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事
“既然又有人开始搞事情了，那么我们也动起来吧。”
夏雨雪站起身来，倚靠在门框上说道，“原本我是打算等到你高考结束再行动的，但既然他们这么迫不及待，索性提前几天。”
“行动……是指？”
路晨双手穿过团团的腋下，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转身向夏雨雪问道。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穿的那身蓝白条纹服吗？”夏雨雪问道。
“嗯。”路晨点了点头，“我记得你说过，那是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当时我还以为……”
“以为我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是吧？”
夏雨雪挑了挑眉，“不过也不能怪你，因为我当时表现得确实不太正常。”
“所以你说的‘行动’，就和那身病号服有关？”路晨问道。
“没错。”
夏雨雪点头道，“我当时一从研究所里出来，就直接往Z市这边赶。
但是在南边的S市住店的时候，被一个人偷走了行李，还被当成精神病人关进了精神病院。
等到我找到机会从那里逃出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跟你的接触应该更‘温和’一些，你破开封印的进程也要再慢一些。
可是因为那三天时间的耽搁，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夏雨雪能够提前三天赶到Z市，那么路晨就不会误入那个异世界，吸收那些巨树的生命力。
相应的，康清珏也就不会绑架武泽伟，被陆少言盯上。
林恩的入局也就会产生更多的变数。
可以说之前的事件是由众多的小事件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盘根错节之后的结果，而夏雨雪的入院以及耽误的那三天时间，就是引发之后一切的关键。
一开始夏雨雪只当那件事是路晓雨的安排。
她知道自己不讨路晓雨喜欢，路晓雨刻意刁难她一下，看她出糗也是正常的事。
但和之后那些事联系起来，夏雨雪就将路晓雨的嫌疑排除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必要，路晓雨不会做出对路晨不利的事。
就算是要刁难她，路晓雨也不会让路晨卷入其中。
所以精神病院的事情，就是另有其人在谋划了。
“你是打算带我去Z市，然后调查和那个精神病院有关的事吗？”
听夏雨雪这么一说，路晨自然也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其实调查之前的事只能算顺手。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让那些人摸不清我们的动向。”
夏雨雪解释道，“你不觉得上次的事件很憋屈吗？
我们几乎一直都在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这其中固然有他们计划周密的因素在里面，但我们太过被动也是原因之一。”
以那些人的谋算来看，也许S市的那个精神病院也有后续的圈套等待着他们。
但比起上一次的事件，这一次是她和路晨掌握了主动权。
如果S市那边的形势太过复杂，那么他们随时可以选择脱身。
而不是像之前那些，被康清珏死死地拖住。
并且夏雨雪可以肯定的是，团团的身上肯定还带着其他的“圈套”的。
如果她和路晨继续待在Z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被拖进麻烦的事情里。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远离团团这个一看就有问题的“麻烦”。
而且就算S市那边也出了问题，她和路晨还可以再更换目标，去其他的地方。
只要她和路晨一直保持着那种移动着的状态，那么想要算计他们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淡化康清珏对路晨的影响。
S市的这趟“旅行”是夏雨雪原本计划好的，让路晨淡忘康清珏的一趟旅程。
只不过因为周文隐藏了康清珏的超凡者身份，导致路晨之后也会和康清珏纠缠下去，所以这趟“蜜月之旅”也就失去了意义。
不过临时拿来顶一下团团可能引发的事件还是可以的。
“但我们走了的话，她要怎么办呢？”
路晨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团团。
从体型上来看，团团的年龄应该不过6、7岁左右。
他和夏雨雪去S市当然没什么问题，毕竟高考的成绩问题都不用再担心。
可是如果他们就这么离开的话，团团又该交给谁照顾呢？
“你姐不是快回来了吗？”
夏雨雪的眼神瞥向脚边的花花，“咱们一来一回应该也花不了太长时间，把她暂时交给路晓雨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禹舟岛和现世的通讯联络恢复的第二天，路晨就接到了路晓雨的短信。
而那封短信的原文是这样的：
“阿晨，我被人骗了！QAQ
有个人告诉我说，只要我缴纳一笔保证金，就可以安排我提前离岛。
但是我把钱打给他之后，他就没消息了！QAQ
我打了好多电话给他，他一直没接！
最后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说是让我就当花那些钱买了个教训……
QAQ
阿晨，我好苦啊……”
无语的同时，路晨又给路晓雨转了一笔钱过去。
然后路晓雨才赶上“末班车”，买到了单位集体购买的机票。
而根据后来路晓雨又发过来的机票信息，她回到Z市的时间应该就在最近这几天。
“可是我姐的话……”
路晨有些不放心地皱了皱眉。
不过他倒不是担心路晓雨照顾不了团团，毕竟就算路晓雨再怎么懒，点外卖还是会的。
她和团团两个人总不可能饿死在家里。
他所担心的是，团团基本已经确定和超凡者有所关联，而路晓雨只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把团团交给路晓雨，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夏雨雪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会提出这种方案，自然会把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好。
把团团交给路晓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叮叮当，叮叮当……”
在夏雨雪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路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路晨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原本他以为是骚扰电话，打算直接挂断掉。
