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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世家全文阅读

作者:夏闰羊     奸臣世家txt下载     奸臣世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奸臣世家全文阅读

请假条

    本市温度又是40度以上,今天状态实在太差,只有早上一更,这周补上。

上架感言

    昨天有事,所以没顾上写。

    首先,要感谢的就是责编徐徐,由于你的帮助,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这本书才得以坚持更新下去,才有了八月的上架。

    老实说,我六月份原本上传的并不是这本书,只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通不过点娘的审核,所以,到最后,我自己选择了放弃。

    仓促之间,才有了这本《奸臣世家》。

    新人新书,成绩不理想。

    不过,为了读者,作为一个男人,坚决不做太监。

    不论成绩如何,作者君尽量做到不烂尾。

    就说这么多,大大们看作者君的行动吧!

第000 序章

    “咦,老道,你怎么来了?现在才下午3点,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吧!不然,你这个‘劳模’怎么舍得提前下班来我这了?”

    “李胖子,别扯了,给我来瓶二锅头,56度那种。”来人一点也不客气,推开饭馆的门,一屁股坐到了角落里靠窗的桌子旁,非常随意的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有些疲乏的身体。

    “哎呦,你这平时一滴白酒都不沾的,这大白天的怎么喝起白酒了?不会是又被甩了吧!”李胖子嘴里这么说,手上却一点不慢,迅速取出一瓶56度的二锅头放到了桌上。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更不是备胎,能被谁甩了。别瞎猜了,老子这是刚辞职!”

    蔡道,秦省人,是x市某大集团公司的集团财务的一个普通小会计。

    他是在2004年进入这个集团的。

    董事长本人就是土生土长的秦省人,集团虽说名义上是中外合资企业。可公司里员工,都知道那个外方代表是谁,本质上也就是个大一点的家族企业罢了。

    按说,一没有后台,二没有钱,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以他刚刚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外加上民办大学,大专毕业的学历,是进入不了这间大公司的。

    可在当时,他这样的学历和资历也有一个优点,工资低啊!而且,这个岗位说是财务人员,更多是干跑腿的事情。

    蔡道在这家企业整整干了一年才给转正。三个月的实习工资,九个月的试用工资。2004年,秦省工资水平本来就低,即便是他转正之后,每月也将只能拿不到1000块钱。

    好在大公司比较稳定,不存在拖欠工资什么的。蔡道又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负责的工作比较简单,可以休双休日,所以就这么一直呆在公司混了快10年。

    蔡道名字听着霸气,本质上就是个宅男。

    不抽烟,不赌不piao,除了周末到胖子这里喝上一瓶啤酒,平时滴酒不沾。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家里面看看书,上上网玩玩游戏,鼓捣点小东西。

    胖子叫李洛河,是他从小到大的同学兼死党,深知蔡道的为人。要是刚认识他的人,看他既会打篮球,修理电器,又会做饭,看上去无所不能,军事政治、天文地理也都能接上话头。实际上,那只是表象。

    篮球吗?跟老头打打还行,但凡是个会打篮球的小孩子都能把他突死;电器,要是有点小毛病,他还是能修好的,要是大毛病,千万不用找他修理,这货要是拆成零件,基本上就装不回去了;至于他做的饭,胖子这个厨师最有发言权,吃不死人,盐也放得挺合适,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和‘好吃’二字根本就不沾边。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知识,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川普是个什么状况,就连街边收破烂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

    说白了,蔡道就是个什么都会点,什么也都懂点,却是个样样都稀松的混子。别人是半瓶子不响,这厮是一百多瓶瓶子,只装了一丁点水,就出来充大蒜。

    听到蔡道辞职,李胖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每逢周末,这厮都会来着捧他的场,可惜就是太吝啬。一瓶啤酒,一盘油炸豆腐,更气人的是还自带一小包五香花生米。满打满算花不到十块钱,可要听他唠叨整整一个下午,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非得把他打出去。

    李胖子开得这个小饭馆,巴掌大点地方,根本就坐不下几个人。说是饭馆,其实就是个烧烤摊子,一到晚上,那些威武的城管大大们休息,就在门前的人行道上摆满临时的桌椅和烧烤炉。所以,李胖子早上不开门,平时下午五点以后才开门,只有周末才会在下午二点钟开门。

    “怎么,那个老妖婆又找你麻烦啦!你不是忍者神龟吗?怎么突然就辞职了,不会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吧!”小店里,没什么人,所以,李胖子照例给蔡道炒了盘油炸豆腐,送到桌上,自己也开了瓶啤酒坐在对面。

    “拉倒吧!我要是能找到比这家更好的公司,早就跳槽了,何必等到现在。就我这学历,很难啊!”蔡道先不急着吃菜,而是端着二锅头的瓶子猛灌,看样子是想把自己灌醉。

    “那是为什么,老妖婆又不是第一天找你的麻烦了,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

    要是旁人听到二人的对话,肯定会以为蔡道不是个好员工。

    什么事好员工?

    在公司里,蔡道近十年来,从来没有迟到早退,一天假也从没有请过,即便是发着39度的高烧,仍然奋斗在第一线。

    公司集团财务人的不少,近二十个人。可干财务的本身女同志就多,是非也多,而他这人从不说别人的闲话,所以,和同事们相处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这是不是好员工呢?

    在改革开放前,也许蔡道在干个三四十年,也能评上个厂级劳动模范。

    可是,现在是一切向钱看的现代社会,‘好员工’这个词,在每个位置的标准都不一样,特别是在私营企业,能不能为企业带来更大的收益,能不能为企业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至于象蔡道这样的员工,社会上一抓一大把,而且扩招后,各个都比他学历高,证书多。

    自打蔡道进入集团。不知道为什么,集团财务的宫总监就一直看他不顺眼,有事没事就逮着他训斥一番。

    举个例子,部门内部开会,蔡道有时候会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大约也就不超过10秒钟,但他绝对不是睡觉,也在认真听领导训示,即便大多数是废话。这不是蔡道一个的这么做,可宫总监只要发现就逮着他一个人骂,甚至一次还为此扣了他一季度的奖金。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是蔡道自己不注意,有没有人能够证明他没睡觉,藐视领导。

    以后,只要是开会,蔡道就从始至终的瞪大着双眼,紧盯着宫总监,生怕自己再犯错误。谁知,几次会议之后,蔡道的顶头上司赵科长就找他谈话,问他是不是对宫总监有意见,不然,为什么一到开会就一直瞪着宫总监。

    蔡道一听这话,就知道赵科长这是代替宫总监找自己的茬,其实根本不用他解释,赵科长也明白原因。可这样的解释,宫总监会信吗?

    后来,蔡道将这件事跟李胖子一学,胖子就给宫总监起了个‘老妖婆’的外号。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蔡道再也没有把老妖婆的训斥当回事。近十年中,部门不是没有进过新员工,可老妖婆对他的‘青睐’却一直没有变过。

    评优秀员工,没有他,没关系;评上了优秀员工,安排优秀员工出国,没有他,还是没关系。只要不扣他的工资和奖金,一个月挨上几次骂又不会少块肉。反正,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对劲,地球人都知道。

    正如李胖子问得,蔡道既然忍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又辞职了呢?

    原来,今天午饭以后,蔡道刚在外面忙完回到公司,就被宫总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蔡道气还没有喘匀乎,宫总监劈头就问:“蔡道,你是不是在外面乱传,我今天就要退休了!”

    他被这话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是早就退休了吗?你这年龄既拿着原单位的退休金,还在这家大企业拿着高薪,不知道税务局查没查这个老妖婆偷税漏税。当然,他也只敢在心中吐槽。

    “出去,等着处理吧!”没等蔡道解释,宫总监就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蔡道回到座位,左思右想都想不通,老妖婆话中意思倒是想明白了,很可能,有人和她会谈的时候,问道是不是要从这个集团退下来,毕竟它的年龄也不小。那时,女同志五十岁就能正常退休,在外面干个十几年,也才60多岁。

    至于是什么人,无非就是和公司有业务往来,而且是自己在外面接触的那些人。可是,他只是集团财务当中最底层的小职员,部门里,他上面有科长,科长上面还有总监助理,最后才是宫总监。

    老妖婆,你也不想一想,即便是你现在就退了,也轮不到我坐你那个位置吧!即便是论资排辈,我的顶头上司升成了总监助理,我也当不上这个科长。这他喵要不是智商欠费,那根本就是在找茬。

    处理,怎么处理,无非就是炒鱿鱼罢了。你就是想要开除我,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吧!就是公司裁员,我也能够接受。

    蔡道越想越气,能忍并不表示什么事情都能忍,与其等着被别人开除,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打了封辞职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进总监办公室,把信甩到老妖婆的脸上,就走了……

    然后,就漫无目的地来到了他兄弟李胖子这里。

    “你不会是中计了吧?再说,你这样主动辞职,那这一个月的工资和这个季度的奖金都不要啦?”李胖子用打量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李胖子说得并没有错,蔡道要是忍一忍,起码那些钱还是能拿到手的,要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吐吐沫是个钉,既然已经做了,就无须后悔。

    之后,饭店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李胖子就顾不上他了。

    他就一个人闷头在座位上独饮,酒不醉人人自醉,于是,从来没有喝醉的蔡道终于喝了个酩酊大醉。(关键是这厮平时舍不得买酒)

    原本,这只是一个华夏人,一次失意之后,一顿普通的醉酒罢了。

    可是,一觉醒来,蔡道才发现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全都变了……

第001 我是蔡道

    夜,如浓墨般黏稠。

    伸出手看不见五个手指头,空气压抑让人难以呼吸。

    抬眼望去,整个天空居然看不见一颗闪烁的星斗。

    突然,我的周围渐渐亮了起来,火红的烈火亮的那么刺眼,放眼望去,疯狂的火蛇迅速吞噬着四周的房屋。

    嘈杂的哭喊声渐渐大了起来。那是男人们的喊杀声,女人、孩子、老人,甚至是男人们的哭泣声,夹杂着房屋倒塌的声音。

    整个村落乱成了一片。

    猛然间,一个身材矮小,留着半秃的前额,双手紧握着一把细长锋芒利刃的长刀,飞快地蹦到了我的左侧,与此同时,一匹骏马急速飞驰,眨眼间骤然停在了我的右侧,马鞍上端坐着一个留着怪异发辫的异族人,他手里面持牛角巨弓和狼牙箭,雪白的狼牙借着火光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两人大声怪叫着,手中的武器竟然同时向我发难。

    刚刚清醒的时候,我就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没有找到一件趁手的家伙,此时,别说是把菜刀或者铁锅,哪怕是个锅盖或者半截砖头也行啊!

    敌人袭来,利刃加身,避无可避,我只能徒然地用双手试图去挡钢刀和利箭。

    可是,血肉之躯又怎么能够挡住兵器,剧痛袭来,喷涌的鲜血劈头盖脸地洒了下来

    ……

    “啊……啊!”

    一连串惨叫声中,蔡道蓦然醒来,用手摸了一把脸,粘粘的、还带着些许腥味。

    “呼……呼……呼”

    双手扶着床,坐起身,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渐渐地恢复了剧烈的心跳。

    又一次,做噩梦了!

    全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湿透了。

    即使不用睁开双眼,蔡道也知道自己的状况。

    而梦中,满脸的鲜血肯定又是那只该死的懒猫做的怪!

    对于身边的狸猫,他内心说不出的矛盾。

    说实话,他本人并不讨厌宠物,可就是讨厌宠物舔自己,特别是猫呀狗呀之类的。如果不是为了治理庄园内日益严重的鼠患,他根本就不会收留这只名为小花的花色狸猫。

    这家伙先开始还好,作为一只猫还算勤勉地逮老鼠。可自从两年前,蔡道开始做噩梦,这只狸猫就开始变得懒散,贪吃,而且从不吃老鼠。即便是偶尔碰到一只不怕死的老鼠,也是把玩一番放走了事。

    这一切,都是那个噩梦。每到噩梦高chao的时候,小花总会适时的将他惊醒。脸上的粘粘的东西,就是这只该死的狸猫给舔的。

    总之,蔡道心里说不上是感激还是厌恶。就这样,这么一对奇怪的组合,生活在了一起。

    从梦中惊醒,蔡道起身下床,提拉上木屐,先脱下湿透的衣服,用干布擦干全身。他忙活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到窗前,推开窗棱上的挡板。

    夜间的海风轻轻吹了进来,感觉有些微凉,深深地吸一口气,微腥的海风夹杂着乡间特有的泥土芬芳,沁人心脾。一团团温暖的月光蜂拥着挤了进来,洒满了整个房间。

    多说‘月朗星稀’,今天又是十五。

    大宋元丰3年12月15日,这是准确的时间。在古代,每月十五被称作望日,十六为既望。

    也难怪,刚才还在奇怪,明明是望日,梦中的夜空当中却看不到月亮,还以为是月食呢!

    梦,还是那个噩梦。

    做梦,大部分人都会做。

    做噩梦,老实说,在穿越前,蔡道看过很多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可比这恐怖多了。

    可是,如果一个人要是每到望日(也就是阴历每个月的十五当日),连续两年做着一个一成不变的噩梦,而且醒来后,梦境中的一切都深深印刻在脑海当中,根本就无法忘掉,这还不恐怖吗?

    梦终究还是梦,目前还没有变成现实。

    日子还得继续,生活不就是一向如此,作着作着就习惯了。每次作完噩梦,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至于有没有用,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个该死的噩梦究竟是怎么回事?梦境中的一切究竟是已经发生过得事情,是正在发生的事情,还是将来将要经历的苦难。这一切,蔡道都搞不清楚。

    听四管家说,仙游县城周边有很多解梦人,这其中,有那么几个‘高人’解的梦非常灵验。蔡道也曾动过找人解梦的念头,可是,一想到如今的状况,也只好作罢了。

    年龄反倒先成了硬伤。

    一个稚龄的孩子会做这样的梦,不是灾星转世,就是妖怪附体。

    “小哑巴,不还嘴。

    小灾星,克亲人。

    小罗锅,圈圈腿。

    走起路来,甩甩尾。”

    这是他回到老家之后,在整个兴化军流传甚广的一首童谣。无论是用词,还是造句都很粗糙,以蔡道那点文学功底,根本就无法探究这首童谣的来历。

    更何况,自从出生,他的身边就一直有很多不好的传闻,在京城汴梁如此,远在三千多里的孝慈里,也是如此,一直都不曾停息过。如果,这时候,那些算梦的人要是将他所做噩梦的内容爆料出去的话。他十有七八会小命不保,被平时看似和善的村民们,愤怒地拉出去浸了猪笼。

    每每想到这样的后果,他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除了时常在没人的时候,他也只能和小花倾诉一番,别人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即便是从小把他养大的四管家也不知道。

    ……

    说了这么多,蔡道,这个六岁的男孩究竟是谁?

    没错,现在的蔡道早就不是那个刚刚丢了工作,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废柴宅男。一觉醒来,蔡道才发现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全都变了。

    他这是除了身穿、魂穿之外的第三种穿越方式——回炉再造。他一直依附在蔡王氏的腹中。直到熙宁十年一月一日,他才出生,当然这里指得都是农历。

    兴化军仙游县慈孝里赤岭,是他如今的家乡。

    同时,也是如今鼎鼎大名仙游蔡氏的故里。

    历仕三朝,著名书法家蔡襄是他的叔祖。

    本朝一门双进士,蔡京是他的大伯父,蔡卞是他的亲爹。

    而他的外祖父更是牛人一个——‘拗相公’王安石。

    可是,这一切的荣耀和福利都与蔡道无关。

    母亲王氏生他的时候难产,差一点一尸两命。

    生下来后,稳婆和大夫发现他身患隐疾——轻微的罗锅和罗圈腿。

    更为诡异的是,明明在熙宁九年就病逝的大舅王雱,这一世,居然硬生生多活了近半年,一直挺到他出生之后这才去世了。

    传说中,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还没有来得及抓周的他就被四管家带回了老家。

    这一呆,就是四年多,当大官的爹从未回过家,也从来没有写过一封信。他是一个生下来,却已经死去的人。比起差一点被生父淹死的章惇,他起码还有一个疼她的祖母,而蔡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这一切,搁在任何一个正常孩子身上,都会让这个孩子感到孤独,厌恶、甚至是憎恨!

