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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钩钓     活隋txt下载     活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7章 心动

    李渊有了自己的奔头,他的目标就是能迎娶窦惠,对于窦毅的考验,李渊只能背水一搏。

    三人从窦府出来之后,长孙炽问着李渊,“叔德,比试可有把握?”

    “长孙兄放心,刚刚在堂上,窦公说是射箭,”李渊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对我的箭艺还是十分的有把握,相信在长安城中无出其二。”

    “对啊,叔德可是号称百步穿杨,不就是射箭,叔德,明日你好好的露一手!”易乐也在一旁鼓劲,他当然相信李渊会如期的娶回窦惠,射箭不过就是走走过场。

    “那就好。”长孙炽这才放下了心,他对易乐说道:“五弟,今晚回来吃饭吗?我让下人多准备几道你喜欢吃的。”

    易乐摆着手,婉言谢绝着:“二哥,不用麻烦了。幼莹还没有痊愈,我还是先回去看看。等她病好之后,我们两再登门拜访。”

    长孙炽也没有过多的劝说,他欣慰的笑着:“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等长孙炽走远之后,李渊才对易乐说道:“刚刚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令正,正好现在没有事情,我跟司录一起去瞧瞧。”

    “好啊,你送了那么多东西,幼莹是该当面谢谢你。”易乐也没有多想,带着李渊就回到了高府。

    易乐和李渊来到了房间门口,还没有见到高幼莹人,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高幼莹的呼喊声,“你出去!滚!”

    易乐皱着眉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高幼莹如此急躁,脚步不免加快了些,也顾不得身后的李渊了,一进门,易乐便傻眼了。

    李祖娥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两人的房中,手里还捧着一尊观音造像的石刻,她站在离高幼莹十余步之外,脸上写满了焦灼。

    高幼莹躺在床上,急得只能拍打床板,一见到易乐回来,她连忙说道:“夫君,快把她赶出去!我不想见到她!”

    李祖娥面对暴怒的高幼莹也没有多说,把观音像放在了桌上,随后走到了易乐的身边,缓声道:“我没有恶意。只是听闻她病了,所以刻了这尊佛像,希望能保佑她安康。”

    说完,李祖娥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这是谁呀?”李渊在一旁狐疑的看着这复杂的人物关系,他从来没有见过李祖娥,也不知道原来的北齐皇后竟然在高颎的府中。

    易乐看着桌上的佛像,撇着嘴,淡然道:“李祖娥。”

    他的心里算是有了答案,看来李祖娥真是高幼莹的生母,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高幼莹雕刻佛像,乞求平安。

    她对李菀菀和高幼莹两人的态度算是大相径庭,一位不闻不问,一位又关切甚浓,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李渊在听到易乐的回答之后,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他惊呼道:“她就是李祖娥?”

    “没错。”易乐答道,“算起来应该是叔德你的同乡吧?”

    李渊点着头,感叹着:“没想到风华一时的北齐皇后竟然会落得如此田地。”

    “事事不由人,这也由不得她。”易乐来到了高幼莹的身边,安慰道:“好了,不生气了。”

    “她为什么来我房里啊!”高幼莹还是不解气,她从心底里就不喜欢李祖娥,“她在后山不好吗?”

    “别想这么多了,”易乐连忙打着圆场,“叔德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很多吃的。”

    李渊无奈的耸着肩,本想着单纯的来看看高幼莹,谁知道遇上了这么些事情。

    “好些了吗?”李渊开口问道。

    高幼莹将头瞥向了一边,嘀咕着:“多谢叔德挂念,我差不多快好了。”

    李渊见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若是遇上了高幼莹火山爆发,那也是自讨没趣。

    “长孙司录,我就先回去了。”李渊拱手道:“明日见。”

    易乐站了起来,回应道:“我就先恭祝叔德旗开得胜,抱得美人归了!”

    “幼莹姐!”门口传来了窦惠的声音,听样子还很急切。

    李渊对于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他端着的手一下子放了下来,看样子是不走了。

    窦惠大步走了进来,小脸涨得通红,但一见到房间里的李渊,雷厉风行的她还是收敛了不少。

    高幼莹转过了头,挥着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窦惠故意站在了易乐的身边,将自己和李渊隔开,随后说道:“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

    “好多了,再过几日就能完全康复了。”高幼莹回道,她了解窦惠,也知道这丫头不是单单来看她这么简单,追问道:“看也看过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窦惠斜眼看了看李渊,随后说道:“本来我是想让长孙司录为我通风报信,没想到李渊也在,也不用麻烦了。”

    “你知道他是李渊了?”高幼莹惊愕道。

    “上次在灶房就看出来了呀!”窦惠打趣的说道:“他瞧我的模样,脸上就写着几个大字,我是李渊。”

    李渊尴尬的笑了笑,他追问道:“不知道小娘子听到了什么风声?是关于明天的比试吗?”

    窦惠也没有绕弯子,大度的说道:“我从阿耶的房里听到了比试的内容。”

    “不是射箭吗?”易乐反问道。

    “是射箭啊!不过这一次射的可不是寻常东西。”窦惠顿了顿,接着说道:“阿耶会准备是个靶子放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靶子的中心有铜钱,能射进铜钱眼里的就是胜出者。”

    “三十米?还有铜钱?”高幼莹光听到描述之后就觉得不可思议,惊叹道:“我想没有人会成功吧?”

    可易乐在听到窦惠的描述之后,觉得有些不可信,他暗想道:“不应该是屏雀中选吗?为何会变成射铜钱了?况且三十米的距离未免也太远了,就算是放到现代,能射中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你有信心吗?”窦惠问着李渊,“能射中,我就能......”

    李渊挺起了胸膛,他拿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勇气,说道:“我绝对能射中。”

    “我想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易乐在一旁沉着的说道:“明日的比试绝对不是射铜钱。”

    “长孙司录有什么想法?”李渊狐疑道:“未必你知道了什么?”

    “对啊,夫君,你快说说,”高幼莹也关切的问道:“我觉得根本就不会有人能完成窦公的测试,可他明明就想要小惠早些嫁出去,这样一来不是自相矛盾吗?若是没有一个人能射中铜钱,那婚事不就黄了?”

    “我想窦公是故意放出风声。”易乐从容的说道:“想要用这种高难度的谎言来吓退应战的人,从而未叔德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阿耶是骗我的?”窦惠反问道。

    易乐自信的笑了起来,他接着说道:“我想是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偷听到了比试的内容,还让你出府来通风报信。”

    “阿耶为什么这么做?我可是他的女儿啊!”

    “或许是刚刚在堂上你顶撞了他,让他下不来台。”易乐无奈的耸着肩,“我看窦公说要比试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想好究竟要比什么。你没觉得最后我们要走的时候,他才说要比试射箭吗?”

    “这倒是真的。”李渊在一旁附和道:“我看三十米的测试也是幌子。”

    窦惠嘟起了嘴,恨声道:“想不到阿耶连我都骗!”

    “若不是你今日送出了风声,我想事情也不会被我们所猜透。”易乐笑盈盈的看着窦惠,“你放心吧,叔德一定会拔得头筹的。”

    李渊拍着胸脯,“不管明日究竟射什么,我敢保证,若是我都射不中,整个长安就没有第二人能中!”

    “那窦公究竟想要叔德射什么?”高幼莹问着易乐,“夫君,你能想到吗?”

    易乐当然知道,他郑重的看着李渊和窦惠,也想帮帮这对好不容易看对眼的有缘人,“我想是孔雀。”

    “孔雀?”李渊和窦惠二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我家里可没有孔雀啊!”窦惠反驳着易乐的观点,“再说了,孔雀如此美丽,我可不愿意有人拿箭射它!”

    “你误会了。”易乐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窦公应该会在门板上画上一只孔雀,能射中的人,便是胜出者。”

    “孔雀可比铜钱好射多了。”高幼莹长舒了一口气,“起码有那么大一只。”

    “那难度就没有了呀!”李渊皱着眉头,“若是有多人都能射中,那算谁赢?”

    “要看你射对地方没有。”易乐顿了顿,笑呵呵的说着:“叔德,明日你瞄准孔雀的眼睛,双箭齐发,我想事情就没有问题了。”

    “眼睛?”窦惠仰头问着李渊,“有把握吗?”

    “有!”李渊自信的说道。

    “夫君,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孔雀呢?”高幼莹狐疑的看着易乐,追问道:“世上的动物千千万,窦公若是不画孔雀呢?”

    “对啊!”窦惠也回过神来,“阿耶若是画匹马,画头驴怎么办?也射眼睛吗?”

    “不会的,一定是孔雀。”易乐斩钉截铁的说着。

    “司录为何有如此把握?是不是你也听到了什么风声?”李渊诘问道。

    易乐总不可能告诉面前的几人自己知道以后的事情,他灵机一动,指着桌上李祖娥送来的观音说道:“昨晚有观音入梦,在梦里告诉我,窦公会画一只孔雀。”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特别是李渊,他与阿阇犁的接触最多,对于佛家的事情也是深信不疑。

    “长孙司录现在都有观音托梦了?”李渊惊呼道:“看来你的修为的确比我高啊!”

    “或许是观音大士的安排吧!”易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他淡淡的说道:“我也就梦见了这一回,希望观音大士能让我美梦成真!”

    窦惠在听到易乐的话语之后,连忙跑到了桌前,双手合十,祷告着:“观音大士,麻烦你今晚也来给我托个梦,告诉我明日的比试结果。”

    高幼莹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打趣道:“从来没有人的愿望会是如此。”

    “幼莹姐!”窦惠跺着脚,急声道:“早点知道,也好安排呀!”

    李渊走到了窦惠的身边,沉着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说结果。”

    “什么?”窦惠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李渊。

    “只有我才能射中孔雀的眼睛。”李渊自信满满的说道:“而你,就等着我的花轿临门吧!”

    窦惠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她从来没有觉得眼前的李渊有如此的霸气,虽然两人这才第二次见面,但窦惠就觉得李渊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啧啧啧,”易乐吧唧着嘴,暗想道:“李渊还是一个绕妹的高手,一股浓浓的霸道总裁范儿,看来他的骨子里是真喜欢窦惠这个人。”

    李渊最开始是想找高洁作为人生的伴侣,当初给易乐说的时候,更多的是想借住高颎在杨坚面前的势力,好让自己能得到杨坚的重用。

    易乐当时觉得李渊对待婚姻的态度是只为了前程,可如今面对活泼开朗、做事又雷厉风行的窦惠,李渊似乎是真的被这头小鹿所撞得心花怒放。

    “你脸红了!”高幼莹开着窦惠的玩笑,似乎看她和李渊的爱情故事,能让高幼莹的心情好上不少。

    窦惠连忙捂住了双颊,滚烫的触感以及要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肝儿都让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感觉到不好意思。

    “我不和你们说了!”窦惠扭身向门口跑去,但在左脚迈出门槛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小声的说道:“李渊,你明天一定不要让我失望!我等你!”

    李渊被窦惠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了出来,他上前了两步,本想多说些什么,可窦惠却一溜烟儿的跑了。

    李渊看着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射中孔雀的眼睛!不能让窦惠失望!”

    易乐笑呵呵的走到了李渊的身边,拍着肩膀说道:“叔德,明日就看你表演了,记住,一定是射眼睛!”

    李渊感激的看着易乐,他拱手道:“多谢长孙司录的提醒,若是真能抱得美人归,我一定要好好感谢司录。”

    “那你可要陪我多喝两杯!”易乐哈哈大笑起来,郑重的说道:“就等着叔德屏雀中选了!”

第198章 屏雀中选

    翌日一早,李渊便来到了易乐的房前,对于迫在眉睫的比试,李渊还是想要有人陪他壮胆。

    咚咚的敲门声让易乐从床上翻身而起,把简单的穿戴过后,打开了房门,一眼便看见身穿戎装的李渊。

    “叔德,早呀!”易乐热情的问候道:“看你的样子已经是十拿九稳了,不如你今天就一人去吧,我在府上等着你。”

    没想到李渊一听到易乐的话,一下子慌张起来,惊呼道:“那怎么成!若是司录不去,我今天怕是靶子都射不上!”

    看着李渊皱眉的模样,易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拍着李渊的肩膀,“叔德不要惊慌,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们这就走。”

    李渊才将浮躁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一手握着从未失败过的弓箭,一面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昨晚她的母亲已经给他再三嘱咐,让他今天一定要拔得头筹,否则也对不起长孙家再三牵线的帮忙。

    李渊现在是没有退路了,就算是为了窦惠对自己的那份情意,他也必须全力以赴赢得这场比赛。

    两人来到窦府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排满了人。昨日的风声放出之后并没有吓退前来应战的年轻人,李渊从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对易乐说道:“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看来今天有的等了。”

    易乐也感到了好奇,可是转头一想,人人都可以来试一试,若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又可以抱得美人归,岂不是两全其美。

    易乐安慰着李渊,“叔德莫慌。这些人不过是来跟你陪跑而已,真正的赢家只有你一人。”

    “司录如此肯定?”李渊狐疑道。

    易乐自信的笑了起来,拍着胸脯道:“我就是你的福星,再说了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记住只要射中眼睛,美人就是你的了!”

    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传话的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也被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诸位今日府上公开招亲,只要能通过测试,就能成为窦府的乘龙快婿。”

    此话一出,人群里瞬间变得喧嚣起来,每个人都像是能射中孔雀眼睛的模样,对于自己的技术充满了信心。

    李渊倒是没有这么乐观,一向沉稳的他只有真正的获得胜利之后才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手中的弓箭握紧了几分,他跟着人流和易乐一起走进了大门。

    在庭院的中间有一扇硕大的屏风,上面端庄的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

    李渊一见到眼前的场景正如易乐所说,她自信的挑了挑眉,附在易乐的耳边说道:“真是观音托梦啊!长孙司录,你这个梦可了不得了!”

    易乐自信的笑了起来,“你看吧,我们已经赢了一半了,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

    李渊点着头,他看着他看着屏风上的那双眼睛,虎目而视,似乎是要将它的位置牢牢的记在心里。

    大约一盏茶过后,窦毅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易乐注意到他的眼角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看来这位老丈人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人来进行测试。

    但人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赶人走的道理。窦毅从容的说道:“今日招亲,全凭本事。胜者便是我的女婿,败者也只能自叹不如,不能传出任何风言风语。”

    窦毅端坐在石梯之上,他在人群里搜寻着李渊的影子,心中竟然有一些后悔的意味。本想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没想到竟然闹得满城风雨。若是李渊没有在比赛中胜出,那这门亲事又该如何?