但联想到刚刚被他带回家的团团，他又觉得这个电话可能和团团有关系，所以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只是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瞬间陷入了呆滞。
“请问你是路……晓雨的家属吗？
我是S市急诊科的值班护士，您的姐姐所乘坐的YS1303次客机在降落时遇到意外……”
第四章 不要误入歧途
S市第一医院，急诊科。
走廊里四处都是包裹着绷带的病人。
有的人吊着胳膊，有的人缠着头，甚至有人整个上半身都被绷带包裹起来。
从这些人身边走过，依稀能够听到他们压抑的呻吟声。
“姐……”
路晨站在急诊科的护士站旁，茫然无措。
尽管一路赶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到了医院，看到这些人的惨状，他的脑中还是变得空白一片。
路晓雨在哪？
她的伤势重不重？
她之所以会遇到这种事，是不是跟康清珏一样，都是因为他……
“路晨，路晓雨没事。”
就在路晨思绪纷乱的时候，夏雨雪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并且和她同时出现的，还有杨若思和团团两个人。
“晓雨姐已经转到骨科病房去了。”
杨若思向路晨解释她和夏雨雪刚刚从护士站那边问到的消息，“留在这边的病人基本都是上半身受伤的，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还能自主行动。
晓雨姐是左腿小腿骨裂，打上石膏固定之后就转到了骨科那边。
和她一起的其他人大多数是下肢骨折，相比起来晓雨姐的情况并不算重。
不出意外的话，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骨裂……么。
听完杨若思的话，路晨那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
“走吧，我们先去骨科那边看看。”
杨若思轻声说道，“我已经让梁叔打听好具体的位置了。
另外我爸在这边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也拜托他们跟骨科那边的主任打过招呼，让他帮忙关照一下了。”
“……谢谢你了，若思姐。”
路晨沉吟半晌之后，向杨若思道了一声谢。
之前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后，路晨原本是打算坐高铁过来这边的。
后来还是夏雨雪提醒他，应该带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过去，坐高铁不太方便，他才改变了主意。
之后也是夏雨雪提议找杨若思寻求帮助，路晨才给杨若思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才有了四人一起来到S市的事。
“道谢的事之后再说，我们先去找晓雨姐吧。”
杨若思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身后的梁叔。
而梁叔接到她的授意之后，便转身带着他们往骨科的住院部走去。
这家医院的内部结构十分复杂，即便有梁叔带路，几人还是绕了半天才到达骨科病区。
可以想见，如果杨若思没有提前做好安排，他们会额外耽误多少时间……
“姐。”
到达病房之后，路晨一个人走了进去，杨若思和夏雨雪则是默契地在病房外停步，没有进去打扰路晨和路晓雨的团聚。
“阿晨？”
突然看到路晨出现在病房里，路晓雨一开始表现得很惊讶，但马上她便反应过来，朝路晨张开了双手。
“快让姐姐抱抱！”
“……”
路晨原本看到路晓雨之后，是本能地打算拥抱她一下的，可是一听路晓雨的话，内心深处却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抗拒的情绪。
“快来快来！我都这么可怜啦，你还不让我抱一下嘛？”
路晓雨“急不可耐”地朝路晨招了招手，然后将神色复杂的路晨揽入怀中。
“乖，是不是担心坏了？”
她轻拍着路晨的后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飞机降落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然后大家都受了一点伤。
我的话其实还算轻的，只是骨裂，没有骨折。
就是因为伤到了左腿，没办法走动，他们才安排我住院的。
要不然还有许多胳膊骨折的人在排队，都轮不到我住院……”
“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路晨手上的力道大了些，抱得路晓雨紧了点。
“要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嘛。”
路晓雨轻声说道，“当时真的有好多人在写遗书了诶。
我其实也想写来着，只不过想了想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遗产之类的需要安排。
我的COS服和化妆品放到咸鱼上估计也没什么人有兴趣……
算来算去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啦。”
“姐……”
路晨低唤了一声，转头看向路晓雨已经打上石膏的左腿。
“疼吗？”他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挺疼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比较怕疼嘛，所以其实没那么严重啦。”
路晓雨笑了笑说道，“而且医生有给我开止痛药来着，现在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我给你带了果冻来，在车上，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路晨松开了路晓雨，坐到了病床旁的凳子上。
往前的时候路晓雨一生病，或者一有什么磕磕碰碰，就会缠着路晨索要“慰问品”，其中果冻是她最常要的东西。
而且路晨非常清楚，路晓雨真的不是一星半点的那种怕疼，而是真的受一点伤就会哭的那种类型。
如今她受了骨裂那种程度的伤，连石膏都打上了，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向他哭诉，而是一直在强调她没事……
“我还想吃薯片！”
一听到有果冻吃，路晓雨高兴地掰起了手指，“还有虾条！还有可乐！还有炸鸡！
还有还有……
对了，我的手机坏掉了，还得买个新手机……”
说到这里，路晓雨迟疑了一下，“钱那边的话，没问题吗？
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那边虽然说要给一些赔偿来着，但一时半会儿可能到不了账……”
“没问题的。”
路晨握住了路晓雨的手说道，“家里的钱还够，你就安心养病吧。”
关于手机的问题，来的时候杨若思就帮路晓雨准备好了。
因为路晓雨住院的事是由医院方面通知的，所以杨若思猜测路晓雨的手机应该已经坏掉了。
于是她就直接准备了一部新的。
另外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还有给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的花篮果篮，她也一并准备好了。
