紫。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变成过街老鼠，遭遇人人喊打的凄惨画面，林筱玥就止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林父希望能赔偿医药费，来求得对方的原谅。
但乔邢焱会差这点钱？
他就是要为自家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不严肃处理林筱玥就不善罢甘休！
夏俊生从当事人变成旁观者，偶尔还会帮乔邢焱反怼几句。
临近中午，才暂停下来。
然后纸鸢就被老爹抓回去做饭，她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小厨娘。
只不过在享用午餐时，接到来自唐大小姐的电话。
“你今天没来上课？”
“是的，有点事要处理。”
没料到梦溪还挺关心自己，纸鸢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好半晌才问道：“下午来学校吗？”
“嗯，怎么啦？”纸鸢好奇道。
忘了这是在打电话，梦溪下意识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作为朋友，稍微关心你一下而已。你那边声音怎么这么吵？”
“在看电视。”
“看什么电视？”
“液晶电视啊~！”
“我是问你，看什么电视剧！？”
“。”
“......”
梦溪默默捂脸：“不聊了，你好好看吧！”
“行，那我挂断了啊...”
回应夏纸鸢的，是话筒传来的盲音。
这家伙也真是的，打电话过来，净问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这不是在浪费电话费吗？
哦，想起来啦，她是富家千金，不差这点小钱。
那没事了！
作为全班最靓的人，纸鸢早上突然没来上课，搞得大家都在猜测是什么原因。
这时候周六那帮去网吧的男生们，开始继承黄佳佳的吹捧大法。
当纸鸢悄悄进入教室时，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实锤纸鸢同学是嘿道千金了！”
“啥？”
“你不知道嘛？她周六带着一帮人，将手下诞生的叛徒统统处理掉。”
“假的吧？吹牛也不打草稿！”
“是真的！怀泽、铭鑫他们也在场，还有李翰，就是那小子发现的。”
那个女生将信将疑：“这么说来，学校论坛上传的那些，并非是空穴来风？”
王小杰极其神气：“其余说法是怎么样我不清楚，反正夏纸鸢铁定是嘿道的千金大小姐，而且还是大佬级别的！”
夏纸鸢：我**#@%...
【189】谁会相信啊
如果可以的话，纸鸢真想冲过去，用针线缝住他的嘴。
说好不造瑶不信谣不传瑶，怎么吃瓜群众一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恰好有个女生准备拿课本，无意间瞥到她的身影，连忙拍拍身旁的同学：“你们快看，纸鸢同学来上课啦！”
“真的诶，怎么脸上有创口贴？”
“跟你们说她是嘿道千金，你们死活不肯相信。眼见为实，现在知道我没骗人了吧？”
“呵呵，估计人家是不小心磕碰到的，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
两人拌嘴之际，好事者黄佳佳，已经屁颠屁颠跑到纸鸢面前。
“纸鸢，纸鸢，你的脸怎么啦？”
由于身穿厚重的校服外套，搭配乌黑色的长裤，所以对方并没有看到她身上其余的伤痕。
停下手中的水笔，纸鸢看向来者，轻笑着回答：“不小心剐蹭到，问题不是很大。”
“那就好，你早上怎么没来鸭？”黄佳佳追问道。
这家伙屁话那么多？
出于最基本的礼貌，纸鸢还是开口回答：“家里出了点情况，好在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她选择一笔带过，有些事少说为妙。
但黄佳佳却不是这么想的：“我听他们说，你是嘿道千金大小姐，是不是真的鸭？”
“你觉得呢？”纸鸢丢给她一个白眼。
这种离谱至极的话，为甚嘛还会有人信啊？！
黄佳佳稍加思索，随后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亚子：“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夏纸鸢：？？？
你又懂什么了？
“一定是你的身份太敏感，所以尽量选择低调行事，以免有仇家找上门，打破现在朴实而又枯燥的生活。怎么样？我说得对不对？”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黄佳佳显得兴奋异常。
夏纸鸢：......
你这是什么理解能力？
懒得过多辩解，纸鸢招招手：“你开心就好。”
她已经放弃治疗了，越解释越像在欲盖弥彰。
黄佳佳站起身：“那你好好看书，我不就不打扰啦~”
“嗯。”纸鸢随意应了一声。
“我跟你们说噢，纸鸢同学她...”
望着黄佳佳手舞足蹈的背影，纸鸢在考虑要怎么暗鲨她。
有时候真想给对方几个大嘴巴子，警告她别踏马整天闲着蛋疼到处瞎囔囔。
秦始皇要是还在世，看到这帮人辣么咸，说不定长城还能盖两万里。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纸鸢自顾自地拧开瓶盖，开始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分。
“老婆~”
“噗！”
甜到发腻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正在喝水的纸鸢直接喷了。
果然，在场的人听到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梦溪小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终于肯来上课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将对方的爪子拍开，纸鸢故作镇定：“咱们的交易不是结束了？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给你说噢，在学校里不许跟我胡来！”
这磨人的小妖精，怎么就黏上自己了？
她貌似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梦溪刚想扑在纸鸢身上，脑门就被对方死死顶着。
发现无法再进一步，索性放弃：“你不能只拿钱不办事，万一人家苦苦坚持呢？所以我现在的处境依旧很危险，都只能换个家教老师了。”
“哦呵呵。”纸鸢皮笑肉不笑。
就你酱紫还算危险，那我岂不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梦溪撒娇道：“你别板着一张脸呀，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人家可是超级担心亲爱的呢~”
纸鸢极其嫌弃：“不要装嗲，请正常说话，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另外，你现在也看到了，我人好得很，好得不得了，看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明知道她在下逐客令，梦溪却不在意，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你是在赶我离开？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咱们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
生怕这家伙又从嘴里蹦出什么鬼话，纸鸢连忙站起身拽着她的胳膊离开教室。
两人来到空旷的公共廊道上，梦溪好奇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甩开她的手臂，纸鸢严肃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主动凑上去，梦溪俏皮道：“如果你能告诉我快速增强学习的方法，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不再缠着你哟~”
“这玩意儿除了多记多背多写，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捷径！”纸鸢头疼不已。
最近生活已经一团糟，她可不希望高中生涯的后半段，都和这位大小姐纠缠不清。
然而梦溪却不死心，继续朝前一步：“你别总用这些话敷衍我！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经过系统化培训，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帮助你从吊车尾转变成伪学霸！”
看到她咄咄逼人的模样，纸鸢也开始愠怒：“如果我说自己是穿越者，这个理由能让你满意吧？”
“不满意，这么扯的借口，谁会相信啊？”梦溪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听无趣的谎言？
“信不信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有你这么请求别人的吗？己所不欲，勿施于唔唔...”
