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名为天女湖
孙国瑞并不是夸大其词,灾兽的影响在于其不可控的特性。
水兽所过之处大水泛滥,火兽所过之处连绵大火,灾兽之所以被称为灾兽,因为它的本质便是灾难。
至于咪咪,孙国瑞也不确定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说是梦灾把,好像也没引发灾难。
可若说不是梦灾,难道还能是妖怪?
不可能,妖怪根本承受不住天子气,天子虽为肉体凡胎,但其魂魄早已与玄魂融合。
咪咪若是妖怪,那生活在自己旁边就像是被丢在了油锅里一样无时无刻处在煎熬之中。
孙家祥似乎是看出了孙国瑞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介王推确实养了一只灾兽,就在绥都东南方向的一座水湖中。
这灾兽从诞生至今,大概有一百五六的岁数了。”
孙国瑞奇怪的问道:“那岂不是说灾兽最少经历了五代以上的君主?”
孙家祥点点头,这就是介王以举国之力圈养的灾兽,一种对皇帝压迫的反抗。
他们深知自己身处的地理位置很差,容易成为三大皇朝的焦点,所以在近两百年的时光中,从原本的四郡之国渐渐缩小到一郡之地,而为了防止三朝势力在国中没有底线的交手,彻底覆灭介国王室血统,也为了让三大皇朝下手之前多一份忌惮,便以介天之手为三大皇朝划出了一道底线。
其余王庭的天子只需要皇帝一句话便能被其罢免,介国不行。
皇帝甚至不能明目张胆的来进行更替介国王权,只能做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如暗杀行刺之流。
这就是介国的保险。
宁为玉碎的保险。
一旦介国有覆灭之危,千里之地将被大水淹没成为泽国,除非皇帝亲自下场干预,否则没有人能够在失去上天的庇护之时幸免于难。
这一点即便在皇朝之中知道的人也不多,孙家祥凑巧便是其中之一。
他不会明确的告诉国瑞如何利用灾兽去平衡与云罗丹青的势力。
这些年来,国瑞做的还算不错,唯一的缺点是底层百姓以及大多数官吏都在情感上站到了云罗丹青那边。
灾兽,或许也是一种反制的手段。
而有智慧的灾兽,更是一道保险。
但他必须要让国瑞知道灾兽的危害,灾兽的不确定性是在太大,即便他拥有智慧,但就像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一样,灾兽也不能控制自己身旁的灾气。
他就是灾难的化身,他的存在便已是灾难。
“自灾兽诞生以来,历代的介王都在不遗余力的圈养其势,却又在每年祭天之时以介天予以敲打。有介天在,介国就安,若有一天介国动荡,介天失去了对国度的庇护,那灾兽便会趁机起事。”孙家祥看向远方,目光之中有些许感触,“国瑞啊,这里面的条条道道大哥不能跟你明言,你得自己去悟,否则被人传了出去了对肃国,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孙国瑞反应了过来,让他自己悟,不能说,这是告诉他这里面的道道连肃天都不能知晓。
可孙国瑞却看不出意义在哪,介王养了一只灾兽随时准备覆灭自己的国家与自己与肃天又有何干系?
介天是必然知晓灾兽的存在,孙家祥说过介王推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让介天去安抚灾兽。
这能说明什么?父子俩随时打算灭亡自己的国家?
这种行为在天玄看来在正常不过。
王庭,天子的玩物罢了。
孙国瑞又想到自己的情况,肃天是必定知晓自己养了只类似灾兽的玩意儿,就算现在不知,回到肃国也必定会知晓。
这是天父与天子之间的特殊能力。
天父对天子的行为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要在自己国度中,只要天父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
只不过天父对王庭的态度很微妙,从不主动去了解,只听天子祭文。
一想也是,家长会在乎孩子的玩具还是会在乎孩子玩玩具时得到的体验。
那大哥又在点他什么东西呢?
孙国瑞不明白,从当上天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卖身给了天父,从此以后掌握人间至高的权力,死后魂归天国侍奉天父侧旁。
他与肃天之间的关系不用明言。
这是一种远超于血脉至亲的关系,一种绝对无法斩断的纽带。
天子有所请,天父有所示,在正常不过。
若是介天不允介王圈养灾兽,这才是没有道理。
道理没想通,孙国瑞也就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毕竟大哥不是天子,对天子于天父并不了解。
孙国瑞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孙家祥在借着壳子帮他出主意跟云罗丹青扳手腕。
在他看来,云罗丹青虽有手段,但一切都在镇龙卫的掌控之中并不是威胁。
所以他转换话题道:
“大哥,我们何时启程啊?”
“现在。”
两人轻装便行,说是带自己去看灾兽,但孙家祥却绕了一个圈,先带着他在这绥都各地游荡了下,体验风土民情。
或许是天子所在的缘故,绥都之中很少冷清,如初入绥都时的那般场景,街道上人影寥寥。
那些带有些许娱乐兴致的产业也是门可罗雀。
孙家祥也不介绍,就那么带着孙国瑞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到酒肆茶楼也不入,梨园教坊更不必说,只在门口徘徊了下便匆匆离去。
也没进门看戏,门口也没人站着拉客。
孙国瑞一路看在眼底,心里搞不明白孙家祥的意思。
也许是孙家祥逛累了,这时候,他才让后面远远跟着的马车靠近,两人进入车内,孙家祥坐在正中,孙国瑞坐在左侧,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孙国瑞不明白大哥的用意自是不好开口,看着孙家祥的脸色,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没找孙家祥说话,心虚的眼神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象在眼前略过,从本是高低错落的屋舍渐渐的到了一处似乎无人居住的地方。
不,或者说无人开发更为合适,这里保留了最为原始的环境,若不是知道身处绥都城中,怕是来到了哪个田园山野。
植被葱葱郁郁,河水清澈见底,没有城中的纷扰与无处不在的混合臭味,只有一种清泉流响的安宁与泥土带有的芬芳。
从车上下来,脚一触地,松软的泥土带来了别样的触感,
因为是在坤梁王假府之中沐浴更衣,孙国瑞身上的衣裳是孙家祥的常服。
而大梁皇室的常服有一个特色是王庭所不能比拟的,材料方面。
最直白的体现就是孙国瑞连最基础的鞋子都不知道怎么穿。
浅层一点的表现的鞋子的质地十分柔软,脚掌能略微感受到鞋底传来的些许感受。
这一脚下去,孙国瑞便十分直观的发现了异常,他抬起脚一看,只见原本的黑靴上已经黏上了一层薄薄的黄土,更有些许黄色的水滴顺着鞋底滴落。
“这里土地是不是太过于松软了?”孙国瑞疑惑的开口问道,刚一脚踩下来,孙国瑞差点以为一脚踩到了海绵上。
孙家祥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会问这里的泥水是从哪儿来的。”
孙国瑞这才如梦初醒。
对呀,最近三阳同辉,可没下过雨呢,孙国瑞虽然不知道这一天已经过了多少个时辰,但怎么说也有两百个时辰往上走吧,在多的水也干了。
为何这里的这么潮湿。
孙国瑞疑惑的询问道:“这是一块湿地?”
孙家祥示意孙国瑞跟上,他抬起指向远方,“你看。”
孙国瑞跟上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隐隐有些失神。
孙家祥说介王在一片湖中养了一只灾兽,孙国瑞以为自己是来湖边来着。
可这....这他娘的是海吧。
一望无际的辽阔视野,湖中有几处不大的山丘,粗略一看便能看到飞禽在里面落脚。
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上这湖一眼看去根本望不到边啊。
除了水面平静没有大海的汹涌壮丽,这跟海有什么区别。
孙家祥见孙国瑞一时无言,他也摸不着头脑,毕竟对天子来说山河湖泊尽揽怀中,他哪能知道孙国瑞是真的没见过世面,他轻声道“知道这湖叫什么名字吗?”
孙国瑞平复了下心境,反问道:“叫什么?”
不怪他如此作态,自从年幼时与孙思敏有了一场令人难忘的邂逅,他就不喜欢在水边待着,尤其是这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湖,总觉得下一秒自己便会失足落入一般。
“这湖啊,名叫天女湖。”
孙家祥的声音缓缓道来,诉说着一场千百年前,甚至更为久远流传下来的爱情故事。
第四十四章 杜撰的传说
传说在远古之时,天帝之女思凡入尘与人间天子相爱...
“停。”
孙家祥才刚起开头,孙国瑞连忙喊停,短短一句话,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只能生硬的憋出来一句:“大哥,远古时期还没有天子吧。”
在这个世界,太古,远古,上古的划分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但在民间流传的小说中也好,官方的记载中也罢,都有明确的分界点。
人类的第一次使用文字记事开始,太古就迈入了远古。
而远古跟上古的分界点更是明显,人王认父,远古人类正式拥有了与各个种族抗争的能力。
而最后的三阳入天,则标注着上古纪元的结束,近古纪元的到来,人类正式成为天地间的主宰。
现有的记载或多或少都有冲突,但大体的方向上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在远古时期,人类还在残忍黑暗的环境之中摸索,虽不如太古之时如无根浮游,随波逐流,但也自身难保。
这种时候若是冒出来个天子怕是远古人类做梦都能笑醒。
孙家祥自是知道这些,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哪里能够当真?
他没有在意大多数传说的共通性,毕竟是有系统的人了,他是最清楚天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所以对于这些传说也没什么敬意。
“别打岔。”孙家祥没有作什么解释,只是安安稳稳的给孙国瑞讲述天女湖的故事。
像记忆中模糊的那些故事一样,仙女下凡私配凡人引得天帝大怒。
前面的故事走向还很熟悉,毕竟就算记忆在模糊,牛郎织女,七仙女与董永的故事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可后面的故事,怎么越来越有向悲剧转变的意味。
牛郎织女再不济也有个念想,可这故事里的天子与天女。
好家伙,天父跟天帝杠上了。
天帝是居住在苍天之上的最高统治者,并非苍天意志。
而那位天父,不管排行老几,地位绝对比苍天要高的。
天子与天女的相爱引得上天意志与天帝大打出手,地裂山崩,洪水席卷整个王庭,这时候,天女挺身而出自绝与天,这才让交战的双方罢手。
天子悲痛万分,却也只能按着天女的遗愿将其就地埋葬。
就在埋好天女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碎裂的山脉恢复如初,肆虐的洪水被引到天女坟地形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汪洋大湖。
天女就在这湖中为静静的为天子守护着他的国度。
孙国瑞听完后人都有点麻了,别的不说,天帝之女若是真的与天子喜结连理孙国瑞打包票说天帝能开香槟庆祝。
天子是凡人不假,可一旦身死,那地位,可是蹭蹭蹭的往上窜。
天帝只是苍天的统治者,又不是圣天的统治者,能与一位天穹攀上关系绝对属于烧高香了是。
这编故事的人是怎么编的,一点靠谱的情景都没有太让人出戏了。
孙家祥知道淡淡的撇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孙国瑞,“知道这故事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开的吗?”
孙国瑞暗自思量,远古的故事,又事关天子,应该是从近古开始代代流传,到最后变了味瞎编,也情有可原。
毕竟这么久的时间跨度,总会出现些许偏差,就像他前世时候的某位财神,当过瘟神当过鬼帅,阅历相当丰富。
孙国瑞点了点头,刚想回答,便听孙家祥道:“没有错,就是介王圈养灾兽的时候传开的。”
“额...对,咱刚也想说不到两百年。”说完孙国瑞又不放心的解释了一句:“毕竟这故事里的错漏太多了,跟民间的神话传说大相径庭,一看就是现在人编造的。”
说道后面,孙国瑞只觉灵光一现,他忽然明白了孙家祥讲述这个故事的用意。
这故事明显是介王放出来掩盖灾兽一事的。
介国与大多数王庭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老牌王庭,更是拥有着六七百年比大梁还命长的历史。
在这么悠长的历史背景下,难免会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给皇朝来一记狠的。
介天,灾兽,后手,这才是介国能够在三朝的夹缝之中保持有用祭祀权的依靠。
他向孙家祥确认道:“这消息是介天子放出来的?”
孙家祥点点头:“八成把握,绥都的百姓多多少少都会知道这个故事的部分内容,国瑞啊,百姓的力量虽然弱小,但绝对不是可以忽视的力量。”
孙家祥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民如水君如舟,可问题的是天玄的舟根本不是依靠水拖着。
百姓的反抗只能伤到官吏,威胁到天子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但他还是要说,作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就算不能把十六字真言带到这个世界也不能让自身融入天玄的大杂烩之中。
他用手指指着平静的湖面道:“你看到了什么?”
孙家祥看向湖面,百姓的愿力漂浮在湖面上方,那淡淡的圣洁白光染的湖水银波灿灿,虽不明其具体用意,大概也能猜到些许功效。
但孙国瑞就不同了,离开了肃国的他能力指数直线下降,他看向湖面,除了碧波的湖水流动,淡淡的清音入耳之外实在看不出其他。
难道灾兽就藏于湖底?
孙国瑞皱眉沉思,他唯一见过的异兽就是咪咪,那玩意都不知道是不是灾兽,可那玩意儿自身自带的特性却让孙国瑞记忆深刻。
我所见,故所在。
莫非湖中的灾兽也拥有这般特性。
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湖面,似乎想透过湖面找到隐藏在湖面底部的灾兽。
孙家祥淡淡开口询问:“可有所见?”