    窦毅看向了易乐,两人四目相对间,易乐给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是给窦毅吃了一颗定心丸。

    来比试的人自觉的站成了一排,从射箭处到屏风的距离大约有七八米,比起昨日疯传的三十米来,也让这些人的心里放下了负担。

    可这样一来能中箭的人数就大大增加了,好在窦毅也是一个老狐狸,他并没有说射中孔雀哪里才算获胜。

    他气定神闲的看着第一个人,只见他拔出了弓箭,对屏风上的孔雀进行瞄准,就算是稍微懂点射箭基础的人,也能把弓箭射到屏风之上。

    他的嘴角浮现出了笑意,猛得一松手,弓箭便飞向了屏风。

    只听见啪的一声,弓箭不偏不倚的扎在了孔雀的喉头。

    “这好像是崔氏的郎君。”李渊密切注意射箭人的身份,在易乐的耳边说道。

    崔氏郎君兴奋的挥舞着弓箭,大声说道:“我中了!我中了!”

    传话的下人等着窦毅的反应,在看到他摇头之后,下人传话道:“未命中有效部位,崔郎君失败。”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窦毅,看来看似简单的比赛,其中暗藏着玄机。

    易乐对李渊说道:“看吧,没有射中眼睛就不行。相信观音大士,相信我,叔德你就一定能获胜!”

    李渊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点着头。

    接下来的几人,都能把箭射到屏风上,但没有一人能命中孔雀的眼睛。

    大家都在苦恼这道题目究竟如何解答,可窦毅却丝毫没有要泄题的想法,他在等着李渊,等他一蹴而就。

    窦惠也在一旁悄悄地瞧着,只要有人中箭,她的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此起彼伏。幸好她的阿耶一直没有点头,她才放下了心,也在默默的等着李渊。

    排在前面的人越来越少,李渊的前面大概还有两三人,跃跃欲试的心几乎要隐藏不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来自王氏的郎君误打误撞的将弓箭射进了孔雀的眼睛。

    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窦毅、窦惠、李渊和易乐四人,他们都知道规则,现在怎么才好?

    王郎君见窦毅半天没有说话,追问道:“我成功了吗?”

    窦惠向窦毅投去了询问的目光,窦毅看着屏风上赫然在目的弓箭,思前想后。若是此时不承认他的胜利,那后面的人又该如何解释?究竟射哪里才是正确的?

    窦毅好歹是名门贵族不能失信于人前,他冷冷的说道:“对你成功了!射中眼睛的便是胜利者。”

    这句话一下子让李渊掉进了冰窟窿,自己还没有出手就被别人截胡了,这下可怎么办!

    窦惠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满意,她有喜欢的人,并不是这位王郎君。

    她从远处跑了出来,急声道:“现在怎么办?”

    王郎君再见到窦惠的容貌之后,更是难掩心中的激动,连握着弓箭的手都不由得松开了。

    李渊焦急道:“长孙司录,你快想想办法啊!总不能这样就让我输了呀!”

    易乐皱着眉,就算是凭着自己和李渊的交情,也不能让他人捷足先登,易乐灵机一动,上前一步问道:“窦公,我想问问你府上是不是只有这一位千金要出嫁?”

    窦毅狐疑的看着易乐,但嘴上还是诚实的说道:“长孙司录,我府上就只有这么一位女儿。”

    “那现在还有三名应试者没有参与比试,当做如何?”易乐追问道。

    “这......”窦毅犯了难,他早知道就不弄这些弯弯绕绕了,直接将窦惠许给李渊就得了,如今来了一位王郎君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命中了孔雀眼,窦毅不知道该怎么办。

    易乐见窦毅支支吾吾的模样,开口道:“我倒是有一办法,不仅对王郎君公平,也对后面还没有参与比试的郎君公平。”

    窦毅直起了腰杆儿,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长孙司录请讲!”

    “窦公只有一女,而屏风之上也只能有一支箭,所以最后留在屏风上的箭矢主人才是窦公的乘龙佳婿。”易乐顿了顿,“我们不如就让后面的三位郎君依次射箭,若是也能命中孔雀的眼睛,就看最后一支箭矢属于谁的?若是有两支不同的箭矢,我们就加赛一轮,直到产生最后的王者。”

    易乐办法虽然不是最好,但在眼下也是为了竟可能多的给李渊争取机会,不然窦惠被这不知名的王郎君抢了去,恐怕李渊气得皱纹都消不下去了。

    窦毅在听到易乐的话后连连说道:“长孙司录说得在理!就这样!你们三人接着射,直到最后一根箭是谁的,他就是我的女婿!”

    机会是来,但要在已有的箭靶上再射中一支箭也是难于登天,易乐在说完话之后,走到了李渊的身边,小声的问道:“如何?有把握吗?”

    李渊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已经被人抢先一步的孔雀眼,“长孙司录,说实话我没有多大的把握。孔雀的眼睛就这么小,刚好又被人占住,要想在射上一箭,我做不到。”

    “那你就放弃了?!”易乐皱着眉,他接着说道:“他占了你的位置,你不知道用箭把他赶出去啊!反正你是最后一个,前面还有两位,且不说他们的箭能不能上靶,光是上靶产生的震动也能给你些心理安慰吧?!你就什么也不想,唯一的目标就是要在那扇屏风上不能留下别人的箭矢!”

    李渊瞬间像是被醍醐灌顶,他紧接着说道:“我明白了!不管我是不是能上靶,我一定要下办法把他的箭射下来!”

    易乐这才松了半口气,他拍了拍李渊的肩膀,嘱咐道:“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也不要给窦惠留遗憾。”

    李渊看了看站在窦毅身边的窦惠,两人无声之间,更多的是眼神的交流。

    易乐觉得有戏了,没想到两人的屏雀中选居然是因为自己。

    “好!现在开始!”传话的下人接着说道:“有请孙郎君射箭。”

    姓孙的也知道机会渺小,但还是使出了自己的浑身气力,聚精会神的瞄准了孔雀眼的位置。

    嗖!

    箭矢飞速的射了出去,铛的一声扎在了屏风之上。虽然力气不小,但准心还是差了些。他的箭矢离前者足足有两寸左右的距离。

    “下一位!”

    离李渊还有一位比试者,李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就等着前者失败,好让自己上场。

    跟李渊所想的差不多,要想将孔雀眼上的箭矢射下来的确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倒数第二位的箭矢偏得更远,仅仅只能算作射在了孔雀的范围内,离眼睛相去甚远。

    李渊见前者都失败了,也轮到了自己,他缓步走到了射箭处,如同平常的拉开了弓箭。

    易乐站在李渊的身后,他清楚的听到李渊的弓弦被拉得作响,也知道李渊是铆足了力气想要完成自己的最后一箭。

    坐在高位上的窦毅此刻也坐不住了,他探着半个身子,从背后观望着自己未来的女婿,暗地里给他鼓劲加油。

    窦惠则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李渊,双手都紧握了起来,眼神里面全是焦灼。

    易乐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心里着实为李渊捏了一把汗,早就听李渊自卖自夸说什么百步穿杨,如今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易乐希望李渊的话并不是酒后说的。

    空气中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等着李渊这最后一箭,究竟鹿死谁手大概会在一秒钟后见分晓。

    李渊深吸了一口气,端着长弓的手未曾发抖,他的双眼瞄准着孔雀眼上方的位置,等待呼吸与手的弧度相匹配的时候,他松手了。

    这关系到李渊与窦惠的最终一箭,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奔向了那扇画有孔雀的屏风。

    只听见嚓的一声,李渊射出的箭矢以抛物线的姿态从上往下正中的砸在了孔雀眼之上,大概过了一秒钟,只见王郎君的箭矢摇摇欲坠,摆动三分之后,应声落地。

    易乐大步走了上去,他分明的看到李渊的箭矢已经彻底射穿了屏风,整个箭头都插了进去。

    “恭喜窦公寻得如意女婿!”易乐转身拱手说道。

    窦毅再也坐不住了,他连忙跑到了屏风面前,再三查看之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回头看着镇定的李渊。

    所有人都被李渊高超的箭艺所折服,连误打误撞的王郎君也不例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李渊断然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窦毅走到了李渊的身边,豪迈的说道:“我窦府的女婿便是李渊!”

    窦惠开心的跳了起来,就连一向闷闷不乐的李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他回头看了看雀跃的窦惠,眼睛里面都是爱怜。

    易乐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叔德啊!叔德!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么一手!早点拿出来,也不用我担心了呀!”

第199章 高洁出嫁

    转眼便到了高洁成亲的日子,高幼莹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在知道自己的姐姐要出嫁的时候,这位多愁善感的妹妹也难掩心中的悲伤,几番落泪。

    易乐倒是对于这门婚事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求蔡馨进入随国公府后能安分守己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大早,杨勇来接亲的花轿就已经停在了高府的门口,吹吹打打的喧闹声惹得府里的人都欢呼雀跃。上一次的喜事还是易乐入赘时,不过排场没有今天这么大,而这一次,是高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嫁出家门,所有的礼节都按照六礼照办。

    易乐和高幼莹两人来到了高洁的门前,两人也是华富装扮,不能丢了高家的脸面。

    房间内传来了婢女痛哭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之中,易乐隐约听到了高洁轻微的笑声。

    她或许早就想嫁出家门,毕竟在这个家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她也算是嫁给了爱情,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个爱情的果子究竟是甜还是苦。

    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将后半生都交给了一位她值得信赖的人手中,可殊不知在或许已经酿成了大错。

    杨勇精神百倍的走了过来,大红色的衣服就跟易乐当初一样,将整张脸都照红了。

    杨广跟在身后,他同样笑脸相迎,似乎比他自己结婚还要高兴。

    “长孙司录,如今我们也能算得上连襟了。”杨勇拱手说道:“以后我们可要多走动才好!”

    易乐也面带笑意,他不急不忙的说着:“杨兄好福气,终于抱得美人归。”

    杨勇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易乐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高洁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但在易乐的心里比起来,他却不如高幼莹来得纯粹。

    更多的是一种心眼,是一种争强好胜的决心。

    “等会儿到了府上,长孙司录一定要多喝两杯。”杨广在一旁接过话来,他紧接着说道:“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司录最喜欢的薄酒,今晚一定可要不醉不归!”

    易乐也没有回绝,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喝杯喜酒沾个喜气是最原始的想法。

    杨勇则在一旁坏笑道:“今晚我可不能喝多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那怎么行?你还记得我上次成亲吗?不是你们两兄弟把我灌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叔德送我回家。”

    杨勇和杨广相视而笑,这两兄弟笑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不到长孙司录这么记仇,今日我哥成亲,他喝不了我就帮他喝。”杨广拍着胸脯说道。

    “这可真是我的好弟弟。”杨勇拍着杨广的肩膀,两人的关系似乎在这一刻还是10分的和谐,并没有表露出冰火相对的模样。

    “你们这群男人呢,今天可是要开开心心的。”高幼莹在一旁嘟嘴说道:“你听听阿姐在里面哭得有多惨!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对呀。上次我好像就没有听见你哭,”杨广摸着头,狐疑道:“你怎么不哭呢?”

    高幼莹恨了杨广一眼,沾沾自喜的说道:“我又不是出嫁,用不着离开阿耶,所以我为什么要哭?”

    “总有你哭的时候!”杨勇接过话来,“等长孙司录的府邸修葺完善之后,你还是要走出高家的大门,到时候我一定要来看看你究竟哭还是不哭!”

    高幼莹嘴硬道:“那个时候有什么好哭的?我肯定要开开心心,笑笑呵呵的走出高家的大门。”

    几人的打趣无非是在打消杨勇心中的紧张,杨勇也是头一次成亲,嘴上的轻松也是在掩饰着内心的焦灼。

    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停止了,杨勇聚精会神的张望着,想要在第一时间看见拿着团扇的高洁。

    房门被缓缓的打开,四名包括蔡馨在内的陪嫁婢女站立在房门的两侧,而高洁则是端坐在床榻之上,一扇团扇挡住了半边脸。

    杨勇挑着眉,对于尽在咫尺的高洁,他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高洁抱出来。

    而就在杨勇左脚迈入门槛的时候,蔡馨为首的婢女们挡在了杨勇的面前,似乎不愿意让他走的意思。

    “何意?”杨勇狐疑道。

    “少娘子说,要让郎君给出一首却扇诗,才能通行。”蔡馨低头说道。

    易乐的眼神和注意力一直落在蔡馨的身上,虽然几日未见,但易乐还是对蔡馨十分的不放心。杀亲场景历历在目,告诫声宛在耳边,易乐生怕蔡馨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害了所有人。

    要说错,蔡馨也没有错,要说对,易乐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对。

    易乐见蔡馨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忘却,还是深深的隐藏,起码易乐从那柔情似水的眼睛里没有发现复仇的火焰。

    她究竟要怎么做?要何时做?最终要将杨勇如何?这些恐怕只有剩下的时间才会告诉易乐。

    杨勇倒是没有注意眼前的几位陪嫁婢女,他现在一门心事全在高洁的身上。

    杨勇急迫的转过头,问着在场唯一成亲的易乐,“长孙司录!你成亲的时候也有什么却扇诗?”

    易乐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幼莹,摇头道:“我哪会什么却扇诗,幼莹对吧?!”

    高幼莹也挺直腰,骄傲的说道:“对!夫君给了我更好的东西!”

    “是珠宝还是文玩?”杨勇抠着头,一脸茫然,要他喝上两斤酒不成问题,但问题就在他和易乐一样,对于诗词一窍不通。

    “哼!我夫君给的是珠宝文玩都比不了的东西!”高幼莹挽住了易乐的胳膊,“你们不会懂!”

    “长孙司录,你可支支招啊!你究竟给的是什么?”杨勇追问道。

    “真心。”易乐意味深长的说道:“一颗不变的真心。”

    “夫君!”高幼莹轻轻掐着易乐的胳膊,她没有想到易乐的答案居然是这个,身体上的不好意思也隐藏不了内心的喜悦,脸上都笑开花的高幼莹害羞的低下了头。

    杨勇倒吸了一口凉气,真心不知道能不能给,但此刻恐怕给不出来。

    杨广在一旁捂嘴笑道:“想不到长孙司录还是一个长情的人!哥,你快些说个什么却扇诗,阿耶和阿娘在府里都怕等急了!”

    杨勇百感交集,他也不是一位大诗人,临阵磨枪恐怕也不行了。

    高洁有些生气,原本以为杨勇会给自己一首惊为天人的却扇诗,没想到现在恐怕要落空了。

    正当杨勇不知所措的时候,蔡馨微微挪动着脚步,站在了其余三名婢女之前。

    她望了望易乐、高幼莹、杨勇和杨广四人,随后瞧瞧撩起了两袖,内衬之上赫然绣着一首不知道哪里来的却扇诗。

    所有人都被蔡馨的举动所惊呆了,杨勇惊讶的看着有些脸熟的蔡馨,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还没好吗?”高洁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挡在脸上的团扇越升越高。

    “好了!好了!”杨勇连声道:“这就来!”