嘴唇传来的柔软，让纸鸢瞪大眼珠子。
反应过来后，连忙推开对方，纸鸢东张西望，确定没有人发现，猛地松了口气。
梦溪脸上洋溢着异样的笑容：“味道还不错呢~”
“你是不是疯了？在学校做这种事，不怕被人看到传出去吗？”纸鸢语气不善。
“问题不大，反正你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
“......”
好气！
可人家说的是实话，但纸鸢还是希望她能不要如此幼稚：“就算不为我着想，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吧？以后要是结婚的话，让你家那位怎么说？”
“明明咱们都是同龄人，为什么你却像个长辈，那么喜欢教导别人做事？”梦溪不服气。
她很讨厌对方的语气、说辞，老是将自己当成小孩子。
或许是不想继续在这逗留，纸鸢抬腕瞄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我也不想教育你做事，还希望你能不要再做些让我困扰的举动。”
话毕，转身走人，留给梦溪一道背影。
唐梦溪不自觉握紧拳头，轻抿一下樱唇：“就不信在我的疯狂攻势下，你还能顽强地抵抗，等着乖乖就范吧！”
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纸鸢就觉得很不对劲，被气得身子微微发颤，甚至透着丝丝寒冷的气息。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概括她的状态，最适合的莫过于这三个字：气抖冷！
回到教室后，看到城伟在看小说，纸鸢顿时找到发泄口：“这些不带脑子的小说，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你还想不想娶老婆了？”
被大姐头炸毛的形象吓到，阿伟弱弱地反驳：“这年头看小说，谁会带脑子啊？”
嗯，不带脑子真爽！
夏纸鸢：......
【190】越听越气
最后还是没解散学生会，地球继续绕着太阳转。
“歪？”
“学姐，救救我，我不想蹲监狱！”
唐梦溪眉头微皱：“你自己作死，可别拉我下水啊！”
没错，当初就是她让林筱玥去接近乔芮伊。
作为一切真正的幕后大BOSS，其实唐大小姐的目的还是蛮单纯的。
想要清楚夏纸鸢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发生蜕变，那么就要从她身边相处得最要好的人下手。
毫无疑问，乔芮伊就和任务目标走得很近，两人经常放学一起干好事！
唐大小姐的想法也很简单，找个人悄咪咪地接近乔芮伊，看能不能套出一些学习突飞猛进的秘诀。
本来计划进行得好好的，岂料林筱玥突然就罢工了！
问具体什么原因，打死也不肯说，反而找她要涩会人士的联系方式。
起初唐梦溪不是很愿意，在林筱玥的苦苦哀求下才勉强答应。
谁知这货脑抽了，竟然花钱找人围殴乔芮伊。
幸亏人没啥大事，要不然自己就要成为共犯了。
反正现在梦溪对这学妹没啥好感，巴不得赶紧让人送进去蹲着，先好好改造个八年十年在出来，免得祸害其他无辜之人。
“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进少管所，听说里面全都是不良少女，而且还全都是腐朽的变态，我会凉透的！”林筱玥不肯放弃这点希望。
她坚信唐梦溪能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毕竟，人家单纯为了接近乔芮伊不惜花重金招募。
从出手阔绰这一点，不难看出对方的家庭背景，应该是灰常牛啤的内种！
然而唐梦溪无动于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挂断电话后，轻松了口气。
将其拉入黑名单后，突然感觉空气清鲜许多。
听到话筒传来的盲音，林筱玥颓废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嘴里不停嘟喃着：“完了，彻底完了...”
自周一到现在，纸鸢按部就班上课，没有再去医院看望小可爱。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下去，她才趁着第三节无课的空档，拎起双肩包在校门口打摩的前往医院病房。
“你也太紧张了吧？这样我怎么抽出来啊？”
在门口听到这么一段话，纸鸢整个人都懵比了。
病房再次传来护士的声音：“放松点啦，拆个线又不会很疼。”
“吓我一跳。”纸鸢轻松了口气。
她承认自己刚刚想多了，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等护士帮忙拆完线，纸鸢才推门而入。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芮伊缓缓抬起头，看见来者后满脸欣喜：“学姐？”
快步走到她面前，纸鸢将路上买的柑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感觉怎么样啦？”
“还好，看到学姐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伤口不疼了。”芮伊笑嘻嘻地答道。
“就你嘴甜。”说着顺势要去掐她的脸蛋。
谁知芮伊却故意避开，捂着水嫩的双颊：“能不能别再捏人家脸蛋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洗手，我迟早会长痘痘的！”
迎上小可爱幽怨的目光，纸鸢有些不好意思：“咳咳，抱歉，是我疏忽了。”
从此，她又少了个娱乐项目。
可能是怕刚刚说的话让纸鸢伤心，芮伊主动抓起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脑袋上：“学姐，摸摸头。”
那双灵动的眼睛扑闪几下，瞬间击穿纸鸢的少女心。
啊，我死了！
纸鸢忍不住加大手上的力道，使劲地顺毛：“你怎么芥末阔爱咩？”
“唔...”
