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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主沉浮全文阅读

作者:碧海思云     大隋主沉浮txt下载     大隋主沉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0章:主动出击

    隋朝的驿站遍布全国,朝廷传递信息和公文的时候,通常有“五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根据隋朝路程单位和现代的换算,一里相当于现代的四百五十多米,那么八百里加急,也就相当于一天要走完现代的七百二十里。

    只不过大隋王朝的“八百里加急”大多用在边境遭到入侵、内部叛乱、重大天灾、人事大变动、让地方抓捕位高权重的犯罪,否则朝廷是不会启用“八百里加急”这种既伤马又伤人的传讯级别。

    然而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内,光是发生在杨集身上的“八百里加急”就使用了三次:第一次是凉州大总管的任命公文,由于当时的东宫士兵需要迅速过境,所以杨坚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向各地发布任命的公文。

    第二次是杨集把捷报传到敦煌,再从敦煌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传给朝廷,这倒不是拿鸡毛当令箭,而是除了捷报以外,需要请示的内容又多又紧急;第三次是杨坚接到捷报以后,反馈过来的旨意。这一来一回的几千里路,所耗时间仅仅只是十七天,这还是因为瓜州到伊吾这一段路不好走,如果在中原,速度将会更快(注1)。

    杨坚在旨意中同意了杨集在瓜州扩军、王辩担任瓜州刺史的提议。

    在对伊吾的处置方面,杨坚选择了第二条建议,即是在伊吾国的大地之上,建立大隋的第191个州——伊州,并纳入凉州刺史、总管府的管辖之下。任命王威为伊州司马、李敏为州长史、右亲卫军骑将薛世雄为伊州总管,他们三人以后负责经略伊州,杨坚又下令筑伊州新城,作为大隋进军西域的桥头堡,并从原州、灵州、凉州各迁千户汉人到伊州居住,不仅分田地,还免税十年。

    吐屯设不仅被任命为‘名义’上的伊州刺史,还保留了他伊吾国王的称号,让他以国王的字号为大隋安抚人心,一旦局势安稳,估计是要入京去和陈叔宝作伴了。

    至于杨集,因为不费吹灰之力灭了一个国家,军职连升两级,从从三品右卫将军升为从二品右卫上将军。

    在隋朝的十二府(卫)中,各府以上将军居首,之后有正正三品大将军一人、从三品将军两人,其下还有郎将、中郎将、长史、司马、参军、行参军、诸曹参军等,而左右卫的职责是掌宫禁宿卫,凡五府及外府皆总制。但是杨集刚刚被任命为右卫将军就离开了京城,谁是上将军都不知道,如今他自己成了上将军,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属右卫大将军、右卫将军是谁,也只有到了京城之后,才能弄清楚了,至于大总管虽然也是军职,但这是临时性的职务,不像十二卫长期存在。

    与此同时,杨坚又在私人信条上告诉杨集,让他除了任免官员上报以外,其他事情别总是拿去烦他,不然我让你当这凉州刺史、大总管、督十州诸军事没有一点意义,干脆换个人来当木偶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杨集知道这貌似不起眼的细节,其实都是相当重要的态度问题,若是犯的次数多了,往往会在关键时刻成为最致命的毒药,他不能在这种原则性的细节上犯大错;杨坚不让他烦,也不怎么在意这些,那以后就专门烦杨广好了。

    圣旨到达伊州,热火朝天的建城便开始在伊吾河畔一片平坦的旷野里进行了。

    新城位于老城东南方,卡在南去敦煌、东往柔远城、北上草原、西去高昌的必经之路,规划中的新城是中原州治的周长二十里标准,可以容纳二十多万人居住。由于这里是边陲要地,是大隋进军西域的后勤重地,所以杨坚要求城墙必须高三丈,底部宽三丈、顶宽两丈,这已经接近京城的标准了,可见他十分重视此城。

    为了尽快把这座坚城建立起来,杨集举‘国’动员,把十多万名伊州百姓都来这里筑城,他们除了获得一块宅基,还获得免税五年的酬劳。

    伊州百姓先在旷野里挖出一条宽三丈、深一丈的四四方方沟壑,然后奋力夯实为城基,还有人用马车、牛车从数十里外的赤山把石料运来。此山好像是丹霞地貌,采集到的石料都呈暗红色,以后修建出来的伊州城肯定也是这种颜色,与隋朝信仰的国色十分相似。

    位于时罗漫峡谷以南的老城自然也不会废弃,等新城修好以后,将会将它修缮为军事堡垒,以作州治外围防线。

    时间在忙碌中进入五月,杨集这天在一个山包上观看筑城进度,他在伊州的任务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可以随时返回甘州,但是他不太放心伊州,担心把军队带走以后,西突厥或是处月部入侵。

    毕竟之前的伊吾国是西突厥的仆从国、势力范围,大隋占领了他们的仆从国、进军大隋的战略要地,西突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虽说西突厥内乱纷纷,但是以泥撅处罗可汗为首的突厥人,对西突厥大地统治了近百年之久,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抽出两三万兵马反攻伊州还是可以的。而伊州正处于新旧交替、人心不稳的关键时期,如果大军撤离、敌军来袭,没有多少军队驻军的伊州恐怕撑不了多久,又将陷入敌手。

    不过老是这么被动的等下去,杨集不但不耐烦,而且十分的不爽,大隋凭什么要被动还击,而不是主动攻击?

    当他想到老爹杨爽以五千铁骑硬撼的十几万大军的魄力,以及辉煌战绩时,便决定在敌军来犯之前,主动出击,将西突厥散布在草原上中小部落一一歼灭。

    如果失去这些中小部落的供应,西突厥进军伊州的给养都会成为大问题,如果他们从遥远的汗庭三弥山调来大量粮饷,就算隋军没办法远道攻击,但是已经公然背叛突厥的铁勒契苾部面对这笔丰厚的物资,能不眼热吗?如果他们断了西突厥的粮道,不仅间接了解了伊州的困境,还令两者的矛盾进一步扩大。

    “回伊吾老城。”杨集调转马头,向身边的亲兵令道:“召集将官去王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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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先别说‘八百里加急’是鬼扯——安禄山宣布造反的范阳,和唐玄宗所在的华清宫相距3000多里(现在的路程单位),而六天以后,安禄山造反的公文就到了唐玄宗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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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事态变迁,狼狈为奸

    伊吾老城王宫正殿,刚刚赶回来的杨集召集麾下文武召开军议,已经变成伊州刺史的吐屯设和他三个成年的儿子也被请来了。然而杨集还没有表明主动出击的态度,斥候主将史怀义便将一个紧急军情递给了杨集。

    杨集看完,一扬手中军情,对众人说道:“这是斥候送来紧急军情,说是主管碎叶川的步迦可汗之孙射匮可汗,于十天前在赤沙山、姑墨川一带打败了泥撅处罗可汗西征军,泥撅处罗可汗正在集结士兵,准备再战射匮可汗,所以西突厥暂时无力东顾。不过泥撅处罗可汗却承认处月部自立的事实,允许沙陀可汗处月图建立沙陀汗国,条件是进攻伊州。不但如此,他们两人还结成了攻守同盟,泥撅处罗可汗负责对付射匮可汗、契苾部,而沙陀可汗已将兵力从西方收缩到了金山,表面上是抵挡东边的步迦可汗,实际进攻伊州的前兆。”

    “进攻伊州?”肥胖的吐屯设一下子从胡床上缩到了地上,胖乎乎的脸骇然失色,一片苍白。

    “你好像很怕这个处月图?”杨集好笑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吐屯设。

    “很怕。”吐屯设爬了起来,重新坐好,才颤声说道:“突厥的赋税沉重、盘剥厉害,可是他们只要钱、不要命;而处月部钱也要、命也要、人也要、草场也要。以前和我们争蒲类海的时候,处月部杀光了我们在那里的老人、勇士,然而把女人和孩子掳去当奴隶。”

    看了杨集一眼,吐屯设又说道:“若非处月图害怕西突厥,早就杀过来了。如今他们既然结盟了,肯定会南征。”

    “处月部有多少人马?”杨集问道。

    吐屯设说道:“整个处月部约有十二万人口,青年勇士有三万余人,相当强大。”

    “强大?”李大通“嗤”的笑出声来,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处月有多强大呢,原来只是一个小部落。这种小部落也就欺负欺负你们而已。遇到隋军的话,要么臣服、要么灭亡。”

    “不错。”尧君素说道:“我们大隋灭过这种小部落的数目,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那就凑成九九八十一好了。”听说处月部只有三万可战之士,杨集大放宽心,淡然的向吐屯设说道:“处月人有没有进攻伊州之心不重要,重要是处月图既然敢与大隋的敌人结盟,那他就是我大隋敌人,别说只有区区三万士兵,就算有三十万、三百万,我们照样灭了他。”

    “殿下豪气。”大隋文武大是佩服,心说不愧是卫昭王的儿子,这气魄…

    杨集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王威身上:“王司马,你率两千隋军新兵、三千伊州军,负责镇守老城。”

    王威拱手应命:“卑职遵命。”

    “李长史。”杨集看了温文尔雅李敏一眼,这家伙因为逾制,遭到满朝文武弹劾,一下子就从五州刺史变成了岐州刺史,甚至连柱国也弄丢了,最后还被罚金万两、五年俸禄;经历此事以后,李敏似乎变得聪明了,在杨坚任命伊州主官之时,竟然把岐州刺史辞了,主动跑到伊州当长史。

    “卑职在。”李敏有些忐忑的起身应命,杨集虽然是长辈,可是杨丽华却很瞧不起杨集和热衷从商的独孤敏,于是也跟着丈母娘瞧不起、跟着唾弃他们娘俩,心中着实有些担心杨集公报私怨

    杨集知道李敏以前是白拿俸禄不干实事的刺史,至今也是一个新手,便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吩咐道:“你把伊州政务和筑城事宜一律承担起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向吐屯刺史、王司马请教。”

    “卑职遵命。”李敏悄悄的松了口气。

    “薛将军,随军作战。”杨集吃了一次教训,决定把作战经验丰富伊州总管薛世雄带上。

    “末将遵命。”薛世雄身材魁梧,眼神锐利非常,自幼凶狠好斗,但是十七岁时,他随周武帝讨伐北齐,以军功授任帅都督,到了大隋建国,薛世雄又多次建立战功,官至仪同三司、右亲卫军骑将,见到杨集没有让他留下守地方,而是点他随军,心中异常兴奋。

    “都下去准备吧。”杨集下令道:“一个时辰后大军北征。”

    “喏。”众将起身向外走去,大王子吐屯阿赤正要离开,却被杨集叫住了。

    吐屯阿赤今年二十七岁,他从小就在敦煌县学习汉学,比他父亲吐屯设更加亲近隋朝,十分向往中原文明,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去见识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兴城。之前在和两个弟弟争夺继承权时,便得到胡化汉人的鼎力支持,只是隋朝对伊吾国的实质占领,让他心中十分无奈。听到杨集叫唤,连忙回身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圣人让你代父入京……”阿赤听得心头一黯,他是向往中原不假,可却不想以质子的身份去大兴,然而他是长子又能有什么办法?正要说话时,却听杨集又说道:“但我希望你留下,让你两个弟弟去。”

    “这可以吗?”阿赤愕然道。

    杨集缓步走向阿赤,继续说道:“我会向圣人说明,你只管安心带兵好了。”

    杨集认为质子的象征意义远远大实际,而且草原民族连继承人也以强者为尊、优胜劣汰的方式产生,比如吐屯设,他就放任儿子们争夺权力,谁赢了,谁就是最厉害的狼王、最合格的继承人,所以质子对于草原人来说,甚至连象征意义都没有。

    既如此,杨集更希望这个亲近隋朝、亲近汉学的大王子留下来,他在这里起到的作用,绝对比去京城为质强出无数倍。而他那两个势力已成、亲近突厥的成年弟弟如果留下来,说不定以后会给地方官员带来麻烦。

    “卑职没有意见。”阿赤点了点头,忽然问出一个啼笑皆非的问题:“殿下,卑职有敦煌学汉学时,夫子曾说中原美丽富饶,连风都是香的,是不是这样?”

    杨集愕然的看了他一眼,答道:“中原没有沙漠的地方,没有风沙滚滚的沙尘天气,风自然是香的。”

    “原来如此。”阿赤恍然。

    “我听说突厥人、铁勒人出兵之前,好像都会举行出兵仪式,祈求神灵保佑。”杨集看向阿赤,问道:“处月人有没有?”

    “有的!”阿赤点头道:“我们和突厥人、铁勒人、处月人都信萨满教,在出兵之前,会请大祭司拜祭月神,如果是主动进攻,且时间充裕,我们会选择月圆之夜请大祭司代为祈福。”

    “月圆之夜?”

