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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聊闲得发慌     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txt下载     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大梁传来的消息

    珠儿还是气不消带着渠猫离开了常府。

    不过临走之前让下人转告了二虎一声,她回武勋侯府去了。

    二虎倒也没有立马去追愤而离去的珠儿,他沉着脸走到常青身旁问道:“父亲带来了什么消息?”

    常青回道:“是关于坤梁王的,父亲说这些年坤王越来越不务正业,想让王上趁着这次回梁的机会劝劝坤王。”

    “回梁?回什么梁?”二虎疑惑的问道。

    他家王上是个外藩,回个球的大梁。

    “你不知道?父亲不是很早就派人通知了长妃娘娘四十九寿诞的事情了吗?”

    常青一脸震惊的说道,这事他很早就跟王上说过了啊,照王上跟二虎这么亲近的样子,为什么二虎会不知道。

    听到常青的话,二虎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反应出一种锅底般的颜色。

    “那你有没有告诉过殿下,为什么父亲要特意提醒长妃四十九岁寿诞。”

    常青突兀的觉得有些莫名,“提醒什么?”

    “没事,长妃的生辰宴还有多久。”二虎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事情发生了就要补救,希望还来得及。

    男性的六十四岁寿诞与女性的四十九岁寿诞都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楚人认为男女到了那个年龄可以放下任务享受天伦之乐,所以男人到了六十四,女人到了四十九就成了族群之中的长辈,他们不再需要为了族中的生计发愁,只需要带娃享乐便可。

    而圣秦,他们认为女子四十九岁之后生育功能衰竭,身体上有了残缺,这时候,女人就会容易自卑。

    为人子女者就需要为母亲办一场福宴,告诉世人母亲生养有多么不易,往后,不论母亲如何,他们都会陪伴在母亲的身边。

    小时候你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就由我来照顾你。

    寿宴邀请的人不多,大都是与母亲最为亲近的那一批,而孝子需要与母亲同桌侍奉。

    长妃膝下无嗣,孙国瑞算是她的半个儿子,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有孙国瑞能为长妃扮演这个孝子的角色。

    这些基本的道理都是常识不需要明言。

    可二虎太了解他家殿下了,别说长妃七七大寿,就算梁帝八八大寿他都不会回大梁。

    这可不是个小问题,这件事处理不好肃国恐怕得炸了锅。

    肃王三年的时候,肃王青为了肃国文化交融搞了一次全国性的大移民。

    将部分北方人迁移到了南方,同时,又把南方往北方迁。

    这就导致父系母系的社会关系在肃国盘根错节,相互交错。

    在这个男权女权充满着火药味的国家,一旦被爆出肃王瑞不敬养母,这可能就是引爆氏族与家族之间药火的导火索。

    这已经不是仅限于肃王瑞私德有亏这么简单。

    很显然,他家殿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常青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王上不会不打算回大梁吧,不回也没事,反正王上的母亲的梁后,只是坤梁王那边还是得让殿下劝劝。如果坤梁王能成为太子,那我们飞黄腾达的日子就来了。”

    常青不明白二虎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在他看来,别说一个长妃,就算是梁后四十九生辰,王上不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毕竟风评就摆在那里,老百姓也都知道自家王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上不去主持长妃寿宴,你让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氏族老百姓怎么想,别扯那些有的没的,长妃寿宴还要多久。”

    “还有大概三个月。”常青估算了下,说道。

    这里的月指的是平月,天玄将平月到下一个平月的时间定为一年,一个平月四十天,一年是四百天,平月之后的三百六十天被分成未知个数的月份。

    像孙国瑞今年二十八,如果放在前世他都三十一了。

    也就是说距离长妃寿诞还有一百天的时间,还好,不急,还有机会商量对策。

    二虎松了一口气,刚才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可把他吓到了。

    常青一脸疑惑的留在原地,他看着二虎匆匆离去的背影实在想不明白这件事的关键。

    这不是聪慧不聪慧的原因,而且眼界限制了他的发展,他跟二虎不同,二虎掌握了长安城上下官员的衣食住行,甚至是亲属家眷的一切消息。

    即便是远离长安的地方,也有不少二虎留下的暗桩,二虎是知民情的。

    他没回武勋侯府,转而又回了王宫。

    看着座才刚刚离开的王宫,二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先是去了坤宁宫,得知了王后闭宫的消息,随后又去了乾清宫。

    “什么?王上出宫了!!”

    得到消息的二虎一脸不可置信,原因无他,孙国瑞对于宫外有一种迷之猜忌。

    他总觉得宫外有歹人想要谋害自己这位肃国的天子,所以每次出宫都会带足人手。

    除了自己以外,最少还会在带上一队镇龙暗卫,而眼下,王上出宫了,暗卫带走了,可跟在王上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二虎心里有些吃味,但更多的则是忧虑,长孙漓虽然也是镇龙卫指挥使,但明卫跟暗卫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而且明卫与暗卫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暗卫瞧不起明卫,明卫不知道有暗卫。

    就长孙漓那个熊货,指挥暗卫在长安之中护着王上的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王上不安分跑到那些山沟旮旯里头。

    不行,俺得跟过去。

    ......

    武勋侯府内,珠儿带着渠猫像是回到了自家一般。

    或者说是自家也没错,相对于那位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的武勋侯,这位侯爷夫人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侯府的主人。

    二虎常年不回家,不是在常府上留宿就是在宫中陪着孙国瑞,侯府几百仆从,见过武勋侯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夫人,这是小侯爷吗?生的可真是俊俏。”

    “多嘴。”

    还没等珠儿回话,一旁年长的阿婆就出言训斥道。

    年轻,做事又跳脱,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宽纵。

    小丫鬟低下头去,一脸委屈的嘀咕着什么。

    珠儿摇了摇头,对着一脸严肃的阿嬷道:“阿嬷,你让人去寻些羊奶来,还有,去把侯爷的卧室整理好。”

    “夫人,侯爷会回来吗!”

    仆人们顿时炸了锅,这可真的是新鲜事,他们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这位侯爷的面,一时之间,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充满在了人群之中。

    “嗯,到时候还请阿嬷教教侯爷,孩子应该怎么带。”

    “啊?不敢,不敢。”听说要她去教导侯爷,阿嬷下意识的脱口拒绝。

    可回过味来,见夫人似乎未曾露出不悦之色,这才大胆一些开口寻问道:“夫人,照顾小侯爷这种事情交给侯府的下人做就行了,侯爷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带小孩啊。”

    阿嬷是正统的南人,就像北人喜黑,南人喜白一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应该是工作在屋中,出门坐轿子,平时写写字,下下棋,闲来无事时呼朋唤友,舒胸中意气。

    带孩子,那是土地里工作的泥腿子,没人服侍,又没钱请他人照顾,这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若侯爷问起,你就说是我吩咐的,放心吧,侯爷不会怪罪的。”

第三十七章 长安绯闻

    “王上,您知道长安之内最有名气的花窑是哪儿吗?”

    “长乐坊?明月楼?”孙国瑞试探性的回道,至于醉相思,那里严格来说并不属于花窑。

    虽然醉相思干的勾当跟花窑差不多,但那里并不存在金钱利益的交割。

    没给钱,就不算嫖,可惜孙国瑞就去过一次。

    长孙漓听到孙国瑞的回答差点咬到了了舌头,为什么王上的回答里会有明月楼???

    “不是,王上,您知道明月楼是干什么的吗?”

    孙国瑞一脸看白痴的神色看向长孙漓,“废话,寡人又不是没去过,怎么会不知道。”

    “二虎就带您去那种地方!!!”长孙漓本来就想卖一个关子,没想到炸出一个惊雷。

    “诶,我说小漓子,咱是让你跟咱说说长安里有什么奇闻趣事,不是让你在咱身上找什么奇闻趣事。”

    孙国瑞不悦的说道,他也知道明月楼的风评有问题,但孙国瑞从没有想过藏着掖着。

    谁敢非议他,有一个砍一个,多简单的事儿。

    更何况去明月楼的是常大虎,即便非议也非议不到他头上。

    长孙漓平复了下内心杂乱的情绪,这才接着上个话题道:“那王上您知道长乐坊之中最出风头的花魁是谁吗?”

    “这个咱知道,是芊芊姑娘。”孙国瑞曾在逛长乐坊的时间见过这位长安名技,只可惜,人家卖艺不卖身,每次演出的时候还带个白色的头纱。

    只有音乐造诣很高的才子才有机会一堵芊芊姑娘的容颜。

    孙国瑞是没机会见了,而芊芊姑娘名头太大也没机会用强,所以也只能听见过芊芊姑娘的才子口中描述的画面自行想象。

    这位名技在整个长安有名的很,所以当长孙漓问的时候孙国瑞都没有过脑。

    “那是以前,现在长乐坊的招牌换人了。”

    “哦?长乐坊还有比芊芊姑娘技艺更高,更神秘的?”孙国瑞瞬间来了兴趣,这些八卦他也爱听啊。

    “谈不上,谈不上,这位姑娘没有芊芊姑娘的才艺,也谈不上神秘,但人家强悍啊,一女共侍祖孙三人,这事在长安都传开了。”

    孙国瑞:“???”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长安这么闲的嘛,这种破消息都能传来。

    毕竟当妓的,除非像芊芊姑娘那种,从来都是客人选择妓师而非妓师选择客人。

    祖孙三人找了同个妓女的情况长安之中肯定不少。

    难道是嫖客的身份有问题?

    “王上,哪有这么简单啊,就算这事发生在相国身上,都不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那是为何啊?”孙国瑞一时间也摸不清缘由。

    随着长孙漓的阐述,孙国瑞发自内心的愉悦起来。

    看别人倒霉真的比自己走运还来的舒心。

    “漓啊,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缺德呢。”

    孙国瑞是真的没有想到,前世的时候有周郎卧床下作并刀如水,今生有父子听床上细雨缠绵。

    更过分的是,这些长安的文人墨客干啥啥不行,看热闹第一名,当场给当事人安了个师师姑娘的名号。

    借用的是坤梁王的名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真过分,孙国瑞简直要笑岔气了。

    尤其是知道此师师非彼师师却又唤作师师的情况下,笑不活了。

    “那这位“师师”姑娘后来如何?”

    孙国瑞十分好奇接下来的发展,长孙漓也不含糊。

    出了这档子丑事“师师”姑娘也没有寻死觅活,该接客的还是照样接客,只是名声大了,生意自然就兴隆了。

    有许多长安贵人都想一堵这位姑娘的容颜,风头直接盖过了芊芊姑娘...

    听着剧情没有往他想象的那个情况发展,孙国瑞隐隐有些遗憾。

    “可惜了。”

    “什么?”

    长孙漓说的正兴起呢,一时间没听清孙国瑞的话语。

    “没什么,收拾一下,咱要出宫去见见这位长安的名人。”

    “啊?好,臣这就去安排。”

    长孙漓大喜过望,以前孙国瑞与二虎一同出宫的时候他可羡慕紧了,只是迫于二虎的铁拳,长孙漓才没有跟二虎一般计较。

    他有多少年没跟王上一起出宫了,都记不清了,眼下得了这么个机会恨不得把自己分配在每个岗位上。

    孙国瑞换了一身隐纹常服,便同长孙漓一起出了王宫。

    刚一出宫,心里总是默默的有种不安敢,即便知道身边有长孙漓跟暗卫的保护,可那种不安的感觉依旧无法消散。

    他总觉得有暴徒隐藏在平民百姓之中,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暴起伤到自己。

    “炳,离咱近点。”

    “老爷您放心,我武艺虽比不上二虎,但也不是外头那些臭鱼烂虾能比的,您只管放心的游玩,剩下的交给我就行。”长孙漓如实说道。

    孙国瑞不怀好意的看了这货一眼,心道:你在二虎面前不跟臭鱼烂虾没什么两样,哪来自信心这么爆棚。

    也许是看出了孙国瑞的想法,长孙漓辩解道:“老爷我说的是真的,在这长安里除了二虎以外没有人的武功能够稳稳的胜过我。”

    “当真?”孙国瑞一脸怀疑的打量着长孙漓,“你打的过青龙?”