“真的没问题吗？阿晨，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哦？”
路晓雨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千万不要因为钱之类的理由而‘误入歧途’哦！
坏女人总是会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断地给你钱，让你沉迷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
等到你习惯了那种生活，离不开她们之后，她们的本来面目才会暴露出来！”
路晨：“……”
第五章 警告
病房门外，夏雨雪和杨若思各站一边。
带路过来的梁叔去了楼下停车场，和随行过来的其他人取那些带过来的杂物，所以短暂地形成了夏雨雪和杨若思“对峙”的局面。
“谢谢你没有阻挠他过来找我寻求帮助。”
似乎是觉得气氛过于压抑，杨若思踌躇了一阵之后，主动找夏雨雪搭话道，“如果你有意的话，我应该不会有这种接近他的机会。”
一路走来，杨若思能够明显地感受出夏雨雪对她的“排斥”。
甚至以女性的直觉来判断的话，她会界定这种态度为“厌恶”。
而在这种情况下，路晨在路晓雨的飞机失事之后还能第一个找到她来帮忙……杨若思只能认为是夏雨雪“手下留情”了。
“不用谢我什么。”
夏雨雪双手环抱，抬头看向走廊的天花板，“要谢就谢你自己的运气好。
人在家中坐，美事天上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羡慕不来也学不来。”
“……”
杨若思沉默下来。
实际上自从接触过岳青一次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进入了某种“局”中。
只不过她一直认为这个“局”只有她和岳青，以及岳青身后的那些人知道。
可是从夏雨雪所说的这番话来看，夏雨雪好像也知道些什么？
“她究竟知道多少呢？是比我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杨若思眼眸低垂，克制着自己去看夏雨雪表情的冲动。
因为她知道，虽然现在她能够从夏雨雪的脸上读出一些信息，但如果双方眼神相对，绝对是她暴露出的信息要更多！
所以老老实实地装作自己没听懂夏雨雪的话，才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不用紧张，我对你的那些‘秘密’没什么兴趣。”
夏雨雪仍然保持着那个看着天花板的姿势，并且连说话的语调都没发生什么变化。
“你是谁的代言人也好，受到了哪些人的支持也好，亦或者你自己有什么谋划，有什么算计。
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
你是一个聪明人，在审时度势这方面做得肯定比谁都好……”
“我只是……”
“路晨不在这里，你就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
杨若思的话说到一半，便直接被夏雨雪打断，“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自己清楚，我也清楚。
甚至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有的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杨若思再度回以无声的沉默。
她知道夏雨雪所说的“有的人”肯定不是岳青。
因为岳青完全没料到她会拒绝那份贤者之石，也就是原初之血。
所以除了岳青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将她的行动揣摩清楚的人……
“多余的话我也懒得说了。”
夏雨雪悠悠地说道，“路晨之所以会第一个找到你，是因为我的建议。
那个时候他因为路晓雨的事情心慌意乱，失了方寸，是我提醒他可以找你帮忙。
而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并不是你想象的什么‘大度’之类的原因。”
“那是？”杨若思疑惑地皱了皱眉。
“替代品并不是没有。”
夏雨雪接着说道，“愿意跑这一趟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只要我拿出手机，随便拨通一个号码，立刻就能有比你准备更充分的人来到我们面前。
可是对路晨来说，那些人并不值得信任。
甚至他还可能认为，就是那些人策划了路晓雨乘坐的飞机失事的事件。”
“所以……你是为了能够让路晨安心？”
以杨若思的聪慧程度，十分轻易地理清了其中的关键。
撇开夏雨雪所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不谈，杨若思暂时认为夏雨雪真的有那种能够随时招徕人手的能力。
那么比起那些人来说，她所具备的唯一一个优点，就是和路晨的熟悉。
并且通过之前的“运营”，她在路晨那边应该有着相当好的印象。
由她带着路晨来S市，可以让路晨因为路晓雨而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我所在乎的只有他的感受。”
夏雨雪收回了看向天花板的目光，转而看向杨若思，“只要你的存在以及你所做的事对他是有益的，那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即便你想通过他、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那也无所谓。
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做戏就做全套。”
“什么意思？”杨若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提醒她不要试图去欺骗路晨吗？
“既然你在他那里立好了‘温柔学姐’的人设，那就把这个人设维护好。
切断你和过去的联系，改变你性格，把自己真正变成那样的一个人。
从一而终，是你唯一的出路。
如果你还放不下那些小手段，想要继续按照原来的路走下去，那么相信我，你会死在黎明之前。
根本用不着我出手，在你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之前，就会有人负责把你‘料理’掉的。
就好像……一台勉强运行的机器一样。
无论你做出了多少贡献，又或者曾经负责过多么重要的任务，只要被判定为‘危险’，有可能因为失控而造成危害，那么就会被直接废弃掉。”
“……谢谢”
沉吟半晌之后，杨若思向夏雨雪道了一声谢。
虽然结合夏雨雪之前的那些话，杨若思觉得她之所以会提醒自己，多半也是为了路晨着想——哪怕是一台即将废弃的机器，也是有可能让主人留恋的。
假如她在路晨不知道的角落被人处决，那么等到路晨发现时，必然会因此而悲伤。
所以夏雨雪才会这么拐弯抹角地提醒她不要“自寻死路”。
用直白一点的话来说的话，大概就是“你死不死没关系，不要影响到路晨”之类的……
但无论如何，从结果上来说，夏雨雪所说的这些话是帮到了她的。
她很大概率不会按照夏雨雪所说的话去做，不过却可以对她的计划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正。