被对方这么一搞，芮伊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快、快住手啊啊！”
她后悔让学姐摸头了，那么用力是想让自己秃顶嘛？
爽够了纸鸢才停止，转身走向卫生间：“你乖乖坐着，等我洗完手，在剥橘子给你吃。”
她也尝试过带其他水果，但小可爱似乎都不太情愿。
这小家伙老挑剔了，嫌苹果脆酸甘涩，嫌梨的甜度达不到要求，就只有柑橘勉强能下咽。
按照芮伊的说法，酸中带甜的味道，才是人间至极。
看在小家伙是伤员的份上，纸鸢就依着她买点橘子来吃。
“要你像之前那样，亲自送到我嘴边！”
“好好好！”
有时芮伊会觉得自己恃宠而骄，但让人惯着真的好爽好爽。
饶是自家的母上大人，也很少会对她百依百顺。
学姐就不一样，真正做到有求必应。
“张嘴。”
“啊~”
咽下口中的橘子，芮伊眨眨眼：“话说回来，学姐打算什么时候脱单？”
“不是跟你说了，暂时没有这个想法。”纸鸢满不在乎地应道。
芮伊不死心：“那以后肯定会有男朋友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纸鸢笑着摇摇头：“暂时不清楚，倒是你，难道已经有男朋友啦？”
“嗯...”
芮伊迟疑片刻才回答：“还没和对方确定关系，现在算是我个人的单相思。”
听到她的这番话，纸鸢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里莫名的不爽，但并没有过多评价。
不能剥夺人家喜欢的权利，即使是身上最亲近的人。
“如果我开始恋爱了，那学姐你还会和我一起玩吗？”芮伊轻声问道。
纸鸢摇摇头：“估计不会，你将获得我的祝福，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待在你身边。”
她不想当胡搅蛮缠的闺蜜，把原本好端端的一对情侣拆散掉。
瞧见芮伊错愕的表情，纸鸢笑着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出谋献策，让你们走到一起的概率大大增加。”
“要给我做辅导吗？也不是不可以啦~”
芮伊咬着手指：“他的年龄要比我大一岁，属于那种完全不明白别人心意的类型。”
纸鸢内心不由吐槽：好一般，直男嘛？
“让我不安的是他很呆板，总板着一张臭脸，即使对我发笑，也感觉很不真实。”
是那种虚伪的人吗？
“而且我感觉，他貌似不太喜欢我，随时有可能会推开我，离我而去。”
海王？渣男？负心汉？
“他应该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又似乎明白我的想法而彷徨。”
犹豫不决？败北？
一只说一只听，同时心里在开小差。
芮伊轻叹一声：“每当我想向他吐露心声，又惧怕两人关系到此为止。”
“照你这个说法，他身上全都是缺点，你为什么会喜欢他？”纸鸢蹙眉。
听到这话，芮伊展颜而笑：“因为和他在一起时，完全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任何缺点，所有的一切都会抛之脑后。”
突然就感觉橘子不好吃了，会让小可爱流露出这种表情，到底是哪个可恶的男生啊？！
“学姐，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芮伊好奇道。
纸鸢一脸严肃：“我不知道，越听越气，建议你还是少和这种男生接触，真的是太傻太蠢了！”
【191】外面风大着呢
连女生的心意都感受不到，那个人要么反应迟钝；要么太怂太怕失败；要么专门吊着小可爱的，想要让她主动告白，成为恋爱中的获胜者。
不管是第几种原因，纸鸢都觉得她喜欢的那个人，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芮伊歪着脑袋：“可是他成绩很好，智商应该很高诶~”
“那说明人家对你有所图谋，在等着你主动开口告白，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恋爱中的支配者。”纸鸢煞有其事地说道。
芮伊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他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
笨蛋学姐，你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仔细想想还是蛮好玩的，但芮伊不敢在此时笑出来。
纸鸢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好好读书考上一所心仪的大学。未来赚到大钱，过上充实快乐的生活，岂不美哉？”
“嗯嗯，学姐说得对！”芮伊点头附和。
你开心就好，说什么是什么。
看到她卖乖的模样，纸鸢无奈地长叹一声：“能不能听进去看你自己，反正我是不会害你的。”
芮伊敞开双臂：“要抱抱！”
“真拿你没办法。”
虽然知道这家伙在转移话题，但纸鸢还是主动迎上去，宠溺地将其拥入怀中：“恐怕就只有我能这样宠你，换作别人早就一巴掌招呼在你脸上。”
芮伊露出灿烂的微笑：“不可能！我辣么可爱，人家疼我都还来不及呢~”
“你呀你~”
嘴角不经意扬起，她并不反驳小可爱说的话。
这小家伙干啥啥不行，卖萌讨乖第一名。
“对了，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听老妈说好像再过几天...吧？”
芮伊也不是很确定，已经调养快半个月了，可钟灵却一直不肯让她出院，说还要住院多观察几天。
病房压抑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而且隔壁最近又增添一位患者，让有社恐的小可爱更加难受了。
不甘被困在这里，芮伊神神秘秘道：“要不，我们偷偷溜出去玩？”
“哎呀~！”
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纸鸢摇摇头：“想都别想，等你痊愈后，去哪玩都可以。现在给我乖乖待在病房养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要负责任的！”
话毕，纸鸢站起身，她要去洗个手。
剥完橘子后黏糊糊的，不清干净会招惹蚊虫。
从卫生间出来后，看到小家伙闷闷不乐的，就在纸鸢以为她要放弃时...
“老婆~~！”芮伊甜甜地喊道。
纸鸢一个踉跄，差点没绊脚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快步走到床头前：“刚刚为何这么叫我？”
芮伊点点头，乖巧地回答：“我发现梦溪学姐喊得这么亲昵，纸鸢姐就满足她提出的各种要求，所以我也想试试，看你能否...”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嘛？”纸鸢默默捂脸。
和唐大小姐只是一场交易，没想到却意外影响到小可爱。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还是少让这两人接触。
眼下还是先让小家伙打消溜出去玩的念头，纸鸢开始柔声劝道：“不是我不想带你出去，最主要的原因你也清楚。如果在途中伤口崩开，恰好周围又没有学医的人，那时的处境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不想待在这里。”芮伊开始耍性子。
任谁被扣在病房大半个月，都会想跑出去透透气。
虽说父母下班后，会带她去花园逛逛，但也局限于医院范围内。
整天面对一堆死板的教科书，没有娱乐项目放松；又不能随意淋浴，只能用湿毛巾洁净。关键是每天都要打针吃药，芮伊感觉自己像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小鸟，毫无自由可言。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
纸鸢板着脸：“你要是闲着没事，可以跟我回村子里，把粪全掏了！”
芮伊：？？？
“好好说话你不听劝，非要我凶你才乖是不是？”纸鸢狠狠地瞪着她。
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该硬气就得硬气起来。
芮伊低垂着小脑袋，情绪有些低落：“我、我就想任性一次...”