孙国瑞摇了摇头,老实回道:“大哥,咱看不出来,这湖是湖,水是水,好像也没哪里不同。”
孙家祥解释道:“百姓的愿力覆盖在湖面上,若我所料不差,介王应当是想将灾兽变成故事里的天女。”
“哦?”孙国瑞好奇道:“这有可能吗?”
孙家祥道:“我也不知,天子的手段,上天的威势,六百年的传承,我只能当他是有的。”
孙国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到自家的咪咪,他似不确定的问道:“您告诉咱这些,难道是想让咱现学现搬?”
孙家祥差点忍不住一个脑瓜崩上去,只是一想国瑞都这么大的人了,脸上有伤也不好看,这才忍住。
“等你见识过灾兽的威能在说。”
“哦。”
孙国瑞点头应下,但左等右等也不见孙家祥把灾兽拎出来让他瞅瞅模样,终忍不住问道:“大哥,咱们还要等多久。”
这时候,后方传来马蹄响动,两人转头看去,孙家祥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能抓出灾兽的人来了。”
第四十五章 大楚亲王
孙国瑞看向来人,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
来人虽然没有那种浓密到跟猴子一样的胡须,相反,他的胡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若配一身道袍,称一句仙风道骨也不为过。
但他身上的穿着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孙国瑞他的身份。
一身青色的短袖短衫,不仅裸露在外边的肌肉一目了然,衣领下,那健硕的身材隐约可见。
这是正儿八经的楚人风气,楚人没什么所谓的“廉耻”,对楚地的男子来说,对女性展现自己的强壮是男子气概的表现。
对外人,展现自己的强壮是就是亮氏族的肌肉。
若是身在大楚,哪怕是国都之中也随处可见袒胸露乳,甚至会有暴露私密地方的男子。
对这些男人来说这并非是什么腌臜事情,而是宣扬自身氏族强壮的一种方式。
这些孙国瑞以前是不知道的,可当他刚到长安的那几年,真真正正的长见识了。
你能想象一个国都之中时不时冒出来一个光膀子遛鸟的男子是什么感觉吗?
即便处在大梁也不乏有遛鸟的贵人,但人家那穿着,那礼仪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冒然。
这种社会风气带来的冲击便是让孙国瑞在王宫之中自闭了五年,直到成婚了才缓过劲来。
而眼下一看到来到此地的男子,只凭借穿着孙国瑞就认出了这是楚人。
楚服与秦服差异太大,唯一让孙国瑞松了口气的是这人只裸露了手臂位置,其他地方穿的勉强算保守,最少不会让自己觉得尴尬。
“亲王,小王有礼了。”孙家祥对着男人先是行礼问好,随后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小王的胞弟,肃国天子瑞,算起来也是您的半个女婿。”
云罗振郅快步行来,上下打量了孙国瑞一番,道:“还算结实。”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孙国瑞的肩膀,对着孙家祥问道:“不知阿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孙国瑞硬生生的承受了两巴掌,身子骨感觉都要散架了,敢不敢再用点力?
真不是孙国瑞体弱,人家是云罗氏的皇族,玄魂上就不占优势,在加上楚风尚武,男子从小就是在族中打架长大,等成了游子后,又历经磨难才能寻得族群。
如此相比下就会显得孙国瑞弱不禁风。
换谁来都是弱不禁风,孙国瑞感打包票的说,若是换个寻常人家挨这两掌,绝对没有自己表现的这么淡定。
他求助似的目光看向孙家祥,孙家祥恍若未觉。
老实讲,他并不是很喜欢跟云罗振郅打交道,楚人的风气给人带来的感觉就是莽莽撞撞没有教养。
而且因为孙国瑞这一层关系,云罗振郅看他跟看个子侄辈似的,孙家祥心里不舒服,但也不会蠢到去跟楚人讲道理。
所以有孙国瑞拖住振郅他也能轻松许多。
弟弟嘛,该宠宠该卖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振郅只是缺心眼,为人并不坏。
“亲王,您有没有听说过介王圈养过一只灾兽?”
振郅搭在孙国瑞肩膀上的手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随即他伸手搂过孙国瑞的脖子让自己与国瑞更亲近一些。
但就是这力道,势大力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孙国瑞差点两眼一黑。
但孙国瑞也不敢吭声,生怕吭声一句让云罗振郅以为自己没有男子气概。
这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为啥会有一种故意为之的错觉。
孙国瑞心里暗自腹诽,随后又觉得不对,楚男都是莽汉缺心眼,真有什么事直接就明刀明抢的干了,不至于暗地里为难自己。
“你说这事啊,我确实听君母讲过,不过我大楚自有古耀庇护,介国即便出了什么岔子也影响不到我们。”振郅理直气壮的解释了一句,“所以,君母将这事的时候我当时想别的事情去了。”
孙家祥又将天女湖的故事与自己的猜测与振郅再说道一边,随后才不确定的问道:“敢问亲王,国瑞可有什么得罪亲王之处?”
自家老弟都快被勒的断气了,孙家祥知道天子憋不死,但这么看着也心疼啊不是。
振郅笑笑松开了勒着孙国瑞脖子的手,道:“怎么会呢,阿瑞是我云罗氏的族夫,我也算阿瑞的族父,亲近都还来不及呢。”
说着他又用手拍了拍正在喘着粗气的孙国瑞,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啊?”
孙国瑞身体一僵,看着振郅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联想到振郅来时的反应,再到他刚才的举动。
我他娘的不是事发了吧!!!
不,不对,依照楚男的性格,若是事发了人家可不管你是什么天子,什么皇子,下场可比眼下要惨烈的多了。
对,要相信自己,自己做的那么隐蔽,若是事发了,徐老黑当场就发难了,哪能轮得到振郅。
在说了,男人偷腥这种事,怎么可能刚开始就事发,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孙国瑞为自己打气一阵,只道楚地风情如此,强硬笑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是得亲近亲近。”
振郅乐呵呵的笑道:“对,正是这样。”
说着,他蒲扇般的大掌啪啪的拍在孙国瑞的肩膀上,疼得孙国瑞那是一阵咬牙咧嘴。
但他知道楚人的性子,男人不能说疼,不然楚人会教导你怎么成为一个男人,那才是真正令人头大的事情。
所以即便痛的整个人都差点站不稳了,孙国瑞愣是做到了一声不吭。
没错,咱就是这么强壮的男人。
孙家祥自是没有看出里面的门道,他只道弟弟在振郅面前有些拘谨罢了,并没有察觉到弟弟人都要被拍麻了。
所以他没有打扰如此温馨的一幕,直到两人交流完感情,孙家祥才插口言说道:“亲王,孤请你来却有要事。孤生于太虚照耀之下,不曾见过灾兽,却也得闻灾兽危害,如今请亲王前来是想看看这灾兽成色,若能安分受控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孤想将此事禀于父皇,借皇朝之力,绝介国之危。”
云罗振郅是个好忽悠的主,但他再怎么好被忽悠也是云罗氏一族的族夫,都不需要耳濡目染就能明白孙家祥的话语中定有问题。
这无关智慧,只是最基础的判断。
大楚与大梁是用肃国为纽带联系起来不假,但这份联系说实话是很微弱的,就像他这位族夫在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肃王瑞一样。
大楚跟大梁说到底还是皇朝与皇朝,他虽有听闻坤梁王的贤明,却也不信坤梁王会关心别家的土地,这里面定然有自己看不清的因素。
是以,他对孙家祥反问道:“这是真话?”
孙家祥明显感受到了云罗振郅的怀疑,没有拒绝便是有戏,他开口回道:“半真,孤自是希望皇朝能干预王庭之中的灾兽肆虐,但王庭的意向也得考虑,若介王推点头,孤自会上禀父皇。
至于另一层缘由。”
孙家祥看向孙国瑞,和颜悦色道:“胞弟似有圈养灾兽的打算,孤想让他看看灾兽的能力,也好趁早打消了这份念想。”
云罗振郅见孙家祥一脸真挚,言说胞弟时的那份感情又不似作假,隐隐有些动容。
维系族群之中的命脉是什么?
是情。
母子情。
兄弟情。
父女情。
这三者是氏族纽带之中最真挚的情感,如若三者缺一,氏族就会面临分崩离析的境况。
孙家祥这打的一手兄弟牌虽然不至于让云罗振郅动容,却也能带来些许感触。
“我常听说,父系血脉之中兄弟阋墙之举不在少数,若你们能保持这份情感,我帮你一次又有什么关系。”云罗振郅看孙家祥顺眼了不少,兄弟阋墙的举动在大赵皇室是十分突出的,大梁皇室中也有皇位要继承,所以也没好到哪里去。
孙家祥有爱护兄弟的理念,自身又强壮健硕,最难得的是为人聪慧,能够处理那些女人才能好处理好的麻烦事物,这让孙家祥的地位在云罗振郅心里蹭蹭的往上涨。
他不再多言,应下了此事,道:“我会护住你俩的安危,你可放心施为。”
第四十六章 湖中天女
有了云罗振郅的保证,孙家祥的顾忌便少了许多。
至于湖水之中的灾兽,其实他也能抓出来,无非多费一些手脚罢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三阳的力量上。
大梁与大楚不同,皇室中人不允许接触玄术,所以他没有直接去捞起灾兽的本事。
但自身没有这种力量不代表没有能力驾驭这种力量。
孙家祥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铜钱,圆形方孔,正面在上下左右各刻一字,背面则是与之对应的刻画。
山,河,云,风,分于四方。
只见孙家祥将手中的铜钱丢向天女湖,铜钱与湖面接触的刹那发出叮咚一声清响。
随之而来的便是古井无波的沉默,山依旧河依旧,就像石子掉入汹涌的波涛,没有丝毫动静发生。
孙国瑞挣脱了魔掌,伸着脖子在湖边探望。
他相信自家老哥,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略微有些许犹豫。
大哥不会下不来台吧?
一边想着,一边暗暗的观察孙家祥的脸色。
说是带自己来这里开开眼,若是大哥连灾兽都抓不住了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让大哥不显得那么尴尬。
正想着,平静的湖泊忽然发生动荡,铜钱落水之处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个拇指大的漩涡。
随即,仅在一个呼吸之间,那漩涡扩张到了拳头大小,不仅如此,他一边扩张一边还在向着湖中心飘去。
随着漩涡的愈发壮大,天女湖不在平静,站在岸边的孙国瑞都险些被湖中溅射上来的水花浇了一个瓷实。
“大哥,那铜钱...”
还未等孙国瑞话出口,一边再生,远方的湖水突然涌起滔天的水幕,组成了一位身姿婀娜的绝世....
孙国瑞看着那张脸,感觉真长见识了。
如果不看脸单看身材,那真的是没话说,该肉的地方肉,该翘的地方翘,可在配上这么一张水獭的脸孔。
什么身材都晓得不重要了。
幸亏今天是大哥带他来的,若是昭王燹带他过来,此时的场景简直不敢想。
孙国瑞一阵恶寒,看着那高达十数米的巨人,对孙家祥问道:“灾兽是一只水獭?”
“我也刚知道。”孙家祥打量着那个巨人,只见巨人伸出手掌往水里一拍。
滔天的水浪如海啸般迅猛而来。
那水花四溅的声响刚入耳畔,无边无际的水幕已到了跟前。
如大厦倾倒的压迫感袭上心头,孙国瑞来不及骇然,只觉得胸中一闷。
双眼一黑便要栽倒下去,孙家祥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孙国瑞,眼中满是诧异道:“国瑞!你怎么流血了。”
至于那即将淹没三人的水幕,孙家祥并没有过多顾虑。
水幕来的快,振郅出手的也快。
他挺身向前,一掌劈落,那原本袭向三人的水幕被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介天之上的一道目光也坠落此地,那刚刚被不知名铜钱逼出来的灾兽一下子停止了动作。
随后猛然崩解,湖水倒灌而回,回复了往常的平静。
似乎那短短发生的一切都如梦境一般虚假,但周身被湖水冲毁的环境却控诉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孙家祥扶着孙国瑞,对上天一礼拜谢以后,这才用手擦去了孙国瑞嘴唇上流下的鼻血。
这时候,留须的坏处便体现出来了,鲜血根本擦不干净,那原本浓密的黑髭晓得有些泛红。
“国瑞,你是怎么回事?”
孙国瑞摇头道:“咱也不清楚,就在刚刚,灾兽向我们动手的时候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慌,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它形成了共鸣。”
孙家祥一听,便被气笑了,能与灾兽共鸣的还能有什么。
他用手指头指了指孙国瑞的脑袋,道:“我本以为你有肃天庇护应当不会如此,却忘了此地非肃天治下,是大哥疏忽了。”
孙国瑞满脑子问号,“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灾兽共鸣的只有灾,可以是灾难,也可以是灾兽。我本想将你领来此地为你阐明厉害,现在想来也不用再说什么,你应该能想明白圈养灾兽的风险究竟有多大。
介国只有一郡之地,整个介国都在介王推的眼皮子底下,你呢?