    可如今的蔡道不会,原本他就是个孤独的宅男,他来自后世,来自近千年后的2017年。

    所以,如今的蔡道并不恨,不恨丢下他不管的蔡卞夫妻。

    他理解蔡卞夫妻的恨,反而很感恩。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幸运地再次得到一个童年,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拥有一个无拘无束的童年。

    要怪,就要怪那个把他带到这里的贼老天……

    元丰二年,乌台诗案爆发。

    王安石的爱将——李定是这场政治风波的发起者,苏轼因此而差一点就被砍了头,最终,由于曹太后和王安石的劝导,他才只是被贬谪黄州,而大批大臣更是被牵连其中。

    而蔡道正在自己的房中锻炼他的小身板,设法矫正他的罗圈腿,那一年他才两岁。

    冬,四帝仁宗的发妻曹皇后病逝。

    元丰三年,五月,乙卯,蜀国长公主薨。

    这也是他回到孝慈里后的第三年的年头。

    就在这一年,蔡道向四管家蔡喜借了两贯钱和一亩三分地。

    蔡道毕竟是蔡喜亲手养大的,名为主仆,实为父子。蔡喜以为蔡道是在胡闹,所以掏自己的腰包满足了他的要求。

    先用一贯钱签死契签下了的四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和一个八岁的丫头,又用一贯钱打造了一些种田的工具和买了几只鸭子。

    谁也没有想到,没有大得牲口,蔡道就是靠着这几个小不点,将那一亩三分地整理的是井井有条。

    一亩地种植早稻,二分地用来培养晚稻的秧苗。剩下的一分地,一半用来种植菘菜,一半用来种植冬瓜。

    最终,那一亩地早稻居然收获了六石,而那一分地的瓜菜更是惊人,冬瓜收了一百斤,而菘菜八十斤。这要是换算成亩产量,分别应该是千斤和八百斤。搁在后世,有人种得好的,冬瓜能达到亩产两万斤。可是,这个产量搁在这个时代,就非常惊人了。①

    反正,四管家蔡喜已经把蔡道奉为天人了。

    夏收结束后,他马上召集蔡府的佃户,倒是打算把蔡府在孝慈里的所有田产都交给蔡道来管理。

    可是,蔡道并没有立即答应。

    一是,他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手下;

    二是,不想让手下的这些佃户得到的太容易;

    所以,他定下每亩八斗的租子,而且必须立字为约,想用这么高昂的田租吓唬这些没见过什么市面,不太懂得算计的佃户。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百多户佃农都被每亩八斗的租子吓怕了,只有十余户比较精明或者穷得毫无退路的佃户和蔡道签订了这个‘不平等’契约。

    有了蔡喜的大力支持,蔡道并也没有采取向自己种地时那样精耕细作,而是先招募了不少木匠和车匠,打造了不少造型怪异的驴车。

    这些车其实就是用来装五谷轮回之物的,上半年,那十余家佃户有得甚至没有培养秧苗,有得即便培养了秧苗也无法和蔡道培育的那两分地相比,所以,蔡道也不用什么高深的技术,就是给地里上原始的绿色肥料。倒时候亩产量想低也很困难。

    蔡道可不管家里的那些仆役有没有洁癖。除了种田的佃户以外,全家人齐上阵,拉着驴车到仙游县去收集全县城的那五谷轮回之物。

    全县城的人都不知道蔡府再发什么疯,仙游县的县令不知怎么想得,估计也是疯了,居然暗中使绊子延阻蔡府的车队。

    也因此引发了蔡道和仙游县令之间的争斗,结果,他拿钱买下了县城南边一大片贫民居,不但巧妙地化解了县令的刁难,而且还为将来的仙游县的蔬菜基地打下了基础。蔡道是小孩子当家,说怪话,也伤不到他半点。可仙游县令可就惨了,得了个争粪县令的‘美誉’。

    秋收时,蔡府在整个兴化军放了颗火星——平均亩产五石,其中居然有一户的亩产量居然和蔡道那一亩试验田早稻时的持平。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水土丰美的江东地区,平均亩产也才4石左右而已。

    不过,这一次,蔡道把自己培养的秧苗大部分都送给了那些缺少秧苗的农户,而在自己的那一亩试验田试着种植了大豆。

    秋收时的产量并不是很理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的时间有些仓促,再加上选择的豆种不佳,只收获了不到五斗。

    这只是蔡道自己的主观意见,在外人看来,不管是晚稻还是大豆,蔡府这地种得都是非常地成功。

    于是,蔡府就迎来了大批求取真经的人。

    要想扭转舆论,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

    蔡道就不能藏私,而且他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家田地高产的原因,农家肥只是田地增收的一种手段而已。所以,不顾蔡喜的劝告,蔡道大方得将秘诀告诉了整个兴化军的大户人家和百姓,并且把自家高产的粮食以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卖给了周围的百姓和大户。

    当然,像族长蔡玄和蔡京的老丈人那里,蔡府都是白送的。

    ……

    元丰四年,

    五月,癸丑,大辽国南京区域永清、武清、固安三县遭遇蝗灾。

    六月,戊午,大宋国黄河以北诸郡发生蝗灾。

    己卯,洪州言知州、观文殿学士,收复河湟的王韶病卒,明明是进士出身,允文允武的一代名臣,死后只得了一个襄敏的谥号。

    十一月,举大宋全国之力的五路伐夏,由于用人失当,只落得个惨胜的下场。

    而就在这一年年初,名为‘金钱号’的大型拖网渔船,在孝慈里码头首航成功,并于三天后运回了大量的海鲜。

    在蔡府的带动下,整个兴化军当年两季大熟,税收甚至超过了整个八闽大地的其他各州军的总和。当然,知州也不是傻子,上报的实际税收别去年多一成就行了,至于多出来的,不是拿去弥补亏空,就是悄悄将多余的粮食私自卖给了粮商。

    不但如此,知州更是上报,该州已经彻底革除,横行八闽大地数百年的恶俗——溺婴。

    事实上,兴化军溺婴的恶俗并没有革除,知州自己也并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因为蔡道借蔡府之名,大肆的宣扬蔡府收养那些无力抚育子女家的婴儿,所以,表面上,这两年兴化军再也没有被溺死的婴儿了。

    而蔡府隐瞒了这两季的粮食产量,丰收那是肯定的,不然就不会拿出大约三分之一的土地去大量种植大豆和苜蓿,也在自家的山林里种植了大量的茶树,更是在一处隐蔽的山谷内兴办了大型牧场。

    水牛、羊群、兔群和鸭群都渐渐地形成了规模,蔡道还通过海上和陆地上的商人,买回了不少滇马和阿拉伯马。

    如今,制糖业和造船业成了孝慈里蔡府的支柱产业,随着时间的推移,仙游县兴旺程度慢慢超越兴化军其他两县,渐渐演变成了整个兴化军商品集散中心。

    ……

    前面提到过,蔡道懂得不少,但是都是一知半解。

    所以,这两年,他发展步骤执行的并不是非常顺利,和他之前的规划有很大出入,而且这当中也出现了很多的波折。

    不过,也有让人振奋的消息,给人种牛痘的试验已经顺利结束了。蔡府的孩子们、女人们、……总之,凡是没有得过天|花|病的人都接种了牛痘。

    当然也包括蔡道自己,他可是很在意自己小命的。

    而且,经过三、四年持之以恒地努力,他的罗圈腿终于彻底矫正了。

    在外人看来,蔡道现在完全就是个金娃娃,简直就是大慈大悲观世音座前的运财童子转世,关于他的传说早已传遍整个八闽大地,随着蔡家造船业越来越红火,这个名声还有向其他各路越传越广的趋势

    ……

    这就是近两年的时间里,蔡道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所取得的成就。

    下个月一日就是蔡道的生日,再过半个月他就五岁了,按华夏人的习惯,他的虚岁就是六岁了。

    明年就是元丰五年了!

    ①宋代十斗为一石,五斗为一斛。衡制,也就是重量,宋代统一为十进制,但是由于变法更迭,每个皇帝任上的衡制都一样,所以以后都用公制来说。

第002 圣旨到

    时间先倒回到元丰四年十月,随着五路大军的不断推进,前方捷报频传。

    可此时,大宋国东京汴梁城,皇宫内宋神宗今日无心上朝,一个人呆在文德殿中,却总是坐卧不宁,他既希望前方能够很快传来攻克灵州的捷报,又担心,如果前方大败,大宋在周围诸国之中便会威望大失,自己的威信也会降到自登基以来的最低点。

    因为,前方传来的并不都是好消息。环庆路和泾原路两路大军主将不和,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高遵裕依仗着自己授予的权利,掳夺了刘昌祚的兵权。

    至于到底是谁的过错,宋神宗毕竟身处后方,无法得知孰是孰非。可是,无论如何阵前换将都是兵家大忌,高遵裕这么做都有欠考虑,不过,谁让他是自己钦点的统帅,现在也只能够硬着头皮相信自己的判断。

    现在已经时值隆冬季节,天寒地冻,粮草转运困难,五路兵马,除了熙和路李宪部以外,其他四路大军都有些粮草不济的征兆。

    这让宋神宗如何能够安心。

    “得一呀!”宋神宗先把烦恼放到一边,坐下来问问心神,向旁边问道。

    “奴婢在!”宋神宗最宠信的大太监石得一一直侍立在殿外,一听到官家召唤,连忙快步进入宫殿,躬身施礼,应声回答道。

    “佣儿在干什么?”

    生得儿子是挺多,但是现在活在世上的就只有第六子赵佣和第八子赵佖,而臭名昭著的赵佶要在明年才会出生。可惜的是,赵佖自幼患有盲疾。所以,宋神宗自然把自己所有的关爱都放在了赵佣的身上,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期望也越来越高。

    “回官家,奴婢听说,殿下他一个时辰之前还在皇后那里读书,想必现在应该还在!”石得一自然知道官家的心思,所以,他自然对赵佣的动向格外的关注。

    “这怎么行,佣儿现在年纪还小,应该多多休息才是。传命下去,让佣儿速速回寝宫休息,你吩咐御膳房多做点补身子的羹汤给佣儿送去。”时值中午,宋神宗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又如何能不关心赵佣呢?说到底,向皇后不是佣儿的亲生母亲,照顾起来恐怕不是太精心。

    “诺!奴婢这就立即去办。”石得一答应一声,吩咐在一旁伺候的心腹太监,要立刻将皇上的吩咐落实到位。

    “佣儿就快过生日了吧!”

    “是的!陛下,转了年殿下已经6岁了。”

    “哦,也该给佣儿找几个师傅了!王公他还是不肯回京吗?”宋神宗的思维有些跳,刚说到给赵佣找几个师傅,却又突然问道王安石的情况。

    王安石的确是德高望重,但是他并不适合担任赵佣的老师,这一点恐怕皇上自己也清楚。

    “是的,官家。”

    “唉!不愧是拗相公啊!还是那么倔!”正值大战,宋神宗需要一个顶梁柱在京中镇守,司马光那些人写写书还行,治理国事就算了。

    说这话,自然是宋神宗在吐槽,石得一当然不敢接这个茬。

    一主一仆沉默了一会儿。

    石得一率先开口说道:“官家,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宋神宗意外地看了一眼石得一,有些奇怪这个奴婢平时并不会多说话,怎么今天转性子了:“说!”

    “殿下平时读书非常用功,就是奴婢看着一个人孤单了些!”石得一低着头说完这句话,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了冷汗。

    “是呀!”宋神宗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得一,没有再理他,像是自言自语道:“是该给佣儿找些伴了。”自己小时候和众多兄弟在一起读书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惜的是,现在能读书的儿子却只有一个。

    坐在榻上静静地思索了好一阵,宋神宗突然问道:“王公的女婿可在京中!”

    王安石所生三女,一女早夭,一女嫁给了吴安持,一女嫁给了蔡卞。吴安持的父亲吴充并不支持王安石变法,而蔡卞能做王安石的女婿,是因为他在江阴县上大力推行青苗法,这才得到王安石赏识,所以宋神宗肯定问的是蔡卞。

    “是的!官家,蔡氏兄弟都在京城,蔡卞现任侍御史,其兄蔡京现任起居郎,不过,现在正在出使辽国。”王安石的女婿吗,自然是掌管着皇城司石得一重点关注的对象。

    “哦!是吗?这兄弟两个字倒是写得非常好!拟旨,着调任侍御史蔡卞为起居舍人兼侍讲,起居郎蔡京回国后亦调任起居舍人。对了,你顺便打听一下,将在京的五品以上大臣家中,凡是和佣儿年龄相差不多的子弟的品性搜集一下,送到我这里。”

    皇族中也有不少和赵佣同龄的,可是,宋神宗就这么一个儿子,把他放到那些心怀叵测的皇族身边,能放心吗?所以,打算多召集一些大臣的儿孙。

    伴读,就是这些孩子将来的工作,别看现在无品无级,但如果消息一传出,不知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获得一个位置。

    “诺!不过,陛下,我这里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不知……”石得一刚想把官家的吩咐交代给手下人去办,突然想到什么,便说道。

    “说!”宋神宗有些诧异,怎么感觉石得一今天有些跳,这不像他平时的为人啊!不过,他并没有反对,而是闭目静静地等着,想听听这个传闻究竟有多有趣,能让石得一想方设法把它传到官家的耳中。

    “官家,您不知是否还记得,蔡卞的二儿子?”

    “嗯!就是那个比佣儿早生三天的孩子,他还活着?”宋神宗思索了一下,这孩子他还真记得。

    主要是这孩子的身份太特殊,更何况他是满朝大臣子孙当中和赵佣生辰最接近的一个,还记得打小亲自抱过他。不过,那孩子生下来身体不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消息,以为那孩子夭折了。

    “陛下,您的记性真好,隔了那么久都还记得!”石得一还没忘了拍拍马屁。

    咳!宋神宗轻咳一声,石得一立刻不再说废话:“这传闻,还是勾当泉州市舶司的赵忠传回来的。那孩子……”

    这个孩子自然就是蔡道,石得一把他在兴化军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即便石得一没有添油加醋,但是传闻经过口口传递,肯定会有实施的地方。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引起宋神宗足够的关注了。

    宋神宗这才明白,难怪今天石得一胆子这么大,原来是听他刚才问起蔡卞的事,这才将这个传闻告诉自己。传闻毕竟是传闻,可如果事实能够达到传闻的一半,那么,这个孩子即便不能给自己提供多少帮助,将来也会是佣儿的好助手。听石得一说完,他来来回回在大殿中踱了半天步子。

    “石得一,立刻宣狄卿家马上来见朕。”宋神宗打定主意。

    狄卿家指的是狄青的次子——狄咏,大宋朝著名的帅锅,也就是后来宋哲宗所说得‘人样子’,要知道,宋哲宗继位的时候,那时的狄咏已经是大叔了。

    “诺!”石得一答应一声,躬身施完礼,马上来到文德殿外,一面吩咐人将狄咏招来,一面吩咐皇城司的人立即去搜集大臣子侄的资料。

    作为东头供奉官,狄咏这些年一直在皇宫内当值,自然来得很快。

    狄咏进入文德殿,跪下行礼。

    宋神宗坐在榻上,挥手示意狄咏起身,说道:“狄卿家,有件事你马上去办。”他显然石得一将蔡道大致的情况一说,不等狄咏回复,就吩咐道:“第一、安排妥当人,到兴化军蔡家传圣旨,加封蔡京、蔡卞之母为三品淑人。第二、将那个孩子平安的带回京城。”

    “诺!”听官家吩咐完,狄咏答应一声,可是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为了这么一个小孩子,官家犯得上这么大张旗鼓吗?

    “怎么,狄卿家,你是不是心中疑惑,想问那个孩子值得朕这个天子这么做吗?”宋神宗看出来狄咏的困惑,笑着说道,“其他事情先不说,单单就是兴化军两季粮食大熟这件事,如果能有传闻一半的产量。这就是祥瑞啊!还是兴化军知州晓事,没有过份拔高这件事。所以说,这孩子如果真是运财童子的话,大费周章地把他带回京城,就非常值得!”

    是呀,一亩地能够提高一倍的产量,就能够养活多少人。传闻中一亩六石、十石的产量虽然不可信,但是,这要都是真得呢?狄咏完全无法想象,也难怪官家这么重视,我家要是有个这么个金宝宝,也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狄卿家,一定要安排些稳妥的人,毕竟那孩子还是太小了。不过,让他们尽快出发,争取正月里就赶回来。当然,一切以那个孩子的身体为重。”宋神宗不放心,又着重嘱咐了一遍。

    “诺!”狄咏答应一声,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那个大太监说的话,不得不停下来。

    石得一走到宋神宗近前,低声问道:“官家,是不是派个文官稳妥些?毕竟这是传达圣旨!”