为什么梦溪那家伙任性起来有人哄，而学姐却对自己那么苛刻呢？
明明她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连伤口的线也全拆掉了。
看到小家伙无精打采的模样，纸鸢轻叹一口气：“唉，真拿你没办法。我现在带你去超市逛逛，先说好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真哒？”
芮伊突然抬起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去哪里都没问题，就是别待在医院。
望着她那雀跃又夹杂着紧张的表情，纸鸢俯下身子微眯着眼：“真的，你速度可要快点，要是被阿姨发现的话...”
芮伊麻利地爬下床：“我现在就换衣服！”
扒开衣柜时，发现里面乱作一团。
“你都不整理的吗？”纸鸢嘴角抽了抽。
和意料中完全不一样，她还以为会很工整。
芮伊毫不在意：“我衣服都懒得折叠，收进来后直接丢进衣柜，省时又省力。就是有时候找不到要穿的，感觉有点费脑子。”
纸鸢：......
“对了，待会我们不会碰到老妈吧？”芮伊边找边问。
纸鸢倚在门边：“不会，我进来时，听护士她在手术室。但咱们得低调点，免得待会查房被发现。”
她准备带着小可爱往逃生出口离开，要是走正大门的话，肯定会被护士看到。
“学姐，我换好啦！”
纸鸢转过身，眉头微皱：“你不冷吗？”
她竟然穿上自己赠送的那套JK，问题是现在正值秋冬换季，穿那么单薄很容易感冒。
拿起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芮伊笑嘻嘻地说：“穿上外套就不会了，你不觉得我这么穿很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不适合现在穿，还是换掉吧！”纸鸢还是有所顾虑。
把人家宝贝女儿拐出去玩，回来后感冒流鼻涕，她感觉自己会被钟灵给宰了。
芮伊却很固执：“你放心好了，我穿的长袜很厚很厚，不信你摸摸看。”
“好吧！好吧！”纸鸢不再坚持。
两人从门口探出小脑袋，确定没看到医护人员在走廊上的身影后，蹑手蹑脚地朝逃生出口走去。
害怕对方会跟丢，纸鸢牵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摸去，像极了fps游戏的战斗画面。
被学姐紧紧拉着，芮伊心跳加速，有一种tq的刺激感。
许是临近周末的缘故，工作人员都很忙，没有人注意到芮伊溜走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出院后两人轻松了口气。
“学姐，怎么感觉我们两个像贼一样？”芮伊摘下帽子。
纸鸢又将帽子盖了上去：“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还有，你最好乖乖戴着，别以为有羽绒服，就不会着凉。外面风大着呢！”
【192】感觉要凉凉
“好啦好啦，咱们快点出发吧！”
与在医院病房的死气沉沉不同，现在的芮伊浑身上下充满活力。
压抑太久终于能出来透透气，整个人忽然感觉轻松许多。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还有喜欢的人陪伴在身边。
小家伙在前方欢快的蹦跶，纸鸢轻笑一声：“走慢点，时间还很充裕。”
至少，她们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浪。
原本纸鸢是想打摩的，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考虑到小家伙大病初愈，待会再被风吹一下，说不定就会感冒生病，随后便放弃这个想法。
好在距离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后，抵达百汇商店。
“我要买汽水、薯片、棒棒糖、跳跳糖、玉米热哎呀！”
芮伊吃痛地捂着脑袋瓜，转过身不满地问道：“学姐你干啥呀？”
收回自己的拳头，纸鸢严肃地回答：“少吃这些容易上火的食物，你还想不想离开医院啦？”
“不买零嘴的话，那我们来超市还有什么乐趣？”芮伊昂起骄傲的脑袋。
迎接她的是来自纸鸢的第二个拳头：“谁跟你说一定要买零食？我打算给你提一箱牛奶，顺便拿几袋夹心饼干。”
芮伊炸毛了：“还敲我脑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啊？”
“咚！”
拳头再次砸在她的脑袋上，纸鸢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非常好欺负。”
芮伊：......
