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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聊闲得发慌     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txt下载     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头大如斗

    哎,头更大了。

    内容跟田均讲的差不多,只不过扩大了那么一点点。

    田均只不过是告昌吉县令私改法度,从中谋取巨额利益,最多在加点宁平知府的事情,差不多就得了。

    至于压迫甚至是残害底层老百姓,这都是天玄的老黄历了,当官的多多少少有点视人命如草芥的意味,犯不上台面。

    飞鹤令狐就大头了,一上来就把县级抬到了郡级,劈头盖脸的就直接弹劾了南水郡守武宗俊,然后再借着郭常遗书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要求彻查南水一众官吏。

    你特么的是不是放屁放傻了,这玩意儿是这么整的吗?

    对一个郡的官吏进行调查,就算是皇朝都没有这个魄力。

    虽然皇朝才两百年不到的历史,但想不用想都知道,如果皇朝中央要调查一个郡的上下官吏,那地方绝对翻了天。

    还不如直接定性然后屠了了事。

    一郡之地都够建国了,万一搞得南水反叛,朝廷的颜面可一点儿都留不下来。

    孙国瑞有点想把这祸害丢诏狱里了,一点儿都不带脑子的。

    “王上,臣也知此事关系重大,只是臣巡视南水,发觉地方士绅跟官府勾结的厉害,如若不彻彻底底的将南水梳理一变,即便换个人上位也改变不了南水的格局。”飞鹤令狐双眼通红,语气铿锵有力,如果不是那不时响起的屁声扰乱了这副场景,真就一副臣子忠言直谏的画面。

    见此模样,孙国瑞忽然想起了二虎对他说的关于氏与家之间的矛盾,便开口问道:“南水的氏族情况怎么样?”

    “氏族的情况比家族的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臣每过一地,便寻访一氏一家,或许是因为氏族彪悍的缘故,在南水比较吃得开,但也不容乐观,仅仅有个温饱而已。”

    飞鹤令狐说的彪悍指的是女子开放,男子勇武,但孙国瑞听来就不是滋味了。

    他觉得飞鹤令狐分明就是再说家族的男子没有血性,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敢吭声。

    只是心下虽然不悦,但他也知道北人都是个什么德性,索性问道:“家跟氏之间闹吗?”

    “饭都吃不饱了哪有精力闹,臣去借宿的时候人家招待的是稀饭稀汤,有几片菜叶都是加餐了,他们跟臣说这也是看臣生的富贵,这才加了两片菜叶招待,若平时都是用泥土跟米饭揉成团子凑合着吃的。”

    很好,一下子得了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的肃国的文化矛盾有解决的办法了。

    坏消息是这法子不能推行全国。

    飞鹤令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南水老百姓的惨状,丝毫不知道自家王上的思绪已经飘走了。

    “王上?王上!”

    你,你怎么又又走神了!!!

    飞鹤令狐跟孙国瑞接触的不多,距离上次见面还是在王上修仙前,但那时候的王上虽然不着调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走神啊。

    飞鹤令狐心中虽恼,但,还忍得住。

    “继续,咱听着呢。”孙国瑞虽然不知道飞鹤令狐具体说了什么,但完全不妨碍他此时的理直气壮。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

    “王上,臣的意思是要打就一棍子打死,若开了法不责众的先河,以后在治理怕是难了。”

    孙国瑞点点头,这点他倒是十分赞同,而且他要搞南水也挺简单的,只是王后那边撑得住吗?

    “王后那里是什么意思?”

    飞鹤令狐听后就来气,他气的当然不是王后,而是那一群僭越王权的官吏,索性原原本本的将当日在暖阁之中的事情讲与孙国瑞。

    孙国瑞的神情闪过一丝诧异,又有一丝掉入套中的恼火。

    真过分,想让我帮你就不能直说嘛,非得整这么多弯弯道道。

    矫情!!!

    云罗丹青的意思很明显了,我闭宫了,南水的事情交给你了,不要来烦我。

    孙国瑞心里有了计较,随后话题一转问道:“你对田氏的㞼国有着什么看法?”

    “田氏?㞼国?”飞鹤令狐本就不擅长那些弯弯道道,他能有什么看法,只是将他知道的㞼国情报对孙国瑞和盘托出。

    只讲到一半,孙国瑞就连忙止住了话题。

    好家伙,话没一句到点上的,问他还不如问个木头疙瘩,好歹木头疙瘩不会让他忍不住的想打人。

    孙国瑞挥了挥手让令狐离开:“寡人已经知道了,你退下吧。”

    随后又转头对长孙漓道:“去把二虎叫进来。”

    二虎来了,二虎离开了。

    很明显,面对远在天边的异国,二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便知道的一点儿内容还是十多年前的老黄历,派不上半点儿用场。

    “王上,您打听㞼国的情报是做什么呢?”二虎来时一声不吭,二虎走后,长孙漓觍着脸开口问道。

    孙国瑞瞅了一眼长孙漓,又撇了一眼一直一声不吭的田均,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关于㞼国的情报全部都来自天子榜,那榜也是老黄历了,每次都会随着他的排名上升而更新。

    近年来孙国瑞修仙不问朝政,天子榜也有八年不曾更新了。

    从八年前的情况来看,㞼天子如此违背人伦的作态定然会引得朝野局势不稳,只是朝臣迫于㞼天的压迫敢怒而不敢言。

    如果㞼天子逼迫到了一定的境界,揭竿而起是必然的,不管最后的结局怎么样,率先起义的人定然不是赢家。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孙国瑞无法推测㞼国的具体情况。

    如果目前㞼国还处在局势崩坏的临界点还好,可若㞼国之中军阀混战,那就没什么利益可图了。

    他对着田均问道:“刚刚寡人问的,你也知道了,说说你的看法,若你能说动寡人,你就该称寡人为大王了。”

    田均只是见到世面少,但不傻,颠沛流离了八九年,他自是能听出孙国瑞话语中的意思。

    只是,肃王图什么呢?

    㞼国离肃国太远了,他能够逃来肃国,也是因为肃国足够远,足够安全,㞼国又有什么是肃王可以看中的?

    田均的心中没有肃王愿意帮扶的喜悦,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已经看开了。

    是以心底虽然疑惑,但还是为孙国瑞讲述了㞼国国内的大致情况。

    老百姓的生活在差,还能有㞼王启统治下的差吗?

第五十二章 当寡人义子吧

    事实证明,疾病乱投医的结果便是没有用的。

    田均倒是知道一些关于㞼国的情报,但那情报既是老黄历不说,戏说的成分十分严重。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他哪有什么途径知道别的国家的消息,更别说八竿子打不着的㞼国了。

    所以,在田均的讲述中,除了时间滞后以外,㞼王启的妖魔化十分严重。

    但有一点却被证实了,㞼国朝野不满㞼王启很久了。

    对于㞼国的情况,孙国瑞暂时还不能给出评价,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若自己是㞼国大臣....

    什么勾八天子,给爷爬。

    孙国瑞用手指头轻轻敲打自己的膝盖,心里开始盘算。

    现在他面临的几个重要问题,一个是南水地方勾结,一个是肃国内部的文化冲突,还有个是百日后长妃的孝子宴。

    这三个问题既不相关,又多多少少带点勾连。

    前两者还好,他能够掀桌子,但问题也在这里,如果他在肃国掀了桌子,这孝子宴更不敢去办了。

    可如果不掀桌子,又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南水的问题呢?

    派人去审查,恐怕行不通,没看到肃王青都被逼得放狗咬人了吗?

    啊呸,想什么呢,寡人才不是狗。

    孙国瑞不怕掀桌,怕的是掀桌以后怎么去大梁面对梁帝。

    思来想去,他还是把主意打在了㞼国身上,若㞼国有利可图,那他在梁帝眼前也能有拿的出手的政绩。

    所以,面对㞼国的局势混沌,孙国瑞还是决定先搏一搏。

    输了不亏,赢了血赚。

    “㞼国虽然不是肃国的近邻,但放在天玄,食人一事都是骇人听闻的,更别说身为竟然强迫自己的臣子生吃人肉,喝人血,这已经突破了我们生而为人的道德底线,若不加以制裁,这种风气一旦传来那我们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只是肃国离㞼国太远了,即便寡人有心帮王子你反正,恐怕也无力出兵相助。”

    孙国瑞想通了,不管㞼王启具体情况怎么样,也不管王子均是如何道听途说,这消息是他从王子均身上打探到的,那就是真的。

    身为天玄的一方天子,他有责任改正㞼国的不良风气。

    “草民对现下已经很是知足,自是不敢妄求王上相助。”田均语气诚恳道,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毕竟肃国,真的太远了。

    孙国瑞心里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寡人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不是。

    “王子怎肯妄自菲薄,您安居了,㞼国的百姓怎么办?㞼王启在国中倒行逆施,有多少人沦为了口粮被摆上贵族的餐桌,你身上就躺着㞼天传受下来的血脉,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国家被㞼王启糟践的一塌糊涂而忍声不吭?”

    王子均只是年纪小,眼见孙国瑞说的这么直白了他哪里还不明白孙国瑞的意思,是以开口求教道:“请王上教我。”

    说着,他跪在地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肃国目前还在打璃纱,就算之前云罗丹青跟他说璃纱那边的战事快要结束了,但也不可能出兵。

    它离肃国太远了,出力不讨好,就算最后帮王子均反正,也不过是拿几块飞地,还是类似于搁着大洋彼岸的飞地,完全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价值。

    通信的硬性条件摆在这呢,这是硬伤。

    但王子均其本身就存在政治价值,或许㞼国周围的国君都没想到㞼王启杀的那么绝,连自己的儿女都回到了自己体内。

    所以那时候他们安排“义士”让王子均逃亡,眼下估摸着老后悔了。

    早知如此,当初一刀噶了多方便,㞼国后继无人还不是怎么揉捏怎么来?

    但眼下不行,王子均是㞼国除了㞼王启之外唯一倒地能够继承㞼天子位子的人,若此时㞼国尚没有崩盘,那王子均自身自带的价值能够让他在㞼国瞬间拉起一大片的军队。

    当然,若㞼国已经进入了军阀割据的境地,那王子均回㞼国也就是给㞼国免费加餐。

    所以,当㞼国的消息不明,孙国瑞也没有让人去打探㞼国的内部消息,反而默认了㞼国目前尚未分解的情况。

    兵贵神速,时间就是利益,这种时候绝对拖沓不得,他直接开口问道:“寡人欲收你做义子,王子以为如何?”

    王子均有些呆呆的,他实在跟不上肃王的脑回路,不是刚刚还再说㞼王启的无德,怎么一下子就想收自己做儿子了?

    他来肃国也不少年了,知道肃国一些情况,比如肃王无嗣,比如肃国是由皇朝推出明面而建立的国家。

    但这有什么用,肃人只认肃王瑞跟肃王青所生的子嗣,义子不管用啊。

    孙国瑞接着说道:“寡人可以派五十人借道大梁护送你回㞼国,若是寡人所想不差,㞼国的官员一定早想换一位王上了。”

    这是肯定的,不止㞼国,很多王庭的官吏都想换一位老板。

    只是这些人的老板比起㞼王启来,真的不要好太多。

    就算是天子榜的前一,前二,对他们来说都比㞼王启好。

    在第一名手下得挨一刀,在第二名手下当官容易菊花不保,但也比这自己吃人还强迫别人跟着一起的㞼王启好。

    孙国瑞要认这个义子纯粹是出于自尊心作祟,一方天子当了另一位天子的父亲,那我不就等同于㞼天了吗?

