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楚燕回没来(12更)
杨问归抬头往上看,去年这时候,他没能上楼,更没能见到陛下一眼。
“还有谁来了吗?”他问道。
不忘笑着回复,“殿下是头一位。”
杨问归挑了挑眉,脸上立马绽开笑容,飞速跑上楼梯,“陛下,陛下陛下!”
他欢快地喊着,风一样刮上二楼。
风清与不忘对视一眼,笑了笑。
杨问归一上到二楼,就看到温卿瑶歪靠在贵妃榻上晒太阳,他脚步顿了顿,直接冲到温卿瑶身边蹲下。
“陛下,我来啦。”杨问归笑得眉眼弯弯,左边眼尾一颗泪痣温柔动人。
温卿瑶瞧着这张脸,本就明媚的心情越发晴朗,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杨问归的脑袋,“听到了听到了,你到一楼朕就听到了。”
她指着旁边的座位,“你坐吧。”
杨问归顺着阳光来处,回身望过去,“陛下,臣想到窗户边看看。”
温卿瑶颔首,“去吧。”
杨问归走到窗边,往外一望,才发现站在这里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通向逍遥楼的宫道,只要有人走在上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忽地想起去年的时候,还在宫道上跟楚燕回闹别扭,当时陛下是不是都看到了。
杨问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虚地回身望一眼,见温卿瑶眯着眼睛晒太阳,他就当作温卿瑶不知道,继续朝外张望。
逍遥楼虽然偏,但视野开阔,能看到很远,还能看到不少平日看不见的风景。
比如宫道上往这边过来的谢锦书,哪怕他只是跟平常一样走路,都跟仙人一样。
“陛下,扶疏殿下来了。”杨问归说道。
温卿瑶依旧闭着眼睛晒太阳,也不知她睡没睡着,反正没搭理杨问归。
杨问归皱了皱眉,鼓起脸,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锦书兄的走路姿势真好看。
他暗暗感慨,为什么锦书兄不是腾云驾雾过来,偏偏要走过来呢。
“啊,过来了。”杨问归睁大了眼睛,低呼一声,探出半个身子朝外招手,“锦书兄!”
谢锦书忽地听天上有人唤他,脚步一顿,抬眸往上看去,逍遥楼二楼窗口前有一抹暖橙色的身影。
他笑了笑,仙气十足地朝杨问归挥手。
摇光和玉衡跟在谢锦书身后,跟着朝上看了一眼。
玉衡感慨,“皋月殿下很有活力啊,看起来他很开心的样子。”
摇光说道,“去年这时候他可不是这样。”
去年谢锦书来逍遥楼见温卿瑶的时候,玉衡不在身边,陪着谢锦书来的是不悔和摇光。
玉衡问道,“怎么说?”
摇光蹙眉偏头回忆了一会儿,“那时候皋月殿下很沉闷,明明挺好看一张脸,却非要板着装严肃,唔,那感觉有点像小孩装大人,还是现在的状态更适合皋月殿下。”
谁见了满脸笑意的皋月殿下不会觉得心情好呢。
谢锦书步履沉稳,始终保持着原来的节奏朝逍遥楼走去。
在楼下,同样遇上了不忘。
“扶疏殿下来了。”不忘行礼,“殿下快上去吧,陛下和皋月殿下已经在上面了。”
谢锦书笑了笑,“我听到皋月的声音了。”
不忘笑了笑,皋月殿下在上面喊一声,没法装作没听见。
谢锦书又问道,“明昭殿下还没来吗?”
不忘摇头,“不曾,长宁殿下也没到。”
谢锦书笑了笑,看向楼梯,依旧优雅地拾阶而上,脚步沉稳,全然没有因为进了逍遥楼而乱了分毫。
杨问归无声地冲着谢锦书招招手,过来,快过来,这里的风景真好。
谢锦书一走上二楼,便看到杨问归冲着他手舞足蹈,通身暖橙的他十分显眼,无法忽视。
他笑了笑,看向温卿瑶。
温卿瑶靠在贵妃榻上闭目晒太阳,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谢锦书冲着温卿瑶行礼,“陛下。”
温卿瑶没回应。
杨问归一把把谢锦书抓过来,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陛下似是睡着了,我们先看一下风景,这里的风景真好,去年都没能看到,今年可不能错过了。”
他一把把谢锦书拽到窗边。
谢锦书瞥一眼温卿瑶,什么都没看清,就被杨问归拽到了窗边。
谢锦书是头一回上到逍遥楼二楼,他看向窗外,眉头不可查觉地一皱,原来在窗边什么都看得清啊。
从这里到台阶下的距离也不远。
那他去年跟指挥使和不忘套话的时候,陛下是不是都听到了?
他回身望一眼温卿瑶,温卿瑶依旧闭着眼睛。
“呀,染兄来了。”杨问归睁了睁眼,“都这个时辰了,楚燕回怎么还没来呀,他不来了吗?”
谢锦书淡淡说道,“说不定他真不想来。”
杨问归疑惑,“为什么?”
谢锦书不再说下去。
最近他们四人聚在一起打叶子戏的时候他就察觉了,楚燕回很长一段时间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不对,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是在苏仪染生辰之前,楚燕回就有些不大对劲,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特别是最近,他觉得楚燕回跟以前大不一样,杨问归心性单纯,或许没察觉到。
不知他有没有注意到楚燕回的变化。
谢锦书将目光投到苏仪染身上。
苏仪染优雅从容轻车熟路地上到二楼,他扫一眼躺在贵妃榻上闭目晒太阳的温卿瑶,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脚步不停地绕过温卿瑶,走到窗户边。
“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苏仪染稍稍压低了声音。
谢锦书接话,“是啊,还有一个家伙没到,你路上看到他了吗?”
苏仪染摇头,“若是遇上他的话,他应该和我同时抵达逍遥楼,他迟到了。”
谢锦书侧眸盯着苏仪染的侧脸,意味深长地说一句,“这家伙以前从不迟到的。”
苏仪染微微压下眉心,“说起来,似乎是这样的,他以前从不迟到,而且只要是陛下传召,他总是早早就来了,就算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且这么久没过来。”
他瞥一眼杨问归,“皋月殿下就在长宁殿下对门,你出门时有看到他吗?”
027.鱼快咬钩了(一更)
杨问归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殿里,因为当时我听到丰祥殿里有动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会不会是他身子不舒服,所以来不了?”
苏仪染眸底划过一道光,“此话何解?”
杨问归说道,“最近遇到楚燕回的时候,总觉得他脸色不大好,神情恍惚的,好几次遇到他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到,我喊了几声他才有反应,还有哦,上次打叶子戏的时候也怪怪的,似乎心不在焉,就是上次他输得很惨的那一次,你们记得吗?”
苏仪染颔首,“记得。”
他还以为是被谢锦书算计得输得太惨才不开心,原来在那之前就不对劲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没说出来。
他看向谢锦书,“这要怪你,都是你害他输得那么惨,他今天都不想看见我们了。”
毕竟从几天前打了叶子戏后,他们就再没见过楚燕回。
谢锦书眨眨眼,“是,都怪我,应该给他留几个铜板的,不过既然他今日身子不舒服,总该派人来跟陛下说一声吧,这样不声不响的也不像他的作风。”
他稍稍侧过脸,余光里,是温卿瑶沐浴在阳光之中。
“现在的他,跟之前的他大不相同了,就像变了一个人。”
苏仪染挑眉,看向窗外,“是啊,变了很多。”
且并不是往令人希望的方向转变。
三人一齐望向窗外,景色很美,宫道上空空的无人经过,一阵风刮过,还有些许凉意。
“楚燕回还没来吗?”温卿瑶冷不丁站在三人身后。
谢锦书和杨问归吓了一跳,苏仪染很镇定,淡然转身。
苏仪染说道,“对,他还没到,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许久,看样子,应是不会来了。”
谢锦书平复下狂跳的心脏,“要不待会我们回去后,顺路去丰祥殿看望看望他?”
温卿瑶冷声说道,“不必了,他不来就不用来了,我们几人在这里喝茶闲聊晒太阳即可。”
杨问归抿着唇不说话,陛下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楚燕回鸽了陛下?
待会回去后,顺道去丰祥殿看看吧。
逍遥楼二楼早就备好了茶水点心,靠窗的地方阳光正好,甚至还有美酒。
温卿瑶一坐下,便换了副表情,脸色温和了许多。
几人话题聊开,暂且忘了楚燕回没来这回事,该吃吃该喝喝,气氛十分愉快。
直到夕阳西斜,三人才各自回寝殿。
温卿瑶还留在逍遥楼里,脸色冰冷,身边除了不忘,不悔也来了。
“他们都察觉到楚燕回不对劲了。”温卿瑶冷声道,“他这个月出宫的时候,真的和昌平郡王坐在一桌吃饭?”
不悔颔首,“千真万确,虽然两人为了避人耳目,一前一后进的厢房,但确实是同一桌吃饭没错。”
温卿瑶冷哼一声,“没想到事情真的按照预想的发展了,而且可预见地走向最坏的结果。”
不悔说道,“若陛下不想让长宁殿下与昌平郡王接触,不若就收了他的腰牌,再不准他出宫便是。”
温卿瑶看一眼不悔,“鱼饵都下下去了,鱼快咬钩了,这时候收竿合适吗?”
不悔不说话,只要陛下你舍得,他们没有下不去手的。
温卿瑶给自己倒了杯酒,身子往后一靠,腿随意一搭,慵懒地摇晃酒杯,“他最近跟楚开阳联系过吗?楚开阳那边有什么动静,端亲王那边如何?”
不悔说道,“长宁殿下一直没跟楚开阳联系过,楚开阳那边一切如常,倒是端亲王那边,不断有人想接触端亲王,端亲王怎么避都避不开。”
温卿瑶喝了口酒,“去帮帮皇叔,别让苍蝇打扰他,楚开阳那边该盯着还是得继续盯着,依旧是那句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悔端正神色,“是,奴才谨遵陛下教诲。”
温卿瑶挥挥手,“你下去吧。”
不悔退下了,温卿瑶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手腕轻摇。
不忘弯下腰,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温卿瑶,“陛下要不要去丰祥殿看看?”
温卿瑶声音淡淡,“没什么好看的,等他坐不住了,他自会来找朕。”
不忘抿唇,欲言又止。
温卿瑶又说道,“再有不久就是锦书的生辰了,朕不想让乱七八糟的事破坏锦书过生辰的气氛和心情,明白吗?”
不忘颔首,“奴才记住了。”
但是安宁的日子没到谢锦书的生辰当天,便起了波澜。
温卿瑶听完不悔的禀报后,脸色阴沉得可怕,“杨伯典动了?”
不悔颔首,“是,昨夜他送了封信出去,送方向上看,奴才推测往越州方向去了,具体的方向得等消息传回来才知道。”
温卿瑶太阳穴“突突”地跳。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选这么个日子,明日就是谢锦书的生辰,他是存心不想她好好地谢锦书过个生辰!
温卿瑶又问,“最快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
不悔说道,“明日晚上。”
温卿瑶咋舌,杨伯典真是会掐日子。
她往后一靠,仔细思量对策,说了认真给谢锦书过生辰就一定给他好好过,不能一边想着他,一边心里记挂着杨伯典的破事,太敷衍了。
温卿瑶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皱着眉开口,“你想办法让杨伯典的信拖延一会儿,不用很久,拖延一天即可,朕不希望有人打扰朕给谢锦书过生辰。”
杨伯典这是逼她出手啊。
她补充一句,“意外装得像一点,别打草惊蛇。”
不悔点头应是。
解决了杨伯典的事,温卿瑶转头问不忘,“你说朕送什么礼物给锦书比较好呢?”