你想养,大哥不是不让你养,只是让你考虑清楚后果。”
孙国瑞看着这满地的疮痍,心里也有些后怕,今日能安然无恙的原因是大哥请了云罗振郅为他们掠阵。
可若是有一天,这样的灾难爆发在自己的国度之中,他又该如何坐稳钓鱼台呢。
自身的安危不必担忧,可对肃国的布局就彻底打乱了。
“咱会仔细考量的,谢谢大哥提醒。”随后,他又对云罗振郅行礼道谢道:“国瑞多谢亲王厚爱。”
云罗振郅点点头道:“无碍,你是我云罗氏的孩子,当族父的还能让你有危险不成。”
振郅早已经从徐老黑口中得知了孙国瑞在大梁时的事迹,但他并没有像徐老黑那样感觉到愤怒,只是觉得不平罢了。
这是思想上的不同,徐老黑是圣秦公主一脉,是由父系传承转向母系传承的。
最常用的方法是将父与母的地位调换,在大致的方向上往母系纽带上靠。
但你若问起随便一位族女便能知道,其实她们并没有什么夫妻观念。
之所以氏族的男人不能去勾搭其他氏族的女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本族的利益。
族夫是保卫氏族的中坚力量,若是在族夫这块出了差漏那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他并不在意孙国瑞出轨,他真正在意的是梁帝限制了太女却管不住皇子。
这种不公的着实让人暗恼,替太女不值啊!!!
若不是知道陛下对肃国有所考量,若不是也看过圣夏的史书知道眼前人是什么德行,他早就抽鞭子了。
只是他到如今也没想明白,孙国瑞到底哪里好了,值得陛下的青睐。
孙国瑞虽然觉得云罗振郅话里有话,但楚人的身份太碍眼,他硬生生的把振郅的话当字面意思听了。
楚人嘛,都是很直接的,哪里会管弯抹角的跟你说话。
第四十七章 天地铜钱
孙国瑞先是谢过云罗振郅的出手相救,随后又表达了下对楚帝岳母的尊重。
果不其然,大楚的汉子就吃这一套,云罗振郅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他说话的语气总觉得与之前不同了。
“灾兽你也见过了,介天出手,相必它有一段时间不敢露头,不知道你们俩接下来打算干些什么?”云罗振郅对着两人问道。
孙国瑞看向孙家祥,只见孙家祥面色一正,道:“接下来我们要准备迎接皇帝的典礼,恐怕得忙过一段时间。”
“嗨,成吧。”云罗振郅无所谓的回到,他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只是楚帝说要遵礼,所以他再不喜欢也得强迫自己去喜欢。
天子已然齐全,到时候同介王推一同商议皇帝召见天子的诸多事宜,以便确定章程。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各个国家虽然说着同样的话,但却拥有着不同的文字,不同的衡量。
这都需要时间去准备,所幸的是他只用负责点头摇头,具体章程自有介王推与一众介国大臣拟订。
至于孙家祥,原本也应该跟他一样,但谁让他有个天子弟弟呢。
云罗振郅怀着满心的糟心走了,孙家祥带着孙国瑞坐上了往返的马车。
一种深深的后怕突然迎上孙国瑞的心头。
这就是灾兽啊。
初见灾兽的时候,只觉得长的有些滑稽,有些可爱,可随着灾兽卷起那遮天蔽日的巨浪,留给孙国瑞的只有震撼,只有骇然。
可到了现在,平复下心境以后再回想那时,却感觉到一种无力的恐惧。
他是天子,水火不能取其性命,这非玄魂之能,而是天父给予天子的赐福。
但真当面对那连三阳光辉都遮蔽的水幕,这时候一想之下更能体会到生而为人的渺小。
这与他年幼落水时的感触十分相似。
孙家祥见弟弟面色阴沉不由得开口询问:“怎么了?”
孙国瑞恍若惊觉,压下自身心底的不安,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孙国瑞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情感,他不愿意在在意的人面前暴露出心底的不安。
因为这不是逢场作戏,他能够察觉到那是自己的恐惧。
随转而掩饰道:“对了,大哥,你往那湖里丢的那枚铜钱是什么东西?”
见孙国瑞不说,孙家祥心底犹豫要不要追问下去。
刚刚国瑞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啊,而且又是刚经历过灾兽共鸣,胡须上的血迹都还未洗干净。
想了下,孙家祥还是决定追问下去,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可马虎不得。
天子是拥有天父看护没错,眼下可不在肃天治下,天父能护住国瑞多少都是未知。
是以,他反问道:“想知道?跟大哥说说你刚刚在想什么,大哥送你一枚相似的。”
说着,孙家祥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圆形方孔的铜钱。
与之前写着山河风云的铜钱不同,这枚铜钱上写着的是:
水,火,风,雷。
“这....”孙国瑞犹豫了,这铜钱虽然在之前的表现中没看出有什么威力,但确确实实能看出是一件玄器。
只要是玄器,那必然有价无市。
想也知道,孙国瑞在国中网罗各地,二十年来能够称得上玄器的不过一手之数。
这里面大多还是按着孙家祥给的法子到处乱钻给整到手的。
孙家祥说送自己一件,老实说,心动了。
但一想到刚刚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难道跟大哥说我反射弧比较长,刚才的反应是被灾兽吓到了?
找抽么不是。
但铜钱好想要啊,怎么办。
孙国瑞觉得得先编一个谎。
“只是忽然觉得国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跟刚才灾兽带过来的感觉很像。”
孙家祥一想,将手中的铜钱丢给了孙国瑞,安慰道:“无事,肃国是不会诞生灾兽的,肃国建国才二十年,九成的地方原属皇朝,那是三阳光辉所庇佑之地,灾兽无法成型。
你估计是被灾兽的模样吓到了,所以才会将其代入自己的国家之中。”
“咱想也是。”虽然孙家祥歪打正着,但孙国瑞心底却没有丝毫不适,这跟被人看穿恐惧是不一样的感觉,他忙问道:“大哥,这枚铜钱有什么功能啊?”
“此物名为天地铜钱,你手中的这枚是天钱,我丢的那枚是地钱。
地钱可更换江河流向,山川地理,催云生雨,行雨生风,
灾兽之所以出现,便是大哥用钱买通了江河使其走向,水中灾气由缺口而泻,这才逼其现身。”
孙家祥先解释了下之前的一番操作,随后在讲解起了天钱的公用:
“天钱的威力比地钱更甚,它只有一个功能,可以沟通苍天。”
孙国瑞疑惑的问道:“可传说中,苍天不应是无意识形态的天穹吗?”
苍天无意识,是天玄世界公认的,若有意识,怎会允许不相干的神灵窃居其中?
孙家祥摇了摇头:“天钱确实能沟通一个意识,那意识也确实来自于上天,可具体的情况大哥也说不清。
国瑞啊,神话终究只是神话,你或许在国中见识过神祇,但又见识过神祇背后的苍天吗?
他们是真的居住在苍天还是以苍天为借口引起你的注意?
又或者,他们真的清楚苍天究竟存不存在意识?”
孙家祥是没见过神祇的,因为皇帝不允,神祇不能在达官显贵,皇族宗室之中显圣。
但他知道这个世界却有神灵的存在。
皇室之中也确有关神祇的记载,也有皇室成员不得拜神祈神的规定。
他不了解天穹的构造,也不知道神祇又是何等存在,但不妨碍他能推测出一些关于神祇的信息。
这就够了,天玄世界的传说太多,大多数还彼此相冲,哪怕是如今公认的神话故事,也经过了时代的演变,事实的具体如何谁都不知,但不妨碍孙家祥得出一套相应的理论。
他认为,天钱沟通的存在就是苍天。
因为人间就在苍天之下,这是与人间关系最为密切的天穹,至于其他天阙,有儿子的不会再搭理凡尘,没儿子的估计会想找个儿子,唯独苍天在传说之中被神灵窃居,无法与凡尘直接沟通。
至于会不会天钱背后的存在不是天穹那么伟大的存在。
孙家祥想过,没有这个可能,他是皇子,没有神灵敢接触皇子。
第四十八章 下棋中
孙国瑞下意识的沟通起了铜钱,果不其然,大哥猜测的没有错。
这种交流方式孙国瑞在熟悉不过,那是一种心底自生的想法,没有言语,也没有意向,却能够清楚的知道铜钱想法的形式。
这他可太熟了,每年祭天请安的时候,他与天父就是这般交流。
当即,孙国瑞对铜钱发出了疑问。
你是苍天吗?
铜钱轻轻颤动了下,随即又恢复平静,一个回答自孙国瑞脑海之中回传。
何为苍天?
虽是反问,但孙国瑞已经肯定了铜钱背后的身份定属天穹无疑。
他一脸震惊的对孙家祥回复道:“大哥,还真是天穹!”
孙家祥也看到了铜钱的异样,这是在他手中从未有过的举动,便言道:“看来我猜对了,这枚铜钱知道该怎么用吗?”
孙国瑞疑惑的回道:“大哥莫非是想让咱把这前赏赐给下属?”
孙国瑞一想还真有这可能,若非如此孙家祥为何会点出铜钱背后的存在可能是天穹。
玄术皆有代价,玄器亦是如此,孙国瑞是一国之君,玄器对他的代价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若玄器背后的存在同为天穹,那可就不一样了。
孙国瑞背后已经站了肃天,再去寻其他天穹庇护又是什么意思?
见孙国瑞明了,孙家祥点了点头,便不在这边绕圈。
该说的都说了,该教的也都教了,现在得开始忙活正事了,接下来有一段时间他会无暇顾及国瑞,便再三叮嘱在面圣之前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安分。
昭王那边可以参与但不要深入,打心底里孙家祥是看不上昭王的,若非必要,他真心不想让国瑞去接触天子圈的歪风邪气。
这种叮嘱一直到了孙国瑞返回假府才不得不作罢,孙国瑞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他好像都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大哥叫我干啥来着?
下了马车,回到府内孙国瑞倒是见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人。
“徐叔?你怎么在这?”
孙国瑞都以为徐老黑奔走楚人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回来。
徐老黑一如既往的黑着脸,他左瞅瞅,右看看,大王怎么又变得娘炮了?
他也没离开多久啊,就去找云罗振郅汇报了下他护送肃王瑞的情景,又为大王解释了下为什么会迟到些许时辰的理由。
当然,某处大梁小村落那里是重点描述,其他事都可大可小唯独这里对他来说才是大事。
这种感觉就像是儿媳背着儿子与人私通结果被婆婆给抓个正着的那种感觉。
可又想到儿媳长的漂亮,背后势力又大,婆婆只能隐忍不发的无奈,徐老黑护送孙国瑞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倍受煎熬,好不容易找到了能诉苦的人,这不一股脑的都说了。
他自个儿心底也通畅。
但眼下,一见到孙国瑞回来,那原本隐隐培养起来的男子气魄消散,身上的体香也随之不见,这就像是原本好不容易整漂亮了的媳妇儿长的越来越像男人,徐老黑整个人又不好了。
大王啊大王,你何时才能男人一点,这样怎么能配得上我家太女?
孙国瑞两兄弟在楚人眼里的形象可谓越来越差。
孙家祥小时候还好,成熟小大人模样,那次李永昌从大梁回来对孙家祥是赞不绝口,徐老黑原本也很欣赏孙家祥的。
但问题是有些时候见面不如闻名,徐老黑从振郅口中得知了孙家祥他面白无须,这让一向以须发浓密决定男子气概的徐老黑即便不曾与孙家祥见面心中已然轻视几分。
又一个娘娘腔,唉,这偌大的天玄除了咱大楚竟然就找不出几个正常男人。
徐老黑揉了揉脸颊上瞎鸡儿乱长都已经卷曲的胡子,一脸的愁容满面,“大王从哪里回来?”
“咱大哥刚刚带着咱去看了看介国的风土人情,徐叔,您来的正好。”
孙国瑞刚想与徐老黑诉说自己的见闻,一掌拍出,江河两分,那场景实在太夸张了,正想着怎么与徐老黑描述呢,只见徐老黑冷冷道:
“大王日后还是少与坤梁王接触。”
孙国瑞一愣,看着徐老黑的眼睛试探性的问道:“那边发话了?”
徐老黑摇了摇头,“坤梁王形如阉宦。”
孙国瑞嘴角抽了抽,心里念叨着这是楚人...是楚人,不要气不要气。
他没有接徐老黑的话,黑着脸走了。
真不是他不想帮大哥找回场子,而是楚人的德性他太了解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寡淡而无味,三朝的皇室在王宫之中同介王推与一干奸细商谈迎驾的事宜。
孙国瑞初来此地也与他们没什么交集,同王娜那边不说,这人给他的感觉怪怪的,与其接触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事。
不仅如此,同王娜还多次拐弯抹角的打探孙国瑞小时候的事情,这让孙国瑞心底隐隐有些警惕。
另外,就只剩下昭王燹与宁王安了。
原本依照大哥给出的画风,孙国瑞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是三王一同纸醉金迷,美人做伴,没成想孙国瑞这一入局是半点都没搭上。
他也在昭王燹的介绍下认识了宁王安,不得不说,宁王安长的颇为英俊,容貌即便是在玄魂体系之中也是属于上等的那种。
只一接触,他就发现了昭王燹对宁王安的特殊情感。
一想到昭王燹的行事作风,孙国瑞也能猜得出那情感是什么。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寡人也是天子,就算不如宁王安这般俊美,但寡人的容貌总不至于落得下乘吧。
昭王燹对宁王安百般示好,舔狗的姿态做足,也不见其对自己有什么举动,难道是寡人不配吗?
随即,孙国瑞决定插上一脚,让昭王燹知道知道自己的存在。
然后...
