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假天子之说
巫术与巫人之间自然是有所关联的,而这份关联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深。
但这些事只能由圣君一人背负,他的子民只用活在圣君掩饰下的太平之中即可。
“上古末年,三阳入天,人族成为天地主宰身上再无枷锁束缚,最初苍穹经此一役被打的分崩离析,残躯远遁天外演化诸天世界。”
听闻此言的一众天子不由得汗毛倒立,最初苍穹是被人类打碎的,而他们这些天子又认可苍穹的碎片为父亲,这跟把脑袋伸到闸刀下有什么区别。
虽说天父仁爱,待天子更是没话说,可知道了这一层关系天父与天子之间还能亲如父子吗?
皇帝定是在挑拨离间。
皇帝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天子心中已然调起巨浪,他接着陈述:
苍穹是最高天穹的意志,从名字就能听出来,苍为青天,穹为顶盖,那时候的人们认知中便是一方青白色的顶盖盖住了四方大陆。
所以当人们打碎最初苍穹,天就有了漏洞,自此,世界就被分为了天内与天外。
天内是众人所知的世界,由最初苍穹的碎片,大陆,海洋等一系列具备人们认知的事物组成。
天外,则一片未知的混沌,最初苍穹有一部分残躯进入天外演化,成了被人们无法理解的邪祟。
巫,就是其中一种邪祟。
近古的时候,圣君欲一统四方天地,故而掀起争伐之事,盔下天子一呼百应,七大陆燃起战火。
其中,天枢大陆的反抗最为激烈,或许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天枢大陆的民众有着十分难以摧残的意志,在圣君逐渐平定天歌,天欧,天星大陆以后,最早被平定的天枢大陆依旧有人民反抗统治。
随后,随着圣君焚毁书籍,隔断舌头,分化民众等一系列手段下来天枢的反抗尤为停歇。
在然后,就是六大陆合力封印天玄的故事,与孙国瑞从云罗丹青那儿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他略有疑惑的开口问道:“陛下,凭圣君之能还不能断绝天枢大陆的巫术传承吗?”
“永远不要轻视人心,巫术的背后是天外的混沌魔,他们总有法子将巫术的传承投入人的心尖。”
听完皇帝的描述,一众天子有点慌了,哪怕一直骗自己皇帝所示都是假的,可他们的心底也明白,皇帝根本没有欺骗天子的必要。
皇帝当面,天父都得退却何况区区天子?
不过这慌乱也就一点点,甚至都不足以表现到脸上,皇帝既然召见的目的很明显了,等着下文便是。
周王臀行礼示请,问道:“陛下能否告知我等所中巫术为何,又应何招来巫术?”
周王臀的问话也是一众天子的疑惑,在今日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在天玄之外还有六片大陆,更不知道除了玄术以外还有一种沟通邪神的巫术。
这就奇了怪了,他们到底是怎么中术的,其中又有哪些利害?
身中术法自身玄魂没有反应也就罢了,天父也还没有丝毫反应,合理吗?
“尔等可知天玄曾有个戏称唤假天子。”
皇帝的话语一出口,一众人马立马变了脸色,怒发冲冠,即便是皇帝在场都差点忍不住心底的怒意。
他们怎会不知假天子三个字的含义。
天子认父以后天父会关照天子治下土地,会看护部分王室成员,这没错。
但终有一天天父会厌倦,用个通俗的比方来说,天父好比朱元璋,那天子就是朱标。
可当有一天,天父腻了,天子就成了朱文正。
这就是假天子,虽然依旧受到天父庇护,但所受到的恩宠与真正的天子比起来如海中一粟。
而假天子一旦出现,那王庭离覆灭就不远了。
天子如何能不恼怒?
这可关系到国本啊。
“陛下的意思是,小王身上中的巫术可能会使天父疏远小王?”天子们现在也是摸不着头脑,皇帝说天父是苍穹碎片的化身,又说自己身上的巫术会让他与天父疏远,那目的呢?
皇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皇帝手指一点,天玄的地图上呈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在三大皇朝之中,清晰可见的一条黑河流淌,细看之下,竟然发现这条黑河囊括了天玄之下的所有王庭。
一众人马连忙在地图上寻找自己的国家,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在场之中的天子所在国度竟然都是地图上较为浅显的位置。
他们有的是灰白色,有的偏暗,最让人惊骇的是这些王庭都没有超过百年历史。
王庭存在的越久,腐蚀度就越深,也是,历史越悠久的王庭越容易失去天父的青睐。
他们将目光转向介国,这个在天玄历史上最为古老的王庭,却发现介国的画风与一众王庭格格不入。
与三大皇朝接壤的介国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图上一片清明,山川地貌一览无余。
原本一群义愤填膺的天子都被眼前的这大手笔干沉默了。
王庭治下,除了肃国跟介国,一个国家都没跑掉。
肃国刚刚成立不到二十年,介国时时刻刻都在皇朝眼皮子底下盯着。
换句话说,天子被一网打尽了。
“朕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如诸君所见,天枢大陆的手已经伸入天玄,尔等还犹不自知。”
众人低下头去连连称罪,孙国瑞则若有所思。
云罗丹青为他讲述过巫术,虽然没有皇帝这种从起源开始讲起,但却讲述了巫术的运行原理。
这是与天玄玄术完全不同的运行原理,主打一个恶心,挑战生理极限的那种。
天枢人肤色黝黑,与天玄人种迥异,自是十分好辨,孙国瑞觉得进入天玄的天枢人数量定然不多,不然早就有奇闻趣事冒出来了。
六十八王庭的局面是近些年才成型的,在十年之前,王庭的数量才六十三处。
而这五处王庭是哪些,孙国瑞记不全,但之前在宫门口过来打招呼的潞王民却是其中一位。
潞王民并非开国君主,但他却是潞国第一位天子。
孙国瑞对这人的印象主要是因为他的生平与某凤十分相近,所以有那么些了解。
这才立国几年啊,就被污染了?
孙国瑞自是努力猜测皇帝的用意,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口问道:“陛下此次召集我等,莫不是要我等远征天枢大陆?”
孙国瑞话刚出口,便有请罪的天子坐不住了,出言道:“陛下,这位大王或许还不了解,天玄离海八百里处有一片沿海禁区,起初小王以为那是天之涯,现下陛下解惑这才明白,那里或许就是域外大陆对我天玄的封禁。”
“陛下,那雷海小王曾亲自带人去看过,遮天乌云望不到边际,云中雷光频频,海中波涛汹涌,凭借人力是绝对无法越过去的。”
第五十九章 语出惊人
“外海封禁是域外所设,我们出不去,别人难道还进不来吗?”宋永拍了拍手掌,院外几名宦官打扮的男子抬着一具担架走来。
越是靠近,就越是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
宋永挥了挥手,宦官掀开担架上的白布,露出了下面有些许腐烂发福的尸体。
孙国瑞顾不得心理上的不适探头看去,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一具黑人的尸体,与之前看白雾时不同,当黑色皮肤怯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就像这二十八年来做了一场梦境一般虚幻。
黑皮肤,高鼻子,厚嘴唇,在加上那令男人羡慕的某地方,很符合孙国瑞对黑人的刻板印象。
不仅仅是孙国瑞,一众天子也在窃窃私语,黑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哪怕之前皇帝为天子介绍世界全貌的时候,天子也只是在配合皇帝的表演。
而眼前这具尸体则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皇帝没有说笑。
天玄之外还存在着其他大陆,他们天玄真的是被其他大陆封禁。
这一刻,他们收起了以往懒散的作风,正视起了此次召集。
“此人在金阙府光明正大的现身,但朕治下的百姓似乎不能注意到他们的行径,朕怀疑他们有特殊的隐匿手段,从前尔等如何行事一概翻篇,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天玄的天子,当圣君出世之后辅佐其旁,明白吗?”
三阳是必须归一,这是皇帝的共识,哪怕是赵帝,也只是在圣君的人选上有所反对。
若梁帝楚帝选的是与他们毫无关系路人,那赵帝也乐的三阳归一。
若身怀强壮玄魂的是云罗丹青而非孙国瑞,赵帝也不是不能付出。
很简单的道理,云罗丹青是女人,赵帝可以派遣皇子和亲,哪怕孙国瑞早跑二十年,他对自己的子嗣也有信心。
但孙国瑞就不行了,就算赵帝派皇子和亲了,两个男的怎么生继承人?
至于公主,那是不可能的,女子在大赵的地位低下,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赵帝打心里就不认可公主一系。
赵帝的心思自是没人知晓,但就他说的这句话让天子们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他们错愕的看着圣台上高坐的皇帝,不论孙家祥,还是云罗振郅都没有出言反对心下更是骇然。
三阳掌握在三位皇帝手中,圣君要出世必然要从三位皇帝手中取走三阳,难道要开打了?
天子们心中揣揣,但又觉得不像,皇帝让他们安心做天玄的天子,又嘱咐以后辅佐好圣君,若是三朝开打,王庭作为皇朝的国境线首当其冲。
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更谈不上未来之事。
孙国瑞也被这话雷的不轻,他见识过三阳的威能,更明白三阳的恐怖,若是三大皇朝开战,他底下的那个肃国又处在动荡边缘,怕不是顺带就被带走了。
“陛下,这圣君....”
赵帝称道:“尔等在推举玄魂强壮的贵族,每年送至皇朝,不论梁,楚,赵,吾等自会考察,若有能者得到吾等认可,届时自会传下三阳,进位圣君。”
这话一出口,顿时炸了锅。
皇朝的形式他们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皇帝说在王庭贵族之中选取圣君继承人,不免显得有些天方夜谭。
这就好比一个全球市值第一的大公司老板,要找一个路边摊小老板接手公司一样。
不仅如此,老板手中的股票还全都白送给了小老板,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信?
更别说现在是全球最大的三家公司要拱手让给个乞丐,不论怎么想都不显示。
政权的更迭对应着权力的洗牌,不论是大家族还是小家族定然都不乐意,哪怕皇帝能够压制住大臣的人也压制不住大臣的心。
最最重要的是,原本该接手皇帝位置的继承人怎么办?
现在,别说天子了,就连孙国瑞都不敢接话。
他不知道皇帝抽哪门子疯,但他是绝对不希望皇帝这么做的。
孙国瑞这些年当暴君的底气就是来自于自己的父亲是一朝皇帝,若皇帝倒台了,他就没后台了。
不过这话也是奇怪,为何要在王庭之中选取圣君,还局限于贵族,甚至把王族都给排除在外。
王庭贵族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这件事肯定有猫腻。
皇子都能为了皇帝的位置打生打死,更何况一旦皇室沾染上前朝二字可不会有好下场。
翻开史书,那一页页都是历史的教训,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宋永见天子久久没有应声,不悦道:“你们有什么疑问?”
“小王惶恐,陛下所言小王自当遵从,只是王庭贵族多为糜食蛀虫,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儿戏。”
卧槽,谁啊,这么刚。
孙国瑞本来听到声音有点耳熟,等见到正主整个人就垮了下来,尼妹的,同王娜。
他这几日与昭王燹,宁王安鬼混在一起,其他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干系不到他。
但同王娜不同,这货是被孙家祥从城墙上救下来了,自那以后,同王娜看孙家祥的眼神都像是把孙家祥给吞了。
孙国瑞心里都把她当成半个嫂嫂来着,可没成想,面圣以来都没个响的同王娜一出场就是大招。
孙国瑞心里纠结了一顺,便硬着头皮出列呵斥:“放肆,陛下所为自有深意,岂能容你一个妇家娘们置喙。”
同王娜却不领情,她来介国被靳赵王百般羞辱,如今孙国瑞又说她是妇家娘们,指着鼻子骂她不谙事物,她亦是同天之女,也有尊严需要维护。
随即反驳道:“敢问肃王瑞,你治下贵族是何模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吗?
侵吞败货,私占土地,罔顾国法,任人唯亲,逢迎眉上一桩桩,一件件,需要小王举出详细的例子吗?”