    杨勇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了蔡馨的面前,一面瞟着衣袖上的却扇诗,一面声情并茂的说道:“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皆大欢喜的场景出现在了高洁的房中,高洁笑开了花,她就知道杨勇是才华横溢,只是没有人逼他。

    蔡馨见杨勇将自己的却扇诗念完,又悄无声息的放下了衣袖,往后挪动了两步。

    高洁开心的将面前的团扇放下,画着精致妆容的她俨然是今天最明亮的星星。

    杨勇大步上前,迎接属于他的美人。

    两人随后便会向高颎辞行,这是必须的步骤,杨勇兴奋异常的跟着高洁前往了东暖阁,杨广问道:“长孙司录不去瞧瞧吗?”

    “我最见不得分离了。”易乐沉着的说道:“你们去吧,等会国公府见。”

    杨广连连点着头,还没有对象的他对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高幼莹已经猜到易乐要干什么了,只见易乐叫着蔡馨,“小馨,你出来一下。”

    蔡馨还在整理着高洁即将带走的嫁妆,听到易乐的呼喊之后也没有迟疑,她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便走到了易乐的跟前。

    还没等易乐开口,蔡馨便问道:“少郎君是要问那首却扇诗吧?”

    “我对诗没有兴趣。”易乐顿了顿,追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杨勇?你不是恨他吗?”

    蔡馨气定神闲的看着易乐,她似乎已经不是当日在浣花坊之中为亲弟痛哭流涕的阿姐了,“少郎君,如今我是高洁的陪嫁婢女,自然要在杨勇的面前争取好的印象。不然到了国公府之后,我能有好日子吗?”

    易乐见蔡馨一本正经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嘱咐道:“蔡馨,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意气用事。你是高府出去的婢女,你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着整个高府。”

    蔡馨半蹲着,泰然道:“婢是少郎君收留的,如今就算是出了高府,也会牢记这份恩情,绝不敢忘。”

    易乐点着头,现在已经是铁板钉钉,他再看了蔡馨一眼,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少郎君,却扇诗是我昨夜连夜缝制的,”蔡馨还是如同以往的向易乐坦白,“我找了许多人问,终于得来了一首。”

    易乐转过了身,“我说过,我对诗没兴趣。不过,蔡馨,你真的很聪明。”

    等易乐说完,他便带着高幼莹前往了随国公府,一路上高幼莹问道:“夫君,确定没问题?”

    “我想应该是的。”易乐也不确定,但也不想高幼莹担忧,“蔡馨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应该相信她。”

    高幼莹嘟着嘴,她呢喃道:“我觉得小馨变了,变得我不认识。她像是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藏在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知晓。”

    “或许这就是成长呢!”易乐哈哈笑了起来,“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一眼便看穿了。”

    高幼莹撒娇的打着易乐,埋怨道:“那我以后也将自己藏起来,让你看不透!”

    “呵!你试试!”易乐刮着高幼莹的鼻梁,颇有信心的说道:“不管你藏在哪里,藏了什么,我都能一眼看透你,找到你!”

    两人在打闹之间已经来到了随国公府前,易乐清了清嗓子,示意高幼莹不要再喧闹。

    易乐和高幼莹缓步走了进去,李渊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前几日有了窦毅的亲口应允,看来他的好事也近了。

    “长孙司录!”李渊热情的打着招呼,迎了上来,“幼莹的伤势好了?”

    “多谢叔德挂念!已经完全康复了!”高幼莹笑呵呵的说着:“我听夫君说,你和窦惠也要好事将近了?”

    李渊憨厚的笑了起来,他连忙说道:“还是多亏了长孙司录,若是没有他的点子,我也不可能赢得测试。”

    “你要多谢谢观音大士。”易乐打趣的说道:“若不是他老人家托梦给我,我也不会给你献计!”

    “对!对!对!”李渊连说了三声,“司录有所不知,我这几日都在阿阇犁的禅房焚香祷告。”

    “哈哈哈,叔德也算虔诚!”易乐呵呵笑道:“那肯定能保佑叔德一往无前了!对了,阿阇犁呢?她今天会来吗?”

    李渊沉着道:“国公已经在禅房等着杨勇了。据说要先见了阿阇犁才拜堂,她的身份特殊,应该不会出现。”

    高幼莹好奇的问道:“谁是阿阇犁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送我们乌龟的高人。”易乐答道。

    李渊也接着说道:“送我念珠的长者。”

    高幼莹狐疑的点着头,央求着:“夫君,我能去见见阿阇犁吗?”

    “可以啊!她见到你肯定会很喜欢。”易乐充满自信的答道:“等杨勇和高洁见完之后,我们两再去!”

    “好!”高幼莹一口答应着。

    喧闹的声音开始由远及近的传来,杨勇带着高洁在迎亲队伍的簇拥下走进了自己的家。

    高洁这一步已经等了太久,她特意在门槛处停留了片刻,随后才抬脚进入。

    这一迈,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是苦果还是蜜糖。总之,这条路上布满荆棘,娇生惯养的高洁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那条属于她自己的康庄大道、幸福之路。

第200章 事情的缘由

    离仪式还有一段时间,在杨勇和高洁两人拜见完阿阇犁之后,易乐如约也带着高幼莹悄悄来到了禅房前。

    面对阿阇犁这位给自己指路的人,易乐其实早就想将她介绍给高幼莹认识。碍于前面的收紧,眼见豆腐脑儿已经源源不断的送入了宇文赟的口中,这片天终于要变了。

    高幼莹站在禅房门口,她紧张的问着易乐,“夫君,阿阇犁这人凶吗?为何我刚刚见阿姐出来脸色不怎么好?”

    对于未知的人物,高幼莹保持着谨慎,她不由得挽住了易乐的手,期盼着易乐能给她一颗定心丸。

    易乐自信的笑了笑,他拍了拍高幼莹的手背,缓声道:“别怕。阿阇犁这人很和善,也很好说话。我们只是去见见她,没问题的。”

    说完,易乐便轻叩着房门,等着见许久未见的阿阇犁。

    房门缓缓的打开了,阿阇犁还是一如往常的手中拿着念珠,一见到易乐,她的脸上就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

    “易乐,”阿阇犁顿了顿,改口道:“不对,现在应该称呼长孙景了。”

    阿阇犁虽然很少走出禅房,但对外面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

    “尼师,许久没见,今日特意来见见你。”易乐淡淡的说道:“对了,这是我的内人。”

    阿阇犁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高幼莹,从那双热情的眼睛里面仿佛她认识了高幼莹许久,她索性说道:“进来吧,陪我坐坐。”

    高幼莹紧跟在阿阇犁的背后,等易乐落座之后,才跟着坐了下来。

    阿阇犁为两人倒上了两杯酢,随后开口道:“如今你是长孙家的人了,是不是要搬出高府,另立门户?我想长孙炽这位做哥哥的不会让你寄居在昭玄的府上了。”

    易乐不好意思的抿笑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尼师的眼睛。国公已经赏赐了宅院,前些日子耽搁了,准备就这几日搬过去。”

    “不错,成家、出仕都被你完成了。”阿阇犁满意的点着头,接着说道:“当初我果真没有看走眼,你和李渊都是值得培养的人。”

    “尼师过奖了,多亏了你平日里的提携和帮助,我才能如此顺风顺水。”易乐说着便端起了桌上的酢,呷了一口。

    “有件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阿阇犁意味深长的笑道:“开枝散叶的事情可不能耽搁了,菀菀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

    阿阇犁欣慰的看着高幼莹,而这名字好像却出了差错。

    高幼莹一听到菀菀两个字,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她怒视着易乐,在阿阇犁的面前发了火,“菀菀?李菀菀?夫君!为什么尼师说你要和李菀菀开枝散叶?!”

    易乐现在是有三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他也慌乱了起来,刚想开口解释,阿阇犁也惊愕的看着高幼莹,追问道:“你不是菀菀?”

    “我不是啊!”高幼莹激动的站了起来,审视着易乐,“夫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阇犁好像知道了什么,她见易乐为难的样子,开口道:“都怪我多日没进昭玄家的大门了,竟然把你和菀菀搞混了。前面的人是高洁,那你就是高幼莹吧。”

    易乐听出阿阇犁是在给自己打圆场,连忙说道:“岳丈有几个女儿,尼师应该是记错了。娘子,我可是清白的啊!不信,我们回府之后去找李菀菀对质。”

    高幼莹将信将疑的看着易乐,但又想了想阿阇犁的身份,连高洁和杨勇大婚都要先来拜见她,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又慢慢的坐了下去,说道:“尼师,我是高幼莹,李菀菀是我的阿姐,她比刚刚的高洁要小上几岁。府里面还有一位,跟李菀菀是同胞姐妹。”

    阿阇犁神色平静,她不急不忙的说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下次见了昭玄,我一定问清楚你们几人的关系!免得又闹出什么笑话!”

    屋外想起了拜天地前的锣鼓声,阿阇犁听后对二人说道:“你们快些去堂上吧,别错过了好事情。”

    “那我们就告辞了。”易乐站了起来,向阿阇犁辞行。

    阿阇犁将两人的茶盏收了回来,有意的在桌上轻轻的磕了三下,对易乐说道:“常来看我,叔德几乎每日都来。也给我说说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了。”

    易乐原来也来了无数次,从来没有在临别的时候听到阿阇犁对自己这么说,加上有意的磕了三下茶盏,易乐暗想着:“未必阿阇犁有什么话要给我说?”

    高幼莹拉着易乐出了门,房门刚一关上,一贯的醋坛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夫君,你发誓,你和那李菀菀没有什么事情!”

    易乐听后立马三指朝天,郑重道:“我易乐对天发誓,我与李菀菀绝对清白!比飘雪还白!”

    高幼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就是想要易乐一个答案,但也不免打趣道:“夫君不是长孙景吗?怎么会是易乐?”

    易乐尴尬的耸着肩,“都一样,我两个人都是!”

    两人来到了堂前,高洁和杨勇二人已经在红绸铺就的桌前就坐,易乐当时没有来得及感受自己的婚礼,但如今看着这二人的也十分的好奇。

    桌上摆满了莲子等常见的东西,要说最特别的便是由一个葫芦劈成两半做成的酒盏,两者中间用红线系着,表示着不分离。

    杨勇和高洁二人各自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两人含情而视,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喝下了这两盏合卺酒。

    “夫君,当日你也是这样。”高幼莹在易乐的身边小声的说着:“不过比杨勇喝得大口。”

    “我肯定比他要能喝。”易乐吹嘘道:“我们这几人的酒量也就叔德能跟我比比。”

    “哼,我还不知道你能喝多少吗?”高幼莹恨了易乐一眼,随后说道:“等会可不许喝多了,我看着你!”

    杨坚和独孤伽罗见礼成,这两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杨坚道:“今日犬子大婚,诸位开怀畅饮。”

    “是国公!”

    易乐和高幼莹坐在了最后面,这场盛会高颎没有来,按照规矩,他要在高府中等候,等明日杨勇和高洁回门才能见到这两人。

    而易乐本是娘家的人,但还有一层身份又是杨坚的司录,本来他也不应该来,不过杨坚到是想了想,破例让易乐前来了。

    刚一落座,易乐就想起阿阇犁还等着自己,反正现在人多,自己坐的位置又不明显,只要唬住高幼莹就行。

    易乐喝了两盏酒之后,对高幼莹说道:“娘子,你先做着。我去趟茅厕。”

    高幼莹狐疑的看着易乐,诘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易乐装作慌乱的站了起来,急声道:“可能是空腹喝了点酒,我去去就回!”

    “刚刚还说自己能喝,现在就不行了!”高幼莹白了易乐一眼,“快些回来!等会杨勇便来了!”

    易乐头也没回的溜了出来,直奔禅房,他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需要阿阇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等易乐再次来到禅房前时,一向紧闭的房门却是打开的,看来阿阇犁真的在等易乐,易乐想的也没有错。

    易乐大步走了进去,正看见阿阇犁背对着自己,一手还敲着木鱼。

    “来了?”阿阇犁背身说道:“没想到你真听懂了我的意思。”

    易乐上前了两步,开门见山的问道:“尼师,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还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带着李菀菀的乌龟。”阿阇犁顿了顿,“我对你说了谎。”

    易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阿阇犁真的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原本以为你取的是昭玄的女儿,没想到......”阿阇犁欲言又止,她转过了身神色严肃的看着易乐。

    “高幼莹才是李祖娥的女儿对吧?”易乐壮着胆子说道。

    阿阇犁点着头,解开了易乐心中的疑惑。而易乐在得到答案之后,悬在心里这么久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当年昭玄抱着两个女婴来找我,一个是菀菀,一个便是幼莹。”阿阇犁平静的说着:“他问我要如何处理李祖娥的女儿,我给他了一个建议。”

    “调包吗?”易乐自以为说道。

    阿阇犁苍白的笑了起来,不住的摇着头,随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佛像,冷冷的说道:“我告诉他,杀了李祖娥的女儿。”

    易乐大感意外,他没想到一向修佛的阿阇犁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为什么?”

    “李祖娥当年逃难至周,早已是过街老鼠。”阿阇犁后悔的说着:“她找到了父辈曾在北齐为官的高颎,让他收留自己。昭玄起先不愿意,但看在怀中孩子的份上,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当初岳丈被认为是北齐叛官,可能也有自己的顾虑。”

    “后来我告诉他,这个孩子留不得。”阿阇犁有些惊恐,像是违背了念了一辈子的经,拜了一辈子的佛,“我让他把孩子扔下枯井,或者是遗弃在街边,让她自生自灭。”

    “但是岳丈没有这么做?”易乐追问道。

    “他照做了。”阿阇犁淡淡的说着:“当晚回去之后,家中的另外一个女儿又不翼而飞,昭玄慌了,他连忙又将遗弃的婴孩抱了回来,想要安抚他的娘子。”

    “可岳母认出来了?”

    阿阇犁点着头,“哪有做母亲的认不出自己的孩子,虽然是在襁褓之中,可她一看便知道不是自己亲生的。或许这才是她疯癫的原因,自己的孩子没了,昭玄又出于好意带回了别人的孩子,这都是孽缘啊!”