气抖冷！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
路过满是膨化食品的柜台时，芮伊就僵在那不动了。
纸鸢熟视无睹，直接把她人给拖走。
芮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零食与自己渐行渐远，偏偏又不敢反抗学姐粗暴的行为。
她真的很想吃薯片，都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停下前进的脚步，纸鸢转过身：“真的想吃？”
听到这话，芮伊瞬间来了精神，点头如捣蒜：“嗯嗯！”
“只许一包，快去快回。”
“爱你~！”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纸鸢不由莞尔：“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三步并两步来到柜台前，芮伊却在此时犯难了：要番茄味还是烧烤味？
现在卖得最火热的薯片，就是周董带盐的克比克。
原味、香辣、牛肉她都不喜欢，就衷于番茄和烧烤。
芮伊纠结无比，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抬起头问道：“学姐，只能一包吗？”
“嗯，一包。”纸鸢点点头。
不能让她吃太多膨化食品，小家伙平时就不怎么运动，要是长胖就不好看了。
芮伊不死心：“两包可以吗？”
纸鸢反问道：“你说呢？”
“唉~”
咬咬牙，狠下心，将其中一包放回，芮伊恋恋不舍地离开。
瞧小可爱幽怨的模样，看得纸鸢好气又好笑：“不就是一包薯片嘛，有必要搞得像生离死别？”
“你不懂~”
手中的薯片丢进购物车里，芮伊继续道：“要是能把牛奶换成薯片就好了，毕竟零食可是生活中必不可缺的调味剂。”
纸鸢懒得搭理她，推着购物车朝前走去。
反正自己不可能再松口，一昧惯着这孩子吃枣药丸。
“学姐，明天周末，你会过来吗？”芮伊连忙跟上脚步。
纸鸢略微思索，随后撑着下巴：“看情况，我明天有事。”
听便宜老爹说三堂叔要来县城看房子，到时候父女两人要亲自去接送。
看完房子当天就要回去，据说是为了结婚用的。
只不过，纸鸢曾听老妈抱怨过：好端端的一个人，条件也不比别人差，怎么会喜欢上年龄相差那么大的？
据说三堂叔的相亲对象，是个三十多岁的离异女子。
在最猛的年纪，遇见最猛的你？
反正她不是特别懂，别人的家事也管不着。
“我想吃你做的饭！”
“哦豁？”
芮伊摆出认真脸：“这几天食堂都吃吐了，感觉只有学姐能满足我。”
短暂思考后，纸鸢轻声道：“行，我明天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给你准备一些小点心。”
正餐肯定是由乔父负责，就不抢叔叔的功劳了。
目光瞥见不远处的水果区，纸鸢转过身：“你在此不要走动，我去买点橘子，回来就烧给你吃。”
芮伊：？？？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芮伊双手叉腰，气呼呼地抬起头，与纸鸢对视着：“过分了啊！你不仅是想占我便宜，而且还拐着弯骂人！”
“咦？我还以为你受伤后，智商直线下滑了！”纸鸢假装很惊讶。
“你好讨厌！我不想理你了！”
“噗哈哈哈...”
与此同时，刚从手术室出来的钟灵，一脸疲惫地走回办公室。
短暂休息后，她缓缓站起身，嘀咕道：“该去看看那小家伙，希望有乖乖地待在房间里。”
其实钟灵内心对女儿还是蛮愧疚的，本来今天芮伊就能出院回家，但她却因为害怕有什么后遗症而选择多住几天。
走到病房门口时，迎面走来一位面色焦急的护士：“不好啦！钟医生，您的女儿跟人家跑了！”
钟灵错愕：“哈？”
什么情况？
另一边，超市内。
纸鸢又跑到她面前：“真不理我啦？”
芮伊别过头，轻哼一声。
“那你自己待着，我准备去付款了。”
“哼！”
没有再管对方，纸鸢自顾自地朝收银台走去。
等了好半天没反应，芮伊忍不住睁开眼，发现学姐真的消失。
没有一丝丝防备，人家就这么开溜了。
“可恶！可恶！可恶啊！”
芮伊气得直跺脚，最后还是悻悻地走向收银台。
她快被纸鸢给气死了，都不懂得哄人开心。
不是说人心都是肉长的？
学姐那颗心是金属做的吧？
那么冰冷！无情！
看到芮伊的身影，纸鸢打趣道：“哟呵，我还以为你不走了。”
“呵呵。”
全程不说一句话，直到结账完毕，看到那么多东西，芮伊本能地想要帮忙拿东西。
就在她要去提牛奶时，却被纸鸢抢先一步：“你拿这几包零食，重的东西交给我就行。”
没有逞强，芮伊接过小袋子，默默跟在她身后。
看到纸鸢轻松提起整箱牛奶，这一刻，芮伊眼中的她，
男友力爆棚！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响动，纸鸢没办法只能先接电话：“歪？”
对方语气不太友好：“芮伊跟你一起？”
瞄了眼备注，纸鸢顿时僵住：“是、是的，阿、阿姨您别担心，我们马上回去！”
“她人没事吧？”
“没、没事！”
“那就好，走慢点，注意安全。”
“好的，没问题。”
妈耶！
感觉要凉凉...
挂断电话后，芮伊好奇道：“我麻麻？”
“是的，希望她待会不要怪罪我。”纸鸢头皮发麻。
偷偷把人家孩子拐出来，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
纸鸢只希望待会遇见钟灵时，对方能够嘴下留情，她可不想被骂得狗血淋漓。
【193】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嘛
黑暗中闪过一丝亮光，角落里的身影缓缓站起，露出猖狂的笑容：“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
在确认带走芮伊的人是纸鸢后，钟灵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但心里还是非常生气的。
要出去玩说一下，她又不是那种...
想到这里，钟灵了然。
最近芮伊一直囔囔着要出去走走，可她却害怕伤口会二次崩裂，导致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到了那种寸步不让、油盐不进的地步。
估计是小家伙真的忍受不住，所以才怂恿纸鸢那孩子一块开溜。
好在是和认识的人出去，要是跟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那钟灵会果断报警，先把芮伊抓回来在说。
自己家的白菜长大了，不肯乖乖待在菜园里，而是去拱别人家的白菜。
另一边，芮伊几次想伸手，却被对方故意躲开。
“学姐，真的不用我帮你拿吗？”
停下前进的脚步，纸鸢转过头：“你走好自己的路，手指没康复就少负重。”
听到这话，芮伊微微皱眉：“可是你的手指不也受伤了？”
“我这是皮外伤，你那是肌腱神经血管损伤，能相提并论？”
“呃呃...”