    “嗯!”宋神宗也知道这么做不是很妥当,思索了几分钟,还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派文官的话,太耽误时间了!文官们要是硬顶着,那宣读旨意这件事,就交给兴化军知州,事急从权吧!”

    的确,要在正月里赶回来,从今天算起,也只有将将两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回程的时候,又要照顾那个孩子的身体所以,从京城出发就得夜以继日的赶路。可如果带个文官上路,那这差事无论如何都完不成。可为什么官家要这么召集呢?狄咏将这个疑问藏在心里,唱了个肥喏,转身离开了文德殿。

    于是,当天下午,狄咏让自己的亲侄子,狄府的第三代,他大哥狄谘的二子——狄安,带着禁军中九个好手骑着快马离京。

    第二天,蔡卞在京城的府邸门外张灯结彩,门里门外好不热闹。中书舍人虽然只是五品官,但那可是天子近臣,平日里起草诏书,自然就能接触很多国家机密大事。只是,这个蔡府的人不知道,远在老家孝慈里的三公子,让老爷和夫人厌恶的蔡道就要进京了

    ……

    转回孝慈里蔡府,一个月之后,临近过年,整个孝慈里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此时天色尚早,可蔡道却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并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噩梦的影响,而是腊八之后,瓢泼的大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从那天前,他就一直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得,可研究了几天,连点头绪都理不出来。

    走到屋子角落里,那里摆着一个蜂窝煤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大铁壶,壶嘴上微微飘出一些白色的蒸汽。

    提起大铁壶,走到桌边,拿出茶叶,冲了一壶淡淡的清茶。

    就这么坐下,一手扶着下巴靠在桌子边,一手品着甘甜的清茶,放空整个大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就是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菘菜绿,甘蔗甜,稻穗压折腰,茶花香远山”

    “虾儿大,兔儿圆,鸭儿浮满溪,家里过丰年”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窗外传来了整齐而清脆的童谣声

    日出东方,闻鸡起舞。讲的是东晋祖逖励志恢复中原的故事。

    可是,眼前的这些男孩女孩们更加勤劳。公鸡还未报晓,他们和她们便忙碌了起来。

    宅院之中有一大片空地,收拾得非常平整,上面铺着一层细细的沙子。这些孩子们来到院落中这片空地上,大部分都很自觉得按照自己平日的位置站好,里面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站在原地哆哆嗦嗦,看着周围同伴们熟练的样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蔡道即便身为穿越者,因为年龄太小,能做的,也就只能身体力行,去改变身边的人。眼前的这些孩子就是他从海里一条一条救活的小鱼。

    咚……咚,三下轻轻地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问安的声音,“少爷,您醒了吗?”

    “醒了,早饭都准备好了吗?”蔡道放下茶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回答道。

    “少爷,辰……辰时,饺子就……就下锅。”说道吃的,另外一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应道,一说到吃得,声音中立刻能听出一股子兴奋劲。

    “知道了,你们把洗漱的东西放在门外就行了,我待会再出去!”还有两刻的时间,蔡道并不着急,打算在自己的房间里锻炼锻炼身体。

    “是,少爷!”门外两人齐声应道,不过,蔡道知道这两个憨货并没有离开。

    外面那两个家伙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救下来的头两个孩子。

    说话结巴的是四管家蔡喜的大孙子——蔡篮。

    头一胎孩子,凡是做父母都非常珍视,蔡篮他爹娘也不例外。可是,随着年龄见长,等到了三岁以后,大家赫然发现,这个孩子居然有些痴傻,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嘴角经常流着口水傻笑。

    蔡喜的大儿子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他花了大价钱,悄悄地请了一个外乡知名的大夫。可那个大夫看过以后,连钱都没有收,直接摇头走人。

    在古代,天生的傻子即便它是个病,可是根本就无药可医。于是,蔡篮他爹就想偷偷把他给淹死。毕竟,谁家生个傻子也不是件光彩的事,还浪费粮食。

    这时,刚赶上蔡喜带着蔡道回到家乡。一岁的蔡道人小,却从蔡篮他爹古怪的神色中猜到了这个情况,见了蔡篮就一直死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于是三岁大的蔡篮就成了一岁大的蔡道的第一个跟班。

    现代人都知道,小孩子痴傻,不是发烧引起的脑膜炎,就很有可能是孩子的遗传问题。而蔡喜的大儿子娶得恰恰就是他的亲表妹。起先,蔡道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幸好在后来,蔡道发现蔡篮并不真是个低智商儿童,他只是得了一种这个时代人无法理解的病。用后世的话来讲,他得了先天性的自闭症。

    前世,蔡道并不是心里医生或者博士什么的,只是个小职员而已。可是,他这个人有一个小特点,就是有事没事特别爱瞎琢磨,爱瞎鼓捣一些东西。再加上,亲戚家里就有孩子恰好得了这种病,所以,他恰巧知道一些无需药物的治疗方法。

    经过三四年的朝夕相处,在蔡道的引导下,蔡篮居然真得无药而愈了。

    除了说话有些结巴,反应比一般人有些慢以外,基本上算个正常人。当然,前提必须是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如果遇到陌生人,蔡篮还是会陷入自我封闭当中。虽然有这么多缺点,可蔡篮还是有一个十分突出的优点,八岁的孩子现在长得像是一头小熊一般,又高又壮,力气大得都顶得上一个成年人了。

    蔡篮还有一个习惯,就是特别喜欢吃菘菜,只要有菘菜,居然能连肉都不顾了。

    至于另外一个,还是蔡喜那个倒霉的大儿子。这一回,他生得第二个儿子是个早产儿,生下来跟个小老鼠一样。要搁以往,眼看着就养不活了。

    还是蔡道出面把小蔡板救了下来,他娘早产伤了身子,奶水不足,最终靠着家里羊奶把他救活了。

    这小子打小就贪吃,好似饿死鬼脱胎一般,逮着机会就跑到厨房里偷吃。他比蔡篮聪明,有那么点鬼机灵。不过,在蔡道面前,经常弄巧成拙。

    后来听说,四管家蔡喜的大儿子本身就对自己的这门婚事不满意,又接连生了两个‘歪瓜裂枣’,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这两年是音讯全无。两个孩子他娘本身早产就身子弱,一气之下翻过年来就病死了。

    至于这两个小跟班的名字都是他爷爷给起的。

    说起来,蔡府好歹是书香门第,能当上管家的人,一般肯定都是识文断字的。可蔡喜这老家伙偏偏就是例外。

    幸好,蔡道在家里就他身份最高,就没人敢给他取小名。反正,也没有长辈人管,他就自称‘蔡道’,把后世的名字安到了头上。

    就这么,老蔡喜就给两个小孙子起了蔡篮和蔡板这两个名字,至于为什么?菜刀、菜板和菜篮,多相配啊!

    元丰四年十二月,再过过半个月,蔡道即将满五岁。

    每月到了这个日子,蔡府都会包很多饺子,这些南方长大的孩子生生让蔡道养成了爱吃饺子的习惯。

    要知道,在南方想要获得面粉可是相当的不容易,这还是蔡道在他那试验田里试种了一季冬小麦,才得了几百斤面粉。可惜,福建这地方,很多那见到大雪,没有雪水的滋润,种出来的小麦产量还凑活,就是磨出的面粉吃起来总是差了些味道,没什么劲道。

    孩子们做完早课,蔡道和他们聚集在餐厅里,饺子还是大家聚集在一起吃,才够味。

    正当热气腾腾的饺子刚刚出锅,准备稍微凉一下就端给孩子们的时候,蔡府的大门外传来了蔡老六那破锣嗓子的通报声。

    “圣旨到!”

第003 入京

    “圣旨到!”

    仙游县孝慈里蔡府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蔡府的门房是个小老头,平时为人做事总是慢慢悠悠。门前不管来了多大的官,也一直是如此。当然,到目前为止来蔡府的官最大也就是仙游县的知县罢了。

    可这一次,小老头跑得向风一样快,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跑完了平时要个两刻钟才能走完的路。一路上大声嚷嚷着,脸上既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又掺杂着些许敬畏。

    这个门房小老头叫蔡老六,个头虽然不大,但他的嗓门却是整个蔡府之中最大的。

    这不,打老远四管家蔡喜就听到了这个喜讯,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圣旨。

    在他的记忆当中,蔡府最热闹最风光的时刻,应该是十一年前,两位老爷同时中进士那一次。那时候,仙游县县令本人和兴化军州知州派来的师爷,前来蔡府庆贺。

    可圣旨这么高大上的物事,在孝慈里蔡府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就是整个仙游县也只有老族长蔡襄才能有此殊荣。

    除了接三公子回家那一次才去过京城,蔡喜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

    此时的他也彻底慌了神。

    他只能一面派人通知蔡道,一面派下人骑快马出角门,到仙游县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族长蔡玄,他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此事。

    此时的蔡道正在大食堂内坐着,听到四管家传来的消息,他的确非常惊讶,家中有没有大人,好端端地怎么会有圣旨呢?

    他心中有些窃喜,又有些茫然。

    抬头望了望外面,连着下了七八天的大雨终于停了,天蓝的看不到一丝云彩,初升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显得格外的精神。

    希望好天气能带来好运气!

    周围百十个孩子们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就连身边香喷喷的饺子也都顾不上吃,一动也不敢动,直愣愣地盯着蔡道。这些孩子从出生到被送至蔡府,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孝慈里。平日里,经过夫子的教导,也隐约明白圣旨所代表的意义。

    “好了,好了,都别愣着了。大家继续吃饭。”蔡道站起身,冲着一众傻了般的孩子们挥了挥手。

    看着众孩子恢复正常,他招手将大花、蔡篮和蔡板叫到身边。

    “大花,你和蔡篮在我房里去拿一套干净的宝蓝色衣服出来。大花,找完衣服后,你吩咐仆妇们多烧些热水,一应洗漱用品也准备着,至于我的,大花你亲自去办。”

    “诺!公子。”大花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快步往外走。

    蔡篮跟在大花后面,可是,这憨货却一步一回头的盯着自己桌子上的那盆饺子,口水滴答滴答顺着嘴角往下流到衣襟上了。

    看到蔡篮那没出息的样子,蔡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开口说“憨货,你的饺子我让人给你温着,忙完你就可以吃了。先把你的口水擦一擦!”

    “知……知道了,公子,我马……马上就办……办完!”说完,蔡篮撒开丫子跟着跑了出去。

    “公子,我呢?”蔡板看到哥哥那个样子,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去通知你爷爷,

    首先,大开中门迎接使者,多备些锣鼓、唢呐,整得热闹一些;

    其次,先安排些姜汤和饺子,每人再给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安排几个机灵的小厮在一旁伺候着;

    再次,让人把天井的院子再扫洒一遍,排摆香案。

    最后,接完圣旨,去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肉给这些人接风洗尘。

    安排完这些,管家也赶快沐浴更衣,一会儿和我一起接旨。

    对了,通知完你爷爷,你自己也去换一套新衣服过来。”

    “公子,我就算了吧!我这个样子出去不是给你丢人吗?我这也不是还没有吃饭吗?”蔡板拿着一个小本子,一板一眼记录着蔡道的话。

    当听到三公子让自己也参加接旨的事情,他便苦着脸向蔡道恳求道。

    “不行!你作为我的跟班,将来是要跟着出去见市面的,这么重要的场合必须参加。再说了,你哥那个样子能成吗?还没有吃饭?你小子下次撒谎的时候,记得先要把嘴擦干净。”蔡道耐心地解释道,其实在心里暗自得意:就是因为有你这个瘦猴在,才能显出本公子的高大威猛。

    蔡板低着头,就是不挪脚下的步子,道理他都懂,可还是不太愿意去。在心里嘀咕:偷吃倒是偷吃了,可我分明记得偷吃完已经擦了两遍嘴了,公子这肯定是在诈我。

    “怎么,我说的话现在不起作用了?要不,你现在出去跑两圈,要是能一刻钟内跑回来,我就不让你参加了。”蔡道对于身边两兄弟的性格早就了如指掌。

    蔡篮是有点笨,却为人实诚。可是,蔡板这小子一点也不板。反而相当的油滑,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蔡道也曾作过八卦的猜测,蔡板很有可能不是蔡篮的亲兄弟。

    “呃!”蔡板一听就知道自己彻底露馅了,二话不说出了门找他爷爷去了,心里却在思索三公子怎么开出破绽的。

    蔡府的院子,那是经过蔡道特地改造过的,一圈跑下来怎么也得一千米的样子。这个时候,要是让他跑两圈,那是在要他的小命啊!事实上,他也的确早在食堂里偷偷将各式的饺子吃了个遍,要不是怕露陷,在食堂就吃饱了。

    蔡板在前厅找到他爷爷的时候,蔡喜正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听完蔡板的转述,感叹道:“三公子就是三公子,不愧是二老爷和王相公的血脉。就算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可还是安排的井然有序啊!”

    ……

    按照蔡道的安排,蔡喜妥当地安排完传旨的众人,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

    他收拾妥当后,出了房间来到天井,正看到穿着宝蓝色长衫的三公子也正迈步走进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蔡道早就已经来了。不过,他一直躲在一旁偷偷在仔细打量那些传旨的人。

    蔡道在后世曾经听说过,北宋朝的禁军拿来取悦百姓的,不是战斗力而是超高的颜值。

    当然,每个朝代对颜值有不同的解释。比如,大名鼎鼎狄青的二儿子狄咏听说就是当世的美男子,可如果将狄咏放到后世,顶多就是个猛男罢了,离帅哥和小鲜肉还是有段距离的。

    来传旨的人验证了这个说法,总共有十个人,个个颜值不错。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青年,也就二十多岁,身高六尺还挂零,浓眉大眼,鼻阔口方,典型的帅锅一枚,就连蔡道看到也嫉妒的要命,这要放到后世绝对是全民,不,应该说是全体男性的公敌。

    虎背蜂腰,要是赤果着上身,十几块腹肌不一定有,但肯定是倒三角的身板,那身板光往那里一站就要让腐女们流口水。外罩青色曲领战袍,宽大的袖子,战裙下施横襕,无风自动。腰间束着条牛皮制得板带,板带左侧斜挂着把禁军常用的朴刀,头戴幞头(也就是无需系绳,随时可带的帽子),脚蹬着一双乌皮做的快靴。

    宋尺比前代都长一些,蔡道目测这位怎么也得有1.85左右。

    其他九个人也是仪表堂堂,膀大腰圆,他们都已经换上了蔡府特别给客人准备的便服,可这些人的头发都是湿的。不过,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这九个人家境只能说一般,根本没带多余的换洗衣服。

    看到这里,蔡道心中暗自诧异,他们各个脸带倦容,头发都还是湿的,说明从京城一路赶得非常急切,不就是送个圣旨吗,这些人居然连雨都不避了?

    什么圣旨这么重要?

    那个打头的青年倒是衣着光鲜,虽然也是满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看装束就知道在来到蔡府的之前,刚刚换过衣服,说明这个帅锅家境很好,很有可能是哪个将门之后。

    不过,仅凭对方的这身行头,蔡道是看不出对方的具体品级。

    “敢问上官贵姓?这圣旨不知是要传给何人?”蔡喜看正主已到,连忙上前问道。

    “免贵姓狄!废话少说,您是哪位?贵府掌事的人都来了吧!”狄军头站起来,看了一眼站在前列的蔡喜和蔡道,点点头不客气地说道。

    “老仆是蔡府的四管家,这位蔡道,是我家二老爷的二公子。”

    狄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蔡道好几遍,心中十分诧异,没想到此行的正主就是这个娃娃。年纪着实不大,可这个娃娃好镇定啊!的确是个罗锅,不过,看这个头可比传闻的要高、要壮一些,难道传闻有误!算了,我还是先传旨,马上把人带回京城就是了。

    “那就好!汝等跪下听旨吧!”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狄军头来到香案北侧,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伸手就准备从怀中拿出圣旨。

    很无奈,来自新时代的新青年。即便来到这个时代,也就是逢年过节拜拜祖先,他何时给人下跪过。

    可形势比人强,蔡道只好引着众人来到香案的南侧,点上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就低着头不起来了。至于三拜九叩之礼,那是什么,要不我来个五体投地也行。

    他一个娃娃,根本不懂这些。

    四管家和他孙子蔡板这时都已经蒙了,估计吓得连北都找不着了,缩手缩脚地学着蔡道行了礼。

    果然,狄军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蔡道,并没有计较,展开圣旨读了起来。

    “叮!大奸臣系统激活,正在启动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蔡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好悬没有当着众人跳起来,强自镇定压着纷乱的心绪,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五年过去了,他等金手指等了整整五年。原本已经放弃了,可谁知却在这样的状况下被激活。

    系统,还他喵的奸臣系统,难道生在奸臣之家就一定要当个奸臣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果然,这八个字是这么断的句,那些古装片果然都是骗人的。蔡道只听了这八个字,就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此刻的他大脑完全放空,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更何况,那文绉绉的四六骈文,狄军头倒是读得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可在场的人全都蒙圈了,根本就听不懂啊!