另外从夏雨雪的这番话中，她还提取到一个十分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夏雨雪虽然讨厌她，但却并不会阻止她接近路晨。
只要她对于路晨而言是“有益”的。
第六章 人情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去接触除自己之外的其他异性，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这种“控制欲”或者说“独占欲”，是人类的本能，是植根于所有人潜意识的“基因片段”。
然而夏雨雪却好像违背了这条“铁则”一样，并不在乎路晨是否会被其他女性接近——或者说诱惑。
这反而让习惯了以人性来推导其他人行动方式的杨若思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是要‘联合’吗？”
她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个令她自己都感觉到可笑的念头。
和夏雨雪一样，她同样知道康清珏这个人对于路晨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如同一座大山一样，阻拦在她和夏雨雪面前，让她们无法真正触碰到路晨内心的存在。
假如她们真的想要更进一步，那么就必须直视康清珏这个最大的障碍。
联合起来，针对康清珏，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从夏雨雪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杨若思觉得她这个人应该不会就那么轻易承认自己不如康清珏。
更不要说做出“联合”这种示弱的决定……
“你那位梁叔过来了。”
就在杨若思沉思着的时候，夏雨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电梯的方向看。
在那里，梁叔带着一众保镖，手里拎着果篮和脸盆之类的东西，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
“你不进去吗？”
杨若思向夏雨雪问道。
她之所以站在门外，是想给路晨和路晓雨留下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毕竟家人重逢，又是在这种事故之后，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谈。
但夏雨雪么……
杨若思觉得她不进病房的原因应该不仅仅是这一个。
“如果路晨叫我进去，那我自然就会进去。”夏雨雪淡淡地说道。
对于里面那位的性格，夏雨雪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而且她对自己不受那人的喜欢的情况也有“自知之明”。
与其进去当“电灯泡”，倒不如等着路晨叫她。
这样既不会妨碍路晨和路晓雨的团聚，也能让路晨多一些转圜的余地。
毕竟在路晨看来，她是在路晓雨不知道的情况下住进他家的。
要不要直接让她和路晓雨见面，以及什么时候让她和路晓雨见面，都应该交给路晨自己来决定。
如果她直接跟着路晨进病房，可能会让路晓雨感觉她是故意让路晨介绍她们两个见面。
这样一来的话，路晓雨的心情可能会不太好，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而且夏雨雪虽然不知道飞机事故的具体原因，但夏雨雪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路晓雨的计划。
因为路晓雨绝对不会为了博得路晨的同情而上演这种苦情戏码，她十分清楚她在路晨心中的位置，以及如果她出现意外之后路晨会多痛苦。
所以只能是单纯的意外，或者某些有心人的布局。
假如是意外的话，倒还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路晓雨自认倒霉，怪不到别人头上。
最多也就找几个倒霉蛋撒撒气。
但如果是有心人做的……
那路晓雨现在恐怕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了。
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单纯意外的概率很小，甚至低到接近于零的那种程度。
毕竟路晓雨登机之前，肯定有专门的人对飞机进行过检查。
即便飞机存在一些问题，也应该早就被修复了。
所以夏雨雪猜测的“剧情”是，有人抓住了路晓雨乘坐这种民航客机的机会，对飞机动了一些手脚。
路晓雨不想让路晨发现她和禹舟岛之间的关系，所以只能乘坐普通的民航专机。
而民航客机相比专机而言不仅安全性要差很多，体积也大了许多，更容易在其中动手脚。
并且在路晓雨已经发短信给路晨，告知了路晨她所乘坐的航班号之后，她想要再换乘其他班次也就说不过去了。
因此这架飞机一发生事故，路晓雨就相当于“捆死”在这架飞机上。
当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之后，她如果完好无损，甚至活蹦乱跳的，那么也很容易引起路晨的怀疑。
所以路晓雨相当于是“被迫”住院……
谁有这个胆子做这种事，夏雨雪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这件事不是她该插手的。
就和杨若思的事情一样，虽然她觉得让杨若思接近路晨是一个隐患，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排除”掉她，但既然路晓雨拍板了，那她就得“退避三舍”。
而对于这次的事故，即便她猜到了其中的一部分真相，也不能去路晓雨那边说些什么。
因为她能想到的路晓雨也能想到，在路晓雨怒气无处发泄的档口上去说这些事，很可能会被认为是在耍弄聪明。
甚至会被联想到“幕后主谋”那方面。
宁杀错，莫放过，一向是路晓雨的行事准则。
假如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登上路晓雨的黑名单，那才是“得不偿失”……
“梁叔，你们在这边稍等一下。”
杨若思交代那位梁叔一句，转头看向夏雨雪身边的团团，问道“这位是你的亲戚吗？”
从夏雨雪说那些话毫不避讳这个小女孩儿来看，杨若思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关人员”。
就算她不是超凡者，也应该是相关的人。
眼看夏雨雪不准备进病房，而是等着路晨叫她，杨若思也就改变了主意，等着和她一起进去。
毕竟随大流应该是没错的。
而在病房外等待的这段时间，她正好可以再找一些话题，从夏雨雪那里套取一些其他的情报。
“她是被路晨捡回来的，就在咱们出发来这边之前。”
夏雨雪斜瞥了一眼团团说道，“你有兴趣吗？照顾她一段时间？
路晨对你还是很放心的，把她交给你，他应该不会拒绝。
正好我们来这边还有一点别的事要做，带着一个拖油瓶也不大方便。”
“照顾一个孩子当然不是什么问题……”杨若思刻意拖了一个长音。
“也不用太久，就……半个月的时间吧。
而且可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夏雨雪问道。
第七章 段子
“可以。”杨若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原本她所期望的，只是能够从夏雨雪那里多获得一些其他的情报，但没想到夏雨雪竟然直接甩了个“人情”过来。