    “后来,岳丈就将李祖娥的女儿留在了身边,将自己的女儿给了李祖娥?”易乐述说道。

    “是李祖娥以死相逼,”阿阇犁回忆道:“我当初就说,不能收留此等祸水,会要引火烧身。昭玄要是不答应,她便要吊死在高府的大门上。”

    易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现在沉闷不语的李祖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想要用高颎的女儿作为保命符,从而让自己安全无忧。

    看来高颎是被自己的良心所害了,李祖娥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背地里却有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但或许这又和李祖娥在北齐的遭遇有关,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骨肉也可以用来当做自己计谋的铺路石,从而换取高颎的信任。

    “幼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阿阇犁见易乐沉默不语,担忧的问道:“我想这件事情你要保守一辈子了。”

    易乐点着头,他淡然道:“其实我早就想到高幼莹不是高颎的亲生女儿了,我见李祖娥的时候见她对李菀菀十分的冷漠,也觉得她不是李祖娥的女儿。没想到所有事情的由头竟然是岳丈一时的恻隐之心,世事弄人,恐怕岳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他的亲生骨肉。”

    阿阇犁的神情很释怀,太多的秘密都压在了她的心里,高幼莹和李菀菀只是其中的一小件,如今说了出来,也算给填满的心释放了一个小空隙。

    “长孙景。”阿阇犁郑重的说道:“不管高幼莹是谁的女儿,在我看来她没有错。当年我差点害了她,如今你念在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上,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她。”

    易乐连忙拱手,“尼师!我从未想过对幼莹如何,她是我的贵人,尼师又是我的长者。就算尼师不交代,我也会对她好一辈子。”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从来没有看错你。”阿阇犁又转回了身子,“我不管你是易乐还是长孙景,在我看来,你都是当初第一次来见我的那个年轻人。”

    “晚辈明白了。”易乐躬着身子,“今天的事情我绝对绝口不提。”

    “出去吧,外面的世界还等着你。”阿阇犁淡淡的说着:“还是那句话,多来看看我这位行将就木的人。”

    易乐走出了禅房,关上了房门。他的心情异常的沉重,越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反而觉得肩上的担子越重。

    他不过是一位凡人,没有惊天的本事,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就已经不错了。

    等易乐回到堂前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他不想让高幼莹看出端倪,想让她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高幼莹嘟着嘴,“杨勇说你肯定躲酒去了!”

    “呵,随他!”易乐满不在乎的说道:“来,我们尝尝国公府的菜好不好吃!酒有什么好喝的!”

第201章 回门

    易乐听了高幼莹的话,昨晚的酒席并没有喝得酩酊大醉,况且也不是自己成亲,也没有必要让自己来忍受宿醉带来的难受。

    一大早,易乐便起了床,想着为还在熟睡的高幼莹烹制一顿精致的早餐。在经过与阿阇犁的交流之后,易乐更加觉得要对高幼莹好一点,首先便是从这顿饭开始。

    易乐轻手轻脚的来到了灶房,没想到小缘比他起得更早,现在都开始为两人烧热水了。

    小缘一见到易乐,狐疑道:“少郎君,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易乐面带笑意的说道:“你在准备什么呢?看你的样子还没有睡醒。”

    小缘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看样子是被易乐说中了,她缓缓地说道:“今天新姑爷要入府,所以长史就调用了全府的婢女做准备。一直忙到一个时辰前,才将事情做完。”

    易乐对于好面子的老丈人还是很了解,杨勇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入府,他肯定要给足脸面,不管是对杨坚也好,还是为高洁以后的日子做打算,繁文缛节肯定是免不了的。

    “那你不是还没睡?”易乐追问道。

    “刚刚躺下,就又起来了。”小缘的眼珠都布满了血丝,重重的黑眼圈挂在了脸上,“我等把餐食做好,就去休息一会儿。”

    易乐拿过了小缘手中的柴火,吩咐道:“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困意袭扰着勤奋的小缘,在得到易乐的橄榄枝后,她还是放心不下,“婢做这些都习惯了,还是让婢来吧!少郎君你就稍微再等等,一会儿就好。”

    易乐皱着眉,他严肃道:“快去,你这厮怎么不听话呢!等你睡醒了,就可以给我们准备中午的餐食了。这里不用你担心。”

    小缘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实在是困得不行,才开口道:“那婢就回去眯上一会儿,少郎君,你有事就叫我。”

    易乐摆着手,赶着小缘离开。

    等小缘走后没多久,南安撩开了帘子,小声道:“哥,要帮忙吗?”

    易乐连头也没回,“你醒了很久了吧?刚刚为什么不出来帮帮小缘?”

    易乐说得没错,没睡觉的不只是小缘一人,南安这位苦命的好兄弟也是彻夜难眠,在自己的婚事告吹之后,又遇上高洁大婚,他躲得远远的,看了蔡馨最后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了。

    易乐也不知道南安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对蔡馨暗生情愫,起码在他看来,南安并没有表现出热情似火的状态,但感情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得清楚,正如易乐和高幼莹,还比如易木晗和易乐。

    “我有些不好意思。”南安翻身下了床,走到了易乐的身边,低沉的说着:“小缘和她关系这么好,如今我也没能成亲,见到小缘难免有些放不下脸面。”

    “没事,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易乐安慰着南安,一面往灶眼里面添着柴火,“下一个,我好好给你找找,一定能符合你的心意。”

    南安无奈的耸着肩,他叹气道:“哥,为什么你就这么顺利,而我就如此坎坷?”

    易乐凝视着南安,打趣道:“感情这件事情呢不能勉强,做人呢,最重要的便是开开心心,心情愉悦了,自然能发现更好的人。”

    “但愿吧。”南安长叹了一口气,“幸好还有哥和阿姐,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今天你去城里转转吧!”易乐知道蔡馨今日也会来,为了避免南安与之碰面,再触动伤感的神经,想要把他支出去,“有钱吗?去吃顿好的,买两身衣裳,再不然去苏二娘那里喝些酒,明日再回来。”

    “好,”没想到南安爽快的答应了,看来他的确需要好好释放一下,压抑太久也怕出问题,“我帮你烧完火就走!”

    易乐点着头,随后为高幼莹坐起了早餐。由于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易乐只能因地取材,做了一些简单的羹汤。

    易乐将早餐和洗漱的东西端回房里的时候,南安已经出了府。

    高幼莹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易乐笑呵呵的捏住了高幼莹的鼻子,喘不上气的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夫君!你又来!”高幼莹长大着嘴巴,呼呼的吸着气,埋怨道:“每次都这样叫我起床!下次我一定让你试试!”

    易乐松开了手,打趣道:“好啊!只要你能起来,我就让你捏!”

    “明天!我明天一定比你先起来!”高幼莹发誓说着,但这已经是易乐不知道听过的多少个明天了,正应了明日复明日的说法。

    “好!我给你鼓劲!”易乐将帕子打湿之后盖在了高幼莹的脸上,吩咐道:“快些起来吧,高洁和杨勇应该要来了。我们还要去东暖阁呢!”

    “小缘!小缘!”高幼莹连忙呼喊着,准备让小缘给她梳妆。

    “别喊了,小缘才刚刚睡下,”易乐摇着头,“等会我给你描眉。”

    高幼莹哈哈大笑了起来,“夫君又要给我描眉了!好!我这就起来!”

    其实易乐很享受现在的日子,起码能过着举案齐眉的日子,不用为生计而发愁。

    高幼莹在洗漱完之后,连早餐都来不及吃,便坐在了梳妆台前,仰着头,娇嗔道:“夫君,快点。”

    易乐走了过去,细心的为高幼莹轻扫眉间,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之后,他已然成为了画眉的高手。

    “桌上的吃的是我给你准备的。”易乐边画边说道:“你还是吃一点,等会不知道要弄多久,到时候肚子咕咕叫,可不要埋怨。”

    “好啊!夫君做的一定会吃!”高幼莹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画完眉,吃完早餐,易乐和高幼莹二人才向东暖阁走去。

    高颎已经准备妥当,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而高盛道几兄弟也算是盛装出场,纷纷站在了堂下,易木晗和李菀菀两人到是很随意,毕竟她们两人和高洁的情谊不算太深,几乎没有交集,被叫来参加回门的礼节,也全是高颎的意思。

    易乐和高幼莹站在了易木晗的身边,高幼莹有意将易乐和其他两人隔开,阿阇犁的话还是让她的心里有些不悦,但嘴上又不好多问,毕竟易乐已经发了誓,她也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得人心是最重要的。

    “长孙,”高颎叫着易乐,“昨日国公府内可还热闹?”

    易乐连忙回道:“回岳丈,昨日长安城中的名门望族和大小官吏都来了,都祝贺着两人。国公也很开心,好像多喝了几盏酒。”

    高颎本想着也去瞧瞧,但碍于老丈人的身份又去不得,只好在易乐的嘴里探听一下情况。他毕竟是长史,是杨坚最为信任的人,而杨勇又是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心头肉,这场豪门婚姻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瞩目。不管是不是来真心祝贺,或者只是为了在杨坚这位大后丞的眼里留个印象,来的人都是挖空心思的准备了礼物,唯独只有娘家人的易乐是空手而去的。

    “那就好。”高颎满意的点着头,他缓缓地说着:“等会两人来了,我们也要不卑不亢,不要因为他是国公的儿子就表现出阿谀奉承的态度来。”

    这句话是高颎说给三个儿子听的,易乐的状态他自然不担心,可还没有混得一官半职的儿子们的确是需要提醒。

    “是,阿耶!”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杨勇便带着高洁以及独孤伽罗准备的回门礼登门了,高洁的神情很轻松,发髻也盘得高高的,这说明了她朝女人的蜕变。

    蔡馨等人走在身后,都低着头,出了一趟门,再回来身份就不同了。

    “小婿见过岳丈。”杨勇按照礼数给高颎问安,不过声调就有高昂,气势上也足了不少,起码比起易乐第一次见高颎时叫得大声。

    高颎站了起来,气定神闲的说着:“快入座,来人,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几名晚辈都在东暖阁中准备好的矮桌前坐了下来,高洁成亲之后,虽然只是过了一晚,但脾气似乎收敛了不少。

    她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走到了高颎的跟前,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阿耶,这是我与夫君准备的回礼,还请阿耶过目。”

    易乐探着头,想要看看杨勇的手笔,没想到杨勇这人还真是大方,竟然是一串大拇指头大的珍珠,足足有十八颗。

    女人天生就对珠宝敏感,高幼莹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人,一见到珠链,眼睛都直了,附在易乐的耳边说道:“夫君,这串珠子可不便宜。”

    “他家有钱,”易乐下意识的说着,随后又说道:“等以后我也给你弄一串。”

    “好啊!”高幼莹又笑了,她知道,只要易乐答应了她的事情,他就一定能做到。

    高颎将珠链接了过来,虽然他用不上,日后还可以给其他两位女儿,“有心了,这还是你的家,不必拘礼。”

    高洁得意洋洋的走了回去,而就在这时,下人在东暖阁外有些焦灼的说道:“长史,宫里的内侍来了。”

    易乐一下子回过神,他刚刚在灶房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小缘准备豆腐脑儿,而如今取货的人到了,而货还没有准备好,他连忙站了起来,对高颎说道:“岳丈,小婿前去应付。”

    在场的恐怕也只有易乐能应对那群人,高颎见易乐焦急的模样,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快去,不要耽搁了。”

    易乐连忙走出了东暖阁,刚刚到灶房门口,就看见排好队的内侍们。

    “长孙司录,飘雪好了吗?”带头的内侍对易乐还是彬彬有礼,没有催促。

    “稍等片刻。”易乐沉住气说道:“昨夜的菽有些问题,不怎么好,所以刚刚才取来。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一定能让各位将飘雪带回宫。”

    领头内侍看了看天色,幸好他们一贯会早一个时辰出来,不然可就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还请长孙司录快些。”内侍为易乐让开了道,不敢再多耽误。

    如今南安也不在了,易乐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将疲劳的小缘叫醒,现在可只有她能做出飘雪了。

    还没等易乐走过灶房,蔡馨赶了上来,急声道:“少郎君,要帮忙吗?”

    易乐也没有拒绝,连声说道:“跟我来。”

    蔡馨习惯性的卷起了袖管,跟着易乐走进了灶房后,随后将门关上。

    幸好灶眼里的火星还没有熄灭,易乐连忙加了些柴火进去,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见少郎君神色慌张,又听到内侍来了,转头一想便知道是飘雪的事情。”蔡馨从一旁搬出了酢,倒入了碗中,“小缘肯定昨晚没睡吧?当时我也这样,熬了一宿才将出嫁的东西准备好,如今回门,肯定又要操劳了。”

    易乐感叹道:“你还真是聪明。”随后开始磨菽,呼呼转动的石磨表明着易乐内心的焦灼,若不是蔡馨机敏的跟了出来,自己可真不知道改如何是好了,“过去还习惯吗?”

    蔡馨埋头看着大锅,回应道:“吃住都还不错,我们四人的房间是单独的,和国公府本来的婢女分开,应该是为了方便少娘子差使。”

    “开心吗?”易乐接着问道。

    蔡馨还是如实的说着:“谈不上开心,但既然是自己选择了,也只有做下去。少郎君放心,我没有忘记当日的承诺。”

    易乐点着头,他紧接着说道:“我不是质疑你,只不过在高洁面前做事就比不得我和幼莹了,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她的脾气也怪,若真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冲动。”

    “明白。”蔡馨顿了顿,“少郎君,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何事?”易乐好奇道。

    蔡馨走了过来,小声的说道:“喜帕上并没有见红,而且杨勇昨晚在进了洞房之后,后半夜就溜出去了,等到了天微亮才回去。”

    易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惊愕的看着蔡馨,虽然不知道杨勇是何意,但这些事情被蔡馨知道了,恐怕会不好。“这件事情一定不要让旁人知晓,否则会有大麻烦。”

    “我只对少郎君一人说。”蔡馨诚恳的说道。

    有了蔡馨的帮忙,飘雪很快就做好了。等内侍查验之后,这些新鲜出炉的豆腐脑儿又会送进宇文赟的嘴里。

    蔡馨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少郎君,我先回去了。”

    易乐轻轻恩了一声,随后嘱咐道:“小馨,千万要注意安全,有任何困难记得想办法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好!”蔡馨爽快的答道:“我一定小心谨慎!”