    幸好,书写圣旨绢帛不大,内容有限,狄军头只读了几分钟便宣读完毕。

    刚刚,蔡喜就看出蔡道的情绪突然有些不正常,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他在后面轻轻拍了拍蔡道的后背以示提醒。

    蔡道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嚷了句:“草民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嘴里一边喊着,一边似模似样的五体投地,花样下跪。其他人自然是有样学样,跟着蔡道一起山呼万岁。

    ‘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溜啊!难道这就是家学渊源?’狄军头看着这个小布丁跪在那里山呼万岁,丝毫没有一点怯场的意思,心里直犯嘀咕。

    蔡道行完礼,站起身,几步来到狄军头近前,举着双臂,准备接圣旨。

    刚出来时,蔡道个头太小,狄军头还没有注意。

    可此时,蔡道只走了几步,却让他注意到,蔡道的背部确实有点驼,可双腿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罗圈腿。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他当然看得出面前这个几岁大的孩子身体很结实。

    这孩子跪得时间并不短,双腿却没有完全麻木,而且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能够恢复正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底盘却是非常稳健。

    不简单!

    这孩子非常不简单!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是个练家子。这要是搁在武官家里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不是说蔡家诗书传家吗?

    打从见到蔡道,狄军头就觉得这个孩子很古怪,从头到脚透着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可他就是说不来到底那里不协调?

    双方交接完圣旨,蔡道刚想转身离开,就听狄军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孩子,你靠近点。皇上有圣谕带给你!而且只能告诉给你一个人!”

    蔡道闻言点点头,上前一步靠近狄军头的身边。

    “娃娃,你该回京了!”狄军头俯下身,在蔡道的耳边轻声说出这就话,“还有,必须在正月里把你护送进京,所以,我只给你一个时辰收拾东西,过后马上出发,不得耽误。”

    用严肃地语气说出这么亲切的话,让蔡道感到有些发蒙。他应该没有见过神宗皇帝才对,可是,话语当中怎么透着股熟悉的味道。

    “这位大哥,能不能透漏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赶得这么急?”蔡道一听吓坏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镇定,难道是他那个便宜老爹出事啦?又或者是他外祖父那个拗老头过世了?不过,也不对啊!即便记不清这两个名人具体的历史轨迹,可现在这个时间点,两个人都不应该有事才对。

    “小娃娃,别胡思乱想!一切到了京城,你就自然会知道!快去收拾吧!”

    于是,蔡道用了一个时辰,收拾得紧沉利落,坐着为自己特制的小马车,带着三个随从——蔡篮、蔡板,以及刚到蔡府不久的小迷糊。车里面杂七杂八装了不少东西,主要都是这几年蔡道的研究成果。

    等到族长蔡玄和仙游县县令感到蔡府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离开蔡府,向着京城敢去

    ……

    话说,这年月,可没有高铁和飞机。出门基本靠走,找人基本靠吼,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

    要不是蔡道这两特制的马车,估计三人非得病倒在路上,唯独小迷糊特别的适应。

    走这么远的路,蔡道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也没忘了那些护送自己的人,所以,四管家蔡喜派自己的小儿子,蔡篮和蔡板的三叔蔡武赶着辆大牛车,一路跟着蔡道他们。牛车上的东西很多,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些油饼、烤鱼、卤制的肉食和果酒。

    本来,按照狄安原先的计划,一行人应该顺原路返回,应该从孝慈里出发,一路顺着官道过福州,翻山越岭,出福|建路进入两浙路,一直到达杭州,在坐船顺京杭大运河。不过,那时的运河应该不叫京杭大运河,而是隋唐大运河才是。

    不过,蔡道并不同意这方案,既然赶得那么急切,就不如坐海船。这是因为,路上骑马肯定没有海上行船快,再加上此时运河的北段肯定已经部分冰封,北方大雪绵绵,迪安的计划,要让一行人在正月里赶回汴梁,根本就行不通。

    他提出了两个方案以供选择,一是坐海船从孝慈里出发直达密州(也就是今天京东东路诸城),那里也有市舶司,另外一条路就是沿着长江去汉阳军,在那里登陆。从地图上看,两者到汴梁的直线距离差不多。

    最后,狄安选择了直接去密州,因为他清楚,沿着长江航行虽然比较稳妥,但是逆流而上,在无法保证风向的时候,更耽误时间,而且从汉口到汴梁的陆路,其间还要绕过大别山。反倒是京东东路,虽然多山但大多数是丘陵,而且多集中在南部。

    按照蔡道的计划,一路上的确大大节约了时间。到了密州,一路深入京东东路,看着漫天的飞雪。

    在寒风中,马车中的其他孩子显得萎靡不振,唯独蔡道显得非常高兴,他不单单看到了久违的大雪,也是为了京东东路的老百姓感到高兴。因为雪越大,来年这里的收成就越好,而且发生蝗灾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

    一行人历经寒风暴雪,终于赶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到了东京汴梁。

    蔡篮和蔡板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看到汴梁城,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过来,而小迷糊虽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但是那时的她还小,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表现得比那个两个憨货强不到哪里去。至于蔡道,汴梁城虽然是现在世界上第一大都市,后世随便一个省级城市都要比她繁华,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那个狄安一路上一直在一旁观察自己的反应,蔡道如果表现得很平静,势必会引起对方的猜忌。所以,他就故意表现得和那两个傻兄弟一样,探头探脑的到处乱看。

    此时,天色渐渐变暗,快到了关城门的时刻,由于有行文,所以,一行人倒是无需和那些平头老百姓一般排队,很快就进了城。

    “蔡公子,现在天色已晚,想必今日是不能进宫面圣了。不知公子打算到何处安寝?”

第004 ‘大奸臣’系统

    “蔡公子,现在天色已晚,想必今日是不能进宫面圣了。不知公子打算到何处安寝?”狄安这人什么都好,可明明是个武将,说话却文绉绉的,让人听得多了,牙酸的不行。而且越是到了京城,他的这种趋势越明显。

    “你们要往何处?”蔡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自是回军复命!”

    “那就麻烦诸位头前带路,我等打算在你们军营附近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

    众人皆是感到奇怪,明明他爹蔡卞在京城之中就有府第,这孩子为什么不回家呢?

    禁军的人奇怪,但又不关他们的事,所以没有多问,骑马引着蔡道众人继续前行。来到一家日升客栈前,既然到了地方,狄安朝着蔡道唱了个诺,带着手下离开了。

    而蔡家这些人,除了蔡道都是仆从,谁都不敢多问什么。

    这家客栈名字虽然起得喜庆,地方也非常大。但是,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好,靠军营比较近,周围都是些苦哈哈,所以生意十分惨淡。

    客栈现在空房有很多。蔡道怕麻烦,直接包下了其中一个小院子。进去看了一眼客房,蔡道即便不是太讲究的人,也受不了里面那个味道。

    眼看马上天就黑了,蔡道便吩咐几个手下,将他的房间草草打扫了一下,换了一床新的被褥,点上香炉,就把他们赶了出。

    ……

    蔡道之所以这么急着独处,是因为马上就可以领取新手大礼包了。

    自从重生到宋朝以后,蔡道一直期望自己能够得到诸如‘金手指’之类的福利。可是,近五年过去了,丝毫找不到福利的影子。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圣旨来了,系统居然就这么被激活了。

    其实,早在穿越之前,蔡道就已经发现,点娘的大大们在最近几年创造的系统,都有些不太靠谱,动不动就抹杀宿主。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不靠谱的系统居然有一天也会落在自己头上。

    ‘大奸臣’的系统,别说,搁在蔡道身上那是十分的贴切,简直就像给他量身定做一般。

    奸臣任何时代都有。

    父子同为奸臣,且被列入史册,这在历史上并不少见,明代的严嵩和严世藩父子就是其中的翘楚。

    可是,像蔡卞和蔡京、蔡攸这样,兄弟同为奸臣,同样担任过宰辅之职,身居文人臣子的最高峰,一个家族有三个人名列后世宋史的奸臣榜上。

    这在历史上可以说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

    严世蕃,严独眼虽说靠着他爹混了一辈子,本人也极富智略,可他最高也才做过工部左侍郎,比起蔡道的三位亲戚的官职,那真是白混了。

    以蔡道这样的身份,哪怕是不读诗书,只会享受的纨绔子弟,也能享受到大宋朝满满的良心——荫补。即便是做个只拿俸禄,不当差的公务员也不错。

    这个名为‘大奸臣’的系统,因为圣旨的到来而激活,目前有什么功能,有什么奖励,蔡道都不知道,甚至于连蔡道的新手大礼包都无法立即获取。

    这是因为,运转系统有一个先决的、十分坑的条件——宿主必须到汴梁。

    蔡道即便上的民办大学,学得也不是历史或者中文系,但对于他现在所处的这一段历史还是略有所知的。

    五路伐夏——宋神宗为此一战倾注了大宋几乎全部力量,可是,被他寄予厚望的高遵裕,行军迟缓、失期不至、贻误战机、嫉贤妒能、推诿过失,凡是一个主将不能犯的错误,他全部做了一遍。

    其他三路大军,鄜延路种谔部虽连战连捷,可随着寒冬慢慢临近,后方补给转运变得极其困难,属下的士兵们也到了强弩之末。

    没什么军略的刘中正带着河东路军在缓慢前行,李宪所率领的熙河路军只顾着自己的凉州,最终两路大军同时失期不至。

    在高遵裕的率领之下,环庆路和泾原路两路大军孤军深入灵州城,在城下钝兵挫锐一十八日。被西夏军抓住空隙,决黄河渠水灌淹宋军营地,

    结果,四路大军溃败而还,只有志不在此的李宪麾下熙和路军逃出生天。此次大战,大宋朝虽然也占据了一些城池,但是和所有损失的西军将士相比,只能算是惨胜。

    宋神宗也就是因此而落下了病根。

    朝廷内部,保守派和变法派相互攻讦,相比于团结一致的保守派,变法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也就是宋神宗还活着,能压住两派。

    可是,接下来一年,就是永乐城之战,伤亡的士兵和民夫更是多不胜数。经此一役,宋朝西军元气大伤,宋神宗更是失去了雄心壮志,病势越发沉重。

    四年后,在高滔滔的支持下,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大肆报复变法派。而作为奸臣之子的蔡道,如果这时候跑到京城,又如何能够在三年之后那场风波中幸免于难呢?

    当时,蔡道也向系统提出能不能换了条件。

    辽国上京;

    西夏兴庆府;

    大理国大理;

    大越国升龙府。

    这就是系统给出其他条件。

    选项是有很多,可不管到哪个朝代,蔡道都是纯正的汉人,又如何能够跑到这四个国家的首都去呢?更何况,在大宋,他还有煊赫的后台可以利用。可到了其他国家,他就是一文不名,那就是自己选择地狱难度去刷这个副本。

    就在蔡道打算宁可不要礼包和技能的时候,坑人的系统再一次把他逼向了汴梁,必须在六岁生日之前赶到汴梁,越快赶到地方奖励就越丰厚,否则抹杀宿主。

    所以,蔡道决定借着这次官家召唤的机会,趁着宋神宗还活着,闯一闯东京汴梁城。

    ……

    躺在松软的床上,香炉里的龙涎香慢慢地从蔡道的鼻子中渗透到全身。他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召唤,‘大奸臣’系统很快就浮现在脑海中。

    “开启大奸臣系统!”

    “定位宿主所处地点,东京汴梁,符合条件。宿主是否选择汴梁。”

    “是!系统,赶快把新手大礼包打开给我看看!”

    “宿主绑定汴梁!发放新手大礼包!确定打开!”

    脑海中浮现出几个物品的图片,和其他各种类型的游戏没有什么区别。‘大奸臣’系统赠送的系统大礼包还是老三样——新手套装(衣帽裤子鞋之类)、云南白药(不带红丸,补红,10瓶),清心明目上清丸(补蓝,10瓶)。

    “系统,后面的注释是什么意思,云南白药没有红丸的话,还补得什么红啊!就算是这样,我也忍了,清心明目上清丸这是什么东东,名字听得挺高大上的,还他喵的补蓝。你是不是欺负我读书少,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不想要的话,可以兑换目录中同等价值的药物,一经发放概不退还。”

    “这还差不多!”

    目录自动弹出,蔡道在里面一一翻阅,诸如大还丹、小还丹、豹胎易筋丸之类武侠小说中的奇药一个也找不到。大部分都是宋朝以前药方或者分年份的野生药材。他差一点挑花了眼,还好没有选择困难症,最后挑了一株百年的高丽参。10瓶清心明目上清丸换了一株在后世价值百万左右的百年高丽参,在他看来非常划算。

    可是,没过多久蔡道就知道他这一次做了笔非常亏本的买卖。

    “对了,系统,新手套装,能不能像超级赛亚人里的战斗服那样自由伸缩。我这不是年纪还小,发育得特别快,现在要是兑换的话,没几天就穿不上了。”

    “乃想多了。这里是正常的世界!穿不穿得上,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过,你要是想兑换武侠世界当中的药,也不是不可以!”系统又开始诱惑蔡道了。

    可蔡道一点也没有打理系统,实在是太坑了。

    他明白,神药虽好,可小命更重要。大大们的小说里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禁不住诱惑,触发任务,完不成就抹杀,这样的桥段他看得太多了。

    如果是简单任务,他兴许还有些兴趣,可现在仅仅是启动系统,就把他从世外桃源带进了火坑当中,蔡道实在是已经被坑怕了。

    蔡道现在是在盘算,应该如何规避掉新手套装这个bug,谁知道系统什么时候还会发放套装,所以,新手套装一定要尽可能穿长一点时间。

    “笃笃笃”蔡板在外面轻轻敲了敲房门,低声问道:“三公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的衣服要不要换一下?”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蔡道一听说要吃饭了,还着有点感觉到饿了,便打算先吃饭,回来再考虑一个对策。解开腰带,脱下外衣,把手刚放到内衣上,突然就来了灵感。

    “对呀!我要是把新手套装换成超大号的内衣不就行了。现在穿上难看是难看一点,可穿在里面除了自己,谁又看得到呢?”

    “系统,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

    “对了,把鞋换成换成成年人的袜子,帽子换成薄皮软帽!这也行吧!”

    ……

第005 各方反应

    按下蔡道吐槽系统不说。

    狄安在亲军营交完差事,和一众手下道别,便纵马飞快地回到了狄府。

    狄府靠皇城比较近,这是四帝仁宗亲自赐给狄青的府邸。狄青死后,他的四个儿子就一直住在这里。狄安的父亲狄谘早已过世,但是,整个狄家并没有分府别居。

    换过衣服,狄安刚准备休息,却不想有下人来请他。原来他的二叔狄咏早已下朝回府了,一听说他回来,就立刻让下人来请。

    赶到二叔的书房,狄安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叔父,您回来了!”

    “嗯!一路上辛苦了,来坐下说话。不过,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这一路上还顺利吧?”狄咏点点头,站起身双手拍了拍狄安的两肩,把他按到旁边的墩子上,关心地问道。

    “还算顺利!”

    狄安一边小心地回着话,一边心中有些奇怪,二叔他为什么不问一问那个孩子的情况,毕竟,这一次跑了三千里不就是为了接那个孩子回京吗?

    “我们是坐海船直达密州!航行期间遇到过一次海盗,不过,蔡家的船队有战舰保护,倒是并没有出什么以外,之后,更是一帆风顺。所以,我才能提前回京。叔父,那个孩子比传闻中还要厉害,这次坐海船回京就是他先提出来的……”一说起蔡道,狄安就想把心中的话全告诉他二叔。

    可是,狄咏却不打算听下去了,他摆了摆手打断狄安。

    “哦,原来如此。安儿,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没有问你关于那孩子的情况。”狄咏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朝门外周边看了看,之后关上书房的门。

    “安儿不敢!”狄安一看到这样的表现,就知道二叔要告诉他非常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的话,你听着就行,记在心里。但千万不要外传。听明白了吗?”狄咏重新坐下,郑重地说道。

    “诺!”看到二叔的表情这么严肃,狄安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忙起身唱了个肥喏。

    狄咏捋了捋颌下三尺长髯,顿了顿,便低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陛下病了!病,虽然得的不是什么重病,但是,很有可能顾不上这个孩子了。你明白怎么做了吧?”