    而且帮田均真的捞不到什么好处,不把口头的便宜占了总感觉亏了什么。

    “儿臣拜见父王。”

    田均心里摸不定孙国瑞的想法,但完全不妨碍打顺着杆子往上爬。

    孙国瑞展露出了帮他反正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可以被图谋的,但目前光杆一身的自己,也是破罐子破摔。

    孙国瑞心下大悦,随即嘱咐众人准备膳食,他要与自己的儿子一同用餐。

    ......

    当肃王瑞收义子的消息传到坤宁宫的时候,云罗丹青的脸上就差三道黑线了。

    她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丈夫的想法,但这种稚嫩又意气的举动...

    脑壳疼。

    “王后,要不要去提点一下王上。”珠儿贴心的上前为云罗丹青揉着肩膀。

    “若提点有用,二虎早就提点了,你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还看不出来吗?”

    云罗丹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很不想说,但事实就是这样,二虎比珠儿细致太多。

    如果她跟孙国瑞的位置互换,二虎绝对不会这么对孙国瑞说,别忘了,现在可是闭宫呢。

    她连孙国瑞收了义子的消息都不知道,又怎么提醒。

    “那等王子均反正以后,王上可能要骂街了。”珠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别人怕王上,但她可不怕。

    云罗丹青倒是淡然,“可惜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上长个教训,别心眼这么大,国内的事都没弄明白就想着别人碗里的肉。”

    只是云罗丹青可惜的是她没能提早的发现田均㞼国王嗣的身份,如若不然,她绝不会让孙国瑞去处理南水间的事宜。

    “不说他了,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坤梁王还是想与您见上一面,我按着您以前的吩咐回绝了大王,只是我听人说大王最近似乎迷上了了海外的仙境,在国中......”

第五十三章 㞼国风云

    当肃王瑞收义子的消息传到㞼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孙国瑞的猜测没有错,㞼国确实没崩,㞼王启虽然残暴无道,但他人不傻。

    逼迫大臣吃人只是被压抑以后的情感宣发,对于忠于自己的御林近卫,那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去逼迫?

    有这么一支八万人的军队在手上,㞼国暂时没有出头鸟敢出头。

    肃国离㞼国太远,又没有交集,甚至㞼国国中很可能还有反叛自己的势力存在,以至于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是自己无意中听到了。

    㞼王启的心中一片冰寒,他立马在㞼明殿中召见了文武大臣。

    他看向殿中衣冠楚楚的大臣,心下只是越发的厌恶,随即,他用手猛的一拍御案,喝令道:“众位卿家,你们知道寡人今日宣你们来此是做什么的吗?”

    已经是两鬓斑白的宰相出列问道:“臣不知,请王上示下。”

    㞼王启听后一阵大笑,“不知?好一个不知,丞相儿子都知道的事情你当老子的会不知道?”

    说着,他冷冷的拍了拍手掌,殿外近来一队侍从,手中举着一个托盘,盘上盖着一个木锅,依稀还有白烟自里面冒出。

    殿中的大臣们都是过来人了,一下子就猜出了盘中的东西是什么,不由得用怜悯的目光撇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老丞相。

    侍者将盘子在丞相跟前打开,是一双被水煮的发烂的眼球,盘中还有一碗醋跟一双筷。

    老丞相呼吸都变得几位困难,身体微不可查的隐隐发抖,双目之中也不由自主的含着泪花。

    见丞相如此作态,㞼王也不含糊,他直白的问道:“知道这是何物?”

    老丞相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强作镇定道:“如果臣所料不差,这应该是臣逆子的双眼。”

    “逆子?你知道他做了什么?”㞼王启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臣不知,但他触怒了王上,便是逆臣。”老丞相依旧恭敬的行礼问答。

    “哈,好,好,那这道菜寡人就赏你了。”

    老丞相知道这是㞼王的试探,随即面不改色的用筷子架起一颗眼球,也不沾醋,略作咀嚼之后便一口吞下。

    㞼王果然大悦,“好,寡人就知道爱卿是忠于寡人的。”

    说着,㞼王走下来亲切的握着老丞相的双手,随后面色又一冷,转过头对着殿内的群臣道:“众卿,寡人知道你们中定然有人暗藏祸心,丞相已经证明了他的忠诚,现在该你们了。”

    他挥挥手,又是一排排侍者从殿外进来,如果所料不差,这些人手里端着的应该是丞相逆子的其余部件。

    见众人的忠诚度都没有问题,㞼王这才开口道:“寡人收到消息,肃王瑞收了我㞼国前东宫之子均为义子,这是对我㞼国的大不敬,必须严惩,丞相,你命人修书一封给肃王瑞,让他把田均的人头送来寡人这里,不然,就等着开战吧。”

    老丞相心中恨意正浓,但他的这份恨只是针对㞼王启的,而非㞼国。

    更何况肃国离㞼国这么远,文武重臣之中有一半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肃国到底在哪里,就这还想打人家?

    若是在以前,㞼王的权威被削弱那是绝对的好事,但现下不行。

    是以,他开口回道:“王上,肃国贫弱,我㞼国自是不惧,但肃国地远偏僻,我军若进攻肃国需要借道几位天子,风险甚大,望王上三思。”

    㞼王启这才想起来,这个肃国好像不是他周边的国家,起初怒意正盛也没多想,现在被丞相这么一说,好家伙听都没有听过。

    “肃国在哪?”

    丞相让人取来天玄的地图,随后在往梁,楚,金,宋的中间那么一指。

    “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也敢跟寡人作对!”㞼王启愤怒直接拉满。

    原因无他,丞相所圈的那个地方折算一下还没㞼国一个郡大。

    很显然,㞼国的这份地图是有问题的,最少对肃国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在其上面,属于肃国的领地只有边肃。

    “王上,大小不是关键,关键是肃国太远了,我们最少要经过八个国家的领地才能走到肃国。”说着,丞相对着地图比划了下,随后又说道:“其中,上丘国跟下丘国对我们的态度并不算友好,贸然进军容易遭到背刺。”

    丞相说的有道理,暴而不昏的王上也听得进去,只是心里更窝火了,想杀个人助助兴。

    随后他摆了摆手,对丞相道:“事情你看着斟酌便好,寡人只要那个辱没天父威名的不孝子的头颅。”

    然后,他转头看向另一旁仙风道骨的老人,问道:“仙师,寡人的长生仙丹什么时候能炼成。”

    老人眉头一蹙,摇了摇头道:“王上,您给贫道的药引子都弄虚作假,贫道如何给你炼制长生丹。”

    “什么,又作假了?”㞼王启听后先是一惊,随后勃然大怒,“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您给贫道的引子之中有豺狼的心脏污了仙丹药力,贫道正愁怎么跟您说这事呢,您就问起了。”

    㞼王启殿中愤怒的咆哮着:“查,给寡人去查,不管是谁误了寡人的事情,全都打烂骨头,撵成肉沫给寡人丢到粪坑里去。”

    都不吃人了,可想而知此时㞼王启的心中有多么愤怒。

    五次啊,这都第五次了,都是药引子出了问题,㞼王启能不愤怒吗?

    随后,又吩咐道:“去,再去给寡人抓一千名孩提过来,这次,寡人要活的。”

    㞼王启都要气炸了。

    第一次,因为供给不足炼丹终止。

    第二次,因为心脏腐烂了从而供给不足炼丹终止。

    第三次,因为心脏之中混杂了女婴的心脏倒是丹中阳气衰退炼丹失败。

    第四次,有人把超过三岁的幼童心脏混了进来导致炼丹失败。

    第五次,也就是这次,竟然用豺狼心代替幼童的心脏,让他的长生丹又又又又的失败了。

    㞼王启能不恼怒吗?他要的是长生,要的是与天父同寿,任何拦在他面前的绊脚石都会被他一巴掌拍开。

    所以,这一次,他要亲自盯着国师炼丹,就不信还能出岔子。

第五十四章 迫不及待送你回家

    㞼国发生的事情孙国瑞自然是不曾只晓得,毕竟他才刚刚认下田均这个义子。

    僧人直接在无相殿中摆上长桌,孙国瑞与田均面对面而坐,等着人把用膳端上来以后孙国瑞先是眉头一皱,刚想喝骂又随即想起了一些事情。

    算了,吃素就吃素把,吃荤的和尚一点儿都不像和尚。

    孙国瑞贴心的为义子夹菜,也不管他喜欢不喜欢,饿不饿,反正一个劲的表达出自己的喜爱便是了。

    照着他的计划,等天一亮,便让人把田均送回㞼国,以后就没机会好好待田均了。

    孙国瑞希望的是田均一个月内赶会㞼国,然后,凭借㞼国东宫太子之子的身份登高一呼。

    㞼王启就要遭殃了。

    㞼国的臣民无法反抗㞼王,因为㞼王是天子,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拥有一份天子的威势,这跟普通的玄魂威势不同,天子威势对臣子的压迫是无法反抗的。

    就像孙国瑞,他如果用苍龙的威势去压二虎,二虎能够面不改色的受着,但若用天子的威势去压他,那二虎即便意志再坚韧也得跪伏在地。

    但这种威势只局限于肃国臣民,如果他对宋国的老百姓释放天子威势,人家可不会受到影响。

    若非如此,就㞼国田启的那种作态,早就被气血上脑的大臣给扒皮抽筋了。

    但田均到了㞼国就不同了,不是说田均能够让㞼国臣民不受天子威势的影响,这是一面精神领袖,只要有田均在㞼国坐镇,总有义士会想到办法刺王杀驾。

    用满门忠烈搏一个美名,应该是赚了吧。

    弑君是必死的,不管你是不是天子的子民,只要在天父的境内,弑君以后不仅你自己会面临天父的报复,甚至连家人也难以幸免。

    但只要有田均在,那或许家人能够脱免死罪,或许还能生活在烈士的余荫之下。

    这便是田均的作用。

    孙国瑞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虽然㞼国的变故影响不到他,但只要梁帝知道背后的操手是他,那以后见梁帝的时候就多了些许底气不是。

    至于田均失败后,㞼王启会不会迁怒到他,中间隔了这么多国家,给你迁怒你能咋滴。

    万一田均成功上位,先不说自己的位格高了,单单是回礼,当儿子的怎么说也得孝敬孝敬这个远在天边的老父亲吧。

    所以,眼下的孙国瑞那是恨不得把桌子上的菜全给灌倒田均的嗓子眼里,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父爱。

    除了关心田均的身体以外,对田均的心理孙国瑞也是很关心的。

    “寡人见你那仆人身上伤势过重,已经派遣了医官为其修养,待修养好了,寡人在将他送到㞼国与你团聚,如何?”

    田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明显是要拿人留下来做人质了。

    但他也听说过肃王瑞的风评,知道这位爷只能顺着毛撸,起身含泪拜别:“儿臣在此多谢父王。”

    孙国瑞心情大好,父子二人彻夜长谈,大概两刻钟后,天已经泛亮,孙国瑞这才依依不舍的对义子告别,随后,命长孙漓从青龙卫中挑五十人护送田均前往坤国商量借道事宜。

    只要大哥愿意出面,借道大梁不成问题,毕竟他们也才五十人而已,又不是大军过境。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就天亮了。”

    送别了义子,孙国瑞不住的感慨道。

    本来是来长兴寺捉奸,不成想来了一次竟然多了个儿子,这就是天意啊。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孙国瑞也淡去了祈福的意思,转头对着长孙漓吩咐道:“回宫,寡人要看看朝里在玩什么把戏,怎么逼得王后都闭宫了。”

    回宫路上,车内依旧是孙国瑞与长孙漓二人,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意的笑道:“寡人就觉得王后搞的那套互监制会玩崩,你看,南水这不就来了吗。”

    长孙漓无语的回不上话。

    王上,那可是您的南水,出了这档子事你这么兴奋是什么意思。

    长孙漓虽然也喜欢揣摩王上的心思,但这种事例外。

    在正事上,他是王上的刀,跟政事有关的事情他可不碰。

    见长孙漓没有回话,孙国瑞疑惑的问道:“怎么?有心事?”