这对于她来说，这属实是一种意外之喜了。
虽然这个小女孩儿可能会非常麻烦，以至于夏雨雪宁愿欠她人情，也要暂时“甩开”这个孩子半个月的时间，但她却并不怎么觉得棘手。
因为她相信岳青他们那些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她。
他们费尽心思，在她身上下了重注，要让她成为路晨的第一眷属。
虽然那滴原初之血被她拒绝了，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她这枚棋子放弃掉。
她当时拒绝岳青时，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只是告诉岳青，她会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路晨的原初之血。
所以如果这个小女孩儿的身上有什么问题，岳青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用岳青他们的力量换取夏雨雪的人情，对她而言完全是一种空手套白狼的“无本生意”，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那就暂时这么说定了。”
夏雨雪笑了笑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够一直照顾她下去，不过总觉得你不会答应……
就先这样吧。”
听完夏雨雪的话，杨若思微笑不语。
想让她收留这个小拖油瓶，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那是另外的价格。
光是夏雨雪的一个人情可不够……
……
……
“我没有误入歧途。”
路晨无奈地同路晓雨解释道，“你的工资除了支应咱们平时的吃穿用度之外，还存了一部分下来。
这是咱们的‘应急资金’，是只有在遇到这种特殊情况的时候才会动用的。”
“啊？”路晓雨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岂不是说，我还能买更多的COS服和化妆品？”
“你懂不懂什么叫‘应、急、资、金’啊？”
路晨满头黑线地说道，“那是用来应对突发事件的钱！
虽然也是积蓄，但不是能够随便动用的！”
如果不是路晓雨现在有伤在身，路晨真想给她脑壳上敲两个疙瘩出来。
不操心家里的事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惦记起应急资金来？
而且就算惦记了……也不能想着买COS服和化妆品吧？
“你凶我？”
听到路晨的“指责”，路晓雨先是瞪大了双眼，紧接着她的眼睛里便有迷蒙的雾气扩散开来，“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这么大声地吼我？”
“……”
出现了，路晓雨的“惯用伎俩”，先声夺人——“只要我的声音足够大，阿晨就不会责怪我”。
虽然路晨这个时候明白路晓雨是在胡搅蛮缠，是在无理取闹。
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现在她刚刚经历一场事故，还受了伤，正是“担惊受怕”的时候，确实应该对她宽容一些。
“我不是凶你。”
他耐心地解释道，“就是你应该知道，这笔钱是不能拿来买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吃饭的钱是吃饭的钱，娱乐的钱是娱乐的钱，应急的钱是应急的钱。”
“……”
路晓雨不说话，只是那么眼巴巴地盯着路晨看。
“嘶——”路晨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这家伙要“借题发挥”了。
“我给你买还不行吗？”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说道，“刚刚是我说话太大声了，我跟你道歉。
然后我再从我的零用钱里边拿出一部分，给你买一套COS服，就当是道歉的礼物，成不成？”
“两套！”路晓雨眼睛转了转，说道，“还要一支口红！”
“两套就两套。”路晨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也别太过分，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口红肯定是没有的。
你要是不答应，那COS服也没得谈。
我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3，2……”
“阿晨你最好啦！”
路晓雨张开双手，一把拉住路晨的脖子，将他揽入怀中。
然后路晨就保持着那种半躺着的姿势，趴在了病床上。
“别闹。”
路晨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不过因为他趴着的位置距离路晓雨打石膏的左腿并不远，所以他就没敢太用力。
“别这么小气嘛。”
路晓雨嘿嘿笑着说道，“你都多久没让我抱一下了？
长大了，叛逆了，总躲着我。
内衣也不让我帮忙洗了，洗澡也不让我帮忙搓背了……”
“家里的衣服不都是我洗的？”
路晨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台洗衣机买回来之后，你有用过一次？”
至于说洗澡的事情，让你帮忙搓背才有问题吧？
“而且我为什么要躲着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一有机会就腻歪我，我不躲着你躲着谁？”
“我不管，我不管。”
路晓雨赌气似的说道，“你是我弟弟，你就该让着我！
哪有弟弟嫌弃姐姐，不让姐姐抱的？
这是我的合法权益！
你拒绝我就是违背道德法律！”
“……”
路晨已经懒得跟路晓雨掰扯了。
他知道这家伙一端出姐姐的架子，那就是油盐不进，说啥都没用。
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路晓雨“心满意足”，再把他放开……
之后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涌上心头，路晨几乎要趴在病床上睡着时，路晓雨突然开口说道:“呐，阿晨，前一段时间我从网上看到一个段子，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段子？”路晨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问道。
“就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带在身边，遇到坏人的话，就拿出来撒他一脸！
如果是顺风，那就让我最后再保护你一次。
如果是逆风……”
“逆风那你就带我一起上路？”路晨满脸黑线地坐起身来。
这个段子可太提神醒脑了，直接把他的睡意给整没了。
“啊哈哈……居然被你猜到了。”路晓雨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真不知道你这颗脑袋里每天都在想着一些什么……”
路晨伸出双手捧住路晓雨的脸，扯动着扮出一个鬼脸。
“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会活得好好的，我也是。