    “青龙连玄魂都没有拿什么跟我打。”长孙漓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随后说道:“我能打赢重伤的穷奇。”

    穷奇,镇龙暗首之一,如果单轮武功,绝对是四人之中最强的那个,尤其是孙家祥为了自己弟弟的安危特意给送过来了一把嗜血镰刀被这货装上了以后,梼杌,混沌,饕餮联手都不一定打的过重伤的穷奇。

    孙国瑞可是见过那柄玄兵的凶劲,伤势越重,发挥出的威力就越是恐怖。

    如果长孙漓随便指一个暗首说他能打过,孙国瑞或许还会相信,但穷奇?

    这货绝对在吹牛逼。

    “成了,就你这小身板穷奇一刀下来你人就没了,还跟他打。”

    孙国瑞不是不想照顾下小伴读的情绪,只是这牛吹的太大了,让他怎么照顾。

    长孙漓也是一脸无奈,他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在王上心里会是这个模样,他可是有玄魂的啊。

    长孙漓绞尽脑汁的想在孙国瑞这边改正其刻板印象,一路上,不断自证,可话语终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长孙漓嘴皮子都说破了孙国瑞就是不信。

    等孙国瑞走到了车行坐下,长孙漓去请车夫了,孙国瑞才有了清净。

    这么一清净,不对的事儿就来了。

    孙国瑞隐隐感觉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

第三十八章 争宠

    肃国的车行并不是出租马车或者马匹的地方。

    毕竟马这玩意儿实在矫情,一匹马在肃国的价格并不贵,可要算上后续的草料,驯养,清洁等一堆东西,那价格可就蹭蹭的往上涨。

    能养的起马的都是贵人,出行自然不会少了座驾,而没有马的穷鬼又租不起马匹高昂的价格,

    马匹自然在车行里淘汰了。

    商人嘛,一向精明着呢,亏本的生意可不干,车行别说马了,就是驴,骡子,牛,都没有。

    因为贵。

    劳动力当然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在这个命如草芥的世界,有什么劳动力能比人便宜?

    以前车行用的是奴隶,只要管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能在车行干到累死。

    一百铜钱加十年残羹剩饭换奴隶五到十年工作,对他们来说简直赚发了好吧。

    现在嘛,奴隶的价格随着时间的流逝节节高升,一般人已经用不起奴隶了,现在买一个奴隶的价格够二十年前买二十个,更别说肃国还有奴隶法案。

    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把奴隶当成一个使用期为五年的工具,赚的钱都不够官府罚的。

    所以奴隶这个选项被时代的浪潮给淘汰了。

    车行现在是雇佣劳动力来维持商业。

    给钱,做事,不管吃喝住宿,就这么简单。

    车行的座驾分两种,一种是肩舆,就是一张藤椅上绑了四根长棍子,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上头的两根是搭肩头的,下头的两根是用手握的。

    人坐上去跟坐摇摇车似的左摇右晃。

    另一种是人力车,粗略一看就是高高的一张轮椅上拉出两条杆子被人拖着跑,比黄包车还不如,黄包车起码还有个遮阳的斗篷呢。

    就长孙漓前去交涉的功夫,孙国瑞就见到有人拉着车跑了,轮椅咯吱咯吱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好像随时要坏了一般。

    “你就让咱坐这个?”孙国瑞看着兴冲冲而来的长孙漓不悦的说道。

    让他坐这玩意儿,他宁愿走着去长乐坊。

    “老爷您先别生气,这轿子虽然又简陋又丑,但坐上去以后您绝对能拥有一种全新的体验。”

    一旁的轿夫用一种灼热的目光看着孙国瑞,他们一言不发,心里却早已经明清。

    好家伙不得了啊,就这身衣料绝对不是一般的大户。

    孙国瑞神色古怪的看着长孙漓,“炳啊,你老实跟咱说,想做什么。”

    长孙漓神秘兮兮的凑到孙国瑞跟前,“老爷,试试呗,坐这个可有意思了。”

    长孙漓能有什么坏心情,只不过争宠罢了,他犹记得杨之顺借着劳什子神明的名字为王上送了一份摇椅,王上可开心了。

    那时候王上还抱怨可以摇椅只能在原地摇不能动,这被他清楚的记了下来。

    随后他一直想为王上搞个又能摇又能走的椅子出来,只是天见可怜,他真的不擅长这个。

    幸运的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发现了藏在长安城内的宝藏车行,在他等到二虎不在王上身边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献宝了。

    精密的工艺结构他做不出来,但训练两个人,对长孙漓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他意料之中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王上嫌弃这肩與模样简陋。

    长孙漓不是没想过给车行添一座车架,毕竟王上奢靡成风,见到这么简陋的东西不愿意上去的情况十之八九会发生。

    但他想给王上一个惊喜,只有这样才能让王上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是争宠来着,不是刷脸熟。

    二虎那样的待遇长孙漓是不奢求了,但怎么也得比杨之顺强不是,不然这个伴读做的有多丢分啊。

    什么?你说杨之顺并不受宠?怎么可能,王上可是给杨之顺赏赐了一座王宫之中宫殿,还赏赐了数百仆从宦官更是予他随意出入王宫的禁令。

    要知道连二虎都没这待遇,杨之顺怎么可能不受宠。

    而且那人还心狠手辣,十四位方士一同进宫,被他以残忍的手段害死了十三位。

    如果让这样的人骑到自己头上,长孙漓睡觉都不安稳。

    所以长孙漓必须得争,只有让镇龙卫的手安插在正清宫中他才能放下心来。

    孙国瑞犹犹豫豫的坐了上去,这一坐,还真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之前他看藤椅毛糙总觉得坐在上面会不舒服,可料想中的感觉并没有传来。

    椅子的任性很好,孙国瑞坐上去明显感觉到屁股微微下沉了点,随后他大着胆子往后靠了靠。

    果不其然,这椅子的任性很足,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椅子已经变形,但回传来的力度却刚好合适的顶住了自己的重量。

    孙国瑞一下子就惊了,这玩意儿坐着比他的王撵还舒服,果然不亏是生意人,有点本事啊。

    “可以了,起轿,去长乐坊。”

    见孙国瑞躺好以后,长孙漓对着两位轿夫吩咐道。

    这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两个轿夫抬脚总是免不了摇晃,但十分神奇的是孙国瑞并没有感到难受。

    轿夫迈着高挑的步伐行着,肩與随着轿夫的步伐前后微微的摇晃着,孙国瑞有一种像是在坐摇摇车的感觉。

    直到到了长乐坊跟前,孙国瑞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椅子。

    娘们有啥好看的,有摇摇车好玩吗?

    “老爷,我们到了。”

    长孙漓见孙国瑞坐在椅子上久久未回神,他心里乐开了花,插手正清宫的事,稳了。

    孙国瑞站起身来,小声的对着长孙漓问道:“你安排的?”

    长孙漓自是毫不客气的承认道:“老爷您真的是英明神武,这都被您发现了。”

    “废话,咱又不瞎,路上的人看咱们像看俩傻子似的,咱哪里还猜不到。”

    还别说,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尴尬,两个轿夫像傻子一样蹦蹦跳跳,怪丢脸的。

    “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我扶您进去。”

第三十九章 旧爱

    “哎哟,常员外,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才刚一进门,风韵犹存的老鸨面无表情十分夸张的前来迎接。

    她一身手拍开长孙漓扶着孙国瑞的手自主的接过,随后笑盈盈的问道:“爷您今天来早了呢,小雅还没洗漱,您先在屋内吃点茶水,小雅马上就到。”

    老鸨一脸歉意的说道,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在大白天里来逛花窑。

    姑娘们是真没准备。

    “等等,等等。”孙国瑞连忙止住了老鸨的举动,也不怪老鸨过分热情,作为目前长乐坊唯一的客人,老鸨也只能对他发光发热。

    “咱听说你这里有位师师姑娘,今儿就点她。”

    “师师姑娘?”老鸨一脸的疑惑,脑海之中闪过一串串名单,这才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员外,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叫师师的姑娘啊。”

    孙国瑞转头撇向长孙漓,长孙漓立马接话道:“是红梅姑娘,你让红梅姑娘过来伺候就成了。”

    红梅,原来是她啊。

    老鸨算是明白了孙国瑞这么早来此的原因,但红梅姑娘已经被人预订了啊。

    因为最近红梅姑娘风头正旺,所以要红梅陪侍的都要预约。

    老鸨面露为难,她自是知道这位员外出手阔绰,但在阔绰还能比得上权势吗?

    员外不过跟她一样的底层老百姓,能跟王室宗亲去比身份贵贱吗?

    “员外,您是不知道,红梅姑娘已经被江清侯给约走了,那可是王上亲眷,我们得罪不起啊。”

    孙国瑞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长孙漓。

    长孙漓自是贴心的为孙国瑞解答道:“前江清辅王孙若瑜,肃王元年至藩被转封江清侯,是当今王上的远房叔叔。”

    孙国瑞这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个亲戚。

    不怪他不上心,亲戚太多了,关系又都是远房的,向上追溯不是追溯到爷爷辈就是追溯到太爷爷辈,身上的爵位也都是辅王或者庶王,马上就要被吊销了。

    毕竟身上若是有个正经点的王爵,谁会愿意陪个外藩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可想而知,面对这种疏远的关系孙国瑞自然也就没多上心,给叔叔伯伯,爷爷弟弟们分配好了爵位以后就没鸟过了。

    更别说除了这一堆宗亲以外他还有一队姓孙的亲卫。

    从血统上来说那也是他的亲戚,只是那亲戚比前者更加遥远。

    这些人都是没有爵位继承而跑到军中历练的,期望有一天能够恢复祖上基业的那种。

    所以孙国瑞连国中有多少位宗亲都不知道。

    老鸨见长孙漓对孙若瑜如此熟悉,便开口道:“是啊,员外,我们都是升斗小民,您若想要红梅姑娘侍奉我可以给您安排个时间,但今天这位主真的不行,人家跟宫里修仙的那位沾亲带故,咱们可惹不起。”

    有道理,所谓名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还是还是那个昏君的宗亲。

    孙国瑞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怎么说也是亲戚一场,因为一个女妓闹的要砍亲戚,那也太过了。

    不过咋这么闹心呢,本来这趟出宫就是为了见见玩的这么开放的女流氓长的什么模样,结果却被自家叔叔登了先。

    “成,那就劳烦嬷嬷安排了,今儿就不找红梅了,但红梅的那间屋子让出来给咱。”

    老鸨见孙国瑞很识时务,她心底也开心,侯爷位高是没错,但那是那些小妮子傍的,跟她这个徐老半娘有啥关系。

    员外就不一样了,员外出手阔绰,这才是她的金主爸爸呀。

    老鸨将孙国瑞迎入了二楼的一间雅房之中,长孙漓没有跟进来,他守候在门口。

    屋内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月的缘故,孙国瑞总感觉这房子里有些阴恻恻的。

    他走到床边,慢慢的掀起床单向着床底看去。

    幸好是大白天,床底虽然阴暗但好歹能看清东西。

    看来传闻是真的,真的有人在这床底下待过,而且看这灰尘的痕迹,如果不是那人体型肥胖的话估摸着就是两个人的样子。

    孙国瑞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玩还是你们会玩。

    等了大概两刻钟的功夫,小雅打开房门步入了雅间,一见到孙国瑞,一双眼睛通红,用一种十分柔媚的声音唤道:“五郎~”

    孙国瑞这个人都酥了,连忙将其搂入怀中,“雅儿,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闻言,小雅更是哭的一阵梨花带雨,“奴家...奴家好想你,天天想,夜夜想,你怎的这么狠心,这么久都对奴家不闻不问。”

    说话间,还用小拳拳轻轻捶孙国瑞的胸口,一副柔弱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孙国瑞那是瞎话张口就来,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有新欢了,那新欢可是连面都还没见过。

    啊,不是,见过面了也不会在旧爱面前说这个,只说近些日子商业忙碌,这才抽不出身来。

    这不,一闲下来不就立马来找小雅了?更是承诺以后安定下来会为她赎身,给她名分,好说歹说总算把小美人给安抚好了。

    “五郎你可不要蒙我,奴家也不求什么名分,若你能常来长乐坊看看我,那奴家就很知足了。”小雅靠在孙国瑞的肩头,说出的话隐隐带着些许埋怨。

    “骗谁也不能骗你啊,咱常大虎对天发誓...”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放到了唇边,“别,别,这誓可不能乱发。”

    “那你相信咱了?”