    长孙漓连忙回复:“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事儿瞎想,只是我脑子笨,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肃国虽然是州,郡两分,但官吏的部署是一样的。

    从上而下军政两分,管军的叫,刺史,高官,市长,管政的叫郡守,知府,县令。

    而县令以下的,乡,村,里,都是因地制宜暂不概述。

    其中,刺史跟郡守的关系可以说互相监督,又互相依靠,郡守没有指挥出了守郡士卒以外军队的权力,而刺史养军队又全靠着郡守支出。

    两人同时拥有直达天听的能力,若其中一人检举另一人属实,直接封爵。

    这可是福荫子孙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这也是为什么云罗丹青处理起这个偌大的国家游刃有余的原因。

    底下人都相互盯着呢,哪个敢不用心办事。

    可眼下,南水的郡守竟然跟刺史搞到一起去了,看样子,郭常应该也是他们杀的。

    连飞鹤令狐回来的时候都遭遇了山贼,若不是他族中儿郎勇武,怕是也落得跟郭常一样的下场。

    这是长孙漓想不通的地方,不把对家卖了换个福荫子孙的爵位,反而还对京里来的四品,三品大员动手,你哪来的勇气?

    孙国瑞听闻哈哈一笑:“漓啊,你常年在长安待的久了不知道,这世界上脑子不灵光的人多的很啊。”

    要知道,连皇朝中都会有脑子不灵光的去踩帝国的红线让众人分食,更何况是王庭这些连玄魂都没有的官吏。

    无论他们作出什么蠢事孙国瑞丝毫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人性,若非如此,人们早就应该从滚滚的历史中学到教训,又哪里会有如今的三分天下?

    “王上您说的是,是我眼光狭隘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要那么长远的目光也没用,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长孙漓不着痕迹的表了下忠心,随后又说道:“南水的事您是打算管吗?”

    “王后都把摊子扔过来了,不管不行啊。”孙国瑞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清楚的明白这又是要他做白脸的时候了。

    但清闲日子过惯了的孙国瑞真的不太想动,喝喝小酒,听听曲儿,找个美娇娘陪自己跳舞助兴不舒服吗?

    孙国瑞虽然看不上这些女人的身体,总觉得身体里污秽藏身,但外在的美同样养眼不是。

    不然他养什么外宅,逛什么花窑。

    只是眼下,王后一个闭宫,打明是让自己去翻牌了。

    也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能幸运的被翻到名字。

    孙国瑞不知道这事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有一点却十分隔应人。

    那沉寂了八年之久的天子榜大概率是要更新了。

第五十五章 阁中竟然有熟人

    文渊阁,本是内阁辅臣处理国中政务之地,此时已然吵成了一团。

    主要是内阁右相吕抚跟内阁右次辅顾思淼在吵,内阁右首中丞则在一旁时不时的插一句嘴,充当搅屎棍。

    至于内阁左派,就是在看戏。

    她们没有参差进右派的争论中,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犯事的地方是南水,是右阁派系的处政范围,她们贸然介入恐生事端。

    吕抚跟顾思淼已经是挣得面红耳赤,他开口高声道:“这件事总得给王后一个交代,王后也已经作出了退步,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顾思淼也不怂,面对吕抚的指骂他傲然回道:“我只是做了对的事情,王后是当世不世有的明君,她自然会听得进去,眼下我们要做的不是给王后一个交代,而是给肃国百姓一个交代。”

    顾思淼掷地有声,他转头看向中丞道:“徐大人您应当看得出来,一旦我们惩处了南水的官吏那您觉得犯官能拉多少人下马?”

    顾思淼也不想保南水,但不得不保,一旦南水被朝廷大加清洗,未来,右系对于南水的掌控又有多少?

    所以南水必须得保,而且一个都不能落,他们可以以后找由头将官吏换掉,顾思淼觉得,这个交代王后应该能接受。

    但吕抚可不这么想,他也是要保南水群吏的,但他只想保住高层,因为总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把锅甩给底层那是最好不过的行为了。

    徐天佑为难的说道:“顾大人您说的有道理,可吕大人说的也不差,现下的关键是我们不知道王后能接受的点在哪里,机会只有这一次,得慎重啊。”

    随后他又开始无用的废话:“眼下知道南水具体情况的只有我们内阁,不论咱们说什么,话都得统一喽,而且不能跟王后对着干,照我说,王后既然想处置南水那是定然要处置的,关键还是在这个度怎么把握上。”

    真,全是废话。

    这点我们能不知道嘛,我们这不就在讨论这个度上。

    只是身为六阁臣之一,就算徐天佑废话连篇,那也得给足面子。

    “徐大人说的对。”

    然后,一位右丞相,一位右次辅,又开始争论起来,企图跟对方说明自己才是对的。

    “王上驾到。”

    突如其来的女官叫唤,让阁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阁里六人面面相觑。

    王后不是闭宫了吗?

    为什么我听着好像是说王上来了?

    不能吧,他不是修仙去了,一年也就在祭天的时候才露个面。

    是吗?难道是我听错了?

    孙国瑞走进文渊阁的时候,迎面的就是六位有些呆呆的大臣。

    大臣们仿佛也才如梦初醒,连忙上来行礼拜见。

    “臣,文渊右丞相吕抚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左丞相飞鸟青雀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左中丞鹈岭狐势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右次辅顾思淼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右中丞徐天佑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孙国瑞将目光转向阁中唯一一位没有开口的女子,此时的她面目潮红,看着孙国瑞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卧槽!怎么是你???

    这下连孙国瑞都惊呆了,文渊阁左次辅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明月楼的老熟人,明湘。

    明湘也没想到,跟自己在明月楼一起玩活的人会是王上。

    你特么不是修仙去了吗???

    不怪明湘不认识孙国瑞,一年来她也就在祭天的时候才有机会见王上那么一面,而且还是穿着冕服的王上,她怎么认?

    此时的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青雀重重的咳了一声,这时,明湘仿佛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开口道:“臣,文渊阁左次辅日月淼淼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日月淼淼?”孙国瑞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行吧。

    他左右撇了撇,也没个正经位置可以坐,便挥挥手道:“都起来吧。”

    “谢王上。”

    不同于他人,日月淼淼的语气格外心虚,她不由自主的退到的青雀跟狐势的身后。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说起来,其实不止淼淼,孙国瑞也挺尴尬的。

    淼淼尴尬的是自己特殊的癖好被王上知道了,明月楼可是有名的兔圈档,懂得都懂。

    但这都不算什么,毕竟也没有人硬性要求北人一定要喜欢胡子男,关键是明月楼的经历,让淼淼此刻回想起有一种把脑袋埋入地心的冲动。

    她跟孙国瑞之间倒没发生过亲密的接触,但孙国瑞却在明月楼看过自己跟小奶兔...

    这种事不说淼淼,孙国瑞也尴尬的不行。

    本来是两个互不认识的人还好说,可片子的女主演忽然变成了自己的下属,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他一早就知道大臣们一向放荡,可大臣们的主场都在醉相思,偶尔有点零星的会流浪到长乐坊。

    至于明月楼,去他们肯定是不去的,一般都是把人偷偷带到外宅。

    所以,孙国瑞是真没想到会在明月楼碰到自家大臣,还是北系的一把手。

    本来脑海中想好的举动被一个日月淼淼打乱,有淼淼在场,他总感觉做什么都不自在。

    “明湘...”

    额,不对,这货叫什么来着。

    一顺口,他竟然把淼淼的化名给叫出来了,现一回想,竟然忘记这人姓甚名谁。

    淼淼的心里也是扑通扑通的,听到明湘二字她忍不住一个激灵站了出来。

    “咳。”孙国瑞强装镇定掩饰掉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去把清泽侯孙...”

    话到嘴边孙国瑞突然卡住了,清泽侯叫什么来着?当时长孙漓就提了一嘴他根本没记住。

    淼淼回道:“青泽侯孙中平?不知王上要臣去找侯爷做什么?”

    孙国瑞总感觉有些不对,是这个名吗?好像不是啊。

    不过肃国的爵位不带重的,想来是没错了。

    “你去把他找来,寡人有事要他去办。”

    淼淼欣然领命,看的众位阁臣若有所思。

    找一个侯爷用得着阁臣去传唤吗?

    这么践祚阁臣....

    不过转念一想,干这事的是王上,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位王年轻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抄下宰相的乌纱帽当众往里面撒尿,虽然因为玄魂的缘故这事到底没干成,但即便没尿出来,对臣子的侮辱也是十分巨大的。

    这么一看,让一位阁臣干内侍的活,好像也没问题。

第五十六章 昏君,终于等到你

    支开了淼淼,感觉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见周围大臣面面相觑,孙国瑞也没多想,反而是对着他们问道:“平时王后来你们这都坐哪?文渊阁里没有寡人的位置吗?”

    众臣:“......”

    为什么打工人的办公室还要给老板留个位置,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不过心里这么想,他们却不会这么回,狐势率先开口道:“禀王上,王后平日里日理万机,处理臣等转交的事物都稍显忙碌,自然也没时间来此处巡视。”

    孙国瑞一听就不高兴了:“怎么?你是觉得寡人平日里无所事事,所以才会有时间到文渊阁指指点点?”

    这话不得不说,严厉的紧,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搞不得就得被下狱,青雀连忙止住了狐势的话头:“回王上,并非如此,我等亦知王上为国劳心戮力,只是国无王嗣,王上还是得多花时间陪伴王后...”

    “得,止住。”孙国瑞连忙打断,一听王嗣问题他头就大,大到刚刚连狐势那埋怨的话都给下意识忽视了。

    可某人并不领情,只见鹈岭狐势毅然开口道:“王上,自肃王十二年起,您便居于内宫之中不出外朝,臣君不见,臣不知君,君不知臣,臣自肃王十五年起转调京官,肃王十八年转入内阁,期间,除祭祀天父以外,臣从未与您有过接触。

    王上,臣可是中书阁臣啊,您看看外边的那些王庭有哪位大王如您这般贪玩享乐,政务不享,朝事不知.....”

    鹈岭狐势开喷了,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场的四位阁臣都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男人竟然这么刚。

    以至于,连孙国瑞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味来以后,勃然大怒。

    “你放肆!!!”

    随即,他手猛地一拍一旁的长案发出一声闷响,指着鹈岭狐势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四位阁臣连忙下拜请罪。但鹈岭狐势丝毫不惧,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完。

    鹈岭狐势顺势取下自己头顶的乌纱,将它轻轻的摆放在地上,语气铿锵有力:“王上,您是肃国的王,肃国的天子,百官的君,百姓的父,当初陛下裂土为您封藩的时候特意选取两朝帝师为您启蒙,就是希望您能够好好治理藩地,可您呢?您至藩以来都干了什么?

    坤梁王是您的同胞兄长,他书写《华夏》是为了让您了解身为君父的责任,可您却学着他书中暴君,昏君的所作所为,当朝侮辱臣子,修金屋,筑梨园,不顾国家民情与百姓生计...”

    “你他妈的给寡人闭嘴...”孙国瑞被说的恼了,上前一脚向着鹈岭狐势踹去,随后对着门口大喊:“来人,把这个目无君父的混账给压下去,让镇龙卫给咱看着,咱要扒了他的皮。”

    鹈岭狐势被踹了一脚也不躲,他跪着对孙国瑞行了一礼,随后便被镇龙卫带走了。

    文渊阁的众人也没阻拦,只要王后不点头,鹈岭狐势就死不了,只不过这个皮肉苦看来是吃定了。

    不过看这架势,他也不是一时的热血上脑。

    众人心里只觉得一阵爽快,他们也想骂这昏君很久了,只是跟鹈岭狐势不同,他们的顾忌颇多,自然而然的,也只能把话憋在心里。

    孙国瑞又在文渊阁中一阵打砸,这气才消了不少。

    尼玛,王后被文渊阁右阁臣给堵闭宫了,他又被文渊阁左阁臣给气了个半死,难道这就是宿命?