不忘大惊,“陛下难不成还没准备好给扶疏殿下的生辰礼物?”
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
陛下你上个月就惦记着给扶疏殿下过生辰,怎么就忘了准备生辰贺礼呢。
温卿瑶很是无辜,“锦书他什么好东西都有,甚至有的东西是朕的私库里都没有的,你说朕送什么东西合适,送来送去若是不如他库房里的,岂不让人笑话。”
自从那日参观过谢锦书的库房之后,温卿瑶重新将谢锦书和谢家审视一遍。
不忘也为难了,“奴才觉得,只要是陛下送的贺礼,不论是什么,扶疏殿下都会很高兴的。”
028.谢锦书生辰(二更)
像送给皋月殿下的七彩琉璃亭,送给明昭殿下的千灯焰火会,虽然都不是特别贵重,但都别出心裁,很能体现心意。
温卿瑶突然问一句,“明日的吃食都准备好了吗,酒,也别是酒,一定要准备好酒,不能让谢锦书自带的好酒比下去了。”
不忘突然感到一阵压力,“回陛下,都准备好了,明日陛下想怎么跟扶疏殿下用餐,就怎么用餐,想在哪用餐都没问题。”
陛下你不要因为你自己没准备好礼物就怀疑他没准备好吃食。
他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转天便是初七,谢锦书的生辰。
谢锦书起了个大早,特意换上新做的衣服,还让玉衡从库房中挑选了好几块玉坠出来,他挑了又挑,最终选了一块云绕玉兰的坠子,又挑了条与衣服相配的腰带,仔细佩戴在腰间。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圈,满意颔首,才展开双臂问玉衡摇光,“我这一身好看吗?”
玉衡和摇光自是点头,“陛下穿这一身好看,是陛下给了这套衣服光辉,陛下穿上这套新衣服,恍然还以为是天上仙人下凡。”
谢锦书弯起嘴角。
待会她看到他这身衣服,应该会觉得惊艳吧。
折腾了一个早晨,待谢锦书完全更衣洗漱完毕后,已经快中午了。
谢锦书望着窗外,“陛下还没来呢……”
语气难掩失落。
玉衡赶紧安慰自家殿下,“之前几位殿下过生辰的时候,陛下也都是下午才出现的,殿下别着急嘛,现在时辰还早。”
谢锦书撇撇嘴,可是陛下为其他人准备生辰的时候,宫里都是有动静的,而且动静不小。
杨问归的琉璃亭,苏仪染的宫宴,还有楚燕回的出宫,都是早早可以预见的。
他都等到中午了,陛下没等到,什么消息也没收到。
陛下会不会忘了,去年陛下就忘了他的生辰。
明明他才是四个人里最先过生辰的,却是被陛下放在最后一个。
摇光瞧着谢锦书的表情,跟着担心起来,但嘴上还是安慰,“陛下一定为殿下准备了惊喜,这种惊喜不能提前透露,许是陛下知道殿下聪慧,所以才将消息藏得严严实实,毕竟若是被殿下猜到了就没新意了。”
谢锦书面上重新流出出期待的表情,“真的吗?陛下准备了惊喜,那我在耐心等一等,说不定晚上陛下就过来了。”
但他心里是不相信的,只要是准备了什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像给杨问归准备琉璃亭时,当时他们看着亭子修建起来的,但也是到最后时刻才知道是给杨问归的礼物不是。
还有给苏仪染的千灯焰火会,宫宴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可是登上城墙的那一刻,他们都没猜到后面有什么惊喜不是。
现在宫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风声,说明没人准备。
陛下真的把他忘了。
“罢了,我们先吃午膳吧。”谢锦书强作镇定,“我们中午少吃点,不然晚上陛下来了,就吃不了那么多了。”
他是觉得,再没有什么生辰礼物能超过陛下为苏仪染准备的惊艳一夜了。
听说即卯公子还把那夜的盛景画下来,放在画展中展览。
吃完午膳,谢锦书歪靠在榻上,他手里握着一本书卷,时不时往殿外瞟两眼。
陛下会来的。
陛下不会来的。
陛下会来。
陛下不会来。
书上写了什么谢锦书全然看不进,自己在心里纠结起来,直觉告诉他陛下一定会来给他过生辰,但身边种种迹象又在提醒他,陛下把他忘了。
他心里纠结,情绪全写在脸上。
玉衡和摇光看了难受。
清心殿内安静得可怕,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家殿下。
过了一会儿,清心殿大门前阵阵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很是热闹。
“奴才出去看看!”玉衡飞快跑出清心殿。
谢锦书书卷一扔,坐直身子往外看。
是不是陛下来了!
在看清来人后,他身子重重往后一靠,“怎么是你们……”
他声音低低的,既有惊喜,更多的是失落。
陛下还是没来。
杨问归捧着一只大盒子跑上前,“锦书兄,我们来找你一起打叶子戏啦,这是我送给里的生辰礼物!”
杨问归身上始终洋溢着快乐的气氛,郁闷的谢锦书见了他后,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也就一点。
苏仪染上前,他手里同样也拿了只盒子,“过生辰最重要的是开心热闹,我们商量好了来陪你过生辰。”
谢锦书苦笑两声,面上尽量维持好表情,“多谢你的礼物了。”
原来他们知道陛下不来陪他过生辰,所以他们来陪他了。
不枉他平日待他们的好。
最后是楚燕回,他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那个,锦书兄,这是我的一点薄礼,你不要介意哈。”
谢锦书看向楚燕回,上次没在逍遥楼见到他,今日才见面,忽然觉得楚燕回又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嘛。
大概是心境不一样吧。
谢锦书收了三人的礼,招呼玉衡把叶子戏拿出来,桌子铺开,茶水端上,四人开始玩叶子戏。
四人玩了整整一个下午,气氛还算不错,谢锦书心里虽然难受,但看在这几人记得他的生辰还过来给他送礼的份上,手下留情,没让几人输多少。
当然,他自己依旧是赢的。
但到了酉时,苏仪染三人像商量好了一样,齐齐说要走。
谢锦书挑眉,“不像以前一样继续打到晚上吗?”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感觉才出来,还没过瘾。
以往他们四人聚在一起打叶子戏,都是从下午玩到晚上,如果实在太晚,他们会直接睡在清心殿,有时候甚至从早上玩到深夜。
今天怎么才玩一个下午就走了。
好歹他今天过生辰,他今天是寿星,让他玩个痛快啊。
苏仪染拍了拍谢锦书的肩膀,温声说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沉迷于跟我们打叶子戏呢,这样是不对的。”
杨问归在旁边一脸认真,“过生辰是不能打一天叶子戏的,锦书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029.陪你回一趟谢家(三更)
谢锦书弯了弯唇角,“慢走不送。”
三人走出清心殿,才拐了个弯,便遇上来清心殿的温卿瑶。
轿撵停下,温卿瑶叫住三人。
行了礼,杨问归跑上前,笑着对温卿瑶说道,“陛下快点去清心殿吧,扶疏殿下以为陛下忘了他的生辰,现在可伤心难过了。”
温卿瑶笑着回道,“朕让你们先陪锦书玩一玩,让他没那么无聊,你们没陪好吗?”
杨问归睁着无辜的眼睛,“陛下冤枉,扶疏殿下一心等着陛下,哪有心思跟我们玩耍娱乐,不说了,陛下快去吧,再不出现扶疏殿下就要郁闷死了。”
温卿瑶笑着颔首,“好。”
下午她琐事缠身,没空来陪谢锦书。
都怪杨伯典,偏偏挑这个日子搞事情,害得她不得不匆忙处理突发的事情,所以才来晚了。
她直起身坐好,视线掠过苏仪染的一瞬,苏仪染冲着她微微颔首。
温卿瑶重新摆出淡漠清冷的表情,乘着轿撵往清心殿去。
热闹了一下午的清心殿,随着三人的离去,骤然冷清下来,谢锦书颓然坐下,看上去闷闷不乐。
玉衡收拾好叶子戏,来到谢锦书身边。
主子这副表情,他实在看不过去了。
“要不,奴才去锦鸾殿请陛下过来吧。”他说道。
他去锦鸾殿跟陛下明说,今天是主子的生辰,这样陛下总不会拒绝。
去请陛下来也好,总好过陛下不来。
谢锦书抬眸看一眼玉衡,抿了抿唇,他有一丝的动摇,但只是一瞬,又放弃了,“罢了,陛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就,就别打扰她了……”
“殿下……”玉衡蹙眉。
谢锦书摆摆手,身子猛地往后一仰,靠着软榻,“就这样吧,就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今天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要当作没发生过?”门口传来温卿瑶的沙声音。
谢锦书猛地坐直身子,与玉衡对视。
他是不是幻听了?
玉衡惊喜地拉了谢锦书一把,压抑着声音,“殿下快去呀,陛下来了!”
谢锦书起身朝外走去,温卿瑶已经自己进来了。
“给陛下请安。”谢锦书还恍惚着,眼前之人真的是陛下。
温卿瑶走进来坐下,“你还没回答朕方才的问题,今天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好需要当作没发生。”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谢锦书坐下。
谢锦书笑着摇头,“只是今下午同他们打叶子戏的时候,没赢多少,觉得不够痛快,所以便和玉衡说忘了这件事,当作没发生。”
他是不会说他以为陛下忘了他的生辰才不高兴的。
“诶,陛下的这件衣服……”谢锦书敏锐注意到,温卿瑶里面那件衣服的衣领很眼熟。
温卿瑶微微低下头,摸着衣服的领子,“哦这件啊,是你送给朕的鹅绒冬衣呀,这个季节穿最是合适,轻便保暖,朕都少穿了好几件衣服。”
谢锦书小小愉悦一下,陛下不仅来看他,还穿着他送的衣服。
温卿瑶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传晚膳吧。”
她打了个响指,自从温卿瑶无意中学会打响指后,就总是找机会打响指,特别是这种特殊的时刻。
不忘对着外面喊一声传膳,端着各色菜肴的宫人鱼贯而入,粗略看一眼,都是杭城那边的特色菜。
温卿瑶指了指饭桌,“走吧,我们去用晚膳,你等久了吧。”
谢锦书是飘着坐到温卿瑶身边的,快乐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
一天之内大悲又大喜,心情起伏太大。
他装作镇定,面上表情从容,认真为温卿瑶夹菜,“陛下有没有喜欢的菜,臣夹给陛下。”
虽然一桌子都是杭城口味的菜,但都好吃。
负责这些菜的御厨是温卿瑶为了谢锦书特意从杭城挖过来的。
温卿瑶说道,“照着你的胃口来就行,你喜欢什么口味,朕就尝尝。”
谢锦书笑着应是,嘴角高高翘起。
“这些菜的口味很正,陛下费了好一番心思吧。”吃到这些菜的一瞬间,谢锦书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杭城。
温卿瑶随意说道,“不费劲。”
也就是从杭城运送食材时费了点功夫。
温卿瑶忽然感慨一声,“好想亲自去杭城当地尝尝这些特色菜啊,若是在当地的话,应该比御厨做的还要好吃吧。”
谢锦书夹了一块龙井虾仁给温卿瑶,“御厨的水平已经很好了,与杭城当地的味道无差,杭城路远,陛下若是为了一道菜专门去杭城,奔波劳累不说,还危险。”
陛下每天那么忙,这一去杭城,短则一月,多则数月,陛下真的能丢下朝政不管吗。
温卿瑶吃了虾仁,颔首,“如果只是为了一道菜的话,确实不划算。”
谢锦书又给温卿瑶夹了一块醋鱼,“这鱼很新鲜,陛下尝尝。”
才夹完鱼,谢锦书又舀了一碗莼菜羹,“陛下之前喝过莼菜汤了,今天尝尝莼菜羹,同样的食材,不一样的烹饪方式,莼菜羹的口感也比莼菜汤更丰富。”
“陛下再尝尝这个。”谢锦书给温卿瑶夹了浪花东星斑,“这在杭城一带也很有名。”
温卿瑶一直忙着吃谢锦书夹来的吃食,没顾得上说话。
酒足饭饱之后,温卿瑶摸着肚子靠在椅子上,眼神飘忽。
好撑。
她已经很久没在晚上吃这么多东西了。
撑得好难受。
谢锦书笑着端了壶茶过来,“陛下喝点茶解解腻吧,要不,我们再去外面散散步,消消食?”