    “咝……”狄安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想了想,便回答道:“二叔,我明白了。”

    宋神宗的年龄并不大,只有三十多岁,可是大宋朝的皇帝,除了开国的两个皇帝,其他几位皇帝都不长寿,即便是做了四十一年的皇帝仁宗也只活了51岁。

    “记住我说的话!那你就下去休息吧。”

    目送侄儿运去,狄咏心中万分惆怅,宋神宗十分景仰宋仁宗,所以,即便是狄青已经过世,对狄家还是恩宠有加,可一旦宋神宗仙去,新皇登基,就不知道狄家还会不会得到信任了。“唉,无论我们如何努力,说到底我们狄家也只是武臣而已。”

    所以,接下来,不管形势如何发展,狄家都得不偏不倚地站在皇家一边,和朝中的那些文臣尽量少接触。

    ……

    狄咏将这事当成机密,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机密,早就被整个汴梁城中的大佬们先他一步获知了详情。

    天下宰相,非韩即吕。

    吕府,许国公吕夷简的四个儿子,大哥和二哥都已经过世了,老四吕公孺此时正在外地当官,只有老三吕公著在京,现任枢密副使。

    此时,书房当中,昏暗的灯光下,他正在跟自己的两个儿子——吕希哲和吕希纯秘密商议。

    二儿子吕希纯指了指天花板,急切地问道:“父亲大人,既然生病,那件事是不是就会暂时搁置?”

    “也不一定,也许正是因为生了病,那件事才会抓紧办!”大儿子吕希哲反驳道。

    “你们啊?居然只想到这点!”吕公著看着自己这两个老大不小的儿子,摇了摇头。

    二儿子天资不错,可为人做事毛糙了些;而大儿子行事稳重,却不是块读书的料,要不然当初王安石也不会劝他放弃科举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那件事都将势在必行。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什么,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吕公著叹息道:“对了,子进,家里的那些孩子功课都准备地怎么样了?”

    “都还行吧!”吕希纯自己的儿子读书不行,所以,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都很敷衍。

    “哼!子进,那件事你以后就不用管了,老夫我亲自负责!子进,你立刻去安排,把府里适龄的孩子都召集过来,老夫现在就考核一番。”吕公著看着这个儿子有些生气。“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下去吧!”

    这次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一定要让吕家孩子入选。

    为了整个吕家的未来,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孙子,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总之一定要成功。

    “对了,爹,刚得到消息,狄家那个小安子从福|建路赶回来了,听说他还把蔡卞的那个罗锅儿子也带回来了。”

    就在吕公著暗下决定的时候,临出门前,吕希哲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觉得此事和那件事之间兴许有些联系,便说了出来。

    “哦!是不是蔡卞拜托的狄安,他们两家怎么就联系起来了?”吕公著也觉得这个消息兴许和那件事有关,便问道。

    “这一点,孩儿不清楚,我现在就去派人打探清楚!”当时以为是小事情,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吕希哲听出他爹话中的担忧,便想马上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不必了,狄家说到底只是武臣,蔡家现在倒了靠山,更加不成气候,这件事你就不用再关注了。现在,你还是去多多探探那几家的口风。”吕公著只是那么一说,并没有把蔡家和狄家放在心上。

    吕公著看着两鬓有些发白的大儿子,心中也是有些苦涩,就提点道:“记住,以后不管得到什么消息,一定要尽可能了解清楚状况,那样才能准确地找到应对的方法。知道了嘛!”

    “诺!孩儿记下了,谢谢父亲大人的指点。”吕希哲深深地鞠了个躬,认真地回答道。

    “忙你的去吧!”

    那件事的名额毕竟有限,范家肯定会有人入选。

    还好,王家的大儿子英年早逝,没留下儿女便去了,二儿子更是不成气候,他的那个女婿蔡卞倒是不错,不过听说老王的那两个亲外孙,一个不喜欢读书,一个就是这个罗锅。构不成什么威胁,想必全都无法入选。

    ……

    与此同时,两韩家、文彦博、富弼等等在京的重臣都在家中和自己的亲属、亲信、幕僚秘密商议,大家也都是在绸缪那件事。

    而那件事其实就是给赵佣找一些伴读。

    伴读无权无职,领不到半文薪俸。

    可是,谁都不敢小视。

    天子无小事。

    赵佣,作为宋神宗仍然在世,且年纪最大的儿子,他无疑是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之选。

    如果,能被选为他的伴读,将来,那妥妥的就是天子近臣。

    事情还在酝酿当中,宋神宗并没有当众宣布过,知道的人其实也并不多,不然那些五品以上的京官还不为此打破脑袋。

    不过,据传闻,石得一,那个勾管皇城司的大太监已经将名单上交给了皇帝

    ……

    皇宫中,还是文德殿,最近,一直被高太后和向皇后的劝谏,说得头都疼了,所以,宋神宗索性就躲在这里,也不批阅奏章,手中拿着一本闲书,不停地翻看着,他现在是谁都不想见,什么事也不想听。

    作为皇城司的主官,石得一自然得知蔡道一行人已经入京的消息,可是,现在刚刚因为五路伐夏损失惨重,宋神宗就是因为这件事,自己都被气病了。

    只是碍于自己和太后的面子,宋神宗也只是把罪魁祸首高遵裕远远地贬到了郢州,郢州也就是后世的荆湖省钟祥。前朝宰相之孙王巩,就因为乌台诗案受到牵连的,而被宋神宗贬到了广西宾州,两者一比较,那待遇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事,要是换了其他的武将,肯定是要杀头不可。官家此时显然还在气头上,所以,如非必要,现在宫中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石得一,石得一!”宋神宗大概看书有些看得烦了,把手中的书扔到一边便喊了起来。

    刚走了一点神,害得皇帝喊了他两声,石得一吓得飞奔到宋神宗近前,连忙跪倒,道:“陛下,奴婢一时失神,请陛下责罚。”

    “起来吧!怎么,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难道你这个奴婢比朕还忙不成?”宋神宗看到石得一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

    “这个……!陛下,狄安已经回京了,不过,听说那个孩子并没有回蔡府,而是住进了一家客栈。”略微迟疑了一下,为了转移宋神宗的注意力,石得一只好将蔡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想必那孩子的事情,能够略微缓解一下官家心中的郁结吧。

第006 面圣 上

    “陛下,狄安已经回京了。不过,那个孩子听说并没有回蔡府,而是住进了一家客栈。”

    果不其然,一听有关运财童子的消息,宋神宗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哦!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还有,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这个狗才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那毕竟可是三千多里路啊,更何况,今年北方入冬就特别早,各路的雪也下得特别大,不少运河的河段更是早早就进入了冰封期。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赶回来,回程时还带着个孩子,这速度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狄安他们进京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奴婢就是想把他们招进皇城,那时宫门也已经落锁了。所以,奴婢想着明天再将这件事告诉给官家。”

    说完这番话,就知道今天总算是混过去了,石得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那好,明天一早就安排人,宣他进宫。让朕好好看看这个运财童子,比福清的那个神童蔡伯俙又如何?”这一刻,宋神宗脸上的病容淡了些,看着恢复了些许精神,双眸中更是透着神彩。

    石得一怕宋神宗一时忘了明天的日子,脸上显露出纠结的样子,但还是出言小心提醒道:“官家,明天可是上朝的日子,怕是……”

    “怕什么,越是大场面,越是能显露出一个人的胆识。蔡伯俙可是三岁就敢参加童子试,既然能闯出这么大的名声,他想必也不会害怕这点小场面。”

    想起明天早朝时,见到这个孩子,那些大臣们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宋神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而且,传言如果是真,这个孩子又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呢?

    “对了,石得一,你派去的人探查的如何,关于那孩子的传言究竟是不是属实?”宋神宗猛然想起石得一的职权,就问道。

    “官家,奴婢派去的人可没有狄安他们那么好的运气,即便是先他们一步出发,这时,想必还在回来的路上挣扎呢?”石得一感叹自己的这个属下蠢得像头猪,既然去打探消息,就该知道狄安他们会选择什么路线回来。

    宋神宗倒把这茬给忘了,想了想,便接着问道:“对了,蔡京回来了嘛?”

    “官家,蔡京已经回来了,据传回来的消息,他此次出使辽国还算得力。”石得一对宋神宗重点关注的人,一直都很注意搜集他们的消息,不然,他也得不到如今的地位。

    “回来了就好,既然给了他家三品诰命”宋神宗从榻上起来,围着房子转了转,说道:“嗯,拟旨,鉴于蔡京此次出使辽国表现出色,升任他为权知开封府事。”

    “诺!”石得一心中思忖,想必蔡京得到这个消息,一定想不到他和蔡卞同时升官,原因居然是沾了他们子侄的光,而不是拗相公。

    ……

    此时,蔡道刚刚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心之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刚才,蔡道光顾着查看新手大礼包了,居然忘了看自己的属性和技能。

    闭上眼睛,默默召唤系统。

    属性板,弹出来一看。

    并不是蔡道想像中,如同三国志系列那样的五维属性——智力、武力、魅力、政治力、统率力、

    在他看来,系统给他这样的属性,有些不伦不类。

    姓名:蔡道

    官阶:无名小卒(**一只)

    粉丝值:0

    同盟值:0

    物品:10瓶云南白药(无红丸),一株百年高丽参

    基本技能:

    1、逢迎献媚(0级)2、巧舌如簧(0级)3、结党营私(0级)

    4、排除异己(0级)5、自私自利(0级)6、欺下瞒上(0级)

    7、打击报复(0级)8、横征暴敛(0级)9、滥杀无辜(0级)。

    必杀技:

    1、弑君杀臣;2、弄权误国营私;3、残害忠良之臣。

    技能还算靠谱,不管哪一个技能,一看就不是好人会有的。

    可是,他喵的粉丝值和同盟值算是怎么回事?

    必杀技为什么会是灰色的?

    还有,到了汴梁城,不是附送一个技能吗?那九个大大的0级欺负蔡道眼瞎吗?蔡道又开始向系统不间断地吐槽。

    ‘粉丝值’,宿主权限不足,无法获取解释;

    ‘同盟值’,宿主权限不足,无法获取解释;

    ‘必杀技’,灰色,代表宿主等级实在是太低,无法开启获取该技能的条件;

    “技能等级,宿主还未选择技能,所以,暂未发放。请宿主确定,是否立即发放技能。”

    “确定!”

    “技能发放有两种发放,一是随机发放,第一次属系统赠送,所以无需任何条件,二是指定发放,需要消耗粉丝值1点,同盟值2点。请宿主选择?”

    “系统,现在有没有办法获取那个什么粉丝值或者同盟值啊?”

    “宿主官阶太低,无法获取!宿主从未完成任务,无法获取!”

    一听到任务两个字,他连忙先回应选择随机发放,之后吓得睁开眼睛,断开与系统的联系。

    太坑了,这一点,蔡道现在是深有体会,万一系统的坑性发作,给他一个困难或者地狱级别的任务,那该怎么办?

    虽然,蔡道的灵魂是三十多岁的大叔,可身体却是个未长成的小正太,压力如果过大,那是会死人的。

    等了好半天,蔡道才敢联系系统,一看自己随机抽取的技能,人品还不错,是‘巧舌如簧’。

    九个基本技能,蔡道大致明白其中八个技能的含义,只有‘自私自利’,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技能究竟有什么用!

    以他现在的身份,基本技能当中,也只有‘巧舌如簧’最符合他现在的状况。

    初得技能,蔡道真得非常想找一个人试一试这个技能的威力,可是,身边都是自己的仆人,哪个敢和自己争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使用这个技能。

    “叮,宿主激活主线任务。”

    一、任务描述:面圣,舌战御史,大骂昏君。

    二、任务结果描述:

    1、战胜御史,大骂昏君而不被杀头,宿主自动升两级,得到一级装备一件,可指定其他未得到技能升一级,有可能得到必杀技喲;

    2、只战胜御史,未出面指斥皇帝,无任何奖励;

    3.未能战胜御史,抹杀!

    最后那三个鲜红大字,大大刺激了蔡道。

    果然很坑,这破系统随随便便就被激活,发任务更是如此,不给宿主任何反应的机会,一点前兆都没有。

    大骂如今的宋神宗而不被杀头,做到这点对于如今的蔡道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如果是个官员,亦或者是个哪怕小小的同进士,蔡道将宋神宗骂了也就骂了。大不了被贬到琼州或者广|西去,当然蔡家其他人会不会受到牵连,根本就不再蔡道的考虑当中。

    不过,蔡道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明天他应该就能见到皇帝,可是,在官家身边见到御史的机会很少。毕竟,他这么小的年纪,肯定不会让他上朝。

    可要是只能见到皇帝,却见不到御史该怎么办?难道让他主动找到御史衙门,上门去挑战御史,那不是找死吗?这个该死的任务,怎么看都是十死无生啊?

    ……

    汴梁城御史府附近的一处小院后门前,突然闪出一个黑纱照头、穿着黑衣的人,轻轻地敲了三下门。不大一会儿,小院就被打开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门内的人藏在门后,看不到具体容貌,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大人,那个孩子今天就到了,就在刚才住进了高升客栈!”黑衣人小心地回答道。

    “什么?这不可能,上个月狄安才出发,怎么今天今天就能到。”中年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那个黑衣人。不过,那个黑衣人一向在汴梁城,自然不知道远在八闽的事情,所以,中年人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到。

    “知道了,对了,对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大人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没有!”黑衣人摇了摇头,回答道。

    “嗯!最近一段时间,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就不用过来了。要是有消息,还是放到老地方,大人交代的事情,我自然会办!你回去吧!”门内的人不等黑衣人回答,就立刻闭上门转身离开了。

    那个黑衣人也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消失在夜幕当中。

    中年人回到自己的书房,拿出一卷卷宗,上面赫然写着——妖童蔡道。

    第二天亥时三刻,蔡道迷迷糊糊地被人从被窝当中揪了出来。

    昨天晚上,为了那个该死的任务,他纠结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究竟该如何破解这个必死的局面。好不容易到了丑时才睡着。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一晚上只睡了一个时辰如何能够啊。蔡道生气地闭着眼睛,出于本能,张牙舞爪想要把打扰自己睡觉的那个家伙给咬死。

    猛然间,他的屁股上挨了重重一击。

    接着,蔡道就稀里糊涂的被人裹挟着来到皇宫外。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就要快被冻僵的时候,这才被人抱着,跟在一群大臣的身后,步入了勤政殿。

    大殿的正中央,赫然就是天下第一人——宋神宗赵顼。

第007 面圣 下

    “昏君!”

    到勤政殿以后,蔡道的确很想试一试,这么做很带感,也的确是能够博取宋神宗和众位大臣大臣的眼球。

    不过,他真得敢以这种方式出场,有很大概率立即被押出宫门。

    至于是午时三刻午门斩首示众,还是流放五千里,那要看一看宋神宗当时的心情。五路伐夏惨胜,蔡道被砍头的几率更大。

    蔡道又不蠢,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战胜御史,大骂昏君。

    这就是‘大奸臣’系统昨晚给出的任务。

    坑!

    真坑啊!

    为了奖励,骂皇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即便就是要做,那也是要看时机的。

    跟在一大群文武大臣的身后,被人抱着进入大殿,蔡道现在很不爽,却没有什么卵用。

    有宋以来,大朝会上,文武百官可没有唐朝时那么舒服了,三拜九叩之后,皇上如果不辞坐,那大家都得站着。文武百官施完礼,文武分两班站立。

    而蔡道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角落里,靠在柱子上打盹。也幸好,他个头小,没人能看的见。别人叩拜行礼的时候,他还是歪歪斜斜地靠在盘龙柱上,要不是大殿地上的金砖太凉,他都想直接躺在地上先睡上一觉再说。

    那个把自己抱进大殿的大汉把他放在这个角落,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是不负责任。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告他一状。大汉的那张丑脸深深地刻在了蔡道的心里,谁说孩子不会记仇了着?