原本画风下头的圈子肉眼可见的清正了起来。
昭王燹也不骚扰宁王安了,他们仨之间的某些活动直接消失了,聚在一起的时候只有下棋聊天,再也没有一同听曲看戏逛窑子的举动。
这让孙国瑞对自己产生了十分严重的怀疑,他可是知道昭王燹可不单单只是荤素不忌,他还人畜不分。
这日,孙国瑞正与宁王安下棋七子棋,只听忽的一声,棋子落下,宁王安指着棋盘上的白子对孙国瑞道:“大王,寡人这已经七子了。”
孙国瑞瞅了一眼,淡淡回道:“寡人知道。”
说着,便拿起一枚黑子堵住了白子,“看,寡人堵住你气口了。”
宁王安眼角抽抽,缓缓坐下以后皱眉深思,这局,该怎么破?
身为一国天子棋品如此之差着实让宁王安开了眼界,他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听昭王燹的意见来会会这位百战百胜的棋谭大神,他就不该下这什么劳什子五子棋。
哦,不,现在叫八子棋了。
宁王安将目光移向一旁看似在观棋,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的某罪魁祸首,见其似有惊觉投开了讪讪的目光。
他算是明白为何这棋盘会有小半个庭院这么大了。
宁王安目光注视着棋子走向,皱眉站起在棋盘上来回踱步。
他十分肯定,如果自己不输,这棋盘怕是会一直加大,那直接指责肃王瑞会怎样?
怕是不行,因为肃王瑞迟到的缘故,宁王安对肃王瑞的生平也多有打探。
他就不是一路人,肃王瑞生性残暴,有过多的无端杀伐,性自私自利,以己为中心,这些都是能看得到明面。
他若是较真,恐怕会恶了肃王,可若是就这么输了,宁王安心里不服。
第四十九章 前夕
正在宁王安两难之际,一朵雪花忽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是,下雪了?
他抬起头,三颗太阳依旧高悬于天空纹丝未动,而三阳所照之下,竟飘起了点点白花。
孙国瑞疑惑的抬头看去,只见雪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不多时,第一次见雪的孙国瑞总算明白了何为银装素裹。
满天大雪飘落,让整个天地蒙上了一层白雾,防若换了个世界一般。
“陛下要召见我等了。”
正在孙国瑞心旷神怡之时,昭王燹的声音十分深沉的传来。
宁王安解释道:“传闻圣君召见天子之时会以君父伟力宣示其仁,其威,其德。
第一日大雪示其威,第二日暖风示其德,第三日收其势以示其仁。
二位大王不若先回府等诏,面圣诸般事宜怕是要吩咐到府上了。”
昭王燹倒是爽快,应声离去了。
但孙国瑞属实不想走,他马上就要下赢了,这时候离开心里堵得慌。
宁王安似是看出孙国瑞的想法,笑呵呵道:“大王你看这般如何,我让人把此局录下来,等面圣之后再续未完之事。”
说着,宁王安向着孙国瑞走来,忽然不慎脚滑了一下,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噼里啪啦的乱成一团。
迎到孙国瑞耳中的只有一声惊呼,“哎呀!”
孙国瑞嘴角抽抽,也不在多留:“既如此,寡人就先行告退了。”
大雪宣示着皇帝召见天子的日期将近,天子已然也得做好相应的准备。
除了在面圣的礼仪方面,沐浴斋戒是必不可少的。
沐浴洗去尘秽,而斋戒却不仅仅只是不喝酒,不吃荤,不与妻同寝这么简单。
斋戒就是一场小祭祀,别说荤腥酒肉,那是一点食物都吃不得,只能喝西北风。
孙国瑞都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古怪的礼仪会出现,你要说沐浴更衣他能理解,可不能吃饭是什么鬼。
好在,他身负玄魂,三天不吃不喝也无所谓,就是嘴里淡的慌。
这种时候孙国瑞也不敢搞小动作的,他老老实实的回到假府,发现海孝驶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水与浴桶。
他人往里那么一躺,下面人该搓的搓,该捏的捏,就像食材入锅前一样被洗的干干净净,孙国瑞出桶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怀疑人生。
时间太长了,从雪落起开始沐浴到雪停后才能结束。
眼下三阳同辉分不清昼夜,可按着以前的惯例这场雪可是要下一天一夜的。
孙国瑞起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随后在下人的服侍下换上朱色龙袍,头顶的王冠那么一戴,沉重的压力让孙国瑞的大脑立马清醒了过来。
糟糕,懵早了。
我他娘的还得戴着这玩意儿。
孙国瑞有心造假,但确实没这胆识,随着暖风入境,冰雪消融之时,他跪坐在一张大概到腰部的小矮桌旁。
台面上,放置着介国土生土长的水果,还有一壶清酒,各色的肉食。
一看到这么令人食物大增的摆设,一想到这些都不是给他吃的,孙国瑞内心不得已留下了愤懑的口水。
斋戒呢,桌上这玩意儿相当于贡品,只能看不能吃。
下人取来香炉,孙国瑞自取过一柱清香点上以后插入炉中。
随后,下人便引身告退,在门房被关上的那一刻,炉中的香明明未被点燃却散发出了袅袅青烟。
一道意识,十分遥远的传来,风声的喧嚣夹杂其中,孙国瑞听不真切,只是这声音...
孙国瑞不由得发出一阵惊疑,不是说跟自个儿沟通的会是天父吗,为什么会听到王后的声音。
声音断断续续,十分不连贯,孙国瑞仔细辨认,只能依稀听得什么死不了,被,还有兽之类的话语。
“天父?是王后在与您说话吗?”孙国瑞对着眼前的清香问道。
耳畔传来的嘈杂感消散了些许,能够联系天父的只有他与云罗丹青,他能够联系是因为三阳加强了他与天父的媒介,而云罗丹青若是想联系天父,只能祭天祈福。
那是需要整个国家运转起来的祭祀,而且自己身处绥都不在国家之中,云罗丹青若要祭天必然会遭到南党反对。
莫非国中出了什么变故?
孙国瑞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不在肃国,身为天子的能力毫无用武之地。
孙国瑞心底回传了一个清晰的答案,随后耳边的嘈杂已十分明显的趋势消于无形。
这时候,他开口问道:“后,是你吗?国中有何变故?”
一阵沉默过后,清晰的声响在孙国瑞的耳畔传来:“别多想,安心面圣,国中之事孤自会摆平。”
孙国瑞却已有猜测,道:“是不是跟灾兽有关?”
在天女湖之时,他隐隐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哥说是水兽与咪咪产生共鸣,让他不要多想。
但孙国瑞清楚的记得,咪咪是梦之化身,即便是梦灾那也是猫猫们的梦灾,与他这个人族何关?
而且入介国以后也发生过人族睡梦入侵他梦境一事,所说灾兽,人之梦不比猫之梦更像梦灾?
即便要共鸣也是与人之梦共鸣,否则单凭与人毫无关联的猫之梦竟然能反噬到一国天子那也太小瞧天子威能了。
“是疫灾,以狼为形,狈为影,我已经派出梧桐卫斩杀了三次灾兽,次次都是狼殿后,狈脱身,不出一日,狼狈可再次为祸,除灾效果有限。
故此次召开百官祭天,就是问问天父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锁定狈的行踪。”
肃国与璃纱连年打仗,除了前几年打出真火伤筋动骨以外,之后的里面里肃国一直都在小打小闹。
熟悉王庭作战的方式,熟悉王庭行军的调度,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肃国自己摸索出来的。
从以前的一股脑依赖玄术士,到现在斥候充当双眼勘测地形,总结战术,都是一点点练出来的。
说是打仗,其实更像练兵。
人也会死,但不会成片成片的死。
若是有俘虏了权贵也能花钱赎回不会像刚开始那般抓到就砍。
但灾兽这玩意儿就不一样了,不管什么水灾火灾,只要灾兽在国中的土地上溜达一圈,哪管你权贵宗亲,平头百姓,所过之处十室九空无一例外。
孙国瑞一颗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尤其是见过水灾的厉害以后,那可是被介天镇压的灾兽,随意一击就能掀起蔽日的水幕。
“具体情况怎样?”孙国瑞连忙问道。
好在,云罗丹青的回答能让他安下心来。
“狼狈一直在南水各个县府逡巡,孤已经祭天封锁了整个南水郡,灾兽出不来南水。”
孙国瑞转念一想就明白问题在哪了,国中的情况恐怕并不乐观,天子祭术能封锁一郡之地超凡力量,却锁不住郡中之人。
若是水兽,火兽之流倒是无碍,只能搁着一个南水郡祸祸,但那是疫兽。
疫就代表着传染,老百姓可不会坐以待毙,从南水往外逃亡的百姓恐怕会将疫情传染给邻家各地。
这着实令人头大,王庭虽然也不把百姓当人看,但跟皇朝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肃王也不可能一道旨意将南水屠戮一空,这是皇帝才敢干的事情,他肃王若是敢这么做,身为天子也扛不住民心。
“天父可有给出法子?”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她说道:“天父让我们自己去玩,他兜底。”
嗯,这很天父。
孙国瑞也知道想在天父这得到帮助的可能性很低,哪怕这位天父望之不似天穹,但也保留着天穹的秉性。
孙国瑞皱眉,耳边又传来云罗丹青故作轻松的声音,“孤这里刚刚下雪了,皇帝们马上就要召见你了吧。”
第五十章 斋戒
孙国瑞沉声道:“咱如今正在斋戒,等暖风过后就得入宫面见圣君了。”
孙国瑞回完话之后耳边没有在传来什么声音。
沉默一阵,只听云罗丹青轻声言道:“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简单八个字却似有一种扫去烦忧的力量,面对国中境况的担忧,面对即将面圣的紧张似乎也在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中被抚平。
孙国瑞点了点头,没在多想,他盯着眼前无火却能泛起袅袅青烟的青香,似乎寻到了一种宁静。
意识渐渐变得魔幻,他的脑海里,一只硕大的老虎开始逐渐显现。
这是肃天的化身,最初,肃天是以孙国瑞的面貌与其沟通,可说实话,即便人长的在英俊,去掉了眉毛头发,那颜值是呈断崖式下降的。
面对如此丑陋的自己,孙国瑞说不尴尬那是假的,好在,经过云罗丹青提醒,他才知道原来天父的样貌竟然可以随着他的意识而发生转变。
所以,曾经他与云罗丹青祭天时面对的是赤身裸体的丑男丑女,而如今祭天时,面对的是两只憨态可掬的猛兽。
大老虎与大熊猫。
随着老虎的影子在孙国瑞心底渐渐凝实,恍若未觉,在睁眼,他已处于一片星光之中。
面对那背高两尺的巨虎,孙国瑞一扬下摆,跪下行礼问安道:“儿臣拜见天父。”
玄妙的回应在心底想起,孙国瑞起身以后对天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天父,儿臣有一事不解,为何面见圣君之前需要儿子来祭拜您,这没有道理啊?”
“哦,是这样吗?圣君为何要诸天见证天子面圣?”
孙国瑞眼前场景再度变化,不,不对,不是眼睛,他的感知似乎发生了异变。
所见所感并不是单单肉眼所见那么简单,用通俗的话来说,那便是第六感。
冥冥之中的感应被无限放大,孙国瑞感觉到了周身传来的朦胧感触。
浩瀚而伟大,那是一种用人力无法言语的伟岸。
而这种伟岸的存在,竟有十数之多。
“这些是...原来如此。”
孙国瑞心底有了答案,为何要让天子祭拜天父,因为圣君即为圣天。
天子参拜圣君亦是诸天参拜圣天。
圣君为何要如此做,孙国瑞不明白,但他知道凡事必有目的。
圣天是最初天穹的躯壳,而诸天又是最初天穹被打碎后的意识形态,其中的深意可不敢细想。
孙国瑞没在这里头深入,老老实实的待在天父身侧开始习惯死后的生活。
不得不说,够无聊的,天父本就不是暖场的性子,若没有人相伴,一想到死后的日子会是如今的模样,孙国瑞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他盘腿坐下,看着脚下的星河发呆问道:“如果有一天,咱死后,就只能坐在这里等着咱后人吗?”
“啊,不是,天父您误会了,咱只是觉得单一的景象看多了难免有些厌烦。”说着,他爬到大老虎脚下抱住了大老虎的腿,“天父,万一啊,咱是说万一,若咱哪天去世了,您能不能给咱看看肃天治下的情况。”
“咱知道不能干涉,但瞅瞅也是好的,总坐在这里那不得闷死。”
“什么,子嗣!您说的对,可是咱也想要个娃娃耍耍,但后那边总是扭扭捏捏的。”
话语至此,孙国瑞眼前猛地变化,星空倒转在倒转,忽然间,一片五彩斑斓的星光绽放。
那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五色的霞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里是...
嗯?
孙国瑞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熟悉,在熟悉的同时又能给他带来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惧。
他抱着老虎大腿的双手更紧了紧,问道:“天父,这是哪?”
“印象?咱没什么印象,只是这里的感觉很不好。”孙国瑞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他抱着老虎大腿的手已经开始出汗。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天父,他又对着孙国瑞询问。
“没,咱没来过这里,咱们快离开吧。”
孙国瑞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那时候被朱元璋的虚影恐吓,哪怕那时候被孙思敏推入湖中,都没有这片光怪陆离的地方给他带来的恐惧剧烈。
天父没有回复孙国瑞,而是让他看了两段情景。
第一段,光怪陆离的霞光之中,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男子紧紧护住了一个女子,随后男子被无形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撕碎。
第二段,一个面带疯狂的男子推开了身前的女子,在前冲的过程中被无形的东西一点点撕碎。
两个片段,相同的两个主角,带给孙国瑞的感觉除了熟悉以外便是恐惧。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对着天父问道:“那..那是...什么...”