温卿瑶瞥一眼茶壶,她现在撑得连口水都喝不下。
且外面冷,清心殿里暖和得过分,她不想出去。
休息了一会儿,温卿瑶坐端正身子,“你今晚吃得如何,你一直都在给朕夹菜,朕看你都没吃几口。”
谢锦书笑着说道,“臣吃饱了,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是他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顿饭。
他还以为陛下忘了他的生辰,没想到陛下还记得,还专门安排御厨做了一桌子杭城口味的菜,他现在都不求陛下送他什么礼物了,他现在很满足。
温卿瑶回味着方才的菜,“锦书,明年过完年,朕陪你回一趟谢家吧。”
030.外面有消息(四更)
谢锦书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才,陛下说……”他呆愣在原地。
温卿瑶转过身,看着谢锦书的眼睛,一字一句跟他说,“朕决定了,明年过年后就带你回杭城谢家。”
谢锦书依旧愣住。
温卿瑶拍拍谢锦书的肩膀,“就这么决定了,你准备准备。”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承受不住。
“陛、陛下!”谢锦书回过神来,“可是去杭城路途遥远,在路上需要耗费不少时间,陛下事务繁忙,怎能离开那么久,那些大臣也不能离了陛下。”
如果陛下是为了他扔下朝政这么久的话,他宁愿一直留在皇宫里。
离宫太久,对陛下不利。
他知道陛下有这份心意已经很满足了。
温卿瑶手搭在椅背上,装作不在意,“离开个一两个月不打紧。”
她嘴角弯起,略有些得意。
反正有人会帮她阅看奏本,处理朝政,她放个假出去玩一两个月并无大碍,她已经很久没离开帝都了。
谢锦书又问道,“陛下打算何时去呢?”
温卿瑶想了想,反问,“你想什么时候去?”
谢锦书无所谓,“一切听陛下的吩咐。”
他终日待在皇宫,何时回杭城都无所谓,反正是陪在陛下身边,陛下去哪他去哪,什么时候走又有什么区别呢。
陛下今年送他的生辰礼物太贵重了,他无以为报。
温卿瑶曲起手臂点了点额角,“那就明年过完年吧,具体何时朕再看看。”
谢锦书颔首,还是那句话,“一切听陛下的吩咐。”
温卿瑶忽地眯起眸子,一脸坏笑凑近谢锦书,“你方才那么失落,是不是以为朕忘了你的生辰,嗯?”
谢锦书咽了口唾沫,耳朵热热的。
他眼神飘忽,悄悄看向别处。
“没,没有,不是……”他狡辩,“就是下午打叶子戏,早知道就不和他们打叶子戏了,惹得陛下多想,臣才没有认为陛下忘了臣的生辰,陛下都给其他三位殿下过生辰了,怎会独独忘了臣呢?”
嘴硬。
温卿瑶挑了挑眉,坐回来,“那就好,朕还以为你不开心了。”
谢锦书笑了笑。
下午的事就当作没发生吧,现在回想起来,有点丢脸。
温卿瑶又问道,“他们三人下午过来陪你打叶子戏,有说什么吗?”
这么一问,把谢锦书问住了。
他一个下午都沉浸在难过中,没怎么注意其他三人聊了什么,平时他们是习惯一边玩叶子戏一边聊天的。
他看向玉衡,玉衡当时在旁边,应该有听到什么。
玉衡收到提示,上前说道,“下午的时候殿下和其他三位殿下打叶子戏,没赢多少,长宁殿下没怎么说话,倒是明昭殿下和皋月殿下时不时聊两句,不过都是些日常,没什么特殊的。”
温卿瑶看他,“哦?你们平日打叶子戏还会聊点特殊的东西?什么特殊的呀……”
玉衡冷汗下来,是他用错词了。
几位殿下聊天的时候可正经了。
他求助地看向谢锦书。
谢锦书笑了笑说道,“因为平日打叶子戏,臣总是赢他们很多,所以他们总会说下次一定要让臣输光老本,把臣的库房全部赢走这些,都是些玩笑话,不是日常,所以比较特殊。”
他应付过去。
温卿瑶拍着谢锦书的肩膀,语重心长,“锦书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你老是赢,对方老是输,而且悬殊特别大的话,这样就没人愿意陪你玩了。”
她想起上次来清心殿陪他们打叶子戏的情景。
上次实在是输得太惨,简直惨不忍睹,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想碰叶子戏了。
现在听到叶子戏三个字心里还隐隐作痛。
都是她私库里的钱啊!
谢锦书笑了笑,“是,臣谨遵陛下教诲。”
没关系的,他每一句都会控制输赢,每一局数的多少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每次他们玩的时候,几个人都会互有输赢,且可大可小,但最后一盘算,每次赢的都有他。
这一点,连苏仪染都拿他没办法。
他知道苏仪染每次都不服输得挣扎,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输而已。
谢锦书脸上笑得人畜无害,“陛下今日来臣的殿中,恐怕上头都要嫉妒臣,要把臣的好运气分走一部分,下次叶子戏或许他们就能赢了。”
看在陛下的份上,下次让他们赢一点。
两人聊了一会儿,时辰已经很晚了。
谢锦书抿着唇,按照以往来看,陛下会留下来,他忽地害羞起来,悄悄抬眸看向温卿瑶的脸。
视线差一寸便可对上。
“哎呀。”温卿瑶低呼一声,看过来。
视线猝然相接,谢锦书装作无事发生,慌慌张张挪开目光,“陛、陛下怎么了……”
温卿瑶眉心微拧,“时辰不早了,朕得回去,还有些事没处理清楚。”
都怪杨伯典,要不是他选择在这两日搞事,她也不会这么匆忙。
今天给谢锦书的生辰过得,她很不满意。
明明今天应该认认真真给他过生辰,却过得像繁忙的朝政中穿插了一个轻松小活动。
这一笔记在杨伯典头上。
说着,温卿瑶起身,“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朕回去了。”
谢锦书收起落寞,送温卿瑶到清心殿前,“冬夜天冷,陛下,陛下当心着凉,朝政虽忙,但还是身子要紧啊。”
温卿瑶冲他挥挥手,“你进去吧,别着凉了。”
御撵起驾,很快消失在谢锦书视线中。
谢锦书暗叹一声,靠着门框,微笑着目送温卿瑶离去。
温卿瑶一回到锦鸾殿,脸色阴沉得可怕,她叫来不悔,“后续还有什么消息?”
今天早上,杨伯典和平南侯、昌平郡王突然聚到一起,凰卫以为三人有什么动静,便躲在暗处监视三人。
谁知道三人只是单纯地喝茶,凰卫蹲到下午,没蹲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直到傍晚三人散场,什么消息都没有。
温卿瑶气得不行,明明今天是谢锦书的生辰,这三人偏偏今天聚在一起喝茶。
还有杨伯典悄悄送出去的消息还没个着落。
总之今天谢锦书的生辰不完美,日后她得找机会补偿他。
不悔说道,“杨伯典、平南侯和昌平郡王散场后,各回各家,再无动静,不过,有外面的消息过来,直接到了昌平郡王手中。”
031.给北虞添一把火(五更)
温卿瑶眸光一凛,“信从哪来的?”
不悔沉声说道,“越州。”
温卿瑶手一顿,看向不悔,“越州?”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悔说道,“陛下,年末各地驻军正处于调动期,特别明年初还有大比武,正是驻军人员最混乱的时候,从越州出来的信,说不定正是从某个驻军营地出来的,这一点凰卫还在查。”
搞不好,杨伯典放出去的那封信,也是飞去越州的。
温卿瑶一拳捶在桌面上,冷笑,“他们是想造反啊!”
不悔说道,“越州离东营驻地很近,如果他们想趁势混入东营,进而在明年初来到帝都的话,确实不可忽视。”
不过东营是南朝四大营之一,没那么好糊弄。
温卿瑶一手支着脑袋,“朕记得,他们也在越州附近对吧。”
不悔灵光一闪,“回陛下,正是,他们的训练营地就在越州附近,无人知晓,陛下是想调动他们去镇压企图叛乱的越州驻军?”
温卿瑶摇摇头,“叛军不露头,你怎么知道谁是叛军呢?”
她招招手,“取地图来。”
不悔赶紧将南朝地图取来。
温卿瑶手指划过地图,在越州上点了点,又在闽州上点了点。
“越州离杭城很近。”她说道,“东营现在的驻地在杭城附近,嘶,这么一来,越州闽州一带不就没有军队驻守了吗?”
温卿瑶猛地看向不悔,“为什么东营的驻军会移到杭城附近?”
四大营完全听命与皇上,且绝对忠于皇上,但有一定的自主权,四大营主将可以自行决定驻地所在。
在划分的区域内,他们觉得哪里有潜在危险,便会驻扎在哪里。
不悔解释道,“夏日时北虞受灾,多出不少灾民,北虞粮食紧缺,流离失所的百姓不少,而杭城正好在北虞江州对面,东营怕北虞灾民过多流入南朝闹事,便驻扎在杭城附近。”
温卿瑶蹙眉,“朕当时只是下旨耗干净北虞的粮仓而已,并未对北虞出手,且那之后朕让人暗中往北虞送粮,粮价都与北虞平时市价差不多,有时候甚至更便宜,北虞怎么还有那么多灾民?”
不悔又说道,“本来是这样,有了粮食后,按道理,北虞的灾情便会平复下来,但是江州的大部分百姓家园冲毁,没有足够的银钱购买粮食。”
他顿了顿,“而且江州当地官府富商,以低价收购粮食后,用更高的价格卖给百姓,以谋取暴利,有点钱的就买了粮食,没钱的要么离开要么饿死,江州的粮食卖不出去,那些人就用我们送过去的低价粮充当税收,上缴国库,充实粮仓。”
不悔叹息一声,“表面上看,北虞朝廷一派祥和,灾区税收稳定,粮仓充实,但北虞的钱袋子江州早就乱了,连带着旁边的徽州也乱了,有时候甚至还影响到我们这边。”
温文澜不带感情地“啧”一声,“原本以为是天灾,没想到是人祸,朕还嫌现在对付北虞尚且棘手,没想到北虞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把火。”
虽然出乎意料,但都在最开始的预测之中,只不过结果比预测的来得快罢了。
温卿瑶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再给北虞添一把火,江州都乱了,京城可不能安稳着,把那一拨人派出去吧。”
不悔眼睛一亮,“陛下的意思是,他们?”
温卿瑶晃晃手指,“是啊,朕觉得不能朕一个人这么忙,得找点事情给北虞皇帝做做,让他沉迷朝政,无暇顾及江州,要让他跟朕一样,每日沉迷朝政才是,看朕多么勤勉,身为北虞的帝王,他不能闲着。”
不悔憋笑着颔首,“是,奴才明白。”
“北虞的事解决了,现在看看越州和东营的事怎么办?”