    只是这个鹈岭狐势,听名字像是北派的人,怎么话语中透露的意思,听起来像是南派的。

    不对啊,他是文渊左阁臣,应该是氏族系的才对。

    而且鹈岭这个名,怎么也不像个姓。

    心绪平复下来以后,他这才对着阁中众人问道:“这....”

    刚刚那货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孙国瑞忽然觉得自己的记性有点差,他扫视了阁中众人一圈,浑然发觉自己已经把他们的名字忘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这还不如最主要的,因为身为阁臣,他们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男的一款,女的一款,不仅都是大红色上面秀的飞禽也都差不多模样。

    看着阁中的三男一女,孙国瑞忽然觉得有点心累。

    他就是这样,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底下的臣子才会觉得他有点喜怒无常从而有点怕他。

    这也是孙国瑞被怼才会这么生气的原因,一群乖顺的绵羊中突然有只绵羊顶撞了自己,自己加以呵斥以后还由不自知,依然我行我素。

    换谁能不恼怒。

    扯的远了,自己来文渊阁是干啥来着。

    被狐势那么一气,孙国瑞还真差点忘了正事。

    哦,对,想起来了,是关于王后闭宫,南水群吏勾结的事情。

    记起了正事以后,他也开始按着计划行事。

    “寡人的竹院,你们拟草的怎么样了?”

    青雀连忙从桌上取来一道拟旨,双手高举至孙国瑞跟前:“臣等已经拟好,请王上过目。”

    孙国瑞接过拟草,自己打开浏览了起来。

    二虎不再身边的第一天,想他。

    帛上的汉子很是工整,像是被印刷出来的一样,一板一眼都透露着死板。

    孙国瑞看了一眼,这份拟草果然跟自己猜想的一样。

    “不对。”

    青雀心里一突,问道:“请王上示下。”

    “寡人也没说把竹院健在王宫里啊,你们在长安征民夫征个什么劲。”说着,便把手中的草拟丢到青雀脸上。

    青雀可不是狐势,她连忙把头底下,让脑袋默默的挨了一击。

    嗯,不疼,也是,布帛能有什么力道。

    不过她心里委屈极了,你都说是要为未来的王嗣修建的竹院,不修在王宫还修在哪里。

    “不知王上想将竹院修在何处。”

    孙国瑞嘿嘿的笑了声,开口解释道:“寡人本来是想将竹院修在长安北面的山阙处,不过令狐给寡人提了个建议,竹院就修在昌吉。你们现在重新拟草一份,让武...俊城征召五万民夫,在找个算命的去昌吉境内挑个好地方,给寡人修竹院。”

    孙国瑞的话才刚刚说完,就引开了一众人马的连声反对。

    “王上不可啊。”

    他们不知道武俊城是谁,但他们却知道昌吉在哪里,一听王上这么说,便能猜到这个招呼其实是下达给南水郡守武宗俊的。

    因为也只有郡守本人才能在一个郡中征召五万民夫。

    要知道,整个南水郡满打满算,撑死也就一百四十万人口啊。

    这还是算上被刺史带去打仗的军队,以及零零散散的官员及其家眷,还有老弱妇孺,现值守卫,

    在加上如今南水的局势,别说征民夫五万,就是两万都够呛。

第五十七章 你在教寡人做事?

    “你刚刚说什么?”孙国瑞似乎没料到臣子会出完反对,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身上的龙威不由自主的四散而出,迎面冲刷着阁中众人。

    阁臣们都是没有玄魂的普通人,哪能受的住这个?

    连忙下跪叩首,低头不语。

    “你再把话说一遍。”孙国瑞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他厉声喝问:“什么叫不可!在这个国家,没有人能教寡人怎么做事,你现在,要么就按着寡人的意思去传话,要么就扒了这身衣服滚蛋。”

    刚刚出言的几位阁臣心里委屈极了,搞得谁愿意在你手底下当官一样,只是他们也明白,在肃王手底下做官没有致仕一说。

    你敢脱帽,肃王瑞就敢扒你一身皮。

    注意!这不是比喻!!!

    他们几个可都是南派的老臣,又刚刚得罪过王后,这时候要脱帽走人真没人能保得住他们。

    是以,徐天佑,顾思淼,吕抚连连请罪。

    青雀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她跟右派阁臣不对付,但同为文渊阁阁臣,若真让王上再把三位右阁臣下狱,那她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到那时,只有自己跟淼淼面对这个昏君了。

    所以,她开口道:“王上息怒,三位阁老只是一时失言,从未有过以下犯上的意思,只是目前南水局势不稳,三位阁老也是心系我国,这才失了方寸。”

    “你也要跟寡人对着干?”

    “臣不敢,只是王上圣驾临此前,阁老们正在议论南水局势,臣虽为左派阁臣,却也留心听了一段。所以,臣斗胆请王上宽恕阁老不敬之举。”

    其实这最后一句话是不应该加的,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场景无异于顶风作案。

    但却不得不加,即便明知这可能会恶了王上,但她没的选择。

    主要原因还是在鹈岭狐势身上,她觉得狐势虽然被下了诏狱,但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可若此时再有三位阁臣下狱,照着孙国瑞那一套整活的玩法,她保不住任何一人,甚至自身难保。

    是的,虽然孙国瑞不能直接杀阁臣,但他想搞一个罪臣实在太简单了。

    只要你误了工作,那就等着被砍头吧。

    什么,你说自己身陷牢狱不能工作,这就不在孙国瑞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所以,如果想保狐势,除了他自身清白,王后作保以外,他的工作是一点也不能落下。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文渊阁不能出现大的混乱。

    文渊阁要是乱了她身为阁臣难道还能独善其身?还不如现在就跟着阁臣一起进诏狱里等死呢。

    孙国瑞这时倒没有一副你在教我做事的架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喜怒无常。

    好吧,其实就是他如果在整下去阁里就只剩下被支走的一根独苗了。

    不过,放过肯定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的,得让这四人都长个记性。

    是以,孙国瑞开口询问:“你既然都说了,那么就在多说一点,南水到底怎么个情况,令狐跟寡人说山青林秀,原野壮阔,最适合修身养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寡人不知道的事情?”

    青雀也只听了个大概,具体内容她也不知,只能说道:“这事臣说难免有错漏之处,不如让....”

    “寡人让你说。”孙国瑞打断了青雀的话语:“说好了,寡人宽恕他们的罪行,说不好,你也跟着他们去陪诏狱里的那个谁。”

    飞鸟青雀压力一下子就大了,她斟酌了一番以后,开始说道:“王上可知王后在两日前闭宫的事情?”

    孙国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青雀接着道:“臣听闻,这次王后闭宫也是跟南水有关,南水群吏似乎做了什么僭越的举动,牵连甚广,以至于王后让阁臣在十日之内拟出方案,供以审阅。”

    见孙国瑞没什么反应,青雀这才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开口道:“王上,如果王后要彻查南水,而您又要在南水修建竹院行宫,这事恐怕没人能办成,阁老们也心知此事,这才一时失言,恶了王上。”

    孙国瑞点点头,理是这个理,毕竟谁知道武宗俊还能在郡守位置上干多久,万一被王后撸掉了,这事确实整得挺麻烦。

    孙国瑞好奇的看了一眼飞鸟青雀,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刀刀痕迹,可她的容貌显得精气十足。

    孙国瑞散去了龙威,转而一脸笑意的对众人说道:“都起来,寡人都不知道南水有这一茬,不知不怪,不知不怪。”

    随后又话锋一转:“你们不会怪寡人吧。”

    刚刚起来的三人又给跪了,连称不敢。

    爱卿们就是这么客气,孙国瑞走到理他最近的阁臣身边将他搀起:“爱卿啊,你可真得学学怎么进谏了,曾经兄长同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位大王,他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的牙齿都掉光了,他觉得这是天父给予他的示警,便差人来问,臣子说这是天父告诉他,王上,您的家人都会先您一步而去。大王听后勃然大怒,便将臣子腰斩与街市。”

    顾思淼听后嘴角抽了抽,这是哪门子憨憨敢这么跟王上说话。

    不过转念一想,好家伙,阁里还有个更憨的已经被下狱了。

    而且还是先指责君父失德,然后脱帽上言,再被镇龙卫带走。

    好吧,这个比故事里的那位大臣还找死。

    不过人家风评放在那里,只要王后保,死不了。

    这么一想好像故事里的臣子更憨了。

    孙国瑞不知道顾思淼的头脑风暴,他接着把故事讲完:“大王听了臣子的话夜夜都睡不好觉,很不安心,这时候,陪伴他身旁的内侍知道了王上的心事,故而开口笑道:

    王上您别听外面的那什么臣子瞎说,这明明是天父想告诉您您能够比您所有的家人都要长寿。”

    孙国瑞一脸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顾思淼的肩膀,“你猜怎么着,明明是一个意思,大臣被腰斩于街市,而近侍却得了大量的赏赐。”

    “所以,人呐,说话的方式很重要,你们若不是一上来就不可不可的,寡人会这么生气吗?寡人也是人,也能明白你们的难处。”

    孙国瑞这边对着阁臣们掏心窝子的讲话。

    阁臣面上很是受教,心里却表示信你个鬼。

    他们家王上别的不说,喜怒无常这四个字写的那叫一个工整又华丽。

    只见刚刚还跟臣子谈心的孙国瑞话锋又是一转:“其实寡人也没多想在南水置办行宫,只是你们知道君无戏言,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昌吉的行宫是一定要置办的。”

    阁臣听到这里都要翻白眼了。

    你还知道君无戏言?为什么这么严肃的词在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可笑。

第五十八章 吕抚表示顾大人我来帮你

    不过天子嘛,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不管肃王瑞这个人的操守如何,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他说的话跟放屁一样,他们也得把这屁供起来闻着,还得夸一句真香。

    所以即便是被王上虐了千百遍,他们家的王上依旧是一言九鼎的天子。

    君无戏言。

    那可不得君无戏言。

    顾思淼拱手道:“回王上,您的意志我们自当遵从,臣等此前多有孟浪,必当虚心进学。”

    孙国瑞有些许不悦的皱眉,他还等着后文呢。

    只是顾思淼说完后没了声响,伫立在那一动不动是怎么回事?

    “嗯,还有呢?”

    顾思淼脸上渗出了些许虚汗,他十分想转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位阁老。

    你们俩还不出来救场,真所有事都让老夫一个人扛着?

    顾思淼闭口不言,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么你们跟老子一起抗,要么,就跟老子一起死。

    孙国瑞立马又变了颜色,原本和颜悦色的神情到现在有些阴沉,身上的龙威又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顾思淼打定主意装聋作哑,连忙下跪请罪,“臣有罪,请王上明示。”

    孙国瑞冷冷问道:“寡人在南水的竹院,怎么个章程。”

    顾思淼心里苦,阁臣四人你为啥就盯着我一个人问,就算是青雀不适合处理南方事宜,不是还有中丞跟右相吗?

    “若王上能宽限些许时日...”

    “不行,明年平月,寡人要看到竹院。”孙国瑞一口否决。

    这下,必然会牵扯到那个得罪人的话题,但他即便身为文渊阁阁臣,也有点扛不住啊。

    思来想去,顾思淼咬咬牙,道,“臣无能,不能为王上分忧解难,自请去内阁属臣之职。”

    文渊阁阁臣的身份很重要,阁臣与非阁臣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是老板跟打工人的区别。

    他一旦没了阁臣的身份,单单凭借一个次辅很多事都用不上力。

    以至于,他若想在朝堂里能说的上话,还得去依附阁臣,不然就只能在朝中当个小透明。

    孙国瑞的脸色更黑了,“爱卿若真没有能力为寡人分忧,不若将官职也去了,致仕回家颐养天年不好吗?”