他不认识那对男女,可他却识得男子身上的衣物。
即便残破,孙国瑞也认出了那是一件保安服。
他上辈子穿的工作服。
那男人是他吗?可为何,他完全没有这场经历的印象。
天父没有回答,孙国瑞却觉得身子一暖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要怕,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云罗丹青忽的出现在此地。
她本就在祭天,天父将这场片段放给孙国瑞看的时候她想看也能看到。
见到孙国瑞那瑟瑟发抖的反应,她何其聪慧,又怎不能推出其中因果。
尤其是将孙国瑞搂在怀里,感受着那恐慌颤抖的身子,云罗丹青已经知道了答案,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谢谢你,天母。
孙国瑞是真的怕,他不知道这是哪,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到那男人被一点一点撕碎的时候,似有感同身受。
即便云罗丹青到了他都未曾发觉,只是紧紧的抱着大老虎的大腿,哀求道:“天父,咱们走吧,别在这待着了,咱们走吧。”
云罗丹青也开口道:“天母,咱们离去吧,我已经知道您的意思了。”
霞光消散,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孙国瑞依旧紧抱着大腿不肯松开,似乎这条腿便是落水之人抓住的稻草,迟迟不愿松开。
云罗丹青从背后抱住孙国瑞,用自己的体温让其冷静下来,肃王一体,在天父身侧尤为明显。
她能感受到孙国瑞的恐惧,也能感受到孙国瑞的迷茫,种种情绪就像是被强硬的塞进了自己的脑海里,她知道,这就是那个人。
感受着怀中的身子渐渐稳定了下来,她开口对天母询问道:“是他吗?”
天母传来了肯定的回复,又对孙国瑞目前的状态进行了一番猜测。
天母最初也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连孙国瑞自己都记不清了祂又从哪里得知?
但谁让有人送大礼呢,在天子认父之时竟然敢跳出来威胁天子,这跟公鸡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追着孩子啄有什么区别。
所以,祂知道了。
至于云罗丹青,纯粹是问心锁送大礼,否则祂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对天子天女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这不,孙子有着落了。
第五十一章 等候
云罗丹青早已经猜到,但得到了天母肯定的答复,她忽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要知道云罗丹青与孙国瑞早已经做过一世夫妻,这其中的缘分是多么多么奇妙。
云罗丹青的心里暖乎乎的,她看向孙国瑞,却发现孙国瑞早已经抱着天母的大腿睡去。
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在国瑞的脸上呈现。
真好,真好。
“天母,刚刚您给国瑞看的那两场片段如何而来?”
不出所料,第一场片段是云罗丹青借用问心锁之时所传达出来的景象。
第二场片段天母的回答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天母说祂是从一种载体上剥夺下来的片段,不仅仅是那个片段,这些年来天母赐予他们的赤帝精魄,四方神杖等等物件都是从那载体上盘剥下来了。
而这个载体,曾依附于孙国瑞身上。
这下,云罗丹青算是明白了圣父那么多强大的玄器是哪来的了。
深入的问题她没有问,云罗丹青隐隐能够猜到为何相同的事情会出现两种不同的过程。
此时的她只觉得无比的轻松,所有的疑问都走了答案,或许连天母都不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能解开云罗丹青的心扉。
“他会没事吗?”云罗丹青手指抚过孙国瑞的鬓角,看着昏睡过去的他,隐有担忧。
“臣明白,只是国瑞不日便觐见皇帝,臣这心里实在担忧。”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份恐惧,那份惊惧,也正因如此,不免担忧孙国瑞是否会落下什么病症。
沉默了一阵,云罗丹青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开了孙国瑞,对着大老虎拱手到:“劳烦天父了。”
......
“王上?王上?”
孙国瑞猛然惊醒,见海孝驶像个宦官似的小声叫唤不免有些不悦:“何事?”
“暖风熄了,您看是否要移驾先行介王宫。”
“啊,不急。”孙国瑞摆摆手,他捻着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
嘶~丢脸啊!!!
这脸还丢到王后跟前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充满恐惧。
如今回想起来,那也不过场景迷幻了些,至于那个疑似被千刀万剐的保安,人间的惨剧多了是了,活烹,碎骨,哪一个不比那个死亡都打和谐补丁的家伙来的凄惨。
没道理自己会被吓成那个样子。
想不通缘由,索性也不再去细想,他起身对着海孝驶吩咐道:“先去昭王假府。”
面圣自是非同小可,更何况是一众天子面圣,孙国瑞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找个人带带的。
不多时,孙国瑞陪同昭王燹与宁王安在王宫门口等候。
中途发生了些许令人三观震碎的事情,只能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才知道人能有多么没有底线。
孙国瑞暗搓搓的将怀里的礼书藏的严实了些,这才靠近昭王燹听他介绍起了不断赶来的天子。
不得不说,昭王人是禽兽了些,但性子是真的好,在假府的时候孙国瑞在昭王口中知道了此次面圣非“面圣”,而今他又为孙国瑞开始介绍了诸位天子。
不听不知道,一听才明白这里到底聚集了怎样一群禽兽。
之前在晖王那见到的场景只不过小试牛刀,谁也不会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仪态端庄的皮囊之下掩藏着怎样扭曲的灵魂。
孙国瑞起初以为天子恶行最多不过虐民虐官,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尺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大,或许是因为自己开了先河的缘故,经过各天子之手的刑罚变得更加残酷。
扒皮抽筋,食人肉喝人血都是小儿科,他们已不在满足与形式,更加偏向于意境。
孙国瑞听了两下天子的行径就有些兴致缺缺。
对人而言,他的同理心是很重的,不然也不会至今为止没有亲眼见过手下人施展刑罚。
昭王燹一边说,他左耳朵就一边听,右耳朵就一边出。
至于另一位同盟宁王安,此时面带愁容。
他从小养大,一直悉心照料的爱兔不见了。
虽然回想起来似是落在了昭王府上,可面圣在即,经过大雪暖风,他也就今日才抽出空闲。
只是一到昭王假府,肃王瑞与昭王燹便一副急急忙忙要来面圣的样子,宁王安只觉得坐立难安。
他倒是不担心昭王燹会出卖自己,昭王燹因为品德问题被一众天子们看不起,而他也与众天子格格不入,昭王燹除了找他抱团取暖不可能在寻他人。
至于肃王瑞,看看就好,人家背后有坤梁王,有皇室,心有多大才敢将自己的后背露给这玩意儿。
宁王安忧心爱宠,肃王瑞跟昭王燹也各怀鬼胎。
他俩可是知道那爱宠的结局,先被昭王燹凌辱,随后被孙国瑞一脚踢死了。
这俩货正愁怎么毁尸灭迹呢。
不对,兔子虽然是孙国瑞一脚踢死的,但死在昭王府上,跟我肃王有什么关系。
念及至此,心境豁然开朗,昭王燹依旧在絮絮叨叨的为孙国瑞解释各个天子的辉煌战绩,正说到有天子在人胸口用刀笔作画呢,中宫大门大开。
从中迎出一人,身着黑袍,头顶鹿冠,胸前的白鹿图案栩栩如生,正是介王推亲来。
只见介王推此时担起了门人的工作安排一众天子站队,他眼角一撇,露出几分怪异。
孙国瑞太鹤立鸡群了,道不是说容貌气质,只是一堆非黑即黄的王袍中突然出现一抹红霞,那可太惹眼了。
“肃王瑞,肃王瑞。”介王推大声呼喊,同时朝着孙国瑞而来。
孙国瑞挌心里正紧张呢,毕竟是第一次,一双手怎么放都显得别扭,索性将双手揣进了袖子里,手掌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胳膊。
说来也怪,明明之前还不紧张的。
见介王推走来,孙国瑞也出迎道:“不知介王推有何嘱咐?”
“是这样的,大王您毕竟是皇帝陛下之子,寡人想让大王您领队带着众天子面圣,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那不得直面三位皇帝?
一想到这里孙国瑞冷汗都下来了,“不妥不妥,大王乃陛下钦定,又是国中之君怎可落于人后?”
孙国瑞连忙推了,先不说从未见过的楚帝,单单是梁帝与他的照面可不怎么愉快,更何况还有个结了梁子的赵帝。
他若带队,这不是打头找罪受吗?
第五十二章 面圣
介王推正欲在说些什么,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只见一人身着黄色飞鸟服,说是飞鸟,其形似鹰,却有四足,足似虎掌,却生鹰爪。
此人正是潞国天子怀常民。
潞王民上前对孙国瑞拱手问道:“可是肃王瑞当面?”
被突的一打岔,孙国瑞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男子脑海之中搜索的他的印象,未果,便抱拳回应:“是咱...啊呸..正是寡人。”
潞王民露出了笑容,连道:“久仰久仰,不知介王推与大王所谈何事?寡人能听否?”
介王推回道:“大王,是这样的,寡人觉得肃王瑞毕竟为帝子,与皇帝陛下沾亲带故....”
孙国瑞当即就反驳道:“咱是跟皇帝沾亲带故没错,但咱跟皇帝也有过节啊,大王莫非忘记靳赵王了?”
介王推脸色一尬,其实吧,他主动让出主位的原因是上面发话了,还是赵帝发话了。
在梁帝跟楚帝没有反对的情况下他哪里敢多嘴。
只是现在看来,孙国瑞虽然浑,但脑子还是有的,是以他不在隐瞒,悄悄的凑到孙国瑞耳边言道:“大王,并非是我有意想让,实在是赵皇下令让您领诸天子觐见,小王也是不得不从啊。”
介王推的言语宛如一道天雷直接把孙国瑞劈的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潞王民见状也不由得打起了哈哈。
本来嘛,他是认出了孙国瑞打算过来攀谈一下。
不论是坤梁王也好,肃王瑞也罢,在这些天子心中都是偶像级别的人物。
如果说坤梁王把严刑酷法通过小说的形式带到了这个世界让人感觉耳目一新的话。
那肃王瑞就是把刑罚发扬光大的天子偶像。
潞王民以前看人不顺眼最多就是把人抓起来打一顿然后砍头。
直到孙国瑞兄弟俩的出现才让他体会到天子的快乐。
杀人,原来还有这么多方式。
当他得知肃王瑞让一个人活活笑死之后他就卯足了兴致钻研笑刑。
这些日子以来可以说是颇有心得,他发现人的脖颈,两肋,腋下,大腿内侧,脚心面对抓挠的时候尤为敏感,根据自己的研究,潞王民在肃王瑞的老法上推陈出新,正欲与孙国瑞分享呢。
但看如今这情况,虽然不知道介王推与肃王瑞说了什么,但自个儿还是别凑过去的好。
孙国瑞根本没注意到突然开溜的潞王民,他有些紧张的对介王推反问道:“赵帝对靳赵王的事情如何看?”
介王推摇了摇脑袋:“不知,不过大王放心,您的背景硬着呢。”
孙国瑞也就没再推脱,等到一声钟鸣,孙国瑞领着一众天子开始步入介王宫中。
介国别看地方小,王宫毕竟是王宫。
再小也不是寻常百姓的一家一院能够比的。
孙国瑞领着一众天子步行了快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那所修葺起来的巍峨圣台。
圣台之上,孙家祥,云罗振郅,宋永三人分别落座在帝椅上。
左侧是孙家祥,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王袍正落座在一张应龙盘旋的漆黑座椅上。
双眼之中古井无波,看着下方一众天子,看着在前领队的赤色身影时才有了些许变化。
他将目光看向中间的宋永,眼中透露着些许玩味。
而此时的宋永,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孙国瑞,随后又看了看身旁的孙家祥,透露出些许羡慕的语气道:“你生了个好儿子。”
孙家祥诧异的问道:“国瑞?”
“还有坤梁王。”宋永回道,他看着天子走到近前,在孙国瑞的带领下对着他们叩拜问安,宋永似是无意的说道:“朕其实挺羡慕坤王的,有个依赖他的弟弟,有个爱他的父亲,爱他的妻子,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令人糟心的儿子。
但朕现在更羡慕你。”
说着,宋永将目光投向了领着众人入场的孙国瑞:“那便是肃王瑞吧。”
说完,便自嘲的笑了笑,“一众天子具在眼前,梁君浩你看肃王瑞与他们有何不同。”
孙家祥眉头一皱,再次打量起了这个儿子。
生的算一表人才,长的也算英气,但这些都不算什么,皇室之中比孙国瑞长的俊美的人多的是。
正当孙家祥皱眉不知宋永所说为何的时候,一旁的云罗振郅发出了一口轻疑。
“咦?”
只见云罗振郅俯身上前仔细打量的孙国瑞一番,这才道:“国瑞的玄魂为何如此强大?”
孙家祥这才郑重打量起了自己这个儿子,本着他的想法,国瑞虽生于皇室,但自生玄魂,那就已经脱了了太虚应龙所属,玄魂再强也不过尔尔。
可当他正式放出太虚力量,感知到那彭湃而发的生机随即变了脸色。
这玄魂...
宋永忍不住感慨道:“可惜,肃王瑞只有一人,否则...”