    “信,我一直都信。”小雅的脸色染上一层红晕,不由得将头埋入了孙国瑞的胸口。

    随后,她用那带有些许哭腔的声音诉说着多日不见的思念,听得让人好是心疼。

    讲了一会儿,只见小雅话锋一转:“五郎您可是乏了,让奴家为你揉揉。”

    小雅很懂得分寸,或者说在这种地方混的如果没点心机可上不了位。

    在孙国瑞进长乐坊的时候她便通过多方打听知道了孙国瑞来这里的目的,可此时,她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一个劲的表现出爱郎来看望她的喜悦。

    然后在用温柔跟体贴让爱郎回心转意。

    “咱不累,你看看你,都哭花脸了。”孙国瑞用手抹去小雅眼角的泪水,目光看着小雅的脸庞,一片温柔。

    这局,狗男女在房间之内互相倾诉,而门外,正趴在门口听墙根的长孙漓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第四十章 新欢?

    一个时辰后,长乐坊内点起了一片烛光,将偌大的屋子照的灯火通亮。

    长孙漓趴在门口听屋内亲亲我我了两个多小时,觉得整个人生得到了洗涤。

    王上这手法也忒糙了,这是长孙漓阅人无数以后得出的评论。

    怪不得人家芊芊姑娘看不上王上,这是有理由的,你好歹跟人家姑娘说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啊,这不是好过人家说什么你跟什么?

    长孙漓在门口听得是干着急,恨不得闯进去把王上换作自己。

    干等了两个时辰,他现在也没机会听墙根了,来长乐坊的人流渐渐的多了起来,他若在趴在门口偷听也太不像话了。

    索性,长孙漓一板一眼走道护栏边上,看着地方来来往往的糟老头与妙女子。

    也不知道二虎是怎么做到的,能寸步不离的跟着王上,反正长孙漓现在就心痒的不行。

    不过迫于二虎的淫威,他没有抛下王上独自跑去寻乐,反而是在护栏边上帮人看面相。

    这人脸黑脖子粗,举止又粗鲁,说话大声搁着两层楼都能听到些许声音,应该是行伍出身,看身上穷酸样应该没什么钱财......

    这人圆脸大鼻,胡子稀疏,动作举止间透露着一股扭扭捏捏,一脸小家子气,一看就没什么出息也敢来逛长乐坊......

    这人....嘶...这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这他娘的不是梼杌么,他不在外面看着怎么也跑长乐坊来了!!!

    长孙漓一脸的愤慨,正要转身却便映入眼帘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含泥量。”

    “啊呸,不是,虎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正经事要办吗?”

    二虎就靠在房边长孙漓曾贴着偷听的那个位置,他若不是想要下楼还真发现不了这么个活人。

    最关键的是,你他娘的怎么走路不带响的。

    “你就带老爷来这种地方?”

    “这个...”长孙漓心里一慌,虽然是孙国瑞想要来见见世面,但王上怎么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子怎么做的。

    被二虎从小教训到大,面对二虎长孙漓打心底的硬不起来。

    不对啊,长孙漓想起孙国瑞来长乐坊之时的场景,王上分明是这里的常客。

    腰杆子终于不那么萎了,难得在二虎面前硬气一次,小声的嘀咕道:“来这里总比某人带去明月楼要好吧。”

    “错了,明月楼比这里好。”二虎一板一眼的纠正道,他走到长孙漓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带王上来这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是打算劝王杀子还是打算藏藏掩掩,梧桐卫不是吃素的,若真出了什么事,迟早会被梧桐卫查到的。”

    原来二虎是担心这个,长孙漓松了一口气,他看向二虎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

    原来二虎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那么了解王上,原来二虎也是有盲区的。

    这让他对二虎的惧意消散了不少,在此之前,二虎就像一个透不过风的墙壁,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武力上的高人一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全方位的压制。

    不论是揣测人心,还是争夺眷顾,长孙漓都不如二虎,可现在,他却发现二虎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念头一下子就通畅了。

    最少现在的二虎像个人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指出二虎的误区,这个误区会慢慢变成一个雷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这...虎哥您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长孙漓很是自责的认了,“可老爷现在正在兴头上,我可不敢进去扰了他的兴致。”

    “下次注意。”二虎点点头,并没有问责的意思,他直径走到门口,听着屋内二胡的弹奏响动,直到一曲完毕,这才敲了敲门喊道:“老爷,府上有急事。”

    孙国瑞正听曲儿听得入神呢,在一首结尾之后突然冒出二虎的声音一时间有些错愕。

    二虎不是说去找珠儿探探底了吗?怎么半天功夫就有收货了?

    珠儿这么水的吗?

    孙国瑞脑袋里的问号是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直到再次想起敲门声,孙国瑞这才后知后觉道:“进来。”

    二虎进来以后,看都没有看那位正在黯然神伤的小雅姑娘,直径走到孙国瑞耳边轻语了几句。

    孙国瑞顿时一脸懵逼的看着二虎,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老爷,这事真的很重要,具体详情回家后俺再跟您细说。”

    “成,知道了,咱这就回去。”

    二虎率先出了门,屋内,小雅用手轻轻摸了摸眼角的泪花,强颜欢笑道:“五郎,你去吧,能陪你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

    “雅儿。”孙国瑞将纤纤玉手抓在自己的手里,看着美人落泪,他也是心疼:“咱府上出了些事情要回去处理,你身上的用度还够吗?需不需要咱在送点过来,切莫委屈了自己。”

    “够,你给奴家的那些奴家一直在花,只是奴家一介女流,又身处花窑,所需的用度也用不了这么多,你给多了奴家也是存着浪费。”小雅微微摇头,只是这么一晃动,眼角的泪水又不由自主的留下,似乎在诉说着不舍。

    “五郎,你若有空定要常来长乐坊看看奴家,奴家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好,等我处理完了事之后就回来。”

    虽说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但小雅也摸不清这位爷的秉性,跟其他的姑娘傍上的金主爸爸不同,她的这位虽然出手阔绰,却几个月才来寻她一次,而这次来又是寻红梅那个贱货,真让人放心不下。

    待孙国瑞走后,小雅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将桌上剩余的酒菜吃完之后,这才吹灭了屋中了蜡烛。

    今夜,又是一个不用被折腾还有钱拿的夜晚。

    舒服。

第四十一章 国情

    乾清宫,关上门,三个人,不知道为何,二虎明明已经变得像个活人,可长孙漓的心底依旧在发怵。

    照常来说,他是绝对不会跟二虎共处一室的,哪怕有王上在,但身边有这么个阴恻恻的东西难免会慎得慌。

    只是这次不一样,他觉得二虎不一样了,便脑子一热便跟着王上进来了。

    可是在冷静下来以后,烛火昏暗的光芒摇曳不定,长孙漓又觉得二虎像个死人,简直后悔极了,可眼下来都来了,他在转身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他正想入非非呢,坐在榻上的孙国瑞开口发问了。

    “说说吧。”

    “殿下,您可知孝子宴?”二虎对着孙国瑞问道。

    孙国瑞点点头,“知道一些,比如这次长妃办的就是孝子宴。”

    不过他话锋一转,“但这跟寡人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用眼睛看向一旁的长孙漓,若说有关系,长孙漓不跟长妃关系更近,那可是他的亲姑姑。

    二虎解释道:“这还真有关系,殿下,长妃膝下无嗣,如果要办孝子宴陛下估计会从膝下选择一名皇子为其祝宴,您估摸着会被陛下指名。”

    孙国瑞:“......”

    二虎这么猜不是没有道理的,孙国瑞年幼丧母,被寄养在长妃名下,长妃又回收过稻香礼的回礼,如果说谁最是个为长妃祝宴的话,那肯定是自己。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梁帝一直想让他回梁一趟,只是被孙国瑞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推掉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左春秋当年死球的时候梁帝就让他回梁,孙国瑞不照样没去。

    那还是授业先生呢,位于五尊之列,孙国瑞没去奔丧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不一样的殿下,帝师国丧影响不到肃国,但长妃寿宴就不同了。

    您或许还不知道底下械斗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肃王二十年平月五日,中川郡,安化县,小渔村发生大规模械斗,起因是村户李氏觉得村户长房氏偷了他们家的鸡,说理不清后两户人口大打出手从而引发整个小渔村两千三百人的械斗,四百人受伤,五十余人死亡。”

    孙国瑞:“???”

    二虎没有为孙国瑞解惑,他接着说道:“肃王二十年平月十四日,詹南郡,广化县,平成府发生大规模械斗,起因是居民安某与居民刘某当街私斗误伤长心族子,长心族夫前来报复从而引发广化县三万余人械斗,伤亡近八千人。”

    “肃王二十年平月十九日....”

    “停停停,你别念了。”孙国瑞连忙止住了二虎,短短十九天发生三起大规模械斗,而今年离平月一日已经过一百三十二天,这要念下去也没啥效果。

    他记忆真没那么好,记住后面的前面的也记不住。

    或者说,连个印象都记不住。

    但单从二虎说的两件事就不难推断剩下的都是什么尿性,好家伙,二虎不说他还真不知道,肃国的械斗情况这么离谱的吗?

    孙国瑞很聪明只是这份聪明从来不用在正事上,仅仅一个广化县,孙国瑞就已经推断出了械斗的严重性。就当一个县一百万人口来算,里面的成年男性有个三十万已经顶天了,这么一算直接十分之一的人卷了进去。

    县令都是吃白饭的吗?