    顾思淼差点没双眼一黑直接背过气去。

    好,当然好啊,如果真的能致仕回家颐养天年我立马点鞭炮庆祝,但你肯吗?

    吕抚跟徐天佑在后面看的干着急,若顾思淼下台了,王上这话不就朝他们来了吗?

    可问题是,你吕抚(徐天佑)都没打算去解围,我若是一头扎进去不亏了么。

    典型了三个和尚没水喝。

    随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青雀,希望她能够及时出言解围。

    青雀跟他们不同,身后毕竟有王后作保,即便王上作妖,起码能保证家人不受波及。

    见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向自己转来,青雀脸都黑了,你们不想面对王上,老娘就想了?

    刚刚才冒着风险把你们从风波中扯出来,现在又要老娘冒风险。

    你们怎么不去死。

    青雀视若无睹,假装看不见,她心里门清,吕抚跟徐天佑只会比自己更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眼见孙国瑞的的屠刀都要落在次辅脑门上了,吕抚终究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王上,请容臣多言。”

    见孙国瑞点头以后,他转向顾思淼问道:“敢问顾大人,这次南水郡守所犯之事有没有以罪待工的可能?”

    以罪待工,肃国独例。

    主要原因是因为肃王瑞不断作妖,官吏杀的狠了,地方运转不畅,朝廷运行迟缓从而推出的法令。

    让已经获罪的官员重新返岗上任,报酬是能为你在世上留下一丝血脉。

    别的国家都玩不转,只有像肃国这种动不动就株连的国家才能整这一出。

    吕抚的意思很明显,如若武宗俊以罪待工,那么南水的竹院修建进度自然是不会落下。

    当然,这只是直白话语中的意思,其实他还试图用以罪待工引导孙国瑞的思维。

    第一,南水的波及很广,牵连的罪官甚多,预备官员的数量可能填不满这个漏洞。

    第二,南水的事情很大,郡守大概率是牵连进去了。

    第三,我对南水也不了解,但顾思淼对南水那是相当了解,王上有疑问只管问他。

    他才不会跟王上透露南水的具体情况呢,他知道王上把肃国看成自己的私有物,一旦知道了南水的情况,那还不如让王后下令让南水群吏回京审查呢。

    所以,这事顾大人还得是你说。

    孙国瑞被这么一引导,也回过味来,恍然大悟道:“南水到底怎么个情况,都搞到以罪待工的地步了。”

    这当然是冲着顾思淼问的。

    顾思淼心里都要骂娘了。

    吕抚你大爷的,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带火上浇油的。

    他为什么宁愿去阁臣之位也不想趟南水的浑水,因为他知道王上不同于王后。

    上不在乎,他不在乎这个国家百姓生计,他不在乎官员官吏结党营私,更不在乎官员们中饱私囊。

    但他在乎一点,肃国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你从百姓身上强抢财富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个钱袋子进了另一个钱袋子。

    可你若让这个钱袋子供不上钱来,那后果会十分严重。

    而南水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官员贪污受贿没什么,只要你将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洗干净脖子等着王上取款就行。

    但南水目前传来的消息可跟井井有条搭不上边,一个郡砸锅卖铁都拉不出五万民夫。

    大片大片的田地荒废,人口极速流失,沃野杂草横生,这本来都是钱可以进君王内帑的。

    这样的场景,配合孙国瑞那喜欢株连又爱整酷刑的性子。

    顾思淼怎么敢接话,怕是一出口立马变孤臣。

    真,扛不住。

第五十九章 奇迹

    但众臣的排挤另说,眼下他能不能扛得住王上给的压力才是大头。

    吕抚在场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顾思淼心底恨得牙痒痒。

    孙国瑞等了半天没个声响,心里渐渐地等的不耐烦,“爱卿可有什么话要跟寡人说的。”

    顾思淼抿了抿嘴,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来人,把这个...”

    “王上息怒,臣只是在思索如何回禀南水一事。”顾思淼怂了,怂的明明白白。

    孙国瑞挥挥手退去了入殿的镇龙卫:“说吧,寡人听着。”

    随后,他觉得站着有些乏了,便走到阁臣处理政务的案牍前伸手一扫,落落方方的坐了上去。

    嗯,有点矮,阁臣们这么处理政务脖子不酸吗?

    孙国瑞不由得想到。

    顾思淼心如死灰,开口解释起了南水的缘由。

    大致内容跟田均与他说的差不多,只是却更为详细了不少。

    比如,为何郡守在地方上横征暴敛,刺史却毫无作为也在顾思淼这里有了解答。

    原因很简单,刺史根本不在南水,他早就被派到前线打璃纱去了,郡守自是无人能制。

    再比如,南水目前民生凋敝,大多数能走的百姓都逃亡到詹阳跟北江,虽然户口依旧在南水,但实际上已然没有多少人了。

    这可就要命了,人口的流失绝对会在税赋那一块体现出来,结果朝廷这边丝毫没有反应。

    这是不是说京官也已经与地方官有了勾结?

    户部自求多福吧。

    还有就是郭常郭大人的死因,他根据令狐带来的消息推倒出来这应该是地方乡绅联合土匪干的,连知府都未必知情更别说郡守。

    这话虽然有为郡守开脱的嫌疑,但指责郡守渎职的可能性更大。

    渎职跟贪污,哪个对肃王瑞来说更加在意?

    好吧,郡守也自求多福吧。

    孙国瑞又一次见识到了北人的粗心与南人的细腻,尼玛这都是跟着令狐调查的结果推算出来的?

    令狐你是怎么坐到巡抚这个位置上的?

    所以说,为什么氏族从政的大都是女官,这是有原因的。

    “你是说,南水那么大一个地方就被地方官白白荒废在那里了?”孙国瑞的脸色有些阴沉,他的话也不出顾思淼的意料:“去,把去年南水赋税账务取来,寡人要知道亏空了多少账目。”

    顾思淼吓得一个激灵,他知道,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他就是导致南水群臣被昏君残杀的罪魁祸首。

    一切都完了,顾思淼对见死不救的两人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难道不是内阁三老一起抗的吗?

    只是,待人取来南水账目核对以后,奇迹真的出现了。

    南水供给朝廷的税赋一文不少,还犹有盈余。

    这下连孙国瑞都惊呆了,他一时间怀疑起了所有人。

    不是说南水怎么怎么滴吗?为什么这个账本做的这么漂亮。

    孙国瑞没想过底下人在账本上造假的可能性,这玩意儿本就经不起查。

    不仅仅是孙国瑞,连顾思淼都惊了,奇迹竟然真的出现了,飞鹤令狐不是说南水土地开垦十不存一,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田均欺骗了我?没道理啊。

    孙国瑞也不得其解,骗他又有何益处,更别说南水还牵扯到了四品大员的死,跟三品大员的遇刺。

    这总不会造假吧。

    被南水的账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孙国瑞无不想着镇龙卫的好处。

    如果镇龙卫有实力覆盖到郡里,哪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出了什么事情一问就知道了。

    孙国瑞疑惑的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在青雀的身上来回打量:“爱卿啊,欺君可是重罪。”

    青雀心中也是震惊,照着她的想法,南水财政应该千疮百孔才对,这份账目是什么鬼,你们仨之前到底在讨论什么。

    青雀没有顶撞孙国瑞的意思,干净利落的回复道:“臣有罪。”

    孙国瑞点点头,却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下不为例。”

    随后,他又转向阁中众人,“既然如此,你们就快些安排进程,寡人要在年底前看到竹院竣工。”

    三阁老没有在硬着头皮反对,谁知道南水目前到底什么情况,要在跟王上作对都自身难保了。

    希望南水目前的局势跟他们的账本做的一样漂亮吧。

    随后,吕抚便拟草召令,再顾思淼跟徐天佑检阅一番以后盖上印章交给孙国瑞。

    孙国瑞打开看完,便将诏书交给一旁的内侍让其去司礼监交到太监手里抄录。

    “好了,寡人就不耽误众位爱卿议事了。”

    “臣等恭送王上。”

    办完事后,孙国瑞乐呵呵的起身离开。

    走出文渊阁,外面的天气并不怎么好,狂风呼啸的人都张不开眼睛。

    这是老毛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次孙国瑞释放龙威的时候总会有些天地异象。

    时长不一,大多与风象有关。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风没那么大了,他便抬脚去了一趟司礼监,在刚刚拟好的诏书上盖了个王上大印,随后,便立马催人把诏书送到门下省复审。

    呃...好吧,这其实不是正常的流程,原本应该是中书拟草直接到门下审核,通过后,转至君王手中复审才对。

    但他是肃王瑞,按部就班不是他的风格。

    离开了司礼监,孙国瑞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碧绿的石砖上,转头问一旁的孙存恩,道:“之前被寡人下狱的那个阁臣叫什么?”

    孙存恩沉着一张脸,语气上古井无波:“鹈岭狐势。”

    “你怎滴也学起二虎了?”

    孙存恩单膝下跪,行礼道:“臣失职,请王上降罪。”

    “心里憋很久了吧。”孙国瑞没问原因,他知道孙存恩在说什么。

    不过就是青龙卫打一个老头子,以多欺少,二死七伤的事情。

    这事在孙国瑞看来并没有什么,哪怕青龙卫的人都姓孙,都多多少少与他带点联系,可也就这样了。

    就算是大皇兄死在他面前,孙国瑞心里都不会有什么波动,更何况远亲。

    不过他却不会说出来,宗亲替自己卖命,怎么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不是。

    孙存恩涨红着一张脸,是羞愧,是自责,更是一种挫败。

    孙国瑞没有说什么安慰孙存恩的话语,而是厉声高喝道:“青龙!!”

    “臣在。”孙存恩猛地一个激灵抱拳回道。

    “你去找二虎,寡人要知道鹈岭狐势的所有消息。”

    不仅仅是南水透露着诡异,连鹈岭狐势的举动都透露着反常。

    孙国瑞不知道鹈岭狐势搞什么幺蛾子,但他知道能够做上百官一把手的人,不会行事这么不智。

    至于青龙的小情绪,随他去吧,去其他三卫相比,青龙卫也确实松散了些。

第六十章 不体民情武勋侯

    因为要安排两个戏子的缘故,长孙漓没有陪同孙国瑞回宫,而二虎也才在此刻想起了那被珠儿带走的儿子。

    对于武勋侯府来说,二虎已经是生面孔了,但因为提前得到了侯爷回府的消息,侯府的仆人们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立在门口的阿嬷凭借十几年前匆匆一瞥的记忆与府上的侯爷画像对比,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常年不在府邸的虎侯爷。

    阿嬷连忙上前伺候,引着二虎入府。

    “夫人在哪?”

    二虎一边走,一边问道。

    阿嬷讪笑了笑,道:“回侯爷,夫人等不到您边回族中去了。”

    二虎心里已经有了预料,没感觉到意外,他接着问道:“渠猫呢?”

    “小侯爷被夫人一同带走了。”阿嬷回道,随后又想起夫人的吩咐,语气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侯爷,小的听夫人说您为小侯爷准备了奶儿蜜?”

    二虎回想起昨天珠儿的大发雷霆,便开口询问,“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阿嬷连忙摇头,“只是夫人让小的转告侯爷一声,奶儿蜜虽然可以用作婴孩口粮,但到底是酒,有烈性,像小侯爷这样不愁吃,不愁喝,还是少喂养较好。”

    “有什么说法?”