同王娜原本是不知道这些的,但她对孙家祥一见钟情,心里自然有些想法。
再加上孙家祥的事迹很好打听,即便远在介国,也留有坤梁王的贤明。
她甚至专门命人弄来了坤梁王的诸多著作,打算回国以后裱在寝宫里欣赏。
也正是在了解孙家祥的途中,顺带了解了下孙家祥的爱弟。
然后,那火气是蹭蹭蹭的往上窜,孙家祥有多贤明,他的这个弟弟就有多恶毒。
在那一本本呕心沥血的著作中,她都能看到孙家祥望弟成龙的影子,怎奈这弟弟丝毫体会不到当哥哥的用意,或者说是曲解了用意。
石虎,符生,刘子业,刘昱这些人的事迹不引以为戒就算了还将他们的残暴搬入现实中来。
得亏孙国瑞不是自己弟弟,不然早就被明正典刑了。
第六十章 危
臭娘们,老子是在帮你。
孙国瑞立马瞪了回去,咱今儿就把话放这里了,只要有老子在一天,你休息跟咱大哥上床。
“行了,此事是对尔等的通知,不是商量。”皇帝摆摆手,似乎是对这小插曲没什么兴趣。
天都要塌了,谁还有功夫管两位天子间的小打小闹。
随后皇帝开始讲解选拔圣君的具体事宜,知道结束,也没有见赵帝对自己发难。
孙国瑞松了一口气,虽然对世界的组成还有很大疑虑,皇帝很多地方都没有解释清楚,但黑人的出现做不了假。
自黑人的尸体被抬上来后,没多久孙国瑞的目光就会移过去瞅一眼,以至于中间皇帝的话语只听了个大概。
不过没关系,无论皇帝打的什么主意这件事注定无法按着皇帝的心意执行。
人心如此,除非皇帝亲自下场,不然,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不了了之。
众天子退去,三阳开始稳定的运转起来,最为明显的感受便是皮肤的触感不在忽冷忽热。
众人各怀心思,直到见不到圣台以后,昭王燹与宁王安便凑了过来,“大王有何想法?”
天子们的脚步声都轻了不少,都竖起耳朵听着孙国瑞的回答。
他们清楚皇帝不是在说笑,可也不愿推选贵族入皇朝选拔圣君。
落选了还好,万一选拔上了对天子的心里落差可不是一点点大。
孙国瑞犹豫了,他不敢跟皇帝作对,可又不想失去皇帝的倚仗。
谁知道这件事背后有什么猫腻,孙国瑞只知道圣君出世了对自己的利益打击十分巨大。
权衡利弊,思考再三,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确定三颗太阳已经按着正常的轨迹开始运行,这才回道:“贵族的玄魂强弱,不还是由我们定的。”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安静的氛围下却能够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
老实说,说这话的时候孙国瑞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有把握这件事进行不下去,可事到临头又担忧出个什么万一,索性就当了这个出头鸟。
脚步声再次响起,天子已各自找到自己的圈子离去,孙国瑞脚步缓了下来,渐渐落到了后头。
他看着前排人说说笑笑的背影,心里有点慌。
万一事发了...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
孙国瑞在心里默念着。
“肃王瑞可有忧虑?”跟着孙国瑞一同放缓脚步的还有昭王燹与宁王安。
他俩一左一右站在孙国瑞身旁,也不清打的什么主意。
“还不是这件事,陛下召见我等也只话说一半,你看前边那些人故作轻松,可心里怎么想谁能知道。”
昭王燹面色凝重了起来,缓声道:“确实,如若真如陛下所言天父是最初苍穹碎片演化,我等便大祸临头了。”
“啊?”孙国瑞一怔,他说的不是这件事啊。
只是见宁王安也面路凝重的点头,随即他也换了一幅凝重的模样道:“确实如此。”
然而他心底都不明白昭王燹话语中的祸事来源于哪?
“那我等该如何做?我们的地位来源于天父这是不争的事实。”
孙国瑞懵懵懂懂的点着头没有说话,一旁宁王安面带思索。
天父太关键了,他早就应该猜到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凭什么天父只因为你唤他为父他就对你百般照看,甚至在你死后还能带你登临极乐与天地同寿。
如果皇帝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就是对天子的一场骗局,他们这些天子就是对最初苍穹的人祭。
这样的情景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而现在他们已经被架起来了,甩脱天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确认皇帝话语的真实性。
宁王安想透了这些,立马问道:“听闻肃王瑞喜好奇闻古事,陛下今日所言可有在古书之中闻过?”
孙国瑞摇了摇头,天玄的本土故事他收集了个便,可里面连天玄之外情形与皇帝所言相差过大。
本土故事中,天玄之外,是地之断崖,崖之外,是未得道仙人所居住的仙山府邸,大多如是,这才是天玄的主旋律。
在首次听闻域外六大陆还是从云罗丹青口中,那时的他也只当新奇的故事听闻,直到今日所见才有所改观。
如果说问孙国瑞在两个说法之中选一个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黑人都出现了,那是真正的黑人,不是被烧焦过后的尸体,这不比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仙人可信?
“既来之,则安之,陛下话语的真假重要吗?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对我们来说不过躺平罢了。”
二人听后很是悲观,他们不想躺平啊!
万一皇帝说的是真的,万一天子真的是对天父的人祭,这就表明他们死后会成为天父对人类泄愤的工具。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故事,这是生生世世不得超生的大恐怖。
昭王燹与宁王安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盘算,他们不知道肃王瑞的底气为何,但自知绝不能坐以待毙。
交换过眼神,他们没有再提旧事,生硬的转过话题插科打诨了起来。
三人还没出介王王宫,便见一宦官急匆匆跑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呼喊:“肃王瑞留步,肃王瑞请留步。”
宦官跑到三人前,对着三人一一行礼问好:“见过肃王瑞,见过宁王安,见过昭王燹。”
孙国瑞打量着气喘吁吁的宦官问道:“叫寡人做什么?”
“大王,坤梁王有请。”
大哥叫咱干什么?孙国瑞一头雾水,朝着宦官的架势,还是把他往王宫内引。
若是要见自己,怎么着也得是在坤王假府上见面叙事才对。
带着满腔疑惑,跟着宦官一路走过,直到了一处幽静的殿宇中,宦官自觉的退到门外把门关上。
孙国瑞疑惑的走进去,见孙家祥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见到孙国瑞过来,也没有露出往日那和煦的神情。
还不等孙国瑞有所询问,孙家祥直接一句话把孙国瑞干懵了。
“赵君本要杀你。”
孙国瑞:“!!!”
第六十一章 赵君本要杀你
不是,凭什么啊。
他最多不过是把靳赵王给吊到了绥都城门上,如果赵帝想要出气,那把自己也吊上去就是了。
但就单单因为这点破事对自己喊打喊杀,肚量太小了吧。
孙国瑞两腿有些发软,巍巍颤颤的问道:“大...大...大哥..父皇跟楚君霖难道没有制止吗?大哥,你要救我啊大哥,咱可是你亲弟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孙家祥起身拉住孙国瑞的手让他坐下:“你先别慌,这事还有转机。”
时间倒回几个时辰前,那是皇帝正好降临的时刻。
这种感觉很奇妙,孙家祥就好似成了粘在躯体上的幽魂,看着自己的身体与别人互动。
很奇怪,但有一个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弟弟,这种感觉到也不显得突兀。
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反差,随着皇帝一同召见天子。
皇帝的意识依附在他的身躯上,三阳带来的余晖同样照亮了他的灵魂。
所以当皇帝召见天子时,孙家祥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画面。
庞大的意识聚集体在天子的周身形成,他们说的话语模糊不清,孙家祥不能分辨,但皇帝说的话语,尤其是梁帝的话语他能够听的清明。
皇帝称呼那些意识聚集体为先贤,而他又模糊的听到这些东西似乎就是天子们的天父。
可皇帝又说天父是最初苍穹的碎片演化。
总之,作为看客,这里发生的事情处处透着反常。
而在召集天子之前,三皇曾对国瑞的玄魂有过商议,楚君霖跟父皇似乎想将三阳的力量交给国瑞,而赵君本那时候明确的露出了杀意。
他能感觉到,父皇肯定也能感觉到,可诡异的是父皇与楚君霖都没有深究此事。
孙家祥都看不清目前到底是什么形式了。
还有最后,天子朝会结束以后,有大恐怖曾在圣台现身。
孙家祥看不清那两个东西的模样,一个像是打了马赛克,通体黝黑,黑雾环绕,
另一个是个人类模样,身着兽皮,头顶草环,佩戴花圈,黑头发,黄皮肤,可那张面容却是入眼即忘。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孙家祥只要一移开视线就会忘却那人的一切。
皇帝与那两个东西交谈过一阵,讲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什么轮回,母亲,收纳之类不明意义的话语。
孙家祥受到干扰无法记住里面的内容,但从皇帝最后的脸色来看,结果并不乐观。
这件事情很不对,但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如果要深究恐怕会耽误自己很大一部分精力,最后甚至不一定能得出结果。
所以他决定先拉自家弟弟一手。
“赵君本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应该不会直接对你出手,若他要动手,也只会选择在介国到肃国的归程之中安排靳赵王行事。”
这点很好猜测,靳赵王与国瑞有仇,挟私报复到时候谁也说不出什么。
而介国跟肃国都不是靳赵王下手的地点,介国天子齐聚,介天的目光定然会留意到这些天子。
而肃国更不必说,肃国可不是介国这种三争之地,又不与大赵接壤,在朝局没有彻底败坏前大赵想刺杀一位天子还不如想怎么灭国来的实在。
孙国瑞冷静了下来,似是这理。
他与大赵的争端充其量就藩王与天子之间的争端,只要不是赵帝直接下场,区区一个靳赵王他自是不惧。
“大哥你吓死咱了,咱还以为赵君本要亲自对咱下手。”孙国瑞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安心片刻,孙家祥下一句话又让他刚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如果靳赵王失利,赵君本怕是要亲自下场了。”
不是,为什么啊,就算我打了靳赵王的脸,那您看在父皇跟楚君霖的脸面上打回来就是了,咱就一个天子难道还敢反抗吗?
孙家祥面色一凝,郑重道:“把你的玄魂放出来,让我看看,记住,威势要开到最盛。”
孙国瑞懵懵懂懂,一时间跟不上孙家祥的脑回路,但对大哥的信任他还是无条件的照做。
霎时间,风云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被一片阴云覆盖,屋外狂风骤起,呼呼的风气啸过耳畔,门窗发出吱嘎吱嘎的摇摆碰撞,最要紧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慌涌上众人心头。
体弱者当场变色,软倒在地,下体不由控制的湿落。
体魄稍强者尚能勉强站立,但双腿肉眼可见的打起摆子。
“放肆!”王宫之中传来一声呵斥,一只神圣的白鹿自虚空之中显现。
圣洁的光辉形成肉眼可见的屏障逐渐扩大。
白鹿遥遥一望,看着出现的苍龙天空双脚轻踩,地面传来一声巨响,宛如雷公呵斥。
苍龙居高临下的看向白鹿,四目相对,两者间气势猛然爆发,竟然寸步不让。
孙家祥看着这骤变的情形不由抽了抽嘴角。
这系统里面出来的玩意儿,强的有些离谱。
苍龙与白鹿都没有获得天父护持,可白鹿身在介天之下,自携天子威势,苍龙竟然能与白鹿平分秋色,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皇帝会说国瑞的玄魂强的离谱。
两相争执不下,介天之上投来一道目光,介王推的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一道道画面。
正是从孙家祥命人去请孙国瑞到苍龙出现的经过。
介王推收了气势,神情有疑惑,也有凝重。
两人间的谈话都被介天一股脑的塞到介王推的脑海里,他自是明白苍龙出现的前因后果。
可问题也来了,皇帝最后嘱咐的那一番话容不得他多想。
为何只选择王庭的贵族,却单单排开了王族,是因为肃王瑞的缘故吗?