    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也就局限于感叹一声,正事自有云罗丹青处理,还不用孙国瑞劳心:“直接说结论吧,咱听得心烦。”

    二虎回道:“殿下,结论就是俺之前跟你说的那样,如果您不去主持长妃的寿宴,这种械斗的规模恐怕会进一步扩大。”

    “为什么啊?”孙国瑞无法理解,他去不去帮长妃做寿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这正事俺跟您解释的,殿下您已经了解了国内械斗的情况,您有没有发现无论最初的争端是什么到最后总会演变成氏族跟家族之间的争端。”

    你就举了两个例子我怎么发现啊,不过你说啥就是啥吧。

    孙国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二虎接着说道:“俺想过了,家跟氏之间的矛盾最主要的还是父系支柱与母系支柱之间的冲突,您虽然是肃国的王,可也是父系支柱的代表,您的一举一动在南方人的眼里都是一个最直观的表率。

    肃王三年,王后在国内搞了全国性的迁民,这种手法本就是充满火药味的,若不是外有强敌环绕,国人不得不抱团取暖,这种矛盾其实早就应该暴发了。

    眼下,随着肃国战线节节得利,外部的冲突已经掩盖不了内部的矛盾,放在十年前,居民不会因为一口井,一条河大打出手,但眼下,别说这种实质性的利益了,就算是无心之失,也会引爆这个火药桶。”

    “那跟寡人去不去主寿有什么关系?”孙国瑞还是无法理解,就算他去帮长妃主持寿宴,肃国的民众冲突就不存在了吗?

    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长妃虽然与您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您的养母,孝子宴是一位母亲一生之中最为关键的一个节点之一,您若不去,您让肃国的老百姓们怎么想?

    以氏族为纽带的会认为您轻视女性的地位,认为您从骨子里没有认同他们的文化,觉得自己受到的一切排挤源头都会出在您的身上。

    以家族为纽带的会借着这件事进一步的打压氏族,肃国势必会陷入内乱的。”

    “这....有点危言耸听了吧。”孙国瑞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不论是家族还是氏族,两种文化在肃国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一旦因这种事干起架来,就算是孙国瑞也遭不住。

    总不可能派遣军队镇压啊,怕是除了自己的亲兵,其他的都在干架。

    这个王当的真糟心啊,要是皇朝,哪有这么多破事,哪地方敢乱,直接屠了就是。

    “殿下,这里面的危机不容小觑,单单是平月,就发生了二十一起五百人规模以上的械斗,更别说平月之后的天时变幻,短短九十天里几乎每天都有械斗发生,大的波及万人,小的也有百人,由此可见肃国之中两派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您若在往上浇油,事情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听着二虎详实的数据,孙国瑞不由得拍了下坐下的床榻,“她云罗丹青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放任国民私斗吗?”

    孙国瑞就说云罗丹青花二十年时间打不下一个璃纱,原来根源在这,底子都烂成这样了,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

    但冷静下来以后,他又犯了难,对国内的局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难道在搞一次迁民,把民众再迁回去?

    这事孙国瑞还真上心了,最少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他还是挺上心的。

第四十二章 让步

    但限于能力,孙国瑞瞎逼想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案。

    还是只能靠王后啊。

    孙国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早知道当初王后要迁民的时候他就插一手了。

    干啥啥不行,放马后炮的本事孙国瑞还是有的。

    “您不舒服吗?”二虎有些奇怪的问道,君王如果有了身体不适的症状,要么就是中毒了,要么就是离死不远了。

    二虎第一时间警觉了起来,孙国瑞还年轻,衰老对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那就只可能是中毒了。

    二虎有信心在眼皮子底下保证孙国瑞的安全,唯一一次出宫不在身边,就是今天。

    想着,他用不善的目光看着长孙漓,同时脑中开始梳理可能存在的疏漏。

    孙国瑞摇了摇头:“你说,如果咱们去挑衅金国或者宋国,老百姓能不能安分些。”

    二虎转头一脸无语的看着孙国瑞。

    自己都知道不可行的事情就甭说出来了。

    这套法子云罗丹青已经用过了,事实证明,当内部存在矛盾的时候最好别企图用外部矛盾转移。

    因为人家可不会站在那里不动任人宰割,璃纱联手了金,宋搞了一波大的差点把肃国送走了。

    现在肃国又跑去挑衅金,宋,这不是嫌弃自己过的太安稳了嘛。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大楚那边有消息回来吗?”

    “殿下,离长妃寿宴只有百日,躲是躲不过的。”

    二虎再次劝道,他了解自家王上的尿性,如果自己不干预,王上恐怕真的能拖到寿宴结束都不做出任何表率。

    “那你让寡人怎么办,书台上那么厚的一层申饬书你没看见吗?”孙国瑞被二虎步步紧逼也有点恼火了,当即抓起榻上的木枕朝着二虎丢去。

    二虎不躲不闪的吃了一个结实,他当然能够躲开,而且知道即便自己躲开王上也不会在意,但火气还是发泄出来较好。

    对自己发泄总好过憋在心里。

    况且就王上的力气,打在身上也不疼。

    不过二虎才不会傻乎乎的表现出来,他隐晦的抖了抖肩膀,微微抽了口冷气,对孙国瑞说道:“如果陛下命您前往大梁为长妃祝寿,去是一定要去的,您若担心陛下怪罪可先行一趟坤国去找坤梁王。”

    二虎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劝动王上回梁,只是他实在没辙了,国情像个火药桶一燃就炸,除非国民能够归心,否则他们只能放任这个火药桶留在肃国。

    而让国民归心的前提是让肃国稳定,政治方面,律法方面,社会阶层都得稳定下来。

    然而,除了律法,其他两个方面肃国都做不到。

    没有王嗣,官吏就没有稳定下来的根基,他们不知道肃国会不会因为肃王的离世突然解体,政治因素自然就无法稳定。

    家与氏的关系就是最根本的文化冲突,除非能有一直大手直接摁住冲突的根源,否则只有在冲突爆发之后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

    要么是一方压过另一方,让对方对自己服服气气,要么就是一方彻底消灭另一方。

    第一种情况还好,肃国算是迎来了新生,若是第二种,肃国怕是要就此灭国了。

    不论大梁还是大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肃国倒像对面的国家,即便是第二位肃国天子,想要回归皇朝也不是张张嘴那么简单的事情。

    即便肃王拥有大梁皇室跟大楚皇室的血统,也改变不了皇朝被触动利益时所引发的牵动。

    “大哥么...”孙国瑞想了想,这些年虽然他一直跟孙家祥互通书信,但信里的内容嘛....

    都不是他喜欢的,孙家祥倒没有像梁帝那样直接申饬,只是信中的劝导以及其他啰里吧嗦的的内容让人很是头大。

    什么民贵君轻啊...什么天子的权力并非是一个人的独断专权啊...看了头都大了不止一圈。

    他宁愿孙家祥像骂肃使那样骂他一通,也好过这样被唠叨。

    只是对于孙家祥的信件他一直乐此不彼的反复观看,痛并快乐着。

    可以预见,如果他真的去了坤国,耳边绝对清净不了。

    民贵君轻是没错,但你是君王啊,你整这套?

    荀子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因为水有把舟倾覆的能力,但你一个大梁的藩王你怕什么。

    除了至高的圣天,谁还能让你倾覆。

    还是不想去啊,能不回大梁最好还是不回去,他看向一旁立着的长孙漓开口问道:“如果让漓代替寡人为姨娘祝寿…”

    “殿下,您还不明白吗?漓是您的近臣,他代表不了您。”

    孙国瑞:“......”

    这特么,他好像不松口都不行,二虎是他的眼睛,肃国什么情况二虎绝对心知肚明,他说如果自己不去火药桶会炸那绝对会炸。

    可即便他去了,这玩意儿该炸的还是得炸,毕竟他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给咱个治根的法子,咱就听你的。”

    二虎将他心中的两种猜测说了出来,事情又回到了老生常谈的地方。

    生娃。

    可他么他一个人生不出来啊。

    如果不让家与氏的彻彻底底的火拼起来,就得让官吏劳心劳力的为肃国卖命,但这有个前提,得让他们看到国家能够延续下去的希望。

    孙国瑞本想用恐惧,但却被二虎劝住了,恐惧确实能很好的鞭策一个人的劳动力,但面对国家的根本,依靠恐惧去鞭策无非在刀尖上起舞,一个脚步不对,瞬间血肉横飞。

    孙国瑞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但对云罗丹青,他真的一点儿脾气都没。

    用强都不一定打的过,还能有啥脾气。

    “两个月后你跟寡人秘密回一次大梁,现在说说,大楚那方面的消息有了吗?”

    孙国瑞作出了让步,是肃国毁灭之后回到大梁被梁帝训斥,还是回到大梁被梁帝训斥后肃国再毁灭接着回大梁被梁帝训斥,孙国瑞选择了后者。

    毕竟后者还有希望把肃国延续下来,万一肃国不灭了呢,这不就不用回大梁被训斥了吗。

    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孙国瑞还是觉得应该作出点努力。

    “已经有了初步的消息,还在验伪。”

    孙国瑞一下子来了兴趣:“验伪?说说看。”

    大梁的是书成精跟他父皇干上,他很好奇大楚的消息是什么。

    “这都是还未验证的消息,殿下若要听听也无妨,可千万不能当真。”

    孙国瑞兴趣更甚了,他好奇的问道:“莫不是大楚的消息比大梁的还离谱?”

    “这倒不是,相对于大梁,大楚的消息简直太单一,太详实了,我们的人多方打探,就没有听到过别的版本,好像这是大楚故意捏造出来的信息一般。”

    “说说看。”孙国瑞坐直了身子,听着二虎的叙述。

    “二十八年前大楚皇宫之中同样涌现过一道七色的霞光,霞光之中孕育着一本记载了天下走势的书籍,书中记载的大楚的建立以及灭亡,从曾经在荒外的筚路蓝缕,到圣秦追杀的四处奔波,以及最后被一个名为夏的国度所取代,书中都有详细的记载。”

第四十三章 想通了

    “不用验伪了,这消息是假的。”只听了短短的内容,孙国瑞就有了答案。

    跟二虎不同,身为天子的他拥有常人没有的远见,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能够准确预测未来的方法。

    如果说大楚被灭,新的圣朝建立那或许有这个可能,天下这么大,分分合合谁又说得准呢。

    但连继承者的国号都出来了,那就显得太假了。

    要知道玄术的预言最多给个吉凶,就算预言个帝国是从哪个方向被人突进毁灭的都够呛。

    这还是他极力高估的推演,所以当二虎提到了个明确为夏的国家,孙国瑞就知道这是大楚放出来的假消息。

    二虎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二虎才没跟孙国瑞说底下人打听到的消息,这并不是故意隐瞒,事实上君王的眼界都是很片面的。

    就像现在的肃国,如果肃王想知道什么都得通过中书,中书想给肃王看的,肃王便能看到,不想给看的,肃王便看不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不是互联网时代点点手指就能沟通信息。

    一个国家的政务何其繁杂,倘若都让云罗丹青一个人来操作就会像隔壁的坤梁王一样没日没夜的批阅奏折,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没有。

    “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俺让人去查大楚为什么放出这条消息的原因。”

    二虎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依旧耐心的为孙国瑞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这件事他也很上心,如果被证实楚国也有天书存在,那其中定然写了什么从而导致了王后对王上的若即若离。

    二虎是局外人,是旁观者,他能感受到王后对王上那复杂的感情。

    种种迹象表明,王后是喜欢王上的,虽然二虎也不明白这份喜欢是怎么来的,二十年来肃王相处的时间折合成天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可情感不会骗人。

    他曾听过王后将王上赶出房间后抱头痛哭的声音,也曾见过王后躲在远处偷偷的看着王上。

    只是他是孙国瑞的“中书”,这个位置代表的权力太大也太危险了,所以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不敢去说。

    孙国瑞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随后便看向了一旁的长孙漓,“有什么事?”

    长孙漓也摸不透王上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之前他可是冲着二虎发火了,只是一想到杨之顺,长孙漓就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刚想开口,却听到孙国瑞接着说道。

    “对了,让青龙卫那边该干啥干啥,寡人没打算去长兴寺。”

    “啊?青龙...长兴..寺?”长孙漓一脸疑惑,他都不知道王上要去长兴寺,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

    见长孙漓如此模样,孙国瑞奇怪的问道:“怎么,后没派人通知你吗?”