为了照顾芮伊，纸鸢放慢脚步，尽量和她同步而行。
回到医院病房内，可以看到钟灵已经在等她们。
“阿、阿姨，下午好。”纸鸢忐忑不安。
钟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后绕过她揪着女儿的耳朵：“好家伙，还在住院期间，就那么按耐不住想出去疯？”
“痛痛痛！老妈快松手啊！”
芮伊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看她那苦兮兮的表情，纸鸢再心疼也不敢开口。
人家在教育自己的崽崽，作为外者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原本还想训斥芮伊，无意间看到纸鸢手上的牛奶，钟灵心中的气逐渐消散：“你们刚刚是去超市？”
“嗯嗯！”芮伊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去超市买东西，能算是出去疯嘛？
钟灵幽幽地盯着女儿，那恰人的表情可怕极了！
纸鸢赶忙解围：“阿姨，非常抱歉。下午全是我自作主张，执意带着芮伊离开医院，让您担心了。这箱牛奶是买给芮伊补身子的，还希望您能收下。”
剧烈地挣扎几下，芮伊从老妈胳膊里探出小脑袋：“是呀！是呀！学姐非要带我出去玩的，人家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啦~”
“咚！”
“哎呀~”
不知今天脑袋瓜挨了多少拳，芮伊感觉自己的智商要不够用了。
钟灵瞪了她一眼：“真当我是傻子？”
瞅瞅叶学姐家的孩子，知书达理、乖巧懂事、口吐芬芳。
咳咳，是口吐莲花。
“谢谢你的好意，要多少钱我拿给你吧！”
钟灵不喜欢欠人情，欲要起身回更衣室领钱。
放下手中的牛奶，纸鸢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阿姨不用这样子，您能不责怪我擅作主张已经很好了。而且您和我麻麻认识，谈钱太伤感情了。”
“那好吧！”钟灵也不矫情。
反正她欠叶海棠够多了，再欠对方女儿一些人情也无妨。
大不了把乔芮伊送给人家，反正这小家伙留着也没啥卵用。
其实，小可很清楚，即使老妈真掏钱，学姐不会收下的。
因为在超市结账时，她就拗不过纸鸢。
说什么病号不要操心这些，乖乖等吃等喝就行。
那倔强的表情，强势的态度，直接让芮伊放弃了。
就在几人闲聊之际，门被人轻轻推开。
“吱呀~”
熟悉的面孔闯入众人的视线，少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们：“我能进来吗？”
钟灵脸色一沉，芮伊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身旁的纸鸢，默默地盯着她。
最后还是钟灵开口，打破凝重的气氛。
“进来吧！”
林筱玥轻轻点头：“谢谢。”
芮伊皱着眉头，语气冷淡：“有什么事吗？”
她很不待见对方，就是因为林筱玥，自己差点要放弃音乐。
“我是来道歉的，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林筱玥诚恳道。
钟灵一言不发，她想看女儿是怎么处理。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唯独纸鸢感觉不对劲，她瞥了眼林筱玥的手，发现一道冰冷的微光闪过。
就在芮伊正欲开口说话时，一把锋利的小刀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草拟吗！去死吧！”林筱玥用力地刺去。
她才不管自己会不会得到原谅，现在满脑子只想着鲨了乔芮伊，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
林筱玥想法很简单，如果真的进入少管所，也不能让她有好日子过！
刀光忽的闪过，芮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锐利的武器，与自己的距离不断拉近。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让大家有些猝不及防。
电光火石之间，林筱玥发现自己手中的刀，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死死钳住，无法再往前刺入半分。
可恶，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
“嘀嗒！”
鲜艳的血液从伤口不停溢出，掉落在芮伊眼前的地面上。
小家伙回过神来，小腿立刻朝林筱玥腹部踹去。
“噗！”
“哐当！”
伴随着一声闷哼，刀具掉落在地面上。
被踢到两三米外的林筱玥，露出狰狞的面目，重新站起身来。
“学姐，你的手...”
纸鸢摇摇头：“无碍，先把她控制住。”
幸亏她有堤防，要不然芮伊此时凶多吉少。
林筱玥毫不在意腹部传来的疼痛，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弹簧刀：“你们都该死！全都给我下地狱！沃草妮玛德！”
话毕，她再次朝几人扑去。
钟灵连忙将两人护在自己身后：“你们快逃！我来挡住她！”
谁知夏纸鸢却绕过她，径直迎上林筱玥。
这一次，绝不会再手软了！
开刃后的弹簧刀快速袭来，纸鸢轻歪脑袋，在攻击对方手腕的同时，另一条腿也向其腹部攻去。
林筱玥肯定不如她那么敏捷，吃痛地甩开手中的武器，随后再次挨了一脚。
或许是腿劲过大，这次趴下后就没再爬起来，而是在地板上昏过去。
谨慎的纸鸢，捣鼓出一条麻绳，将这家伙五花大绑。
确定失去反抗力后，让钟灵帮忙报警。
现在已经不能简单处理，对方强烈的鲨人动机，足够让所有人产生警惕。
打完电话后，钟灵急忙拉着纸鸢离开：“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待会还得打破伤风疫苗。”
看到地面上那一滩血水，芮伊可谓是又惊又怕，同时还有点庆幸。
如果再迟几秒钟，或者纸鸢突然松手，那自己真的是小命不保。
“嘶~！”
当碘酒涂在伤痕时，纸鸢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真的酸爽！
钟灵可不管那么多，继续消毒并准备缝合。
她一边取出针线一边责备道：“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非要帮芮伊挡住？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嘛？”
刚刚是真的被吓到了，心中对纸鸢那点埋怨，也因为这事而彻底散去。
【194】我悄悄告诉你噢
“疼疼疼！”
消毒液带来的刺激感，让纸鸢疼得龇牙咧嘴，全然没有方才干架的威风。
听到钟灵的问题，她露出牵强的微笑：“我知道啊！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更不希望芮伊受伤。”
站在门后的芮伊，内心忽地一紧。
饶是阅历丰富的钟灵，也被纸鸢的话所惊到。
喜欢一个人，是会奋不顾身的。
“你疯了吗？她又不是你什么人，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钟灵紧锁着眉头。
她感觉纸鸢和学姐一样傻，总是为身边之人着想，而忽视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被人如此质问，纸鸢笑着回答：“她需要我。”
是的，芮伊需要自己。
很早以前就答应她会陪在身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处境。
哪怕未来自己有可能会失约，但依然希望能在现阶段守护好她。
简短的四个字，让钟灵哑口无言。
曾想出很多话来反驳，但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你忍一下，没打麻药，可能会有点疼。”钟灵取出针线。
伤口有点深，不难看出当时纸鸢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才抵住那把锐利的弹簧刀。
纸鸢强撑着说：“没事，我不怕疼。”
“那我开始了。”
“好的！”
然而那张扭曲的表情，却出卖纸鸢此时的处境。
明明特别痛苦，但还是咬着牙。
这具身躯真的太过灵敏，以至于每次处理伤口，都要苦苦忍受煎熬。
门外偷看的芮伊，紧紧捂着自己的小嘴。
她那颤抖不止的身躯，显露出心中的惧意。
之前手术是有打麻药，醒来后又有麻醉盒缓解，芮伊多少还能忍受住。
但看到老妈直接给学姐缝合，而且还是不打麻药的那种，顿时感觉对方的疼痛感全叠加在自己身上。
包扎完毕，钟灵开口道：“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要记得按时换药，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
“好的。”
撩撩自己的脸颊，纸鸢歪着脑袋：怎么感觉所有医生的说话方式都是一个样？
警察很快就来到医院，调取监控顺便把人带走。
夏纸鸢斜视着林筱玥，她并不同情对方。
和芮伊之间发生问题，不是想着如何化解，反而是希望不断激化矛盾。
“你真能给我添乱。”
若薇拿着小本本，来到纸鸢面前：“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就在这里配合我做笔录。”
自从碰上这位女高中生，她就再也没有休闲的时光。
“嘿嘿，又要麻烦你啦。”纸鸢厚颜无耻道。
反正都是老熟人，不需要那么客气。
做完笔录后，纸鸢请求道：“我想和林筱玥单独聊聊，可以吗？”
如果不清楚事情真相，无法化解她内心的仇恨，那么小可爱的处境依然很危险。
说不定等哪天放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复仇。
若薇犹豫片刻，最后拿起对讲机和同事吱呀几声。
“只有五分钟时间，目前人在大厅内，有什么话你抓紧说。”
“万分谢谢！”
......