介王推沉思着,坤梁王明显知道些内幕,否则绝不会去探查苍龙玄魂的威势。
不对,苍龙虽然强,但绝对没有青翼飞羽强大,介王推没有见过青翼飞羽,但他知道那绝对是三阳之下的最强玄魂。
不为别的,单单是三阳千年的孕养就甩了他们这些玄魂几条街。
哪怕现在被逐出圣天,威能大减,也不是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玄魂能碰瓷的。
他总觉得抓住了什么,可提起鱼线,鱼钩上又是空空如也。
介王推自嘲一笑,罢了罢了,介国本就名存实亡,天下的纷争与介国于寡人又有何关呢?
介王推悠然自得的做起了昏君,直到若干年后,丞相,太尉,廷尉渐渐的把政权还给天子,介王推才意识到。
完了,真出大事了。
第六十二章 异术
“行了,收起来吧。”
感受到白鹿与苍龙争锋,孙家祥连忙开口制止。
确实开眼了,自身的太虚应龙跟国瑞的苍龙比起来跟婴孩似的无害。
他脑中又过了一遍皇帝之间的对话,有八成把握确定必然出了什么变故。
皇帝需要一个强大的玄魂入住圣天。
大梁有苍龙,大楚有青翼飞羽,都是世上强大的玄魂。
苍龙与青翼飞羽孰强孰弱暂且不论,他们都没有机会入住圣天,圣天之门户为三阳,想要完全掌控必须同时必须打通此间门路。
人性是自私的,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人性的常态。
哪怕皇帝达成共识同立圣君,那圣天子之位与三朝本土定然无所关键。
而三朝之外,只有一众王庭。
这就说的通了,但同时也侧面反应出了国瑞此时的情境。
非死不可。
国瑞的身份太特殊了,苍龙不仅仅是大梁的苍龙,亦是大楚的苍龙,一旦两朝联手,面对一个国力相近的大梁,还有一个与大梁联手才能抵御的大楚,大赵没有任何能力翻盘。
国瑞必死。
孙家祥叹了一声,重新做回了椅子上。
这一切孙家祥心里早有预料,也不是多么震惊,甚至连他告诉孙国瑞赵君本不会在介国境内动手都是骗他的。
自家弟弟有些小聪明,一旦得知自己在介国之中都有危险十分轻易的就能过推测出赵君本要杀他的决心。
他看着国瑞,眼神有些凝重道:“把衣服脱了。”
“啊?”孙国瑞不明其意。
......
嘶~这王冠,真够重的啊。
孙国瑞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不适的扭了扭脖子。
见到一旁孙家祥身上衣着凌乱,他不悦的咳嗽了一声。
孙家祥听后立马抖了个机灵,乖乖站好,任由孙国瑞抚平他衣领上的折皱。
孙国瑞一边轻抚,一边还不忘叮嘱道:“记住,等会儿回到府上以后立马派人收拾行李,介王推那边孤自会去打过招呼,你在府上等着,哪都不要去,等我过来我们一同回程。”
“这,不妥吧。借道大梁怕是国里会生间隙。”孙家祥有些犹豫的回道。
“没什么不妥,长妃寿宴临近,你身为人子理应为其祝寿。”孙国瑞反驳道。
可这寿宴还有两月有余,咱难道得在大梁呆上两三个月嘛。
孙家祥有些犹犹豫豫,见孙国瑞转身欲离,连忙一把手抓住孙国瑞的手臂:“大...大哥。”
孙国瑞眉头一皱,一个眼神飘了过来,孙家祥顿时挺起了身板,气正声圆道:“大哥,咱国中不甚太平,天子离国太久怕是会多生事端,尤其是,最近咱感觉到国中有灾兽诞生,少了天子坐镇怕是不太稳妥。”
“无妨,肃国的国情我也了解过,肃王青撑个一时半会儿的不是问题。还有,到了外边称孤,称寡人,或者说我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别称咱。”
见孙国瑞转身离去,孙家祥张张嘴,到口边的那句小心点,别把咱身体弄坏了的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
见四下无人,他打开内襟往里面瞅了眼,浑身一个激灵,毫不在意道,溜了溜了。
孙国瑞去见介王推了,他自是要为释放玄魂一事对介王推致以歉意,同时与一国天子作出告别。
介王推对孙国瑞的到来有所预料,只是当他再次见到孙国瑞时一眼就看出了异常。
一声轻咦,介王推目光流转,问道:“大王似乎,身中异术?”
孙国瑞诧异的看着介王推,既诧异于介王推能够当场看穿,更诧异于介王推竟然把此事当众点明。
介王推解释道:“寡人是介国天子,大王又是受邀而来,寡人自不敢怠慢。大王可需寡人为您祛除此间异术?”
孙国瑞摇头苦笑,随后温和的道:“若大王您不在介国,可能看出孤身上异样?”
“呀!”介王推先是一惊,随后一瞪眼,一条青白色的无翼真龙在孙国瑞体内盘旋,他的理智告诉他,此人是肃王瑞无疑。
可一想到那温和的语气,再到肃王瑞入殿时的一丝不苟,情感上告诉他,这人是...
“坤梁王?”介王推试探性的问道。
孙国瑞没有否认,他自是知道身上的异术瞒不过天子,同理,能不能瞒过靳赵王也是个问题。
所以他需要介王推的帮助。
一位天子在自己的国度之中有多么强大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天子的强与藩王,这就够了。
“此间有些事,大王勿需多问,孤有一事恳请大王相助,不知大王能不能卖孤一个人情。”
坤梁王借着肃王瑞的身躯来与他私会,介王推冷汗都下来了。
这是要背着皇帝做什么事情吗?
还有这异术更是闻所闻未,怎么有术法能够借用他人身躯,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国天子。
肃天呢,不管管吗?
他当即便想拒绝,可随后一想,这是坤梁王啊。
坤梁王的声誉不必多说,卖坤梁王一个人情,便是对未来增添一部分保障。
“大王想让寡人如何相帮?寡人有言在先,介国微小,不一定能帮衬的上大王。”
“孤就是想请大王遮盖孤身上的异常,只需保证介国之内,无人能分出孤与国瑞即可。”
介王推这下犯了难,前半句他能做到,可坤梁王明显是冲着后半句来的。
可要让所有人分辨不出坤梁王与肃王瑞,那性格上的特点就需要掩饰,这样的能力远不是他一位天子能够做到的。
介王推有点为难,“大王您与肃王瑞性格迥异,即便寡人为您遮掩了身上异术,怕是也不能混淆视听。”
不说别的,就坤梁王这仪态,这作风,这为人处世,介王推很负责任的说,只要到了外面谁人不称一声坤梁王。
坤梁王听后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失落,他预料过此事,接着道:“孤听闻上天拥有神鬼莫测的威能,不知大王您可否替孤禀呈此事,不论成与不成,孤当有重谢。”
介王推犹豫了下,应了此事。
他带着坤梁王登临祭台,献上三牲,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祭祀。
介天如约而至,只是与往日祭天不同,今日随之而来的除了介天以外还有一排排并肩而立的白色鹿群。
第六十三章 连心锁
回到坤王假府,孙家祥总觉得周边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些怪异。
可又说不出哪儿怪异,直到黑太狼犹犹豫豫上前行礼道:“王上莫怪,敢问...”
犹豫再三,黑太狼扭捏的吐出两字:
“大王?”
孙家祥一脑门子的问号,他仔细回想自己回府上的一举一动,都有意模仿印象中的孙家祥,虽说不一定百分百粘合,但也不至于喝口茶的功夫就被认出来吧。
要知道,他们可不是换了身衣服,剃掉了胡须这么简单,他这外用的身体可真真切切的就是孙家祥本人。
就算是来了贴身伺候的太监,都不能从他身上发现一丝不同。
他悄咪咪的招招手,示意黑太狼靠近点,这才低声询问道:“咋看出来的?”
还真是,黑太狼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人,虽然不明白肃王瑞为何要伪装成自家王上,但他能猜到这事八成是王上允的。
黑太狼努努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大王您没有我家王上的风度,如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违和感吧。
他小声提醒道:“等会儿鲁王建要来拜访王上,可需要外臣帮大王您推了?”
说着,他吩咐下人取来一物到孙国瑞身前,“这是拜贴。”
孙家祥接过拜贴,挥挥手退去周围仆人,皱眉道:“鲁王建?他来寻大哥何事?”
一位是天子榜的榜首,天玄赫赫有名的昏君,一位是藩国的贤主,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着边。
“大王知道刘鋹吗?”
孙家祥点点头,刘长他当然知道,汉高祖的小儿子,后来谋反绝食噶了。
不过这事跟鲁王建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出孙家祥的疑惑,黑太狼解释道:“鲁王建称王上是以他为原型创作的刘鋹,意有暗讽之意,要王上给一个说法。”
一说原型,孙国瑞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刘鋹啊。
孙国瑞还真没往这个方面去想。
无他,刘鋹的暴点太多了。
除了鲁王建外,他跟其余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重合。
喜欢淫戏,天玄天子有重样的。
喜欢圈养豺狼虎豹,天玄天子有重样的。
喜欢看光溜溜的死囚与猛兽进行生死搏斗,天玄天子有重样的。
这怎么能说抄袭你鲁王建的人设?分明是集思广益的好吧。
不对,天玄是什么德行,从前都是砍头砍头,也就华夏被写出来以后才逐渐有了酷刑,要说抄袭,那也是天子在抄袭,怎么能说哥哥写的小说暗讽他呢?
孙家祥当即就想找鲁王建掰头一场,只是才起身走出两步,又有点犯怂。
倒不是怂鲁王建,区区一个鲁王建而已,翻不起来,主要是现在用的自家老哥的身体,他混蛋点没事,可若他借坤王之名混蛋,总有些不情愿。
而且大哥为了自己的安危,连一次性玄器都给用了,他没道理这时候去扯大哥后腿。
孙家祥用手摸了摸怀中连心锁的位置,长叹一口气。
脑中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孙家祥,面对鲁王建一事应当如何去做。
见孙家祥犹豫不决,黑太狼上前询问道:“王上,臣可需要臣去回了鲁王建。”
“嗯?”孙家祥转头诧异的看着黑太狼,“你刚刚叫咱什么?”
“王...王上啊。”
......
孙国瑞黑着脸看着海孝驶呈上来的东西。
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单衣,外服,下裳,遮膝什么的就算了。
为什么连内襟与亵裤都有。
孙国瑞之所以黑着脸并不是因为这衣服材质有什么问题,棍根结底的原因是衣服上的图案大有问题。
那图案形如灰兔,却却长着狼的尾巴,虎的獠牙,长长的两条胡须不仅没有为它带来飘逸之感却平添了几分憨态。
这是月精,宁国天子的玄魂。
若所料不差,这身衣物应该是宁王安的。
见孙国瑞黑着脸,海孝驶不明所以问道:“王上怎么了?您放心,我把这衣服偷过来以后洗过一次,绝对干净。”
孙国瑞的脸更黑了,他忽然想起前世有些变态会去偷别人的衣物猥亵,没想到自己的弟弟....