我们都要幸福地活下去。”
第八章 该换大房子了
路晨只当路晓雨是在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之后想得有点多。
毕竟飞机出现事故的概率是所有出行方式中最低的，然而一旦遇上基本就无法生还。
路晓雨的运气说不好也不好，能碰到这样的事，但说好又挺好，只是受了骨裂这种程度的轻伤。
经历过这种大起大落，甚至考虑过“遗书”的问题，会思考到一些和“生死”有关的问题也十分正常。
而路晓雨平时又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擅长表达这种细腻的情绪，只能通过讲段子的这种形式把她思考到的东西传达给他……
“对了，这次和我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人。”
眼看到了这个时候夏雨雪和杨若思她们还没有进来，路晨自然也就知道她们是特意给他和路晓雨留下独处的时间了。
不过再让她们在病房外等下去，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打开了病房的门，招呼夏雨雪她们一起进来。
“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杨若思。之前上初中的时候你应该也见过她。”
等到几人在病房里站定，那些保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出去之后，路晨先介绍了路晓雨“应该”比较熟悉的杨若思。
“这一次我能这么快就赶过来，也是托了她的福。
要不然又要买东西又要赶高铁，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还有她托人跟医院的大夫打过招呼，让他们帮忙照顾你。”
“噢，小思嘛，我记得的。”
路晓雨招了招手，示意杨若思到病床旁坐下，“那个时候你不是总受人欺负嘛。
因为小清珏比较引人注目，而你又跟她走得挺近，所以总被人排挤。
我听说小思在学生里面威望很高，就拜托她关照你一下。
结果好像还挺有用的？”
“我当时其实没有帮上太大的忙。”
杨若思坐下之后没有看向路晨，只是专注地看着路晓雨的侧脸说道，“主要是晓雨姐你当时是学校的老师，不好参与到学生间的事件里来，所以我才有了帮忙的机会。
如果你换一个其他的职业，可能就不用我帮忙了。”
初中生，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龄，正是叛逆心理最严重的时候。
这个时间段的人都比较敏感，尤其厌恶那些打小报告的人。
以路晓雨老师的身份，不是不可以阻止他们针对路晨，但一旦她进行干涉，就很可能将路晨推到大多数学生的对立面去。
到时候就是从排挤转为孤立，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过由杨若思那样的“学生领袖”来进行“调停”的话就不一样了。
像她这种在学生中名气很大的人，说的一些话远比学校的老师要管用。
事实上在杨若思接近路晨，调查和康清珏有关的事的那段时间里，路晨确实没有再被人针对过。
甚至还有不少人为了能够拉进和杨若思的关系，而向路晨示好过。
一直到杨若思和路晨之间的关系逐渐疏远，康清珏也开始有意地和路晨保持距离，路晨才逐渐过上普通学生的生活。
“帮了忙自然是要认哒。”
路晓雨笑着说道，“不管是之前的那些事也好，还是这次你帮忙带阿晨来S市也好……
说起来我一开始是住在三人间的普通病房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安排到单间来了。
阿晨说你托人跟医院这边打了招呼，那就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嗯——怎么谢你呢……”
路晓雨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其实我觉得让阿晨‘以身相许’也不错，不过他现在才十八岁，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四年。
而且我还有点舍不得他……”
“姐。”
路晨无奈地喊了一声，“你乱说什么呢？”
听到路晓雨这“满嘴跑火车”的话，杨若思只是微笑不语，倒是路晨先红了脸。
“有什么关系嘛？”
路晓雨眨巴了一下眼睛，满脸无辜地说道，“小思长得多漂亮啊，人又温柔。
也就我是个女的，要是我是男人，早就把她泡到手了……
难道你不喜欢她嘛？”
“……”
路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晓雨的这个问题。
说他不喜欢杨若思吧，感觉好像是他很讨厌杨若思一样。
但要说他喜欢杨若思吧，又容易引人误会……
“晓雨姐，我和路晨之间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关键时刻，还是杨若思自己跳出来帮路晨解围。
只见她面带笑容地说道：“我们初中就是同学，上了高中之后又因为缘分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他找我帮忙，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实际上不只是他，就算我们班上其他的同学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也一样会帮忙的。”
“诶？”
路晓雨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稳了的说……”
“你啊……”
路晨长呼了一口气，瞪了路晓雨一眼。
随后他指了指一直站在房间角落里的夏雨雪，向路晓雨介绍道：“这位是夏雨雪，前些天转学到我们班上的。
因为一些意外，暂时借住在咱们家里。
具体的情况我回头再告诉你，你就知道她暂时还会在咱家再住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段时间你不在家，我受了她不少照顾。”
“晓雨姐。”
路晨的话音刚落，夏雨雪便轻轻点了点头，向路晓雨打了个招呼。
她的态度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就好像一个人到了朋友家，见到朋友的家长一样，十分自然。
“夏雨雪，夏雨雪……”
路晓雨把夏雨雪的名字重复了两遍，“真是个好名字啊。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小雪——我托大先这么称呼你。
你的父母很爱你啊，很用心地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嗯。”夏雨雪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这个小女孩儿呢，阿晨？”
路晓雨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转向夏雨雪身旁的团团，“是小雪的妹妹吗？”
路晨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她……是我在路边遇到的，可能是和父母走散了……所以……”
“哦哦，明白了。”