温卿瑶敲敲额角。
“让东营继续待在杭城附近吧,万一呢,万一北虞抽风了,东营好歹能拦住,调派他们去越州吧,隐匿行踪,原地待命。”
不悔颔首,“那昌平郡王那边怎么办?是继续盯着,还是帮他放一把火。”
温卿瑶深吸一口气,沉下脸色,“不急,这个月楚燕回不是还要出宫吗,先看看他有什么动作再说。”
她冲着不悔招招手,“过来,过两天放一个消息出去,朕考虑带谢锦书回一趟杭城。”
不悔暗惊,“陛下这么早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岂不是让他人提前做准备,这样对陛下不利啊,他们可能提前在路上部署,不利于陛下的安危。”
温卿瑶看他一眼,“不是直接放出消息,是悄悄的,他们以为是他们挖到了绝密消息,实际是我们想办法放给他们的,懂了吗?”
不悔颔首,他懂了,跟陛下选侍一样,以为是各府选人,实际是陛下早就挑好了人选。
陛下掌控欲太强了,就算要引火,也得她亲自点燃这个火星子。
过了两日,凰卫收到消息,杨伯典放出去的那封信被送往越州,收信的人是当地驻军一支骑兵小队的队长。
未免打草惊蛇,凰卫并未拦截信件,只是一直密切关注当地驻军和杨伯典,五日后,小队长放了封信出去,一路飞往帝都,落在杨伯典手中。
温卿瑶收到消息,没有表示,只是冷笑两声。
不悔安静候在一边,等着温卿瑶下一步指示。
“他胆子不小,胃口也不小。”温卿瑶合上凰卫呈上的奏本,重重摔在桌面上,“竟然连当地驻军都勾搭上了,若不是他即将行动不得不动,朕都不知道他还有这般手段!”
不悔垂下头,不敢吭声。
温卿瑶脸色阴冷,“端亲王和楚开阳有动静吗?”
不悔摇头,“他们很安静。”
端亲王的封地离越州不远,但是楚开阳的驻地在西营管辖地界,离越州相去甚远。
两边看上去没有合作的可能。
但若是两边同时露头,朝廷难以同时顾及两头,到时候他们再两边合围,就危险了。
“盯紧楚开阳和端亲王。”温卿瑶声音冰冷,“还是那句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032.昌平郡王蛊惑楚燕回(六更)
到了日子,楚燕回照例出宫,今天吴怀忆不在,其他两人也没回来,只有楚燕回一人。
他到校场玩了一圈,觉得索然无味,便去梅桃李杏吃饭。
昌平郡王很自然地跟楚燕回进了同一间厢房。
楚燕回瞥他一眼,“你又来做什么?”
昌平郡王坐在楚燕回身边,“来跟你说个好消息。”
楚燕回把脸别过去,懒得搭理,上次就哄骗他陛下宫里有喜事,他还以为陛下要大婚了,害得他差点出丑。
这次又说有好消息,他是不相信的。
昌平郡王脸皮很厚,“这是你绝对不知道的好消息,我是看在我们俩关系好的份上才告诉你的,你还不知道吧,陛下明年年后要带着谢锦书回杭城。”
楚燕回猛地看过来。
瞧着这副表情,昌平郡王便知道楚燕回还被蒙在鼓里,他继续说道,“这是谢锦书生辰当天陛下给他的许诺,你还不知道吧,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
楚燕回一脸防备,“即是秘密,你又如何得知?”
他半信半疑。
昌平郡王一脸高深莫测,“你想啊,这虽然是秘密,但他们要去杭城,就得提前准备,从帝都到杭城有很长一段路,为了陛下的安全,不得好好谋划,他们一动起来,不论怎么动,都隐瞒不了,我们一打探不就知道了。”
楚燕回垂头丧气低下脑袋,昌平郡王说的有理有据,他没办法不信。
况且谢锦书生辰那日,陛下确实去了清心殿,他后来听闻陛下那日陪着谢锦书用晚膳,菜肴都是比着谢锦书的口味而准备的杭城特色菜。
如果这时候谢锦书说想家了,陛下难免动摇,这种情况下,确实很容易做出陪谢锦书去杭城的许诺。
陛下居然愿意为了谢锦书去那么远的地方。
昌平郡王将谢锦书的情绪看在眼里,暗暗笑了笑,继续安慰他,“你别难过啊,你换个思路,如果陛下不是陛下,你就可以带着陛下远走高飞,以陛下对你的感情,你们两人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居,做一对平凡夫妻不成问题。”
这种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楚燕回不可能听不懂。
他眸光一凛,沉下脸问昌平郡王,“你什么意思!”
是让他背叛陛下吗!
昌平郡王挑眉,“我们各取所需,各为其主罢了,你有想成的事,我有为的主,我们只是公平交易,并不会动摇南朝根基,到时候你抱得美人归,我完成主子的心愿,不是很好吗?”
楚燕回把脸别过去,他现在心很乱,想冷静一下。
昌平郡王偏不让楚燕回冷静,继续在他耳边叨叨,“我给你出个主意,待他们快出发的时候,你说你也想出去看看,就硬赖着陛下,让他也带你去杭城。”
楚燕回不理他。
昌平郡王默认楚燕回答应了,继续往下说,“这不是厚着脸皮求宠爱,这是公平竞争,这是很有勇气的要求,你想想看,陛下没有册封皇夫,还把你们放在同一水平上,不就说明你们四人都是一样的嘛。”
楚燕回眨了眨眼。
昌平郡王见说动楚燕回了,继续加把劲,“陛下带谢锦书去杭城,别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提出也想出去看看,如果陛下不答应,说明你在陛下心目中不重要,那么你以后也没有再争的必要了,但是陛下从没有不重视你啊,所以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楚燕回下意识摸了摸怀中腰牌,是陛下给他的出宫腰牌,还有梅桃李杏的牌子。
昌平郡王趁热打铁,送上最后一击,“到时候,你就优哉游哉和陛下游山玩水,和陛下独处,走一趟杭城少则一月多则数月,难道你愿意在宫里干等数月等陛下回来吗?万一陛下和谢锦书在杭城过得太开心了,一年半载都不会来呢!”
他弯起唇角,一字一句说的字正腔圆,“届时你一年半载都见不到陛下了。”
楚燕回摸了摸耳朵,“行了行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劝我不要浪费这次机会,跟着陛下去杭城嘛,那之后呢!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昌平郡王见说动楚燕回,他也把话挑开了,“你只管跟着陛下出去,到了杭城后,自会有人跟你联系。”
楚燕回看昌平郡王一眼。
昌平郡王站起身,拍了拍楚燕回,“偷着乐吧,你离带着陛下远走高飞的日子不远了,你准备好了吗?”
楚燕回回到宫里,一脸心不在焉。
维之盯着他看了又看,担忧地上前,“殿下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几个月殿下从宫外回来后,都没有以前几次开心了。
难不成因为殿下的朋友都不在京城,没人陪他玩了?
维之倒了杯水给楚燕回,“殿下喝杯水吧。”
楚燕回接过水杯,“维之,你说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让我选,我要不要选呢?”
维之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机会?”
楚燕回心里空空的,他仰头喝了半杯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容不下陛下和我之间的其他人。”
维之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么想,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再说了,若是被陛下或其他几位殿下听到了,对殿下你不好。”
楚燕回弯起嘴角,留下意味深长的目光。
过了几日,杨伯典入宫看望杨问归。
上个月因为温卿瑶有事,杨伯典没能入宫,加上下个月温卿瑶又要出宫,所以杨伯典这次急着安排好一些事情。
杨问归依旧是在琅华殿门前候着杨伯典,亲自将他迎进来。
琅华殿内早就被风清收拾过,看不到任何画作的痕迹。
这一回,杨伯典主动关怀,“你这两个月在宫里过得如何?还顺利吗?”
杨问归很诧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杨伯典居然问他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若是以前,他自然感动得不行,将心里话一股脑倒出来。
但今时今刻,他只是淡淡回一句,“不劳父亲操心,一切安好。”
033.你盯着苏仪染(七更)
杨伯典手搭在腿上搓了搓,“上个月,陛下没让我进宫,说是她很忙,上个月你们干什么去了?”
这种事陛下没有隐瞒,很好打听,随便一问就知道那日宫里发生了什么。
但他想从杨问归嘴里听到那日的事。
杨问归很是淡定,“陛下带我们去玩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
“就没了?”杨伯典皱眉。
“没了。”杨问归答道,“父亲觉得还能有什么事?”
杨伯典一噎,他还以为温卿瑶带他们出去,会做些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很隐秘的事。
“我有事跟你说。”他说道。
依照每次的习惯,杨问归把琅华殿清空了,殿里只有杨问归和杨伯典两人。
杨伯典拿出药瓶递给杨问归,杨问归很自然地收下。
收好药瓶后,杨问归问杨伯典,“陛下很长一段时间看起来精神都很好的样子,这玩意真的还有用吗?”
他从没给陛下下过药,所以陛下一直没有症状表现出来,他怕杨伯典会怀疑。
杨伯典却说,“这东西每个人反应不一样,有的人有反应,有的人没反应,不过嘛……”
他暗笑两声,“前期反应越是弱,到了后期毒发时,积累在身体里的毒素越是狠辣,无可救药,也无处可查。”
杨问归只觉得背后凉凉的,还好他没给陛下下药,不然真的害了她。
他漫不经心“哦”一声,“那就行,还有什么交代吗?”
杨伯典打量着杨问归,他觉得两个月不见,这孩子又变了,说不上来的感觉。
“下个月陛下要出宫,你知道吗?”他问道。
杨问归不太在意,“陛下有时候也会出宫,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吗?”
杨伯典压下眉梢,看来温卿瑶真的瞒着这件事,连宫里的人都不知道。
“陛下不是简单的出宫,她要带着谢锦书去杭城。”
“什么!”杨问归虽是激动,但没做出更多的反应,“陛下要带谢锦书去杭城,你怎么知道?”
他人就在后宫,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杨伯典在宫外怎么反倒知道得那么清楚。
杨伯典再三向杨问归确认,“你真不知道这件事?这是谢锦书生辰时陛下给他的许诺,明年年后要带谢锦书回杭城谢家看看。”
杨问归看傻瓜一样看着他,“陛下给扶疏殿下的许诺,我怎么会知道,说明这是他们俩私下里约定好的,也算是陛下给扶疏殿下的惊喜吧,倒是你怎么知道的,陛下都不曾对我们提起过这件事。”
杨伯典喝了口茶,慢慢道来,“陛下要去杭城,自然得提前准备,我身为丞相,这点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我,只需稍微问一问这些部署的动向,便可知陛下下一步的打算。”
他又喝了口茶,“再说了,陛下离开帝都那么久,扔下朝政,还不是需要本相来打点一切,陛下是瞒不过本相的。”
杨问归拉长了语调,“陛下什么事都瞒不过父亲的火眼金睛呢。”
有点阴阳怪气的,但杨伯典没听出来。
杨伯典摆摆手,最佳抑制不住地翘起,“没那么神,陛下年纪轻,有时候还欠些火候。”
杨问归继续捧他,“父亲真厉害,陛下定是离不开父亲的帮助。”
这几个月杨问归一直用不咸不淡的态度对杨伯典,今日听到他这两句赞叹,一时有点飘,想着终于收服这小子了。
杨伯典拍了拍杨问归的肩膀,“陛下下个月不在宫里,具体还要做些什么,到时候你等我的消息。”
杨问归垂下眼眸,“可是你说陛下带扶疏殿下出去,明昭殿下还留在宫里的对吧。”
以染兄的聪慧,应该可以看穿父亲的一系列操作吧。
杨伯典扬起下巴,“苏仪染自然是留在宫里,但一个小小的苏仪染不足为惧,你就等着我的消息便是,不过嘛,你倒是提醒我了,苏仪染这边不能大意,到时候你盯着他些。”
杨问归若有所思颔首,“那楚燕回呢?”