    “正是。”

第062章:月夜杀戮

    处月部由三十个小部落组成,他们生活的区域呈现出‘>’形状,上面是金山余脉、下面是时罗漫山余脉,两山交汇的缺口是东西突厥连接的通道,而‘>’中间的千里草场东到蒲类海以东的区域,西到准噶尔盆地东部。准噶尔盆地东北部是铁勒薛延陀,东南部和西部则是属于西突厥的地盘。

    处月人也就是沙陀人,在史上的唐末,他们在大酋长李克用的带领下,在中原掀起了腥风血雨。而现在的处月人只是突厥人的仆从、奴隶,生活在东西突厥的夹缝之中,而他们的北方是铁勒的薛延陀、南方则是现在的伊州,处境可谓是相当不妙,不过有的人在压迫中沉沦,而有的人却逆势成长,处月人无疑是后者,他们虽然身为突厥人的奴隶,却世代以突厥为楷模。

    以前的突厥也不过是柔然的炼铁奴而已,后来迁徙到了金山南麓炼铁,因金山形似战盔“兜鍪”,俗称突厥,因以名其部落。阿史那氏最初只有数百家,后来突厥步步壮大,击败了主人柔然,并在柔然大地之上建起强大的突厥汗国。如今的突厥汗国如同当初的柔然一般四分五裂,处月人便觉得机会来了,他们觉得自己也可以推翻突厥,建立起处月人的庞大帝国。

    只是处月部实力太弱了,他们想要强大起来,就必须用大量人口补充,若非受制于突厥,他们早就进攻拥有二十余万人口但战力弱小的伊吾。他们的主人现在解开了脖子上的皮带,并提到平起平坐的地位,便迫不及待的准备向垂涎已久的南方进军。而这也是吐屯设一直害怕的事情,他为了获得西突厥保护,是以一直忍受西突厥的盘剥。

    尽管沙陀可汗处月图探听到伊吾已为隋朝所有,并成立了伊州,但是当他隋军把伊吾人集中起来建城,便认为这是攻击伊州的天赐良机,不是说他没有把数量相当的隋军放在眼里,而是他认为这么多人集中在一处,只要三万处月勇士朝十几万民夫冲击,那么四散而逃的伊吾人就是他们最好的冲阵武器,一旦这些民夫冲散隋军军阵,他们便可从后面屠杀隋军士兵。

    沙陀可汗令箭已在几天前发出,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处月勇士汇集在蒲类海畔,一顶顶帐篷在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

    或许是以狼为图腾的缘故,处月人对月亮有着极深的感情,他们在出兵之前,先要请大祭司在月圆之夜代表处月人向神灵致敬,恳请神灵保佑他们获得巨大的胜利。

    五月十五这天晚上,一轮清亮圆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而在月下的一片开阔草场上,大祭司和九名大巫师、十八名小巫师身上穿着妖魔鬼怪一般的羽衣,脸上用莫名草汁画得看不出本来面貌,他们在篝火旁边一边唱歌、一边跳舞,一边还打着腰鼓。

    数百名小酋长、长老、次设、特勤、俟利发、吐屯发围坐在筹火外围,每个人的身体随着鼓点的节奏轻轻摇晃,嘴里也在吟唱着那首古老的歌。

    而在处月人举行祭祀的七八里外,是时罗漫山余脉断断续续的山丘,山丘上茂盛的密林延绵了二三十里。在这片树林之内涌出了密密麻麻的骑兵,有两万五千人之多,这正是从伊州赶来的隋军,除了两万名装备精良的隋军以外,还有五千名由薛世雄统率的伊吾兵,只是他们的装备都是皮甲之类的护具,武器有长矛和战刀、弓箭,不过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为隋军和隋朝作战,而是在保护自己在伊州的妻女,且因为人数方面不比处月人少,所以他们的士气也十分高昂。

    杨集手执名为‘透甲乌金槊’的马槊站在队伍最前方,他在月夜之下,可以看到数里之外的火光,甚至还能听到不知名古怪曲调。

    随军出征吐屯阿赤低声道:“殿下,这种祭祀一般要举行一个晚上,但是只有大酋长、小酋长和长老守到天亮,士兵们到月亮西偏的时候就去睡了,他们要保持充沛体力才能保护昂扬的士气。”

    “我明白了!”杨集点了点头,目光继续看向远处的火光。

    这时,一名骑兵奔来,在马上抱拳施礼道:“启禀殿下,斥候已将处月人哨桩全部拔除。”

    “他们的士兵都入营了吗?”杨集问道。

    骑士答道:“两更前已经入营休息,全营寂静无声。”

    杨集令道:“杀。”

    “呜呜呜,呜呜呜……”刹那之间,号角声大作,在旷野的静夜里尤为响亮。

    林边万马奔腾,铁蹄踏碎了夜的宁静,两万五千名士兵如暗夜中的洪流,带着满腔激荡豪情向数里外的处月人营地席卷而去。

    正在参与祭祀的处月人被马蹄声惊动,纷纷站起身,震惊的向西南方望去,只见一道黑色的长龙正往这边杀来,顿时有人瞠目欲裂的惊骇大喊:“是隋军,隋军来了!”

    众人也看到黑暗中,一支望不见边际的军队正向他们席卷而来,从莹莹闪光的甲胄就能分辨出这是隋军,他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帐篷组成的大营奔去,一些人也奏响了集结的号角,但隋军的前锋巳如洪水般奔涌而广,一切都来不及了。

    按理说作为一军主帅,杨集不应该冲锋陷阵的,但杨家人似乎天然有一股激进的疯劲,徒手打老虎玩的杨忠如此、杨坚如此、杨爽如此、杨广如此、杨集也是如此。

    杨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平时蛮怕死的一个人,一到打仗就变得热血沸腾,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强大的力量促使他往前冲;此时纵横驰骋沙场之上,仿佛祖父杨忠附体一般,勇悍的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敌人尽数刺死;除了杀敌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念头。

    当他将敌人清杀一空,正看到一名锦衣酋长往前逃,当即一夹马腹追上。

    ‘透甲乌金槊’朝前一刺,‘噗’的一声将一名头戴羽冠、身穿锦衣的酋长刺穿,双臂一合力,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比矛、枪柔韧的‘透甲乌金槊’微微出现了一个弧形,然后在杨集往前一甩之下,槊杆回弹,将槊锋上的尸体甩得更远。

    紧跟其后的阿赤借着熊熊火光一看,惊喜的叫道:“殿下,这家伙就是沙陀可汗处月图。”他矫健的往马侧一斜,一刀砍下处月图的首级,用刀背穿过发髻,将人头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沙陀可汗死了。”

    “沙陀可汗死了。”

    “沙陀可汗死了。”

    “……”

    紧跟而至的亲兵纷纷大喊,周围隋军听了,也不管真伪,纷纷跟着大喊。

    响彻战场的“沙陀可汗死了”之声,使隋军气势如虹,冲进了处月士兵的大营内。

    三万多名处月士兵想不到隋军会主动攻击他们,所以都在酋长的命令下早早入睡,为明天南下养精蓄锐,当他们被喊杀声惊醒,两万多名敌军已经杀入了他们的营地,仿佛是瞬自己之间,凄厉的惨叫声撕裂了月夜的宁静。

    一顶顶帐篷的绳索被砍断而坍塌,从梦中惊醒地处月士兵被从天而降的帐篷遮蔽视线、束缚手脚,一个个惊恐万分的大喊大叫,而一些骑术好的隋军和伊州兵控制着战马,专门朝帐篷之下隆起的人形践踏,更多人利用手中的矛、枪、槊击刺。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持续到了天亮,隋军将士依旧奔腾,追杀拼命逃窜的处月人。

    “殿下!”浑身浴血的薛世雄策马来杨集的面前,拱手行礼道:“处月人主战之士尽数歼灭于此,他们大大小小部落如同待宰的羔羊,末将建议将趁胜追杀,将之一并歼灭、吞并。就算我们不取,西突厥和薛延陀也会把他们吞并干净,若是便宜了异族,无异于养虎为患。”

    “薛将军言之有理。”薛世雄的话,也是杨集之所想,向王行本吩咐道:“王将军,你带伤兵打扫战场。”

    “末将遵命。”王行本行了一礼,目光看向一队队垂头丧气的俘虏,问道:“殿下,这些人要不一并诛杀?”

    战场法则是你死我活,对敌人容不得半点仁慈,而且这年头医疗条件差,战场上的轻伤有时候会变成重伤,重伤则意味残废,战后打扫战场时,一般都会把敌方伤兵捅死,有时甚至连己方士兵也给他一个痛快。

    “押去筑城,我另外留下一千士兵帮你。”伊州需要建设的地方多的是,而这些或轻伤、或完好的俘虏个个都是免费的劳力,杨集现在可舍不得杀。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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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国战无仁义

    处月人所属辽阔的草原上,有条发源于金山的青河,朝阳照得河面波光粼粼,烟雾缭绕的河畔分布着密集帐篷。

    处月图出征之前,担心南下之战持久不顺时,西突厥、薛延陀会择机占了他们的小部落,所以不但下达青壮集结的命令,还令大小部落向这里集中,专门留下三千勇士保护他们。

    自古以来,限制草原人口增长的,不是食物和不间断的战争,而是冷酷无情的大自然,每年寒冬,都有大量老人、小孩和牲口冻死,而在大自然残酷淘汰下来的人,都有旺盛精力和桀骜不屈的秉性,不过也因如此,令他们有着狼一般的侵略性;在他们眼中,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战争跟吃饭睡觉玩女人没什么区别、杀别人或被人杀和自然死亡也没什么区别。

    “可汗最近频频从各部抽调勇士,还把各族兄弟集中在这里,是不是准备和突厥人打大仗?”早起的牧民开始了新的一天,谈论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同伴不在意的把羊群从羊圈里驱赶了出来,随口说道:“听说是去了南方,应该是打伊吾吧?”

    “早该如此,都怪那些该死的炼铁奴。”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众人以为是护族勇士巡逻,也不太过在意,继续有说有笑的闲聊。

    然而杀戮就在轻松的闲聊中,一朵血花从一名同伴的脖子里绽放出来,一支飞来的冰冷箭矢,就在牧民们愕然目光里从同伴的脖子里一掠而过,整个脖子被强大的穿透力洞穿。

    “嗬~嗬~”中箭的牧民想要向同伴示警,只是喉咙就像个漏了气一般,除了‘嗬嗬’声,再也难以有其他声音发出。

    反应过来的牧民发出了一声声嘶吼,拔出腰间战刀准备迎战,可是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支支阵冲天而来的箭支便将他们射死在地。

    直到此时,冲杀而过来的军队才在烟雾中渐渐清晰起来,只见这些身穿玄甲的士兵一人双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直直的向处月部部落杀来。不过他们的冲锋之势也只能截止于此了,只因越来越多的受到惊吓的牛羊阻碍了他们的去路。

    冲在最前方的杨集取出了马鞍上的号角用力吹响,滚滚而来的隋军铁骑放缓速度,然后一分为二,避开正色的牛羊,从两侧杀向了营地之中。

    当两支军队再次汇合到一起时,营地前半部已是一片狼藉,不计其数的牧民尸体被马蹄踩入了大地之中。

    身材魁梧的老族长处月铎已经把护族勇士聚焦了起来,他没有去理会四散的牛羊,而是把存活的人口集聚了起来,目光愤怒的望去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隋’字战旗,他虽不识汉字,可草原上的军旗都是白色,顶多绣上一匹狼,而这面黑里泛红、绣以金字的战旗,却是中原王朝自秦汉时期即有的独有标志。

    “对面隋朝将军,何故伤我族人?”须发苍苍的处月铎策马而出,用突厥语对着杨集大声质问。

    “殿下,这老头在说什么?”谘议参事事苏亶脸色疲惫,虽然他也是个以武人自居的文人,但第一次长途跋涉,还是有点吃不消。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在骂人。”

    在苏亶愕然的目光中,杨集取出挂在马背的弩,不等对面的人做出丝毫反应,一支弩箭就已经破空而出,须臾之间便撕破空间阻隔,在那处月老族长愕然愤怒的目光中,‘噗’的一声没入了他的脖子,一头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眼见老族长被来犯之敌一箭射死,愤怒的处月人朝这边发起了冲锋。

    “杀!”随着杨集一声令下,箭矢如飞蝗一般的腾空而起,仅只刹那之间,便有四五百名只穿皮甲的处月勇士,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苏亶咽了口口水,虽然他也是员武将,也在这几天时间内,跟着杨集灭了几个几千人的部落,但眼前的残酷一幕,还是不断冲击着他的人生观。

    “除了女人、女童,无论老幼,一律诛杀!”杨集放下连弩,淡淡的下达了一道让人心寒的命令。

    在杨集提出‘打劫’的请求方面,杨坚说大隋北方、西方的民族,都在突厥人的带领下入侵过大隋边境,反正都是敌人,你杨集想抢谁都可以,但最好别去招惹东西突厥,他担心救兵还来不及,杨集就成了悲剧的李陵。

    并且还说长孙晟已经北上,正在策划针对步迦可汗的行动,只要步迦可汗一倒,那么东西突厥之分正式成立,而且东西突厥将会将会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到时候,大隋只要扶持亲隋势力,他们便会一直斗下去。

    然而在杨集看来,这些还远远不够,当年还是突利可汗的启民可汗曾被都蓝可汗、步迦可汗联合剿杀,整个部落只剩下几百人,隋朝当时见他势力弱小,利用起来更方便,故而长孙晟设计挟突利可汗到大兴归降,入塞降隋后,被杨坚封为意利珍豆启民可汗,在朔州定居。因为都蓝咄咄进逼,又迁居夏、胜二州之间。但是在这些年内,大隋每次远征,都把掠夺回来的突厥人交给启民可汗管理,使他短短几年时间,变成一个拥有三四十万人口的大部落,虽然硬实力还是远远不如代表突厥汗国正统的步迦可汗,但若是任由他无度壮大,迟早又是大威胁。

    这些异族以狼为图腾,崇尚进攻的狼性,指望他们懂得感恩的结果,往往会很惨。

    所以,杨集认为在对待这些人的时候,必须要杀,而且要狠狠地杀,只有把他们杀到胆寒、杀到闻‘隋’而跪,才会像绵羊一般听话。

    他现在兵少,也没有指挥十万大军作战的本事,无力去对付东西突厥,但处月人既小、又犯过大隋边境,正好可以给他练兵、练手,不仅可以报仇,还能将潜伏在西北的威胁歼灭于萌牙之间。

    “杀、杀、杀!”随着命令下达,身后的隋军、伊州军如狼似虎一般冲向了处月部稀少的勇士。

    杨集没有去杀,李靖、李大亮、宋正本也没有去,苏亶咬着嘴唇盯着杨集,有些茫然和愤怒的说道:“殿下,这似乎有些过了吧?”

    他紧接着说道:“殿下,卑职认为打仗是男人、成年男人的事,与老幼无关,这种杀戮行为,似乎有些、有些没有人性了。”

    “殿下这是对的,只因这不是兄弟之争的内部战争,而是没有丝毫仁慈可言的国战。”李靖在大隋北方游历了两三年时间,见过的惨遭突厥荼毒的村庄不计其数,正是因为见多了、听多了边境百姓的惨剧,他才决定弃笔从戎,并在杨素面前展现自己最擅长军事理论,目的就是希望得到杨素这名军神的看重,获得庇护边境的机会。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对杨集的命令丝毫没有排斥,反而觉得这才是对待异族的最合理、最正确的方式。

    杨集瞥了脸色难看的苏亶一眼,淡淡的说道:“如果有机会,你最好去凉州、雍州、并州,幽州北部看看,等你看到一个个被异族荼毒、尚未恢复生机的村庄、城镇,你或许会明白我今日的举动。”

    “苏参军,你在繁华的大兴城长大,你不去边境走走,你永远不会理解边境百姓,永远不懂边境百姓深受异族荼毒之苦。”旁边的宋正本叹息一声,向苏亶说道:“我的老家檀州,当初就被突厥人的仆从、奚族差点杀光。一州百姓,最终只有五千多户人家逃到幽州。你自己想想,一个州,被杀得只剩几千户的结果。”

    “难道异族没有人性,我们也要变得没有人性不成?”苏亶见所有人都漠视战场上的杀戮,语气也有些弱了,但是那无形中压抑让他差点发疯,他不敢向杨集咆哮,但是面对李靖、宋正本等人,却是咆哮的说出这番话。

    “异族和我们的信仰不一样,我们崇尚与人为善、仁义礼智信,但是他们崇尚的却是杀戮之道。我们的仁义在他们眼中是软弱无能,一旦恢复过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屠刀指向中原,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不能给他们崛起的机会……”杨集看了脸红脖子粗的苏亶一眼,淡淡的说道:“如果你分不清兄弟之争一般的内战、种族和种族之间国战,对异族也秉承一视同仁的愚蠢观念,那你打哪儿来,给我滚回哪儿去。”

    “安排斥候巡视,我们在这里修整一天再决定下一个目标。”杨集从马背上下来,扭头看向众人吩咐。

    “卑职遵命!”