孙国瑞并不歧视男男之情,他朝中就有喜好娈童却甚是清廉的官吏。
甚至还有官员立男子为夫人的,孙国瑞虽不支持,但也没有反对。
风气如此,孙国瑞看的透彻,他们喜欢的并不是男人,而是对于权力的掌控欲。
但这事怎么就这么闹心呢。
自家老弟偷窃了宁王安的衣物,孙国瑞脑子里不由得闪过痴汉偷偷闻着女生内内的画面。
不行,我的弟弟绝对不能是个变态。
孙国瑞面色一正,吩咐下人收拾行囊以后抓过衣物就想回府训弟。
这时,忽然有下人前来禀告:“王上,靳赵王派人送礼过来赔罪。”
孙国瑞接过下人呈上来的拜贴。
打开一看,却发现原来只是一封书信。
书信用的文字是肃文,得亏孙国瑞前世对繁体字多有涉猎,阅读起来道也不难。
书中洋洋写着对肃王瑞的恭维,以及自身因为傲慢轻视了天子的地位等等,最后在点出一份美玉用来谢罪。
孙国瑞眼神一冷,他知道这块玉多半有问题。
“把东西拿过来。”
不说别的,单论这包装的外相确实没的说。
琥珀金,龙章凤录麒麟纹,金贵非凡,一眼就能明白其中内涵价值不菲。
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块通体火红的美玉,玉中似有火光流动,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孙国瑞耳边也传来了一声警告:
“宿主,是玄器-飞蛾火石。”
系统是个废物,但眼界还是没话说的,孙国瑞已经掌握了系统真正的用法,作为异界百科大全,从玄术到玄器,从古书到禁忌,就没有它不知道的。
“飞蛾火石,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玉石,就是宿主你看到的这枚,另一部分是一张布帛。
你只要碰到玉石,你的玄魂就会被无名之火引燃,届时只用在布帛上画上一只大蛾,大蛾就会从布帛里飞出向着你而来。”
孙国瑞打量着玉石,他没有伸手去碰,只是端过盒子后细细打量。
“这种野生的咒术能伤到天子玄魂?”
“当然不能,宿主你在想什么呢,天子的玄魂直接与天外天相连,别说就这么一只定位的飞蛾,就算是宿主你身上的太虚应龙都无法伤害到天子的玄魂。”
“这么说,这玄器是用来定位的喽。”孙国瑞沉思片刻。
既然知道了玄器的功效,那接下来是避开靳赵王的势力还是正面与其应对的选择权就在他手上了。
将盒子合上,孙国瑞对着海孝驶吩咐道:“孤先去坤梁王那,你们收拾好行囊便随同坤王卫队一同反程。”
第六十四章 连心之能
孙国瑞回到府邸,仆人就连忙把他引去正堂,只是还未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是自个儿的声音,正有些奇怪,入堂一看不由得黑了脸色。
只见正堂之中,孙家祥与鲁王建正有说有笑,勾肩搭背,举止亲昵。
孙国瑞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孙家祥连忙撇开搭着鲁王建肩膀的手正了正自己的衣冠。
孙国瑞此时的心里着实有些别扭。
问题还是出在连心锁上,别看孙国瑞现在看似拥有孙家祥的灵魂与处事能力,但他本质上还是孙国瑞。
只不过记忆被一个名为孙家祥的意识体覆盖了,孙国瑞所有的行为与经历在连心锁解除以后都会保留下来。
除了原本由孙家祥带来的记忆,这段时间孙国瑞做了什么事在事后都会十分合理的融入进原本的经历之中。
孙国瑞依旧是孙国瑞,只是中途发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变化。
同理,孙家祥也是如此,孙国瑞意识占据了他的躯体并不代表孙家祥就变成了孙国瑞。
他无论行事作风如何贴近国瑞,他依旧是孙家祥。
而国瑞在此阶段的经历都会十分合理的融入孙家祥的经历。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鲁王建是什么人,昏君,大昏君。
欲想当官,必先自宫这事放在天玄那是闻所未闻相当炸裂。
是什么样的极品才会整出这种花活。
孙国瑞不喜暴君,因为他本就是在红旗下生长的青年,看不得命如草芥,可他更不喜昏君。
昏庸无能的天子对一个国家的危害远远超过一个残暴嗜血的君主。
所以他现在的感受十分别扭,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让国瑞的意识跑过来。
没有国瑞的意识,孙家祥最多变得痴傻,可有了国瑞的意识,孙家祥都不敢想连心锁解除以后自己会面临着什么情况。
“鲁王建到此所为何事?”
鲁王建收起笑意,在介天的影响下,哪怕他是鲁天的天子也没察觉出孙国瑞话语中的冷意:“寡人来此只是与坤梁王阐释误会。”
鲁王建摆出天子的架势,回复了孙国瑞一句后便转身对着孙家祥一拜:“大王既有要事小王便先行离去了,您与小王所言之事还望大王勿要与他人多言。”
这个他人明显指的是包括孙国瑞在内的他人,孙家祥满口应下,只是等鲁王建一离开,孙家祥就迫不及待的与孙国瑞解释鲁王建为何会在此一事。
只是才刚刚起个头,就被孙国瑞打断:“慢,你既已应承了鲁王建,就不应当失信。”
孙家祥瘪瘪嘴,嘟囔了一声:“信用有什么用,还不是咱一句话的事情。”
孙国瑞眼神一正,道:“嘟囔什么呢,说正事。”
说着,他将手上的包裹打开,露出了一套衣裳。
明黄色的绸缎,精致而优美的花纹,再看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月精,孙家祥有点麻了。
他怎么就把这件事忘了。
“跪...坐下。”孙国瑞板起脸来一声怒斥,孙家祥心都凉了半截。
“大哥你听咱解释啊。”
“解释什么?解释你偷人家衣冠?孤当初就不该由着你解除昭王燹,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劲,要男人哪里没有男人,自己去花楼里不会解决吗?非要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别忘了,你是天子。
宁王安可不是你的子民他头顶宁天不比肃天差多少,你哪来的狗胆敢对宁王安有非分之想...”
孙家祥听着孙国瑞的训斥,默默的认下了此事。
若是让大哥知道自己偷宁王安衣物的目的是去勾引昭王燹,指不定就被气死了。
孙家祥一边听斥,一边则在脑海之中想着狡辩的法子。
有了。
孙家祥心里有了想法,默默的等着孙国瑞气消了,这才腆着笑脸迎了上去:“生气啦?”
“大哥,咱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只知道男欢女爱的人吗?”
孙家祥把孙国瑞按在椅子上,默默的为其捏肩,“大哥啊,你手里这东西只是下人自作主张,咱当初吩咐下去的只是要偷一件王服而已。”
孙国瑞想了想,如果只是一件外袍,而没有私密物件的话道不是不能接受,虽然此举也有辱天子威严,可比他起初猜想的那样不知道好了多少。
都怪云罗丹青,若不是她写信告诉自己弟弟养了娈童,他都不会把事情往这个方面想。
“宁王安的王服有什么问题?”
“大哥,天有三阳,可却只有一月啊。”孙家祥意味深长的说道:“难道您就不好奇,宁王安的玄魂为何会被称作月精吗?若说形貌,灰兔,狼兔,虎牙之流不更适合宁王玄魂之名?”
孙国瑞一想,似有些道理,他体内的太虚应龙是传承至皇帝的,孙国瑞的苍龙是系统指名道姓的,那名字这一块又有何说法?
孙国瑞连忙问了系统,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说法,除了系统带过来的这些已经被命名的,其余不论因何缘故诞生的玄魂都是被人为赋予的名称。
而天玄大陆,最初的玄魂名称却十分简单。
动物类则以五虫相称。
带着羽毛的为羽虫。
带着外甲的为介虫。
带着鳞片的为鳞虫。
皮肤裸露的为倮虫。
毛发旺盛的为毛虫。
至于形如植物的玄魂,则以颜色对应五行划分。
木为绿萼,火为玫瑰,土为棣棠,金为梨花,水为墨菊。
一点天玄小知识,然并卵。
孙国瑞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孙家祥的说法,“所以,你想...”
“对,咱就是想,这玩意儿像兔子又像狼,为什么会被称作月精,总不会是借鉴大哥你说的月兔吧。”
孙国瑞差点没被气笑,“大哥写书的时候人家都建国几十年了。”
“是这理,是这理。”孙家祥松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可真不容易啊,当下,他捏的更起劲了。
孙国瑞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后,将带过来的盒子打开往孙家祥身前一推:“连心锁这段时间务必带在身上。”
“这是何物啊?”
孙家祥好奇的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孙国瑞一巴掌拍来,“别动,这玩意儿是靳赵王送来的。”
第六十五章 我到底在干什么
前世作为保安的普通人跟孙国瑞这种精英人世,白手起家都能闯出偌大的名头还是没法比的。
好比现在,孙家祥之所以能够转移掉话题让孙国瑞进入正事并非手段多么高明,而是孙国瑞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毫无意义。
我到底在干什么!
孙家祥的意识太过于强烈让他忽视了自己还是孙国瑞的事实,他对孙家祥的训斥看起来是训斥弟弟,可实际上,等连心锁失去威能,这段记忆的承受者只会是孙家祥本身。
他只不过是连心锁创造出的虚假意识,是真正的孙家祥为了防止保护孙国瑞而塑造的一次性工具,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现实。
他将从系统那里得知的功效一说,孙家祥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定位?为什么要定位?
他相信大哥,但真事到临头了还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孙家祥知道自己身体带来的那股强壮的力量。
与孙国瑞混混度日不同,孙家祥明显练过的。
即便拥有玄魂护体,可那结实的肌肉做不了假,大哥绝对是个狠角色。
孙家祥估摸着就这副身体的情况,开个十石弓轻轻松松。
但好话说的对,双拳难敌四手,孙家祥自是有些忧虑。
“大哥,不若我们把这东西送给介王推吧?要不昭王燹,宁王安也行。”
昭王燹那估计送不出去,他防自己防的很死,孙家祥自认自己长的不算国色天香,风流倜傥,但也算得中正。
更何况有玄魂养护精气神,多多少少也能与英俊搭边,可昭王燹见了自己就像是见了天敌一般,明明是色中饿鬼,硬是在他跟前成了正人君子。
这让孙国瑞很伤心,甚至一度怀疑起了自己的容貌是不是镜中看到的那样。
但宁王安与介王推就不同了。
宁王安不必说,这些日来多有交情,还是彼此知交莫逆的棋友,而介王推是东道主。
若给这两人送礼,他们没道理不收。
就算两人看出了端倪,肃王瑞还有备胎,他还有许多的迷弟,就算迷弟不好应付,迷妹也是有的。
忽悠不了迷弟还忽悠不了迷妹么,大不了出卖色相,色诱不了昭王燹还色诱不了迷妹吗。
总而言之,在孙家祥看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祸水东引。
孙国瑞摇了摇头,“你我虽是兄弟至亲,可却也是气运加深之人,连心锁不知能撑到何时,若将此物予人,难免大赵那边又下阴狠手段,不如将此物留下,待连心锁威能消散....”
孙国瑞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很辣:“到时为兄自会处置,你只需要扮演好坤梁王即可。”
随后又叮嘱道:“国瑞,你记住,一旦返回大梁若连心之能尚存你需寸步不离我身边,大梁是太虚照耀之地,太虚应龙随时会切断连心锁之间的感应。”
除非孙国瑞回到肃国,或者躲在皇城,不然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当然,若让孙国瑞来说,他会将肃国的范围缩小的肃国王宫。
为什么每次孙国瑞白龙鱼服都会带上二虎,为什么孙国瑞会觉得外面有包藏祸心的人隐与百姓。
真以为他胆小?还不是因为作贼心虚,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王上的加税加赋,强征民役,大兴土木,把老百姓折腾惨喽。
又对官吏打杀辱骂,视人命如草芥,又把官员世家得罪了。
在经过世家底下那么一宣传,都不用造谣,他这个肃王瑞就成了妖魔乱世。
走在肃国的大街上能不虚吗?