“楚燕回不用管。”杨问归很果断。
到时候他也会跟着温卿瑶去杭城。
“为什么?”杨问归追问,“为什么盯着苏仪染不盯着楚燕回,楚燕回功夫很厉害的。”
杨伯典差点嘴快把真相说出来,他烦躁地挥挥手,“这你别馆,反正到时候你盯紧苏仪染便是,若是他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我!”
“哦。”
杨伯典起身,“行了,我走了,你记得我说的话。”
送走杨伯典,风清回到杨问归身边。
“杨丞相今天在琅华殿里待了很久诶。”他说道。
杨问归长舒一口气,摆摆手,抓起杯子喝一大口水,“他狠烦人。”
风清心疼自家殿下,“殿下辛苦了。”
杨问归放下杯子,“陛下明年要出宫你知道吗?她要带锦书兄回杭城谢家看看。”
风清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事,“殿下怎么知道,陛下和扶疏殿下都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是真的吗?”
杨问归看着风清,“这是父亲说的,他很确定,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风清眨眨眼,记下了。
转眼便是新年,今年冬天南朝比较暖和,并未下雪。
宫里张灯结彩,十分喜庆,到处大红灯笼挂起,红绸缠绕,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要成亲了。
除夕这天,温卿瑶没有看奏本,都扔给苏仪染了。
她负手立在窗前,身上是尚服局新做的衣服。
“转眼又是一个新年了。”她感慨一声。
今日陪在温卿瑶身边的是不悔。
不悔一声凰卫指挥使的官服,笔挺而立,他在温卿瑶身边时少了肃杀的气息,更像是忠诚的护卫。
温卿瑶又说道,“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变了,差不多该有个了断。”
不悔小小上前一步,“恭喜陛下愿望即将实现。”
温卿瑶弯起唇角,“胜利在望而已,还没成功呢,待大功告成后,你想想为朕献上什么贺礼才能合朕的心意。”
不悔笑了,“届时陛下想要什么,奴才和凰卫都会竭尽所能。”
温卿瑶侧身看了他一眼,“你也是个会说的,先去望月阁吧,都这个点了,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034.长宁殿下该你了(八更)
望月阁,四人都在。
看到温卿瑶进来,杨问归蹦蹦跳跳迎上来,“陛下,你终于来了,臣等你好久了。”
苏仪染、谢锦书和楚燕回三人起身行礼。
温卿瑶淡淡扫过去,苏仪染和谢锦书的神情还算自然,但楚燕回脸上始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
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温卿瑶笑了笑,“都免礼,坐吧,让你们久等了,朕一直阅看奏本。”
苏仪染挑了挑眉,阅看奏本?陛下这理由找得真是合适,如果他方才没有帮着陛下处理奏本的话,他就信了。
谢锦书面色温润,“陛下日理万机,在除夕这日还要处理奏本,实在辛苦。”
他以为温卿瑶是为了他才这么辛苦加班加点的。
杨问归轻轻拽着温卿瑶的袖子,“陛下就别想奏本那些的了,快来吃饭吧,已经到吃年夜饭的点了。”
温卿瑶扫一眼楚燕回,楚燕回一直心不在焉。
她笑着回应杨问归,“好啊,都落座吧。”
还是去年那张桌子,还是之前的座位。
温卿瑶坐在正中间,左右分别是苏仪染和杨问归,再往外是谢锦书和楚燕回。
还是跟以前一样,满桌盛宴,加上杭城的特色菜,好酒满上,勾起肚里的馋虫。
温卿瑶举起酒杯,“今年是我们过的第二个年了,值得庆贺。”
四人举起酒杯,与温卿瑶轻碰,嘴里说着吉祥话。
杨问归挽起袖子,亲自动手给温卿瑶剥了一只虾,“陛下尝尝,臣觉得这只虾剥了壳后沾上蘸料特别鲜美。”
说完,他净了手,又给温卿瑶夹了一块清蒸鱼的鱼腹,沾了汤汁,便是整条鱼里最鲜嫩最味美的一部分。
杨问归觉得还不够,又撕了一块烤鸭给温卿瑶,皮酥肉嫩,很香。
苏仪染端着酒杯,斜眼打量殷勤的杨问归。
瑶瑶又不是没有手,又不是没人伺候,用得着这么勤快给她夹菜吗。
他侧过身,递了个眼神给不忘。
还不赶紧给你家主子夹菜,劳动皋月殿下大驾算什么事!
不忘一凛,赶紧抓起筷子给温卿瑶夹菜,才一会儿功夫,温卿瑶的碗就满了。
温卿瑶哭笑不得,“你们这是怎么了,朕还没来得及吃,就给朕夹了这么多好菜,行了行了,可以了。”
她叫住杨问归,“你别光顾着给朕夹菜,你自己也吃。”
杨问归的碗还是空的。
风清赶紧给自家殿下夹菜。
温卿瑶身边总算空下来,苏仪染赶紧给温卿瑶满上一杯酒,“陛下今年准备的好酒,不喝就浪费了,陛下多喝点。”
温卿瑶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扶着碗边,静静注视着苏仪染给她倒酒,余光里是苏仪染好看的脸,还有他的眸光,怎么看怎么暧昧。
这人脑子里又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仪染察觉到温卿瑶的目光,偏过头,对着她笑了笑。
谢锦书端起酒杯朝温卿瑶走过来,“既然陛下的酒杯满了,臣斗胆敬陛下一杯,祝陛下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苏仪染才给温卿瑶倒满的酒,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谢锦书抢占了先机。
满满一整杯,温卿瑶一口干了,和谢锦书一起。
苏仪染嘴角抽了抽,侧身看了谢锦书一眼,确定他酒杯是空的,飞速又给温卿瑶满上一杯,“陛下臣敬你。”
这回苏仪染动作很快,不给别人留半点机会。
特别是旁边那位属狐狸的。
温卿瑶一连喝了两杯酒,转过身,发现杨问归微鼓着腮帮,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还捧着一杯酒,看样子他也想给温卿瑶敬酒。
“陛下……”他怯怯开口。
旋即,他放下酒杯,拿起筷子给温卿瑶夹菜,“陛下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得吃点菜垫垫才行,不然用意醉。”
虽然他才是酒量最不好的那个,要是他像陛下那么喝,现在差不多醉了。
杨问归小心翼翼夹了菜放进温卿瑶的碗里。
喝了酒吃了菜,温卿瑶发现楚燕回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似有很沉重的心事一般,怎么也不说话,头也低低的,维之给他加什么菜,他就吃什么。
大过年的,楚燕回却摆出这种表情,实在可疑。
温卿瑶收回目光,给杨问归倒了杯酒,“朕与你喝一杯,今晚小心别再喝醉了。”
她笑着打趣杨问归。
杨问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喝着,嘴角微微上扬。
陛下笑了。
吃完饭,殿外舞乐声起,温卿瑶没有安排其他的表演,她叫不悔搬来一张桌子。
“叶子戏?”谢锦书最先看出来。
温卿瑶颔首,“是啊,朕想看你们打叶子戏,说起来,朕还没见过你们四人一起打叶子戏的情形,每次你们聚在一起打叶子戏,都是朕最忙的时候。”
她想看看,每次谢锦书是如何狠狠地赢了三个人,就连苏仪染都只能努力到不输的程度。
不悔准备好叶子戏,四人落座。
苏仪染和谢锦书相对而坐,杨问归和楚燕回相对而坐。
温卿瑶叫不忘拿了椅子过来,摆在杨问归和苏仪染之间。
“你们玩你们的,就当作朕不在这,像平常那样玩就可以了。”
坐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苏仪染和杨问归的牌,抬头可以看到谢锦书和楚燕回的神情。
楚燕回还是之前那副表情,没什么变化,阴郁沉闷,看起来有很重的心事。
哪怕是四人聚在一起打叶子戏,他也不怎么说话。
坐上桌后,苏仪染也发现楚燕回的不对劲了,在饭桌上的时候还没怎么觉得,毕竟他离楚燕回远,且楚燕回平时也不大爱凑热闹。
但楚燕回今日玩叶子戏的状态和平时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且不说平时了,他这副表情就不像是过年该有的表情。
苏仪染瞥一眼温卿瑶,大致猜到了她的用意。
楚燕回在苏仪染下家,苏仪染故意将一张牌重重扔在楚燕回面前。
楚燕回不解地抬眸看向苏仪染。
苏仪染笑了笑,“长宁殿下,该你了。”
035.多赢点别总是输(九更)
楚燕回收了收神,发现一桌的人都在看着他。
“哦哦。”他看一眼苏仪染扔出来的牌,选了张自己的牌打出去。
谢锦书也察觉到楚燕回的不对劲,但他不会多想,楚燕回什么心情他不在乎,但他可以让楚燕回清醒一点。
杨问归一心一意理着自己手上的牌,根本没注意到牌桌另一端的暴风骤雨,理好牌后,他指着自己的牌笑着对温卿瑶说,“臣刚开始玩的时候,理半天理不清楚,还得让扶疏殿下他们等臣,怪不好意思的。”
温卿瑶看过去,杨问归的牌理得很好,想象不出他最开始学的时候的混乱。
“这样排的话,更方便你出牌是吗?”温卿瑶指了指。
她就玩过一个下午的叶子戏,还没怎么上道,就被打击得再也不想玩了。
杨问归颔首,正要说话,谢锦书重重咳嗽一声。
他疑惑地看过去,谢锦书冷森森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该你了。”
杨问归“哦哦哦”着,赶紧出牌。
轮转到苏仪染这里,苏仪染抬眸轻飘飘看一眼谢锦书,只一个眼神,两人便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几圈下来,楚燕回和杨问归输得特别惨。
温卿瑶亲眼目睹比战场还要惨烈的牌桌,突然觉得牙疼,她上一次输的跟这次比起来,似乎算不了什么。
看看杨问归的表情,是习以为常的无奈。
再看楚燕回,一脸菜色。
温卿瑶打定主意,以后她绝对不会再碰叶子戏。
楚燕回撇了撇嘴,看一眼自己手中仅剩的一个筹码,憋出几个字,“再来。”
他输得太惨了,还是当着陛下的面输得这么惨,这不行,他得找回点面子。
苏仪染和谢锦书齐齐抬头,楚燕回终于说话了,两人暗中交换一个眼神,确定了下一步安排。
这边,杨问归跟温卿瑶有说有笑,“以前玩叶子戏的时候,臣也经常这样输,不过今天输得好像确实有点多,一年的坏运气都停在这一天,让陛下见笑了。”
杨问归很看得开。
温卿瑶听得眼皮一颤一颤,以前也经常输,也就是说,每个月四观书局给杨问归的稿费,大部分都进了谢锦书的口袋?
四观书局变相给谢锦书钱?
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温卿瑶暗暗提醒他,“你能不能争点气,多赢点,别总是输。”
四观书局的钱是给杨问归的,不是给谢锦书的!
杨问归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臣运气不大好,牌技也不娴熟,所以……哈哈,陛下别介意吗,就是图个乐子罢了。”
他凑近温卿瑶耳边,小小声说道,“扶疏殿下实在太厉害了,臣打不过,惹不起呀。”
“嗯哼。”苏仪染轻咳一声,“陛下和皋月殿下说什么悄悄话呢。”
杨问归赶紧拉开和温卿瑶的距离,笑了笑,“没、没什么,重新开局了吗,哎呀,原来到我了,真不好意思。”
新一局开始,温卿瑶死死盯着谢锦书,眼神凶恶几乎要把谢锦书吞了。
谢锦书摸牌时瞥到温卿瑶的脸,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牌扔了。
陛下怎么了。
温卿瑶皱了皱眉,眼神往旁边一甩,悄悄指向杨问归。
让他赢!快点,让他赢!