    “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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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步迦南征

    这一次战争,又是杨集针对处月人进行的单方面屠杀,隋军所过之处尽皆血肉横飞,尸体和残肢断臂洒落一地,处月人更加慌乱的互相推搡,许多勇士刚刚从马背上落下,还未爬起来,就被马蹄踩成了肉酱。

    当处月部最后的抵抗之力被屠杀一空,处月部的老人、男孩都被集中到河边斩杀,鲜血汇成小溪,缓缓汇入青河,河水染红了,甚至连凉爽的河风都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杨集换了一匹战马,悠哉悠哉的在河畔漫步,他不是什么极端的民族主义者,比谁都希望塞外民族能够载歌载舞,和大隋王朝和平共处,但这种想法,在大隋王朝根本就不切实际,你对一群狼讲仁义,那简直是找死的愚蠢之举;对于这些人,只有像先民驯养野猪那样,先把他们打怕了,打得不敢反抗了,他们才会收敛野性、听从‘主人’安排,老老实实的接受‘主人’的一切安排。

    至于女人、女童则被集中到另外一处,杨集留着她们,不是他有妇人之仁,而是任何一个种族需要壮大,都离不开数目庞大的人口,而人口又源于女人,所以这些女性将被掳去伊州,然后分布到凉州大地,当成人口繁衍的工具。

    这不是杨集所创,而是各个民族一代代总结出来的经验。周边各族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自数百年战乱中脱颖而出的大隋王朝也见样学样,每次大战结束,得胜归来的士兵便会把异族女人押到中原,然后由朝廷分给找不到媳妇的光棍。

    当然了,大隋本身也不缺女人。

    只因中原大地的战争持续了几百年,哪怕大隋王朝统一天下以后,也是战争不绝,这期间死了大量的男人,所以大隋王朝本身并不缺女人。

    但是当男人大量缺失,女人需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所以关陇女子的彪悍性子,不仅仅只是教育问题,还和整个时代背景大有关联。

    当她们家里的男人都上战场的时候,她们不但要教育孩子、代替丈夫孝敬父母,而且前方战事要是不顺,她们就要考虑如何庇护家庭周全、如何才能把家庭搬迁到安全之处,在这过程中又要防止来自身边的各种暗算。也因此她们逐渐成长为自主意识极高的女人,并成为丈夫里里外外的贤内助。

    “殿下,尚未一千四百多名成年男子,如何处置?”战后,行军司马李靖、行军主薄宋正本清点完毕,便来到杨集身边,向他请示。

    “看看再说。”杨集策马来到了俘虏之前,这些人跪满了一地,身后各有一名隋军将士警惕的监督着。

    杨集控马徐行一圈,发现这些俘虏看向的自己目光中没有丝毫恐惧之色,有的只是浓烈的恨意,那一双双充满涛天仇恨的目光,令他想到了狂热的邪/教信徒。

    “杀!”杨集心知这是一帮不受控制的野兽,弄去瓜州的话,不仅成不了劳力,反而是巨大的动荡因素,马槊一指道:“就地处决,一个不留。”

    “喏!”李靖行了一礼,然后取出一面小旗,高高举起片刻,感觉到押解俘虏的士兵都看了,他才重重往下一挥。

    “噗!噗!噗!”

    刹那之间,隋军将士高高擎起手中横刀,重重的向前砍去,一颗颗头颅滚落满地,一具具尸体往前一倒,失去头颅的脖子重重的砸在前方地上,四肢无意识抓着地上草叶半晌,这才慢慢的瘫了开来,最终寂而不动。

    行刑的隋军将士仿佛是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一般,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把横刀上的血迹在俘虏尸体上擦干净,这才还刀入鞘。

    “这才是大隋的战士。”杨集看得大是满意,大隋的士兵不是不会凶残、不是不会杀人,而是受到太多规则的束缚,一旦卸下他们身上的框框套套,绝对比异族更凶残、更野蛮。

    他拼尽力气的大吼道:“将士们,跟畜生绝对不能讲仁义,因为畜生不懂仁义、不会感恩。所以我们面对心怀不轨的异族时,唯一的办法以杀止杀,只有比他们更凶残,他们才会害怕。下回也要这么霸道、凶残,明白吗?”

    “明白!”

    “明白!”

    越来越多的将士高举手中兵器,原本并不整齐的声音,逐渐汇成一片响彻云霄、天地失色的声浪。

    旁边观看的伊州兵听得嘴唇哆嗦、脸色苍白,看着这些狂热的隋军士兵,目光之中都充满了浓烈的恐惧之色,有些人甚至在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瑟瑟发抖。

    “殿下,行刑完毕。”薛举策马上前,抱拳行礼道:“请殿下示下。”

    “这片水草丰美、广袤千里的草场,自今天起,已经是大隋王朝的牧场。为免得这里闹瘟疫,把死尸集中焚烧。”

    这片草场夹在金山、时罗漫山之间,冬天有两大山脉遮挡大风,夏天有两山冰雪融水滋养,是天然的最佳的养马场,情况比甘州凉州的草原还要好,杨集自然不想把到嘴的肥肉让出去。

    “末将遵命。”薛举扬鞭策马而去。

    ……

    “报!”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紧跟着一个拖着长音的声音自远及近,一队风尘仆仆的斥候从远处冲了过来,到了近前,为首的火长不待战马停稳,便矫健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快步上前,将手中一份军情高高举起,他喘了一口气道:“殿下,甘州急报!”

    “甘州?”杨集面色一变。

    李靖纵身下马,上前一把接过军情,递到杨集手中。

    杨集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

    “殿下。”李靖轻轻地唤了一声,担忧的问道:“可是紧急军情?”

    “正是。”杨集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对脸色凝重的众人说道:“张须陀来报,居延泽出现大量突厥精骑,如蝗虫一般的涌向大同城一带。”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惊声问道:“是何方人马?有多少人?”

    “是步迦可汗亲征!至于具体多少兵力,一时半会根本统计不过来。”杨集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过据张须陀等人预测,来犯之敌不少十五万,甚至后面还有大量突厥人涌来。想必是铁勒各部也被步迦可汗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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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迎难而上

    临时军帐正中,支起了一相木架,上面挂着一幅绢帛制成的大地图,大隋王朝和‘突厥汗国’的山川河流、草原沙漠、戈壁滩、城镇道路都以各色丝线绣出,尤其是一些重要地点,都以红线所绣。

    隋朝的地形图姑且不说,而精准的突厥地形图,则是长孙晟在突厥活动二十多年的成果之一。

    广袤的突厥汗国东起辽水,西至西海(里海),南自沙漠以北(中亚沙漠),北至北海(贝加尔湖),若是把辽东、西域、西方的仆从国通通算上,其疆域比现在的大隋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坚代周建隋之时,只有人心不稳、反对势力横行的北朝之地,而突厥汗国却正值最鼎盛时期,隋朝当时的处境可想可知。

    如今以突厥汗国大可汗自居的步迦可汗,控制的地盘东起于都斤山、西抵西海,如果没有把反他的泥撅处罗可汗算上,他的地盘还是远比隋朝宽阔;至于于都斤山以东的北部大地属于臣服步迦可汗的铁勒十部、南部属于启民可汗。

    杨集注视着地图,头也不回的问那名送信火长:“步迦可汗动用了十五万大军,后续还源源不绝?”

    “正是如此!”年轻的火长语气沉重的说道:“张须陀将军得知突厥来犯,便率军坐镇大同城,他说殿下在这边,让卑职等人从大同城一路西来,卑职等人路上看到的突厥人如同过境蝗虫一般。”

    杨集的目光从甘州大同城一扫过来,正是草原和水草的边缘地带,这确实是一条便捷的大路,不过突厥人既然大规模南下,大军肯定是走不成了。在其下方,还有一条从伊州柔远镇可以真达甘州大同城镇的商道,只是到了瓜州和甘州北部时,这条路被南北大沙漠夹在中间。说是路,其实是南北沙漠中间的戈壁滩,而这时节沙尘暴频发,自己要是走这条路驰援大同城镇,搞不好都要死在风沙之中。

    他回身问道:“你们能沿原路返回吗?”

    “回殿下。”火长拱手一礼,信心十足的说道,“卑职等人只有十一人,而且突厥斥候也不像我们隋军严谨,我们完全可以避开突厥人的耳目。”

    “你们回去以后,让高颎代我行大总管之职。”高颎是统帅级别的人物,如果他来行使大总管之权,杨集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殿下请慢!”不待杨集书写命令,火长便出声阻止了,他见杨集等人看来,忐忑不安、诚惶诚恐的低声道:“高公七天前就不在甘州了,他好像去了敦煌,目前由民曹杨善会代行总管府长史之职。”

    “草!”杨集气得脸都扭曲了,高颎这该死的老头子好像天生就跟他八字不合,在大兴城时专门跟自己作对;之前需要他时,他在甘州主政,甘州需要他时,却又跑去了敦煌。看他这架势,是迫不及待的行使他的‘西域使’之职去了。

    “你们先下去用膳休息,有事我再让人叫你们。”杨集向听命的侍卫示意。

    “卑职告退。”火长行了一礼,在侍卫的带领下,出了军帐。

    过了半晌,李靖向杨集躬身一礼,苦笑道:“殿下,高公不在,恐怕张司马、杨民曹等人镇不住甘州将官,咱们还是退兵吧,当务之急是确保甘州不失。”

    “退兵吧殿下。”伊州总管薛世雄叹息一声,建议道:“如果突厥来犯之敌在十万以内,大同城将士完全顶得住敌军的攻势,而我等则可以沿着草原东进,断敌粮道,从外面袭扰敌军,等敌军疲劳,我们再里应外合,将之一举击溃。但现在的敌军实在太多了,不仅远超大同城镇承受范围,也不是我等能够袭扰。为今之计,必须竭尽全力保证甘州不失。若是甘州失守,敌军东可威逼雍州,西可占瓜州和伊州,断我等归途,并和吐谷浑连成一片。”

    “退兵?”杨集眼中带着几分不甘,好不容易拿下一片沃野千里的草场,以及伊州,此番若退,纯粹是白忙活了一场,最后便宜了步迦可汗,最重要的是失去处月部这头拦路虎以后,步迦可汗只须派几万大军西进,即可和他孙子射匮可汗夹攻泥撅处罗可汗。

    泥撅处罗可汗在西突厥大地之上横征暴敛,反他的人多不胜数,而步迦可汗是名正言顺的突厥大可汗,只要他们祖孙击溃不得人心的泥撅处罗可汗,那他们就是西突厥的英雄、救世主,理所当然受到众多大小部落的爱戴,届时大隋西方、西北必将迎来一个强敌,而相对于大隋了如指掌的一马平川北方,这边地形复杂无数倍,等大隋将之摸透,恐怕西突厥已经变成一头巨大的猛兽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李靖摇头长叹,“虽然兵法常说‘出奇制胜’,可是敌我双方兵力的差距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纵有再多阴谋诡计都没有用。要是在地形复杂的地方,倒是可以借山川之险为我所用,可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能够利用的地利几乎没有。一旦我军堂而皇之的东进,步迦可汗只需让三四万军队封死大同城镇,然后在草原之上将我军歼灭,而论起野外作战……”

    李靖苦涩道:“不是卑职长他人志气,而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比我们强得太多了。”

    “不能退!”杨集霍然起身,咬牙道:“若退,我们的一切努力尽皆落入突厥之手不说,甚至连瓜州也会陷落,届时,突厥和吐谷浑照样连成一片,我大隋的战略纵深将压缩到雍州境内,京畿要地时时刻刻都处于突厥、吐谷浑的威胁之中。而且诸位别忘了,我们在幽州方向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如果我大隋的兵力被牵制在这里,高句丽九成会联合契丹、奚族等族进攻幽州。”

    众人心头一凛,这个高句丽始于西汉,他们在中原持续几百年的战乱期间,不但步步蚕食辽东领土、吸纳逃难汉人,而且还吸纳了中原一切先进文化,所执行的官制、军制几乎和大隋一模一样,执行中原制度国家素来都是柔劲十足,比起‘主强则臣从、主弱而臣反’的突厥人,高句丽君臣不仅懂得治理天下、训练军队,国民也有极强的忠君爱国思想,他们对大隋威胁之大,远非突厥可及。

    只是高句丽不仅拥有六十多万战兵,而且穷山恶水、不易征伐,此前大隋举三十万水陆之师征伐高句丽,当陆上大军稳步推进之时,负责后勤的大隋水师却在海上遇到大风浪,周罗喉为首的水师差点全军覆没,失去海上补给的陆上大军前方要塞攻克不下,后方又陷入高句丽无休无止的骚扰之中。若非杨谅和高颎、王世积等人带兵有方,及时稳住军心、且战且退,恐怕最后一个人都活不回来。

    如果大隋军队尽皆被牵制在西部、西北部,拥有数十万大军的高句丽定然趁虚进攻幽州,若是幽州不宁,对大隋王朝归属不强的北齐旧臣恐怕也会纷纷造反,届时的大隋天下,又将是战争连连、烽火连天。

    所以眼前此战,看似是大隋和突厥之争,实则影响巨大,几乎把大隋四塞各国、各部,大隋内部各方势力都牵涉到了。

    “殿下顾虑极是。”李靖犹豫了一下,苦笑道,“只是我军兵力实在太少了,目前是进亦难、退亦难,哪能考虑那么多啊?”

    “既然进亦难退亦难,那就化被动为主动,以攻代守,我阿耶敢以五千精兵冲击不可一世、众志成城的沙钵略大军,我就不信我们几万人还干不过士气低迷、内忧外患的步迦可汗。”

    关键时刻,杨集拿出了主帅的魄力,而说起自己老子的辉煌战绩时,似乎有了一颗定心丸,凭空多出几分自信,他目光扫过麾下文武,沉声说道:“此事不但关乎我军生死,更关乎整个大隋安危!我们今天要是退了,大隋便会四塞不宁、内部人心动荡,所以便是全军覆没也要打下去!”

    杨集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乌鸦嘴,在伊州伊吾老城时,还吹嘘着说“处月人有没有进攻伊州之心不重要,重要是处月图既然敢与大隋的敌人结盟,那他就是我大隋敌人,别说只有区区三万士兵,就算有三十万、三百万,我们照样灭了他。”

    这下好了吧,来犯之敌虽然没有三十万、三百万,但来敌之多,照样令人心头沉甸甸的。

    “殿下高义!”李靖、薛世雄、王行本、尧君素、高君雅、李大通、李大亮、史怀义、薛举、独孤平云、苏亶、宋正本、郝瑗等人肃然道:“卑职愿和殿下一道,誓死抗胡!”