尤其是白龙鱼服之时,肃天会特意削弱与天子与之间的联系,那时候可真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
明枪他不怕,大不了天子的威势一开,管你公卿贵族,平民百姓,都一视同仁给寡人跪下。
但暗箭可防不了啊,天子也是人,中箭也是会死的。
孙家祥点了点头,“大哥,天玄的玄器变化莫测,会不会有类似诅咒之类的物件。”
别的不说,他自己就有这么一件物品,那是方面天子认父之时肃天赐予肃王的两件玄器。
一者形如龟甲,坚如磐石,即便精铁名器也难以在上面留下痕迹。
甲壳之上写着十分古老的文字,孙国瑞虽不认这种文字,可眼睛一扫便能明白其中含义。
携怨杀人者死。
奸淫掳掠者死。
为祸苍生者死。
这就是一本天玄版本的死亡笔记,只要将人名刻在上面,凡所犯禁忌重名者,皆受天诛而死。
另一者似笔刀,刀身与刀笔等长,约一掌距。
龟甲万锋难伤,唯独这笔刀能在龟甲上留下印记。
孙国瑞没有写下过名字,可也用刀笔做过试验。
这刀笔滞顿,连手掌都划不破口子,更不能哪来砍瓜切菜,唯独对这龟甲情有独钟。
刀笔写字,毫无迟滞之感,如同握着毛笔在宣纸上划过一般,十分轻松。
这两件神器相辅相成,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共同具有闻所未闻的修复属性。
刀笔被孙国瑞弄断过,隔了几旬便完好如初。
龟甲被刀笔划伤过,过些时日便焕然一新。
所以孙家祥对其的印象十分深刻,一想到靳赵王借飞蛾火石这种相辅相成的玄器定位。
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诅咒之数。
“大哥,万一靳赵王也整一个钉头七箭之类的玩意儿,那...”
还没等话语说完,就迎上了孙国瑞那看白痴一样...不对,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孙家祥知趣的闭上了嘴巴,他不在大声嚷嚷,而是小声嘀咕了句:“赵公明不也是有通体教主看着,不照样被陆压用钉头七箭书咒死。”
我特么,孙国瑞好悬没给气翻过去。
我给你讲的故事是让你用在这里的吗!!!
那只是个故事,不论前世今生,那也只是一个故事。
你拿被创造的神话故事来代入现实生活之中,你咋这么虎啊你。
“国瑞,你记住,故事是故事,绝不能把他代入现实中来,更何况是大哥杜撰出来的那些神话故事,切莫当真。”孙国瑞话到一半,脸色更黑了,我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又开始了。
只能说孙国瑞原身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他忽视了自己才是孙国瑞的事实,随即,孙国瑞立马板起脸来:“在连心锁威能消散以前,你给我把身板挺正了。”
孙国瑞开始一步步纠正孙家祥的仪态,孙家祥一一改正。
孙国瑞看着孙家祥点了点头,有几分坤梁王的韵味,这样就不会忘记自己是孙国瑞的身份了。
他解释道:“我已经请介王推掩饰连心锁一事,只要不是赵君本当面,你我跟脚应当无虞。至于飞蛾火石...”
“只要回到大梁,为兄能处理好。”
稍后,肃王卫队前来坤梁王假府汇合,天玄也迎来了久违的夜色。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浩瀚的明月撒下点点余晖,在这一片夜色之中,在绥都的宵禁当下,孙国瑞兄弟俩启程了。
第六十六章 夜路遇山匪
这个世界的人一般不会夜间赶路,即便是军队也是如此,哪怕有隐隐月色,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依旧是不能视物。
夜盲太严重了,身负玄魂者倒是无惧,可那些没有玄魂的,在夜间行路就跟闭着眼走路一样。
就算举着火把,他们也看不清几米开外的地方。
但这次,孙国瑞选择了趁夜色而行。
原因还是在于那件玄器上。
飞蛾火石是玄器,那画中飞出来的飞蛾自然不是凡蛾,只有在弄弄的夜色中,他才能看清飞蛾的动向。
至于夜盲,他们深受其害没错,可不见得靳赵王的人就好到哪去。
如果想夜间视物,就得开玄术,若是靳赵王按捺不住开了玄术,那就更好了。
孙国瑞最不怕的就是硬仗,他只担心靳赵王突然来那么一手偷袭。
由于是夜间,队伍行进的路程很慢,在仅仅靠着火把照明的情况下,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坐在马车内的两人。
天玄道路并不平坦,即便是专门有人修缮过的道路,座马车也能把隔夜饭抖出来。
如今,摩挲的沙沙声响与那缓缓的抖动告诉了两人什么叫做龟爬。
孙家祥坐在马车内,面对着孙国瑞的十分不安的扭了扭屁股,扣了扣小腿,小动作不断。
“怎么了?”孙国瑞开口询问。
见孙国瑞终于询问,孙家祥总算找到气口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大哥,您看咱们这行程是不是太慢了些,当然,咱不是怀疑你的决定啊,咱只是觉得若是在大白天,咱们都跑回大梁了。”
要知道,介国,可就一个郡的大小啊,他从大梁转入绥都花的时间半天都不到。
可如今呢,从绥都里出发都多久了,连个山头都没过去。
“大白天,靳赵王敢动手对付你吗?不把他打残了,你怎么安安稳稳回到肃国。”
“那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啊,都知道他要对付咱了,为什么非得等他先出招。”孙家祥不乐意的反驳道。
“自己想。”孙国瑞说了一句,随后闭上了眼睛。
也不年轻了啊,难道看不出来这件事背后不单单是一个赵君本吗?
赵帝要杀梁帝子,楚帝的女婿,梁帝默认,楚帝默认,这背后代表着什么难道还不明显吗?
国瑞要么已经成为了弃子,要么...
孙国瑞叹了口气,自家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
马车内,仅有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孙国瑞看不清孙家祥的脸色,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对于弟弟的溺爱让他挺了几分钟又缓缓对其解释起了源尾。
孙家祥正听得入神,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隐隐的,还能听到些许骚乱。
“怎么了?”孙国瑞下车询问,孙家祥也同时下车跟在孙国瑞身后。
“回王上,回大王,前方有巨树拦路,怕是来者不善。”
正待孙国瑞与孙家祥下车查探的时候,不远处的山丘上正埋伏着一匹人马。
人数大约有三四百,带着钢刀,但并未着甲。
他们并非是靳赵王派来刺杀孙国瑞的军队,而是此地的贼寇。
平常干些贩卖人口的活计,别看天玄人命不值钱,但有些人是例外的。
英俊的公子,貌美的小姐,还有面带特色的人群,那都能卖出高价钱。
这些人并非是卖给高府为奴为婢,而是作为人畜给贵老爷们取乐。
权力,只有狠狠的贬低同族才能得到更好的满足,一般买人畜的都是有钱无权的老爷,他们拥有着与权力不匹配的财富自然而然的就会去追寻畸形的权力。
然而,今天,黑虎寨的大当家隐隐有些自闭。
他身负黑鹰玄魂,双目可无视黑暗,这也是他在绥都门口做如此生计还能不被官方剿灭的原因。
今日来这里拦路也是有贵老爷散财,让他们埋伏在这里抢劫行人。
然而当他透过夜色看清拦下的人群以后,一句国骂忍不住冒出口来。
孙国瑞与孙家祥是双胞胎,长相极其相似,属于人畜之中较为高档的档次,如果能得手,大概率能卖个好价钱。
可特么谁能告诉我这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是怎么回事?
黑虎寨就藏身在巨树之外不远处,借着山丘与夜色躲藏身形,如果底下人把巨树移开,只要派出斥候,瞬间就会暴露整队人马。
他们零零散散不过三百人,面对甲胄齐全的护卫军,还是骑着马的护卫军,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这还不是重点,他在见到这批军容的时候,瞬间明白自己怕是掉坑里了。
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坑。
能养的起这种军队的人,是自己这种土匪能得罪的起的?
他不认识字,但也能看出那对双胞胎老爷贵气非凡,绝对是介国的达官显贵,自个儿为什么能绥都边上混,还不是因为他懂得孝敬城里的大老爷?
“头,他们准备挪树了,我们什么时候冲。”
正待大当家整理思绪的时候,一旁的二当家见大当家久久没有动静不由得开口提醒。
“冲不得。”大当家沉声说道,只是他不曾想,这冲字刚一开口,二当家像打了鸡血似的左右开弓,大喝一声:“冲啊!”
一声怒喝,气势如猛虎下山,周围道道火把瞬间亮起,冲向了下方的人群。
大当家脸色一白,连忙开口喊到:“住手,快回来。”
然而,在这震天的冲喊之中,大当家的声音显得那么无力,除了有限的几人,其余人根本没有听到。
有些人听到了却骑虎难下,而更多的则是被杀字声掩盖。
二当家本也是打算身先士卒,可腿还没迈开就被大当家拉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不由得冒出冷汗,对着大当家问道:“大哥,你看到了什么...”
语气颤颤,透露着恐惧,他是知道黑虎寨能存在至今全是因为大当家打点好了城里的关系,若是冲撞了城里的贵人老爷,黑虎寨危已。
大当家没有回答,在拉回二当家以后他便侧身冲了出去,口中还在高喊:“都快住手,莫冲撞了贵人老爷。”
这下子,山匪们总是是听到了大当家的传话。
不由得脸色一白,他们本来就是干的人口买卖,自然知道大当家口中的贵人老爷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德行。
如今已然冲撞,搞不齐他们就会成为贵人老爷手里的人畜,在看火光下那隐隐的人头数,虽看不真切,但绝不会过百。
一时间不由得恶向胆边生。
四百对数十,优势在我。
第六十七章 近乎儿戏
山匪的动静很大,孙国瑞一行人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只是当玄术士展开玄术,让众人能够夜视的时候,一群人额头不由得布满了黑线。
就这?
护卫军几乎没怎么动,只是将两位大王围在了中间,随后出几骑往前走了几步。
别看人家洋洋洒洒,气势震天,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群连甲胄都没有的土匪。
火光,映衬着几人模糊的影子,在一片遭乱之中展开了最为儿戏的交锋。
“甲胄,他们有甲胄。”
“我投降,投降。”
“别杀我,我投降。”
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土匪们临近看到骑着马就算了还全身着甲的队伍一下子就炸了。
黑夜蒙蔽了人群的眼睛,一两米开外就是另一副洞天。
山匪有三百余,乱哄哄的袭击车队只为占据一个地利。
为何夜间不行道,就是如此,在强干的车队一旦遇上山匪劫道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但这里面不包括军队。
军队着甲,别说这些人骑马了,就算不骑马只要围成阵型山匪来多少就得死多少。
所以,当先锋看到甲胄,战马的时候不由得他们不惊骇。
胆小的,立马丢下武器投降,胆稍微大点的,趁着夜色借着地利已经开溜了。
其中的翘楚自然就是大当家。
当他的弟兄们冲击下方军阵的时候大当家就知道今天要大出血了。
所以在收拢了一匹人后顾不得余下的弟兄,带领着他们返回黑虎寨。
大当家知道自己必然是被人坑了,但同时,他还知道坑他的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
山匪会有夜间守道的情况,但却不会像今天这样全寨出动,而据狗头军师得到的消息,不仅他们黑虎寨,周围的几个山寨也都被收买守在要道。
结合今晚所见,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大概又是城里面大人物们的游戏。
只是...
回到寨中,见到底下数十位弟兄,大当家不由得胸口一闷。
“当家的,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为什么我们跑的这么急?”
“其余弟兄呢?”
一声声疑问自黑虎寨传出,大当家不由得咬碎了牙银,“山道里的那些人,也是城里的贵老爷,他们护军五十有余,个个骑马着甲,弟兄们如果机灵一点,未必没有活路。”
一听是绥都的贵老爷,众人立马就沉默了。
一种难言的压抑充斥着全场,二当家率先打破宁静,问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大当家眼神闪烁,透露着不知名的很辣,可不久后,他又叹息一声,紧攥的双拳松开,叹道“我们也是被人算计了,眼下只有两个法子,余下的弟兄们,救还是不救。”
“都是兄弟,大当家,能救一定要救,不能让兄弟们寒心啊。”
一道道声音都显义气,草莽之人,往往江湖气最重,山匪更甚。
“那好,我想贵人定会前来黑虎寨问罪,皆时我等赔礼请罪,贵人肯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皆看天意了。”
黑虎寨一事孙国瑞并不知情,只是他看着眼前这儿戏的一幕倒是十分无语。
你们冲下来是干嘛来着?