被控制在凳子上，林筱玥冷漠地注视着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我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矛盾，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不美好的地步。”纸鸢直接开门见山。
时间不多，得抓紧点。
手掌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她刚刚是用掌心扼制住刀刃。
如果是手指的话，估计已经被切割断。
林筱玥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是要将对方看穿一般。
夏纸鸢也不逃避，主动迎上自己的目光。
片刻后，筱玥颓废地靠在椅背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局外人的你，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你不恨我嘛？”纸鸢好奇道。
筱玥猛地抬起头，语气平静：“恨，非常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她厌恶对方，成为自己新的梦魇。
这段挥之不去的回忆，终将伴随着她的一生。
看到对方没有配合的想法，纸鸢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就在林筱玥目睹她转身离开时，夏纸鸢却突然停下脚步。
“你想干什么？”
林筱玥一脸警惕，她是真的被打怕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最终夏纸鸢站在她的面前。
“你未免管太宽了吧？我...”
话还没说完，林筱玥便感觉自己被人抱住。
整具身体在此时僵住，眼前的少女忽然俯下身，凑到耳旁低语：“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芮伊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我还是想替她跟你说一声...”
“对不起。”
语气诚恳真挚，没有丝毫轻浮。
林筱玥瞳孔一缩，娇弱的身躯瑟瑟发抖。
其实事情远没那么复杂，她仅仅是想得到乔芮伊的道歉。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非常难受，俨然成为筱玥每晚入眠的噩梦。
曾找过学校的心理老师，奈何对方总是处于“挂机”状态。
此时有人在耳边道歉，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破。
“希望你能好好改造，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尽做一些伤人害己的傻事。”
拍拍筱玥的肩膀，纸鸢果断转身离去。
门被缓缓拉开，一丝光芒闯入房间。
余晖撒落在夏纸鸢的身上，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让习惯躲在黑暗里的林筱玥感觉过分刺眼，更是让她心中的恐慌无处遁形。
轻轻带上房门，纸鸢吐出一口浊气。
她只能做到这个份上，至于对方是否能迷途识返，那已经不在自己的考虑范畴内。
从长椅上站起身，若薇双手环胸：“处理完了？”
“嗯，麻烦了。”纸鸢礼貌回应。
“你伤口没事吧？”
“若薇姐放心，我可没那么脆弱。”
“那行，我们先走了。”
“好，辛苦啦！”
忙完这桩事，纸鸢瞄了眼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先和小家伙吱一声，免得怪自己不告而别。
“叩叩！”
“请进！”
芮伊还处于发呆状态，脑子依然空空的。
讲真，她完全没有料到，筱玥会恨到这种地步，还试图终结自己的生命。
危急关头如果不是学姐眼疾手快，她可能已经...
看到芮伊傻乎乎的样子，纸鸢伸出手在她面前挥动几下：“你在想什么呢？”
“啊？！”
似乎是没料到纸鸢会突然出现，芮伊吓得跳了起来：“学姐你还没回去？”
“怎么？不喜欢我？不想看到我？”
纸鸢凑过去，微眯着眼睛。
芮伊慌忙摆手：“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
目光挪到纸鸢的伤口处，忍不住牵起她的手：“学姐，还疼吗？”
“一般般，你人没事就好。”纸鸢笑着回答。
没曾想芮伊内心更加愧疚：“对不起，我还是太脆弱了，需要依靠别人的保护。”
纸鸢笑着摸摸头：“傻瓜，跟你弱不弱没关系。”
“学姐！”
“嗯？”
芮伊拉着纸鸢的衣袖，踮起脚尖在她耳旁小声道：“我悄悄告诉你噢...”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超喜欢了！”
【195】不钻牛角尖会死？
“诶诶诶？”
纸鸢连忙与她拉开距离，精致的小脸蛋浮现淡淡红晕，眸子里满是各种疑惑，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
两人安静地对视着，病房内的气氛逐渐僵化。
纸鸢正打算找个理由离开时，芮伊却突然噗呲一笑。
她捂着小嘴轻声道：“学姐还真是可爱呢~”
“额...”