    “史怀义,你为斥候主将,不仅要打探军情,还要把突厥军的构成,各部营地弄清楚。”

    “喏。”

    “宋正本、郝瑗,你二人为我军使节。”

    “使节?”众人愕然。

    “不错。”杨集点头道:“去年在京之时,我在滕王兄庆生宴上和长孙晟将军谈过突厥的一些事。他说步迦可汗掌控力不强,他为了应对不间断的战争,大肆扩军,而扩军也意味着需要庞大的补给,于是他对铁勒九姓、契丹、霫族、奚族极尽盘剥之能事,各部敢怒不敢言,关键是屡战屡败,导致他威望一年比一年低、对各部的掌控一年比一年低,各族对他不满之心已久,如果他本部兵力损失惨重,这些对他不满的部落就算不会临阵倒戈,估计也会袖手旁观。你们二人的任务就是在史怀义探清各部驻地以后,以大隋王朝的名义与铁勒各部酋长接触,如果他们有一个共主,就说大隋王朝支持他建立自己的国家。”

    说完,杨集又手指北方,继续说道:“在我们北方的薛延陀兵力高达十几万,他们游牧在金山和于都斤山之间,大酋长乙失钵是个不甘屈居他人之下的人物,你们可率先将之说服,我们大隋不但支持他立国,还会帮他把突厥大军拖在甘州一带,让他放心在后方夺取突厥人口和地盘。”

    “这办法倒是不错。”宋正本忍不住问道:“但问题是圣人如果最后不认,殿下怎么办?”

    “不要紧!”杨集又把杨广扯了出来:“太子不怕我们骗人折腾,就怕我们墨守陈规、死气沉沉,不管我们怎么搞,最后功劳都是我们的,要是出事,他会帮我们全部扛下。你们大可放心。”

    “卑职遵命。”虽然宋正本觉得不太靠谱,但此时也别无他法了,关键是先把人骗到手再说,如果杨坚和杨广以后都不认账,大不了他躲在王府不出来。

    “薛世雄、高君雅,你二人不但负责把处月部的女人、牲口安全送到伊州,还要镇压这片草原,同时派人给麦铁杖传讯,让他率军来援,如果事不可为,你们见机退回伊州,务必给我死死守住。”

    “末将遵命。”

    “至于其他人,跟我率领两万士兵东进!”杨集森然道。

    “殿下不可!”众人大惊的连连劝说。

    “除了我,谁带得了这么多军队?”杨集闷哼一声,“除了我,谁他娘的敢临阵决断?”

    “这……”众人不禁默然,哪怕是薛世雄也没信心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两万铁骑迎击十几二十万突厥精骑,最关键的是有些事情他们无法作出决断,更不敢像杨集这样到处承诺别人立国。

    等众人纷纷下去准备,李靖担忧的问道:“若是殿下亲自率兵,甘州怎么办?卑职担心张将军、杨民曹镇不住屈突通等人啊。”

    杨集目光落在无所事事的独孤平云身上,突发奇想道:“平云,你扮我,带龙渊剑去甘州坐镇,谁不听话,你就办了他。”

    “我?”独孤平云吓得差点都哭了,他惊骇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连正确和错误都判断不了,根本就不会指挥人啊。而且咱们虽然长得有点像,可也只是有点像而已,根本就骗不了人啊!”

    “判断方面由黄药师,呃,李药师帮你判断,他说行你就说行、他说不行你就说不行,如果你们俩人都判断不了,那你们就听张须陀和阴世师的。”杨集冷哼一声:“这是命令。”

    “长相怎么办?”独孤平云哭丧着脸,他们俩老表虽然有点像,便相距实在太大了,屈突通虽然和杨集相处的时间不久,可他们不是瞎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个我有办法解决。”杨集信心十足的说道,他的柳如眉就精通一手神奇的易容术,而且她用的药物需要专门卸妆药水方能清洗。虽然她不能把人整得一模一样,但是欺骗只有数面之缘的人,却是根本没有问题。

    独孤平云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最终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能够以假乱真,我就假扮表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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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大同军议

    突厥人南下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甘州,但甘州却显得有条不紊、忙而有序,这些长期生活在边境的驻军和百姓都知道突厥是部落国家,每个部落都有一套运作规则,各部战士平时都在本部生活,并在各部酋长安排下围剿部落附近的野狼,同时也要防范其他部落吞并本部的人口、牲口。正是这种散居各处的现状,所以突厥要想发动一场大战,首先要向各部发布命令,令各部战士在某个地方集结,弄得草原人尽皆知,向来没有什么隐秘可言,只要他们一开始拉帮结伙,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要打仗了,更何况是隋军不断派出去斥候?

    因为突厥是大隋首敌,隋朝长期在草原上广布斥候,甚至把一些人收买为内间,而张须陀担任凉州大总管府以后,自己又派了斥候出来,所以当步迦可汗将本部大军集结在于都斤山山脉、金山余脉‘V’字形尖端的蒲奴水(翁金河乌兰湖)南部草原时,张须陀便知道战事要来了,他一方面派人将消息分别传给杨集、大兴,另一沿着溺水北上,前来边城大同城积极备战。

    大同城位于居延泽以北,东邻现代的巴洪果尔吉山、西界狐狸山,这两座山异常高大险峻、难以攀爬,如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而夹在两山中间的大同城城墙经过独孤敏出钱改造,由以前的夯土变成了高三丈、宽一丈的条石城墙,约有十三四里的城墙向北突出,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半月形,而后方又有这样一道城墙,和左右山体结成一个向北凸出的瓮城,如果前面的城墙失守,后面那道墙还可以发挥御敌作用。

    城内是官署和军营,而将士们的家眷,以及从周边迁徙而来的千多户汉人、羌人,则是住在更南方的镇城里,这么安排是防止北墙失守以后,城内百姓惨遭荼毒,而没有民居和百姓的拖累,士兵可以倚仗城内的军营、官署等建筑物与敌军打巷战,如果城内也失守了,他们可以再去南墙作战。这些百姓和士兵一起,在居延泽四周开垦了数百顷良田。

    在这里筑城既能防御突厥铁骑,又能把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的居延泽保护在南部,有了此城,百姓可以在居延泽安心耕种、放牧,不仅解决了军粮问题,而且若是突厥人来袭,他们还能入城帮助士兵防御来犯之敌。

    另外在城北的巴洪果尔吉山、狐狸山修建了二十多座烽火台,要是突厥大军到来,它们可以层层传递消息,使百里之外的大同城便能尽快获得消息。

    当张须陀和屈突通、阴世师等人带兵进了城门,甘州副总管兼大同城主张定和闻讯赶来迎接。

    “末将参见张参军、屈通总管。”

    “张将军免礼。”张须陀还了一礼,打量了一下高大的城墙,笑着说道:“早听说大同城是一个坚城,直到亲眼目睹,才发现此城之宏伟,有此城在手,咱们的压力至少减去一半。”

    张定和说道。“此城是大同新城,是太妃为甘州驻军将士所建。夯土的老城就是百姓居住的镇城。”

    “太妃?”张须陀为之一愣,问道:“莫非是卫王府的独孤太妃?”

    “正是。”张定和崇敬的说道:“大同城是凉州大地防御突厥的重镇,而卫昭王当凉州总管时,多次在低矮的老城抵御来犯突厥士兵,许多跟随卫昭王作战的将士在老城那里英勇牺牲,也有很多士兵因战致残,这些士兵家属、残疾士兵花光朝廷抚恤以后,许多人生活无以为继。独孤太妃听说这些人、或是他们的亲人都随卫昭王浴血奋战过,而且是因为老城太过低矮,出现的重大伤亡,于是便出钱帮助他们在甘州大地安家,同时又雇佣士兵亲友修筑这个新城,这样不但减轻驻军压力,还能改善卫昭王老部下生活条件。”

    张定和说得没错,不过还有一点是他不知道的,独孤敏当初怜惜这些随丈夫作战的烈士家眷、伤残士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独占丝绸之路以后,所做出的大手笔妥协。

    在大隋和突厥漫长的边界中,西北数百里多是人烟断绝的沙漠和戈壁滩,只有南北走向的弱水河岸是甘州进入突厥草原的唯一商道。

    弱水河道也叫居延道,从汉朝起便是沟通中原和西域的重要商道,西域和西亚商人跋涉千里来到居延泽,又沿弱水南下进入河西走廊,在商贸繁荣的张掖购买丝绸和瓷器等中原特产,然后再从这条商道运回遥远的西方赚取巨大的差价。

    当南方的‘张掖—敦煌—伊吾—西域’线开通以后,这条曲折漫长的商道就慢慢冷清了下来,只有北方的草原人继续通过这条商道与张掖进行便捷交易。然而在持续几百年的战乱期间,南线商道便中断至今,于是居延道又慢慢繁荣了起来。到了杨坚建隋,他为免粮、盐、铁、布等战略物质流入突厥,便对边境严加管控。

    也不知独孤敏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亦姐亦母的独孤皇后成功忽悠,并弄到了这条十分赚钱的黄金商道,而且她也是杨坚看着长大的弟妹兼小姨子、女儿,所以杨坚便听之任之,只要求独孤敏不卖禁物即可。

    独孤敏极有政治头脑,她利用居延道赚钱之余,也拿了安置烈属、伤残士兵、兴建大同新城的魄力,因嫉妒而反对的声音便慢慢的小了下去,虽然他们也可以在其他地方这么做,以获取朝廷的支持,但这样的黄金口岸仅此一个,如果在其他方搞,绝对大亏特亏。

    “太妃仁慈。”张须陀却听得肃然起敬,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在战后都会发放抚恤金,经过层层盘剥以后,有一半到阵亡将士家眷、伤残士兵手中就不错了,然而他们以后生活情况如何,几乎不再有人过问了。独孤敏却以一家之力,来安置这些为大隋立功的军士,可谓是仁义仁慈至极。

    一行人走进官署正堂,张须陀高坐主位,率先道:“朝廷安插在突厥的细作已经送来了精准的军情,说是步迦可汗这次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分兵,而是直扑凉州而来,甚至还打出了雪耻的旗号。”

    “雪耻?雪什么耻?”张定和不解的问道。

    “卫昭王当年把燕然山焚烧了,此为突厥上下的奇耻大辱;步迦可汗听说卫昭王之子卫王殿下官拜凉州刺史、大总管,要将卫王生擒去活祭。”

    张须陀心中既钦佩又无奈,杨爽当年实在太猛了,他率领十五万步骑端掉了突厥牙帐,吓得突厥人纷纷西迁,他为了逼迫突厥人来送死,便把突厥历代可汗陵寝、历代功臣所在的圣山一把大火给点了,然后在那里守株待兔,突厥人来一个杀一人、来一双杀一对,烧杀了足足三个月,这才心满意足的班师还朝,以至于突厥小孩哭闹时,只要父母对突厥小孩说声‘杨爽来了’,立刻吓得小孩闭嘴禁声。

    让张须陀无奈的是,杨爽不在了,突厥人却把这笔账记到杨集头上,并以雪耻口号召集了所有部族南下。

    不管是突厥人,还是柔然人、铁勒人,都有精神图腾一般的英雄先祖安葬在燕然山,所以当步迦可汗打出“雪圣山耻”的旗号时,同仇敌忾的各个部族都响应着来了。

    “我看步迦老儿是江淹才尽了。”张定和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史上杨广亲征吐谷浑时,被任命为一路大军的行军总管,并在歼灭吐谷浑的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勋。

    他冷笑一声,睿智的分析道:“他没有号令整个突厥汗国的实力和威望,急须一场大胜来竖立威望,但又怕本部势力损失惨重,才用这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号令各族,搞不好还是准备利用我大隋帮他消耗铁勒兵,不过人家铁勒人也不是傻子,岂能中他诡计?若是此次再败,并把本部兵力一半,人心各异的突厥定然分崩离析。”

    张须陀点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只是突厥来犯兵力众多,此战关乎凉州、雍州安危,我想听听诸位将军的看法。”

    屈突通说道:“突厥人不善攻城,我们可以据大同坚城固守,并在后方坚清壁野,使突厥无从掠夺,然后诱敌深入、步步歼敌,最后在弱水和禄福水交汇的金塔要塞以守代攻,定可将后勤漫长的突厥兵击破。”

    张须陀听得皱眉不己,屈突通之法确实是破敌之策,可是说得简单,但是损失巨大,要是把高大坚固的大同城放弃了,低矮金塔要塞能御敌吗?要是突厥不计伤亡的猛攻,夯土筑成的墙体根本承受不住;此城若破,兵力众多的突厥大军完可以没有顾虑的一分为二,一路东进张掖县、一路西进瓜州。

    即便金塔要塞不失,可是大同城到金塔要塞这广袤大地上的百姓也要饱受数十万铁骑荼毒,若是任由突厥士兵在村镇、田地、马场肆虐,那得付出多大代价?要是援军西来,兵力雄厚的突厥大军拍拍屁股就能离开,什么击破都是扯谈,既如此,那还不如直接就固守坚固的大同城呢。

    不过张须陀也不好怫屈突通的面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问下首诸将:“诸位将军还有什么看法?”

    阴世师见张定和皱眉思索,而甘州将官似是慑于屈突通之威,不敢擅自发言,便拱手道:“张参军,末将建议以攻代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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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给阴将军备马

    “以攻代守?简直可笑之极。”屈突通嗤之以鼻,脸上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年方四六的他,以一种教训晚辈的口吻,向已经三十八岁的阴世师说道:“突厥人个个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若论层层据险而守,我等还有几分胜算;但若论及野外作战,精擅骑射可比隋军厉害太多了。如今整个甘州只有区区两万战兵,比起突厥大军,足足相差二十八万,你要是主动出击,将这些士兵消耗干净,突厥大军完全可以趁虚而入,以甘州粮食补给、以府库中的攻城器械为武器,同时向东西双方开战,这后果阴将军担负得起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张须陀是主管十个州军事的总管府司马,所以收拢甘州兵权的事情便落到兵曹阴世师的头上;而这期间,朝廷也没有把屈突通的甘州总管罢免,他自然不甘放下兵权,两人为了兵权可没少斗过。如今逮着机会,屈突通便冷嘲热讽了起来。

    “可笑的是屈突将军、什么都不懂的也是屈突将军。”阴世师虽然忠厚老实,可不代表他软弱可欺。只见他满脸古怪的看着屈突通,说道:“我十五岁随父讨伐尉迟迥,之后在幽州多次击败突厥入侵,并且和卫昭王数次北征高宝宁、数次拦截支援他的突厥军;到了卫昭王为帅,我始终跟在他身边,他指挥的每场战争都我阴世师参与。我跟突厥打的仗少说也有百多次,你觉得我不懂突厥人吗?我好奇的问问屈突将军:你这辈子见过的突厥人,比我杀过的多吗?”