谢锦书一怔,让杨问归赢吗?
他眼神往杨问归身上飘了飘,又挪到苏仪染身上。
那明昭殿下呢?
温卿瑶瞪他,苏仪染不用管,让杨问归赢!
谢锦书咽了口唾沫,陛下好凶。
又是几圈下来,杨问归赚了个盆满钵盈。
“哇陛下,臣居然赢了!”杨问归眉开眼笑,拉着温卿瑶的衣袖碎碎念叨,“陛下能给臣带来好运气,臣刚刚还输得一败涂地,转眼就翻盘了,谢谢陛下。”
苏仪染听到杨问归的话,嘴角抽了又抽。
同样是坐在陛下身边,怎么他输得那么惨,他怎么觉得他的钱都进了杨问归的口袋。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楚燕回清点完自己的筹码,长长呼了一口气,还好没输得很惨,粗略算一下,还赢了一个子。
他满足了,比输成明昭殿下那样要好。
谢锦书也开始清点自己的筹码,今天他已经很克制了,没有赢多少。
他弯起嘴角,眸光投向旁边跟温卿瑶有说有笑的杨问归,这时杨问归正眉飞色舞地宣扬自己的“战绩”,是他从来没赢过的数。
今夜最大的赢家是杨问归。
玩完叶子戏,几人坐在望月阁里喝茶听曲,外面舞乐声声,里面的人心不在焉。
温卿瑶打了个响指,不忘不悔捧着四只小木匣进来,跟去年一样,是送给四人的新年礼物。
照惯例,一人一只。
小木匣的外表上看一模一样,不忘不悔随即地将四只小木匣交给四人,里面的内容应该是一样的。
苏仪染打开木匣一看,果然,一堆珠宝,一堆金条,还有一只锦囊里装着玉牌。
玉牌上的图案没有特殊的,应该他们四人拿的都是一样的。
苏仪染撇撇嘴,瑶瑶偷懒了,去年还会专门准备不一样的图案呢。
他合上盖子,将小木匣递给履泽,“陛下的礼物,收好,回去还是放在那个地方。”
收了礼物,该送陛下礼物了。
今年苏仪染没准备特殊的礼物,他起身走到温卿瑶身前,将一枚锦囊递给她。
“陛下,这枚锦囊是臣求来的,一年来风风雨雨,都过去了,祝来年南朝风调雨顺,陛下心想事成。”
他笑容温柔,透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深邃的眸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澈,藏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温卿瑶沉下一口气,看到苏仪染的笑脸,她莫名觉得安心。
“真是巧了,今年臣也想送陛下锦囊。”谢锦书走上前,站在苏仪染身边,恭恭敬敬地将一枚绣满金线的锦囊递给温卿瑶,“与陛下相处了一年,再送些金银器物反倒显得俗气了,臣的这份真心,愿陛下新的一年能如愿。”
温卿瑶接过谢锦书的锦囊握在手中,没急着打开。
苏仪染送的锦囊有股淡淡的清香,谢锦书送的锦囊精致好看。
“陛下!”杨问归跳上前,从谢锦书和苏仪染中间探出脑袋,“臣也为陛下求了一枚锦囊。”
036.四枚护身符(十更)
杨问归硬生生从两人中间探出个脑袋。
他挥舞着手臂,递给温卿瑶一只橙色的锦囊,看着暖暖的,跟他本人一样。
温卿瑶笑着接下锦囊。
苏仪染和谢锦书往旁边一站,让杨问归站进来,三人站成一排。
温卿瑶抓着杨问归送的锦囊,笑着说道,“你们三人倒是默契,送的新年贺礼都是一样的,难不成燕回也准备的锦囊?”
四人一起看过去,楚燕回还坐在原地没动。
察觉到目光,他不是很自然地摸摸脑袋,站起身,走到温卿瑶身侧,“被陛下说中了,臣准备的也是锦囊,原以为准备得太简单拿不出手,没想到大家准备的都是一样的礼物。”
感觉他的更拿不出手了。
楚燕回将锦囊送给温卿瑶。
温卿瑶将四只锦囊拽在手里,冲着他们摇了摇,“你们的心意朕收到了,朕会寻个通风进气的地方将这些锦囊挂起来。”
这时候,不忘走上前,“陛下,差不多到时辰了。”
子夜钟声快响了。
钟声过后,便是新的一年。
“你们待会一定要盯着窗外看,朕今年准备了好东西。”温卿瑶说道。
四人坐好,随意闲聊。
钟声响起,在悠长古老的钟鸣中,迎来元熙二年。
“那是什么!”杨问归忽然指着天际光亮,“是焰火!”
杨问归低呼一声,他转头去看温卿瑶,拉着温卿瑶的衣袖晃了晃,“陛下快看,是焰火!这焰火真好看!”
跟苏仪染过生辰那夜燃放的焰火是一样的,但好像又不一样。
温卿瑶弯起唇角,偏头看向苏仪染。
谢锦书暗叹,原来这便是陛下准备的好东西,在陛下心目中,苏仪染的生辰和过年是同等重要的。
夜空中的花开了又落。
楚燕回双手紧紧抓在一起,眼神虔诚地望着天际边的绚烂,面色平静。
钟声落下,四人留在锦鸾殿休息,跟以前一样,他们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间。
除了苏仪染。
趁着苏仪染去沐浴的功夫,温卿瑶拆开杨问归用给她的锦囊,里面是一枚护身符,护身符没那么精致,但上面花纹丰富,色彩艳丽,一看到它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杨问归的身影。
护身符上“幸福快乐”四个字,温卿瑶都能想象出用杨问归的声音读出来是什么感觉。
她笑了笑,将护身符收好,拿出谢锦书送的锦囊。
谢锦书送的锦囊上用了很多金线,在灯光下很耀眼,当温卿瑶取出里面的护身符后,金灿灿的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也太华丽了吧。”温卿瑶哭笑不得,特别是看到护身符上“招财进宝”四个大字时,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锦书啊锦书,你夸张了。”温卿瑶笑着摇头,“承你吉言,朕今年把北虞的国库拿到南朝来。”
随后她拿来楚燕回送的锦囊,相较之下,楚燕回送的锦囊就朴素多了,既没有杨问归送的花纹丰富,也没有谢锦书送的金光闪闪,楚燕回送的锦囊就像他本人一样,话不过,但很有分量。
“平安符?”温卿瑶挑眉,楚燕回为何送她平安符,“因为每次跟朕出去都遇到刺杀吗?”
温卿瑶没有多想,将三只锦囊都收起来。
“瑶瑶,你怎么还没睡。”
刚收好,苏仪染沐浴回来了,他直接在床沿坐下,“我的锦囊?你还没看吗?”
温卿瑶说道,“是啊,打算等染哥哥来了一起看呢,今年你送什么给朕?”
方才她捏过锦囊了,里面没什么东西,八成也是护身符。
苏仪染盘腿坐上床榻,抓起锦囊扔给温卿瑶,“你现在打开它看看。”
温卿瑶嘟囔一声,“你就不能自己打开然后送到朕面前嘛,还搞得这么神秘,你过来。”
苏仪染听话地挪到温卿瑶身边,和她一起打开锦囊。
果不其然,是护身符。
“你们四个是不是商量好的,都给朕送护身符。”苏仪染送的是“心想事成”。
苏仪染说道,“都是关心你,在乎你,所以想把最美好的愿望都送给你,他们送了什么护身符?”
温卿瑶摆摆手,“这就不告诉你了,朕的礼物朕一个收着了,就不给你看了哈。”
她笑嘻嘻地将苏仪染送的锦囊也收好。
“不过嘛,朕收到一枚求来的平安符。”她说道,“为何他会送朕平安符?”
苏仪染顺势往温卿瑶身边一躺,手臂枕在胳膊下,身子放松,“你这个月不是要带谢锦书回杭城嘛。”
你要出远门,为你求一枚平安符不奇怪。
“可是朕还没对外宣布这件事。”
苏仪染伸直的脚一顿,“你的意思是,他提前知道了你的安排?”
温卿瑶蹙眉,希望不是这样。
“不过朕确实听到了一些跟他有关的事。”
苏仪染利落爬起身,半支着身子凑过来,“此番远行,你路上定要小心,多带些侍卫凰卫跟你走,宫里的事一切有我,你别担心,保护好你自己。”
苏仪染抓紧温卿瑶的手。
要不是瑶瑶另有安排,他也要跟着去杭城。
温卿瑶摸了摸苏仪染的脑袋。
苏仪染顺势抓住温卿瑶的手腕,抱着她倒下来,“这些先别想了,不差这一天,大过年的良辰美景,瑶瑶你别告诉我你要跟我讨论一晚上的杂事。”
温卿瑶盯着苏仪染的眼睛,“你要干嘛。”
苏仪染“哼哼”两声,挥手熄灯落下幔帐,“没干什么,睡觉。”
第二天早晨,两人自是都起晚了。
温卿瑶一手支着脑袋,神情有些恍惚,她好困好想睡觉,吃了早饭,温卿瑶拉着苏仪染靠在榻上小憩。
苏仪染摸着温卿瑶的脑袋,让不忘拿了褥子过来盖在她身上,“陛下难得休息一日,正巧外面天气好,下午我陪陛下出去走走。”
温卿瑶枕在苏仪染膝上,“朕今日只想在殿中休息,对了,他们都走了吗?”
谢锦书、杨问归和楚燕回三人吃完早膳就走了。
苏仪染如实对温卿瑶说了,温卿瑶并没有太大的表示。
大年初一,她只想放松,并不想考虑太多,现在休息好了,才有足够的力量撑过后面的争斗。
001.楚燕回也要去杭城(11更)
初三,温卿瑶对外宣布初十这日启程陪谢锦书回杭城。
还在休假的大臣一窝蜂涌到东华阁,劝说温卿瑶。
杨伯典说道,“陛下,陛下此行会不会太匆忙了,今日离初十也就七天的功夫,若想在七天之内安排好未来数月的事情,怕是太过仓促,臣不是不让陛下去杭城,只是认为陛下可否往后推一段时间。”
大臣们一齐附和。
温卿瑶挑眉,“这个日子是朕一早就定下来的良辰吉日,不可更改,朕早去早回便是,待不了多久的。”
杨伯典不赞同地说道,“只是陛下,今年年初事务繁多,且三月份还有全军比武,届时四营两师皆会派遣一部分人来帝都参加比武,届时陛下必须在场。”
大比武之前你回得来吗?
温卿瑶挑眉,“所以朕要赶紧出发,早日看完景色,早日回来,回来后正好赶上大比武。”
她轻笑一声,“怎么,杨丞相觉得朕这一趟会出去很久吗?”