不待路晨说完，路晓雨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咱们该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了。”
第九章 孩子气
看到夏雨雪没有再追问团团和夏雨雪的具体来历，路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夏雨雪倒还好，他可以用和超管局有关的理由，将夏雨雪住进家里的事情搪塞过去。
路晓雨就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也不可能去超管局查证。
但团团就不一样了。
事发突然，路晨还没想好怎么跟路晓雨解释她的来历。
而收留这么一个身份成谜的小女孩儿，怎么看都会是一个大麻烦。
路晓雨不管是相信他的判断也好，还是不怕这个麻烦也好，没有再追问下去，对路晨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后面要怎么跟路晓雨解释，可以放到之后再说。
毕竟有杨若思在这里，他终究还是有很多话不能说的……
另外，从路晓雨口中听说她对夏雨雪名字的评价之后，路晨才发现夏雨雪的名字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深意。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夏雨雪已经足够了解了，但没想到夏雨雪竟然这么……不坦率。
之前夏雨雪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直说的是“夏天的夏，下雨的雨，下雪的雪”。
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名字，被她刻意说得没什么品味，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想的……
“对了，路晨，我刚刚听夏雨雪说，你们来S市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眼看路晨和路晓雨之间的对话告一段落，杨若思便主动提起她和夏雨雪之前在病房外的那个约定，“如果事情比较着急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一些忙？
比如晓雨姐和团团这边，我可以暂时帮忙照顾一下。
等到什么时候你们要办的事弄完了，再回来这边？”
“这……”
路晨有些犹豫地看了床上的路晓雨一眼。
说实话他原本是打算自己留在医院照顾路晓雨的，连带着团团一起。
至于夏雨雪说的，要调查那些把她困在精神病院的人的事，他是打算推迟一下，或者直接让夏雨雪自己行动。
不过杨若思既然说她能够帮忙照顾路晓雨和团团，那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只不过……
“若思姐，你学校那边没问题吗？”路晨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他自己和夏雨雪相当于是已经“保送”禹舟岛上的那些院校了，但杨若思之后还有高考要应对。
在S市这边耽误太多时间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
杨若思自信一笑说道，“我的成绩还算可以，考上我想去的那所学校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我父亲已经帮我联系过那边的院校，他们有意向让我走保送程序。
有这双重保障，我觉得不会出什么意外。”
关于学校保送的事，是在杨若思刚上高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推动了。
只不过那所院校并不在禹舟岛上，而是东夏境内的一所普通高校。
以杨若思的想法来看，这所院校应该是岳青他们那些人安排的。
因为假如她按照岳青他们的计划，使用了那滴原初之血，那么之后她就没有再跟路晨接触的必要。
安安静静地装作一个普通人，前往一所普通的高校，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现在她既然没有使用原初之血，转化成路晨的眷族，那么之后她肯定是要跟着路晨一起前往禹舟岛的——因为她已经确定康清珏会去禹舟岛，而路晨又一定会跟过去。
并且就算在她原先的计划里，她也是要跟着康清珏前往禹舟岛的。
所以她现在虽然对路晨等人说谎了，但之后的进展的确会如她所说的那样。
“啊，好羡慕小思这样的好学生啊，没有学习方面的困扰。”
路晓雨眼神“热切”地看着杨若思说道，“我当年学习差的离谱，只考上一所普通的大学。
而且上大学的时候每个学期都有挂科。
明明大家都是最后一周才复习，但最后挂科的只有我……
阿晨，你不会嫌弃我笨叭？”
“从你能够意识到自己很笨这一点来看，你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路晨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你在让我失望这一点上，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就是了。”
“呃……笨……不可救药……失望……没有失望……”
路晓雨十分认真地想要捋清刚刚路晨所说的这番话的逻辑，但嘀咕了半天她也没能成功。
简单地来说，就是她的“CPU”过载了。
“那若思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理会脑袋上已经隐隐有白烟冒出来的路晓雨，路晨转头对杨若思说道，“我也不知道手头儿那件事需要多久能办完，可能几天，也可能十天半个月。
这段时间里，我姐和团团就麻烦你照顾了。
如果我们那边进展太慢的话，我会再打电话告诉你。”
“不用着急，反正我现在也很闲。
而且我跟晓雨姐很久没见，正好趁机会叙叙旧。
还有团团……”
杨若思把目光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女孩儿，“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只不过家里没有弟弟妹妹。
现在正好借机会体验一下当姐姐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了。”
路晨又向杨若思道了一声谢，然后转头对路晓雨说道：“我跟夏雨雪来S市这边还有一些其他的事要做，既然你这边没什么太大的事，我就跟她先走了，等过几天我们再过来找你。
记住不许耍性子，给若思姐添乱哈。”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路晓雨难掩脸上失望的神色，“小思虽然也很好，但是我还是舍不得阿晨你啊！
就不能多陪我多待一会儿吗？
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诶……”
“你也说了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啊。”
路晨有些头疼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几年没见了。