    二虎回想关于奶儿蜜的资料,这应该是天玄大陆通用的奶酒才对。

    不仅仅是皇室在用,就连普通老百姓也在用。

    阿嬷:“......”

    阿嬷见识少不懂这些,但她也是底层老百姓出身,对于奶儿蜜也就停留在老百姓认知的阶段。

    贫穷的老百姓们确实会用奶儿蜜为孩提喂养,那是因为底层穷苦,母亲奶水不足,如果不用奶儿蜜孩子可能得活活饿死。

    而且奶儿蜜制作简单,也便宜省事,只要稍微有点残粮的人家就能酿满满一缸。

    这都够一个孩子喝一旬了。

    他们是苦哈哈没得选,若有的选,谁会给孩提喂这种会伤害身体的酒。

    哪怕营养丰富,那也是酒啊。

    只是二虎终究没有体会过老百姓的无奈,知道是一回事,体会过又是另一回事。

    听着阿嬷的叙述,他明显觉得说不通啊,毕竟皇室在用奶儿蜜养皇子是事实。

    他记得,当年他跟在他家殿下身旁的时候,殿下就已经在喝奶儿蜜了。

    而且他也问过殿下,他是从两岁开始就喝这玩意儿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奶儿蜜成了殿下唯一能喝的下去的酒。

    若是按着阿嬷的说法,他家殿下不应该接触到奶儿蜜才对。

    不过二虎也是明白了珠儿暴跳如雷的原因。

    终究是见识少了。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啦。

    阿嬷又跟二虎说了些带孩子的注意事项,这时候,门口有下人来禀,说有客人来了,自称平进伯。

    二虎让人把人带进来,不多时,长孙漓就带着两个穿着有些破旧的人进到了大堂。

    “就是他们两个?”二虎语气平淡的问道。

    长孙漓心里打鼓,强颜欢笑道:“正是,老爷让我们把他们暂时安置在你府上。”

    二虎点了点头,道:“你们的事情俺知道了,虽然少了舌头,但以后的日子总比你们在车行来的舒心。”

    二虎没有骗他们,孙国瑞脑热的劲头过的很快,热度一过,就会把他们抛在脑后,他们两人除了不能出院子以外都不用被人指使喝气。

    这等于是拿舌头换了后半生安稳日子,简直赚发了好嘛。

    二人连连拜谢,发出啊啊的声响。

    二虎又叮嘱了几句,随后让人带下去安置了。

    大堂中,长孙漓坐着很不自在,正打算起身告辞,二虎却一把抓住了长孙漓抬起来的胳膊。

    “虎哥?您有什么事儿要吩咐的。”长孙漓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要去哪儿?”

    “回宫里。”长孙漓有点心虚的说道。

    其实经过昨天一天的折腾,他至今都没有入睡,即便体内有玄魂扛着,可精神上的疲惫是少不了的。

    他原本想的是先回府上小憩,不曾想他都没表现的意思就被二虎猜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跟二虎打交道的原因。

    二虎点了点头:“最好是这样。”

    说着,便松开了握着长孙漓胳膊的手。

    长孙漓试探性的问道:“那我走了?”

    二虎轻轻的嗯了一声。

    待长孙漓离去后,他又重新问向侍候在一旁的阿嬷:“夫人离开前有说什么吗?”

    怎么说呢,确实有话要转告,但那些话阿嬷都不知道怎么转述。

    她跟这位虎侯爷接触不多,都摸不准侯爷的脾气,但她对宫里那位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虎侯爷伺候这般人物,恐怕也是近墨者黑。

    可一想到夫人这些年的优待跟照顾,阿嬷咽了口唾沫。

    人呐,不能不懂得感恩。

    夫人都说了会没事那必然会没事。

    是以,她回道:“夫人离开的时候很愤怒,她在府上等了您一晚都不曾见你回来,便让我等将您收拾好的寝室清空,还让我们知会您一声,如果...如果您不曾把小侯爷当做您儿子的话,那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在族中长大成人,不要....不要再去打扰小侯爷的生活了。”

    二虎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反应,说起这事他也挺新奇的,氏族的男孩注定要背离氏族,可大人们依旧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个会注定成为他族族夫的孩子。

    不过二虎也只是好奇的感慨了下,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侯爷,镇龙卫副指挥使青龙来了。”

    下人们一个个的都只觉得今天开眼了,又是平进伯,又是副指挥,咱家侯爷当是不一样,平日里,他们哪里能见到这般人物?

    青龙?他来做什么?

    二虎跟镇龙四卫很少打交道,更别说有什么交集,单单一个镇龙暗卫带给他的权力就大到没边,若是还掌握了镇龙明卫的力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二虎眉头一皱,倒也没有回绝青龙的拜谒:“公事让他进来,私事让他去找陆炳。”

第六十一章 鹈岭狐势

    君王高高在上,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想要了解一地民生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算是拥有一整套镇龙卫体系的孙国瑞,也被这一连串的组合拳下来打懵了。

    脑中一片浆糊。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古代会出现昏君了。

    耳目混淆,想不昏聩都不行。

    等青龙将二虎准备的资料交到孙国瑞手上的时候孙国瑞猛然惊觉,这浆糊糊的早了。

    鹈岭狐势,原名胡邱,曲沃长荥生人,生于太康十六年,换算下就是天顺负三年。

    作为皇朝的百姓,胡邱的童年简直是不幸的集合体。

    在皇朝,当官的分两种,一种是利令智昏的,一种是盼着同事利令智昏的。

    胡邱很不幸,当时的他就处在一位利令智昏的官吏管辖下,原本他们家留下的粮食就少,留着度日都得精打细算,然后碰上这么个父母官。

    不出所料,母亲在太康十九年饿死了,父亲在天顺三年病逝了。

    随后,年仅六岁的他被寄养在亲伯伯的名下,伯伯嫌弃家里多了张嘴,每日不是打就是骂,还强迫他跟着下地干活,稍有懈怠吃食就没了下落。

    然而,就这样人憎鬼厌的生活伯伯也不想满足他,到了天顺六年,找了个由头把他赶出了家。

    起初胡邱乞讨过,但在皇朝,没人会可怜乞丐,哪怕那个乞丐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后来,胡邱就给人卖力气干活,他力气小,又营养不良,得的工钱自然也少,幸运的是人们虽然不会怜悯小乞丐,但会怜悯一个自立自强的小孩子。

    偶尔也会有大人允他一口吃食。

    就这样,胡邱在这种氛围中渐渐长大,直到他的人生迎来了转折。

    天顺十年,因缘巧合之下,胡邱步入了当时的名家水墨先生的眼中,水墨先生将其收为弟子,悉心教学。

    胡邱没学过字,但他学习的态度比水墨先生门下任意一名弟子都要刻苦。

    就这样,时间带来了转机,天顺十五年,坤王修文院,招募天下学习入院修学,胡邱的勤勉被水墨先生看在眼里,理所当然的被举荐到了文院深造。

    胡邱由此开启了他飞黄腾达的机遇。

    先是被坤王看中,转编记吏,就是负责记录文院之中各位学者的发言,虽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但也是个官身。

    然后天顺十六年,也就是肃王三年,肃国跟璃纱的冲突越发剧烈。

    同年,宋国与金国携手璃纱攻肃。

    然后,就是坤国强势介入,这一战,打的坤国民生凋敝,大量的官吏岗位被频繁调动,胡邱也是顺了这一股的东风,从文院的一位小吏,转变成了一县的小吏。

    虽然看起来被左迁了,但这时候的他却有了接触实物的机会。

    又两年,肃王瑞在国内大肆作妖,国中官员断层的厉害,国事运转几乎瘫痪,坤王便从其名下选了一批人入肃辅佐王弟。

    胡邱摇身一变,从一位坤国的小吏变成了肃国的县令。

    但这只是临时的,等肃国人才齐备他还得被转回坤国。

    最少,在当初的他是这么想的。

    可肃国就是有一种坤国没有的魅力,一种让人一飞冲天的魅力。

    肃王七年,肃王瑞的授业恩师仙逝,举国哀痛之际,肃王瑞下旨开恩科御事。

    胡邱来肃国也有两年了,他听说过肃国的开科举事跟恩科御事。

    科举是由礼部安排,五年一任,所有学子都可以通过乡试,县试,郡试,殿试翻身做官。

    其中,一试一年,层层考究,胡邱来肃国也两年了,虽然没有主持过县试,也知道这么个事。

    另外个就是恩科御事,那牵头的可不是礼部,为期也没有四年那么长,直接走乡试,殿试,而且乡试完以后必须得在半年内到长安进行殿试。

    这可不限于学子,理论上除了郡守以外,所有人都可以进行考试。

    而主考乡试的也不是自家郡守,全部都由隔壁郡县的班底来主持。

    官员们老遭罪了。

    所以,他去了。

    虽然没有夺得魁首,但也没垫底。

    就这样,胡邱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肃国官吏,但他尚且还不是肃人,只是披了一层肃国的皮。

    看到这里,孙国瑞忍不住嘴角抽抽,怎么感觉有点像看某文男主的故事线,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送女人,然后回到出生地惩戒一番恶人?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曲沃现在可是肃国的地啊。

    不惑之年的正义次辅衣锦还乡回家修理恶霸?

    卧槽!!!

    孙国瑞在接着往下看,果然,开始送女了,而且女方的来头,真特么大。

    女方是有熊氏的族女,这可是在肃国仅次于云罗的大氏族,这特么是怎么傍上的?

    哦,原来是在翰林院编修的时候看对眼的。

    等等,翰林院是干什么的地方,孙国瑞不知道,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个谈恋爱的地方。

    我的员工上班摸鱼谈恋爱,竟然还能升任次辅。

    忽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接下来的发展就有意思了,肃国的婚姻法有三种。

    一种是入族,就是男方进入族群成为族夫,被冠加氏族的称谓。

    这在孙国瑞看来是这个刚刚步入官场的年轻人最优的选择,但他没有。

    哪怕他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但他没有入族。

    第二种是婚嫁,就是男方迎娶女方进入自己家中,走的三媒六聘。

    第三种另房,这也是他们选的这种,拆掉一个小家,重新组成一个家。

    原本应该是男方父母出一部分财力,女方家眷出一部分财力,随后让一对新人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但就胡邱的那个状态...孙国瑞是真想不明白,这位有熊氏到底图的什么。

    接下来,孙国瑞就看到更名为鹈岭狐势的男人一路火花带闪电,肃王十一年任知府,十三年任郡守,十五年转京官兼监察使,十六年任大理寺卿,十八年入文渊阁。

    尼玛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孙国瑞看着这份履历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鹈岭狐势真的有这个能力,还是岳家在背后发力。

    但他这位次辅,真是给了孙国瑞一个大大的惊吓啊。

    孙国瑞坐不住了,拿起手中的资料,起身就往坤宁宫而去。

第六十二章 是你安排的?