杨伯典垂首,“臣不敢。”
温卿瑶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不得再改,这几日朕会跟诸位大臣们交代一些事,就有劳诸位过年期间就开始忙活了。”
交代了许久还没交代清楚,毕竟事情实在太多了,温卿瑶跟诸位大臣说明天继续。
大臣走后,楚燕回来了。
“陛下。”他犹豫着上前,“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卿瑶走下来,坐在榻上,“你说吧。”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楚燕回也坐。
楚燕回坐下来,“听闻陛下要带扶疏殿下去杭城,臣也想去。”
不等温卿瑶说话,楚燕回赶紧给出自己的理由,“臣是觉得,此去杭城路途遥远,臣会功夫,臣可以保护陛下,况且臣还没去过杭城,也想去看看。”
楚燕回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陛下别笑话臣,臣是认真的。”
楚燕回稍稍低下头,心里卷起一层风暴,想着若是陛下拒绝的话,该继续说些什么借口比较好。
“行啊。”温卿瑶答应得很果断,“不过我们去杭城不会待多久,在大比武之前得回来。”
楚燕回忙不迭点头,“好好,没问题,多谢陛下,多谢陛下愿意带臣出去看看。”
他是真的没去过杭城。
温卿瑶突然笑了,笑得特别和善温婉,“一直让你闷在宫里确实难受,这次带你出去走走,你好好看看外面跟皇宫里,究竟有多不一样。”
楚燕回离了锦鸾殿回去,在丰祥殿门前遇到杨问归。
这一次楚燕回主动和杨问归打招呼,“你要去哪?”
杨问归说道,“听闻锦书兄要回杭城,我去问问他路上需要带什么,顺带让他带些好吃的给我,你呢?你从哪回来?”
楚燕回脸上有些得意,“从陛下那回来,和陛下聊了几句。”
他拍着杨问归的肩膀说道,“距陛下离开帝都还有些日子,你有空就去陛下那坐坐吧,多陪她说说话,聊聊天。”
初十之后,你就见不到陛下了。
杨问归不解,“为何?”
他觉得楚燕回今天的表情好奇怪啊,像在跟他炫耀什么。
楚燕回察觉自己有点得瑟了,他轻咳一声正色道,“陛下最近忙,为了在出发前处理好朝政,这几天特别忙,你没事就去陛下那坐坐,陪陪陛下,为她解闷,别累着她。”
杨问归“哦”一声,原来是为这事。
“那就更加不能打扰陛下了,陛下最近忙的是正事,还都是得掐着点完成的正事,我不能耽搁陛下的时间。”
楚燕回挑眉,一脸“那随便你咯”的表情,“行吧,你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不打扰陛下也是对的。”
这可是你最后一次见陛下的机会,以后见不到了别怪我。
楚燕回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去清心殿吧。”
他要为去杭城做准备了。
晚上,温卿瑶把苏仪染叫来锦鸾殿。
“朕初十一早出发前往杭城,那日之后,朝臣送上来的奏本就交给你了。”温卿瑶说道,“朕对朝臣说,每日可照例呈报奏本,不忘汇总会派专人送给朕批阅,但实际上不是送给朕,而是给你。”
苏仪染一脸正经颔首,“我知道了。”
这是瑶瑶对他的信任。
温卿瑶继续说道,“拿到奏本你不用急着看,要先拖个几天,要装出奏本在路上的模样,你只需记住一件事,不论外面传进来什么消息,都不能影响你批阅奏本,哪怕拖延点时间,你也要将批阅好的奏本呈现在朝臣面前。”
苏仪染微蹙着眉,瑶瑶的语气重了。
“这次去杭城路途凶险吗?”他说道,“你多带些人,让不悔跟紧你,千万保护好自己!”
温卿瑶一脸自信,“放心吧,朕不过是去钓一条鱼而已,钓鱼的人还能被鱼吃了不成,朕没事的,其他事情你照着朕交代的去做即可,朕走后,宫里就交给你了。”
两人商量了一番,温卿瑶便叫苏仪染去沐浴。
她把不悔喊来。
“路上都安排好了吗?”温卿瑶问道。
不悔颔首,“陛下放心,一切安排妥当,路上、杭城甚至越州那边都没有问题。”
温卿瑶点点头,“届时不忘留在宫里,你派一队人跟在他身边,将朕的玉玺给他保管,如果真有万一,不能让他和苏仪染待在一起。”
不悔郑重颔首,他分得清事情轻重,“陛下,那如果有超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宫里的凰卫该如何决断?”
凡事都有万一,得先做足万全准备。
没有万一最好,但若是有,凰卫绝不手下留情。
陛下离开帝都后,宫里必定暗潮汹涌。
把持朝政的明昭殿下。
手握玉玺的不忘。
虎视眈眈的杨伯典。
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任意一方占据优势都不利于局面发展。
温卿瑶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认真交代不悔,“朕绝不容许背叛!”
不悔颔首,“奴才明白。”
不论是谁,只要敢趁机生事,一个字,杀!
002.不愧是女帝(12更)
转眼便是初十,温卿瑶启程前往杭城的日子。
一大早,宫人们便都候在锦鸾殿前,谢锦书收拾了不少行礼,带着玉衡和摇光早早过来,楚燕回的行礼很精简,他怀中抱着一把长剑,正是温卿瑶送给他的风鸣剑。
谢锦书笑着看向楚燕回,“没想到你也回去杭城,此行路途遥远,你只带这么点行李,够吗?”
他瞥一眼楚燕回的马车。
杭城一行,跨越冬春两季,需要耗费一两个月的日子,楚燕回带的行李实在太少了。
谢锦书眼眸滑过楚燕回手中长剑。
楚燕回不甚在意,“锦书兄,你吃穿用度素来讲究,所以带的行李多,我没那么讲究,只挑了些常用的衣物带上,别的没什么了。”
谢锦书还要说什么,温卿瑶出来了,她瞥一眼装行李的马车,对二人说道,“你们先上车吧,待会就出发。”
楚燕回和谢锦书颔首,转身上了各自的马车。
温卿瑶转身望一眼,杨问归和苏仪染来给他们送行。
杨问归耷拉着嘴角,抓着温卿瑶的袖子,“陛下可要早点回来,臣会想你的。”
他现在明白那天楚燕回跟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楚燕回暗戳戳跑到他面前炫耀!
“陛下,臣现在跟你去杭城还来得及吗?”
温卿瑶拍了拍杨问归的肩膀,“等朕从杭城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苏仪染上前,只留下四个字,“一路顺风。”
两人四目相对,微微颔首,温卿瑶在晚钟和印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凰卫护送,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出帝都,直奔杭城而去。
出了帝都,温卿瑶把不悔叫进来,“前面有没有阻碍?”
不悔说道,“暂且没有,凰卫已经派了风司和焰司的人出去打探,目前百里之内一片安宁,陛下安心,一有风吹草动,奴才立即禀报陛下。”
温卿瑶撩开帘子往外看,“朕才离开帝都,他们应该暂时不敢动手,继续盯着越州和杭城那边,料定他们在朕抵达杭城之前不敢动手。”
不悔跟着颔首,“从帝都到杭城需要花费十日,还是得多加注意才是。”
温卿瑶皮笑肉不笑,“谢家那边通知了吗?”
不悔说道,“陛下出发的时候奴才便派人通知谢家了,只是陛下提前十日才说,会不会太匆忙了,抛去路上花费的日子也就只剩几日,谢家那边来不及准备啊。”
陛下初三那日才告诉百官她要去杭城,今日出发了才派人通知谢家做好接驾的准备。
温卿瑶半眯起眼睛,“朕就是要他们措手不及,越慌忙越容易乱,越乱越容易浑水摸鱼不是?再说了,谢家家大业大,临时挪个地给朕住完全不成问题,难不成他们有不能让朕看见的东西来不及藏起来?”
不悔默了默。
温卿瑶拍了拍不悔的肩膀,“行了,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朕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要让他们看到朕轻松放松的一面,去忙你的去吧。”
正如温卿瑶所说,一路上风平浪静,十天的路程一切顺利,不起波澜。
除了谢锦书乘了太久的马车,身子不大舒服除外。
十天后,温卿瑶一行顺利抵达杭城。
杭城刺史及府衙所有僚属出城迎接温卿瑶,一番客套后,温卿瑶直奔谢家。
谢家家主谢阵涛携长子谢锦墨以及一大家子人,早早等在谢家大门门前,谢阵涛时不时踮起脚尖望两眼,对旁边的谢锦墨嘟囔,“陛下和你弟弟怎么还没到。”
谢锦墨安慰谢阵涛,“父亲莫急,陛下已经到了杭城地界,刺史他们已经出城迎接了,一番礼节下来,得用不少时间,估摸着还等再等一会儿。”
谢阵涛急,一年多不见,也不知道谢锦书的身子怎么样了,寒症有没有缓解,还有没有发作。
长街那边越发热闹,一队凰卫跑上前挡开所有路人,伫立街边严密护卫,等了一会儿,温卿瑶的仪仗终于冒了头。
谢锦墨低声对谢阵涛说道,“来了。”
待仪仗近到跟前,谢阵涛带着一大家子人跪了下去,“草民谢阵涛携谢家家眷恭迎陛下圣驾。”
马车停稳,温卿瑶踩着脚凳下来,清凉的目光掠过谢阵涛和谢锦墨的头顶。
“免礼,都起来吧。”
温卿瑶淡然说道。
谢阵涛盯着鼻尖前的方寸之地,眼前出现一片锦绣衣摆,他站起身,不敢用正眼去看站在他面前的温卿瑶,只微微低着头,目光里还出现一抹高挑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是谢锦书。
谢锦书缓步走到温卿瑶身边,温声说道,“陛下,这是家父,这是臣的长兄。”
谢阵涛和谢锦墨依次行礼。
楚燕回凑上前说一句,“锦书兄,原来这里就是你在杭城的家啊。”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知道他的存在。
谢阵涛不着痕迹皱眉,怎么还有一人,这人似乎也是陛下身边的殿下,不知是哪位殿下。
他悄悄抬起头,给了谢锦书一个眼神。
谢锦书接过楚燕回的话,“长宁殿下还是头一次来杭城吧,那这几日可得好好玩玩看看。”
谢阵涛知道了他的身份,长宁殿下楚燕回,出身将门世家,父亲是常年驻扎在外的楚开阳。
他冲着楚燕回拱拱手,“府中皆已安排妥当,长宁殿下若想在杭城游玩,随意吩咐便是。”
楚燕回看向温卿瑶。
温卿瑶神色如常,“先进去吧,别一直站在门口。”
谢阵涛恭敬地将温卿瑶迎进来,好茶好点心伺候,温卿瑶品了一口茶,暗叹,不愧是杭城谢家。
正厅内的装潢暗暗透露着奢华,看顶上的大梁和窗棂柱子上的描金便知道,谢家多有钱。
温卿瑶视线扫一圈,最后落在谢锦墨身上,“这位便是锦书的兄长吧?”
谢阵涛颔首,“正是犬子。”
他冲着谢锦墨打了个手势,“出来给陛下请安。”
借此机会,谢阵涛再次悄悄打量温卿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总是一直冷着脸,那双眼睛里似有刀,看你一眼,便能将你的心事挖出来。
不愧是女帝。
003.谢锦墨(一更)
谢阵涛对于女帝看上谢锦书这事,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听温卿瑶一上来就点了谢锦墨的名,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谢锦墨倒是从容大方地站起来,毕恭毕敬向温卿瑶行礼,“回陛下,在下正是谢锦墨。”
温卿瑶打量谢锦墨一眼,只是“嗯”一声,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她转过头跟谢锦书说话,“一路旅途颠簸,你累不累?要不要先下去休息。”
温柔贴心的话语,与方才的凌厉截然不同。
谢阵涛明白了,陛下这是在告诉他们,她对谢锦书很好。
谢锦书摇摇头,“臣可以陪着陛下。”
谢阵涛赶紧说道,“草民已备好了干净宽敞的院落供陛下休息,陛下和两位殿下可先行沐浴更衣,洗去尘土,晚上府中备了薄酒几杯为陛下和两位殿下接风。”
温卿瑶左右看一眼两边的谢锦书和楚燕回,“走吧。”
将温卿瑶送到专门备好的湖景苑后,谢阵涛把谢锦墨拉到一边,“方才陛下单独点你出来,莫非有何深意?”