    旁边的杨善会“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相处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屈突通之前一直在京中担任左勋卫车骑将军,由于他们过早出仕,而大隋却是一个名将辈出的王朝,他在军中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后来请示外放,却又被皇帝命令到凉洲马场巡查牧群,结果他抓出了一大片贪官污吏,立下大功,杨坚觉得这个人相当正直,索性就让他当起了陇右群牧使,虽然很快又有了右武侯车骑将军、甘州总管之职,可那都是副业,他的主业还是管马。

    而大隋王朝的文武百官都能带兵打仗,随便从朝堂上拎出个文官,都能数出他的一堆战绩,如此这般的朝廷,哪里用得着专门管马的人去带兵啊?

    所以别看屈突通比他们大了一截,可他却连一仗都没打过,可笑的是他居然在那里装腔作势,大言不惭的教训身经百战的阴世师,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够了!”张须陀涨红着脸的猛拍桌案,大吼道:“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争什么争?”

    屈突通的脸涨得通红,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几乎都气背了过去。

    张定和仰望天花板,继续做思索状。

    张须陀深吸一口气,淡然的追问道:“阴将军,你继续说。”

    “喏!”阴世师行了一礼,道:“突厥人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们没有忠君爱国的念头,甚至酋长、可汗衰弱时,他们恨不得立即取而代之,他们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财,而求财也意识着他们没有打硬仗、打死仗的意志和决心,全凭一股气势在支撑,过了这个劲头便会衡量值不值得拼命,只要战事僵持下去,他们逐渐变得怕死了,这是个人的情绪;其次是各个部落各有打算,由于草原信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他们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狠,要是某个部落勇士阵亡了,这个部落要么被其他部落吞并,要么被几个部落联合瓜分。所以各部酋长打仗时,都怀在保存实力之心,这又使各部勇士保全自己之心加重了几分。简单来说,突厥人就是一群欺善怕恶的强盗,只要你比他狠、比他恶,他就害怕了。当然了,步迦可汗等大酋长的本部士兵不是这样,他们平时吃好的、穿好的,对大酋长都有‘士为知己者死’之心。”

    “意思是说,我们的主要敌人,是步迦可汗本部,对吧?”张须陀问道。

    “正是如此。”阴世师看了张定和一眼,说道:“突厥人和各部的情况,张将军已经说过,末将就不作赘言了。末将要补充一点的是,他们人越多、来源越复杂,一个万人队,或许是由几十个小部落组成,而部落和部落又各怀有防范之心,彼此之间都希望自己多占点便宜、少点吃亏,人皆此心之下,又怎么可能同心协力作战呢?哪怕是步迦可汗,他在士兵来源复杂众多的情况下,也舍不得让他的本部打死战,巴不得别人去送死。所以某种意义上说,突厥人越多、仗反而越好打,如果来的只有步迦可汗本部,那才是不死不休的死战、硬战。”

    说完,阴世师笑道:“末将随卫昭王打仗那几年,若非是必要,我们一般不打杂兵,专门朝大可汗本部进攻,只要杀乱他们阵势,突厥纵有数十万大军,也会兵败如山倒,这法子我们用了无数次,可谓是克敌良方。”

    “确实是这样!”张定和见阴世师说完,语气凝重的补充道:“突厥人也不是不会攻城,在我们学习草原最擅长的骑射之技时,草原人也在学习我们的兵法、攻守之道。而且在几百年的战乱时期,有大量汉人逃去柔然、突厥逃难,这些人几乎都受到草原两朝大可汗的礼遇,他们不仅为异族出谋划策,还教导异族汉学、谋略、兵法,为柔然和突厥的创建立下不小的功勋;另外,高洋之子高绍义带大量工匠投降突厥、高宝宁的辎重兵也留在了突厥,这些工匠一律受到突厥人重用。所以我们要是再以过去的眼光看待突厥人,说他们不善攻城,迟早会吃大亏。”

    屈突通见张定和也推翻了自己的一切推断,心中怒意更甚,不过却也不再言语了。毕竟他战场都没上过,怎么可能跟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比?心中暗自决决定,一定要争取出战的机会,免得被这帮混蛋小看了。

    尤其是阴世师这混蛋,貌忠实奸,正是他出了主意,所以杨爽才火烧突厥人先祖陵寝,成功的把愤怒至极的突厥士兵引到燕然山送死

    张须陀心知自己作战经验少,而且打的对象也不是突厥人,在这方面,一直跟杨爽混的阴世师、张定和绝对比自己强,他沉思了半晌,目光看向了阴世师,问道:“阴将军说的以攻代守是怎么考虑的?又需要多少兵?”

    “我们的兵力处于极大的劣势,又有甘州这个战略要地守,突厥人肯定想不到,我们还敢主动出击。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在突厥人围城之前,将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骑派遣出去,如狼一般的死盯着突厥军,只要获得战机便狠狠咬下他们一块肉,然后一击即退,令其防不胜防。人数不宜太多,三千即可,但必须是精锐中精锐。”

    张须陀皱眉道:“三千?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虽然大同城的压力巨大,但是城前的攻击面只有那么宽,敌军纵有百万雄师,也没有足够的地形供他们摆开阵势,所以他们只能排着队来,而不是一窝蜂的上。只要顶住突厥最先的攻势,张须陀便可以从后方获得源源不断的士兵,压力会越来越小;依此坚城之雄峻,以及正从张掖赶来的新兵,他能匀出五千精兵。

    “三千是比较少,但末将可以和卫王联系,如果两军汇合,那就不一样了。”阴世师笑着说道:“就算联系不上卫王,也不要紧。只因末将主要用意是骚扰敌军大后方,为将军和援军争取时间,而不是冲击数十万敌军。”

    “好!”张须陀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即道:“那这路奇兵就交给阴将军了。”

    “末将遵命。”阴世师拱手应命。

    张须陀目光看向脸色难看的屈突通,觉得让甘州总管坐冷板凳不太好,理应给他点事做,于是叫道:“屈突将军。”

    正想如何争取机会的屈突通一听,顿时双眼一亮,满是期待的向张须陀起身行礼道:“末将在。”

    张须陀看了屈突通一眼,吩咐道:“给阴将军备马。”

    “(⊙o⊙)”屈突通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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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攻敌必救

    在大同城商议军情之际,杨集业已行动。

    他安排好后方之事,便不再理会甘州、伊州等地的防御问题,既然已经把人手安排好,就应该相信他们。如果样样要管、处处要插手,最终是什么事都做不好、什么地方都顾不了。

    只是一番安排下去以后,杨集可用的人就只剩下王行本、尧君素、李大通、李大亮、薛举、苏亶、刘通仁和伊吾王子阿赤了。

    杨集经过慎重考虑,便把两万大军分作四部,他和薛举、苏亶率领的前军是五千东宫铁卫、左军是王行本统率的五千甘州驻军、右军是李大通和刘通仁统率的五千瓜州驻军,后军是尧君素和阿赤统率的五千名杂牌军,此军由甘州羌兵、伊吾兵组成,两者各占一半。

    经过杨集这么一安排,八千名伊吾兵被肢解为三部,除了随他出征这一部以外,一部由薛世雄和高君雅坐镇刚刚夺自处月部的草原,最后一部则是由伊州司马王威统领,免得他们在战事不顺时,临阵倒戈,再次投降突厥人。

    李大亮率领的一千名王府亲卫,则是负责四军的联络事宜,同时和史怀义的斥候营互通有无。

    杨集现在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东北方面的大湖盆地区。

    大湖盆地区位于金山和于都斤山之间,由乌布苏、吉尔吉斯、沙尔加音三大盆地组成,其间分布三百多个湖泊,部分湖泊由南北走向的扎布汗河、科布多河串在一起,两条河流‘并驾齐驱’,滋养着整个大湖盆地区。

    这片宽达二十多万里的巨大盆地,除去冰雪覆盖的北部地区,余者尽是水草丰美、富饶肥沃的草场,目前也是步迦可汗在金山以东的主要领地,他的本部势力大多分布这片区域,只要把这里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南征甘州的步迦可汗只能挥师来援,大同城之危将会不战而解。

    这是类似围魏救赵的战术,不过现在的‘魏’和‘赵’都是突厥,搞不好的话,他们这帮侵略者会在突厥军民的打击下,变成被打瞎和打聋的野兽一样,最终被淹没在突厥人的汪洋大海之中。

    但杨集别无选择,他这两万大军就算去支援甘州,也被将近二十万敌军牵制得死死的,如果步迦可汗这时候分兵西进,那么只有州兵和新兵驻守的处月部千里草原、伊州、瓜州九成会沦陷,与其如此,倒不如利用这两万机动兵力去攻打突厥必然要救援的要害,把南方的强敌调回大湖盆地区,至于包括自己在内的两万多人的生命安全,那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步迦可汗的大军要是没有被自己调动起来,大可互相伤害好了,只要甘州军在大同城坚持五天时间,凉州、会州、兰州、灵州、原州纷纷士兵到位,大家再坚持六七天,那么关中精锐之师也已到位。到那时,步迦可汗想退都难。

    不过杨集完成这个战略的第一步,是在没有惊动步迦可汗大军的情况下,进入大湖盆地区。好在金山山脉到了瓜州北部,便以低矮平缓、断断续续的的态势向东部延伸,只要在远离步迦可汗的地方,找到一个适合骑兵通行的缺口进去即可。要是被率先察觉,并被几万人从屁股后面追,那就完蛋了。

    大军傍着金山南麓东行七十余里,黄昏时分来到一个小部落的栖息地。

    这个不知名的部落在头一天,还是座人丁兴旺的村庄,昨天晚上已被史怀义的斥候营屠得干干净净,那一具具在睡梦中失去生命的尸体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如今通通已被堆放到一处,依稀之间,还能看到这些人临死前、做美梦的表情。

    杨集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丝毫不适之感,这是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容不下半点仁慈,大隋需要生存,就必须对时刻准备入侵大隋的突厥人及其仆从还以杀戮,有朝一日,或许可以和平共处,但绝对不是现在。

    而苏亶仍然有些不适,哪怕杨集等人已经跟他讲过这些道理了,甚至连他本人也觉得有道理,但是根深蒂固的仁义观突然遭到颠覆性的冲击,使他很难在短期内彻底扭转过来。

    “殿下,末将幸不辱命。”一脸倦容的史怀义上前禀报道:“前方还有三个部落,也被屠杀。”

    “杀得好。”这些部落必须要屠光,方能掩饰大军行迹,所杨集对史怀义为首的斥候只有赞赏,而没有半点不满,问道:“找到适合进入大湖区的缺口了吗?”

    “殿下,四十里外便有一个适合骑兵进入大湖区的缺口,金山这个缺口位于大湖区匈奴湖(本查干湖)西南五十里,那里有千名突厥士兵坐镇。”史怀义看了杨集一眼,继续说道:“那个缺口距离突厥大军所在的蒲奴水草原有三百六十多里,如果大军从此进入,并在攻占第一个部落时,消息外泄,也要一天时间,步迦可汗才能知晓。”

    “嗯!”杨集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拔出缺口守军,至少和步迦可汗的大军有三天的时间差?”

    史怀义思索了一下时间差的含义,很快就明白了,笑着点头道:“殿下所言不差,只要有这三天的时间差,我们就能把步迦可汗的追兵甩得远远的。而大湖区的部落太过分散,青壮又被步迦可汗拉去了蒲奴水,我军足以轻松歼灭!”

    “这支守军的营地是在缺口中间吗?”杨集又问。

    “不是。”史怀义摇了摇头,将一张草图递给了杨集,苦笑道:“他们的营地布在缺口以西,也就是靠近我们这一边。”

    杨集接过草图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营地一分为二,前方是一个帐篷,后面是一匹很抽象的马,营地背靠大山,设在三岔口之间,皱眉道:“如果骤然袭击,溃兵有两条路可以逃生,一条是进入大湖区,一条是通向东方的步迦可汗大军。”

    “正是如此!”史怀义点头道:“这也是末将比较头疼的地方,如果走掉一人,我们至少会损失一天的时间差。”

    杨集思忖片刻,又问道:“这营地前方住人,后面是马圈?”

    史怀义连忙答道:“正是。”

    “这又是什么?”杨集指着营地上方的几条斜线,问道。

    “这是山势。”史怀义讪讪一笑道:“这个地方的山势上高下低,营盘设在山下,雨雪淋不到他们。”

    杨集想了一会儿,道:“我有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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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预谋袭杀

    夜色渐深,杨集和薛举、李大亮、史怀义率领一千名前军士兵、五百名斥候、一百名王府亲兵进入突厥营盘所在的三岔口,两人在一个风化出来的大“山洞”内商议。

    杨集虽然有了稳妥的办法,但他更希望集思广益,让袭击敌营之战变得万无一失,为免强大的“领导思维”干扰到“不太自信”的新下属,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所以他至今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

    “殿下、李将军。”史怀义亲自打探过三岔口地形,自然比李大亮熟悉,率先说道:“敌军营盘离三岔口约有一里,若是我们以凹字形的阵容围上,敌军一个都逃不掉。我的计划是先把营地包围,利用强弩打伏击,然后用火攻的方式打草惊蛇,为免敌人骑马逃跑,我们可以多设些绊马绳,另外让李将军率三百名士兵在北部、东部严密监视,确保万无一失。”

    李大亮见到杨集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问道:“山体内陷,怎么下去放火?”

    “我的想法是派人潜入军营,从内部放火。”史怀义说道。

    薛举说道:“那干脆烧马好了,让火马冲营。”

    “这办法不错。”史怀义称赞了一声,向杨集问道:“殿下以为如何?”

    “火攻、火马冲营都没错。”杨集点评道:“但我们的前提是不能惊动敌人,放大火的话,天色会一片通红,几十里外或许都看得见,若是有人在我们走后,前来查看,并及时向步迦可汗汇报,我们的时间差就缩短,这是其一;其二、牲口怕火,如果火马拼命冲锋,绊马绳未必拦得住千多匹马,一旦这些马被牧民发现,一样会过来看。”

    不待面面相觑的史怀义、李大亮询问,杨集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的想法和你们差不多,区别的是派一队人带着强弩潜伏到宿营地和马圈之间,当火光一起,突厥人第一个念头恐怕就是找马逃跑,这正好中了我军伏击,外面的士兵也在同时杀入,这样就不会有战马走失了,而且宿营地没有干草,即便产生烟火也不大;如果我们把进攻的时间放在天明之前,天色、雾气可以很好的不算大的烟火掩饰干净。这个时间点,视线比较好,即便有敌人逃出,也被游弋在外围的士兵发现,他们没有战马,又能逃得了多远?”