    长孙漓摇了摇头,“回王上,我是您的近臣,王后怎么也安排不到我身上不是。”

    孙国瑞心底生疑,没道理啊,如果云罗丹青想让自己去长兴寺没道理不去通知镇龙卫的首脑。

    孙国瑞原先以为云罗丹青定然知会过长孙漓,这才让青龙卫把应有的准备给停下来。

    可事情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青龙卫是镇龙卫中保护肃王的近卫,孙国瑞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大王,真正的隐私是不存在的。

    如果他想出行,必须得先启动青龙卫,随后出行的路线,安全都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划。

    这里面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云罗丹青先是用杨之顺给他传递了消息,可却不帮他安排接下来的仪程。

    这本就不合理。

    因为云罗丹青知道她安排杨之顺的事情瞒不了二虎,所以自己肯定会知道那是云罗丹青变向的请求。

    但她也明白,如果不帮自己打理好出行的章程自己是懒得动弹的。

    偷偷溜出王宫不香吗?

    云罗丹青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孙国瑞有些迷糊了。

    “走,叫上青龙,去长兴寺。”

    “啊!!”长孙漓一下子就懵了,他根本就没跟上孙国瑞的脑回路。

    反倒是一旁的二虎坐不住了,“殿下,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去也不迟。”

    二虎说的可不是瞎话,长乐坊都营业了他们才回王宫,眼下这个情况,除了达官显贵外大多数人都已入睡。

    二虎算过了,他们现在去通知青龙卫,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出发到长兴寺大概在丑时左右。

    黑灯瞎火的肃王突然上门祈福,就算是昏君都干不出来这事。

    长孙漓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劝道:“王上您不明白,那些贱民的眼睛瞎的很,大晚上的举着个火把都看不清人,跟个瞎子没什么两样,您这个点过去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寡人不是在问你的意见,立马去办。”

    长孙漓灰溜溜的走了,二虎也没再劝谏,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跟孙国瑞对着干,若非牵涉国本,二虎从来都是点出为止的。

    “殿下,您是故意支开漓的吗?”

    “顺带而已,他一张嘴寡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也别说出来闹心了。”

    孙国瑞并不知道长孙漓要说什么,但二虎在场的情况下长孙漓还要开口,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毕竟耗子在猫旁边哪有吱声的。

    “那您真的要在这个点儿去长兴寺?”二虎再次确认道。

    “有什么不妥吗?”孙国瑞反问。

    “常大虎去倒是没什么不妥,但肃王上去...动静太大了。”

    二虎没有劝孙国瑞熄灭了去长兴寺的心思,只是不想让王上搞得那么大。

    天子出行,那仪仗可不仅仅是一队青龙卫那么简单。

    鼓手,乐手,旗手,很多很多都得准备起来,这个点让长孙漓去准备本就不现实。

    肃王瑞的名声很臭,二虎也知道为什么会臭,但他还是希望王上能收敛一点。

    “寡人想过了,后不是让寡人去长兴寺祈福吗,那寡人就随了她的愿。”

    孙国瑞想通了,云罗丹青根本不希望他去长兴寺,跟他点出长兴寺应该是二虎的打草惊蛇有效了。

    所以她给了自己一个地名,并保证会处理好一切,孙国瑞要做的就是在云罗丹青处理好之前去瞅一眼。

    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给自己戴了一片草原。

    男人嘛,总是会有点在意的东西,他跟云罗丹青虽然谈不上多少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云罗丹青跟外边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这说明他们之间本不应该存在着隔阂。

    可现实确实,他跟云罗丹青之间存在着一张不可触碰的屏障,这屏障隔绝了两人,明明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却被彼此分开。

    孙国瑞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所以,哪怕知道今夜的举动会引发不可预估的后果,孙国瑞也忍不住了。

第四十四章 隐于寺庙的主仆

    长兴寺偏静宿房中,一老一少两人躺在相邻的榻上,屋中很是机灵,只有一张榻上身体不是转动的声音格外明亮。

    “小主子,您该睡了。”

    榻上的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一旁不断翻来覆去的身影说道。

    “我睡不着。”

    “哎。”

    老人叹了口气,他也睡不着,不过跟小主子不同的是老人担心小主子以后会长不高。

    “您别担心,飞鹤夫人不是跟我们说了巡抚大人已经从南水回来了吗,您要相信肃王青,他们蹦哒不了多久。”

    老人开口安慰道,这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几次,但老人依旧不厌其烦的劝说着。

    “我知道,阿伯,我真的知道,只是我真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你明白吗?”

    老人无奈的感慨道:“小主子真的长大了。”

    是的,他的小主长大了,可在他的眼里,小主的肩头依然无法扛起他身上背负的东西。

    年少的人终于不在翻滚了,他停下了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对老人问道:“阿伯,您觉得我做错了吗?”

    老人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主人的问题。

    单从他的眼界看来,不仅仅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当乡里义愤填膺想要进京告御状的时候他们就不应该站出来。

    当巡检去南水回程遇到山贼不幸遇难的时候,他们就该离开长安,离开肃国去往其他地方。

    他们只是逃亡者,肃国发生的事情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他们藏身在长兴寺的偏房之中,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种情况本是可以避免的。

    “对不起。”

    许久的沉默没有得到回应,年幼的主人发出了心底的歉意。

    “殿下,您做的没错。”

    “真的吗?”年轻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发出惊喜的反问:“您可不要骗我。”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声音,您真的长大了。”老者说出了违心的话语。

    他知道,这个孩子过的太苦了,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却因为一场叛乱背井离乡,在王庭各处流浪。

    好不容易在肃国南水定居了下来,不出五年,南水的生活环境肉眼可见的恶化,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颠沛流离生活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像命运发出不甘的怒吼。

    可是太苦了,从南水到长安,他们受到的追杀不计其数,好几次险象环生堪堪避过,好不容易将状告到了巡检郭常手中,然后郭常在巡视完南水以后遇山贼了。

    他们又开始寻找门路,打听到了郭大人的相好飞鹤筎孃家中有朝廷大员。

    这才借着郭大人的信物联系上了飞鹤氏族,然后他们心心念念的令狐大人被下狱了。

    前景一片绝望。

    但再绝望,能有当年零散几人带着不满五岁的王子逃出㞼国那么绝望吗?

    他了解自家小主子,小主子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劲,当年就靠着那一股劲才让他们挺过最艰难的岁月。

    更何况近些年来㞼国的传过来的消息像一根针一样刺痛小主子的内心。

    这件事一定得办好。

    黑夜中,老人的目光坚定而深邃。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老人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立马坐起。

    “施主不好了,官府派人把寺院围起来了,你们快从后门走。”

    老人反应很快,他一把抱起惊坐而起的少年连忙向着来人问道,“怎么回事?”

    “僧也不知道,长老叫我来带你们离开,他们去前面拖住官府的人。”

    和尚也不知道这对老少的身份,只知道当时巡抚大人把他们安排在长兴寺,显然涉及了一些辛密。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坚定的站在巡抚这一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目前而言,形式对他们很不利。

    老人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将小主人的衣服都丢在他怀里,抱着小主人就跟着和尚往后门走去。

    然而,才走半道却猛然惊觉,他一把拉住了前头带路的和尚:“不行,我们不能去后门。如果官府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后门绝对有人把手。”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当年王子启攻破王城,弑杀太子涵的场景跟如今何其相像。

    他抱着年幼的王子均在忠心护卫的带领下走小道想逃出王宫,结果好死不死的撞上了王子启派出的军队,护卫忠心护住留下断后,他带着王子均奔逃出王宫。

    如今依旧是他抱着王子启,在肃国权贵的掌中想要走小道脱身,老人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你们在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绝对会在寺庙之中大肆搜索,庙里是躲不过的。”和尚也是提着心,吊着胆,目前的场景仅仅次于十几年前王上来寺庙祈福的那种压迫感。

    老人看了一眼和尚,那颗反着月光的蹭亮光头格外显眼。

    老人一咬牙,一跺脚,便狠声厉道:“我们剃发。”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混入和尚群中,他们就安全了。

    因为长兴寺的和尚跟其他寺庙的和尚不同,他们是不留发的。

    不仅不留发,头上还烫戒疤,所以当看着头顶戒疤的光头时,人们会不由自主的给其加上一个长兴寺和尚的身份。

    这很好,再者,这里是长安,能认出主仆二人的终究是少数,气质一变,他们大概率能够躲过眼皮子底下的搜查。

    念及至此,在挣得了小主人的同意之后,他便开始为小主剃度,而领路的和尚,开始为老人剃度。

    速度很快,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两个光鲜亮丽的光头便在黑夜中发光发热。

    随后,和尚又取出火折子在二人头顶烫了个疤,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正当他们打算回到无相殿混入人群之时,猛然间看到了黑夜中一个依稀存在的人影。

    他隐于黑夜,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最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个黑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第四十五章 出宫喽

    肃王瑞出宫了,但却没完全出宫。

    最少,从规模上来看是这样的,没有清道,没有打旗幡,没有吹诰乐,甚至还是三更半夜出的王宫。

    行路上,车马缓缓的前进着,车架之内,一片乌黑,没有丝毫的烛火,只有一点点透过玻璃窗进入的月光自己外边依稀的火光传入。

    车内很黑,就算是孙国瑞也看不清长孙漓的面貌。

    二虎没在车内,他是暗卫的首领,现在自然也隐在暗处。

    是以,在去长兴寺的路上,长孙漓将心里的想法向孙国瑞说了。

    “王上,您既然喜欢百戏不如就将二人召入宫中解闷解乏,您不知道,他们俩身上可了不得,玩的可花了。”

    说着,还将各种各样的玩法将给孙国瑞听,比如让轿子在台桩上起舞,又或者走横步踏水而行,忠心的演绎了什么叫作佞臣。

    “这,不妥吧。”孙国瑞有些犹豫,他虽然听得很心动,但到底还是要点脸的。

    本来他就是天子榜中的全能型人才,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精通,权力还被限制了,这才导致他在天子榜里居于中位。

    孙国瑞不怎么在乎名声,但也不想被人拉出来比较,所以他对新活计十分抗拒,正处于那种欲迎还拒的状态。

    我想要让他们入宫,可不想让这件事被爆出来导致名次上升,你懂我意思吧。

    长孙漓多贴己的一个人,他当然明白,只是天子的事又怎么能瞒过其他人呢,如果单单招两个人进宫还好,可若要兴土木,那这事便瞒不下来。

    至于天子榜,拜托,王上您才三十五位,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名声再臭也不会比榜一榜二两位大哥臭。

    是的,就算肃王瑞这些年在肃国胡搞瞎搞,在王庭天子之中最少还有二十位垫底。

    主要原因是他有个好老婆帮他照理了国家,次要原因是他修仙去了稍微做了遮掩。

    最最重要的是前几名玩的实在太花了,简直到了望尘莫及的地步。

    至于让孙国瑞品鉴一下就是...

    齐王城你个废物,赶紧把那什么劳什子天香阁给灭了,让一个江湖门派这么编排天子,你还要不要点脸,就该让你这货色进前三,而不是排第十。

    简直是天子之耻。

    没错,天香阁不仅编排了他国的君王,甚至连本国的都没放过,齐王城赫然登临前十。

    毕竟这是一位喜欢裸奔的大王,跟前九个比起来算好的了。

    当然,孙国瑞虽然十分鄙视齐王城,但也明白他的难处。

    要知道从前的天玄可没有天子榜这个东西,这玩意儿是在肃王五年出来的干货,背后的操手是谁已经不用明说了吧。

    “那大王是想...?”长孙漓游移不定的问道,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外宅?”