    今天的大朝会与平日并没有多大不同。

    大概,最出人意料的就是蔡京被委任为权知开封府事,也就俗称的开封府尹。上个月,蔡卞刚刚升任中书舍人,今天蔡京就从起居郎升到三品的开封府尹。

    按说,其升官的幅度是有些大,不过,蔡京毕竟刚刚出使大辽国回来,属于有功之臣,所以,这也算不上幸进。

    反对这项任命的大臣不是没有,但出面的都是保守派里一些小官。

    真正的大佬今天一个个一言不发,其实,都在暗中仔细观察着宋神宗。

    明明身子有病,不修养身体,今天照常召开大朝会,难道那件事今天要摊牌了?龙椅背后也挂上了帘子,帘子后隐约能够看到人影。

    帘子之后,肯定就是赵佣。

    朝事大致已经商议完,一些人等着散朝,而大佬们等着宣布那件事。

    陡然听到一个太监大声喊道:“宣蔡道觐见!”

    蔡道是谁?勤政殿当中,能把这个名字和蔡卞之子对上号的不超过一手之数。所以,大部分大臣都有些蒙,纷纷询问这个蔡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可是,等了半天,那个蔡道也没有上前,更是没有答应一声。

    原本嘈杂的大殿突然有些静场。

    场面有一些些尴尬。

    “咳……”宋神宗轻咳一声,双眼一瞪身旁的石得一。

    石得一也是满头雾水,自己那个皇城司的手下刚才明明禀告自己,已经把那个娃娃带到了大殿之内。那个校尉是他的得力手下,办事一直都很稳妥。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答应呢?难道,这孩子刚才感到无聊,偷偷溜出了大殿不成。他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一边瞪大着双眼,在整个大殿之中努力地寻找着。

    突然,一阵清脆的呼噜声响起,而且随着勤政殿越来越安静,打呼噜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大臣们都很好奇,扭过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大大得胆子,居然敢在勤政殿中睡觉。

    石得一不放心,赶忙跑了过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蔡道。

    此时的蔡道,半蹲在地上,身子靠着盘龙柱,双手环抱着紧紧保住柱身,正在那安稳地睡觉。不过,他人小胳膊短,双手也只抱住一半。紧闭着双眼,头部耷拉在右臂上。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这娃娃睡觉睡得肆无忌惮,居然打起了呼噜。

    一看他那副德性,石得一气得七窍生烟。这娃娃也是有本事,居然能在大殿中睡着。饶是石得一见多识广,这样心大的孩子还是头一次见。

    这要是隔了一般的小太监这样,石得一早就上去一脚把他踹醒,可蔡道毕竟是官家要亲自召见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发作。只得上前抱起蔡道,一只手捂住他的小嘴,一只手暗中在他的小屁gu上狠狠掐了一下。

    这一下子,非常见效,蔡道嗷的一声醒了过来。不过,被石得一堵住嘴,他也只能无声地控诉。

    宋神宗看到蔡道居然以这样的出场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是哭笑不得。

    “佣儿,你也出来吧!”宋神宗扭头冲着帘后,温声说道。

    “诺!”赵佣从帘后闪身出来,规规矩矩地给他父亲行了一个大礼。

    别看赵佣年岁不大,可从小聪慧过人,勤奋好学,不管是诗书,还是礼仪,都学得似模似样,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所学有限。

    “宣旨吧!”看到石得一已经回来,把小蔡道交给了旁边一个小太监管束,宋神宗冲着石得一微微一颔首,然后转向众位大臣,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古装片果然都是骗人的,这八字原来是应该这样断句的。

    文绉绉的一大串,反正蔡道除了头八字,之后的内容全都听不懂。

    后来,他才得知圣旨的具体内容:

    赵佣自出生就曾被加检校太尉、天平军节度使之类的虚衔,正式爵位就是均国公,而这一次,他正式进封为开府仪同三司、彰武军节度使,延安郡王。确立了他牢不可破的储君地位。

    石得一将圣旨念完,递给了小赵佣。

    赵佣小大人一般接过圣旨,再次向宋神宗叩首谢恩。

    接着就是,百官向宋神宗以及延安郡王叩首、道贺。

    趁着这个空档,蔡道仔细端详了一下三个人。

    第一、当然是宋神宗了。只见,大殿的正中央,那刻满了五爪黄龙的榻上,端坐着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人,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袍,一看就知道这是当今天子——宋神宗赵顼。

    第二、自然是未来的宋哲宗赵佣。据传闻自己比他只大三天,可看个头居然矮了小半头。外表长相都和宋神宗很像,神态举止也是在刻意模仿着宋神宗。不过,毕竟只是孩子,那认真的小表情……真逗

    第三、当然是他的大伯——蔡京。刚开始那阵,其实蔡道还没有睡着,小太监宣布旨意的时候,那个接受别人道贺的肯定就是蔡京无疑。

    至于他那个便宜的爹,恕蔡道眼拙,再说,他真得不认识啊!

    ……

    整个过程下来,也花了小半个时辰。

    蔡道一直都在那里装傻充愣,既不磕头,也不行礼。只顾着rou着他的小屁gu,哼哼唧唧,嘴里面不知道再念叨着什么。算这厮命好,大家的焦点都放在赵佣的身上,所以没有人发现蔡道君前失仪。

    “佣儿今年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该给皇儿们挑几个稳妥的师傅,开坛授课了?你们现在议一议,回头把举荐名单交上来。”

    “诺!”这是好事,文官们十分兴奋。

    ‘帝师’这两个字,不管在哪个朝代,那都是无上的荣誉。

    文官们兴奋,武官们也只能在心中泛酸,在大宋朝,这种荣誉从来就和武官无缘。

    “对了,皇儿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读书,实是不妥。这个娃娃名叫蔡道,是中书舍人蔡卞的儿子,荆国公的亲外孙。所以,朕决定选他作为佣儿的第一个伴读。这样,凡是在京五品以上的大臣,身边要是有佳儿佳孙,都可以举荐。”前面那些都是铺垫,这句话才是宋神宗今天最想说的话。

    保守派和变法派、甚至是后宫之中,都会有人想方设法往佣儿身边安插人手。所以,在这些人下手之前,宋神宗一定要选择一些恰当的人选。

    “陛下,为延安郡王选择伴读是件好事。可您选择此子,这万万不可啊!”众人还在发蒙或者盘算的时候,突然于是那波人当中跳出来一位。

    这位仁兄当然不敢反对挑选伴读这件事。伴读的人选当然不会很多,可是,在官家没有最终决定之前,每个人毕竟都是有机会的。如果反对这件事,那可是就是要犯众怒的啊!

    不过,这位御史如果单单只是反对蔡道一个人的话,大多数人还是乐见其成的。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这里边恐怕还要包括他的大伯和他那个便宜的爹——蔡卞。

    ?……?……?

    此时,蔡道满头的问号。

    不单单是宋神宗的任命,那句话他倒是听明白了。这鬼伴读是不是类似于书童,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快快地完成任务,快快地离开京城,这才是蔡道此行进京的打算,至于进宫给那个短命鬼赵佣做伴读,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

    就在他想要站出来拒绝的时候,那个御史突然出言反对。蔡道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激动地看着对方,兴奋地问道:“请问这位大叔,您是不是御史呀?”

第008 怼 御史 上

    “请问这位大叔,您是不是御史呀?”

    蔡道说话的时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张着嘴看着那个中年大叔,看样子恨不得想上去咬一口似得。

    蔡道是知道这个人的名字的,他叫林国辅,这是‘大奸臣’系统给出的信息。

    不过,对方的信息也就仅此而已了。

    系统给出无法显示的原因,双方官阶相差太大。

    其实,系统早就给出了提示,不管是官家,还是众位大臣,只要是蔡道目之所及,凡是被他看到正面的人,全都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只能看到名字。

    别的不说,他现在就连勤政殿内那些小太监的信息都无法获取,别提多郁闷了。

    对了,蔡道身旁看着他那个小太监,他的名字叫梁师成。一听到这个名字,他总是觉得有些耳熟,真是奇怪了。

    林国辅看到蔡道那副鬼样子,吓了一大跳。那位大人不是说这个孩子非常聪明吗?怎么回事,自己可是在掐断他的前程,可是,这孩子居然用兴奋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兴奋个鬼啊!

    “哼!”林国辅悄悄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离这个鬼孩子远一点,哼了一声,根本就不搭理蔡道。反而向宋神宗继续进言道:“陛下,此子是个不忠不孝之辈,岂可为延安郡王的伴读。……”

    林国辅越说越兴奋,当着宋神宗和众位大臣的面,长篇大论瞎白活了一番。

    总之,那些话,虽然说得是蔡道,可是说得文绉绉,他大多数根本听不明白。

    ‘不忠不孝’这四个字异常的刺耳,居然能够放到一个虚岁只有六岁的孩子身上。

    别说,蔡道是蔡卞的儿子,王安石的亲外孙,即便不是,宋神宗听完之后非常生气,保守派的其中的几个大佬听了以后也是直皱眉头,变法派的这些大佬们就更不用提了,有几位变法派的御史直接就跟林国辅吵了起来。

    宋神宗刚要出言制止,一看蔡道好奇地看着林国辅,一点也没有生气地样子。就没有出言,想看看自己看中的这个孩子,接下来究竟会有怎样的表现。

    “喂,大叔,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请问,您是不是御史,是不是认识我,对了,你是不是福|州福清人?”蔡道见林国辅和其他人吵起来没完没了,便走到近前,大着嗓门问道。

    小孩子的声音又尖又脆,把林国辅吓了一跳,他一看是那个鬼孩子,立刻用袍袖把蔡道拂到一边,接着和那些御史大吵起来,根本就没有搭理蔡道的意思。

    “娃娃,这位大人叫林国辅,的确是御史。你是怎么知道他是福清人的?”这时候,有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看不过眼了,上前和蔡道说道:“呵呵,忘了介绍了,老朽叫孙觉。”

    没错,这个叫林国辅的御史就是蔡道今天的猎物之一。

    之前,就有猜测,系统给得任务不会无的放矢。他还担心了一小会儿,如果没有御史主动跳出来,那么就只能去找宋神宗的麻烦了吧。这个林国辅适时地跳出来,其实是解了自己的围。

    对于主动送人头这种事,蔡道又如何能够不兴奋呢?

    “谢谢老人家!”蔡道连忙来到孙觉的身前,唱了一个大大的肥诺。

    别人敬你一尺,你得敬别人一丈,这个道理,蔡道自小就懂。何况,这位老人家慈眉善目,对他的态度温和,和别人大不相同。

    “孙老爷子,听乡音啊!不是有首诗,乡音无改鬓毛衰!福清离我们那里很近的!对了,老爷子,那个林鸟人刚才唧唧哇哇说了一大通,说得都是什么?”蔡道是个自来熟,和孙老套着近乎。

    “哦,他说得,你都听不懂?”话是这么说,可孙觉脸上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作为王安石的老朋友,虽然两者政见不同,但是对于王蔡两家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孙觉在心中想到:这娃娃自小回归故里,孝慈里也没有蔡家什么重要的人。不用问,他的功课自然就耽误了。这么说来,这娃娃的确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是呀,是呀!除了不忠不孝这四个字以外,其他我根本就听不懂!孙老爷子,您就跟我说说吧!”蔡道腆着脸,扯着孙觉的袖子,撒开了娇。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他话中大体的意思也就是不忠不孝!”

    老实说,蔡道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失望。这样的对手,毫无挑战的难度,即便没有大奸臣系统附送的技能,蔡道也有应变之道。

    “那么,孙老爷子,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都静下来,我有话要说!”不过,林国辅总是不理会自己,老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又如何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

    这次,孙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捋了捋颌下的短须,微微朝官家那里点了点头。

    蔡道自然明白孙老的意思,连忙跑到宋神宗的御塌前,老老实实地跪下,说道:“陛下,草民有几句话,想问一问林御史?”

    “你问吧?他自然会回答的!”

    “肃静!”石得一得到官家的指示后,大声喊道。

    众人停下争论,等着宋神宗发话。

    “诺!林御史,我还是想问一问你,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可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那个娃娃。

    “从未见过!”宋神宗在上面盯着,林国辅自然再也无法无视蔡道,便回答道。

    “不认识最好!”蔡道不再看着林国辅,转过头对着宋神宗说道:“陛下,草民自小就听人说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家乡,草民算是微有薄誉,十里八乡更是赞誉草民的居多。可照林御史所言,草民算是头顶生疮、脚下流脓,恶贯满盈、彻头彻尾的刁民了。”

    “不过,陛下,杀人犯之所以被判死刑,是因为他杀了人。”说到这里,蔡道伸出右手指向了林国辅:“林御史,你说了草民这么多劣迹,手中可有实证。”

    “当然有实证!难道,我堂堂一介御史,还会构陷你这个娃娃!”说完,林国辅大步上前,冲着宋神宗启禀道。

    “陛下,容臣禀奏

    说他不忠,是因为此子在乡里蛊惑百姓,施些小恩小惠于百姓,刁买人心;擅自大量收养婴孩,居心叵测。

    说他不孝,他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又不曾拜师,这蔡道的名字是怎么来得!再则,进入京师,不立即拜见自己父母,而是别居在客栈,这恐怕不是孝子所为吧!”

    林国辅一说完,宋神宗和一众大臣看蔡道,不应该说是蔡氏兄弟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关于不孝的罪状说得有理有据,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这不忠的罪状,刁买人心,市恩于乡里却不是小事。

    当然,大家不会怀疑蔡道,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他有可能是蔡氏兄弟手中的工具,做这种事情,必须是在相当大的财力支持下才能维持下去,不然结果有可能适得其反。林国辅此举看似在找蔡道的茬,实际上是在挖蔡家的根基,狙击正值上升期蔡氏兄弟的前程。

    就在众人迟疑不定的时候,蔡道开口说话了:“请问这位林御史,不知道你将草民的罪状说完了吗?”

    “自然是没有说完,不过,陛下,蔡氏兄弟做了这些大逆不道的事,难道还不够治罪吗?”林国辅向宋神宗进言道。

    “这……”宋神宗有些举棋不定,这件事还是要去核实一番才能做定论,而且他也想听听蔡道如何回答,便问道:“娃娃,你就不辩解一二吗?”

    “陛下,他既然没有说完,为什么又不说了,肯定是理屈词穷了。不过,既然陛下您问草民,那就容草民叙说一番。”蔡道面部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无奈地回答道:

    “先说不孝的事情,这位林大人,既然你我二人不认识,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没有师傅的?

    再说,草民这次进京可不是草民自己想来的,这一点陛下最清楚。当天到汴梁的时候,天色已黑,我又是第一次到汴梁,又不认得路,如何找到蔡府。不住客栈,难道露宿街头啊!”

    “你这是狡辩!据我所知,你是和狄安一起回京的,你不认识回家的路,难道狄安和那些禁军还找不到蔡府吗?更何况,你手下的那些仆从会不知道蔡府在哪里吗?”林国辅大声说道,故意将蔡道有没有师傅这件事略过不提。

    “这位林御史,你自己也说了,狄大叔他们是禁军,那可是陛下的亲军啊。我们一行人在一起,只是恰巧顺路而已。在下一介草民,无职无权,又如何能够指挥陛下的亲军啊。

    看来你对于草民身边的事,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这次随从草民来京城的,连我在内总共只有四个人,都是十岁以下的孩童,他们之前连仙游县都没有出过,又如何知道京城蔡府在何处?

    更何况,目下这汴梁城并不安全,草民或者草民的那些随从要是走失或者被人贩子掳走,你付得了这个责任吗?”

    听完这话,林国辅找到攻击的靶子,京城就在天子脚下,想必官家也不愿听到有人在大殿说这种事,便大声驳斥道:“胡言乱语,京城乃首善之地,寻常孩童自己都能够回家,又如何会容那人贩子在汴梁横行?”

第009 怼 御史 下

    “哦,林御史,你这是嘴里含了灯草——说得轻巧!照你这么说,京城必定不会有人贩子。可是,我们昨天刚入京城,就碰到一起儿童失踪的案子。这事,你又该如何解释?”蔡道才不会理会这种事。

    事实上,昨天晚上他们刚刚进入京城的时候,的确是碰到了一起孩童丢失的案子。不过,如同后世一样,刚刚丢失的儿童,除非是达官贵人,否则衙门一般是不会受理这样的案件,毕竟熊孩子不少,很有可能是自己偷偷躲了起来,更何况那时候已经天黑了,衙役们还急着回家吃饭呢?