“慎言。”
宋永闭上了嘴巴,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咱们的问题太严重了。”
孙家祥与云罗振郅听闻也同样发出一声叹息。
有些事,知道的太迟了,只有在三阳的伟力下,他们才知道了远古落幕的真相。
可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近古的大屠杀,历代圣君做的一切准备都在最近的两百年没被消亡。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即便是身为皇帝的他们也不知道。
宋永的目光有些忧虑,但他却先开口堵死了二人的话题:“朕不反对你们抬肃王瑞的玄魂进入圣天,但朕也不会支持。除非你们能保证肃王世子拥有我大赵皇室的血脉,否则金乌永远是大赵的金乌。”
大难临头,是拉着全人类一起死还是牺牲自己保护全人类,宋永都不选。
有时候他挺后悔的,若不是此次因缘巧合发动了金乌的力量,若不是此次凑巧凑齐了三阳同辉,那过往的故事将被历史掩埋,他永远都不得而知。
更不会知道现在的天玄有一双高高在上的目光,随时可能覆灭人类。
也许是话题太过压抑,云罗振郅率先打哈哈道:“这么严肃做什么,天玄乱局已有两百年,祂都视若无睹,我们只要动手干预加以改正,或许祂会向远古时候的那样给我们一条活路。”
孙家祥也开口道:“正是如此,这也是如今我们要做的事,先从王庭开始,一改天玄风气。”
云罗振郅道:“这事要快,已经拖的太久了,三阳同辉若不尽早撤去,只怕会加速祂对我们的厌恶。”
不管最先众皇帝召集天子的目的为何,但之后他们显然被更可怕的事情吓到了。
那是远古落幕的战场,那是风雨中人类不熄的火焰,那是如天之倾塌的绝望。
那是圣君与初代苍穹之间的一场对话。
第五十三章 人类是一群怪物
时间会将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上古的传说,近古的记事真的会是历史的真相吗?
当然不会,真相只掌握在皇帝贵族手中,至少再三阳同辉之前,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之后,三阳同辉的力量跨越了时间,皇帝们收到了历代圣君留给他们的示警,他们这才明白历史被扭曲的面目全非。
初代苍穹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天穹意志,他是这个世界本身。
天空是祂,海洋是祂,生活在陆地上的飞禽走兽也是祂,祂是万生万物,甚至连太虚,金乌,古耀也是祂。
圣君用苍穹赐予的一点点微末力量打散了苍穹,这显得太可笑了。
当年人类的伐天之举不过是妄图用水滴浇灭火海,圣君并没有胜利,只是人类的重新团结让苍穹放弃了毁灭人类的打算。
祂仁慈的给了人类一次机会。
也自那以后,圣君开始清洗一系列会引发苍穹厌恶的缘由。
第一,废除酷刑,人类将最聪明的智慧用在了虐待同类身上,这是初代苍穹所厌恶的必须制止。
第二,统合文明,世界上有七中文明,这是因为地域不同而带来的文化差异,虽然同为人类,但战争是绝不可避免的。
圣君想了一个法子,苍穹并不厌恶杀戮,祂只是厌恶无端的自相残杀。
而人类,掐掐人这样的一把好手。
看不顺眼,杀了别碍眼。
今儿兴致不高,杀个人助助兴。
需要祭祀苍穹,把心爱的人杀了表达对苍穹的敬意。
所以,圣君借鉴了太古旧事。
太古的人类为什么团结,因为他们不团结就无法生活下去,所以为人类立一个威胁那是很重要的。
他以大陆为媒介将人族一分为七,用七中不同的肤色绑定了七片不同的大陆。
随后,又迫使天玄与其他六陆对立,发动灭族之战将域外六陆杀的十不存一后又封锁了天玄主脉。
在天玄大陆周围生成一片难以出去的雷海。
在天玄本土销毁关于域外的一切。
至此,六大陆与天玄大陆断了联系,能感知到六大陆存在的除了圣君之外再无他人。
这是圣君为了防止苍穹毁灭人类想出的办法,而如今。
两百年前的权力斗争让三阳分裂三家,天子更是由守牧一方的牧者变成了喜怒无常的暴君。
而近二十年,对同族的酷刑在天玄又喧嚣呈上。
若他们再无作为,等哪天初代苍穹再降下雷霆之怒,人族还能得到一分仁慈吗?
而这份压力又不能公之于众,甚至连天子都不能名言,这是圣君对苍穹的承诺,也是圣君让苍穹放过人类的条件。
历任圣君传承着这份压力一代代走来,也是这时,皇帝们才能明白为何明明是不落的圣权还有更迭的可能。
这哪是权力啊!
孙国瑞正领着众人叩拜问安,久久未听闻上面传来让他们平身的消息不由得有些焦躁。
就算赵帝针对他,也不至于把所有天子都针对了。
更何况梁帝跟楚帝也在,没道理会为难众人。
孙国瑞心中揣揣,他不知道,此时正有无形无影的力量在他周身汇聚。
不仅是他如此,一众天子周身都有不可见闻,不可感知的力量汇聚。
皇帝虽然无法感触到这份力量,但在冥冥中的指引下,他们都作出了相应的举动。
将手一台,三阳的力量各自在他们的指尖绽放,只见一道光芒过后,皇帝眼前的景象一变。
这里碧水蓝天,他们三人正处在一座四方亭中,座下是圆柱石凳,而在三人对面,则多了一人。
这人并未穿着衣物,其脸孔也好,身形也罢,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变换,就像是千百个身形,千万张脸孔共同占据了一副身躯。
若仔细区分,会发现其人的五官与行至肃国的一众天子多少有些重合。
皇帝们起身相迎,各报姓名,口中齐声同迎上古先贤。
初代苍穹终究是偏爱人族,哪怕曾经想毁灭人族,却也在上古之战落幕的时候保留了英灵的魂魄。
若当真哪一天人族毁灭,这些英灵们也能证明人族曾经存在过。
这些英灵不是别的,正是天子们口中的天父。
与天子们交谈不同,天父与皇帝的交谈并非无声感悟。
天父开口便是询问皇帝:“圣君想知道什么?”
皇帝直入主题问道:“曾经圣君召见天子,究竟是为了召见天子,还是为了见您?”
天父回道:“圣君召见天子是为了让天子更好守牧一方,见我等是为了打听苍穹的消息。”
“敢问先贤,苍穹如今对我人族看法如何?”
这个问题是皇帝们急迫想知道的,因为这二十年来发生的事情跟他们接收到历代圣君传下来的消息太接近了。
“人类是一群怪物,尔等更甚。”
先贤的回答顿时令皇帝们如坠冰窟。
是啊,若不是怪物怎能以残杀同族取乐。
若是出于家国仇恨也就罢了,他们残杀同族的理由紧紧只是因为一个喜好。
若不是怪物怎么能轻易屠杀一县,一府,甚至一郡之地的无辜黎民?
而原因紧紧只是因为一点无关紧要的财富。
先贤的回答让皇帝们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历代圣君面对这冷冰冰的答案时是哪种心情,此刻的他们只觉得无依无靠。
他们原以为先贤英灵是站在人类一方的,会帮助人类应付苍穹,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你们为何会愿意收下天子?”赵帝不明白,先贤若是站在苍穹一方,又有何道理帮助人类?
“我们曾经是人类。”先贤给出了回答,同时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苍穹护住我们是想让我们引导人类走向正途,但我们生而为人知道人性不可能改变,我们只想留下一些火种罢了。”
说着,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一幕幕人性的恶,一幕幕人性的善开始在周身上演。
先贤解释道:“若真有一天,人类变成了苍穹希望的那个样子,人就不再是人了。
有恶有善,有喜有悲,多姿多彩,这才是人。
哪怕我们因此被苍穹厌恶,被苍穹毁灭,但莫忘了,我等亦是苍穹,死亡只是换一种方式活着,不需要害怕。”
皇帝们如今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先贤打交道,别问那些有的没的,打听初代苍穹的看法后就完事了。
所以,皇帝连忙打断先贤的毒鸡汤,“祂会在什么时候对我们动手?”
“在祂再次对人类失望的时候,照人间近二十年的变化来看,不出两千年就会动手了。”
第五十四章 皇帝问肃天
两千年长吗?
若对孙家祥来说,那铁定是够长的,两千年能从秦朝甩到新中国。
但对天玄大陆来说,那是不够的,历代圣朝的国运都是千年起步的,两千年打死也就两次朝代更替。
这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赵帝忧心不已,对着先贤问道:“敢问肃天,肃王瑞体内玄魂一事可曾清楚缘由?”
先贤的脸庞渐渐变成了孙国瑞的模样,他回道:“瑞儿在拜我为父时体内已生玄魂,吾也不清楚瑞儿的玄魂为何会如此迥异非常。
不过当年祭天之时却有异事,吾想应与此事有关。”
说着,他便将当年肃王祭天认父时候的异变道出:“当年,瑞儿与青儿书写名册,祭文祷告,吾自生感应,却见双王并立,待吾降下回应时发现有人也同与回应,我等恶斗一场,最后在青儿的调和下舍弃自我同溯本源,这才平稳过度。
期间,在吾与瑞儿沟通时曾有一道虚影当着吾的面威胁吾的子嗣,吾追本溯源也只断了其爪牙,收货寥寥,只得了些许它逃命时留下的玄器,不似此界玄器。
有龟甲刻刀,能刻字夺命。
有四柄权杖,能煅炼钢火。
有赤精本源,能归本溯源。
......”
肃天还在讲述,只是赵帝不知道,当梁帝与楚帝听到龟甲刻刀,刻字夺命的时候他俩浑身一震。
相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尴尬。
待肃天讲完,就见赵帝都不由得为之嘴角一抽,这礼送的,为什么他就遇不到这种事呢?
“肃王瑞的玄魂与它有关?”
“怒生风雷,不似寻常玄魂能够做到的。”肃天回道。
赵帝追问道:“若是肃王瑞能够入住圣天,能对抗苍穹吗?”
“圣天亦是苍穹,你的手臂能对抗的了你的想法吗?人活着,祂就在,人没了,山河依旧,祂还在,即便山河破碎,风在,云在,祂一直都在。”
肃天说完,他的模样再次开始变化,只听先贤缓缓道来:“圣君呐,苍穹不在乎世事变迁,也不在乎种族兴灭,祂想毁灭人类只是因为人类安于优乐后对同族的欺压虐待,而非是对其他种族的亡其灭种。
你能明白吗?”
“朕知道了。”皇帝知道这是先贤在提点自己,哪怕他们说自己不会干预人间的走向,但曾经生而为人,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人类的情感。
与先贤谈完以后,皇帝们的意识回道了圣台上,看着底下跪拜着的一众天子,三阳的力量同时爆发。
威严的嗓音在天子们的耳边响起,“平身吧。”
孙国瑞只觉得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站起身来后都有点恍惚。
他偷偷瞄了一眼圣台上的三人,便立马眼观鼻,鼻观心,杵立在前方一动不动。
只看一眼就能想起那个阳光明媚下的绥都城,一股寒意渐渐发酵。
嘶~好冷!!!
正在孙国瑞瞎想时,圣台上的皇帝开口了,出乎预料的是赵帝并没有对自己发难,而是开始讲述何为天子。
天子,顾名思义,上天之子,是一个王庭之中唯我独尊的存在。
天子为何尊贵呢?
对内他能够沟通天父,让天父保佑国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能让一国的人吃饱,穿暖,有衣穿,有地住,所以他才是最尊贵的。
对外,他能够沟通天父降下雷罚驱逐意图入侵国土的奸恶,保护国家人民的安全。
国家之中,天子独尊,余者皆为百姓,这才是一个国家之中最为真实的写照。
而现在呢?
官吏仗着天子的权势鱼肉百姓,宗室借着天子的威能横行不法,天子哪里还有天子的样子。
当皇帝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一群天子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不是,皇帝这是啥意思?
孙国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为啥皇帝说的这些跟云罗丹青猜测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随着皇帝的阐述,孙国瑞的思绪也开始变得飘忽。
他明白,这是皇帝在讲场面话,而场面话其实并不需要听的。
他左耳进,右耳出,脑中开始思考若赵帝因为靳赵王一事发难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介王推说的没有错,他的后台很硬,这就表示他有许多选择。
这些选择有利有弊,孙国瑞需要考虑的是倒向哪一方对自己来说更为有利。
梁帝?
他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可久别重逢的景象却让人记忆深刻,孙国瑞明白自己若是开口父皇定然会为自己解围,可之后呢?
楚帝?
岳母大人除了在他五岁那年匆匆一瞥之外可从未打过交道,也从来没有写信问过自己如何,对比楚帝,她会为了肃王的身份帮自己解围可也仅此而已了。
自己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而楚人看男人的眼神....
孙国瑞自认自己不是楚人印象中的那种男子汉。
向赵帝服软也是一条路,身为皇子,赵帝看向梁楚的面子上下手总不至于太黑,自己诚恳一点,姿态放的低一点,赵帝总不至于下手太黑。
正在孙国瑞想入非非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猛然惊醒。
什么情况?为何刚刚好像皇帝说什么必加严惩,绝不姑息。
难道赵帝发难了?
还不等孙国瑞回神,一众天子拜倒在地,齐声高呼:“小王铭记圣君教诲。”
孙国瑞也连忙拜了下去,但他反应再快,动作上的迟缓在一众天子中格外显目,更何况他还站在首列首排。
那醒目效果,杠杠滴。
孙家祥皱眉问道:“肃王瑞,朕等刚刚所言,可曾记清楚了。”
天呐,孙国瑞真的打死都没想到率先对自己发难的竟然是梁帝,您老人家这是要闹哪样啊?咱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吗?