这里大约有三四十人跪成一片,都是冲的最快,跪的最快的那一批。
孙国瑞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山匪劫道,还是这种黑灯瞎火的情况被劫道,他吩咐下去,带来一人上来问话。
被带上来的是个十分年轻的小伙,仅从声音就能判断出其人稚气未脱。
他开口询问到:“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老,老爷明见,我们并不知道山下是老爷您的车队,这才一时走眼冲撞了老爷,老爷恕罪啊。”
小伙子的求生意识十分强烈,别看他年纪不大,干他们这一行的人都知道这些穿着华贵的贵老爷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他们贩卖人口只为取财,寨子里的人畜虽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可好歹日日两餐供应,活的比乞丐都滋润。
而这些禽兽老爷们呢,他们穿着最华丽的衣裳,吃着最美味的佳肴还不满足,总会干一些突破人生理下限的事情。
尤其是在近二十年来,人畜的下场越来越惨,哪怕是他们这些人贩子看了都觉得害怕。
“名字,年龄。”孙国瑞的声音中气十足,说不出的威严,身上苍龙时隐时现,更为微风徐徐而来。
小伙子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言其他,简明回到:“李三七,小人的名字叫李三七,今年十二岁。”
孙国瑞点了点头,双眼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不由得感叹一声这糟糕的世道。
“你的头目叫什么,落脚何处,为何袭击我等。”
李三七一一回答,前面还好,等后面李三七说出袭击车队的原因,孙国瑞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怒火。
人贩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可恶的,在坤国,坤梁王近乎废除了死刑,大多原本的死刑都由劳役,流放所代替。
而独独对人贩子的死刑比前律更甚。
可想而知,坤梁王对人贩子痛恨到了何种地步。
而此刻,他听到了就在不远处的陡望坡上立着一处人贩子集结的山寨,他恨不得立马派人过去屠了那个寨子。
但他不行,夜路容易遇到山匪是没错,但绝不会是今天这样这般声势浩大。
山匪守夜路只是抱着打一杆子有枣没枣都随意的态度,借着夜盲与地利的优势才能发挥出他们最高的战力。
而如今这样大规模的声势,里面没点猫腻谁信?
他自己倒没什么,可国瑞如今被靳赵王盯上,孙家祥不得不投鼠忌器。
又问了几句,李三七这明显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孙国瑞也不在多言。
一个眼神过去,顿时一片惨叫声响起,原本抛下武器的众人成了待宰的羔羊,倒下一片,血流成河。
孙国瑞的心里没有多少波动,这些人都该杀。
转身回到马车内,马车继续前进。
孙家祥此时安静的像个鹌鹑,一声不吭的坐在孙国瑞对面。
“怎么?没想到大哥也有这么狠绝的一面?”
孙家祥这才回神,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也听到了他们干的是什么活计,这人不该死吗?”
孙家祥连忙说道:“大哥,咱可没有买人畜杀人取乐,咱杀的那些人都是有原因的。”
“哼!”孙国瑞冷哼一声,没点头也没回斥。
他闭目养神,忽然,一声怒雷凭空炸响,孙国瑞的耳边响起了苍龙高亢的声鸣。
隐隐之中,他看到一只浑身漆黑却散发着金色耀眼光芒的神鸟向着远处飞去。
绥都城上一片氤氲笼罩,将一道愤怒的目光与这方天地隔开。
孙国瑞睁开双眼,他意识到绥都出事了。
第六十八章 借你心头血一用
绥都,天子所在,天父所注视之地,由其是近日众多天子齐聚绥都,天父的目光不像往常那样隐匿不显。
孙国瑞身在绥都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时扫视而过,可想而知,一旦绥都有所异动,第一个发难的不是介王推而是介天。
可如今,他能感受到上苍传来愤怒的情绪,那只金乌将这情绪与绥都分割,很难不让人遐想绥都到底生了什么变故。
介王推薨了?不太可能,介王推若是薨了,介天应当不会展现出愤怒才是。
就在孙国瑞疑心变故之时,绥都确确实实出事了。
面圣之后,大多数天子回国,却有少部分天子留了下来。
其中多暴戾之辈,却也有个例外。
同王娜,那个被靳赵王欺辱过的天女这次并未急着离开。
她的卫队被靳赵王屠戮殆尽,只剩下一个苍苍老仆,若是就此二人回国太过于危险。
所以她打算暂留一段时日,看看能不能找介王推要一行人马护送回国。
至于坤梁王,终究是有缘无分,他是大梁的藩王,而她是同国的天女,两人就像意外相交的两条直线,从今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
只是不曾想,同王娜的想法太想当然了。
当天夜里,坤梁王随同肃王瑞出城的消息她已经收到,同王娜想去送行,可事到临头却心生退意。
只能独自留在这孤寂的假府上喝着闷酒。
她终究是坤梁王生命中的一位过客罢了,正苦闷着,忽然传来些许脚步声。
同王娜抬头看去,只见一支利箭穿透老仆的身体,滚烫的鲜血溅射在她的脸上,杯中酒也染上一片艳红。
同王娜先是一惊猛然起身,看到来人后又缓缓坐下,“你是来杀孤的?”
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少意外。
靳赵王放下手中的长弓教导一旁的侍卫手中,缓步上前,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摇了摇头,“不是,寡人此次前来只为借天女一物。”
“要杀就动手吧,就看你杀了寡人以后,你家皇帝会不会护着你。”同王娜并没有求饶,她只是点出了弑杀天子的后果,若靳赵王不在意,她也无可奈何。
“天女对寡人多有误解,这样把,天女将心头血借寡人一用,寡人便差人将天女护送回国,您看如何?”靳赵王在同王娜身前坐下,从袖子中取出一枚箭头放在桌上。
同王娜接过箭头揉搓了两下又放了回去:“心头血?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她为同国天女,心头血连接同国天母,简单的说,她的心头血为破法利器。
无论是何种术法,更别说玄兵利器,都可一一破之。
靳赵王笑着回道:“这你就别管了,天女是您自己动手呢,还是要寡人亲自为您操刀呢。”
面对威胁,同王娜丝毫不惧,将自己胸前的衣领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靳赵王若是想要动手,寡人还能反抗吗?”
“天女!”靳赵王脸色一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罚酒,孤今天是吃定了。”同王娜没有丝毫惧色,“要血是吧,你自取便是。”
说完还将身子往前探了探表示自己不会有丝毫反抗。
靳赵王冷哼一声,也是上火,抓起桌上的箭头往同王娜心口刺去。
噗嗤一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同王娜软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天际一声怒雷,靳赵王只觉得自己宛若身处一片孤舟将要随时倾覆。
好在金乌带来温暖的阳光抚平了怒海狂涛,靳赵王这才感觉脚踩大地,有了一丝丝安全感,“为同王娜医治伤势,剩下的人跟我走。”
靳赵王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若是赵帝的任务没有完成,失去赵帝庇护的他会被愤怒的介天撕成碎片。
他命下人取来一道画卷,卷上刻画的飞蛾栩栩如生,忽然,画卷无火自燃,一只只飞蛾仿若有了生命在火光之中飞腾。
随后,宛如星光点点,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我们跟上。”
靳赵王知道肃王瑞跑不远,他花了重金买通了周边道路上的所有山贼匪盗,只要有人马经过就会跳出来拦路。
他们不知道拦的是精锐将士,估摸着能拖个一两刻钟,这时间足够让他们在肃王瑞进入大梁之前追上行程了。
孙国瑞自是不知道这一茬,只是感觉绥都异变以后一种急迫感在心中油然而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介国已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随即,他便有了决断,黑夜路行太慢,索性开着玄术就往大梁方向跑。
孙国瑞是想跟靳赵王做过一场,可他预料了很多却没预料到孙国瑞的身体竟然这么弱。
只能说,除了玄魂带来的健康以外那是一点没练啊。
每天跑个一公里都不至于两腿上一点精建的肉都没有。
他不知道赵帝给了靳赵王什么后手,眼下除了飞蛾火石以外,还不知道赵帝是否给了其余玄器,这很不利。
孙国瑞自认此时对上靳赵王但胜算不足七成。
他知道靳赵王一定会来,会在他赶回大梁之前对上,所以当下要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优势。
玄术可操控天时地利,只要选取一个有利的地方,他便能在提一成胜率。
只是这一路走来都不尽人意,不仅白白耗费了玄术士的法力,还极大的的消耗了军士们的体力。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孙国瑞下令原地修整,与孙家祥一道开始勘测周围地形。
“大哥,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在往前走就到大梁了,到时候给靳赵王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大梁动手。”孙家祥屁颠屁颠的跟在孙国瑞身后抱怨道。
兵法,他也是学过的好嘛,看看周围这地形,一览无余,土地松软,要是在这地方开打那拼的就是两边的底蕴。
孙国瑞的是王庭兵,在这种情况下十有八九会拖后腿,还不如回到大梁一了百了。
“不把靳赵王解决了你以为事就完了?忘记大哥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孙国瑞呵斥一声,随后自顾自的在脑海之中演练。
这地方确实不好,可在往前就回梁了,靳赵王不敢动手势必会等到国瑞回国以后在有所动作,那时候的就得国瑞自己扛了。
这让孙国瑞放心不下,所以此时此地,与靳赵王一战是必不可免了。
第六十九章 初交手
夜昏昏,孙国瑞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并未着甲,只因某人不修武力,几十斤的甲胄往身上一穿就成了活靶子动弹不得,还不如轻装上阵。
至于孙家祥,原本孙国瑞是安排他躲在马车内,可人家也是有脾气的。
孙家祥身为一朝藩王,再不济也能用玄魂去压别人不是。
所以他不顾劝阻留下来帮忙,没道理大哥为了自己的安危打生打死,而他躲在角落里什么事都不干。
两人处于一处高地,今晚的风格外的烈,呼呼的啸声透露着一股肃杀般的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块红点,十分微弱的光芒稍一不留神就会忽视。
然后......
“大哥啊,有这玩意儿在,偷袭什么的太扯淡了。”孙家祥不由得嘴角一抽,只见远处荧光点点,无数火蛾宛如星河倒灌一般朝着两人在的山头飞来。
“夜间没有偷袭一说。”孙国瑞神色自若的回道。
这就是皇朝与王庭的不同,夜色对王庭来说能够起掩护的作用,但对皇朝来说恰恰相反。
孙国瑞伸手往怀里一摸,神情一怔,随后又将手往孙家祥怀里摸去。
从中取出两颗漆黑的石头,前后一划,火星子散出,引得胯下马儿一阵不安。
“这是何物?”孙家祥好奇的问道。
“打火石。”
“嗯?”孙家祥诧异,他还以为又是什么不得了的玄器,不过,人家火蛾都要扑面上了,你拿个打火石有甚用?
孙家祥无语,不过他一如既往的选择了信任,大哥必有用意,咱不懂就不多嘴了。
他见着孙国瑞拿着火石搞的火星子乱溅,马儿都不只一次的发出了嘶鸣抗议,但他犹然不觉。
随着火石撞击的嗒嗒声不断响起,远处的那片火焰长河也终于到了两人近前。
只是,还不待正面撞上,孙国瑞便将火石给收了起来。
这举动引得孙家祥又是一阵侧目,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刚刚在忙活什么?”
火光扑进,化作点点星光散落在两人身上,这时,也传来了孙国瑞的声音。
“逗猫呢,还不出来。”
猫?
正疑惑间,只见一匹黑白相间的小猫跳上了孙国瑞的肩头,一双眼睛疑惑的打量着着孙国瑞同时发出了疑惑的喵语:“喵?”
咪咪其实早就来了,在皇帝离开以后它便找过来了。
只是孙国瑞身上的气息味道都对,可猫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不是自家爹爹,反而另一边那位长的跟自家老爹有同一幅面孔的讨人厌,有点像爹爹。
但这怎么可能,它为猫之梦,作为诸梦之一,它自然有分别人类梦境的能力。
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位才是自家爹爹。
“咪咪?”孙家祥惊讶道,他都忘记自己有这么个猫儿子了,自从咪咪被大哥吓跑以后诸事繁杂,又经过皇帝那边一打岔,他竟然给忘了。
明明不久前大哥还用介国水灾告诫于他,怎么就忘了呢。
“你是梦的化身,能不能进入靳赵王的梦中看他打算如何行事?”孙国瑞对着咪咪吩咐道。
“喵?爹爹,我是猫的梦,没办法像人的梦那样让人强行入梦喵。”
孙国瑞伸手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好了,没你事了。”
随后,他一拍猫咪屁股直接把他撵下去了。
“这东西好像不是灾兽。”随后,他对着孙家祥说道。
孙家祥点点头,“咱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可除了灾兽以外还能是什么?”