    “你这娃娃,一句实话都没有?你说有就有啊?而且还这么巧什么事都能让你碰到!我怎么不知道?”说道这里,林国辅有些不确定了,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小事,对于如今的御史来说,盯着那些变法派的大臣,伺机攻击他们,才是他应该做得。

    “陛下,这件事狄安狄大叔最清楚,你可以稍后向他核实。”一边说,蔡道一边又笑吟吟地看着林国辅:“至于说我不忠这件事。林御史,林大人,草民真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做善事也会成了居心叵测,刁买人心了。陛下,我的名字是我师父给起的,收养那些儿童,也是师傅交代我去办得,这中间,从来没有花过蔡家的一分一毫。……”

    “砌词狡辩,把一切都推到你师傅身上,那你说说看,你的师傅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个人?”林国辅又一次出言打断了蔡道的话。

    “天上白玉京,地上武当山。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寿。”

    蔡道将两只小手背在背后,闭上双眼,悠然地念出了这首经他改过的诗。

    “哈……哈,娃娃,你既然抄诗也得把他抄对才是,想必你那老师也是个不学无术之徒……”林国辅一听,这不是李太白那首‘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林国辅,你闭嘴!”突然,宋神宗出言呵斥道。

    初闻蔡道改的那首面目全非的诗,其实大家的感觉都跟林国辅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事情经不起推敲,只要有心人仔细一琢磨,越是想往那里想的人就一定会往那个方向去思索。

    这就是细思极恐啊!

    众所周知,大宋朝历代皇帝一直比较信奉道教,其中宋真宗尤甚。而宋朝道教的开山祖师陈抟老祖,据传闻就曾经在武当山修行过。只不过,传说中的九室岩一直没有被人找到过罢了。

    每个皇帝都希望自己能够长生不老。宋神宗也不能例外,他年岁不大,可是心急气傲,近来因为那场惨胜而身体不佳,干什么都有点力不从心。所以,也难怪他会如此激动。

    “娃娃,你是何时见到他老人家的?”斥退了林国辅,宋神宗激动的问道。

    “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我师父本人。自打回到孝慈里老家,每逢望日,草民晚上都会做梦,那是,就会有人在耳边和我说话,教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首诗就是我离开孝慈里之前梦到的。”蔡道现在编起瞎话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看来,巧舌如簧这个被动技能真得很好用。仅仅只是一级,就让蔡道这个原宅男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要知道,之前蔡道要是闷起来,整整一天也不见得能说十句话。

    “那你的老师有没有和你解释这首诗的意思?”

    “说到是说了,不过有一些草民还不是很懂。师父他老人家说,古往今来,世人求长生者颇多,却被贪嗔痴妄所扰,有几人能够真正长生不老,不如去求长寿。就如同天上的白玉京遥不可及,不如退而求其次,归隐武当山这样的仙山洞府。嗯,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蔡道踱着小短腿,在原地转了几圈,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萌萌地回答道。

    至于这些人信不信,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哦,原来如此!”

    众人听完,心中都有些淡淡的失望,又有些微微的期望。正如仙人所说,古往今来,真正得到成仙的又有几人,可想要求取长寿说难不难,说易又不易,知道了武当山这处仙山洞府,以后归老的时候到这里隐居,说不定能够多活上几年。更何况,知道那段故事的人都晓得,陈抟老祖以往的确曾和自己的弟子说过,曾经有两位古代的处士和他说过,武当山那里可以隐居。

    “林御史,你说我大量收养婴儿。这并没有错,但是,你可知道,我到底收养了多少孩子,有多少男孩,多少女孩,他们又都姓什么?”其实,自从蔡道念出那首诗,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可是,自从听出这个御史可能来自福|清县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我……”其实,这会儿,林国辅已经蒙了,任谁也没有想到这鬼孩子居然很有可能是陈抟老祖的弟子。这一下他坐腊了,可那位大人给得资料之中并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啊!

    “哼,就知道你不清楚,我来告诉你吧!这两年,我总共收养了一百一十一个孩子,可惜,其中有两个孩子中途夭折亡了。现在,蔡府之中有80个女孩子,29个男孩子。当然,这些女孩子自然都姓蔡!”说道这里,蔡道顿了顿,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林国辅,

    “林御史,你可知道,这些男孩子都姓什么吗?”

    “不知道,难道他们还能姓赵?”林国辅现在都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赵’乃国姓,凡是赐与国姓那都是陛下的权利,草民自然不敢这么做。可是,不管其身份如何,这些孩子说到底都是大宋的子民。所以,陛下,草民斗胆让他们都姓了宋。”蔡道说话的时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小脖子跟梗着,嘴角都快翘上了天,甭提有多傲娇了。

    “咝……”周围的那些大臣们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

    真高!

    太高了!

    打着这样的旗号,即便是皇帝或者大臣们心中存疑,也没有任何人再敢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因为在这件事上,整个蔡家站在了道德的最高峰,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哪怕再不对付,整个皇家也得赞同蔡家这样的做法。

    现在,在皇帝的心中,在变法派系当中,蔡氏兄弟的地位变得更加重要了。

    而保守派的大佬们显然想得更深,以王安石那个拗脾气,是想不到这样绝妙的主意的。很显然,要不是真像这娃娃说得那样,蔡家背后有高人,如果那个子虚乌有的老师不是这娃娃编出来的话。如若不然,就说明之前大家都低估了蔡氏兄弟的政治智慧。这兄弟两个才是个中高手啊!

    “姓宋”,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那位大人却没有打听清楚,为什么……

    此时的林国辅直愣愣打了冷战,目光呆滞,面如死灰,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可是,现在却再无人关注他了。

    “哈……哈!说得好!朕今天要好好地赏赐于你。”果然,宋神宗听完之后非常高兴,这孩子真是会讨人喜欢,做事情滴水不漏,还真有可能是那人教出来的徒弟,“来人,宣旨!”

    石得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读的过程当中,不少大臣都直皱眉头,就连蔡京和蔡卞也是如此,赏赐的实在是太丰厚了。宋代皇帝赏赐的名目有七种,可听圣旨的意思,宋神宗居然既给了蔡道生日赏,又给了他功赏。除了优厚的物质赏赐,还加封蔡道将仕郎兼延安郡王的伴读。

    可是,这孩子本身并不是官身。哪怕之后,蔡道考过了童子试,被官家赐予同进士出身,那时候,再给这样的赏赐才是名正言顺。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就立刻一位大臣出班准备进谏。

    谁知,这时候,蔡道突然冲出来,跪在御塌前,大声说道:“陛下,您赏赐的金银,草民受之无愧;可是,这个将仕郎和伴读,请恕草民无礼,万万不敢接受。”

第010 陛下 您就是昏君 上

    “陛下,您赏赐的金银,草民受之无愧;可是,这个将仕郎和伴读,请恕草民无礼,万万不敢接受。”

    “这又是为什么?”这下子,宋神宗糊涂了,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如果全部拒绝,说明这孩子懂得谦逊,知道分寸。可是,这小子倒好,只要钱,不要官。

    “陛下,原因很简单。草民常听人说,君昏则隐,君明则出。陛下,您是昏君。我又如何敢在朝为官呢?”说完这句话,蔡道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跌坐在大殿冰凉的金砖上,斗大的冷汗正滴滴嗒嗒从他的额头往下落。看着宋神宗正在兴头上,为了完成全部的任务,蔡道决定拼了。

    “大胆,你这个目无君父的妖童,妖言惑众,现在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来人,把这个妖童拉出去!”一听到蔡道大骂宋神宗是昏君,刚刚已经绝望的林国辅大喜过望,立刻站了出来,大声指斥着蔡道,那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大大的忠臣。

    有时候,猪队友对于自己人来说,就是场灾难。可对于他的队友来说,神助攻再也没有别人了。

    如果没有林国辅搅局的话,单凭蔡道刚刚那番话,宋神宗绝对会立刻让人把的他出去杖毙,中间也绝对不会有人给他求情。蔡京和蔡卞虽说是他的至亲,可这个死孩子不但让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更是很可能牵连到他们两个。何况,蔡卞本身就不喜欢蔡道,蔡京更不用说了。

    这不,宋神宗已经气得站起来了。

    可是,偏偏这时候林国辅跑出来,宋神宗一看到他,就想起刚才双方的那番对话,反而冷静了下来,心中也没有刚刚那么愤怒了。那些亲军当然不会听林国辅的话了,他们都看着宋神宗,只要官家一句话、一个指令、甚至是一个眼神,这些威猛的武士分分钟教蔡道做人。

    “呵呵,娃娃!你说朕是昏君,可有实证。”可是,宋神宗并没有任何表示,又安稳地坐回到龙榻上,问道。

    “陛下,草民有实证。”看到宋神宗并没有立即杀自己,蔡道就知道这一关,自己算是穿过去一半了。

    他先用袖子擦了擦满布在小脸上的冷汗,接着深吸一口气,双臂用力撑地试图站起来,可连着运了三次劲都没有能够站起来,还是旁边的孙觉孙老爷子看不过眼,过来拉了他一把。总算是站立来了,可他的双腿还是在不停地抖动。

    “去年,也就是元丰三年。我们大宋国发生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五路伐夏。”说到这里,蔡道故意顿住,观察了一下宋神宗和周围那些大臣的表情。

    果然,一听到‘五路伐夏’,宋神宗脸色很不自然。那些文官基本上都是老狐狸,要是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那才有鬼。而那些武官大部分是直肠子,都在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蔡道。只有他大伯蔡京同志一直再给他使眼色,可蔡道既然为了完成任务,势必要把话说下去。所以,对于蔡京的暗示,只当没有看见。

    五路伐夏,即便不是亲历者,朝中的大臣们也都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可是,蔡道还是个孩子,当时又远在福|建路,又能知道多少!

    “陛下和诸位大臣饱读诗书,想必知道诸葛亮初出祁山,挥泪斩马谡的故事。”就在大家都在猜测这娃娃会说什么的时候,谁知蔡道却把话题转到了三国。

    街亭之败,即便那些没有读过书的武将也知道这个桥段。大家在心中仔细一比照,你还别说,这鬼孩子举得这个例子和五路伐夏真挺像。当然,结果大家都知道,可谁让高遵裕是皇亲国戚。

    “战争之初,诸葛亮自己兵不血刃的收复了陇右三郡。

    可是,偏偏在蜀国的退路上,他任用了没有带兵经验的马谡。当时的情况,只要布置得当就能挡住曹国的猛将张颌,其间,参谋王平也劝过马谡,可马谡仗着自己有诸葛丞相撑腰,不听劝告,最后举措失当,大败于街亭,导致蜀国大军的后路被断。

    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就这样草草了事。不但失去了刚刚得到的三郡之地,也失去了很多蛰伏数年,才刚刚培养起来的将领和士兵。

    最终的结果呢?

    罪魁祸首马谡被斩首示众,诸葛亮自贬为右将军。在斜谷口,赵云和邓芝只率领五千兵卒,就牵制了魏国征西将军曹真的大军,最后也损失了不少士兵。因此,赵云也被贬为镇军将军。而王平呢,并三校尉之兵,唯独只有他在这次战役当中升了官。

    诸葛亮能被称为一代名相,就因为他赏罚分明。

    可是,陛下,您呢?五路伐夏之后,您做到了赏罚分明吗?您的处置算得上明君吗?”终于说完了,还好他比较熟悉三国,这要是换一个朝代,蔡道还真说不利落。

    事实的确如此,可那是宋神宗钦定的结果,武官们根本就不敢说什么。再说了,这次五路伐夏与以往不同,带兵的统帅不是丘八就是太监,文官恨不得让官家把他们都杀了,才不会管谁对谁错。

    “怎么,你对朕的处置有异议。”宋神宗沉着脸,沉默了一刻钟,才阴森森的问道。

    “当然有异议。陛下和诸位大臣肯定比草民了解的清楚,而草民只是花了20文钱,问了一个汴梁的地里鬼,才了解了关于五路伐夏的一些事。

    一切的节点就在灵州城下。在各路大军到达灵州城以前,不论事实如何,因为有陛下您撑腰,高遵裕是统帅,所以不论做什么都是对得。这一点也不用争论什么。

    可是,灵州城下,高遵裕就已经解除了泾原路统领刘昌祚的军权,那么攻不下灵州城,被灵州城的军队来了个水淹七军。五路大军,四路溃败,是谁把被接触兵权的刘昌祚扔到后面断后,又是谁推诿塞责,将败军之过推给了刘昌祚。

    一个在战前就已经被解除兵权的将军,却还要带领着残兵败将为大军断后,战后还要背上败军之责。

    只能说,刘昌祚将军,你的命真是太大了!在场的诸位将军,要是把你们放到当时刘将军的位置上,真还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这场败仗究竟是谁之过?

    陛下,您不知道吗?

    您自己觉得自己处理的公正吗?真是赏罚分明的话,刘昌祚将军又在那里,他得了什么奖赏?”最后几句话,蔡道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之后,嗓子都哑了,干得直冒火。

    是呀?公正吗?朕处理的真是赏罚分明吗?宋神宗跌做到龙椅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蔡道全程说得都是大白话,可文武大臣们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并没有错。一个将军都没有兵权了,他还怎么去犯错,刘昌祚这厮也真是命大。

    好半天,宋神宗才缓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蔡道,开口问道:“蔡道,那你认为朕当如何处置?”声音之中透着说不出的无奈和厌倦。

    “陛下,草民只是个孩子,又不是官员,不晓得该如何处置?在场的诸位大臣学识渊博,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别净说废话,你刚才不是说得挺精彩的吗?现在,朕就命令你说!”宋神宗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这孩子既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把别人不愿意揭开的黑幕揭开,那么他当然要难为一下这个孩子。

    蔡道也很无奈,他当然看得出官家是在为难自己,可为了完成那个坑自己的任务,他也只能拼了。于是,他装模作样的伸着小手掏了掏,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用自制的炭笔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东西。其实,真本子根本就不再怀里,而是在‘大奸臣’系统赠送的空间当中,也就是传说中的背包。别的大大附送的空间最小都是一立方米,可蔡道的背包却只有亿立方厘米。

    “陛下,草民嗓子哑了,能不能先赏口水喝喝,不要茶哦,一杯白开水就行,我这人不挑的。”

    石得一看着蔡道,心里那个苦啊,要知道,这孩子可是他举荐给官家的,要是追其责任来,自己也是罪责难逃啊!早知道这个孩子这么鬼,就是给他座金山银山,他也不敢做这事啊。不过,他还是照宋神宗的要求,让小太监给蔡道到了一杯白水。

    这阵蔡道也顾不上了,端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清了清嗓子,这才端着小本本,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陛下,您真要我说,那我可就说了。我小孩子胡言乱语,你可不能当真啊!

    嗯!其实处理的方法,完全可以借用‘街亭之败’这个现成的例子!当然,五路伐夏和街亭之败两者之间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诸葛亮只是蜀汉的丞相。而高遵裕是陛下任命的,可陛下当时毕竟没有在现场,无法立即判明孰是孰非,这才导致高遵裕滥用您给予他的信任。

    李宪和王中正都是失期不至,有过无功,那是妥妥的。不过,听说李宪之所以会失期不至,是因为他只顾着自己刚得到的凉州,恋栈不去,虽然未能如期到达灵州城,但是至少也保存了一路兵马。不过,草民觉得李宪和他的副将还是应该官降一级,他不是喜欢呆在凉州城吗?就偏偏不能如他的意,把他们都调动到河东路去;

    那个河东路的什么王什么的太监,听说他根本就不会带兵打仗,陛下您把他调回来算了,至于之后干什么,您自己看着办。不过,陛下,以后坚决不能让他继续领兵了;

    那个种什么,这个字草民不会写也不会读,听说是挺牛的,好像还是将门之后。他虽说是有功,但毕竟最后也败了,想那赵云赵子龙都被降成了镇军将军,他也不能够例外。所以,他的官必须降一级,可以给他行使原官职的权利就行了。

    不过,草民还听说这个种将军太爱惹事了。现在我大宋在边境上应该休养生息,草民再次听说,凉州那个地方三面住得都不是宋人,所以,应该把他调动到凉州去,看他还能折腾到天上去。

    刘昌祚,听说那是西夏人都害怕的猛将啊!有他在边境守着,基本上就能达到张辽让东吴小儿夜哭的程度!所以,陛下,您只要将他官升一级,放到延安府,即便不用派更多的兵将,想必也能守住现在的疆土。

    至于,高遵裕,陛下您毕竟是天子,一言九鼎,说不杀那就不杀他。可是,陛下您居然只把他贬到了郢州。对了,陛下,郢州那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宾州远啊?”