孙国瑞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都记心里了。”
孙家祥还想追问,但云罗振郅却抢在孙家祥发问前率先开口询问:“从此以后,不可再无端欺辱大臣,杀戮子民,可有怨言?”
说着,云罗振郅的目光一直盯着孙国瑞。
单论欺辱大臣,一众的天子真没哪个比得过孙国瑞,就算是宁王安都不行。
宁王安喜欢给大臣带绿帽,可好歹事儿都是偷偷做的,相当于众人心知肚明却隔着一层纱没有搓破。
但孙国瑞呢,好家伙,朝会时,这家伙在所以人的目光下摘掉宰相的帽子,当众脱掉亵裤想给帽子洗洗。
哪怕事没做成,这件事也已经突破士人底线了。
更别说还有其他的折辱,廷杖,遛街,把人丢进粪坑里清洗这些事情孙国瑞都做过。
至于杀戮子民,孙国瑞杀人的数量跟与他人比起来倒算是小巫见大巫,但他杀人的手段却甩了他人不知几条街。
所以在楚帝心里,这货是重点考察对象。
孙国瑞自是不知道这些,他凭借云罗振郅的只言片语以及最开始宋永的那些话立马推断出中间断片的内容。
还是丈母娘疼女婿。
皇帝似乎想让天子好好治理国家,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边境越稳定,对皇朝的边界来说就越不稳定。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他与一众天子齐声回道:“小王...”
疑?不对,怎么就咱一个人的声儿???
孙国瑞惊疑的向左右看了看,只见其余天子面色凝重,神带思索,行着礼,一言不发。
孙国瑞话锋陡然一转,“有惑。”
“说。”
“陛下为圣君在世,随侍陛下者自劳心戮力不敢怠慢,我们却不过是上天的儿子,若是放松了对他们的管制,小王怕自身的威望不能够让他们感受到敬意。”
孙国瑞说这话是有缘由的,皇帝之所以能让臣子尽心尽力的为他做事,那是因为成为皇帝的臣子就能被皇帝赋予玄魂。
能赋予,自然也能随时拿走,只要知道这一点臣子做事的时候对皇帝就会有所顾虑。
而天子呢,别说臣子了,就算是王嗣都不行,能不能拥有玄魂全看命数。
除非能继承大统,让天父亲自为其赋予,否则就与常人无异。
所以天子想要亮肌肉只能通过不断展示自己的权力,而什么是比生杀大权更能让人敬畏的呢?
第五十五章 七大陆
“尔为天子,即是国之父君。”宋永冷声回道,天子要亮肌肉没错,但不能是这么个亮法。
天玄的天子通常所用的做法是拉拢一批人,恐吓一批人,迫害一批人,从而达到权力集中的手段。
这自是皇帝们愿意看到的,迫害伴随着动荡,为何两百年的时间王庭的数量会先大幅度的减少,随后逐步增加也是如此。
有压迫自然有反抗,一旦成功反抗天子的统治,自立为天子引入天父,那就能成为新的天子。
天玄的大多数王庭都是这么来的。
像介国这种老牌王庭,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而这对天子,对王庭来说自是坏处大于好处,可这好处却是能让皇朝安心。
所以迫害臣民也成了天子不得不做的事情。
赵帝再次重声天子为国之父君就是把天子与王庭比作了父与子的关系。
这下,天子们脸上的凝重也渐渐转变为疑惑。
都是有玄魂的人,哪里会有傻子,若不是周旁有皇帝压着谁愿意霍乱自己的国家。
即便是真的有人心里扭曲阴暗,也能在玄魂的庇护下获得强大的自制力。
就算要发泄,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毫无缘由的因喜好来发泄。
所以他们疑惑,疑惑皇帝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天子为圣君亲藩,尔等可知这是什么。”孙家祥摇手一指。
水雾凝聚上空,白烟绕梁,隐隐的竟显出一幅图案。
一幅,有些奇怪的图案,看着像是一幅地图。
因为他们感知自家地理的时候,也是这等场景。
确认过眼神,不是自家的,便不在做声等着人认领。
孙国瑞看过天上的舆图,观其四方边角似为一体的时候,他的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
“陛下,肃王青曾对小王言说我天玄不过世界一隅,此舆图莫非是世界的全貌?”
孙家祥手一摇,只见地图上一块大陆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这是天玄。”
“这是天枢。”
“这是天歌。”
......
孙家祥为天子们介绍世界的组成成分。
苍穹世界的构成其实并不复杂,万物皆属苍穹,所以当圣君将三阳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时候能够看清苍穹世界的全貌。
这片天地并不像众人以为的那样大地被海洋包裹着,海洋的尽头是世界的边缘,那边沿之下是无尽的黑暗。
天空也并非层层诸天,在这里,天空只分天内与天外。
天内便是众人能看到的星空,也叫苍天。
天外无边无垠,即便是三阳带个他们的能力也只能感知到世界的全貌而不能亲眼所见。
天外之大,是三阳光辉都无法照耀齐全的。
而先贤的意志其实就徘徊在天外,他们有自己的居所,当天子祈求之时,人族的传承之火会将天子的声音带到先贤的耳畔。
若先贤有意,就会从天外回到天内为天子赐福。
这是圣君留给后世子孙的世界真相,但皇帝却不能为天子们挑明。
里面有太多太多的顾忌,一旦上古落幕的真相被众人所知,后果谁也无法预计。
所以,天子们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一个由圣君精心打造流传下来的版本。
皇帝问道:“诸位可知这六片大陆与我天玄有何不同?”
天子回道:“小王不知。”
皇帝挥挥手,天空中的云雾开始发生变化,随着皇帝的讲解凝聚成各种形态的样貌方便众人理解。
“这就是天枢大陆,陆地上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虽看起来少有生命存在的痕迹,却生长着奇异的巨兽。
这个,这个,这些都是我在天玄从未见过的奇兽异兽,这片土地看似不适合人们居住却生活着不少人群。
你们看这里,明珠散光,可周遭依旧昏暗,为何?
因为这里的人们生活在地下,他们有着十分精明的地下建筑造诣,虽处于地下,可交通却十分便利,各国与各国之间不用经过地表也可随意走动。”
“陛下,这里的人也是人类吗?为何生的如此奇异?”
虽说皇帝给他们展示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但若是将一个天玄人全身涂黑放在一起比较,他也能分辨哪位属于天玄,哪位属于天枢。
“各族文化不同,外貌不同,肤色亦是不同。”
皇帝有些理解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差异,不若如此,大陆若是与大陆产生摩擦那便是人族内部的摩擦。
可一旦将人族内部划分,那此人族便非彼人族。
这也圣君对后世之君的告诫。
苍穹所厌恶的并非杀戮。
随后,他又将另一块大陆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是天歌大陆。”
天歌大陆一改天枢大陆的贫瘠,入眼所过之处尽是青青松柏,绿水青山。
这地方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人所居住的地方,更像是一片人间仙境。
当然,生活在这片仙境上的小绿人可能会有点意见。
这里除了人类以外还生活着翼展两米的蜻蜓,脑袋那么大的蜘蛛,半人高的螳螂,更别说其他稀奇古怪的昆虫植物。
这真的是人能生活的地方?
皇帝展示的那个小绿人只到他们腰部,难道这个小绿人是天歌人的婴儿?
小绿人们其实个个都是身高十五六米的巨汉?
接着是天欧大陆,也是世界上唯一一块分裂的大陆。
它更像是漂浮在海洋上的一块块巨型岛屿,海洋的支流横穿遍布陆地,地面之上虽谈不上荒凉,但却与天枢大陆有几分相近。
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更是迥异,他们皮肤呈蓝色,四肢修长,掌心宽大。
与天枢大陆的黑人一样,天欧大陆的蓝人也不穿衣物。
只是与黑人不同,黑人不穿衣物完全是历史遗留问题。
圣君带来的伤害流淌在黑人的血脉之中,他们仇视天玄,更憎恶天玄带来的一切。
天玄的文字,天玄的礼仪,天玄的穿着,天玄的建筑风貌全都被一一舍弃。
也只有语言因为与其他大陆的关键不得不被保留了下来。
这就是天枢。
而天欧呢,陆地上的资源匮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们靠着海洋自然要在海洋之上栖息。
入水,下海是天欧大陆上每个人不得不做的事情,而衣物只会为游泳带来负担。
所以,当皇帝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画面就变为了一群光溜溜的蓝人在海中畅游的场景。
他们的身躯灵动,驱赶着鱼群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就像海豚捕食鱼群那般,将鱼群往水面上逼近。
在由船上之人下网打捞。
一网兜下来,便是收获满满的一兜。
然而,就在这样的场景中,水面之下,这群蓝人的下方忽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嘴巴。
仅仅只是裸露在外的一颗牙齿就有近人的身高。
“这是什么东西!”
有天子惊呼出声,也有天子震撼莫名。
孙国瑞看着这样只会在恐怖片中出现的场景也不由觉得两股颤颤。
“陛下,这蓝色皮肤的人类莫非只有这么大。”孙国瑞用两根手指笔画了下,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云罗振郅开口言道:“按着你肃国的说法,天欧人人均两尺。”
见众天子看来,孙国瑞开口解释:“寡人身高都没到两尺。”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说明这些人身材比他们还要高大。
那这条鱼的体型到底该有多大!
天欧人所面临的危险并不来自于陆地,海洋才是天欧人最直面的危险。
大海啊,汪洋无际,也只有皇帝这种堪比仙神的存在才知道大海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们之所以播放这一段画面也是为天子们敲响警钟,尤其是那些临海的王庭。
若他们有意朝外探索说不定真能跨过圣君布置在天玄外层的结界。
这是必须得防一手的。
天玄大陆不能与外界连接,最少,在彻底解决苍穹这个隐患之前不行。
“这是天阙大陆。”
不等众人恢复心境,皇帝再次在众人眼前展开了一片大陆。
这片大陆终于有了点文明的样子,城镇,耕地,农田在这片大陆上随处可见。
没有荒漠,没有巨大的昆虫,只有欣欣向荣的人类文明,还有...
孙国瑞揉了揉眼睛,他好像看花眼了,为啥好像看到一排排翼龙在空中翱翔。
只是皇帝切换画面的速度很快,孙国瑞自个儿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前面看的场景太多从而出现了幻觉。
直到皇帝为他们展示了众人狩猎马普龙的场景,孙国瑞才终于知道天阙大陆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里生活着的是白人,与蓝人黑人不同,这里的白人终于穿上了衣物。
还是正儿八经的纺织品,并不是像绿人那种的树叶草裙。
画面中,一群穿着铠甲,手握刀斧盾牌的人正在围攻一只马普龙。
在众人的合力围攻下,马普龙那巨大的身躯,锋利的獠牙丝毫占不到什么便宜。
不多时,便产生了退意,一番佯攻之后正欲溜走,却见画面中的人似乎早有预料。
只要马普龙一退,便有火箭废矢而来,恐龙畏惧火焰,不得不转而与人群正面硬刚。
直至最后遍体鳞伤无力倒下,这副画面才消散,一片新的大陆呈现其上。
“这是天府大陆。”
天府大陆的奇异景象便是常年被一片灰雾包裹,而画面又是在一片云雾上呈现出来,这场景,简直跟打了马赛克没什么两样。
看不清地形地貌,更看不清人影动物,除了知道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拥有一身不显健康的灰色皮肤外真的看不出什么。
天府大陆只是在云雾中匆匆一过,一片赤红的大陆便呈现其上。
“这是天星大陆。”
若之前说天歌大陆看起来似人间仙境,那天星大陆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它没有天歌大陆那么优美的环境,可陆地上的水田,果园,山川,河流,无不显示这块地方属于人杰地灵。
孙国瑞没有种过庄稼,可他也明白庄稼不是这么种的。
天星大陆上的稻田属于只是粗略一看就能让人无法忘怀的那种。
稻子像杂草一样长的让人无法落脚,果树更不必说,树上的果实满满当当,绿叶更是厚实到遮盖了树枝。
生活在这陆地上的是红人。
他们的城市风貌也别具一格,处处高楼耸立,房屋建的跟城墙似的也很难让人忘怀。
可以说,如果不是皇帝有言在先,这帮子天子回去绝对也会学着建这么一座高楼。
第五十六章 老祖宗糊氵
老祖宗真是糊涂啊,有这么一块富庶的大陆不去占领,翩翩蜗居在天玄。
虽说肤色跟着大陆走,但孙国瑞觉得如果用天星大陆来换天玄大陆,那换个红色的皮肤倒也没什么。
孙国瑞着实眼热的紧,无关民生,仅仅只是单纯的利益来看天星大陆就优于天玄不止一筹。
若当然圣君有点远见,带领一众天子移民天星大陆,彻底占领那片大陆是没问题的。
即便最后和现在一样被其他六大陆针对封印,被封印在天星怎么也比被封印在天玄好是吧。
然后,随着云雾的渐渐播放,他们就知道了圣君为何不居天星大陆的理由。
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红皮肤人命令手下拖过来一个同样衣着贵重却显得有些脏乱的男子。
他们先是扒光了男子身上的衣物,露出了衣物下火红色的肌肤,随后,用看起来就十分瘆人的毛刷对着男子就一顿揉搓。
男子哀嚎的不断挣扎,但无济于事,肉眼可见的皮肤被刷子刷出道道血痕。
一边刷着,周围还围起来了一帮人高声歌唱。
直到男子挣扎的越来越无力,惨叫声也越来越小,他们这才停下了手,止住了声。
随后,男人被带到一颗十分巨大的树木前,树藤像闻着血腥味一样缠绕了过来。
随后,男人被慢慢拖动困在了树干上,鲜血并没有顺着树枝滴落,反而是渗入了藤蔓之中。
肉眼可见的,男人的躯体开始变化,像蜡油被融化一般变得扭曲。
而先前虐待男人的人取来了一个水桶小心翼翼的走到男人身前,将男人身上融化的油脂一点一点的取了下来。
在场观看的都是天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尤其是这些年刑罚兴起,比画面中男人更惨的下场也是见过不少,所以一时间也只是有些好奇,并无多大的生理反应。
除了孙国瑞,但他还忍得住。
树食人却是有那么一点奇幻,但传说里又不是没听过。
然后....