    王上突临文渊阁,除了阁臣被折腾以外,被折腾最惨的当属清泽侯了。

    先是大佬当场来请,然后被告知王上请侯爷去文渊阁议事。

    等孙中平提心吊胆的到了文渊阁的时候,却被告知王上竟然离开了。

    这下,侯爷就尴尬了,留在这里不是,离开也不是。

    一想到他堂弟的风评,青泽侯厚着脸皮赖在了文渊阁。

    面对青泽侯的窘境,作为始作俑者的孙国瑞明显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他的思维跳脱的很快,眼下脑海之中已经被鹈岭狐势杂七杂八的事情给填满了。

    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了。

    在正清殿看完狐势的生平,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王后寝宫,在宫中服侍的都是秀色可餐的宫女以及女官。

    这让孙国瑞心里有些戚戚然,凭什么服侍王后的是漂亮的小娘们,服侍自己的是挨了一刀的糙老汉。

    不过一想到男人止不住的冲动,孙国瑞心里也明白他们在担忧什么。

    但问题是,老子真的看不上啊,搅屎也好,拌尿也罢,老子一个都不想沾。

    孙国瑞才刚刚入宫,门口的宫女便用超大的嗓门喊道:“王上万安。”

    随即,声浪一层层的往后传去,孙国瑞也没多加理会,无视了在场众人直径而走。

    一入屋,一股清淡的龙涎香迎面而来,屋中充斥着这股清香,入眼看去,云罗丹青此时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跪坐在香尊前。

    衣衫下,那似有似无透露出的洁白肌肤让孙国瑞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真不是孙国瑞不矜持,而且他真的矜持不住,外面没玄魂的他看不上,家里有玄魂的不让碰。

    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人最基本的欲望都没发泄过,换谁来都是一个样。

    云罗丹青都没有转身,只是坐着闭眼轻问:“上既然来了就直接进来吧。”

    “你怎么知道寡人没进里屋的?”

    孙国瑞的话语引得云罗丹青一阵轻笑。

    是啊,上走路都不带响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云罗丹青没有回答,她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也如眼前的景象这般,圣父问她:“你怎么知道咱来了?”

    云罗丹青当时的回答是:“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有独特的声音,你的脚步很有规律,所以我知道你来了。”

    而如今呢?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孙国瑞走路没响的,若不是门口那一声声王上万安,云罗丹青都不知道孙国瑞来了。

    “进来吧,把门带上,我闭宫呢。”

    云罗丹青没有回答孙国瑞的问题,原因是她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她觉得如果孙国瑞进来了定然会发出些动静让自己知晓。

    孙国瑞合上了门,走到云罗丹青身边看着那袅袅上升的青烟开口问道:“你安排的?”

    “什么?”云罗丹青疑惑的回道。

    “鹈岭狐势,是你安排的?”孙国瑞语气平淡的说道。

    “狐势做了什么?”云罗丹青也没转头的,她闭着的双眼张开,看向了前方不断飘散的白烟:“这跟之前的雷声有关吗?”

    雷声,狂风,云罗丹青一早就发现了孙国瑞的不同寻常。

    他的玄魂好似无比的强大,情绪波动能够直接映照现实。

    前世的时候还不明显,皇帝的光芒掩盖了赤龙的威能,但今生,他只是个王啊。

    为何,他的情绪能够跟天象挂钩。

    三世为人,云罗丹青还真没有听说过天子能够拥有这种比拟天父的能力。

    孙国瑞也没有回答云罗丹青的问题,他将手中的布帛递给云罗丹青道:“二十七岁任知府,二十九岁任郡守,三十一岁转京官,三十四岁入阁为臣,这种阅历,如果没有你在暗中帮衬,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靠有熊氏吗?”

    不是孙国瑞看不起,一个氏族,哪怕是仅次于云罗氏的氏族,也没有能力让一个未及不惑的人做上朝堂的一把手。

    见此,云罗丹青毫不犹豫的承认了:“狐势是我提拔的,现在能告诉我狐势做了什么让你动了真怒。”

    “你是在撇清自己的关系。”

    面对孙国瑞的咄咄逼人,云罗丹青也没恼,她开口解释道:“瑞,对于肃国的党争你了解多少?”

    孙国瑞转头看向云罗丹青,见对方依旧面不改色的注视着前方,他所幸在一旁的地上坐下,道:“还有什么好了解的,不就是上党跟后党,一个想让咱们的儿子以后当大梁的藩王,一个想让咱们的儿子以后当大楚的藩王。”

    说起这事,孙国瑞又有点按捺不住的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该有个孩子了,咱感觉目前的局势,一个孩子能够让国家稳定很多,最少能让朝臣有个主心骨不是。”

    云罗丹青习惯了孙国瑞的思维跳脱,但她还不想在孩子的问题上深究。

    她有自己的顾虑,很多顾虑。

    有对前世的愧疚以及对未来的担忧。

    孙国瑞怎么看待子嗣的观念她一直记在心里,这是一块心病。

    所以,她回道:“那上有没有想过肃国还存在着其他的党派?”

    “其他?不可能。”对镇龙卫情报探测能力的绝对信任,孙国瑞不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藏着其他党派。

    但一想到此时的话题,他又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

    云罗丹青点了点头:“鹈岭狐势,就是那个第三党派的人,现在上能跟我说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了吗?”

    好吧,不就是被臣子怼了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古往今来被臣子怼的君王还少吗?哪个不是鼎鼎有名,朱元璋,刘邦,赵匡胤,哪个不是一代天骄。

    孙国瑞很自然的排除掉了朱温,元善见之流,选择性失忆,就是这么靠谱。

    云罗丹青听了个大概,就明白了鹈岭狐势,或者说新党的打算。

    她也不由得感慨一句:“真果断啊?”

    “什么?”孙国瑞不是很理解。

    云罗丹青接着道:“这是在向你我摊牌了,你去诏狱看看把,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说完,她转过身对着一头雾水的孙国瑞行了一礼:“孤就在此祝贺上喜得忠臣。”

    孙国瑞没有同喜同喜的回复,他走时人都是懵的。

    从坤宁宫出来人正窝火呢,就有不开眼的女官上来禀报,“王上,青泽侯还在文渊阁候着呢,前头差人来问,您还打不打算召见侯爷。”

    “让他等着!”孙国瑞没好气的说道,当叔叔的抢了侄子的心头好,没一刀噶了你就不错了,这才多少功夫,等等就委屈了?

    说完,手一甩,带着人往诏狱去了。

第六十三章 往事

    青山绿水,一个身体瘦削的男孩正在水边陪着同伴玩耍。

    他们大多光着屁股,身上穿着大一号的破烂衣服,光着脚,在河边奔过来跑过去,嬉笑玩闹的声音萦绕在空中。

    这时候,忽然一个女孩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泪水,她用带有哭腔的语气喊道:“石头,石头,不好了,阿爷出事了,妈妈叫你快回去看看。”

    被称作石头的男孩似乎也被妹妹带动了情绪,也不玩闹了,慌慌张张的跟着妹妹回了家。

    不多时,又有些许孩童纷纷领着人回家了。

    瘦弱的男孩看着这群玩伴被一个一个的带到家里,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

    在场的众人,也都没了玩闹的心思,村里好像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念及至此,男孩张开腿就往家中跑去。

    他的家是一层石葺的房屋,挡风,但不遮雨,但就这样的屋子在村里已经算得上号了。

    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男孩慌张的往里面看去,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

    “爹?”

    屋中,一个面色黝黑,身材有些瘦弱的男人诧异问道:“怎么了?”

    男孩心里很慌,他连忙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腰,哭着道:“村里出事了,我怕,我怕您也跟着出事了。”

    男人和善的摸了摸男孩的头,强颜欢笑道:“别担心,朱鸟庇佑着我们。”

    男人的话似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男孩止住了哭泣,他对着父亲问道:“可是,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朱鸟。”

    父亲笑了笑,他把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以后会见到的。”

    “那您见过吗?”男孩反问道。

    父亲有些失神,过了半晌他才回道:“见过,今天就见到了。”

    “那它长的什么样子?”男孩接着追问。

    父亲道:“她很美,很美。”

    父亲似乎陷入了回忆,可又看见儿子那充满希异的眼神,他接着道:“以后见到了,你就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先吃肉。”

    听到有肉吃,男孩的眼神放出了光,连忙向着角落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正摆放在里面。

    男孩分辨不出来,这动物太大了,他有些厚实的黄色皮毛,却远远比猫狗的皮毛要粗糙的多。

    “这是朱鸟赏赐给您的吗?”男孩好奇的问道。

    不怪他会问出这种问题,在当地的传说中,朱鸟守护着这片大地,每当有铃声汀铃的响起,就是朱鸟煽动翅膀在空中盘旋的证明。

    它是一只神兽,在它降临的时候会将人从苦难之中解救出来。

    男孩还小,所理解的苦难就是饿肚子。

    从记事起,他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更没吃过肉食,早些时候,家里还酿了一些奶儿蜜,可后来,家里粮食渐渐跟不上了,他们只能用泥土拌着米粒来入餐。

    运气好的时候,父亲还能寻到一些比较脆的树皮。

    而眼下,这么一大块肉,男孩相信这就是朱鸟的赐福。

    此时的他已经被眼前的食物所散发的味道充满了脑袋,丝毫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身上有着一道很深很深的抓痕。

    男人笑了,看着儿子吃的狼吞虎咽他为没拦着,即便这肉算不上美味,但对饥饿的他们来说已经山珍海味都不能比拟的。

    父子二人吃了肉,早早的就睡了个安稳的觉。

    第二天,村里已经挂起了白绫,男孩这才从旁人那里听说了昨天的事情。

    听说是一只体型超出常人的大猫袭击了村民,很多人都死了,也有很多人受伤了。

    具体的情况男孩不清楚,但他知道父亲昨天也是在那里的,心里暗暗庆幸,还好父亲没事。

    只是今天的父亲却不似往常那般早起,男孩没有多想,趁着父亲还在休息的时间他去整理父亲起床后所需要干的事情。

    挑水,生火,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父亲今天太安静了,他走到草堆旁,轻轻的叫唤了一声:“爹爹...”

    男人虚弱的睁开眼睛,见到儿子强打起精神从草堆上爬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到了父亲卧趟的草堆上,那里的枯草被染上了一抹鲜红,男孩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爹!”

    ...

    父亲走了,哪怕父亲一直强撑着,可被大猫伤到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在第二天发起了高烧。

    村里没有郎中,只有几位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寻摸着药材为伤员医治。

    但根本不起作用,父亲在撑了五天后还是离开了男孩。

    临终前,父亲将男孩寄托给了哥哥,男孩见过这位伯伯。

    父亲跟伯伯的关系很好,寻常时候两家也互有来往,男孩虽然承受着父亲离开的悲痛,但他也知道,父亲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所以他强打起精神,在伯伯的帮助下开始自立自强的生活。

    但他终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伯伯待他很亲善,但伯母却并不喜欢他。

    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次父亲带他去串门的时候,伯母都会拉着他寒嘘问暖。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男孩不得而知。

    但苦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先是伯母,后是堂哥,再是伯伯,他就好像成了被人厌弃的垃圾,不再受任何一个人的待见。

    直到伯伯将他赶出了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家,他这时候才明白,原来朱鸟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他不曾知道罢了。

    男孩明白,自己这辈子是再也听不到汀铃的叫声,所以他离开了熟悉的家乡开始了漫无目地的漂泊。

    朦胧中,男孩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展自己正被捆绑在石柱上,下身传来湿湿凉凉的触感,他知道这是什么。

    但他没有理会,因为他看到了身前坐着的人影,双眼之中不由得热泪盈眶。

    “王上?”

第六十四章 肃臣

    忠臣?忠于谁的忠臣?寡人吗?

    孙国瑞第一个不信肃国会有臣子忠于自己。

    将心比心,他若是打工人也绝对不会去找一个刻薄寡恩的神经病老板。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怎么说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作法其实是不对的。

    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在这里,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权势极度堕落的普通人。

    可狐势若不是忠于自己,那云罗丹青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故作高深?

    孙国瑞第一次来到了诏狱,环境没有预想之中的那么差,想来也是,诏狱是什么地方,最基本的体面应该是有的。

    然而,等到白虎带着他到了关押狐势的牢房,孙国瑞发觉自己想多了。

    什么体面,都进诏狱了还想要体面?