纸鸢摸摸自己的鼻子，她完全get不到小家伙的笑点。
就在芮伊还想说些什么，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穿着白大褂的钟灵，径直走到纸鸢面前：“跟我去打破伤风疫苗。”
“啊噢，好的。”纸鸢乖巧地点点头。
生怕女儿又偷溜出去，钟灵叮嘱道：“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能出院，别再瞎折腾了。”
手指在额头前挥动一下，芮伊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来到治疗室内，纸鸢很配合地脱下外套，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胳膊。
钟灵一边排气一边提醒：“伤口这几天不要碰水，这两天都可以来我这换药，不收你换药的费用。”
“不用麻烦啦，我可以自己处理。”
“还是让专业的人弄比较好，实在不愿意可以劳烦你麻麻。”
“嗯嗯！”
过敏反应试验后，钟灵用乙醇进行体表消毒，随后拿起注射管排除空气：“我要开始打疫苗了，你忍耐一下。”
“好。”
这具身体敏感程度极高，不像上辈子那样皮糙肉厚、抗打抗揍。
稍微剐蹭点伤口出来，纸鸢便能立刻感受到。
整个过程很短暂，看到小姑娘龇牙咧嘴的模样，钟灵没来得开始心疼。
如果自家女儿今天有什么闪失的话，她可能会彻底崩溃、近乎癫狂。
现在钟灵隐约知道，为何芮伊会喜欢这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打包好垃圾袋，钟灵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那我去跟芮伊说一声？”
“不用了，早点回去，免得让你麻麻担心。”
“好叭。”
纸鸢也没强求：“还麻烦阿姨帮我多开导一下她，毕竟...”
钟灵明白她想表达什么，轻声应道：“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没可题。”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钟灵倚在门沿上，吐出一口浊气。
她并非想截胡两人道别，但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如果再不赶纸鸢回家，相信叶学姐会非常担忧的。
好歹是在职校共处两三年的校友，钟灵多少还是清楚叶海棠的一些小秘密。
别看人家表面友善，实际上还是有点控制欲的。
当然，不是特别强烈。
翻出联系人中的某个名单，钟灵犹豫一下还是按下拨号键。
......
一进门就看到叶海棠板着脸色，纸鸢弱弱道：“老妈，有什么事吗？”
“我都跟你说几次了，少做那些见义勇为的事，你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叶海棠语气很冲，同时还拍打着女儿的脑袋。
天知道刚刚钟灵打电话过来，说夏纸鸢因为救人挨了一刀，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自己的崽崽突然没了。
夏纸鸢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挨训。
没想到钟灵竟然把这事告诉老妈，不明摆着是在给她添乱添堵嘛？
依叶海棠这种性子，肯定不乐意自己人多管闲事。
夏纸鸢试图辩解：“我是看到有人要行凶，所以才帮芮伊挡下的！”
“你还有理了是吧？”
叶海棠继续捶她脑瓜子：“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别特么再犯傻冲上去！老娘知道你学了点皮毛，但再厉害的功夫也扛不住没眼睛的刀枪！听明白了么？”
还是头一次见到老妈露出凶狠的表情，纸鸢乖巧地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下次还敢...”
“嗯？”
“下次不敢了！”
瞧见女儿卖乖的模样，海棠心中的气消散许多：“先吃饭吧！”
“你不吃？”
“我等你爹！”
“......”
解决完晚餐，海棠拉过她的手：“还疼吗？”
“有点。”纸鸢如实回答。
为防止伤到芮伊，她死死地抓着刀身。
饶是手心处传来剧烈的刺痛感，纸鸢仍保持着不敢轻易松开。
海棠柔声道：“下次别再犯傻了。”
“哎嘿！”纸鸢憨笑。
另一边，病房内。
“学姐人呢？”
钟灵将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面上：“她已经被我赶回去了，还麻烦我来开导你一下，免得某人晚上怕得睡不着。”
芮伊昂起小脑袋：“谁怕了？你说清楚！”
“咚！”
“哎哟~”
吃痛地捂着脑袋瓜，芮伊嘟着小嘴嘀咕道：“也就只敢在家里欺负我，外人面前不知怂成什么鸟样。”
钟灵微眯着眼，摩拳擦掌、磨刀霍霍：“你在说啥？大声点，我没听到！”
乔邢焱推开门后，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你们怎么还不吃饭？”
“没什么，我就是想请教丫头一些可题。”钟灵笑眯眯地说道。
被人掐住后颈肉，芮伊乖巧地点点头：“嗯嗯，老妈很谦虚的说。”
钟灵心情十分愉悦，扼制住女儿命运的咽喉，看这小家伙还怎么蹦跶。
“那你们先聊，我去把瓶子里的水换掉。”
看到母慈女孝的一幕，乔邢焱也不打扰她们。
芮伊偏过头：“老爸知道林筱玥过来吗？”
“我没跟他说。”钟灵答道。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还是算了，少让他操心。”
“好嘞！”
入夜，天凉。
又是无法冲澡的一天，纸鸢浑身难受得鸭批。
解决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她懒散地躺在自己的床面上。
“嘀嘀！”
拿起手机瞄了眼，是唐大小姐发来的。
你特么又知道了？！
紧接着就收到对方的来电：“歪？”
纸鸢有气无力地应道：“干哈？”
“想你了，顺便可可，看你凉了没。”梦溪调侃道。
“呵呵。”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同样趴在床上的梦溪，开始翻身调整舒适位：“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林筱玥那家伙竟敢公然行凶。险些酿成惨剧，幸亏有你在场。”
闭着眼轻柔几下太阳穴，纸鸢有些无奈：“拜托你不要把我讲得那么神乎，我只是个平凡而又普通的高中生。”
“平凡和普通有什么区别嘛？”
“不钻牛角尖会死？”
梦溪打了个哈欠：“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关于提高成绩的秘方吗？”
纸鸢有点无语：“你都可第几次了，要是有的话我早给你了！”
这人上辈子是复读机吧？
“听你这口气，应该没怎么受伤，那我也差不多该挂断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求求你赶紧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
“......”
将手机丢在床头桌子上，纸鸢眉头紧锁：“不对劲啊！”
唐梦溪这家伙，疯起来要比芮伊还恐怖，怎么今天辣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