“呕。”
孙国瑞捂住嘴巴干呕了起来,一众天子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就算在凶狠残暴的人,像㞼王那样的人终究是少数,在亲眼看到这些红人用桶中的尸油做什么的时候,能不出声已经算是有毅力的了。
皇帝看着这一幕无悲无喜,他不知道圣君当年将人族一分为七的举动能不能得到苍穹的认可。
所以对域外也只是静观为主并不打算加以干涉。
云雾之中的画面消散,高坐的皇帝威严开口道:“天玄天子共计六十八位,尔等可知为何朕只招汝二十三人。”
众人明显没有从刚刚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不,有一人除外。
鲁王建,作为天子榜的排面,从某些程度来说即便是㞼王启都自愧不如。
鲁王建这个人很有意思,在一众兄弟之中他并不受宠,年幼的时候母妃早逝,老鲁王给他安排的母亲又只知道争风吃醋。
可以说,鲁王其实是被太监一手带大的,自从继任天子位之后,他对朝中的文臣武将全都不信任。
甚至连后宫之中的嫔妃都有所提防,他只信任太监。
所以在鲁国,正常人是当不了官的。
在鲁王继位之后,为了考验臣子对自己的忠心,在大朝议上,在鲁天殿中,他宦官将阉刀派发到一众大臣手中。
愿意服侍他的,自宫挥刀,不愿意服侍他的,便辞官离去。
而从小带着鲁王建长大的宦官又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
他们肢体不全,性格多多少少会有些扭曲,所以当看到一众高高在上的大臣,甚至王贵宗亲被王上猜忌的时候哪能不在添把油,加把火。
他趁着这个机会借机进言,让原本对贵人来说本就难以接受的选择雪上加霜,
愿意留下服侍鲁王的,除了挥刀自宫以外还得生吃自己的子孙根。
而不愿意的,那只有让侍卫们动手操作,强逼吃完以后还得被割掉脑袋拉出去观赏。
所以鲁王建是见过大场面的,一点点尸油烤肉的小场面真的是小儿科。
一众天子正犯恶心呢,靠着自身强硬的意志力才不至于像肃王瑞那般当场出糗,哪里还顾得上回话。
鲁王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接话道:“小王愚钝,请陛下示下。”
孙家祥没有理会鲁王建,他只是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云罗振郅。
虽然上古先贤说即便是将苍龙搬入圣天,面对苍穹之时也不过螳臂当车,但身为圣君的传人,为的不就是帮人族度过灭顶之灾吗?
梁帝很庆幸拥有如此强大玄魂的人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其他人...
这滋味可不好受,看看赵帝如今的模样就知道了。
他明显已经打算交出手中的金乌,可却不打算亲手传给国瑞。
所以,目前的局势楚帝的态度尤为重要,如果楚帝能够将古耀的控制权传给国瑞,那国瑞就有能力从赵帝手中收走金乌。
如果楚帝也学着赵帝的处理方式,那苍龙是绝对入不去圣天的。
单单凭借太虚的力量无论是对上古耀还是金乌都太勉强了。
云罗振郅此时双眉微促,圣君背负的责任是巨大的,孙国瑞明显没有做好准备。
就他表现出来的能力,表现出来的心性都不如人意。
虽说彼此间掌握的情报存在差异,可若作为一朝皇帝,不管君威如何,看到天星大陆所展现场景必须得展现出一股探究精神。
苍穹是万事万物,人类只不过是苍穹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连同袍文明都做不到冷静观察,又怎么去体会苍穹的伟岸,又怎么去推测苍穹的意图?
只是...
云罗振郅回头看向孙家祥的双眼,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那被掩藏在皇威之下的灵魂。
他的体内,有一道青虹,散发着连三阳都无法解析的力量。
那是苍穹的力量。
仅仅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力量,竟然融练着何以万记的意识。
梁君浩告诉她,那东西自称系统,是苍穹给人类下达的最后通牒。
只要能改掉人类藏于己身的劣性,那就能得到与其他种族同等轮回的权力。
若不能,苍穹就要毁灭人类,将人类带来的劣性从自己身上祛除。
如果她还是皇帝,没有见过历代圣君为人类延续而做的不断努力,或许不会产生对抗苍穹的想法。
但偏偏她见过,圣君的落寞,痛苦,煎熬不断感染着她,但圣君的胸怀同样洗涤着她。
人类必须延续下去,这是圣君存在于世间的意义。
历代圣君都能为了迎入更强大的玄魂亲自下场改朝换代,照着大梁的说法孙国瑞还是自己的女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国瑞还年轻,只要好好教导未必不能承担圣君的重担。
她点了点头,算是对孙家祥作出了回应。
宋永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底,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千年前的秦君是前朝圣天子暗中扶持上去的,这件事除了圣君外又有谁知道呢?
即便圣君继位后知道了晋圣君的所作所为,可结果呢。
晋朝圣君的后人又有多少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的。
作为前朝皇室,即便圣君不打压,底下的人也会自觉的站队打压前朝。
但宋永也有身为皇帝的担当,他知道自己心中在不愿也必须表现出顾全大局。
因为苍穹在等着对人类失去信心。
第五十七章 巫术的起源
宋永有些嫌弃的抬起手指对着空中一点。
一道水幕自众人身前浮现,辉煌反射,映照出孙国瑞的身形。
孙国瑞不解的看着水幕之中的自己,好端端的,放一面镜子在身前做甚?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现代那种玻璃镜,但也不要以为铜镜会向电视剧演出的那样模糊不清。
要知道,就算是孙家祥做出来的琉璃镜都只能当做玩物而不实用,可想而知铜镜能走多么清晰。
孙国瑞打量镜中的自己,正疑惑间,周围忽然传来了阵阵骚乱。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侧方的水幕中映照出了鲁王建高大的身形。
他往鲁王建身前的水幕中瞅了瞅,又看看鲁王建,又看向水幕。
如此反复多次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皇帝召见他们果然与先前的黑气污染有关。
水幕之中的鲁王建浑身被黑气缠绕,印堂发黑,面色暗淡,一幅不久之像。
而那些引起骚乱的天子们估摸着也是这个情形。
孙国瑞暗自低下头去,看看水幕之中的自己不由得几分庆幸。
众人的惊慌引起了皇帝的不悦,一时间,太虚,古耀,金乌的虚影同时在皇帝背后升起。
温暖的光带来了柔和的力量让众人心底渐渐恢复平静。
鲁王建已经出列,他顺口询问:“陛下这是何意?”
“尔等身中巫术却不自知,你道朕寻你等来是为何事?”皇帝声音威严,怒其不争,一手拍向麟手御座,声响宛如九天惊雷一般在众人耳中炸响。
天子们齐齐一惊,他们没听说过什么巫术,也不知道水幕中那背黑气缠绕的自己是真实还是虚假。
但他们明显知道皇帝的威势不可逆,随立马下跪恳求道:“请陛下救命。”
孙国瑞此时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不说他一身朱服在这黑黄一片中格外显眼,,就单单此时哗啦啦跪道一片独自站着的孙国瑞一下子就懵了。
咱该跪吗?
可咱体内的黑气被父皇给驱走了呀。
一时间有些踌躇,站着也不是,跪着也不是。
索性两眼一闭,露出一条缝隙,低着头,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用脚趾头扣着三室一厅。
宋永有些差异的看了孙国瑞一眼,见其体内清灵,无巫术之力侵蚀略有诧异。
他是见过肃天的,也明确肃天必然被巫术侵蚀过,可为何天子身上如此干净?
难道孙国瑞也是假天子?
不应该啊,孙国瑞是开国君王,没道理会是假天子。
宋永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星光璀璨,他向下望去,目光从天外看向天内落到了肃天身上。
只见眼前的肃天依然被黑气环绕,细细感知一番不由得暗自蹙眉。
灾气。
眨眼片刻,星光消散,他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宋永不反对苍龙入圣天,也不能反对苍龙入圣天。
但孙国瑞的治下竟然生出了灾兽,这让他不经生出疑虑。
孙国瑞在知道历史的真相以后真的能保持作为圣君的初心吗?
“朕知尔等心有疑虑,尔等可知何为巫术?”
对皇帝的话,天子们大多都持怀疑态度,但皇帝眼下的这一番话不由得让天子们的心里偏向了几分。
若皇帝要做什么,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楚不是。
随便编造一个理由,哪怕再荒唐,哪有人敢质疑真假?
基于这种心理,天子们还真虚心请教起皇帝来。
巫术的诞生源于对人们生的渴望。
在远古之时,术法体系虽然冒出了些许名堂但并不完善。
弱小的人类依然无法在这片大陆之上立足。
那时候,如今的人类就像现在的鸡鸭一般被巨兽圈养。
恐惧死亡是本能,对生的渴望,也是本能。
大多数人会在死亡的恐惧之下变得麻木,而极少数人对生的渴望掩藏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为了生机作出了不断的努力,就像公鸡不断扇动翅膀想要飞离鸡窝一样。
不,不一样,公鸡飞离鸡窝不会有同类阻挡,而人类逃离牲圈却会遭到同类背叛。
巨兽养人类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那有什么比你死我活更让人期望的呢?
有这么一批人,他们出卖了同胞成为了巨兽圈养下的狗腿子。
帮着巨兽看管着他的食物。
为了让这些人兽更好的帮助巨兽做事,巨兽赐下了术法,从此以后,人兽与人牲便彻底展开的对立。
但人兽手中有法术,背后又有巨兽,对生的火在他们眼中渐渐熄灭。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人王认父,最初苍穹接纳的人族成为自己的孩子,这一刻,人族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族自此在巨兽眼中从家畜变成了野味。
它们不敢再圈养人类害怕最初苍穹降下天罚,可也不想看着人族崛起。
他们智慧有限,但也明白人类被奴役了这么多年一旦起事倒霉的只能是他们。
所以,他们又传给人兽一种十分强大的术法,期望在内部将人族分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兽之所以会成为人兽,最主要的还是有眼力见。
眼看巨兽都要不行了,他们哪里会跟着巨兽死在一条船上。
当即,他们的反戈一击成了压死巨兽的最后一根稻草,巨兽自此在世界上亡族灭种,而人兽也成了为人族复兴的大功臣。
为了与历史分割,圣君赐名人兽为人巫,欢欢喜喜的加入了人类的大家庭。
“陛下,之前天欧所显的那巨物难道不是巨兽吗?”孙国瑞听到皇帝名言巨兽已经亡族灭种不由诧异的问道。
那一颗牙齿都有人这么高的东西不是巨兽,真正的巨兽又有多么庞大?
那么庞大的家伙,真的会在意人类身上的这几两肉吗?
“那不是,巨大的生物对远古人类的威胁并不大,人类并不在他们的食谱上。”说着皇帝手指一点,云雾凝实,一条由云雾组成的巨大鱼类出现在这里。
“你身上有几两肉够这家伙吃的。”
孙国瑞咽了口唾沫,看着这遮蔽了天空的大鱼心里一阵发怵。
生存,是生命的本能。
像恐怖片里那样恐龙杀了人还死命追着其他人杀的桥段在这里并不会发生。
他们杀戮是为了生存,而非只为了杀戮。
孙国瑞明白了,巨大的生物并不可怕,人类身上没几两肉,可却具有一定的威胁性,这对这些生物来说是下等的选择。
那巨兽呢?皇帝话语中的巨兽又是什么?
皇帝也给不出答案,巨兽早已经灭绝,他知道的也只不过是圣君代代相传给后人的训诫。
周王臀出列道:“陛下所授,小王受教了,敢问陛下,那巫术与巫人之间可有关联?”
孙国瑞撇了这位一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让自己赔的血本无归的正主。
周王臀在这一众天子中说显眼把,随便来个人往他身前一站就见不到人影了,说不显眼把,一个小屁孩混在大叔大妈堆当中也说不通。
周王臀如今十二三岁的模样,登基不足两年,生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除了声音略显稚嫩,整就一个祸国殃民的祸害。
别的不说,这货把孙国瑞是坑惨了。
前任周王有一个特点,就像某人取名喜欢取立城,成业,建邦,家祥,国瑞一样,这位周王取名喜欢按着娃娃的特征来取。
什么肤白,重耳,长臂,大脚之类名字匡匡匡的往王子的脑门子上扣上。
这事传到了肃国,孙国瑞便化名孙武在长安坐了庄。
然后也不知哪个天杀的狗屎运爆棚,猜王子名字叫黑臀给他猜中了。
当天夜里,孙武连夜跑路不见人影。
这事在长安闹得很大,随后闹到了肃王跟前,然后卷款的小金库就被云罗丹青给没收了。
顺带一提,周国国姓姓姬。
所以哪怕周王臀登基没两年,名声不显,更没有见过面也被孙国瑞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