将来你要是嫁了人，总不能带着我一块过去吧？”
“我才不要嫁人嘞！”
路晓雨一把抓住路晨的袖子说道，“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其他男人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啦！”
“又说这种话……哎……”
路晨如同一个“老父亲”一样叹了口气，“三十好几了，还这么孩子气，我都搞不清咱两谁才是高中生了……”
第十章 查下去
“当然是我才是高中生喽！”
路晓雨振振有词地说道，“本小姐年方二八，是永远的十八岁！
阿晨你平时太老气横秋了，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这一点一定要改哦，尤其不能总是跟我讲道理！”
“……”
路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实在懒得陪路晓雨“发癫”，因为平时就吐槽吐够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他朝杨若思点了点头，然后又跟团团摆了摆手，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我们下去送你们一下吧。”
杨若思站起身来，拉着团团的手，跟在路晨和夏雨雪身后，一起走出了病房……
原本稍显拥挤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路晓雨一个人仰躺在床上，双眼逐渐由原本的生动、活泼，变得空洞起来。
她抬起刚刚抓住路晨袖子的双手，凝视了片刻，又轻轻地把手放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病房中的光影变换，原本照在被褥上的阳光缓缓偏移，落到了病床下，而路晓雨的上半身则整个浸入阴影之中。
之后穿着OL职业装的女性，也就是被路晓雨称作“路冬梅”的那个人自虚空中显现，并且随她一起现身的，还有身穿修女服的莱拉。
“都查清楚了？”
路晓雨出声问道。
她的声音冷硬无比，相比之前跟路晨谈话时的那种“死皮赖脸”，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再没有调皮，也没有娇憨，更没有所谓的温情。
而听到她的问题之后，莱拉直接半跪下来，回答道：“关于那个为圣主开具检查单的医生，我们已经抓到了。
她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将那张记录着‘位标’的单据交给了圣主。
然后关于她背后……”
“杀了吗？”
路晓雨没有让莱拉把话说完，而是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问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问题。
“还没有。”莱拉如实回答道。
“那就直接杀了吧，不用再审了。”
路晓雨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她交代莱拉所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猫，一只狗，或者一只鸡一样。
“反正问下去也不过是找到一些‘背锅’的。
那些人从自己敌对的势力里找那么几个日子过得不如意的，扔过来触我个霉头。
追本溯源找过去了，正主一个都没有，全都是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呵。
一个两个的，都准备拿我当枪使呢。”
“……”
莱拉和路冬梅沉默不语。
她们都知道路晓雨眼下的心情不怎么好，说什么都可能引起她的不满，所以只能噤声。
“继续说吧，关于飞机的事，查到什么程度了？”
眼看莱拉和路冬梅不搭话，路晓雨也懒得为难她们，直接问起了下一个问题。
“我记得那个机长最后是自杀了吧？
灵魂呢？找到了吗？”
“机长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超凡者，所以没有提取到灵魂。”
路冬梅回答道，“我们调查了其他的乘务人员，发现了一些有关联的神祇。”
“又是这一套。
呵。”
路晓雨冷笑一声，“那就查，一直给我查下去。
眼看上一次那人起了个头儿，他们倒好，有样学样了……”
“如果和那个医生一样，查到的不是正主……”莱拉小声说道。
“这次你们换个方法。”
路晓雨扯了扯嘴角说道，“凡是跟这次飞机失事有关的势力，一个一个地给我找过去。
让他们自己给我证明，他们和这次的事件没关系。”
“如果证明不了?”路冬梅问道。
“那就给我杀！”
路晓雨冷声道，“十分钟的时间，只要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就给我都杀干净了！
一只蚂蚁都不准给我留！
另外所有与这方势力有联系的家族、宗门、小世界，给我挨个调查一遍！
不管敌对还是盟友，不管毗邻还是远亲。
一样的方法，一样的过程，只要是拿不出证据的，通通给我杀干净了！”
“是。”
莱拉和路冬梅同时低头应道。
她们心中无比清楚，路晓雨的这番话基本就是判定了所有相关人员的死刑。
因为正常来讲，通常都是采用“举证法”来证明一个人有罪，而不是来证明一个人无罪。
更不要说还是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
通常那些有胆子参与到相关事件中的势力，恐怕十分钟的时间还不够他们把体制内的人员清点一遍。
而要拿出每个人都没有参与的证据……
只能说根本不可能。
所谓“莫须有”，不过如此。
路晓雨所施与的“仁慈”，只不过是给了他们十分钟感受绝望的时间。
而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十分钟的“死亡倒计时”，甚至还不如直接死去来得痛快……
“你们两个人做不到的话，就去找圣女要人。
圣女做不到的话，就去东夏谱系要人。
加上东夏谱系还不够，那就去找其他能应下这门差事的谱系！
所有拒绝配合的小世界，一律切断和禹舟岛之间的联系！
放开禹舟岛对各个小世界的约束，允许小世界之间的互相吞并！
凡是能够拿出证据，证明小世界吞并是和这次事件有关的，事后一概不予追究！”
“是。”
莱拉和路冬梅把头低得更低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讲，小世界之间的互相吞并应该是终劫降临后期才会出现的事件。
那个时候，主体的现世即将破灭，小世界和主体世界之间的联系变得薄弱，那些较为稳固的小世界便可以着手吸收其他小世界，壮大自身。
但随着路晓雨的这条命令下达，相当于是将这个阶段人为地提前了！
如此一来，在当前这个宇宙纪元中诞生的小世界相当于失去了成长的机会，直接被过往那些存活下来的小世界碾压、吸收。
而随着那些原本就体量庞大的小世界的扩张，他们对现世的影响力也会变得更强。
最终导致的结果，可能就是现世这片“舞台”会变得极其狭隘。
能够自如“起舞”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而这，也是同往次终劫不同，“终焉之主”的组成中混入了大量普通人类情感以后，所初次显现出来“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