    薛举和史怀义、李大亮顿时明白了过来,史怀义拱手道:“殿下,末将知道怎么安排了。”

    四人接着又根据这个方案商议,各种细节都一一拿来细谈。

    此时已过丑时,将士们把战马留在此处,由杨集和一百名侍卫看守,李大亮率领三百精骑在三岔口的北方口子、东方口子游弋,而武艺高强的薛举则是负责主攻,史怀义则是负责放火和拦截抢马的突厥人。

    史怀义亲率两百名士兵潜入轻于防御的突厥大营,将皮囊中的火油淋湿一顶顶帐篷,然后退到宿营地和马圈之间,准备打个守株待兔。

    时间在将士们小心忙碌中,渐渐到了寅时,一名斥候指着露出一抹亮色天空道:“将军,差不多了。”

    这也是约好的时间,史怀义立刻令道:“放火箭。”

    将士们立即用火镰点燃备好的干草,接着将火箭引燃,向营地射去。

    刹那之间,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无数光斑,这些光斑如若流星火雨一般,以一道十分美丽的弧线投向突厥人的营地,一些火箭落在帐篷上面,火光瞬间将一顶顶帐篷吞没。

    突厥人为了保暖防潮,帐篷都是皮油浸泡过,唯一的缺点都不防火,营内火盆通常都与帐篷保持十丈以上的距离,因为他们没有预料到隋军会偷袭到这里,甚至连照明的火盆都不点。火箭此时从天而降,本就易燃、又被淋上火油的帐篷遇火即燃。

    “嗡嗡嗡!”又是一蓬箭雨朝营寨更深处落了下去,刹那间,营地被冲天火光照亮,不少突厥士兵还在梦乡之中,便被从天而降的大火给吞噬,不少人挣扎着从帐篷里冲出来,浑身上下被火焰吞噬,发出声声撕心裂肺惨叫,他们在地上不断打滚,却如火种一般,引燃了更多帐篷。

    随着营盘火起,营盘以南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薛举率领六百名士兵杀入了营盘。

    一名从睡梦中惊醒的百夫长见状,咆哮着挥刀向薛举杀去,薛举眼疾手快,在对方战刀尚未落下时,冲上去一刀将他的头颅劈了下来,并一脚将尸体踢了出去。

    三名隋军结成阵势,面前两人手持横刀砍杀,后面那人则是手持长矛防御,若是前面他同僚来不及御敌,他便一矛刺过去。

    这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战果赫赫的东宫铁卫,他们配合默契,不断屠杀着从帐篷里跑出来的突厥兵。

    “快去取马,快。”随着时间的推进,突厥的千夫长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名士兵,他看到四周火舌肆虐,到处是一队队身穿黑色铠甲敌军,他感觉到处都是幢幢黑影,如若一个个只为杀戮而生的魔鬼般,那些魔鬼的惊人战斗力令他彻底胆寒了,再不逃跑,恐怕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然而当他们到了马圈之前,只听到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急骤的弓弦回弹之声,一阵密集的弩箭迎面射来。顿时惨叫声响起一片,从希望陷入绝望的突厥人纷纷中箭倒地,冲在前方的千夫长首当其冲,他和中箭士兵发出凄厉的哭喊声,令后面的士兵吓得纷纷调头往回跑。

    但此时,薛举已经率领一队士兵从宿营地追杀了过来,尽管突厥士兵骁勇善战,此时为了生存更是能力倍增,但他们遇到的却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个东宫铁卫个个身穿铠甲,手势锋利的横刀和长矛,且还有一个勇悍的薛举为主将。仅只片刻时间,这些人突厥士兵全部被杀死在地。

    固然有士兵拼命往外逃,却纷纷被绊马绳绊倒在地,不等他们起身,一支支锋利的长矛刺穿了他们的背心,将他们钉死在地。

    随着天光放明,一千名镇守三岔口的突厥士兵全被隋军歼灭,没有一人活着逃到李大亮的伏击圈。

    这一场全歼战,使隋军进入大湖区的路豁然贯通,而且还为隋军挺进大湖区的突袭行动,争取到更多时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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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典》节选

    “选士之科:沈谋密略出人者;词辩纵横,能移夺人之性情,堪辩说者;能往来听言语,览视四方之事,军中之情伪,日列于前者;能得敌之主佐、门庐、请谒之情,堪闲谍者;能知山川险易,行止形势,利害远近,井泉水草,迳路迂直,堪乡导者;巧思出人,制造五兵及攻守器械者;引强彻札,戈铤剑戟,便于利用,挺身捕虏,搴旗斩将,堪陷陈者;趫捷若飞,踰城越堑,出入无形,堪窥觇者;(趫,起娇反。觇,世厌反。)往返三百里不及暮至者;破格舒钩,或负六百斤行五十步,四百斤行百步者;推步五行,瞻风云气候转式,多言天道,诡说阴阳者;(此虽非兵家本事,所要资权谲以取胜耳。)罪犯者;父子兄弟欲执仇者;贫穷忿怒,将欲快其志者;故赘婿人虏,欲昭迹扬名者。(赘音章锐反。)……”

    个人认为这里的“士”,或许是将帅、幕僚、斥候、死士、亲兵之类的。

    而“往返三百里不及暮至者;破格舒钩,或负六百斤行五十步,四百斤行百步者……”既然是古代选士的标准之一,说明具备这种能力的古代人,不但有,而且还比较多。

    所以有请自己不行,就老是认为别人也不行的人,多读一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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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杨集遇强敌

    五月的草原正是一年之中最具生机活力的季节,一望无际的草原郁郁葱葱,一面面湖泊如宝石一般的镶嵌在草原上。大湖区两侧的金山、于都斤山连绵起伏,如两条墨绿色巨龙,一年又一年的为大湖区遮蔽寒流,使其处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一顶顶白色的帐篷如一朵朵美丽的花朵,绽放在苍翠的草原上。

    黑色的远山、绿色的草原、碧绿的湖泊、白色的帐篷,加上点缀在草原上人、牛、羊、马,宛如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这天暮色苍茫时分,南方传来的如闷雷铁蹄声,踏碎了草原的宁静,满腔豪情的隋军大军带着一股仿佛要摧毁一切的煞气,扑向美丽的匈奴湖畔。

    在湖畔繁衍生息的突厥人显然没想到,在步迦可汗大举南征之际,还会有隋军闯入这块安逸了近百年的宝地。当杨集的大军看到这个突厥部落时,这些突厥人的帐篷之外燃起了一堆堆杂乱的篝火,袅袅升起的烟火随风向南,一阵阵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撕碎了突厥人一天之内难得的休闲时光,阵阵喊杀声也唤醒了惬意躺在在草地上,准备享受晚膳的突厥勇士,当他们震惊的从地上爬起,无数箭矢伴随着密集的破空声从天而降,凄厉的惨叫声立即响彻开来。

    “嗬嗬嗬……”凄凉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留下来护族的少酋长刚刚在部下的簇拥向南方杀来,一根破空而至的箭矢,残酷无情的洞穿他的咽喉,少酋长茫然的看向冲进营地隋军兵马,嘴巴大张,双手不甘的朝虚空抓了几下,最终颓然的从马背上滑落在地。

    “殿下,这里只有千多顶帐篷,按照一帐一户人家算,只能算是一个小部落,而且这个部落几乎没有多少名青壮。”

    四军主将带着人马在驻地里的人、圈里的牛羊全部杀死,然后再把整个营帐引燃,这才来到杨集身边禀报。

    “好!”杨集点了点头,这是他们进入大湖区遇到的第五小个部落了,由于部落青壮都跟步迦可汗南征了,所以这五个部落都处于兵力空虚之状,使他们每次都能轻松的一波带走。要是前方都是这类,那么两万大军聚在一处,就是对人力和时间的巨大浪费了,所以杨集决定将自己的军队一分为二,以使全军将士的战力、价值发挥出来。

    他把各军主将召集过来,说道:“突厥各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大军集中在一起,纯粹是暴殄天物;我准备兵分两路,一路沿着金山山脉北上、一路沿着于都斤山山脉北上。而史怀义统率的斥候营也要一分为二,一部负责打探前方情报,把军情第一时间送到两路大军手中,一部与大同城、薛世雄联络。至于李大亮率领的一千名王府亲卫作为预备役,跟在我身边。诸位有何异议,尽管畅所欲言。”

    “末将无异议。”众将也有类似的感觉,要是继续像现在这样一个个部落的踏平,他们跟步迦可汗的时间差会一步步的缩小,分兵的话,至少省出一半时间。

    “殿下考虑周全、安排妥当,末将没有什么好说的。”老成稳重的王行本拱手道:“但是我军四部战力大致可以为分三等,前军居首、左右军不分上下,后军最弱。殿下准备怎么分兵?”

    “我率领前后军为东路军,沿着于都斤山北上;王将军,你率领左右军为西路军,沿着金山北上。这样一分,两军的战力就均衡了。”杨集说道:“两军齐头并进,另派士兵保持联络,距离不能超过一天。这样若是遇到大股敌军,也能及时合兵。王将军以为如何?”

    王行本皱眉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殿下率领的东路军与突厥牙帐近,极有可能遇到强敌,末将建议殿下的东路军由前军、右军组成。”

    “行!”杨集也不强撑,点头道:“那就依王将军之议分兵,现在就执行。”

    看了众将一眼,命令道:“带上所有战马,你们往西湖畔杀,我往东边杀,然后向北杀。告诉将士们,食物就在马背上吃,我们换马不换人!”

    “末将遵命。”众将见杨集的亲兵把突厥人烤好的烤肉送来,纷纷抄起一大块羊肉,一边咀嚼,一边前去收拢兵马,史怀义的斥候营率先出发;而两军将校则是将收拢到的战马的分给众人,然后大军一分为二,随着杨集一声呼喝,两军各自调头,沿着匈奴湖向东西双方挺进。

    虽然这么分兵,让本来就是孤军的两路隋军的实力都消弱一半、危险增加一倍,但杨集别无选择,只能跟敌人打时间差,在步迦可汗没有反应过来前,尽可能在防御空虚的突厥腹地进行血腥杀戮,摧毁贫困潦倒的突厥的战争潜力。

    突厥遇到大隋这个强敌以来,一直处于外战不顺、内战连年的窘境,消耗完微薄的积蓄之后,只能对铁勒各部、西域各国、契丹、奚族、霫族、室韦等仆从国加征苛捐杂税,早已弄得怨声载道,如果前方战事打不破大同城、进不了甘州,后方的大湖区又遭灭顶之灾,以突厥那点可怜的家底,恐怕不够度过今年的冬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对愤然到了极致的仆从国再次加税,结果可想而知?

    ……

    杨集为首的东路军行军半个多时辰,再次遇到一个拥有两千多顶帐篷的部落,在敌人反应过来前,便如前面那个几个部落一样,被汹涌而至的大隋铁骑湮没,一具具人、畜尸体连同营帐在滔天火焰中化作灰烬。

    杨集连续剿灭了四个小部落以后,终于走完了匈奴湖南岸,开始向东北方向行军。然而天亮前,他们北行了三十余里后,与一支闻讯杀来的突厥大军不期而遇。

    这里既有匈奴湖,还有源自于都斤山、并注入匈奴湖的匈奴水,可谓是匈奴湖湖区最富饶、水草最丰美的草原。所以步迦可汗便把这片草原交给了族弟、贪汗可汗(小可汗)打理。

    贪汗可汗是一代英主木杆可汗的儿子,在开皇二年随沙钵略可汗、第二可汗、阿波可汗、步迦可汗入侵隋朝,然而他们遭到隋军顽强的还击,到了第十年,沙钵略可汗又被杨爽于白道击败,威望大减。于是长孙晟乘机施离间计,使阿波可汗归隋。沙钵略可汗得知后,率军大破阿波可汗领地。贪汗可汗因与阿波可汗友善,被沙钵略可汗废黜,部落被吞并,最后与阿波可汗一起狼狈逃归步迦可汗。

    贪汗可汗因为败得太惨,逃到步迦可汗麾下时,只剩几百户部属,这些年得步迦可汗照顾,慢慢恢复元气,至今已是一个拥有两万青壮的大部落。

    由于这片草原西北是大湖区、东方是前往突厥牙帐的草原、南方可以直抵大隋边境,是步迦可汗统治下的一个战略要地,所以步迦可汗为了防止后方有变,并没有把贪汗可汗的士兵带走

    而贪汗可汗也没有辜负步迦可汗的重托,在大军南下以后,便尽职尽责的防御这片草原,当杨集破袭最后一个部落时,他便已经接到了消息,将两万部众集中以后,便一路向西狂奔而来,与隋军斥候差点撞了个正着。

    当隋军斥候狂奔三十多里,将此讯送到杨集手中时,跟在后面的突厥军也差不多到了。

    杨集这支大军长途奔袭,又经过一夜厮杀,可谓是兵困马乏,而今又遇到人数超出一倍的敌军,可谓是形势严峻、出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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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全军掩杀

    清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两支人马遥遥相对,两万突厥铁骑在贪汗可汗的指挥下,以十个军队缓缓逼近,在一阵阵苍凉的号角声中,一名名突厥士兵的热血似乎也被点燃了起来,一双双眼眸在这种氛围中变得炙热起来,犹如一头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对面的杨集目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凛然,以前他跟杨广、史万岁等人北伐之时,突厥人可没有这等气势,当年的突厥人就像一头头只会横冲直撞的猛兽,而眼前这两万大军却有了以往所不具备的军阵、军纪。

    以往的突厥军,凭借的是大可汗、小可汗、酋长的个人威望来统领,一旦士气受挫,就会一蹶不振;而眼下的这支大军却有了几分令行禁止的模样,比起只会嚣张大吼的松散阵形内敛多了,也更危险。

    突厥显然是吃的亏多了,也慢慢的改变了以往的作战方式,开始学隋军之所长。

    若是己方大军的体力处于巅峰,杨集自己不怕这两万突厥人,但现在,他的军队从进入大湖区以来,就一直在狂奔、在作战,体力已经降到了极致,固然可以凭意志打这一仗,可兵力上、体力上的劣势必使大军出现重大伤亡,这种惨胜实非杨集之所愿。

    但这一战却又必须要打,不然就被这支大军不近不远的在屁股跟着,到那时,不要说搞破坏了,便是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与其如此,倒不如在敌方尚未弄清己军实情之时,狠狠地干一场。

    又不是没死过,怕他个卵。

    就在杨集苦思对策之时,一名孔武有力的突厥将领来到两军阵前,挥舞手中狼牙棒,叽里呱啦的说着杨集听不懂的突厥话。

    “他在说什么?”杨集不解的看向身边的薛举。

    “此人要与我们斗将。”薛举只是简单的答了一句,拱手请命道:“殿下,请允许末将出战。”

    按照以往的惯例,两军交战之前,都会来一番斗将,要是能在阵前斩将,不但可以鼓舞己方士兵,也能打击敌军士兵,许多武将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勇武。

    若不敢应战,也会堕了己方的士气和雄风,然而中原的战争随着时间的推进,作战方式已经发生演变,甚至很多时候,是不以武力见长的儒将在带兵,久而久之,在中原战争上的斗将已经越来越少。

    而草原信奉强者为尊,并且崇拜勇士,所以各部勇士有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一只羊、一头牛,都会以单挑、决斗的方式来争,所以阵前斗将相当流行。

    “准!”对于薛举的武艺,杨集充满信心,虽然号称‘万人敌’的薛仁杲还小,但他老爹的武艺也相当厉害。

    杨集见到薛举换了一匹马,忽然心头一动,说道:“你把战事拖得久一些,我有破敌的办法了。”

    薛举问道:“呃,什么办法?”