    孙国瑞连忙摇了摇头,他有两处外宅,懂得都懂,但他却不想让戏子去外宅,毕竟外宅里都是有“女”主人的,如果他们也想上去玩怎么办?

    这会让孙国瑞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虽然无伤大雅,但总是不舒服的。

    所以,他对长孙漓道:“你明天派人把他们接去武勋侯侯府内。”

    据他的了解,武勋侯府内几乎是一个摆设,封侯十五年,除了开府那一遭,二虎就没入过侯府,先让人带去侯府,等在置办所外宅以后再转移过去。

    机智如我。

    “行,行吧,臣明早儿就去。”长孙漓的心里比吃了蛤蟆还恶心,放哪都比放武勋侯府内好。

    二虎太受宠了,只要有二虎在王上的眼里几乎都是二虎,只是长孙漓虽然嫉妒,但他人不傻。

    他身上也是有陆炳模板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仅仅皮肉伤的原因让他如此惧怕二虎,还不是想借着这层关系让王上注意到自己。

    所以再嫉妒,他也能很好的把持住自己的心态。

    “对了,待明日朝会时你去催催,让中书快点把寡人的竹院给拟下来,然后征五万民夫,让他们去修。”

    “征?”长孙漓吓了一跳,“王上,您让中书这么拟草王后那边恐怕又得寻事了,若改成召,或许会方便很多。”

    孙国瑞无所谓的摆摆手:“你说迟了,意思一早就通知中书了,照着中书的办事效率,寡人不好收回成命。”

    是这样的,云罗丹青那边怎么回事孙国瑞不知道,但他这边的意思,中书绝对是第一时间去拟草的。

    “臣明白了。”长孙漓无奈的苦笑了声,征跟召只有一字之差,但待遇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

    征,自带干粮,无薪工作,通常是用在犯了罪的人身上,或者是罪属的家眷身上。

    这是肃国独有的连坐,牢狱里的犯人常常塞满,所以官府整了个以工顶罪的名头。

    召,就是正常的招工,钱是一定给的,吃住的份利就是看底下人老实不老实的,反正官府是说包吃包住的,但吃哪,住哪都是可操作的。

    所以在听到孙国瑞说征民夫的时候才会出言进谏,毕竟这个天下,还真不是王上的一言堂。

    “到地了,陪寡人下去。”

    马车停下,孙国瑞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入眼的便是一片蹭亮的光头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不由得心情大好。

    “都起来都起来,方丈,十多年不见,神采依旧啊。”

    说着,孙国瑞扶起为首的一个老头,白眉白须,一看就是佛门高僧。

    “回王上,当年的那位方丈忤逆被您埋土里了,您还记得吗?”

    老和尚话一出口,身后的小沙弥也好,尼姑也好,都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

    方丈您发什么疯,这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孙国瑞一时之间有点尴尬,日子有些久了,现在在想想,好像是哦。

    当初却是有个方丈带人来迎接自己,只是他看那方丈留了头发,以为是哪里来的混不吝的想要欺骗自己,一怒之下让人挖坑给人埋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和尚是不剃头的,但坑都挖好了,不让人进去实在说不过去,更别说老和尚还大义凛然的发表了遗言,所幸就将错就错给埋了。

    寡人是不会错的,错的是这个世界。

    然后下令让全寺的人剃光头发,为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挽尊。

    这才导致了长兴寺和尚在天玄大陆独树一帜的风格。

    没有头发。

第四十六章 入寺

    不过这个老和尚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一副快来取我狗命的架势。

    孙国瑞暗暗记了一笔,等后面发难的时候让和尚先体验一下全新的死法。

    随后,他目光扫过迎接的众人,一时有些出神。

    这身材,这面容,这年头憋的久了怎么看个尼姑都觉得眉清目秀。

    长孙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子就跟死了爹妈似的,心里不由得腹诽:

    您若真强了这尼姑,还不如把那俩戏子收入王宫呢。

    是这样的,孙国瑞上榜的原因本就是因为多才多艺,而至今为止,孙国瑞还没有点亮强抢民女这个图标,万一真的跟尼姑传出什么绯闻,长孙漓会很闹心。

    因为他知道,王上不会真的对尼姑做出什么,他们的王上有一股迷之自傲。

    没有玄魂的女人就不用想着跟王上上床了。

    而有玄魂的,别说是女人,就算是男人,王上大概率是不介意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放心王上在长乐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毫不担心的原因,也是知道二虎带着孙国瑞去明月楼这么震惊的原因。

    这么一想还不如让王上把戏子带入王宫修戏台呢。

    是以他连忙开口提醒道:“王上,方丈请您进去呢。”

    “啊?哦!”孙国瑞回过神,见方丈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作着请入的手势僵在原地,所幸也就没在看眉清目秀的尼姑,顺着走道进去。

    只是越走着。越是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对方丈问道:“长兴寺香火不旺吗?为何佛堂殿宇这么破败。”

    孙国瑞曾经来过这里,今次再来,往日的记忆开始浮现,明明是金玉辉煌的玉身不知何时变了模样。

    曾经,那一座座玉做的佛像,俨然是金光灿灿,但接着夜色中的火光,却能看出差异。

    金,贵重吗?

    贵重。

    但佛身用金渡身,太俗气了。

    这个金,不真。

    “长兴寺是国寺,祈福者自是门庭若市,只是...”说着,他似乎有话难以启齿,只让孙国瑞自行想象。

    他表现的心里有气,但人又不傻,王上的到来让他找到了主心骨,可他却不能直接将巡抚托付的二人直接引荐给王上。

    先不说他是方外之人,就算不是,你一个老百姓怎么解释巡抚会将重要人证托付给你事情。

    所以,要先挑火,让王上知道自己心有怨念,可却也得让王上知道自己是对人不对事。

    这样即便王上心生报复,也不会拖累全寺僧人。

    是以他上来就直接呛了王上,而现在,火气泄了,自然也不敢在呛声了,这就是智慧。

    孙国瑞想起来了,这也是他的锅。

    当年他来到长兴寺,见这群和尚一口一个贫僧,又看到佛殿修的富丽堂皇当时就恼了。

    老子的王宫都没你这修的华丽,现在还吭哧吭哧的建造着,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贫僧?

    这不是嘲笑我这个肃王是什么,当场便让人打了说话那人三十个板子,随后又指着玉身破口大骂。

    好好的祈福,变成了肃天子对真佛的批斗大会,然后孙国瑞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对他来说不过一件是小事,无论哪个国家,天子都是凌驾在仙佛之上的,没人会对这事有什么意义。

    看这架势,长兴寺在他离开以后做整改了啊。

    “嗯,你们做的很不错。”孙国瑞点点头,这才想起夸赞了方丈几句。

    方丈点头哈腰,眼咕噜转个不停,他在想什么时候把二人引出来比较好。

    二人?不对,在肃王到来之前他吩咐侍僧把人偷偷从后门带走,现在人估摸着已经溜了。

    可谁又能想到王上会大半夜的登门啊。

    方丈的脸色不由得一白,“王上,僧有事回禀。”

    孙国瑞对着殿中佛像指手评足,正待上三柱清香意思意思,就听到方丈那略感不安的声音。

    孙国瑞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将香插入面前的香盒之中,又取来两枝,各自摆放在一旁的香插上。

    随后,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和尚的目光中也带有一副算你识相的意味:“是后的事吗?”

    “啊?”方丈想了想,巡抚说将南水的事情禀明王后后,让他保护好寺中的两人,等候王后派人来就是。

    没想到,王后竟然把王上派来了,随即不在犹疑,铿锵有力道:“正是。”

    孙国瑞想过很多,甚至也早就做好了被带绿帽子的准备,可当方丈铿锵有力的将事实摆放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乱了。

    明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明明他们之间除了利益以外没有别的交集,可孙国瑞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隐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不住的颤抖。

    这是愤怒,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强忍着将眼前所见事物一刀两刀的愤慨,沉声问道:“人在哪?”

    王上的情绪是不是不太对啊?

    方丈心头吓了一跳,这感觉,不像是来为他们做主的。

    “回王上,僧原以为是贪官污吏追急至此,便让人将其带往后门出逃了?”

    听着话语,孙国瑞隐隐的察觉到了不妥,只是绿色光环所带来的的愤怒让他脑门子嗡嗡作响,是以大概听清了几个字。

    人,后门,逃。

    孙国瑞的脸色一黑,随后便释然了,因为是来捉奸的缘故,别说后门了,整个长兴寺都被青龙卫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更别说还有梼杌卫,穷奇卫隐于暗处。

    逃?寡人看你能逃哪去!!!

    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向着殿内走去,越过一旁端着水,布以及一种器具的僧侣,孙国瑞大步向前。

    方丈微微一愣,随后便连忙小跑跟了上去,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恶了王上,这架势,不像是只对自己一个人有火啊?

    难道拱火拱的过了以至于王上迁怒众人,不应该啊,他的流程都是按着十三年前师兄的作法来的,没道理当年吃开了如今吃不开。

    方丈连忙跑到孙国瑞身后,小声的唤道:“王上,前面就是无相殿,寺中一应法师都在里面接迎圣驾。”

    孙国瑞没理会他,大步走了进去。

第四十七章 王上,我抓到俩贼寇

    无相殿,是长兴寺入寺来直面的第一间正殿。

    正殿之外设有偏殿,也就是孙国瑞刚刚经过的地方,里面立了几尊佛像。

    而无相殿内,却很是空荡,别说是佛像了,就算是佛龛都见不到隐。

    只有许多佛文经义被抄写在帛书上挂于殿内。

    原本天子若要入寺,应当先从一套流程,净手,净身,净心,随后在主持方丈的带引下参观寺庙,祈福上香。

    只是孙国瑞省去了这个流程,直接入殿罢了。

    见孙国瑞如此轻视,方丈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跟天父不同,天子的权力是天父授予的,所以天子面见天父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事前的准备用来表示尊敬。

    跟四季女神不同,孙国瑞是以朝见的名义去约见四季女神,所以才需要为自己准备那一套流程。

    但长兴寺呢?

    祈福。

    说的好听罢了,谁不知道自家的尊佛是天子手底下的打工仔,这身份能一样吗?