第011 陛下 您就是昏君 下

    “郢州有没有宾州远啊?”蔡道一边说着,一边扳着他的小手指头,五路大军刚好五个手指头,终于。蔡道的确不知道郢州在哪里,昨天那个店小二也不清楚。

    一提到宾州,武官们到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都认为应该把高遵裕那个蠢货最好贬去海南,留在京城一天都在给他们将门抹黑。殿中的文臣却十分敏锐,广西是穷山恶水大家都知道,可宾州不同,那个地方有个人牵扯到一桩牵连更大的案子。这娃娃怎么好端端提到了宾州呢?

    “娃娃,郢州在荆湖北路,宾州在,自然是宾州更远一些。”孙觉也觉得奇怪,但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个人调离广南西路,他也不介意帮蔡道一把,所以,他才站出来为蔡道解惑。

    “对呀,陛下,高遵裕既然犯了那么大的错,却只贬到郢州,这让那位被您贬到宾州的王巩王大人情何以堪啊?”果然,周围的文官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鬼孩子真是要把事情越闹越大,到底还是把王巩也牵扯进来。

    此时的宋神宗已经出离了愤怒了,他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事情。

    如果只是五路伐夏这事还好说,可是,既然提到了乌台诗案,说明这孩子背后一定站着什么人。可是,这个人或者说这群人又是谁呢?

    他外公王安石,应该不是,拗相公如何想要说这件事,他一定会自己上奏的。

    亦或者是蔡氏兄弟,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知情的样子,况且他们和苏轼王巩那群人关系本就不好,犯不上为他们出头的。

    更何况,这孩子,一路从福建|路赶过,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人,那他背后到底是谁呢?难道是昨天晚上?想到这里,先招过石得一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话,这才问道。“呵呵。娃娃,你也知道乌台诗案吗?”

    “当然知道。不过,再次之前,草民先向您坦白,五路伐夏的事情,是向高升客栈店小二打听来的,花了草民20文钱。陛下,五路伐夏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全京城客栈的小二基本上都知道,您总不能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吧!所以,就不用派这位公公去查探了。至于,那个什么乌台诗案,我却是在老家那里从商人们那里听说的。”蔡道一看宋神宗把石得一招到近前,就猜到官家有可能去找那个店小二的麻烦,所以连忙出言解释道。

    宋神宗被说的哭笑不得,难道这孩子会读心术或者唇语,不然怎么知道朕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事情该调查还是得调查清楚才是,不能蔡道说什么就是什么。顺便也了解一下整个汴梁城上上下下对于自己处理五路伐夏的意见。

    “那些商人都说了朕什么?”宋神宗并没有收回自己的命令,石得一已经吩咐下去了,接着问道。

    “唉!”蔡道看到自己没有能够阻止对方的行动,也只能为那个倒霉的店小二默哀,希望对方能够少吃一点苦,回答道:“陛下,您可是天子啊!那些商人怎么敢说您的是非!他们只是在闲谈中,说道谁谁谁被贬到什么地方,又是谁谁谁被罚了多少斤铜!其中,四个人被贬,罪魁祸首苏大胡子被贬到黄州,他弟弟被贬到高安,其实他弟弟还算是因祸得福,能回老家看看。还有那个驸马王什么,这个字我也不认识,听说也被荆湖北路。”

    “说道这里,陛下,草民斗胆问您一句,是不是和您有亲戚关系的,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会被贬到荆湖北路,是不是因为那里离京城近啊!我听说这个鸟驸马居然都能把公主和她的孩子给逼死了,和高遵裕一样,这么大的罪全都贬到了这一路。看来,以后凡是当官的,都要和您攀攀亲戚才是。不然的话,怎么偏偏就王大人被贬到广南西路去了!”

    “放肆!你这个妖童,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啊,把他给我乱棍打死!”一听到蔡道诋毁自己的父亲,小赵佣实在是怒不可遏,便跳了出来,指挥自己的侍卫,打死这个以下犯上的家伙。

    “佣儿,退下去。”这时候,宋神宗也感觉到脸上烧得厉害,自己当时也许并没有多想,可是这孩子分析的并非没有道理!

    “照你这么说,乌台诗案朕是判错喽?”

    “那倒没有。那些商人也并没有说孰是孰非?不过,他们提到仁宗朝发生过的一件事,陛下,‘把断剑门烧栈阁,CD别是一乾坤’,这两句诗你还记不记得?”蔡道的小本子上,这两句诗每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他还特意把每个字都写得非常大。

    话一说完,周围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暗挑大拇指,心说这孩子胆子真肥啊!

    凡是当朝的臣子就没有不知道这两句诗的。这两句诗一听就是反诗,不管放到哪朝哪代,作诗的人自己被凌迟处死那都是轻的,弄不好就会被抄家灭门。可是,偏偏在大宋朝,作诗的这位老夫子遇到了千古一仁宗,任宗皇帝不但没有处死这个老书生,还给了他个小官做做。

    宋神宗最憧憬的皇帝就是宋仁宗,陡然听到这两句诗,他能不明白蔡道说得是什么意思吗?可是,宋神宗偏偏就要问一问他话中的意思:“这个案子,和这两句诗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草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这个案子发生在仁宗朝,也许这些大人会被免官、会被贬谪,但并不会被贬到宾州去;也许这个案子在仁宗朝根本不会发生,仁宗说不定还会赏赐那个苏大胡子,毕竟他也只是做得几首歪诗罢了。比起那首反诗差远了。”

    也许正是如此,可谁让这个案子发生在宋神宗独自改制的时期,这是崇宁年间不同,那是还有王安石坐在相位上顶雷。元丰年间就不同了,当时宋神宗顶着极大的压力进行改制,凡是阻碍了改制,都受到了重处。

    这时候,御史台的那些人再也不能听之任之了,火已经烧到他们头上了,再不制止,谁知道这个鬼孩子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乌台诗案的主力,现任知审官东院、吏部侍郎何正臣,现任翰林学士李定,御史中丞舒亶都跳出来。

    “陛下,乌台诗案证据确凿,难道就任由一个娃娃在这里胡言乱语吗?”

    “黄口小儿,无知顽童,其言岂可轻信。”

    “陛下,这个孩子来历不明,妖言惑众,……”

    ……

    “好了,诸位爱卿可是说完了。那么,娃娃,这些人都在弹劾你,你又有什么可说的?”宋神宗等这些大臣发泄完,并没有表态,反而问蔡道。

    “陛下,我大宋,以文立国,各朝皇帝都是优待文人。如果单从其作品当中断章取义,就说其人谋反,开此先例,长此以往下去,还有谁敢继续写诗作词。更何况,断章取义之事,连我这五岁的孩童都能做到。我不知道这几位大臣是谁,不过想也不是什么有名之人。

    我就挑一个前朝有名的词人做的词,柳永想必大家都知道,他的那首《望海潮·东南形胜》,其中最后一句,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如果单听起来,似无不妥之处,可是和题目联系起来,就能看出柳永这厮图谋不轨。凤池那是什么地方,不就是皇后所住的池院,这首词不是图谋不轨那是什么?”

    还真别说,蔡道这么胡搅蛮缠,如果按照乌台诗案的节操,这首词和题目混在一起,还真是可以这么解释?

    何正臣听到蔡道说他是无名之辈,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可是自小成名的神童啊!就连宋仁宗皇帝都曾赋诗《赐神童何正臣还乡歌》赠送给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可是,这娃娃解读柳永的那句词有怎么解释?

    而且,这娃娃说得那么多,其中有一句话道出了大部分文官的心声,

    ‘如果开此先例,长此以往下去,还有谁敢继续写诗作词。’想要搞垮政敌,这样的把柄那是一抓一大把,谁又能不害怕呢!

    “娃娃,那你说,乌台诗案朕应该怎么判?”蔡道的话牵扯到了深层次的问题,从大殿中的文官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宋神宗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就有些控制不住局面,连忙问道。

第012章 痛打落水狗

    “娃娃,那你说,乌台诗案朕应该怎么判?”

    “陛下,您这就别难为草民了!”咕噜……咕噜,蔡道肚子发出雷鸣般的响声,一到早被人从被窝里掏出来,他一直习惯吃早餐,再加上平时运动量大,现在大约早上9、10点了,能不饿吗?

    刚才,他的精神一直处在紧张状态,所以,没什么感觉。现在既然危机已经解除,巨大的饥饿感袭来。蔡道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小手摸着小肚皮,腆着脸说:“陛下,草民卯时起来,一餐未进,实在是太饿了。您能先赏给草民一口饭吃吃?”

    宋神宗被这个孩子整得哭笑不得,心说:这娃娃,还真不见外,真把这勤政殿当成自己家了。示意下边的小太监,把自己龙塌前摆着的点心给蔡道端过去。

    “不错,可惜有点凉了!”蔡道一点也不客气,伸手拿起来一块点心放到嘴里尝了尝,一边吃,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别看人小,蔡道吃起来一点也不慢,三两下就把盘子里的点心全部都消灭完了。

    “吃好了吧!好吃嘛?”蔡道身侧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嗝,也就是半饱吧!点心的味道挺不错的!”人一吃东西就会自然而然的放松警惕,蔡道也没有注意到是谁在和他说话,就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话一说完,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以侧身,看到未来的皇帝赵佣就气鼓鼓地站在自己身边,连忙毕恭毕敬地唱了个小诺道:“殿下!你好!”

    “娃娃,你要是不说,朕就可要治你君前失仪之罪。”宋神宗见蔡道吃完,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陛下,我还只是个孩子。五路伐夏的事情,刚刚发生不久,京城里的人知道的不少。而乌台诗案发生在两年前,那时候我刚刚才会走路,话都说不全,哪能……要不您就治我那个什么罪算了?”蔡道看自己耍赖也没有说动官家,所以,干脆点,光棍的认罪,“陛下,那个什么罪具体到底有什么惩罚啊?”

    “小子,不是什么罪,而是君前失仪之罪。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像你这么严重的,那是必须立时推出午门斩首的。”赵佣小大人一般数落着蔡道。

    蔡道当然知道赵佣这是在吓唬自己,他既然起了头,也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便向宋神宗施礼道:“陛下,这可是您让我说得,不管说对说错,您都不能治我的罪啊!”

    “好!朕答应你!”

    “陛下,前朝欧阳大家曾写过一篇《朋党论》,君子无党,小人有党。可是,究竟何人为君子,何人为小人呢?这个问题就是关键。别说是陛下您了,就是孔圣人自己都不能一时观察清楚,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其实,乌台诗案,您判决的大体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审案的御史,从一开始他们关注错了地方……”

    “无知小二,你……”何正直几个当事人忍无可忍,立刻站出来驳斥。

    “陛下,曾经有一位长者告诉小子,看一个人是不是有修养。就要看这个人能不能容纳不同意见,不管对方说的话是对是错,那也得让对方把话说完,才去辩驳。更何况,几次三番打断,连话都不让说完,这个人的家教可见一般。一般只有民间的泼妇才会这么做。”蔡道一边向宋神宗说着这番话,一边鄙视着这几个家伙。

    “不错,这娃娃说得不错。你们几个就算再有理,也得让他把话说完吗?你们几个看看,还有一点大臣的样子吗?”孙觉老爷子对那个幸进的李定一直看不惯,站出来维护蔡道。

    “嗯!朕也觉得这娃娃说得不错。众位大臣,以后凡是有大臣进言,话没有说完,旁人不得插话。这事以后就成为定例。”自变法以来,变法派和保守派吵起来就跟菜市场一样,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臣等遵旨。”其他人倒不是很在乎,让自己把话说完不是更好。

    见到那几位不再闹腾了,蔡道便接着说道:“苏大胡子反对变法,并不是像有些人那样,为了反对而反对,他是在地方上发现了一些新法的弊端,想必他也曾经向陛下您进奏过。可能,陛下您当时并没有理会,那么苏大胡子就应该结合各地对于新法的实际反馈,调查记录详细的结果,继续向您不断地进言。如果苏大胡子这么做了,他就是犯言直谏。可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写诗作词到处抱怨,说轻点就是腹诽,说重点就是在结党。因为那些和他唱和的大部分都是反对变法的大臣啊!”

    咝,这下勤政殿的大臣们都惊呆了,原本以为蔡道是个娃娃,说不出什么大道理,顶多就是乡俚童谣之类的东西。可谁知,这娃娃说得的确在理,你苏大胡子要是不停地骚扰宋神宗,写再多东西,也无伤大雅,官家要是治罪的话,反而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声望。相反,他作的那些抱怨的诗词写给朋友,而且都是反对变法的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结党之事。

    厉害啊!这样解释,既避免了其他人胡乱解读别人的作品,又能够定苏轼和他那些朋友的罪名。

    宋神宗深思了足足有两刻钟,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些大臣,何正臣他们三个羞得躲在御史当中不敢露头了,他们自己也知道,乌台诗案中,随意指摘别人的诗词,断章起义,非常不可取,说的重点,那是要断他们文人的根基呀!

    “娃娃,你既然说乌台诗案中,苏轼那群人有罪,那又为什么说朕判决的大体并没有错,你这句话不就是再说朕判决得不公平吗?”宋神宗对蔡道的解释很满意,大宋国一直优待文人,要不是为了变法顺利进行,他也不会在乌台诗案中判得那么狠。

    “的确如此。要不然,草民也不会说陛下您是昏君了。乌台诗案中,苏氏兄弟,一个罪有应得,一个代兄请罪,陛下您判得没错。可是,那个王什么驸马,不但牵连在案中,还听说他气死了公主和公主的儿子。和高遵裕一样,您只把他贬到了荆湖西路,而那个丞相的孙子王巩却被贬到了宾州。您说这公平吗?还不是因为王巩不是您的亲戚。”

    “陛下,苏氏兄弟我就不说了。那个王驸马不是爱娶女人吗?您就把他贬到琼州,听说那里蛮人比宋人还多,他那么风流潇洒,说不定能给我宋人开枝散叶。可惜,不能把他送到大理去!听说,大理国有一个满族,那里的女人只准丈夫娶一个老婆。至于王巩王大人,陛下,您要是实在不想把他调回到北方,就把王大人派到我们兴化军当个知军也不错。”蔡道越说越兴奋,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开始代替官家安排大臣了。

    哈……哈,一听到蔡道居然这么编排驸马王诜,武将们全都哈哈大笑,小赵佣更是夸张,忘了刚刚还记恨的蔡道,向他父亲进言道:“父皇,您不如立刻派人招大理国的使臣问问情况,如果真如这小子所说,那就把那个姓王的派到大理国。”

    宝安公主是宋神宗的亲妹妹,为人温婉贤惠,生前对小赵佣非常好,而小赵佣也非常喜欢宝安公主,所以,他非常憎恨王诜。

    “胡闹,佣儿且退到一旁,为父自有主张。”宋神宗没有责怪一众武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在心里认同了儿子的说法。他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责怪蔡道,反而问他:“哦,娃娃,朕记得兴化军知军还未任满,又怎么可以把王巩调过去呢?”

    “陛下,听说,这两年兴化军知军治下政绩斐然,想必升迁在望。知军走了,我们兴化军就少了一个好官了。您既然那么恨王巩,就把他派到兴化军,反正那里也是穷山恶水的。”

    宋神宗这才想起,的确像这个娃娃所说的那样,不过,这个功劳大部分可都属于蔡道的,说到底还是那个知军沾了这小子的光了。

    “娃娃,那朕还是不是昏君?”宋神宗这时候,已经不再生气了,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笑吟吟地看着蔡道。

    “陛下,您居然连一个六岁都不到的小孩子的意见都这么重视,说明您非常善于纳谏,当然不是昏君喽!那些都是草民听来的传闻,嘻……嘻,听说的。听说当初,苏小胡子考进士的时候,不也是道听途说说仁宗皇帝是个在宫中美女数以千计,终日里歌舞饮酒,纸醉金迷的昏君。结果,他最后还不是在那一科考中了进士吗?”蔡道对宋仁宗的这两个掌故非常清楚,一有机会就活学活用在自己身上。

    “不过,陛下,提前说好,您赏赐给草民的钱财,草民就笑纳了,将仕郎这个官职还是算了。至于那个伴读,就更是不行了。”完成任务,大功告成,可惜没有美眉在旁,蔡道才不想现在做官,更不想做那个劳什子的伴读。

    “这又是为何?”宋神宗感到纳闷,这孩子还真是奇怪,说了那么多,他还是如同先前那般,只要钱,不要官?当官不是照样拿钱,即便将仕郎是等级最低的文官,大宋官员的薪俸还是非常优厚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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