第202章 自立门户

    易乐站在属于自己的府邸前,看着匾额上写的长孙府三字时,内心的激动与澎湃恐怕只有他一人知晓。

    起初,易乐对于自立门户的事情还以为会遭到高颎的拒绝,没想到三日前自己去跟他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高颎的态度反而是十分配合,甚至帮易乐找人算好了搬家的日子,也就是今天。

    对于房屋内的陈设以及改造衣帽间的事情,宇文恺也出了不少的力,两人商商量量的将杨坚赏赐的这间旧宅子焕然一新,最主要还是满足了高幼莹的意愿。

    易乐已经完全准备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由于小缘还要继续做豆腐脑儿,所以她便会留在高府中,而每日的豆腐脑儿送出之后,再来新家。

    一条街上突然出现了两座长孙府,这也算是难得的奇景。

    长孙炽为易乐的决定感到了高兴,寄人篱下难免有点伤长孙府的面子,而如今易乐光明正大的走出了高府,就在自己身边的不远处落地,经营属于他的那个小家,也算是熬到了头。

    他甚至为了为易乐指派了七八名下人,提供了几乎全套的家具,也算是为这位许久没有回家的弟弟尽一点心意。

    南安自然会跟着易乐,感情受挫的他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易乐也没有亏待他,选了一间最大的仆人房给他,并且让他掌管自己家中所有的下人,希望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可南安要的不是权力,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对蔡馨的那段感情。

    易乐心想着,等时间一久,再为南安找一个合适的人,用新的感情来弥补这段伤痕,或许才是真正的良药。

    今天,易乐请来了在长安所有的朋友,巢元方、孙思邈、苏二娘、李渊、杨勇和杨广、宇文恺,这些曾经都帮助过他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易乐的改变而感到高兴。

    庭院内,所有人都开怀畅饮着苏二娘带来的酒,易乐第一次坐在上座,招呼着属于他的客人。

    他已经坐了太久的末席,如今身份一转变,家庭环境一改,地位也就上升了。

    易乐有些不自在,他似乎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他硬着头皮端起了酒盏,豪迈的说道:“诸位,今日幸得国公照拂,让我有了安身之所。从今以后,你们要想来找我,就来这里。我,长孙景常备美酒,与君同乐!”

    所有人都回应着易乐,似乎几人又找到新的喝酒地点。

    “长孙司录年少有为,如今又安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前程,实在可喜可贺!”孙思邈放下了一贯的沉稳,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与司录结缘,实属万幸!”

    “孙神医哪里的话,我家内人多亏了你和元芳的妙手回春才能康复,在这里,我借手中的这盏薄酒,再次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易乐感激的说道。

    孙思邈和巢元方两人为易乐做了太多事情,不管是当日受伤照料,还是救命于高幼莹,再到滴血认亲,这两位时代里面的医者大拿都在有意或者无意间帮助了易乐,让他走到了今天。

    而易乐刚刚把酒吞进肚里,门外便跑来了传令的兵士,急声道:“长孙司录,国公有请!”

    见那焦急的样子,易乐隐隐约约觉察到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不然也不会专门派人来找自己。

    他放下了酒盏,对高幼莹说道:“娘子,我去去就回,你先好好照顾这些人。”

    高幼莹不放心的点着头,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女主人,如今易乐有事外出,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李渊、杨勇和杨广也站了起来,追问着传令的兵士,“国公找我了吗?”

    传令的兵士摇头,如实的说道:“国公只找长孙司录一人,三位郎君请放心。”

    易乐在听到这句回答之后,更觉得事情很有蹊跷,连忙走到了兵士的身边,连声道:“走我们快去快回!”

    等易乐赶到国公府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丈人也在,与此同时还有郑译和刘昉二人,易乐一下子就明白,今天被招而来,肯定是为了宇文赟的事情。

    “未必自己的豆腐脑儿真的这么快就要了宇文赟的命?”易乐暗想道。

    杨坚见易乐到了,让人关了书房的房门,随后面带喜色的说道:“宇文赟已经不行了,去宫里的内侍回报,今早宇文赟在吃完飘雪之后,竟然出现了昏厥,而这已经不是这个月的第一次,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恭喜国公,”郑译拱手道:“我们只需要再等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么好的结果,下官真佩服想当日国公的决定。”刘昉吹捧道。

    杨坚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不住的点头,开始畅想着以后的日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向沉稳的高颎不合时宜地浇上了一盆冷水,他从容的说道:“如今宇文赟病重,但这却不是我们的终点。我们还要做好更好的打算,谋求下一步的计划。”

    “昭玄说的对!”杨坚面临着善意的提醒,迅速恢复了理智,他不慌不忙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想等他归天之后,国公就可以取而代之,名正言顺的掌握朝堂。”郑译说出了心中所想。

    “下官也是这么认为,放眼当今朝堂之上,无出其二。”刘昉附和道:“只要国公大手一挥,群臣们必然响应。”

    这些话似乎说进了杨坚的心里,他渴望这一天已经太久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像是一个魔咒萦绕在他的身边,时时刻刻推着他的后背,让他一步步攀登。

    “长孙司录有何看法?”杨坚还是很信任面前的年轻人,毕竟在豆腐脑儿的事件上,易乐立下了汗马功劳。

    易乐思考了几番,随后开口道:“下官认为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此话一出,杨坚的脸上便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皱眉道:“此话何意?”

    “如今还有幼主在前,若是国公此时动了手,必然会被后世诟病。”易乐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要权,但必须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能落人口舌,这样也能安抚朝堂上的风言风语。”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颎,在听到易乐的言论之后,也附和道:“我觉得长孙司录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现在去出风头,还是应该隐忍。”

    杨坚见高颎都这么说了,还是沉下了性子,追问道:“昭玄有什么好办法吗?”

    “既然长孙司录首先说出了这个想法,那他的心里一定有一套完整的计划。”高颎似乎故意将机会留给了易乐,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是听听他的见解吧!”

    易乐大感意外,没想到老丈人将出风头的机会送给了自己,恐怕在这只老狐狸的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但机会就在面前,易乐也有着自己的憧憬,他索性说道:“国公,如今我们要做的并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而是继续巩固自己的实力。宇文赟驾崩之后,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将权力揽在自己身上,越多越好,成为一颗无法被拔起的大树。”

    “然后呢?具体要怎么做?”杨坚追问道。

    “首先,国公现在已经是大后丞,但这远远不够。我们需要在宇文赟驾崩之时,让国公出任宰相一职,这样以来,我们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易乐胸有成竹的说着。

    “宰相?”杨坚万万没想到易乐的方法居然是这样,但成为宰相的路并不平坦,正如前文所言,朝堂之上已经对杨坚有着太多的风言风语,宰相一职,宇文赟一定不会给他。

    刘昉和郑译两人在听到易乐的话语之后不免笑了起来,打趣道:“长孙司录有所不知,若是国公真的能出任宰相,那所有的事情就变得简单明了起来了。”

    高颎这时在一旁从容的说道:“方法是有,不过还是需要两位的帮忙。”

    易乐向高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虽然杨坚此刻十分的重用自己,但比起自己的老丈人,话语权还是稍微轻了一些。

    “昭玄何意?”杨坚追问道。

    高颎气定神闲,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矫诏。”

    易乐和高颎两人一唱一和,似乎这件事情在他们两人的操纵下正往着自己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杨坚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刚刚反驳的两人,也感到了震惊。

    易乐接过了高颎的话,郑重的说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两位能为国公矫诏,宰相的位置唾手可得。”

    杨坚沉思许久,接着问道:“那成为宰相之后呢?”

    易乐自信的笑了起来,他镇定自若的说道:“有了宰相一职,国公就权倾朝野,这个时候再动手,反对的人自然会少了许多。然后我们只需要让幼君退位,让位给国公,那么这个天下都是属于杨家的。”

    杨坚不住的点着头,易乐的最后一番话语彻底的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整个天下都是属于杨家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杨坚的体内。

    郑译这时说道:“长孙司录所说的的确是个好法子,我们两人深受国公的庇护,如今到了关键时候矫诏自然不用话说。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能解决我们所有的设想都是空谈。”

    “什么事情?”易乐追问道。

    “诏书可以伪造,可我们却差了玉玺。”郑译也说出了事情的困难点,“宇文赟这人虽然荒诞,但对玉玺的看管却极为严格,常人根本见不到。没有玉玺的诏书,没人会相信。到时候后拿不出来,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一点易乐倒是没有想到,他也从来没有见过玉玺长什么样子,而且也不可能让南安仿制一块出来,毕竟是国之重器,并非一般的私人印鉴。

    “我想可以让皇后来做这件事情。”高颎这时说话了,从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面就能看出他已经想好了对应之策。

    “丽华?”杨坚狐疑的问道:“我想按照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帮助我们拿到玉玺的。”

    杨丽华虽然现在已经被赶出了宫,回到了杨坚的身边,但她仍对大周这个王朝充满了眷念,而且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造反的事情。

    “幼主并非皇后所生,若是宇文赟驾崩了,皇后最大的敌人便是朱满月。如今都被赶出了宫,到时候的日子会怎么样?”易乐抓住了这一点,他劝说着杨坚:“国公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去对皇后撒一个谎,让她为国公取得玉玺,这样我们的计划就能完美的实现了。”

    杨坚背着手,长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女儿他还是十分的了解,要想让杨丽华为自己所用,恐怕仅靠他一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关键的地方还在独孤迦罗的身上,杨丽华很听独孤伽罗的话,若是当母亲的开口陈述利弊,恐怕事情还有机会。

    “这件事情我要和伽罗商量一下。”杨坚淡淡的说着:“等有了消息之后,我再来与你们商量。长孙司录的计谋不错,若是能成,我们就依计行事。”

    “是,国公!”三人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等走出了房间之后,高颎问着易乐,“幼莹还好吗?对于新的宅子她还习惯吗?”

    看来老狐狸也有心疼的时候,虽然高幼莹不是他亲生的,但这些年来的照顾与抚养,都让高颎认为高幼莹是他的亲生骨肉。

    “岳丈请放心,幼莹一切都好。”易乐回答道:“我们明日便回府来看岳丈,以后也会常回来的。”

    高颎点着头,对他而言,除了权力更重要的便是膝下的儿女。

    如今易乐自立门户,以后要想再见面恐怕也没有这么方便了。

    “但愿吧。”高颎没有了刚才的气势,眼神变得落寞了起来,“记得常回来看看,高府永远都是你们两人的家。”

    这句话让易乐瞬间落泪,自己来的这些日子以来,这位老丈人非但没有打压自己,反而一个劲儿的帮助。从最开始的市井之徒变成现在杨坚麾下的谋臣,易乐的成长离不开高颎的帮助。

    易乐拱手道:“小婿明白,也请岳丈保重身体,不要太操劳了。我和幼莹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

    高颎难得拍了易乐的肩膀,每一下都十分的沉重,似乎在这位老狐狸的心里,家人比一切都还要重要。他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眼见自己的父亲拖家带口的从北齐前往了北周,他不想再看到分别的场景。

    “你快些回去吧,别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等久了。过些时日,我再命人送来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吃的喝的每样都备一些。”说完,高颎便离开了随国公府。

    易乐擦拭着眼角的泪痕,重新面带笑意,看来自己的老丈人真的不错,起码对他和高幼莹二人来讲,他就是那棵参天大树,是黑暗里的指路明灯。

第203章 不该来的人

    “夫君,我好饿。”躺在床上的高幼莹还是不愿起来,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大眼瞪小眼的醒了。

    算着时间,小缘现在应该还在高府做着豆腐脑儿,而长孙炽送来的婢女做饭又不合高幼莹的口味,看来刚搬家的两人的确需要时间来习惯这种日子。

    “那你先躺着,我起来给你先弄点吃的。”易乐也是饥肠辘辘,还带着一脸的醉意。昨晚和李渊他们喝得太晚,早就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忍着宿醉的难受,发誓要做好男人的易乐,还是挣脱了床板的束缚,站了起来。

    高幼莹面带笑意的从被窝里面看着为自己忙碌的男人,娇嗔道:“多谢夫君了,等我吃饱了,一定会好好感谢夫君!”

    易乐穿好了衣服,他回头看了看脸红的高幼莹,反问道:“要怎么谢谢我?”

    高幼莹连忙用被子盖住了脸,只听见被子的下方传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随便夫君。”

    易乐的嘴角不免上扬,似乎一早上起来的心情还算不错,易乐为了得到高幼莹的奖励,赶紧前往了灶房。

    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府上的婢女早已在南安的安排下忙碌了起来。看着蒸汽腾腾的灶房,易乐有些愣住了。

    “司录,餐食已经准备好了。”南安郑重的说道:“是小缘姐昨晚做好的,只需要加热一下就可以进食了。洗漱的水、盆也置办妥当,现在送到房里吗?”

    易乐欣慰的笑了笑,他走到了南安的身边,“还是你有心。”

    “小缘姐昨日说少娘子的胃口不怎么好,所以特意连夜赶制了这些少娘子习惯的食物,有菜羹、胡饼,我只是听她的,按时热一热。”南安诚实的说道。

    “小缘多久走的?”易乐看着熟悉菜式,就知道高幼莹肯定会狼吞虎咽了。

    南安答道:“酉时,我也是刚刚回来。帮她磨好了菽。”

    易乐点着头,“那你也没有吃吧?等会来房里,对付两口。”

    “我吃过了。”南安小声的回道:“回高府的时候,碰见了阿姐,她给我做了些吃的。”

    一说到这里,易乐又犹豫了。虽然他和易木晗两人有名无实,也知道易木晗不会来将关系挑明,但婚约在身的她肯定还是有诸多的不便,而且按照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易乐的。

    好在现在易乐搬出了高府,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消受不起的齐人之福。

    “哦。”易乐冷静的说着:“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回去见见她,我现在自立门户了,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经常回高府了。”

    南安点着头,对于易乐的吩咐他从来不会拒绝,更何况是回去看一起长大的易木晗,憨厚的脸上又出现了爽朗的笑容,低声道:“哥,我让人把这些送进你的房里吧!”

    易乐拍了拍南安的肩膀,随后离开了灶房。

    正当他准备回房的时候,在庭院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身着暗灰色袍子,但纤细的身影还是让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易乐没想到她会来,连忙走了上去,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祖娥将帽檐上扬了几分,面色蜡黄的她早已没有了当日的风采,反而越发消瘦了起来。

    “幼莹她......”李祖娥的眼神有些迷离,她想要见见自己的女儿,但身份如此的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

    易乐早先对于这位原来的皇后还是充满了同情,但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后,同情的分量明显少了不少,他不知道李祖娥为什么要执意来找高幼莹,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真的想要与自己的亲骨肉相认,有这么一位丈母娘,易乐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她还没有起床。”易乐心平气和的回道。

    “那她的伤好了吗?还疼吗?”李祖娥追问道。

    “痊愈了。”易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李祖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我怕幼莹看见你不高兴。”

    李祖娥重新将帽檐拉了下来,她低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她。既然你说她的病也好了,我也就回去了。打扰了。”

    略微弯曲的背影已经显示不出当年的风华,现在的李祖娥可能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位从来没有叫过她阿娘的高幼莹。

    但当年的决定是李祖娥亲自下的,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现在也没有改变的方法。

    易乐看着她的背影,撇着嘴,无奈的叹着气,感叹着世事弄人。

    咚!

    李祖娥突然在易乐的面前倒下,这让刚想离开的易乐慌了,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李祖娥,易乐连忙跑了过去,仔细一看,像是昏厥。

    易乐战战兢兢的将手指升到了李祖娥的鼻孔下方,若是在自己的新家出了什么事情,易乐也不好交代。

    索性,均匀的呼吸仍然还在,只是很微弱,而本来要去送餐食的南安一见到蹲在庭院内的易乐,他连忙跑了过来,追问道:“哥,怎么了?!”