    “火马冲阵。”杨集嘿嘿的笑道:“你当天说要用火马冲营,由于条件不允许,无法施行,但现在却可以,你得给我争取时间。”

    战马在中原珍贵,可在草原却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就算把备用的战马都烧光,他们也可以去抢,而士兵却是损失一人就少一份战力;孰轻孰重,杨集还是知道的。

    “末将明白了。”薛举抱拳一礼,骑着马慢腾腾的走向敌将。

    “把多余的战马带上来,三两一队的绑在一起,然后淋上火油。”杨集向身边的亲卫下达了命令。想到林大帅的火牛阵,又不太放心的吩咐道:“用拒马枪固定,都绑得牢一点,马眼也蒙上。”

    “喏。”亲兵们一声吆喝,赶紧前去准备。杨集又唤来两名郎将,令其带兵去帮忙。

    在大军紧张准备之际,薛举不紧不慢的走向敌将,他固然要为大军准备时间,尽可能的把速度放缓,但两军相距不到千步,很快就使他走到了敌将面前。

    突厥那名敌将眼见薛举慢悠悠的走来,以为他是被敌军主将派来送死,这才百般不愿的拖延时间,他见薛举终于脱离了大军,便不耐烦的策马上前,对着薛举就是当头一棒。

    然而薛举见到敌将一棒砸来,本能的一槊横扫过来,在突厥将领愕然的目光中,马槊倒映着清晨的微光,在一瞬间拖过一段美丽的弧线,接着便掠过那名突厥将领的咽喉,斗大的头颅伴随着脖腔喷涌而出的热血从空中落在地上。

    “啊这……”杀了敌将的薛举反而吓傻了,他敢向苍天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而是这名敌将实在太差劲了,竟然一招都避不开,就被他一槊两断。

    但事已至此,他也赔不了,只好向突厥军阵叽里吐噜的一阵怪叫,神色嚣张之极,与之前慢腾腾、畏畏缩缩的模样截然相反。

    给人的感觉,就是杀了一名敌将以后,底气不足的薛举自己的武艺多了几分信心。

    贪汗可汗见自己派出的勇士被对方一槊杀死,固然感到震惊,但也不觉得薛举有何出奇之处,况且死去的人又不是他麾下最强之士,是以对于这一幕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当即令部落中最勇猛的勇士出战。

    两马相逢,当即便斗在一处。

    “锵~”的一声闷响声中,刀、槊碰在了一处,剧烈的碰撞之声回荡在草原之上。

    “锵~锵~”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仅仅只是片刻功夫,两人的武器连续撞击十几下,然后都把战马停下,从对冲变成了马头对着马头的‘近身’搏斗,两人的厮杀那让两军的战士,看的热血沸腾,纷纷为己方大将鼓劲。

    杨集看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致。

    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若非薛举拖延时间,故意放水,敌将早在十合之内玩完了。

    ……

    时间,在薛举的表演悄然飞逝,而隋军这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殿下,火马已经准备妥当。”一脸倦容的苏亶上前禀报,这小子跟着大军时间久,见到的杀戮太多,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了,至今已经不再喊什么‘仁义道德’、‘一视同仁’了。

    “有多少队火马?”杨集问道。

    苏亶苦笑道:“卑职担心时间太久,被突厥人看出什么,所以只准备两百队。”

    “两百队?”杨集吓了一跳,这帮人得有多快啊。

    “是。”

    “够了。”杨集目光看向前方,向身边的号令兵吩咐道:“吹号,让薛将军杀死敌将,退回来。”

    “喏。”

    号令兵应了一声,立即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呜”的声音传到薛举耳中,他一声暴喝,一槊架开敌将大刀,顺势向前一推。只听‘噗’的一声,马槊捅进了敌将的胸膛。

    突厥勇士不可思议的看着薛举,一双疑惑的目光仿佛在说“大家半斤八两,玩得好好的,你怎么能这样啊?”

    “嘿!”薛举可不管他想什么,将敌将甩下马背之后,他二话不说,调头就跑。

    “杀!”贪汗可汗见己方将士在一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生怕多一刻,士气就少一分,当即拔出战刀,狠狠的下令道:“全军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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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杨爽来了

    六百匹马一字排开,头对着突厥军冲锋的方向,这些马三匹一组,被拒马枪牢牢固定在一起,每一匹马都蒙上了眼睛,身上也被浇上了火油;只可惜马没有角,肯定不如牛的杀敌效果好。但是它们要是被烧疼,冲阵能力不见得比牛差。

    杨集见到对面的突厥骑阵完成了加速,正往这边席卷而来,默默的估算着己方士兵冲锋需要的距离,当对方到了一里开外,当即下令道:“点火。”

    将士们飞快的举起已经点燃的火把,引燃了马身上的火油,火油遇火即燃,顷刻之间,马屁股都烧着了。

    一匹匹马被烧得疼痛,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嘶鸣,似乎为了减轻身上的痛楚,咆哮着向前冲锋,那狂奔起来的速度,完全不亚于千里马。

    “嗷嗷、嗷呜……”突厥密集的骑阵仿佛一片乌云从远处席卷而来,巨大的马蹄声、士兵的喊杀声仿佛是乌云中的闷雷,大地在这一刻,都颤抖了起来。两万大军营造出来的声势,足以摧毁一切、碾压一切。

    然而冲在前方的士兵惊讶的发现几百团大火向这边冲来,当他们看清楚是一队队火马时,纷纷脸色大变。但是全军已经加速冲锋,此时若是停下,定然被身后战士的战马撞倒,而倒地则意味着人马都被践踏成泥。只能死死的控制着缰绳,眼睁睁地望着浓烟滚滚的火马冲向自己,刹那之间,撞得人仰马翻。

    两者就如两个撞在一起的洪峰,而马背上的战士如同四溅的浪花,纷纷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张牙舞爪的惨叫着重重落在地上,被继续冲来的战马践踏成泥,当身后的战士再次撞上前方混乱的战马时,又循环着方才之事,不断有骑士从马上坠落下来,正面战场的突厥军很快就出现惨重伤亡。

    退了回来的薛举和李大通见状,纷纷请命:“殿下,末将愿为前锋。”

    “一起上。”杨集命令道:“你二人避开正面,率本部兵马从左右两翼进攻。”

    “末将遵命。”二将抱拳一礼,立即前去准备。

    当冲锋的号角声大作,两路隋军就如同一双铁拳,杀向了突厥的左右两翼。

    此时的突厥兵经过之前的惨烈撞击,最初的滔天煞气已经迅速消亡。他们只是草原上的牧民,平时散居各处,并不像隋朝的府兵那样闲时训练,每到战事发生时,他们才集中到一起,这种没有接受战阵方面训练的士兵,单打独斗或许很强;可是一旦以团体的方式作战,配合的默契、作战的意志,就远不如拥有钢铁一般意志的隋军。他们作战全靠一鼓作气击溃敌军,他们的士气来得容易,消退也很快,当战胜敌军的美梦破灭便开始犹豫不前了。

    当隋军骑兵如两只无坚不摧的铁拳杀来了时,一些犹豫的士兵调头就走,这也使隋军兵锋所过之处,突厥骑兵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吓得后面的突厥兵心胆俱裂,开始有人率先逃跑。

    随着战场的持续,突厥前方大军分崩离析,而后军茫然不知所措,一些人也跟着跑,前军后军挤在一处,相互推搡,混乱不堪。而原本经过一夜奔波,已经疲惫不堪的隋军战士见敌军溃败之势已成,疲惫之感仿佛在一瞬间无影无踪,浑身的热血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以更凶悍的方式向前方推进,把突厥杀得哭声震天、哀嚎惨叫。

    杨集见时机已经成熟,向李大亮下令道:“随我绕过战场,取敌方后军。”

    杨集这一千名亲卫,也是杨爽的遗产之一,一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之中优胜而出的猛士,自杨爽病故以后,独孤敏便把丈夫的亲军打散,以队的方式安置到各个田庄之中。让他们继续训练之余,还肩负着庇护田庄安全,训练王府下一代亲兵的使命。要不是杨集不想太过招摇,没想到会有大战发生,拉出七八千名百战亲兵都不成问题。

    实际上,这也是军武世家最恐怖的地方。虽然朝廷根据官职、爵位、勋、散官来给文武百官配给亲兵,一旦超出规定数额,便被视为图谋不轨。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军武世家府邸中的亲兵虽然没有超出朝廷标准,可府邸中的佣人、门子、家丁、护院,店铺中的护卫其实都是类似特种兵的悍卒,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头而已。而在京城之外的庄园中的农奴、佃户也是只听从主人之命的悍卒,若是各家把这些善战之士集中起来,再把子侄、假子、门生、故吏掌控的军队也算上,那就是一支支能够攻城掠地、占领一方领域的铁血雄师。

    “吼吼吼~”当命令下达,一千名亲卫兴奋的一起放声咆哮,跟着少主直取敌军后方。他们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凶悍的杀向慌乱无措的突厥后军,整支大军如同扑入羊圈的老虎,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直将突厥兵杀得血肉横飞、伏尸累累、血流成河。

    “杀,给我杀上去,不准逃跑。”

    战争持续到现在,不只是士兵,便是贪汗可汗本人,也在火马顶他们攻势、止住他们冲击之势以后,便生出了恐惧之心,当他看到隋军煞气腾腾杀来,一颗心都如堕冰窖一般。

    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当然知道突厥军的劣势、隋军的优势所在,贪汗可汗眼见隋军杀得突厥兵人头滚滚、尸横遍野。便知势不可为。但是再担心害怕也得顶着,一旦下达退兵的命令,零星的逃兵就会衍变成大溃败,然后被同样是骑兵的隋军从背后一一射死。

    想了想,又狠狠地下令道:“附离、拓揭都给我杀上去。”

    突厥的军队基本上由三部分组成,即附离(侍卫之士)、拓揭和控弦之士,附离原指突厥先祖的亲兵,这批人在突厥汗国建国时代立下汗马功劳,等老一辈死去,后面的大小可汗便把自己的亲兵称之为附离,战斗力、作战意志和忠诚远高一般士兵。

    拓揭则是生活在西突厥大地之上的胡人,最初是他们自己招募本部勇健男子,训练为勇猛善战、视死如归、战无前敌的拓揭,目的是为了押解财货,通过保障商旅安全收取佣金,类似于雇佣兵、保镖之类的。突厥掌控了西突厥的地盘之后,继续在那里募集勇士,训练为亲兵,为了和附离加以区别,便继续称之为拓揭。但地位远不如附离,而且因为他们不是同族,大小可汗在使用他们时,却又有些担心他们弑主,不太相信他们。

    至于控弦之士指的是能开弓射箭、上马作战是牧民,所谓百万控弦之士,就是百万名可以作战的青壮。

    “大、大……大汗。”就在此刻,身边的附离统领却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面色惨白的指着左侧颤声嚎叫:“杨爽来了,他又带他的魔鬼兵杀来了。”

    “胡说,杨爽早死……”贪汗可汗一边呵斥,一边迎声看去,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身子一抖,差点从马背上缩了下来。

    呈现在他眼中的是一面绣着‘卫王杨’的黑色战旗,正引着一支黑色兵马往这边杀来。贪汗可汗虽然不认识‘卫王杨’这三个字,却多次被这面战旗下黑甲隋军杀得惨败。而这支一模一样的军队在浓重的晨雾中来得突然,来得诡异。

    一阵凉爽的晨风吹来,贪汗可汗只觉得鬼气森森,以为杨爽从地狱里杀来了,吓得他亡魂皆冒、汗毛直竖,调转马头,拨头就跑。附离和拓揭都是追随釜底游魂可汗的老兵,几乎都吃过杨爽的苦头,见大汗都吓跑了,也吓得跟着就跑,大旗也跟着人跑了,而突厥兵本就被杀得离崩溃不远,一见贪汗可汗的旗帜跑了,瞬间就崩溃了。

    “想走?问过我没有?”杨集本来是瞄着贪汗可汗战旗杀,而对方士兵迅速备战,那反应速度不弱于隋军,他本以为要打一场硬战、血战,哪想到已经摆好迎敌阵势的突厥兵,忽然之间就像是遇到鬼一般的一哄而散,这让他又喜又感惊奇。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杨集必须歼灭的一支精锐,只有把他们杀光,自己在这片草原才会去一支强敌。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恐怕就是真的血战了。

    眼见这些人纷纷调头,当即催马扑了过来,‘透甲乌金槊’上下翻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落了一地,众多亲兵也纷纷跟着少主追着这支精兵杀。

    贪汗可汗的亲兵更加慌乱了,在调头之时相互拥挤推搡,许多人刚刚落地,还未爬起来,便被乱蹄踩成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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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自掘坟墓

    战场上的突厥骑阵分崩离析,许多边缘的士兵四散而逃,而战阵之中逃不掉的人,如无头苍蝇一般,被凶悍的隋军分割成小块、一个个的吞食干净。而隋军将士都杀红了眼,向突厥兵发起哪海浪一般的攻势。

    大隋将士是从乱世中活下来的精锐,哪怕大隋统一了天下之后,也一直在跟突厥人打仗,所以现在这些隋军将士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力、作战意志史上罕见。这也是达奚长儒敢以两千士兵硬怼十多万突厥大军的底气所在,他们和突厥人转战三天,兵器用光了,士兵们以双拳为武器,继续和突厥军厮杀,以至手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达奚长儒本人也是身受五处创伤,洞穿的伤势就有两处。他率领的两千士兵几乎全部战死,但是却给突厥军造成数以万计的伤亡。突厥军因此士气大跌,不敢再向大隋腹心之地挺进,突厥人焚烧完袍泽尸体,纷纷大哭离开。

    杨集所率领的士兵,也是这种百战老兵,所以他们固然十分疲倦,但却凭着顽强的意志与突厥兵作战,当他们看到突厥兵已经溃败,都鼓起余力,继续把残余之敌围歼。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句诗,虽然将士们不知道,但是包括伤兵在内的所有隋军将士,都以实实在在的行动来诠释这句诗的定义。

    而且他们都是百战老兵,曾经发生过的众多血淋淋教训,让他们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在杀敌之时,没有一人心慈手软。

    惨遭隋军围歼的突厥兵,绝望的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人人都觉得隋军士兵一下子增加了无数倍。

    隋军自然不会增加,杨集也没有一名多余的士兵投入战争。突厥兵之所以觉得隋军变多,是因为越来越多的隋军完全了自己的围剿任务,纷纷赶来帮助,这才使突厥兵都有了越打下去、敌军越多的错觉。

    “完了、全完了!”贪汗可汗在寥寥无几的附离、拓揭的护卫下,狼狈不堪的脱离战场,看着被分割包抄、不断变少的勇士,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恨恨的骂道:“杨爽这该死魔鬼,死了都与我突做对。”

    也不能怪贪汗可汗有此感觉,实因这支亲兵除了主将换了一个人以外,别的没什么不同,亲兵是杨爽的亲兵、战旗是杨爽惯用的战旗、就连杨集手中的“透甲乌金槊”也是杨爽的。

    亲兵们因为杨集是杨爽独子,人人都担心他伤到了,人人都想多杀几个人,以减轻少主压力,所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比以往更加彪悍。

    随着贪汗可汗的逃窜,越来越多的突厥兵惊惶失措,被隋军一一歼灭。

    “放他们走,大军从后方掩杀!”杨集将一名突厥百夫长的尸体甩飞,厉声大喊。

    这就是围三阙一,如果隋军做出一副围歼突厥兵的姿态,这些无路可逃的突厥兵必然死扛到底;如果看到生的希望,极少会有溃兵选择死扛到底,这样不但可以己方兵马的损失,还能更从容、轻松的从背后杀伤敌军。

    “遵命!”