    此时的鹈岭狐势被脱去了官袍,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被捆绑在石柱上,上衣还好,也算干净。

    就是这裤子,明显能看到水渍从胯下顺着大腿内侧留下了格外明显的痕迹。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什么。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这才把人捆绑了不到一天,若是困个几天几夜,怎么可能还干干净净。

    绝对拉裤里了。

    孙国瑞没有进去,他让人搬来椅子在牢门口坐下。

    此时的狐势像睡着了,低拉着脑袋挂在那里。

    孙国瑞没有急着叫醒他,而是再次翻看起了手上的文件。

    迷迷糊糊中,孙国瑞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这声音有点沙哑,但很熟悉,他在不久之前听过。

    是谁呢?

    正想着,支撑着脑袋的手一歪,脑袋下点的瞬间猛然惊醒。

    卧槽?咱怎么坐着就睡着了。

    回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他的寝宫,在看面前被捆绑的身影,孙国瑞想起来了。

    鹈岭狐势不知道王上什么时候来的诏狱,也不知道王上为什么坐在自己跟前打呼噜,但他知道一点,他们猜的没错。

    王上,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昏庸。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啊。

    他在顶撞王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但打心底里,他想活。

    他死了,说明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一个人的性命算不得什么,但理想破灭的那种感觉不是谁都能够接受的。

    好在,王上来了,在苦苦一天的等待中,王上来了。

    鹈岭狐势低下头去,“王上万安,请恕臣此刻失仪之罪。”

    孙国瑞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几个时辰前,他还顶着自己破口大骂,而眼下,却是一双眼睛哭的通红。

    真是贱骨头。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孙国瑞掐灭了,这可是未及不惑就能坐到次辅的人才啊。

    怎么可能一时冲动犯了自己的忌讳。

    孙国瑞点了点头,让白虎散去了狱卒,单独留下了自己与鹈岭狐势二人君臣相见。

    沉默中,孙国瑞率先开口道:“是王后指派你这么干的?”

    鹈岭狐势难以压制此刻激动的情绪。

    若说之前王上的到来有可能是巧合,但现在王上将所有人屏退的举动明显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王上跟王后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肃王。

    鹈岭狐势正色道:“是臣自己所想,并非他人指派。”

    孙国瑞这就好奇了:“寡人知道你的生平,也知道你跟朝堂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朝堂里的人都该死,可你却干净的不成样子。”

    鹈岭狐势回道:“臣只做身为人臣该做的事情。”

    “也就寡人俸禄给的多,不然你就跟那海瑞一个样。”

    王上喜欢华夏这本小说在肃国并不是什么秘密,鹈岭狐势自然也知道海瑞是谁。

    他回道:“臣自认做不得海瑞那般清廉,但也做不出贪污授受的行径。”

    “是吗?寡人不这么看,海瑞写了奏章骂了嘉靖,你在文渊阁当场骂了寡人,海瑞可不及你啊。”

    鹈岭狐势道:“海瑞是直臣,臣不是。”

    “那你是佞臣喽?寡人看着也不像啊。”

    鹈岭狐势没接孙国瑞的打趣,他正声道:“臣是肃臣。”

    “肃臣?你的意思是满堂公卿都不是肃臣喽?”

    孙国瑞浑不在意的说道,然而他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然直接踩雷了。

    “他们不是。”

    孙国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国瑞都有些被气笑了,合着朝堂里的臣子都不是肃臣,那他们是谁的臣子?

    这都什么混账发言。

    鹈岭狐势一板一眼的答道:“回王上,臣在朝中看见了楚臣,看见了梁臣,独独没有见到肃臣。”

    一番话,惊的孙国瑞是说不出话来。

    这尼玛啥意思?为什么听着这么危险呢?

    “你,什么意思?”孙国瑞小心翼翼的问道。

    鹈岭狐势回道:“臣在坤国文院进修过,也当过几年的坤藩吏臣,知道一些大梁的事情。

    人民在皇帝眼里不过一串数字,土地在中央眼里不过随时可以拿捏的货物,而肃国眼下就是大一点的货物,就等着皇帝伸手来拿。”

    “这有什么不对吗?”孙国瑞一早就清楚了这个事实,不然他拿来的底气在肃国拿着砍刀对官员大肆杀戮。

    要知道,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从大楚,大梁派仁到藩的官吏。

    鹈岭狐势解释道:“这没什么不对,肃国本来就是皇朝博弈诞生的产物,可既然如此,王后在肃国改革吏治,急进变法,又是为什么呢?”

    既然肃国的一切迟早都会被皇朝接管,那王后为什么不及时行乐还要整天折腾自己呢?

    这是多么明显的信号啊,只是早些年被肃王瑞使劲折腾,他们都没人统合肃王青都做了哪些事情。

    “所以你在文渊阁是想看看寡人是真昏庸,还是假无能?”

    孙国瑞有些明白过来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聪明人,能看出这一点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可单单就鹈岭狐势跳出来了。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这人胆大还是憨直。

    鹈岭狐势解释道:“肃臣需要一个主心骨,臣知道朝堂里定然有不少肃臣,但现在南北派系势力庞大,他们不得不披着一层皮来掩饰自己,若能得到上后的助力,臣相信以后忠于国事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肃臣?梁臣?楚臣?

    孙国瑞不得不感慨,一个小小的肃国,人口千万有余,竟然拥有这么混杂的朝堂。

第六十五章 国臣

    “你不怕死吗?”听着鹈岭狐势铿锵有力的话语,孙国瑞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文渊阁那一出,狐势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若孙国瑞真的昏庸无道,被那么一顶撞,王后,律法,可都管不到他身上。

    这就是君王,随时可以跳出法律的框架。

    狐势似乎早有准备,他几乎没有一丝犹疑,便说道:“怕,但臣更怕理想破灭。”

    “哦?你的理想是什么?”

    孙国瑞好奇的问道,他知道有些人把名誉看的比性命更加重要,但狐势的名声还需要点缀吗?

    从孙国瑞拿他跟海瑞相比就足以证明狐势的为人了。

    但他不能理解,海瑞有理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点醒嘉靖,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可狐势呢,就算是为肃臣找一个靠山,那也不应该直接出言顶撞,换套温和的方式来不是更稳妥吗?

    其实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谁会愿意豁出性命。

    狐势是阁臣,一年到头跟肃王瑞说不上一句话,他能怎么办。

    如果不趁着这次肃王瑞突临文渊阁发难他还要再等几个五年?

    “百姓食饱腹,有所住,臣之所求。”鹈岭狐势回道。

    “肃国在你看来能做到这些吗?”

    “不能,但王后有意,而王上您,也是如此。”

    “哈哈。”孙国瑞大笑的摆了摆手,“寡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鹈岭狐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您是下达了许多不当的政令,可除了百姓以外,被折腾最惨的人是谁呢?

    这就像一把利剑,您刺透了百姓的身体,将躲藏在百姓身后的官吏们刺的伤痕累累。所以他们怕您,所以王后的政令才能畅通无阻的下发全国。

    王上,朝臣里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多多少少能够看清您的虚实,只是不敢去赌罢了。”

    这是实话,就像之前说的,他是肃国的君王,法律的制定者,随时能够跳出律法的框架。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即便有这个意向,却每次都被王后怼了回来。

    可若仔细想想,上后是一个体量的,若王上铁了心搞事情,王后能阻止吗?

    不能。

    “那你为什么敢赌呢,别和寡人说什么理想,寡人不信。”孙国瑞摆摆手道,“寡人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跟你妻子的感情可不像是这么容易割舍的。”

    鹈岭狐势摇了摇头,他与素娘相爱,不是肉体上的相爱,是精神上的结合。

    素娘虽然是有熊大氏族出身,但在氏族中的生活并不是很好,年幼丧母,族中的父自然也与她关系不亲,唯一比鹈岭狐势好点的就是没有被赶出族群。

    可没有母亲照料的族女在族中也只管的一份温饱而已。

    这点跟鹈岭狐势近乎同病相怜,也正是如此,他们两两结合不姓胡,也不氏有熊,反而取了以新的族名鹈岭,取自汀铃之意。

    所以,狐势家现在是胡姓,鹈岭氏,以氏为称。

    素娘懂他,也明白他的志向,对丈夫的一切从不干预,只在背后默默奉献。

    这也是为什么鹈岭狐势在文渊阁毅然出列的原因,因为他们夫妻俩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些事情能跟王上说吗?王上懂吗?

    不,王上不懂,若王上懂得话早就跟王后一起居于瑶华宫,若王上懂得话就会杀死王成宗或者正式承认国舅的身份。

    王上不懂,所以他即便解释王上也只会以为自己在欺骗他。

    鹈岭狐势沉默了。

    孙国瑞见此接着问道:“寡人再问你一次,你所行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孙国瑞其实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人是肃臣的说法,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一点。

    鹈岭狐势回答:“没有。”

    孙国瑞看着狐势许久,神情猛然间一松,他笑道:“好,不亏是寡人的臣子,相信到了这里你自个儿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寡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咱问你,你想死还是想活。”

    鹈岭狐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想活。”

    孙国瑞点了点头,回头大喊了一声:“白虎,死哪去了,赶紧把寡人的爱卿给放下来。”

    白虎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给鹈岭狐势松绑,随后又被孙国瑞挥手退去。

    被捆绑了许久,鹈岭狐势的手臂有些发麻,他是偏向文系一派的文臣,身体自然没有一般的文臣那么硬朗,只是他腿脚刚刚落地,也顾不得其他,便跪下给孙国瑞磕了个响头。

    “臣愿为上后驱使。”

    孙国瑞眉头一皱,这跟云罗丹青有个锤子关系,把上后换成王上就更好了。

    只是他也明白这不可能,人家都说了自己是肃党,而肃国的王是上后。

    孙国瑞又跟鹈岭狐势说了一会儿,只是刚刚还满口说愿意为自己驱使的鹈岭狐势在他向其索要肃党姓名的时候却推三阻四。

    孙国瑞大为不悦,查证?什么查证!寡人不信你一个志同道合的人都没有就敢这么跳出来。

    不悦的心情写在脸上,鹈岭狐势也看得出来。

    只是为了新生的党羽,在他们确定肃王瑞能力可靠之前还是别跳出来比较好。

    真不是他们信不过王上,只是王上这些年来真真假假,谁又说得准呢。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是这个理。

    若能力不行把他们提早暴露了出去,在大梁,大楚两尊巨无霸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将如黄粱一梦。

    事实上,就算不暴露,他们面对两尊巨无霸也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只是王后给人的感觉一向心安,他们也愿意为王前驱。

    鹈岭狐势正想开口转移话题,正巧,在肃国为官的这几年他猛然间撞去了一个大秘密的阴谋中。

    只是还没开口,就听见孙国瑞说道:“无妨,爱卿慢慢查便是,只是文渊阁的事情怎么也得给朝臣一个交代,就是苦了爱卿了。”

    然后,他便吩咐白虎给狐势准备五十臀杖。

    鹈岭狐势:“......”

    虽然知道一顿罚是少不了的,但五十臀杖,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他接着开口道:“王上,还有一事。”

    见鹈岭狐势神情严肃,刚刚被叫进来吩咐臀杖的白虎又被叫出去了。

    不多时,孙国瑞面色冰冷的从诏狱之中走出,白虎默默的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鹈岭狐势跟王上的谈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只知道最后一次进去的时候,王上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可出来的时候。感受到王上身上传来的压力。白虎腿肚子都有点发软。

    在诏狱门口,白虎跟着王上停了下来,低着头,就听到王上语气有些冰冷道:“五十臀杖太多了,改二十廷杖吧。”

    白虎恭送王上离开以后,心里的悸动这才减轻了不少。

    这就是天子的威势吗?真是令人向往的力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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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啊,明明是穿越,你为啥还要买一送一。
刚得知自己兄长也是穿越者的孙国瑞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算了,还是装傻当个闲散王爷吧。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靠系统的我就是five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