    “你快去请巢元方。”易乐皱眉道:“快去,等会直接领到西厢房来!”

    南安点着头,随后拔腿就跑,易乐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下人看见这一幕,他别无选择,一把抱起了地上的李祖娥,快速的朝西厢房赶去。

    等把李祖娥安顿好之后,易乐再次确认了呼吸,看着苍白的嘴唇,他想着可能是茶饭不思引起的晕倒。

    看来,这位铁石心肠的母亲终于有被感化的一天,但易乐又想到阿阇犁复述当时李祖娥求高颎的事情,心中不免还是提防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李祖娥的又一场大戏,这一切还是要等到巢元方来确认过才能知晓。

    大约半柱香之后,南安带着巢元方来了,易乐急声道:“元方,你快帮我瞧瞧,床上的人究竟是怎么了。”

    巢元方嘟囔了一句,“怎么你每次找我都是有事?”

    “昨天找你不就是没事吗?”易乐和巢元方逐渐熟悉起来,两人私下也会嘲弄两句,但巢元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遇到难题,他还是愿意帮助易乐。

    巢元方走到了床榻边,观察一番之后,为李祖娥号起了脉。

    易乐算是放下了半颗心,只要有巢元方,事情就一定能解决,悬着的另外半颗便是李祖娥是不是真的病了。

    短暂的把脉之后,巢元方开口道:“她是血气不足,加上休息不够。等我开两贴安神的药,你再给些吃的,应该就能痊愈。”

    “好!好!”易乐连声道:“南安,拿些吃的进来。药就先不忙弄了,元方,等会我让南安来药庐拿。”

    巢元方疑惑的看着易乐,在他的印象里,易乐不是如此冷淡的人。但巢元方也不知道床上之人的身份,也不好多问。

    “元方,你有办法让她醒来吗?我还要送她出府。”易乐恳求道。

    巢元方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取出银针,在李祖娥的头上扎了几下,那双空洞的眼睛又睁开了。

    “果然有一手!”易乐赞叹道。

    李祖娥醒来之后,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慌张,她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在看到易乐的模样之后,开口道:“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易乐平静的答道。

    李祖娥撑起了身子,她似乎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可脚尖刚下地,却发现两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你现在不能走。”巢元方给了自己的判断,他一面收着东西,一边对易乐说道:“长孙司录,这人恐怕要静养几日才行。”

    “意思是要住到我这里?”易乐为难的反问着。

    巢元方点着头,“先观察一日吧,若是没有其他的问题,等她身体恢复了力气,就可以离开了。南安,你跟我去拿药。”

    易乐傻眼了,本想着让李祖娥快些离开,但现在去黏上了自己,若是被高幼莹发现怎么办?

    南安跟着巢元方的脚步离开了西厢房,他与巢元方有着同样的疑惑,为何易乐的态度会有着根本的转变,他可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我想我还是走吧。”李祖娥见易乐有些沉闷,执意的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又不能支撑她如愿。

    易乐无奈的耸着肩,他还是心软,或许就跟高颎一样,缓声道:“元方都说了你不能走,反正也就一日,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会让南安给你送汤药和餐食,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

    李祖娥抓住了床栏,开口道:“我不会去见幼莹,你放心吧。等身体稍微好些了之后,我便会独自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

    易乐好歹也是娶了她的亲生骨肉,面对这样的丈母娘,他也只好点头默认了。

    “你知道幼莹是我的......”李祖娥这么多年,终于说出了心底的那几个字,“女儿吗?”

    易乐没想到李祖娥会对自己坦白,他当然知道,索性点头,“恩,前些日子就知道了。”

    “多久?”李祖娥急迫的问着。

    “从你送佛像来,我就看出了不对劲儿。”易乐顿了顿,“加上我也去求证了阿阇犁,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

    李祖娥神色黯然,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当年,幼莹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但我见襁褓中的她天真无邪,还是忍住了。”

    易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李祖娥的过往他也不是十分的清楚,只是原来觉得这位女子充满了传奇色彩,让后世的史官们不留余力的描绘。

    “她可是你的亲骨肉,你真的能下得去手?”易乐追问道。

    李祖娥苍白的笑了起来,她的双眼逐渐露出了光芒,“她是我的亲骨肉,但同样也是高湛那个畜生的亲骨肉。我当时想的是玉石俱焚,没想到贴身的宫女竟然调换了襁褓中的婴孩,哈哈!高湛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我掐死的并不是幼莹!”

    易乐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越发觉得眼前的李祖娥有些恐怖。

    李祖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地上,追忆着当年的情形,“我本想用这种方式逃脱高湛的禁锢,没想到他却狠心杀了我的亲儿子!我看着绍德倒在了高湛的剑下,血染红了地面,他就是一头发狂的狮子,让人用沾了水的鞭子抽打我!最后还将我装进了麻袋扔出了宫!”

    易乐想到当日蔡当家鲁莽的行为,他也看见了李祖娥的背上有许多被抽打的痕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也算是逃离了。”李祖娥冷笑了一声,“只不过命丢了半条。”

    “活着就好。”易乐的内心虽然波涛汹涌,但他还是极力表现出一副平静的姿态,“现在你也没有别的顾虑了,幼莹也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你没有必要再回忆当年的往事了。”

    李祖娥抬起了头,她恳求着易乐,“长孙司录,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你答应我,这辈子好好的对幼莹,不要让她受委屈。”

    面对真正丈母娘的述求,易乐坚定的回道:“幼莹是我的福星,也是我这辈子挚爱的人。你也可以放心,我今生绝对不负她!”

    李祖娥微微的笑了起来,好像这些誓言她也曾经在何人的嘴里听过,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她,早已看破了尘世红尘,唯独心中的执念就是没有将高湛挫骨扬灰。

    “你先好好休息吧。”易乐没想到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一大早的美好心情因为李祖娥的到来而变得异常沉重了起来。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李祖娥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与当日的遭遇密不可分。步步为营的她也是为了自己能在这个乱世里面找到安身之所,能够苟且偷生。

    但面对李菀菀和高幼莹两人掉包的命运,她又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毒母亲。她就是一个悲剧与邪恶的复杂体,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她内心的感受。青灯枯佛之下的虔诚或许是为了荡涤那颗早已黑暗不堪的心,乞求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的前半生洗去皮囊上的丑恶,可她不知道的是,沾了血的手,黑化了的心,不是用一两篇经文就能解脱,也不是敲两下木鱼就能忘却。

    她就是她,北齐高洋的可贺敦皇后,狼狈度日却依然想要反抗的高湛姘头,同样也是易乐的真正岳母——李祖娥。

第204章 劝说杨丽华

    随国公府,书房。

    易乐一大早就被高颎带着又进了这个熟悉的战场,此番前来,还是为了杨丽华的事情。

    据高颎探听来的消息,杨丽华对于杨坚的计策并不是十分的支持,她作为大周的皇后,虽然宇文赟对她早已丧失了夫妻之间应有的对待,但她谦逊和礼让的性格,让她实在做不出来去偷玉玺的事情。

    独孤迦罗或许是继承了他父亲独孤信的野心,只要能帮到杨坚,她就会排除一切困难,从而达到最终的目的。

    她是杨坚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人,能代周而立,除了高颎、郑译、刘昉这些谋臣,更多的还是这位贤内助的支持。

    几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独孤迦罗拿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办法,为了杨坚,她甚至是苦苦哀求。而杨丽华却像是铁了心一样,对于大周的王朝她似乎有格外的牵挂。

    眼见独孤伽罗劝说不动,杨坚又只好找来了高颎和易乐二人,希望这两位巧舌如簧的信任之人能帮助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高颎和易乐笔直的站在书桌前,等着杨坚的到来。

    “等会儿我们主要的目标就是劝说皇后,让她愿意去为我们取得玉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一定要看我的眼色行事。”高颎好长时间都没有这样提醒易乐了,从那沉重的口气来看,她似乎心里也没有底,毕竟杨坚和独孤迦罗都没有办法,高颎虽然深得杨坚信任,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而且地位还在杨丽华之下。让一个外臣来劝说,杨坚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

    易乐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明白今天的利害关系,能不能成功就全靠他们这两张嘴。

    “岳丈放心,小婿不会妄言,一定照办。”易乐轻轻的回答道。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杨坚和独孤迦逻便走了进来,两人的神情十分的难看,看来这件事真的到了棘手的地步。

    高颎和易乐问安之后,杨坚连连摆手,哀怨道:“我这个女儿不知道是信了他什么话,苦口婆心的劝说都不听,似乎是有意跟我对着干!”

    坐在一旁的独孤迦罗给杨坚顺着气,宽慰道:“丽华她也是有自己的顾虑,她是你的亲身骨肉又怎么会跟你对着干呢?我们要多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的想清楚,她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杨坚恨了独孤迦罗一眼,藏在心底的男子气概似乎在此刻展现无遗,“时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宇文赟眼看着就要落气了,而现在最重要的一步还没有达成,如此一来我这些年的辛苦经营不是将化为泡影?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那罗延,丽华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女儿,我相信她一定会明白利弊,血浓于水的亲情比起高床软枕更为重要。她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等会她进来了你一定不能对她发火。”独孤迦罗耐着性子的说道。

    高颎和易乐二人站在底下默不作声,对于这对夫妻的拌嘴行为,也不好加以劝说。只求他们能一致对外,不要心软。

    门缓缓的打开了,杨丽华虽然被赶出了宫,但还是保持着皇后的穿办,她的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秤,她是这个天下的皇后,也是五后之首,就算如今没有在皇宫,这些礼节她也不能忘记。

    “皇后。”易乐和高颎两人问好之后,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给杨丽华让出位置。

    杨丽华的脸色也不好看,完全跟杨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要干大事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丽华,”独孤迦罗首先开口了,她还是秉承着一贯的性格,对杨丽华努力的劝说着:“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能不能帮你的阿耶一把?这件事情关乎到我们杨府的存亡,阿娘算是求你了,你就点头答应好吗?”

    这是易乐第二次见杨丽华,第一次的时候她哭哭啼啼的像个孩子,急于投向杨坚的怀抱,想要找到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大树。而这一次,杨丽华则是高抬着头颅,拒绝着独孤伽罗的要求,“阿娘,阿耶已经是大后丞了,为什么非要去当那个丞相?现在的权力和地位还不能满足吗?宇文一家已经给了我们无上的荣耀,我们还要追求什么?”

    易乐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杨丽华的顾虑。原来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为了追名逐利,所以想让她在宇文赟驾崩的时候,偷来玉玺,将自己送上丞相的位置。

    可杨丽华没想到的是,杨坚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位极人臣,他要更大的权利,不再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刀斧手,他想要掌握这片天空,想要四海之内都对他臣服,将无上的皇权握在手中,真正的做自己的主人。

    “放肆!”杨坚听到杨丽华的言语之后大喝一声,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乖巧的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说话,“丽华,虽然你现在是皇后,但我好歹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竟然敢顶撞我!”

    照理说,女儿贵为皇后,杨坚是大后丞,两人之间有君臣之礼。可此时的杨坚,完全自己拿自己父亲的身份,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杨丽华真的是气得他不轻。

    杨丽华也没有过多考虑杨坚的责难,对于父亲她的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敬重,她只是不愿看到杨坚把自己当作追名逐利的棋子。

    独孤迦罗看着杨坚怒不可遏的样子,连忙为他松着气,附在他耳边说道:“那罗延,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对丽华动气,我们好好说,她一定会答应的。”

    杨坚面如死灰,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恨不得当日没有把杨丽华嫁入宫中,如此一来也少了这么多烦心的事情。

    “阿耶我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权力与地位都是宇文家给你的。”杨丽华不急不忙的说道:“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要去强求。”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杨坚,他拍案而起,怒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我的双手得来的!你是我的女儿,就应该在关键时刻来帮助我,而不是加以指责!”

    眼见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沉寂已久的高颎终于开口了,他沉着的说道:“皇后,国公想要丞相之位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

    话锋一转的趋势让杨丽华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高颎,问道:“阿耶是为了我?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高颎上前了两步,从容的说道:“皇后此番你被送还宅,你有没有想过,在宫里你从来没有与人为恶,对于陛下也是尽心尽责,为何突然要送你出宫?”

    杨丽华陷入了沉思,良久开口道:“未必是因为阿耶的原因?”

    高颎点着头,继续说道:“朝堂之上早已有国公的风言风语,想必已经传入了陛下的耳朵里。皇后是国公的女儿,将你送回,无非是在给国公一个下马威。丞相之所以想要丞相之位,也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保护你以及整个杨氏一族。只要国公握有大权,今日的情景就不会再次发生。皇后你也可以安然无恙的在皇宫之内抚育幼主,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杨丽华在听到高颎的话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堂上的杨坚,随后陷入了沉思。

    杨坚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再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总不可能记一辈子的仇。况且在这件事情上,杨坚的确是在欺骗杨丽华,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杨丽华有句话说的没错,杨坚真的把她当做了一颗棋子,只不过这颗棋子不是为了丞相之位,而是要搅动这片天地。

    高颎见杨丽华默不作声,给易乐使着眼色。

    易乐心知肚明,他也上前了一步,自己的老丈人从杨坚的方面劝说杨丽华,那自己就要换一个角度,从而达到双管齐下的效果。

    易乐拱手道:“皇后,你有没有觉得此番事情有蹊跷?”

    杨丽华眨着眼睛,她一眼便认出了当日送给她豆腐脑儿的易乐,追问道:“什么蹊跷?”

    “陛下修葺宫殿的由头将皇后送了出来,但据下官所知,宫殿并没有进行修葺。”易乐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是有人故意使坏,要谋夺皇后的五后之首位置。”

    这一下关系到杨丽华的切身利益了,她紧张的问道:“究竟是何人?”

    “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新君年幼,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朱满月,”易乐满怀信心的说道:“若是陛下他日驾崩之后,朱满月作为幼主的嫡母自然能权倾朝野,风头也要盖过皇后。下官认为,皇后之所以被送出宫,就是因为朱满月从中作梗,她碍于国公的权力与地位,只能从侧面开始逐渐的削弱,而皇后便是头一遭。”

    杨丽华彻底沉默了,她的眼睛逐渐放空,从里面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只有无尽的绝望。

    易乐观察到了杨丽华的感情变化,他趁机说道:“皇后,你还要想想公主啊!她现在可以一个人在深宫里面,不知道面对着多大的危险!若是你不帮国公,恐怕以后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

    易乐这句话是彻底说到了杨丽华的心坎里,宇文娥英是她全部的希望,比起杨坚,宇文娥英分量更要重一些。

    杨丽华向易乐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语气十分的焦灼,“那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我只求娥英能够平平安安的。”

    高颎接过话来,坦诚道:“皇后你现在的依靠只有国公。只要国公的权力越大,你与公主就越安全。等国公登上了丞相之位,他就可以保护你们两母子再也不受到外界的侵扰。”

    独孤迦罗很会察言观色,况且她也深知杨丽华的脾气,眼见杨丽华松口了,这位做母亲的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丽华,娥英如此乖巧懂事,她也是我和那罗延的孙女,我们不想她受到任何委屈。就如同你一样,当日你被送回来的时候,那痛苦流涕的模样还留在我的心里。我也是做娘的,哪里不知道孩子的心里苦。我们做这么多事情,真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你就帮帮你的阿耶吧!”