    几名名魁梧的亲兵从背上将号角摘了下来,见同伴准备妥当,于是鼓着腮帮子奋力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在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听出了主帅命令的前军副将薛举和苏亶、右军主将李大通和副将刘通仁、各级将领,纷纷指挥本部将士变阵,并迅速指挥士卒重新集结,准备遵照号角之令,重新发动袭击。

    突厥兵虽然不知隋军为何忽然好心的放过他们,但是求生之念已经充满了每个人的心头,此时眼见前方豁然开朗,纷纷拼命打马,朝部落所在的北方狂奔而去。

    “杀!杀!杀!”

    杨集的亲兵是整支大军最为精锐的军队,比组成前军的东宫铁卫尤要厉害几分,他们在杨集停止追击之后,就脱离战斗,紧紧护卫在杨集身边,此时见到突厥兵从眼前走过,纷纷用长矛刺马、用强弩射马,迫使疼痛的战马疯狂加速,撞向前方的战马,只把突厥溃兵弄得人仰马翻。

    待溃兵逃得差不多了,大军接着从后面掩杀,直接杀到了他们部落,并以他们为‘炮灰’,撞开了贪汗可汗本部的部落,接着又是一番屠戮。虽然贪汗可汗和许多子民都逃向了北方,但是他的部落算是彻底完了。

    只可惜一番清点下来,隋军也损失了六百多人,这还是在使用了火马冲阵的结果,若是硬撼突厥兵的冲锋,伤亡肯定还会翻几番。

    尽管如此,依旧让杨集十分心痛,他知道这是疲劳作战的结果,将士们要是休息好,人人都能以昂扬士气、旺盛战力迎敌,再辅以火马阵,伤亡率肯定会减少几百人。

    但是身为一军主帅,就必须拥有一颗铁石心肠,必须为了大势付出一些牺牲。

    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他纵然万般不愿,也要如此、必须如此。

    “殿下,突厥俘虏有男女老少,这些人如何处置?”苏亶文化水平高,兼任行军司马之职,他清点完毕,便向杨集汇报,并且着重提到了“男女老少”四个字。

    “我们是来搞破坏的大隋军人,烧光杀光是我们现在唯一的使命,除了我们自己以外,但凡是人,那都是敌人,根本没有男女老少之别。每杀掉一个‘敌人’,我们就少份危险、多份生机。所以战场之上,我们不要俘虏。”杨集看着远处的俘虏,淡淡的说道:“我现在唯一能够施予他们的仁义,就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去让他们挖个大坑,然后把他们杀了,通通埋在里面。”

    “卑职遵命。”苏亶心头凛然,躬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

    命令下达,杨集便不再去管贪汗可汗部落内的事,沿着匈奴水徒步徐行。

    李大亮连忙率领亲兵跟上。

    张出尘、柳如眉、慕容弦月这三个朱雀卫统领相顾一眼,也带着仅有的四个兵跟上,她们学的是灵巧的江湖战技,一对一的单打独斗,她们谁也不怕,但气势磅礴的战场却是她们不能胜任的战争,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参加到战争之中,而是在杨集休息的时候,就近护卫。

    杨集没有走得太远,离开喧嚣的部落营地,便在一块草地上坐了下来。

    贪汗可汗已经北逃,肯定会在前方组织青壮迎战,如果此时追去,或许可以在前面的部落遇到,并顺势破击,但隋军已经不堪征战,必须停下来休整,否则的话,这支军队就废了。可是一旦停下来,他们以后遇到的硬仗就多了。

    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两难选择,根本无法两全其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有时候考虑太多,反受其乱。

    柳如眉比张出尘、慕容弦月心细,她见杨集独处之时,一扫方才的孤傲,忽然变得忧心忡忡,便猜到杨集心中有着难以决断之事,只是他不想影响军心,所以一个人默默的扛着。

    她想了想,便走上前去,没话找话的小声问道:“殿下,可有吩咐?”

    “没有。”杨集叹了口气,反问道:“你说我斩尽杀绝,对是不对?”

    “我,我不知道。”柳如眉心里有些不安,作为一名刺客,她十四岁就开始杀人了,如果以前的主人杨素、现在的杨集让她去刺杀皇帝,她照样敢下手,但是她偏偏又敬畏等级阶级。

    这说起来看似矛盾,其实细究却不然,只因当她置身于某个圈子之外时,她可以蔑视圈子里的一切规矩,没什么是她要敬畏遵从的东西,可是当她心甘情愿进入另外一个圈子时,她就必须遵从这个圈子里的一切。

    她如今不再是一个刺客、杀手、奴婢,但是她因为杨集有了新的人生意义,她珍惜现在的一切,便又跳入了一个新的圈子,受到新的规则束缚。

    杨集随口问道:“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己想法?”

    “我好像没有。”柳如眉茫然的看着杨集,迷迷糊糊的问:“可是我应该有吗?”

    “……”杨集心中无语。

    柳如眉更加不安了,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低声道:“殿下这样杀他们,他们会不会报复?”

    “草原人信奉的狼的生存法则,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你。所以报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们不能因为怕报复就放过他们。”杨集说道:“想让他们不报复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杀得他们不敢报复。”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柳如眉以为有任务,连忙问道。

    杨集往草地上一躺,疲倦的闭上双眼:“你让我睡一会儿。”

    “????”柳如眉会错了意,顿时面红耳赤,心中纠结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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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睡一会儿了。

第074章:谋士的价值

    这天黄昏时分,郝瑗和百名隋军骑兵在薛延陀人的带领下,沿着银水(额尔齐斯河)快速北上,他们冲上一个山丘,呈现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落日余晖下的湖面莹莹生辉、明亮耀眼,这就是明珠一般的布伦托海了。

    布伦托海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大约在公元前十二至七世纪,是塞族人种的游牧之地;春秋战国时期为呼揭国属地,西汉时期又归匈奴领地,一直到大隋时期,这里都有游牧民族在活动,尽管被不同的民族统治过,但以它为中心的沃野千里的大草原,始终是让游牧民族向往的放牧之地,随着历史的变迁,如今又成了薛延陀繁衍生息之地。

    ‘海’畔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中间是一顶高大的穹帐,大帐旁的旗杆高挂着金狼头大旗,那便是薛延陀大酋长乙失钵所在的王帐了。

    薛延陀由薛和延陀两个部族组成,下面又有百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控弦之士有十五万人众,是铁勒诸部最强的部落之一,与西南方向的契苾实力相当。

    大酋长乙失钵在突厥汗国内忧外患之际,与契苾部大酋长契苾歌楞结成了盟友,两人一南一北,打退以西突厥大可汗自居的泥撅处罗可汗,将金山西麓的广袤草原瓜分干净,并图谋将西突厥取而代之,建立属于铁勒人统治的铁勒汗国。

    郝瑗这次受杨集之命出使薛延陀,就是说服乙失钵从北面出兵,与隋军南北夹攻步迦可汗的大湖区,迫使步迦可汗退兵。

    虽然乙失钵反的是泥撅处罗可汗,堪称是步迦可汗的盟友,但是突人在叛徒问题上都是一致的,无论是泥撅处罗可汗,还是步迦可汗和他的孙子射匮可汗,都将薛延陀、契苾部视为敌人。

    尽管射匮可汗和泥撅处罗可汗打得不可开交,却没有联合与他有仇的契苾歌愣,即便两人有时会同时进攻泥撅处罗可汗,可那也只是利益上的默契而已。同样道理,步迦可汗在东方和启民可汗对峙之际,也时不时进攻背叛了突厥的乙失钵,而乙失钵又和启民可汗达成了利益上的默契。

    正是鉴于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郝瑗对此行任务充满了信心。

    而盛极一时的突厥汗国正处于局势最复杂的多变时期,乙失钵同样需要大隋、启民可汗帮他对付步迦可汗,他早就有心和强大的大隋王朝保持友好关系,所以当他得知隋使入境的消息以后,便派年少的孙子夷男远远出迎。

    郝瑗等人在山丘上停了一会儿,便跟着夷男走向了乙失钵所在的王帐。

    乙失钵知道隋使今天到达这里,早已将麾下的大酋长们召集而来,众人听到他们到了,在乙失钵的带领下出帐迎接。

    乙失钵年约五十,身材高大魁梧,会说一口比较流行的汉语。他本来只是薛部首领,后来他吞并了延陀部,称为薛延陀,官制和风俗与突厥相同。

    寒暄完毕,他便安排手下安排风尘仆仆的隋军,请郝瑗入帐就座,笑问道:“郝参军远道而来,是先休息还是谈正事?”

    郝瑗知道游牧民族的人比较直接,便笑着说道:“还是谈正事吧。”

    “也好!”乙失钵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郝参军为何而来?”

    “卫王请大汗和大隋一起发财。”郝瑗在路上便从夷男那里套话,知道薛延陀开春时遭了一场大雪灾,他们死了不少牲口,如果不去掠夺,会严重影响他们今年冬天的生活,所以此时正琢磨着如何发财、去哪里发财,所以便针而对之。

    “怎么发财?”乙失钵问道。

    “步迦可汗倾巢出动,亲率三十万大军南下,目标直指甘州,大湖区兵力空虚。”郝瑗说道:“卫王殿下派一支精骑袭击大湖区南部;而北部则由薛延陀袭击,所得财物,我大隋一律不要。”

    乙失钵吃了一惊,问道:“步迦老儿又率三十万大军南征了?你确实是杀向甘州?”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步迦可汗军队尤在,他却被隋朝骗去进攻步迦可汗的大湖区,肯定会死得很惨。

    郝瑗说道:“步迦可汗已经向各部下发了金箭命令,只要大汗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真假。”

    乙失钵微微点头,这种轰轰烈烈的大事确实骗不了人,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如果能把大湖区的人口、牲口掠夺过来,他的部落实力至少会提升三成,沉思片刻,问道:“卫王让我进攻大湖区,而不是派兵南下、援助甘州?”

    “正是这个意思!”郝瑗说道:“从目前的实力对比来看,薛延陀远不如步迦可汗,如果你们直接进军甘州,极有可能遭到血腥报复,所以请薛延陀以间接的方式参与这场战争,而且我大隋奇兵已经杀进大湖区,造成的一切破坏有我大隋来扛,大汗也不担心步迦可汗事后报复。”

    他已经掐住了薛延陀的命脉,便果断的以利诱之,只要薛延陀出兵,那么杨集的目的就达到了。要是按照杨集的说法,承诺支持薛延陀建国,那么杨集抵抗异族入侵的大义,就变成了联合薛延陀对付突厥人的利益之战了,即便最后打赢了,杨集也犯下大忌,就算杨坚没有计较什么,可也落人口实,容易被妒忌者起来加以攻击。

    如果突厥人攻破大同城,把凉洲大地杀得尸横遍野,而薛延陀又驰援甘州,一切后果都会堆到杨集头上,肯定有人说他为了一己之私,擅自联合薛延陀向突厥进划,才导致突厥南征、凉洲生灵涂炭,而这种严重后果,杨集根本就扛不了。

    杨集意识不到这巨大的隐患,但是被他任命为‘大隋使节’的宋正本和郝瑗却意识到了,然而当他们准备找杨集谈的时候,他已经无影无踪;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自己盘算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异族承诺立国,尤其薛延陀这个本来置身事外的异族,更是不能让他们直接支援大隋,而是让他们以巧合的方式掠夺突厥,但效果其实也一样。这场战争最后不管打成什么样子,杨集都是有功无过。

    这也是顶级谋士的价值所在,他们不仅可以出色完成‘主公’交待的任务,还能办得圆圆满满,在把‘主公’利益最大化之余,还能把隐患排除得干干净净。

    乙失钵思索半晌,郑重的点头道:“如果此事为实,我会率领十万大军进攻大湖区北部。”

    郝瑗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大汗可要尽快打探了。”

    “为何?”

    “此番进攻大湖区的主将,便是我们卫王殿下。”郝瑗心知异族人生活在苦寒之地,物资稀少,每年都有老幼死在寒冷的冬天,所以各部各族都把牲口等物视若珍宝,便又‘好心’的提醒道:“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伊吾国、处月部以后,已经杀入了匈奴湖,我军所向披靡,说不定现在已经杀到地神山(乌里雅苏台一带),而且殿下业已派人联合大湖区东北的都波、契骨两部,若大汗要是出兵晚了,我担心薛延陀勇士白跑一趟。”

    乙失钵心头为之一紧,犹豫了半晌,觉得边行军边打探也可以,当即道:“我现在就集结族中勇士,尽快出兵。”

    “大汗英明。”郝瑗一本正经的佩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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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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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主沉浮介绍:
魂穿大隋的杨集一出生就是遂安郡王,仅用半年时间,就把火烧突厥圣山的父亲杨爽熬成卫昭王,摇身一变,自己当上了卫王。
然而当他混到成年以后,才发现注定要凉的高颎要当他岳丈。
杨集最初只想甩掉高颎,但事情远远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
另有完本《大隋第三世》,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大隋主沉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隋主沉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隋主沉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