他自己也不确定咪咪到底是什么物种,初次见到咪咪的时候他的玄魂衰弱,但也不是一般的妖邪可以靠近的。
也是后来听说咪咪说了它诞生的过程,这才把其定义为灾兽。
闲话到此为止,并非兄弟俩不想在聊,只是眼下,大地猛然间开始振动,宛如地龙翻身,轰隆隆的声响响彻耳畔,马匹也受到了惊吓。
好些人都没控制住马匹坠下马来,定睛一看,好家伙,都是肃王的兵。
二十年的岁月让肃国的兵力完美融入进了王庭,面对皇朝的神仙斗法,他真是一群凡人误入了神仙打架。
好在,己方玄术士快速出手应对,只见一着半臂甲的道人手一摇,铃铛响动,似带有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抚平了大地的躁动。
又有道人手掐法觉,天际猛然间闷雷炸响,雷光不时跳动,宛如昼夜不时交替,十分骇人。
双方正在争夺势,这表明靳赵王的人马马上就要到了。
“大哥,能找到敌人的具体位置吗?”孙家祥一脸凝重的开口问道,他还是第一次体验生死局,不免有些紧张。
孙国瑞摇了摇头,“只能找到对面玄术士的。”
皇朝玄术士的对拼是底蕴的对拼,别看现在在争夺主场陷入焦局,可敌方已经可以随时展开进攻了。
眼下敌暗我明,他们只能采取被动防守的姿态,飞蛾火石暴露了众人的位置,而孙国瑞只能找到靳赵王玄术士的位置,不由得他不慎重。
“护好玄术士。”孙国瑞吩咐一声,一条青白色的无翼真龙自虚空之中浮现,淡淡的龙威拂过大地,却无任何异样诞生。
孙家祥见状运气气势,一条黑色的真龙随之腾空,他带有一双娇小的翅膀,微微张开,便是一股冷风袭来。
可同样,周围环境依旧毫无动静,无论是龙威恐吓还是寒风席卷都无法让靳赵王的人马露出破绽。
“这家伙到底藏哪了?这都不露头?”孙家祥恨恨不平的说道。
孙国瑞倒是淡定许多,“人家是皇帝指派来的,哪有这么轻易露出破绽。”
只是他的心里却不似表面这般镇定,靳赵王越是能藏,就越能说明赵帝要杀孙国瑞的决心。
这情况很不妙啊,尤其是不知道赵帝是不是给了靳赵王专门用来弑杀天子的武器。
而如今,他们只能见招拆招了。
双方玄术士依然在争夺场地,地面抖动不止,天空雷声轰鸣,孙国瑞心底大概有了预估。
靳赵王有备而来,玄术士僵持不下,天地恐怕只能二选其一,选择争夺哪方主场才能够将自己的优势最大化。
孙国瑞只思考片刻便做了决定:“传令下去,放弃天空主场,全力争夺大地主场。”
第七十章 散军进攻
靳赵王手中拿着夜镜正观察着孙国瑞这边的情况。
因为不能使用玄术暴露自己的方位,夜镜中展示的画面并不真切。
可即便如此,他隐隐感觉有些许不对,苍龙对应孙国瑞,应龙对应孙家祥,没有错。
可孙国瑞与孙家祥给他的表现却十分怪异。
孙家祥无论从能力还是哪个方面都优于孙国瑞,没道理此时是孙国瑞主持全局。
怪哉怪哉。
“王上,我收到消息,他们放弃了天空把地脉夺走了。”
话音刚落,地面轰鸣不止,只见远处的高地震颤间猛然拔高数倍。
飞沙走石乱溅,靳赵王也不由抱头掩面。
所幸一众人马皆着重甲,扛得住。
靳赵王问道:“空权呢?”
“已经到手了。”
“让侧队先杀上去,只要肃王瑞死,寡人必保尔等家族富贵,与国同戚。”
靳赵王想了想,作出了觉得,侧翼为轻甲兵,这种环境下若无重甲护身暴露只会是时间问题。
当然,最让靳赵王长舒一口气的还是肃王改地范围虽广,但正好没有将他们的弓手攘扩进入,否则弓手必受致命打击。
靳赵王这边做着动员画着饼,孙国瑞那边就不太妙了。
他掌握地脉的前提是放弃了空权,原本是想借地脉之变将靳赵王推出明面。
不曾想,地气变动,山川改易,靳赵王似乎都未受到影响,至于去斩对面玄术士。
那玄术士明显是个饵,他若派人前去怕不是沿途就会受到打击。
坤王卫队自然不惧,但肃王卫队明显不适应这种局势,主动进攻只会添乱。
孙国瑞的做法很正确,一众肃王卫队之中除了海孝驶还有点皇朝作战的经验,其他人马面对这种局势没有抱头乱窜已经是颇有本领在身了。
孙国瑞扫视眼前一片黑暗,忽然听到一声高呼:“大王,东南方,三十有余,骑兵。”
正是玄术士开口了,他察觉到一股力量在东南方散开,随后便是三十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张开。
夜间打仗,哪有不开眼了,可一开眼,这不就被发现了。
孙国瑞心下一沉,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靳赵王的全部力量,可他们总共也不过五十余人,靳赵王这次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来杀他?
孙家祥也意识到了这点,有点不太确定的到孙国瑞耳边小声说道:“大哥,要不咱们先退回大梁啊,靳赵王在胆大也不敢在大梁境内劫杀亲王。”
“唉。”孙国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是皇帝给肃王瑞的考验,只有过了这一遭,梁帝才有可能为孙国瑞出面制衡赵帝。
若是就此退回大梁,以后孙国瑞就得独自面对这种局面了,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列阵。”孙国瑞一声大喝,中气十足,十二名坤王卫队,加上十七名黑狼军朝东南方摆开阵势。
黑狼军在前,黑太狼一声大喝,黑狼军纷纷拔出长槊严阵以待。
他们的双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注视着黑暗中一双双发光的眼睛靠近。
此时,忽然狂风大起,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好似陈年老醋泡过发酵的梅干菜,让人一阵头晕目眩。
另一边的靳王侧队也不好受,地脉掌控权可不是说着玩的。
原本还算夯实的路面猛然变得松软,得亏是轻骑兵,马匹陷进去也能跳的出来。
但对骑兵来说的冲锋已经被瓦解了。
两方还未交手,已然有苦难言。
孙家祥捂着鼻子,看着神色还算镇定的孙国瑞忍不住问道:“大哥,要不换个方案吧,各自进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反正靳赵王已经被逼现行了,咱们直接夺了他们的制空权。”
孙国瑞皱眉,这才哪到哪啊,你刚跟我见面的时候身上的味道没比这好到哪去。
只是正直战事,孙国瑞没功夫与孙家祥解释,他严厉道:“安静!”
随后一指又被腥风吹的七零八落的肃王卫队,“去把寡人卫队安抚好。”
孙家祥见孙国瑞一脸严肃,心底也有些惧意,便不再开口,转身回到肃王卫队之中。
就这一伙儿的功夫,双方正式交手了。
骑兵冲锋的杀伤力被化解了不少,对战步兵一下子便落入了下风。
很明显,对方的玄术士并没有将玄术的重心用在这支骑兵身上,这让孙国瑞心里不由得警惕几分。
不多时,马匹被砍翻,黑太狼见状带着四五骑越过卫队向着敌方冲去。
正此时,对方出手了。
阴暗的天空一片昏沉,将月色的光芒悉数掩盖,霎时间,雷鸣大作,一道道闪电自空中劈落。
只是落在交战处时,明显能看到一股无形的结界将闪电尽数挡下。
玄术士交手,骑兵也在交战,黑夜并不能无碍他们的视线,一交手,黑太狼就发觉了情况不对。
这些人是精锐,还是散军精锐。
散军者,各自为营,最多不过三人一组,通常只会出现在步军之中。
三人一组,三组一班,其中有班长领队。
这根本不是骑兵,是负责斩首玄术士的散军。
“散军,众将小心。”黑太狼高呼一声,可还是慢了一拍。
只是原本被压着打的散军士卒各自成阵,一下子将众人黏的不得脱身。
同时,又有三人从军阵之中杀出,直奔孙国瑞而来。
为首者弯弓搭箭,两发箭矢直冲孙国瑞面门。
孙国瑞但也无惧,身未着甲,他的身躯勉强能跟的上反应,抽出佩剑横扫,便将箭矢打落在地。
与此同时,肃王卫队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只是不适应皇朝的作战方式,但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如何应对敌方斩首进攻。
已有人举着盾牌上前,只是还未靠近就被孙国瑞呵斥:“保护术士,莫要上前。”
盾兵没走几步,便见到有箭矢冲着玄术士去了,不由得心下大骇。
得亏反应及时,抽刀打偏了箭矢方向,这才护得玄术士安全。
而这时,三人也已到了孙国瑞跟前,他们放下长弓举起长槊就向着孙国瑞杀来。
“放肆!”
一声怒喝,苍龙之威迸发而出,忽的一股狂风大起,飞沙走石间,即便众人玄眼展开都看不真切。
三人身为散军,又久经磨练,对突遭的变故早有准备,战斗力虽下降了不少,但也留有不俗的战力。
如果真的对上孙国瑞,说不定还真让他们把行动给完成了。
可惜,他们眼下面对的是“孙国瑞”,在狂风骤起的刹那,孙国瑞就将马槊与佩剑向着两人掷出,同时用脚将长弓勾起,从箭袋中取出一枝箭矢射向第三人。
片刻功夫,便引得三人落马而亡。
这行云流水的举动,一般人自是看不真切,哪怕是孙家祥,在如今的风沙之中也被吹昏了头脑。
除了高喊两声大哥以外,没有丝毫用处。
而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坤梁王。
他有夜镜,又有赵帝给开的小灶,看到孙国瑞行云流水的举动,又看到孙家祥那副无能模样哪还不知怎么回事。
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肃王瑞死定了,你坤梁王保不住他,我说的。
第七十一章 连心碎
靳赵王开始大举进攻了,率先发难的是两位玄术士。
这两位并非是大赵带过来的真人,而是寄身于介国的野道。
修为与皇朝修士相差无几,只是缺少一分气运,天地玄气只能由自身驱发,换个角度来讲他们的法术威能丝毫不虚皇朝玄术士,但蓝量跟皇朝玄术士比起来就差了一大截。
是以施法也不免显得抠抠搜搜,但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战局中,哪怕再小的微量配合突然发难也很容易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实力没有胆子去争夺地脉的归属,所以...