    杨丽华面带泪光,她回头看着抚育自己长大的杨坚和独孤迦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任凭泪水往下流。

    她挂念着宇文娥英,自己唯一的孩子,不想她以后的路途也像自己一样充满着坎坷,她要给宇文娥英一个美好的未来。

    杨丽华咬着下唇,坚定的点着头,“阿耶我答应你的要求,我会想尽办法为你找来玉玺,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杨坚面露喜色,只要杨丽华点头恐怕他什么事情都能答应,追问道:“什么事?”

    杨丽华深吸了一口气,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阿耶答应我,丞相是你最后谋求的东西,你这辈子都不能违抗宇文家。”

    此话一出,堂上的四人都惊呆了,他们不知道杨丽华是不是知道了以后的计划,但从杨丽华的语气来看,她似乎是更多的为自己考虑。

    杨坚若是灭了大周,杨丽华就会成为前朝的皇后,而她又是杨坚的女儿,那到时候又是什么身份?

    易乐猛咽着口水,只要杨坚点头答应杨丽华的请求,这件事情就算彻底解决了,可偏偏这个请求又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杨坚的心里,不拔不痛快。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杨坚的脸上,特别是杨丽华,她需要杨坚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我答应你。”杨坚破天荒头说道:“我只是为了保护家人,并没有别的想法。”

    杨丽华满意了,她得到了杨坚的承诺,却不知道这个承诺根本是个谎言。

    “阿耶,我找机会进宫先探查出玉玺的位置。”杨丽华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一有消息并通知你。”

    杨坚点着头,嘱咐道:“千万要小心。”

    杨丽华带着对宇文娥英挂念走出了书房,等走远之后独孤迦罗才问着杨坚,“那罗延,你真答应了?只做丞相?”

    杨坚气定神闲,他看着杨丽华远去的背影,淡淡的笑着,“我若是不答应,谁给我去找玉玺?她不过是一个女儿家,又怎么能看透我的心思?不仅仅是丞相,连这个天下都是我的!”

第205章 姻差缘错

    “你有事吗?出来一下。”突然到访的高颎神色凝重的站在易乐的门外,看样子是真的找易乐有急事。

    易乐和高幼莹二人正享受着难得的早餐,高幼莹一见亲爹来了,手里还拿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脸上就藏不住笑意,亲密的称呼道:“阿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高颎难得笑了起来,他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门口,对高幼莹说道:“我有事和长孙景出去一会儿,等办完了再来看你。”

    高幼莹欣喜若狂,她连忙催促着易乐,一边说道:“夫君你快些去,我找人做好中午的餐食,到时候你和阿耶回来也好吃一顿。”

    易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到了高颎的身边,狐疑道:“岳丈有什么事情?”

    高颎神秘的笑着,只是缓缓的说道:“跟我来今天有件大事情。”

    “是国公的事情吗?”易乐追问道,在他的印象里高颎每次来找他都是为了杨坚的事情。

    高颎摇着头,两人快步的朝门外走去,一边说道:“山东氏族派人来求亲了,如今说媒的人就在长安城里等着,你随我去看看。”

    易乐倒吸了一口凉气,高颎一共四个女儿高洁嫁给了杨勇,高幼莹嫁给了自己,剩下的便只有易木晗和李菀菀了。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高颎的时候,他就说高幼莹没有嫁给山东的人,如今终于有山东氏族来提亲,这也让他的脸上更有光彩。

    等两人来到酒肆之后,前来提亲的人已早早等候。

    他一见到易乐二人,连忙站了起来,拱手道:“下官侍郎王宁见过高长史和长孙司录。”

    高颎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王侍郎,究竟是哪家郎君有意提亲?”

    王侍郎抿嘴笑着,不急不忙的说道:“这是博陵崔氏崔仁的长郎君,崔杰。此人自幼熟读四书五经,马背上的功夫也十分的过硬,长相更是一表人才,相信高长史一定会满意的。”

    光鲜亮丽的介绍以及显赫的出身都比当日的易乐好上不少,高颎挑着眉,对于还没谋面的未来女婿他似乎很满意,接连说道:“博陵崔氏百年风骨,若是我家能与之结缘,实属万幸。不过我膝下的两位女儿甚是顽劣,也不知道能不能配上崔家的长郎君。”

    王侍郎知道高颎说的是谦卑的话语,他再来说媒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高颎前两个女儿一人嫁给了杨勇,而另一人便嫁给了面前的易乐。光靠这两家人的身份,就已经是这个世道里少有人能匹敌的家世。

    他接着说道:“高长史过谦了。下官听闻长史了两位女儿是沧海遗珠,又独具兰心,是在长安城之中多少世家子弟所追求的对象。不仅年轻貌美,而且还算是孝顺,也是所有同龄女子当中所以效仿的楷模。”

    漂亮话谁都可以说,反正现在是吹捧自家的身份,易乐现在想要明白的是来人究竟是要为谁提亲,是独具见解的易木晗,还是听话顺从的李菀菀。

    这也是高颎心中的疑惑,自己还有两个女儿虽然未曾抚养长大,但终身大事还需要尽心尽力为她们寻到一个好人家。高颎追问道:“不知道崔郎君究竟所意何人?”

    王侍郎为高颎倒上了一盏酒水,真诚的说道:“正是从此膝下的木晗娘子,此女生性果敢又落落大方,崔郎君早就想来长安一睹风采,还希望长史能够成全这段姻缘。”

    易乐傻眼了,难怪今天早上一起床眼皮直跳,原来是这档子事等着他。刚送到嘴边的酒差点喷了出来,他与易木晗两人的婚事高颎并不知情,如今又有人来上门提亲,那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办?

    高颎倒是很高兴,易木晗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倔强、认死理儿,若是能把她嫁给博陵崔氏,也算是了了心中的最大的牵挂。

    “多亏崔郎君赏识,小女的性子我还是十分的清楚,这件事情我要回去告知于她,还请王侍郎稍作等待,再将事情回报给崔氏的郎君。”高颎站了起来,似乎这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恨不得易木晗就在当场问个明白。

    王侍郎也站了起来,他拱手说道:“那下官就静候佳音。”

    作别之后,高颎便想带着易乐前往高府,易乐现在是左右为难,他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愿意去面对易木晗。

    “阿耶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先回去了。”易乐准备脚底抹油,溜回自己的府邸。

    高颎狐疑的看着易乐,冷声道:“这怎么叫做解决了呢?你跟我一起去,若是木晗她不答应,你也好从中劝一劝。”

    高颎的语气不容拒绝,易乐也知道自己老丈人的脾气,若是不顺着他的意恐怕会大发雷霆。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高颎的脚步前往了不愿面对的战场。

    这比见杨坚还要困难,易乐可是矛盾的中心点,所有的事情都因他而起,如今火烧眉毛了,也不知道他要从哪里借来一盆冷水,消灭这即将开战的火焰。

    等易乐二人来到易木晗的房间时,他还是有些踌躇,傻傻的站在门外不知道如何开口。

    高颎让易乐去敲了门,每一下都敲到了易乐的心里,他甚至希望易木晗现在不在府上,也希望当初易木晗要走的时候自己没有挽留,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易乐一人造成的。

    可天不遂人愿,还是缓缓的打开了。易木晗一看见敲门的易乐,一双疑惑的眼睛便看着他,再瞧了瞧身后的高颎,易木晗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易乐没有说话,他往后退了两步,高颎这时走了上来,笑呵呵的看着易木晗,温柔的说道:“我们进屋再说。”

    易乐跟着脚步走了进去,他站得远远的,眼神也在一直躲避,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现在却像是被人割去了舌头,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再也不会说话了。

    “阿耶,究竟有什么事?”易木晗见易乐默不作声,只好开口问着高颎。

    高颎气定神闲,他打量着面前的易木晗,不急不忙的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连幼莹都成亲了,是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易木晗的脸难得红了,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易乐,若不是易乐和高幼莹成亲了,她才是易乐该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如今易乐又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易木晗想到:“未必是阿耶知道了她和易乐的事情,所以今天特意上门来说?”

    高颎见易木晗红着脸,还以为这件事情有戏,他激动的说道:“博陵崔氏的郎君已经派人上门来提亲,他是士族之后,又懂经书还会武艺,难得的人才。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次轮到易木晗傻眼了,她的白马王子没有来,如今却来了一个突然闯入、从未见过面的崔郎君,一向要强的她自然不会答应。

    “阿耶,我不想嫁人。”易木晗心虚的说道:“我如今还小,想多留在府中照顾你和阿娘。”

    高颎还以为是易木晗不好意思,他送出去的两个女儿都没有如此对他说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他不禁感慨道:“还是你懂我的心。不过你的年纪比幼莹还大,她如今已经成亲了,你作为姐姐的现在也应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有所考虑。我和你阿娘的身体都算健朗,府里的下人也不少,用不着你照顾。等你出嫁之后,记得有空的时候回来瞧瞧,我的心里也就满足了。”

    易木晗左右为难,她不知道如何给高颎讲,只好将眼神投向了一旁不开腔的易乐。

    而易乐在与易木晗眼神接触的瞬间,又连忙向其它地方瞟去,故意的回避着。

    易木晗见易乐如此态度,一向冲动的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她恨了一眼,冷峻的说道:“阿耶,女儿不能嫁人。”

    高颎在听到易木晗的话后甚是疑惑,他追问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何你现在说却不能出嫁?我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你告诉我哪个地方有问题?”

    易木晗也是铁了一条心,她颤抖的伸出了手,指着易乐,恨声道:“全都是因为他!”

    易乐的冷汗直冒,眼皮跳的更凶了,高颎顺着易木晗手指的方向看向了易乐,诘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易乐有些慌张,这道送命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易木晗走向了梳妆台,从小盒子的底部拿出了能要易乐命的东西,交到了高颎的手中,从容的说道:“阿耶,我与他早有婚约。你让女儿怎么嫁两夫?”

    高颎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他战战兢兢的打开了那纸婚书,上面明确的写着易乐和易木晗二人的名字。

    高颎手都在抖,胸口更是快速的起伏,他啪的一下把婚书拍在了桌上,转头问着易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娶了我一个女儿还不够吗?”

    易乐猛咽着口水,沉思一阵之后,开口说道:“岳丈,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只不过出了很多事情那我也没有想到。”

    高颎显然是怒气未消,他死死的握住拳头,他一向对易乐都提携有加,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没想到易乐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完完全全是一种欺骗。

    “这张婚书上面写的是易乐的名字,而如今你却是长孙景,所以这婚书无效。”高颎在震惊之余也思考了良久,拳头逐渐分开,“我不管你们原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博陵崔氏的亲事你必须答应!”

    易木晗抢过了桌子上的婚书,开口道:“我要是不呢?!”

    高颎又被易木晗气着了,刚刚咽下去的气又提了上来,他猛拍着桌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二人究竟有什么秘密!”本来不想过问的高颎面对执意的易木晗,也对两人的关系有着很大的问号。

    “我与她当年都是被赵五收养,”易乐顿了顿,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由自己来解决,与其一直瞒着还不如坦白,“当年我离开赵五的时候,他为我二人立下了这纸婚书。”

    高颎一听觉得更不对劲儿了,他炯有神的看着易乐,“既然你有婚约为何还要来勾搭幼莹?”

    “当时我到长安之后便遭遇了意外,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易乐真诚的说道:“我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上还有这份婚约,所以才会答应与幼莹成亲。岳丈,我对幼莹的心你应该是明白的,我从来没想过会负心于她。”

    易木晗听到易乐的话语之后,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山洞里面没有问出的话语,“那你就忍心负心于我吗?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虽谈当时不上门当户对,但也算是青梅竹马。你与幼莹成亲我想我是姐姐的份上,把他让给你。如今现在有其他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要来娶我,你连话都不敢说了吗?!这种婚姻上面的确写的是你易乐的名字,但我不管你是易乐还是长孙景,在我看来你都是在婚姻上面签字的人!”

    易乐大感意外,易木晗一直没有表白自己的感情,如今却像洪水一般迅速的涌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这份对错难辨的好意。

    高颎在听到易木晗的哭诉之后,深吸了几口气,他对易木晗说道:“这件婚事就这么算了。长孙景你立马写一纸休书,你与木晗二人的事情我绝对绝口不提。木晗,你也不要过多的忧虑。幼莹是你的妹妹,你不应该去掺和她的生活。”

    “那我就要放弃吗?!”易木晗不依不饶的说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让我背负这份罪责?高幼莹她是我的妹妹不假,可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的心里也有属于自己的感情!若是阿耶执意要我嫁给那个什么博陵崔氏,我立马就离开高府,同时远走高飞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高颎是拿易木晗还没法子了,他将所有的憧憬都寄托在易乐的身上,追问道:“休书,你写还是不写?!”

    易乐一直很听高颎的话,不管是大事或者小事,他都惟命是从。而如今看着易木晗那双从未有过的眼神,他觉得是男人就应该担起这份责任。

    他挺直了腰板,拱手对高颎说道:“岳丈,这件事情我办不到!”

    高颎还是第一次听到易乐违背自己,他气得跳了起来,指着易木晗和易乐二人,愤怒道:“你们两人这是胡闹!”

    说完,高颎便离开了房间。而易乐看见易木晗将婚书死死地压在胸口,痛哭了起来。

第206章 要摊牌了

    易乐万分的揪心,看着易木晗伤心欲绝的模样,他沉默了,只是呆滞的站在房中,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上去安慰。

    易木晗大概抽泣了一刻钟的时间后逐渐平静了下来,她见易乐没走,开口说道:“谢谢你。”

    易乐纳闷了,他不知道易木晗谢自己什么,但转头一想,应该是婚书的事情。

    他长舒了一口气,对易木晗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事情已经成这样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易乐转身要走,易木晗焦急的叫住了他,追问道:“易乐,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当日还会不会前来长安?”