    如果天子整那一套三净流程,就表明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在被肃王瑞祸害过一次的长兴寺,可在经不起祸害了。

    但天子没走流程,这或许有一层鄙夷的含义在里面,但谁也不可否认的是,这给了他们更多的腾挪空间。

    最起码,收拾流言蜚语的时候不用像十三年前那样费劲了。

    无相殿中倒很是明亮,三步一台灯倒是将殿内照的宛如白昼,更别说在经台前摆放的那一排排蜡烛,就算搁着老远孙国瑞都能看清经文上的文字。

    嗯,不认识,不是汉文。

    众僧见王上进来立马跪下叩安,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孙国瑞不经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一直有着排练。

    不过这也正常,长兴寺是国寺,除了孙国瑞以外常有宗亲入寺祈福。

    他的这些个宗亲啊,就算爵位不高,怎么也粘上了肃王瑞的排面,僧侣不敢敷衍也是正常的。

    “起来吧。”

    “谢王上。”

    谢安之后,僧侣们才有机会打量起这位传闻中的肃王。

    这一看,果然是人如其名。

    或者说,这位爷根本不像是肃国的大王,他脸上有着淡淡的胡茬,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新长出的胡子。

    这可跟肃国的民风不符啊,肃国深深受到了楚,梁之风的影响,楚地的汉子什么样大家也都清楚,那真是脸上长毛都不带假的。

    而梁人呢?虽然没有楚地那般放任胡子瞎鸡儿长,可里面也是各种瞎讲究。

    肃王瑞是梁帝子,按照大梁的风俗,分家之后理应蓄须,哪怕当时年幼,可年纪到了即便自己不蓄大臣也会逼着蓄的。

    可这位爷呢,虽然穿着龙袍,带着王冠,可这胡子是真真切切的新须。

    更别说身上的气质怎么也不能跟一国之君联系不起来。

    好比现在,他正半屁股坐在经抬上,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脚悬在半空甩来甩去没个人君模样。

    众人对肃王瑞的印象糟糕到了极点,不过这很符合传闻之中对肃王瑞的印象。

    如果让他们发表一个评价,那估摸着就是:

    白瞎了这一身龙袍。

    孙国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翻阅一堆看不懂文字的他抬起了脑袋,随后,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众僧知趣的低下头去,不声不语。

    “王上,可有不妥之处?”方丈虽然忧心心里琐事,可面对孙国瑞也是丝毫不敢怠慢。

    孙国瑞没有回答,反而是盯着方丈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他直冒冷汗。

    直到外头传来响动,孙国瑞这才收回目光。

    随即,只见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影,快步走到孙国瑞跟前下跪回禀:“王上,长兴寺发现不明贼寇,已被我等擒拿。”

    孙国瑞心情大好,他等的就是这个,随后挥手道:“把人带进来。”

    得到了吩咐,没一下去就被带进来了两个身影,年岁小的那个一脸稚嫩,面目倒是生的清秀可人,只是身上那一件被洗的泛白的衣裳大大的拉低了颜值。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孙国瑞自己就有严重的衣着癖。

    他觉得一个人好看不好看,不单单只是看脸那么简单,除了皮肤,牙齿,发型等等因素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衣装,配饰。

    眼前这男人,脸给八分,皮肤给七分,牙齿不知道暂待三分,发型光秃秃零分,眼神憔悴两分,皮肤粗糙两分,皮肤暗沉两分,个子矮小两分,衣装品味零分,配饰没有零分,总一百分就只能拿二十八分,拿什么跟自己比。

    云罗丹青的眼睛是瞎的吗,她们不是觉得男人不留胡子就是太监吗?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货色。

    孙国瑞真的不能理解,他起初是很愤怒的,可在见到当事人了以后,这愤怒却消散了。

    因为他觉得,这个人除了看着年轻以外一无是处,与之相比实在太掉身价了。

    这样的人都比不过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再看向另一个人,哦,看不清面容,因为他的脸上满是血污,额头上还不时有鲜血划过脸颊滴到地面,他的眼神很是松散。

    只是在看清孙国瑞之后,眼神中似乎见见有了光亮,整个人浑身颤抖了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连孙国瑞都吓了一跳,你谁啊你,我认识你吗?

    孙国瑞自然是不认识,而被打的不成人样的老头也不认识孙国瑞。

    但他认得龙袍啊,在肃国敢身穿赤色羽龙袍,头顶苍龙乌纱冠的人还能有谁。

    “王上,求您为昌吉的百姓做主啊!”说完,也不顾近卫的拉扯倒头就拜。

    他没有一丝多余的废话,直接点名了重心,怎么说也是侍候过㞼王的人,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种时候就得直指要害,言简意赅,免得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出去噶了。

    是以,即便在见到肃王瑞的那一刹那,他自己就脑补出了多个可能的情况猜想,身体却毫不犹豫的作出了反应。

    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猜想,只要南水的背后不是肃王瑞,他们就伸张有望。

    如果真的是肃王瑞,那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孙国瑞倒是听得有些懵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细细品味老人的话后更是一阵心虚。

    因为他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昌吉在哪里,肃国有这么个地名吗?

    眼下的肃国是七郡四州二川,这十三处可没有个地方叫昌吉的。

    还没等孙国瑞发话,压着老人的近卫狠狠的踹了老人一脚,又把他从地上抓起呵斥道:“休要饶舌。”

    随后,他开始向孙国瑞郑重的回禀事情的经过。

第四十八章 㞼国浪子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粗看不知道,一听才明白,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竟然是个武林高手。

    青龙卫十几人围攻还二死七伤,到底是青龙卫太废物,还是人家武功太高。

    孙国瑞都不知道往哪里去吐槽。

    他早就知道青龙卫是镇龙卫中最废物的那一卫军,但今儿着实开眼了。

    听完了以后,孙国瑞这才对着满身伤痕的老人问道:“是这样吗?”

    老人疼痛的浑身颤抖,可依然咬着牙回复了孙国瑞,“有原因...嘶~”

    似乎是扭动身体的时候碰到了伤口,老人发出一丝抽泣之音。

    孙国瑞倒是心里好奇了起来,正常人不都应该先否定,然后再阐述自己的想法。

    可他呢,单单收到了三个字,有原因。

    这时候,孙国瑞才注意到老人的口音。

    天玄大陆上并没有明显的口音区别,可有一种口音例外。

    “你是阉人?”

    “奴婢曾是㞼国东宫的随侍宦官。”老人没有否认,这种事情否认也没用,他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出身。

    “陈国?”孙国瑞想了想,这个陈国没什么印象,好像在璃纱边上,陈王斗对肃国也算的上友好,起码在肃国攻打璃纱的时候一直在观望。

    “你既然是陈国的宦官,又怎么跑到寡人的肃国来了?”孙国瑞疑惑了,宦官不比其他,作为侍奉天子的近侍,可以说跟天子一脉勾搭的很深,毕竟算是最接近王室的一群人,谁知道会从宦官那里泄露什么东西。

    随后,他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面如金纸的少年,问道:“他是什么人?陈国王室?”

    年轻人似乎这时候才从突然之间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我颤抖着语音开口说道:“回王上,我是㞼国东宫太子涵之子田均。”

    “田?”孙国瑞又懵了,他记得陈国的国姓好像不是田啊,等等,“㞼王启是你什么人?”

    “㞼王启是我叔父。”田均面色凄然。

    孙国瑞这才有些明白了,不过㞼国,你他娘的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就问,孙国瑞也没必要端着架子故作高深,毕竟㞼国跟陈国不同,陈国好歹是挨着璃纱,就算没怎么跟肃国接触,孙国瑞还是知道这么个地的。

    但㞼国?除了天子榜第三的㞼王启外,以及㞼王启榜上有名的原因以外,对㞼国的了解真的是一点没有。

    天子榜不是什么好榜,孙国瑞猜测是梁帝弄出来隔应他的,但梁帝应该也没想到天子之中会有这么多人才以至于他的名字在天子榜上平平无奇,甚至居于中下。

    㞼王启喜食人,这不是比喻,烹煮炸煎炒,㞼王启能说出各种人肉料理的特色。

    他还将自己的兄弟子侄,以及那些沾亲带故的血亲作成各种菜系给臣子品尝。

    凡事顺着他的人,都被逼得食人,不顺的,就被下菜作成酒料摆上餐桌。

    是以,在㞼国当京官注定免不了做的一件事。

    要么上桌。

    要么上桌!

    如此倒行逆施,自是引得朝野上下一片沸腾,但㞼王启做事狠绝,他将有资格染指天子位置的血亲全都作成了菜系下了肚,是以,㞼国朝野再怎么不满也拿㞼王启无可奈何。

    他们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没有储嗣在手,最好的结果也是给别人添了嫁衣。

    就算能够推翻㞼王启的统治,可天父的㞼天的那一波怎么过?

    田均是老㞼王太子的儿子,更是㞼天子一系仅存的有资格染指㞼王大位的王嗣,他身上的政治价值不言而喻。

    起先,老人带着他前往邻国,希望借助邻国天子的力量来复国,只是这些天子听说㞼王在国中的事情以后都害怕了。

    每逃到一个国家,待㞼王启的所作所为传入天子耳中,田均便不得不再次展开逃亡之旅。

    也就是每次都有义愤之士舍命相助,他们才能顺利的一路逃,一路遁,直到后来一口气跑了好几个国家,这才在昌吉隐姓埋名安居下来。

    孙国瑞听着都觉得恶寒,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各种酷刑屠戮无辜臣民,但他也只不过动动嘴皮子,连观刑都没观过,猛然间碰到了这么两个人,还真让孙国瑞生出了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随后,他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对着田光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是什么时候来的肃国?”

    “回王上,草民如今已经十三了,是五年前到的肃国。”田均紧张的心态缓和了不少,最少现在回话的时候不磕巴了。

    孙国瑞点了点头,问道:“你说周遭的天子惧怕㞼王威势,怎么,㞼国很强吗?”

    田均有点难为情,说实话,他不知道强的定义是什么,但义士都是这么说的,那㞼国应该很强吧。

    孙国瑞见状摇了摇头,他问道:“你说天子每次要动你的时候都有义士收到风声来助你解困,是单单㞼国周围的国家这样,还是一路上你所求的国家都这样。”

    田均听着孙国瑞的话一时间陷入了思考,而一旁,浑身伤痕的老人此时已不经然间泪流满面,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整个人都抽了过去。

    孙国瑞只能让人带下去医治,在从少年口中了解详情。

    是㞼国周围的国家这样,因为㞼国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王,他们怎么可能帮年幼的世子去对抗㞼王。

    自己开疆扩土不香吗?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少年无声的留着眼泪,隐约之中,他已经看到了㞼国的灭亡。

    只是,他一直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只要㞼王突然薨逝,只要有宗亲顺利的继承天子的位置,只要㞼国能抵挡住周围国家的侵略,那㞼国就还有救。

    可㞼王受到㞼天的庇护,又怎么能突然薨逝呢?就算是义士,也得顾忌家人安全惧于㞼天报复,更别说其他了。

    宗室又被㞼王杀了个干净,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放过,百年之后又有谁能够继承大统,延续㞼天受命?

    周围的国家虎视眈眈,巴不得㞼国血脉断绝,㞼国怕是真的不行了。

    见到如此模样,孙国瑞心里已经有了底,他不经感叹道,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孩子。

    孙国瑞已经不在像看奸夫那些看田均了,不说他五年前才来肃国,单单这年龄,他在十五年前甚至都还没有化形。

    云罗丹青心里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

    “译常说他见到你的时候正在剃发,为什么这么做。”

    田均这才想起他来长安干的正事,他拭去眼泪,将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老者的担忧压在心底,“王上,昌吉三百七十余户联名上书,恳请王上做主啊!”

    “书呢?”

    “应该在令狐大人手里。”

    “应该?”

    这搞什么,上京告状连状纸都带丢的?