谢锦墨打理谢家生意多年,练就一副沉稳的性子,“父亲别多想。”
谢阵涛叹一口气,不怪他多想,前年若不是为了治疗谢锦书的寒症,加上谢锦书本人也愿意,他根本不会把谢锦书送进宫。
谢锦墨说道,“我倒是觉得,陛下有意与谢家接触,不是后宫方面的。”
谢阵涛一怔,“怎么说?”
谢锦墨说道,“今日陛下在正厅虽然话不多,但几句话都是在表达对锦书的好,锦书也乐意回应陛下,总的来说对谢家是好事,爹,你想把生意做到帝都去吗?”
谢阵涛吓一跳。
谢家的生意是大,但帝都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在帝都的产业不多。
谢阵涛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
陛下有意和他们合作,在帝都做生意?
湖景苑是谢家的别苑,就挨在谢家大院旁边,因院中有湖,便取名湖景苑。
温卿瑶、谢锦书和楚燕回三人的屋子很近。
“你们各自沐浴更衣去吧,晚上的接风宴势必不能错过,这回应该能吃到新鲜正宗的杭城菜了吧。”
温卿瑶说道。
谢锦书笑了笑,“御厨的厨艺已炉火纯青,做出来的口味跟杭城本地的差不多,那臣先告退,下去沐浴更衣了。”
楚燕回行了礼,也下去了。
两人一走,温卿瑶瞬间收起脸上的笑,“这间院落如何?”
不悔说道,“都查过了,暂且没有问题,只不过这边的人员比较杂,还需要些时日,不过陛下放心,暂且是安全的。”
温卿瑶颔首,“我们已到杭城,那边自然会坐不住的,盯紧帝都和越州,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向朕禀报。”
不悔道,“是。”
温卿瑶原以为,在晚上热闹的接风宴上会出什么乱子,没想到热闹归热闹,但是一点不寻常的事都没发生,平静得半点岔子都没有。
安宁得不正常。
对方不动,温卿瑶自是不着急,带着谢锦书和楚燕回游山玩水,一连几天过去,玩得不亦乐乎。
帝都这边,杨伯典按时进宫看望杨问归。
“你有没有收到陛下的消息?”一进门,杨伯典就问杨问归。
杨问归看他一眼,“我为何会有陛下的消息,现在能与陛下联系的人只有父亲和那些大臣吧,听说你们还在往杭城送奏本,而且陛下才出宫多久,哪会这么快就有消息?”
杨伯典沉思不语。
“这段时间,苏仪染在干什么?”他突然问道。
杨问归蹙眉,“苏仪染?不知道,我跟他的昭懿殿隔得远,不顺路,我又没刻意打听他,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反正总归是待在宫里罢了。”
“这几天你见着他了吗?”杨伯典又问道。
杨问归隐隐有些不耐烦,“父亲,我跟苏仪染隔得远,且我们就算要出门也不顺路,这几天我也没碰见他,就算是平常,我也很少碰见他。”
杨伯典一琢磨,说道,“行吧,你继续待着吧,我先走了。”
杨问归将杨伯典送出去,转过身便是一脸厌恶,利用他来接近陛下,陛下出宫后就连多待一下都不愿意,套完话就走。
反正他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
风清看着自家殿下,为他心疼,“殿下,要不我们出门走走,散散心吧。”
杨问归果断拒绝,“今天还是别了,万一散步又撞上他,那多没意思。”
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杨伯典离开琅华殿后,没急着离开,刻意往锦鸾殿的方向走。
温卿瑶出宫后,大臣不用来东华阁议事,所以这里人烟稀少,一路走来都没看见几个人。
杨伯典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高呼一声。
“明昭殿下!”
苏仪染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他硬着头皮迎上去,“杨丞相为何会在这里,现在不需要大臣们来东华阁议事吧。”
他瞥一眼旁边的锦鸾殿,意有所指。
杨伯典笑了笑,不答反问,“明昭殿下这是去哪啊,陛下不在锦鸾殿,你这是……”
他往锦鸾殿瞥一眼,话里有话。
苏仪染自然不会被杨伯典下套,他挺直了脊背,“今日是杨丞相进宫看望皋月殿下的日子吧,既然看望过了,杨丞相还是早些出宫吧,于情于理,杨丞相不宜在此久留,至于我,我出门散步,锦鸾殿是必经之路,丞相有意见吗?”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来锦鸾殿批阅奏本的,谁知道不小心碰上杨伯典,肯定是不能让杨伯典知道,他待会要进锦鸾殿。
毕竟陛下不在宫里,他没理由进去。
杨伯典干笑两声,“本相没有意见,明昭殿下请,本相或许与殿下顺路。”
他让开身后的路。
苏仪染冷眼一瞥,礼貌回应,“就不耽误丞相时间了,我自己走便可,御花园与宫门并不顺路,我先行一步,告辞。”
说罢,苏仪染带着履泽大步往御花园走去。
杨伯典跟了上去,确定苏仪染真的去了御花园后,又看了一会儿,才出宫。
苏仪染在御花园里绕了一圈,从另一头溜出来,确认没人看到他后,悄悄进了锦鸾殿。
004.谢锦书中毒(二更)
杭城,一片岁月静好。
温卿瑶带着谢锦书和楚燕回泛舟湖上,谢锦书来了很多遍,他对湖景不感兴趣,心思全落在温卿瑶身上。
倒是楚燕回私下张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完全坐不住。
一月末的湖风有些凉,但遇上天气晴朗的日子倒觉得还能接受。
“看来燕回很喜欢杭城的风景,这几天你最坐不住了。”温卿瑶打趣他。
楚燕回摸摸脑袋,被说了一句后,老实坐下来,“让陛下见笑了,臣头一次来杭城,觉得什么风景都好看,什么东西都新鲜,杭城真是个好地方。”
他看一眼谢锦书。
谢锦书笑着接话,“你别着急,陛下还会在杭城待一段时间,慢慢赏慢慢吃。”
温卿瑶张望一圈,“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上岸吧,风吹够了,吃饭去。”
几人上岸,去了湖边最有名酒楼之一,醉仙楼。
上了岸,楚燕回依旧东张西望,亦步亦趋跟在温卿瑶身后,直到进了醉仙楼,才收回视线。
温卿瑶丢了个眼神给不悔,不悔会意,立即安排几个凰卫隐秘在四周。
三楼厢房内,这里是醉仙楼风景最好的地方,一面临湖可远眺湖景,一面临街可俯瞰街景。
温卿瑶坐下,在谢锦书的指导下,点了醉仙楼最有名的特色菜。
“燕回,你想吃什么菜。”温卿瑶将菜单推给楚燕回,“这几天你一直都是跟着我们的喜好,看看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温卿瑶的视线划过楚燕回手中的风鸣剑,自出宫那日起,楚燕回与风鸣剑寸步不离。
楚燕回扫一眼菜单,说道,“没有特别感兴趣的,臣跟着陛下的喜好即可,陛下吃什么臣吃什么。”
他将菜单推回去。
温卿瑶吩咐旁边的人,“就按照这样来吧。”
饭菜很快端上来,好酒好肉招待着,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酒足饭饱,温卿瑶坐在窗边赏景,和谢锦书手里一人一杯酒,楚燕回坐在隔壁窗户旁,不知在眺望什么。
温卿瑶舒服地眯起眼睛,“这样舒适惬意的好日子太难得了。”
楚燕回看了她一眼。
谢锦书抿一口酒,说道,“陛下可以多待几日,到了三月,风景比现在更美——呃——”
话音未落,谢锦书突然捂着胸口往一旁倒去。
“锦书!”温卿瑶赶紧扶住谢锦书。
谢锦书几乎失去了意识,身子一直往下沉,嘴角有血渗出。
“来人!”不悔赶忙上前,看一眼,“你们立即封锁醉仙楼,将方才进出的人全部扣下,你们回湖景苑请御医!”
楚燕回也吓懵了,赶紧跑过来,“他脸色不对,是不是中毒了。”
他蹙着眉,帮着温卿瑶扶起谢锦书,“先让他去那边躺着等御医来吧。”
楚燕回抱起谢锦书走到一边。
温卿瑶注意掉落在脚边的酒杯,她捡起来轻嗅,谢锦书方才喝了一口酒就倒下了。
“不悔!”温卿瑶声音冰冷。
不悔立即过来,温卿瑶朝着酒壶一指,又将手中的杯子交给他,不悔会意,立即叫来水司的人验毒。
很快,灵枢和素问来了,给谢锦书把脉后,脸色都不是很好。
温卿瑶挥挥手,让搜查的凰卫都退出去,三楼厢房内安静下来,耳朵疼。
“说罢。”温卿瑶面色冰冷。
宽大的衣袖下,拳头捏得骨节泛白。
灵枢拱了拱,“扶疏殿下是中毒了,现在臣和素问暂时稳定住他的情况,具体如何解毒,还得看是什么毒,不过陛下可以放心的是,以臣的医术,可以抱住扶疏殿下的性命,只是……”
“只是什么!”温卿瑶一个眼刀甩过来。
灵枢抿了抿唇,上前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在温卿瑶耳边说道,“只是此番中毒诱发了扶疏殿下体内的寒症,且比以前更加棘手,扶疏殿下的寒症只怕是瞒不住所有人了。”
温卿瑶气得眼睛冒火,手指紧紧掐着自己,指甲嵌到肉里也没感觉。
她深呼吸好几次,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先给锦书解毒,其余的不用管。”温卿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灵枢应是,赶紧给谢锦书解毒去了。
“不悔!”温卿瑶咬牙切齿忍着恨,“查,给朕查,看看到底是谁下的毒,朕要将他剁碎扔到湖里喂鱼!”
不悔颔首,抓紧布置人手,最先要查的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醉仙楼。
温卿瑶气得一拳捶在桌面上,她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盯着窗外的湖水,她料想过很多种刺杀的方法,明的暗的,但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先对谢锦书下手!
如果方才那杯酒她也喝了的话,说不定她和谢锦书今天都没命了。
楼下突然传来打斗声,十分激烈。
不悔冲上来,对温卿瑶说道,“陛下,楼下有一伙黑衣人突然冲击醉仙楼,凰卫正在迎战,陛下放心,那群人不是凰卫的对手,要不要抓一个活口来问问情况?”
温卿瑶走到临街的窗户前,往下瞥一眼。
都是死士,抓活的也没用。
“全部,杀!”
她冷静下令。
“尸体分了扔到湖里喂鱼!”
不悔颔首。
温卿瑶此时十分冷静地站在窗前,一手搭在窗棂上,手指轻敲,冷眼旁观楼下厮杀。
如果她方才喝了那杯酒,现在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若再遇上刺客杀上门,凰卫没了主心骨,势必会乱,一乱,便会耽搁灵枢和素问的救治。
刺客之所以等见到御医了才动手,就是为了确认她是否中毒。
毒杀加刺杀,双重保障之下,她必死无疑。
可是这批刺客显然慢了一步,错过了最佳刺杀时机。
这是为何?
楚燕回一步一步轻缓地走到温卿瑶身后,“陛下,窗边危险,当心误伤,陛下还是在屋中等候吧。”
温卿瑶猛地回身,泛红的双眼冷冷盯着楚燕回,盯得他脊背发凉。
她双手背负在身后,一步步逼近楚燕回。
“陛下……”楚燕回咽了口唾沫。
温卿瑶视线轻轻划过风鸣剑,甩手朝谢锦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