只见两人手掐法诀,口诵奇妙真言,一股道韵沟通天地八方,明亮的光辉自两人额头升起,眨眼间飞入高空。
霎时间,天火降世。
与此同时,靳赵王全军出动,近百人的数量一下子就将压力给到了孙国瑞。
得亏这里面有一半人是介国拉过来凑数的,否则凭借孙国瑞与孙家祥的亲卫,面对两倍于己的数量会瞬间崩盘。
可即便如此,形势也不容乐观。
尤其是当天火落在屏障上散落四周,引燃一片大火,玄术士不得不又分出一份心力照顾军队。
孙家祥没有孙国瑞的镇定,他心里很是后悔,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放下矜持亲自下场去抱徐叔的大腿,即便是挂在徐老黑腿上也得让他护送自己回国。
那样就不会有如今的被动。
他能看出,玄术士已然有难以招架的势头,若是对方从正面击溃了玄术士,他们的战力要折损一半不说,敌方的战力还要提升一半。
看着虚空之中隐隐浮动的苍龙,孙家祥似有所感,一条漆黑的带着小翅膀的真龙扶摇而上。
转入幽幽云层以后一声龙吟动人心魄,幽蓝色的玄妙气息盘旋在黑龙周身。
随着黑龙轻吟,周围的黑雾向着黑龙汇聚。
苍龙见状立马腾风而起,在黑龙周身不断盘旋,为其护法。
玄术上面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但两方人马交战,依旧是孙国瑞一方呈现败势。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黑太狼与坤梁王卫队都是精锐,但靳赵王带的人马中也有一半精锐,整整是他们的两倍。
在加上还有王庭仆从在一旁放暗箭,若不是他们身有玄术关照,只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么下去不行,你们去帮忙。”孙家祥看着前方颓势下达了命令。
“可是大王,王上让我等护着大王。”海孝驶连忙劝道,没人比他们这些肃国本地人更清楚自家王上的秉性。
哪怕王上如今身处危局,海孝驶也不敢忤逆王上的命令。
毕竟自家王上是真的不讲道理。
“一应后事孤自会承担,还不快去。”孙家祥允诺道。
但坤梁王的份量确实使唤不动肃王亲卫,哪怕孙家祥如此保证,海孝驶纹丝不动。
一瞬间,孙家祥就忍不住开始暴了粗话,各种问候海孝驶先人的话语从孙家祥嘴里冒了出来,又话锋一转问候起了海孝驶的妻女。
海孝驶心里恼怒,却并未觉得哪里不对,自家王上什么德行他在清楚不过,而坤梁王作为王上的同胞兄长,性格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这就是介天,身无玄魂底蕴,他人的认知便能随意更改。
孙国瑞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老弟那边的情况了,他们已经与散军交手,三倍与己的人数差距让坤卫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孙国瑞虽能凭借玄魂威能不落败象,可别忘了人家靳赵王身上也是拥有玄魂作为底蕴的。
两方人马厮杀间,忽的一声巨响自空中传来,似是有什么东西不堪重负碎裂一般。
还不等作出反应,高空的无形屏障炸裂,无数天火自高而下砸落。
这一砸,瞬间就出事了。
野兽灵觉比人更加敏锐,即便是经历过训练的战马,面对天火落下的“末日”景象也不由得心生惧意,一时间,处处是马匹受惊乱蹦。
即便是孙国瑞武艺非凡,奈何肉身跟不上,也控制不住受惊的战马,瞅了个时机跳下马来。
此时,到处是马匹乱窜的身影。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它们忘却了玄魂带来的威势,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出现的伤亡竟然比之前两方人马对杀时还来的惨烈。
孙家祥那边倒是还好,马匹虽受了些惊吓,可也不知怎的竟然,竟然只是在最初不安摇动了两下竟然有颤抖的站在原地等候。
也不知大哥是怎么养的坐骑。
不过孙家祥见到孙国瑞那边的变故已经坐不住了,他后悔没将乌骓骑出来,以至于现在大哥被淹没在飞尘之中。
头脑一热便不由作出了错误的举动,“都给寡人滚开。”
说着,用马鞭抽翻了护在他身边的众人,双腿一夹就向着飞尘之中而去。
众人已是反应不急,奈何天火降世,飞沙漫天对他们也有影响,根本来不及阻止。
只见孙家祥才刚刚冲出护卫保护,一枝箭矢便在幽冷的夜色之中直射心口。
“大王小心!”
也不知谁呼喊了一声,就见骑在马上的身影坠落而下。
孙家祥的身体其实是反应过来了,但想法却跟不上以至于一时间无法作出应对。
得亏最后凭借身体本能侧躲了一下,否则这一见当场能要了他的小命。
但饶是如此,这箭力道也奇大无比,从他左胸口穿过丝毫不待挺多的便穿透而出。
孙家祥一落马,就觉得自身意识开始消散,数不清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之中飞速消逝。
肃卫又惊又怒,连忙上前将落马的孙家祥拖了回来,神情戒备的看向四方。
而另一边,已经下马与人对杀的孙国瑞手中攻势越发愚钝。
只觉自身记忆竟在这一瞬间开始快速消退。
他自是知晓缘由,心下不由得骇然。
这连心锁是哪来的假冒伪劣仿品,这才多久威能竟然开始消散了。
顾不得占据,斩掉一名对手以后孙国瑞开始快速抽身而退。
一时间,他也不由得心下忧虑,连心锁是他能插手赵帝对国瑞考验的唯一方法,可眼下,他确实无法赢下靳赵王的人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回大梁再行打算。
国瑞的这个考验,怕是得要他自己去度了。
孙国瑞并不担心他们无法退走,此地离大梁很近,玄术施展下,护着国瑞回大梁并不是问题。
正在孙国瑞打定主意退走的时候,局面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声号角自夜间响起,靳赵王竟然率先退走了。
孙国瑞此时正一脸迷糊的站在原地,风沙渐尘,往日来的记忆让他有些梦幻。
不是说连心锁能交换两人意识吗?为何他感觉近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自己做的?
第七十二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靳赵王见好就收,他没必要跟坤梁王死磕。
坤梁王再怎么说也是大梁的藩王,面子还是得给梁帝留着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担心自己射杀肃王瑞会引得坤梁王暴怒上头,眼下自己虽然是优势,但也不明显,肃王瑞必死无疑,没必要久留。
靳赵王是有这个信心的,肃王瑞虽为天子,却也是肉体凡胎,天子的神异之处在于玄魂,肉体受伤,也是会死的。
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稳了一手。
为何不惜触怒介天也要取同王娜的心头血?
这里面可有讲究,同王娜的血沾染了夺取肃王瑞性命的凶器,这已经不是凡俗之间的两国争锋,上天已经拥有了介入其中的通路。
肃王瑞身死,是因同位格的天女所为,肃天一旦介入凡俗另一边的同天势必也会因此介入。
只要上天不参与,在这种情况之下肃王瑞的伤势就会因为同王娜的血极速恶化。
这是位格之间的碰撞,在完全抵消位格带来的影响之前,玄魂无法为肃王瑞提供强健的体魄。
身受重伤,又身体虚弱,还在这荒郊野岭,靳赵王想不出肃王瑞能够活下来的理由。
正暗自得意,忽然空中一声闷雷炸响,狂啸的风似无中生有般在众人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愤怒的目光自遥不可及的天际落下,靳赵王的脸色霎时发白。
不,不可能的,陛下为何放弃了自己。
肃王瑞不可能有活路。
在那箭射出之前靳赵王确实有过考量,但他十分肯定,坤梁王与肃王瑞互换了身份,哪怕在他们身上没有感觉到不妥之处,可他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两人身上那股来自于介天的力量。
那股力量扭曲了人的感知,这一点,他从两人的行径之中隐有感知。
可为何,陛下放弃了自己。
愤怒的目光有九天落下,狂风随之响动,飞沙随之飞舞,仅仅一顺就埋没了靳赵王的人马。
一声轰鸣炸响,临死之前,靳赵王心有触动,一个念头被强加到了他的身上。
皇说:“连心锁。”
轰隆隆~~~
...
“醒了,醒了,大哥你终于醒了。”
看着眼前眼泪鼻涕横流的弟弟,以及一个探头探脑的狸猫脑袋,孙家祥忍不住一笑。
可随之胸口传来的刺痛又让他冷不丁的倒吸一口冷气。
他虽不知道当时孙国瑞的想法,可却也明白自己是如何受的箭伤,心下也不知该喜该愁。
兄友弟恭,他是该欢喜的,可弟弟这愚蠢的举动...
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男女主角被追杀,男主叫女主走,女主喊着我不走,我不走。
又或者男主与兄弟面临绝境朝不保夕的时候,兄弟死也要跟男主死在一起的时候,孙家祥只觉得这人脑子有坑。
而当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的时候,孙家祥却说不出任何斥责的话语。
唉,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叹息。
罢了罢了,最少自己还活着不是。
“我们在哪?”
孙国瑞的神情顿时由欣喜转变为尴尬,他解释道:“大哥你伤势颇重,不宜动弹,咱就就近寻了处屋子安顿下来。”
“屋子?”孙家祥脸色一变,连忙问道:“屋主人呢?”
“大哥您别激动,他们还活着,活着,咱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征用了下他们的房舍。”孙国瑞自然不会说屋主人被他们赶到了马路上,也不会说周围邻居见屋主人得罪了他们不敢收留,只能任其睡在田里。
至于手下的那群恶..护卫军,在这段时间里干了什么更是提都不敢提。
不是他没心没肺,主要是自己心里也有火,正好趁着这股劲发泄出去,当时的他也没想到大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些贱民。
看着孙国瑞的举动,孙家祥也意识到了什么,“把屋主人寻来,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不好吧,大哥你这伤咱看的都心慌,不如就先让咱替您致谢,等你好利索了以后在当面道谢。”
“去就是了。”说着孙家祥便要起身,他未着内衬,胸口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仅仅这么一动,纱布包裹的药汁粘连着血水渗出。
孙国瑞哪里还敢说别的,连忙安抚孙家祥,又亲自去请屋主人。
去的快,回来的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先是大棒加萝卜两棍子下去,又带着浑身充满乡土气息的屋主人去河边洗漱一番,这才将有几分人样的屋主人带了回来。
这屋主人是个年岁五十的老农,只是那花白的头发,杂乱的胡须,以及粗糙枯瘦的皮肤说他七十了也有人信。
这老头名叫张但,生有一妻一儿三女。
儿子从军了,两个女儿外嫁,一年到头也就一家三口住在这里。
他们是自愿让出房屋的,听说的备受爱戴的坤梁王受伤,只恨自己已是上了年岁,否则定然要从军之类的云云。
孙家祥听得那是一阵蹙眉,他看了眼一旁的孙国瑞,道:“国瑞你先出去。”
完蛋,要糟。
他不敢当着大哥的面去威胁,只能暗暗的提醒了句,希望老头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大哥,咱出去倒是没什么,只是您躺着听就好了,可千万别起身或者干些别的什么,万一伤口崩裂,那就糟了。”
说完,也不看老头转身退了出去,临走时还很贴心的将草帘放下,只是转过头,耳朵就贴在了石墙上。
先听听里面说什么。
“老人家,麻烦你到门口看看吾弟是不是已经离去。”
张但一个哆嗦,何时有位高权重者如此轻声细语的与他这样的贱民这般言说。
他连称不敢,恭敬的退到草帘旁探出脑袋,刚好见到孙国瑞拍了拍衣袖转身离去的背影。
“大王,肃王爷已经离开了。”
“国瑞他可曾胁迫你了?”孙家祥其实心里明白,问出这话来也是打算作出一些补救。
别看孙国瑞敬重于他,可国瑞终究是一方天子。
身为兄长的他最多是口头上斥责几句。
“不..不曾,大王,我们这虽然离坤国尚远,却也听过您的贤明,自是愿为大王出一份心力。
肃王爷不曾苛待过草民,我等无处居住时也曾派人为我等搭起了草屋,已是颇为厚待。”
这话倒不是假话,海孝驶已经开始召集人马为他一家三口搭建遮风挡雨的草舍,哪怕是现在才开始建筑,但也只需两三天张但便能有一个暂时安身的地方。
他已经很满足了。
“哦?竟然是这般,看来是我多虑了。”孙家祥有些欣慰,皇朝的平头老百姓地位一向不高,这也是他醒来会问屋主人身在何处的原因。
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昏迷期间发生的琐事,在孙国瑞的胡萝卜加大棒下,在孙家祥仁厚的光环之下,张但不敢明说,只能含糊其辞。
张但的表现,再想到孙国瑞之前的神情,他大概猜到了。
国瑞未曾行恶,但他手底下的兵就不一定了。
孙家祥也不忍心逼着老人说出实话,终究身无依萍,参和进来对其而言并非好事。
“吾大概知晓了,这段时间怕是要叨扰老人家一阵了,请勿见怪。
麻烦老人家您去把国瑞与黑太狼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