    好在,作为肃国的王上,孙国瑞做主不需要状纸。

    只是孙国瑞的感觉很怪,㞼国的王世子在为肃国的老百姓向肃国王上申冤。

    怎么想怎么戏剧性。

    田均才刚刚起个头,孙国瑞就发现了问题,“你们告的是县官,怎么直接跑长安来了。”

第四十九章 昌吉始由

    咱就说肃国怎么有昌吉这么个玩意儿,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县。

    这跟孙国瑞已经严重脱钩了,在肃国,郡的城市划分为郡,府,县,州的城市划分为州,省,市,川没有明显的城市划分,因为是被打下来,又多多少少带点本土势力的缘故,有川郡县,也有川省市。

    而肃国真的大,皇权不下乡,孙国瑞自然也不会有例外,是以,除了几个靠近长安的,他连郡下的府,州下的省有多少个都分不清。

    毕竟天子的能力是死的,他能知道全国土地的样貌不等同与了解其中的详细情况。

    就像他知道这里有条河,河有多宽,多深,但若让他叫出河的名字,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在得知田均告的只是一个县令的时候才会觉得奇怪。

    这种事情通常底下的知府就解决了,再不济,郡守也完事了,怎么大老远的跑到长安来告御状。

    田均一时也有些差异,肃王的脑回路这么清奇的吗,不先问问自己告什么罪状,反而问起了告御状的缘由。

    他顺着孙国瑞的思路往下说去。

    并非是他们不想府衙告状,只是知府不管事,去告状的百姓到了知府跟前就是面对知府的搓稀泥,折腾来折腾去,虚度光阴不说,还因为废了农时或者各种原因被下了牢狱。

    运气好的那些回到县中也免不了县令的报复,各种征令优先考虑,不出一年,就被逼得家破人亡。

    “郡守呢?郡守不管吗?”孙国瑞大感惊奇,虽然不知道昌吉县令有什么底细,但能让一个知府为其掩护,足以说明了昌吉县令的人脉广扩。

    田均面色凄然道:“郡守要管也得我们能见到郡守啊,县里乡里不是没有人想去郡守衙门告状,只是出了昌吉便了无音讯,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带着他们的遗物寻上门来,要么是水土不服突然恶疾,要么是路遇山贼不幸遇难,万一运气好点,还能带回个头颅好好安葬,大多数人都尸骨无存。

    我们嘴上不说,可心底却明清的很,这分明就是官老爷给我们的警告。”

    “所以你们一合计,既然郡守那走不通就绕路跑长安告御状是吧。”孙国瑞若有所悟,看来云罗丹青还是挺得民心的,最少人家没有扯旗造反。

    “是的,我们当时分了三路人往长安跑,大道不敢走,酒店不敢宿,遇见人了都是能避就避,可就这样都遇到是好几次追杀,我这组到达长安之时仅仅只剩下了三人。”

    “三人?还有个呢?”

    “死了,我们找到了当时巡检郭常郭大人,可是在交涉过程中暴露了踪迹,被人发现追杀,阿牛去引开了杀手,这才让我活了下来。”田均的语气有些失落,没什么比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消失更让人难过。

    孙国瑞点了点头,“是郭常把你们藏到长兴寺的?”

    田均摇头道:“是飞鹤令狐大人将我们安排在长兴寺。”

    哦,对,刚刚田均说状纸在令狐手中,随后孙国瑞对着一旁的孙常译吩咐道:“常译,你去把令狐带来。”

    孙常译领命前往飞鹤府邸,孙国瑞这才进入正题:“说说吧,县令怎么你们了。”

    田均将早已经组织好的语言脱出。

    说到底,还是云罗丹青的锅。

    肃国的尺度本来是很有序的,哪怕其中拥有者三种尺度,但也就长安乱了一点罢了。

    长安南面沿袭着大梁的度量,北面沿袭着大楚的度量,也就只有长安一地,因为楚,梁,宋三者的原因尺度有点崩坏。

    但它没崩,虽然足够乱,但它还顶得住没有崩。

    然后,云罗丹青的新政就来了,废除原先所有的度量衡,统一衡量单位不说还用了一种全新的单位计量。

    这里面的可操作性不要太大,这个时代可没互联网,也没开民智,那忽悠可不一下一个准。

    我说一米有这么长,到了你那一米就只有我这的一半。

    人丁税这不就蹭蹭的上来了吗?

    原本只是为了打压士绅的人丁税,打压的更厉害了,可兜出来的银子都落入了地方官的口袋。

    这还仅仅只是“度”的一个方面,更别说其他的了。

    真正大头的是在“衡”上如果说“度”只是打压了士绅,底层百姓稍稍受到波及的话,那“衡”则是方方面面的波及到了所有人的利益。

    其中,铜钱白银的换算,税收比例的分摊以及关系到民众切身的市场物价的衡量,都直接由官府全新定义。

    这里面可操作的细节不要太多。

    王后规定了一千克的具体量值,到了地方上,这个量值往往会远远大于原先规定的量值,到时候,税收,以及所有的府派,用度全部都是按着前者收取,左手往右手一倒腾,瞬间变得油光水嫩。

    然后云罗丹青神奇的操作又来了,不到一年时间,云罗丹青就感觉到了混乱的趋势,随后又把单位跟之前的单位等同,一米等于一尺,十米等于一丈,她的想法是好的,为了让百姓更好的融入肃国。

    可结果呢?这不是又能操作了。

    你原先一千克米够吃十天,那么现在,一斤等于一千克,也只够你吃五天的。

    什么,你说王后只转换了单位对应没转换标准,瞎泥腿子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一斤米也只有这个量。

    至于有点文化的商户,贸易税了解下,人丁税了解下,你想在这县里混的开,就得按着老爷的规矩来。

    两波操作下来,昌吉的百姓老早就入不敷出了,为了生活,他们只能有地的卖地,没地的卖身,曾经作为一个千户大县,如今,连四百独立户口都整不出来。

    孙国瑞听着倒是有些感慨,不愧是王庭的官吏。

    如果放在皇朝,县令这种作法绝对被知府卖个干净,然后望着大佬嘴边滴落下的油水看看能不能尝尝甜头。

    可昌吉县令呢,知府竟然为他打掩护。

    不过云罗丹青也真是的,闲着没事统一什么法度啊,他现在对度量衡已经彻底迷糊了,脑子里乱成浆糊,还扯什么度量衡。

    毕竟他脑中有着好几条神奇的等式。

    一千克等于一斤等于五百克这种还算好的。

    一米等于一尺等于零点三三米等于两尺...

    总之,懂得都懂。

第五十章 传人

    孙国瑞略带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消息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还是有实据的。”

    他看田均的模样,不像是能探查到这么清晰消息的人。

    当官的不会把证据摆在明面上,而田均虽然是㞼国的王世子,可在肃国终究也就是个见了点世面的老百姓。

    要人没人,要渠道没渠道,能打听的这么详细,若真这么详细那还告什么御状,直接往大理寺敲鼓鸣冤便是了。

    “这些都是郭大人的遗记,我在交给令狐大人的时候曾看过几回。”

    孙国瑞心下腹诽,这郭常貌似也是个做事不着调的,写的东西随便遗落不说,踢球也是一把好手。

    孙国瑞又吩咐了一声,让人去把郭常带来。

    田均顿时双目一红,悲愤难当道:“王上,郭大人在接受我等状纸之后巡游南水不幸遇匪蒙难了。”

    孙国瑞:“......”

    这一波,孙国瑞是真的没想到的,只是他一个四品的巡检,什么匪敢对他动手?

    单单一个县令有这个胆子吗?

    孙国瑞没有说话,他看了一旁噤若寒蝉的众僧,挥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寡人清明在祈福上香。”

    待僧人全部离开后,孙国瑞这才从经台上下来,在田均身前来回踱步。

    他隐约的感觉到,这里头的事有点大,不是很想管。

    毕竟自己那边还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哪来的闲工夫招惹这个。

    正想着,忽然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灵光,随即,便迫不及待的对着长孙漓吩咐道:“把天玄的地图拿来。”

    长孙漓:“......”

    我上哪去整天玄的地图,这玩意儿可没什么人有,得回王宫去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孙国瑞接着催促道。

    长孙漓无奈,只能吩咐人快马加鞭回王宫一趟去取地图。

    等地图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孙国瑞真的是等的火烧屁股,见人来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他娘的,不过是取个地图而已,就让老子等了一个时辰,是不是想等死老子。

    将经台上的经文扫落,把天玄的地图放置在经台上,孙国瑞越看越是两眼放光。

    好家伙,㞼国虽然搁肃国远,但他挨着大梁啊。

    心里默默有了计较,随后他才想起:“寡人不是让人去请令狐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是啊,都一个多时辰了,连后来的地图都到了,飞鹤令狐人呢?

    随后,孙国瑞将目光转向了长孙漓。

    长孙漓脸上顿时一片燥热,他也不明所以,只能行礼道:“臣亲自去催。”

    孙国瑞点了点头,长孙漓就这样离开了。

    他心里打死孙译常的心都有了,你就算姓孙,那也是王上的远亲,办事这么不牢靠看我弄不死你。

    刚上马跑出去没多远,就见译常带着洗的香喷喷的飞鹤令狐来了。

    他也不想的,谁知道去了飞鹤府邸才知道令狐被王后下了狱,幸好镇龙卫的招牌好使,他才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臭烘烘的飞鹤令狐。

    然后,译常就麻了,他自以为很了解王上的脾气,若是带这么个玩意儿过去别的不敢保证,王上绝对会扒了自己的皮。

    无奈之下,有只能先让飞鹤令狐沐浴洗漱,去去身上的臭味,这才带着人回长兴寺复命。

    “臣,飞鹤令狐拜见王上,王上福与天齐,与父同安。”

    孙国瑞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场面话谁不爱听,他还真不爱。

    毕竟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福与天齐太假,与父同安是事实,没有拍到孙国瑞的点上。

    只是,在飞鹤令狐参拜的同时,一声巨大的响动在他身上传来。

    孙国瑞脸色不由得一黑,还没让他起来回话,又是嘣嘣两声清脆的声响,空气都不干净了。

    王庭虽然没有像皇朝那样不准大臣放屁,可你这样,难道就没点羞耻心吗?

    心里有点嫌弃,但孙国瑞还是让令狐起来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站起来的原因,令狐的屁少了很多,但依旧的响,以至于孙国瑞双目无神,都不知道飞鹤令狐说了什么。

    “王上?王上?”

    见孙国瑞半天也没反应,飞鹤令狐这才小心翼翼的唤道。

    啊?你刚才说了什么?说完了吗?

    孙国瑞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光听人家放屁了,开口关心道:“爱卿可是身体不适?”

    飞鹤令狐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北人跟南人的区别这就来了,如果是个南人,在君王面前想放屁怎么也得偷偷的来,轻轻的放。

    但北人不同,放屁是什么,健康的体现啊,放的屁越响,味道越淡,说明这个人身体越健康,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所以说,这么两种人,怎么玩到一起去。

    飞鹤令狐虽然是被下了狱,食欲不佳,又有些着凉,但这屁放的又响又清淡,身体倍儿棒。

    他十分热情的回应的孙国瑞的关心,同时表示如果让自己上场杀敌,能打十个。

    “王上,倒是南水的乱局需要尽快裁定,朝中有人想要包庇南水官吏,还行坏法度,逼迫王后退步,王后本都下旨审查南水一众官吏,结果诏书在中书就被扣下弹回,中书右次辅顾思淼甚至带领右班阁臣劝谏,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孙国瑞点了点头,他敏锐的抓住了飞鹤令狐话语中的重点,但这个重点跟飞鹤令狐的侧重点不太一样。

    在王后下诏书给中书拟草之时,就被人带着给驳斥了回来。

    中书哪来的权力来驳斥君王的诏命。

    即便是上后意见不合,中书也只是有资格暂时搁置诏书,待两议之后,也是上驳斥了后,或者是后驳斥了上,从没有过臣子能直接跟王权勾搭上的法律。

    这种事,孙国瑞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把肃国看成自己的私有物,把臣子看做家奴,怎么能够容忍家奴想要在家中获得更进一步的话语权。

    从这时候起,他才正式打算介入南水的事宜。

    “南水什么情况,你从头开始再跟寡人说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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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啊,明明是穿越,你为啥还要买一送一。
刚得知自己兄长也是穿越者的孙国瑞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算了,还是装傻当个闲散王爷吧。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