    易木晗的问题显然并不只是询问易乐的去往,而是易乐会不会留在赵五的身边,从而选择自己。

    易乐也听出了易木晗的弦外之音,他站在了门口,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人生没有这么多能从来的事情,若是能有机会给我选择,我情愿没有来过。”

    穿越的旅程带给了易乐地位、财富以及家庭,他本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老天爷却像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接连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让他手足无措。

    易乐回答是他内心的声音,可听着的易木晗根本不懂易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发火,只是眼神之中流露出怅然。

    “明白了,你走吧。”易木晗背过了身。

    易乐抿着嘴,独自走出了易木晗的房间,他的心里很乱,几次想要回头但都忍住了。他相信易木晗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她不是高幼莹。

    等易乐回到府里的时候,高幼莹已经张罗了一桌酒菜,一见到易乐独自一人回来,高幼莹赶忙问道:“夫君,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阿耶呢?”

    易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忧心的说道:“有点事情,他先去忙了。我们自己吃吧。”

    味同嚼蜡的易乐吃着高幼莹精心准备的餐食也没有胃口,每一夹都显得有千斤重。

    高幼莹看出了易乐的端倪,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怎么一回来就愁眉苦脸了,她关切的问道:“夫君,是不是阿耶为难你了?”

    “没有。”易乐强打着笑容,极力想表现出没事的样子,但心底的苦闷还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便好。”

    “是不是因为国公的事情?”高幼莹担忧的问道,她生怕易乐累着了,连忙给他按摩起肩膀来,“夫君,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如今我们也算是衣食无忧了,若是遇见解决不了的事情,多听听阿耶的,毕竟他经验多,对国公也比夫君了解。”

    易乐看着一本正经的高幼莹,他不忍笑了出来,“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看来你变聪明了。”

    “我一直很聪明呀!”高幼莹笑呵呵的为易乐拿了一个胡饼,“夫君还是吃一些吧,一大早就没吃多少,可别把身子饿坏了。”

    易乐欣慰的笑了起来,张开了口,而就在这时,南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急切的说道:“长孙司录,我有事情找你,你有空出来吗?”

    易乐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安如此焦急,他拍了拍高幼莹的手背,随后跟着南安走了出去。

    易乐特意挑选了离房间远些的地方,追问道:“何事?”

    南安四下探查了一番,在确定没人之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交到了易乐的手里,“哥,我刚刚从高府回来,阿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看她在收拾,似乎是要走的意思。问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嘱咐我,让我一定要把这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易乐大感意外,他接过了木盒,打开一瞧,那份已经皱了的婚书正放在里面,易乐一下子明白了,易木晗当初恐怕已经做好了打算,而自己的回答无非是让她彻底死心了。

    “哥,你不看看吗?”南安见易乐没有打开婚书,“你知道阿姐是怎么一回事吗?她怎么突然要走?”

    易乐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将木盒收进了怀里,迫切道:“她走了吗?看清楚她往哪里去了?”

    这件事情再怎么说都是易乐的不对,不应该让易木晗一个人来面对本不是她的过错。

    “我走的时候,阿姐还在房中。”南安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应该还没有走吧!”

    易乐点着头,随后对南安说道:“我去找她。你跟幼莹说我有事出去,切记,不要把易木晗找你的事情说出来。”

    南安从容道:“哥,你就快去吧!一定要把阿姐留下来!嫂子那里我去说!”

    两人分头行动,易乐从来没有觉得如此亏欠易木晗。当初自己被困,也是因为易木晗的不顾生死,舍身相救。而如今她却把一向妥善保管的婚书交给了自己,可见她真的下定决心走了,让易乐自己来处理这么一段错误的姻缘。

    易乐不是圣人,他更不是铁石心肠,他能感觉到何人对他好,只不过这番醒悟迟了一些。

    等易乐来到高府门口的时候,正巧碰见了要出门给王侍郎讲明缘由的高颎,他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易木晗已经多年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如今才回来没有多久就要嫁出去,高颎的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加上易木晗和易乐之间的婚约,若是易乐真写下了那一纸休书,那自己又和市井之中卖女的恶父有什么区别?高颎是个聪明人,他一辈子都步步为营,为的就是让家人有一个好的生活,若是易木晗哭哭啼啼的嫁入博陵崔氏,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和高颎的初衷也南辕北辙。

    易乐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直勾勾的看着高颎,“岳丈。”

    伴随着易乐轻声的叫喊,高颎压住了心中的火气,诘问道:“你怎么来了?”

    “木晗,要走。”易乐如实的说着,他想到若是易木晗真走了,凭借自己的力量恐怕也难以寻得,索性将事情告诉高颎,等真出问题的时候,也好再帮帮忙。

    高颎眉头一皱,连声道:“去哪里?”

    易乐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连忙朝府里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道:“小婿也不知道,我先去看看她还在房里没有。”

    高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跟着易乐的脚步第二次前往了易木晗的房间。两次的脚步都异常的匆忙,不过第一次是心中暗喜,这一次是心中焦急。

    等两人来到房前的时候,发现房门上已经挂上了锁,易乐连忙上去拍了拍门,“有人吗?”他还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想要听到易木晗的回应。

    不过除了空气中的沉默之后,房门的另一边早已是人去楼空,高颎严肃的问道:“她会去哪里?”

    “小婿真的不知道啊!”易乐也着急了起来,他怕易木晗寻短见,要是这样,易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姜还是老的辣,高颎见易乐如此慌张的样子,开始思考起来,“如今这个时辰想要出城就只有南城门,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上去问问守门的校尉,见没见着木晗的身影。”

    “是,岳丈!”易乐又来了干劲,他忙不迭的又出了高府,高颎的步伐没有易乐的快,他大声吩咐道:“来人!备马!”

    等下人准备好两匹马之后,易乐大概已经走出了一盏茶的时间,高颎骑一匹,牵一匹马,终于在要到城门口的时候追上了易乐。

    易乐正在跟守门的校尉交涉,“有没有见到一位比我矮上一头,样貌出众,穿着华丽的女子出城?”

    “回长孙司录,下官未曾见到。”校尉如实的回答着,面对易乐笼统的描述,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见过。

    易乐想了想,易木晗要出城肯定要乔装打扮,说不定换上了男装,接着问道:“那见没见着一位少郎君呢?”

    “今日出城的郎君不下百人,下官不知道司录所说的是何人。”校尉拱手道。

    这可把易乐难道了,自己又不善于画画,加上时间紧迫,不然就带着画像来问了,说不定还有收获。

    高颎这时骑马走了过来,“问到了吗?”

    “回岳丈,没有。”易乐揪心道。

    高颎看了看天色,随后对易乐说道:“上马,府里的马还没有少,光靠脚力应该走不远。”

    易乐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两人又朝城外追去。

    一路上易乐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鹰的眼睛,不放过路边的蛛丝马迹,不过肉眼凡胎的他只能按照已有的道路走。

    “怎么会见不到人影?”马背上的高颎发出了疑惑,“木晗就凭双脚能走出这么远?”

    两人此时已经出了长安城差不多七八里地,按照时间推算,就算是用跑的,也要停下来休息。

    易乐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沉思道:“岳丈,我想我们的方向错了。易木晗根本没有走这么远,她应该在哪里躲起来了。”

    “你知道?”高颎诘问道。

    易乐深吸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当日易木晗躲的山洞,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若是山洞没人,到时候再出来追也不迟。

    “岳丈,请跟我来!当日木晗进府赌气离开之后,我把她安排在一个山洞里面,如今前途渺茫,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木晗就在那里!”易乐激动的说道。

    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高颎对于这个女儿了解得也不算太多,忙于政事的他很少与易木晗交流,想起易木晗曾经说过易乐和她算得上青梅竹马,也只好再听听这个麻烦事缠身的女婿的话了。

    两人调转方向,又朝李祖娥藏身的山洞奔去,易乐的心里虽然没有底,但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他乞求着能在山洞里面再见到易木晗。

    等来到熟悉的洞前,易乐带着高颎走了进去。高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长安城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摸着黑紧跟着易乐,一面问道:“木晗会在这里?怎么连光亮都没有?”

    易乐解释着:“岳丈,这步道是不见光,只有走完之后才会豁然开朗。还请岳丈跟紧一点,太黑了。”

    高颎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比在庙堂之上还要紧张,一是牵挂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二是为易乐和易木晗两人的婚书而担忧。

    好不容易走完了漆黑的步道,易乐还没来得及介绍,就直勾勾的朝易木晗原先居住的石洞里面走去,轻车熟路的他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弯弯角角都牢记在心。

    “岳丈,你看!”易乐远远的看见易木晗的山洞有着丝丝亮光,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易木晗果然在这里。

    高颎虚着眼睛瞧了瞧,沉着的点着头,小声道:“等会千万要留住木晗,她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我......”

    “岳丈放心,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也要将她留下来!”易乐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问题。”

    两人来到山洞前,停了下来,易木晗正趴在桌子上,身体不断的抽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来一向毫无畏惧的她再出了高府之后竟然不知道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能容下易木晗,她犹豫了,后悔了,不知所措了。

    易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终于找到你了。”

    易木晗一听到易乐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惊愕道:“你怎么来了!”随后她又看了看易乐身后的高颎,嗫嚅道:“阿耶。”

    高颎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走到了易木晗的身边,“受了委屈就离家出走,你是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吗?!记住,不管怎么样,高府才是你的家,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短短的几句话瞬间让易木晗崩溃了,高颎真情实意的流露让高幼莹更加的后悔,她嚎啕大哭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高颎见易木晗伤心的样子,安慰道:“从你的房间里出来之后,我便想明白了。婚事,就作罢了,我回去给王侍郎谈。我也不想你这么快就离开我的身边,再在我府上待上一段时日。”

    “阿耶,你说的是真的?”易木晗反问道。

    “我从来不骗家里人。”高颎坚定的说道:“你是我疼爱的女儿,我不能让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博陵崔氏。若是以后你遇见了心头好、意中人,再给阿耶讲,阿耶一定会给你做主!”

    易木晗连连点头,她擦去了两颊的泪痕,对高颎说道:“阿耶,我相信你。我出来之后也明白了我究竟追求的是什么。”

    高颎笑了起来,他知道易木晗不会走了,“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易木晗抬起手,指着易乐,镇定的说道:“阿耶,我要他履行当日的婚约!”

第207章 与李祖娥的交易

    高颎厉色看着易木晗,“你说什么?!”

    易木晗倒是平静了下来,她气定神闲的说道:“阿耶,我要嫁给长孙景,让他履行当日的婚约,娶我!”

    斩钉截铁的话像是一根根针刺入了易乐的心里,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他和易木晗的关系早晚会爆发,只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当着高颎的面。

    高颎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让易木晗留了下来,没想到这接连而来的老大难问题并不比留下来简单。

    但高颎也有自己的处理方式,面对易木晗的要求,这位满肚子弯弯道的老狐狸有了自己的计划,他抚平了心态,不慌不忙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易乐傻眼了,老丈人居然会答应?这剧本究竟是怎么写的?

    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易乐的脑海,他看着高颎,想要知道答案。

    “阿耶,你说的是真的吗?”易木晗兴奋的说道:“你真的答应我?”

    高颎点着头,他淡然道:“你与长孙景先有婚约,而你又是我的女儿,高家的血脉岂能受退婚之辱?况且长孙景的家事不比那博陵崔氏差多少,所以我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我不同意啊!”易乐感觉自己像是局外人,明明是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就不问问他的意见了,“幼莹怎么办?你们不考虑她的感受吗?”易乐顿了顿,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幼莹也是岳丈的女儿啊!”

    高颎像是打定了注意,他严厉的看着易乐,“她是我的女儿不假,木晗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让两位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易乐肯定是觉得这个世道疯了,还有比人成亲的,而且逼自己的人竟然是老丈人。高幼莹的身份虽然已经落实,但易木晗再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姐姐。易乐不是昏庸的宇文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阿耶,你真好!”易木晗开心了,差点跳了起来。

    高颎似笑非笑的点着头,“事情就这样吧,你们两人跟我回府,把事情了解了,也好圆了你的心事。”

    易乐真想掐自己两下,想要确定这是不是梦。

    可易木晗满怀期待的眼神正告诉易乐,这一切都是真的。

    三人走出了山洞,高颎骑上了马,而只剩一匹马的难题摆在了易乐和易木晗的面前,高颎若无其事的说着:“你们两人共乘一匹吧,这样速度能快点。”

    易乐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他再次想要知道高颎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易木晗倒是没有拒绝,她首先翻身上马,在马鞍的后方给易乐留出了座位,见易乐不动,易木晗催促道:“上来啊!未必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高颎已经扬鞭先走一步,留下了扭扭捏捏的易乐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易木晗,“易乐,不!长孙景!你变了!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畏首畏尾,做事相当的果敢。怎么如今让你跟我同骑一匹马居然表现得如此别扭?!”

    易乐无奈的叹着气,他思前想后,眼见天色也越来越晚了,再不回去恐怕高幼莹也会着急,还不如快些跟高颎回到府里,看看他的如意算盘,也好早点了结。

    “不就是骑马吗?又不是上阵杀敌!”易乐壮着胆子说道:“我去运粮都不曾畏惧,何惧眼前?!”

    说完,易乐也骑上了马,手握鞭子用力的扬鞭,两人就这样在日落时分赶回了高府。

    一进入高府,两人便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东暖阁,高颎已经准备好了笔墨,他的神情还是一向的淡然,开口道:“木晗,你与长孙景的婚事我不反对,但原来那份婚书上面写的是易乐的名字,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所以,要重新写一份。”

    易木晗点着头,“阿耶说的是,易乐这人已经不存在了,我要嫁的是长孙景,理应重写。”

    易乐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呆呆的站在原地。

    高颎不慌不忙的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两张纸,放在了两人的面前,继续说道:“做事情还是要有规矩,前一份婚书依然有效,这是我写好的休书和新的婚书。长孙景,你现在休书上签字,再在婚书上画押,这件事情也就算了结了。”

    易乐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时间头晕目眩,只看见休书和婚书四个大字。

    易乐战战兢兢地的提起了笔,手都在抖,他像是遭了道,身体竟然有些不听使唤,潦草的写下了易乐二字。

    而另外一边,易木晗已经在新的婚书上按上了手印,眼见休书已成,易木晗催促着易乐,“快点呀!签了婚书事情就完成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高颎突然收走了桌上的两张纸,易木晗吃惊的看着高颎,诘问道:“阿耶!你这是做什么?!”

    高颎将婚书放到了一旁的灯盏上烧毁,一面把休书握在了手中,冷冷的说道:“长孙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戏演得不错,也不枉我多日以来对你的栽培。”

    易乐又傻眼了,在不经意间自己竟然成了高颎手中的棋子,对付的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知道高颎是出于对易木晗的保护,还是另有私心,一切在易木晗看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易乐已经签了休书,自己和他再无关系,而易乐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他呆滞的看着一旁的易木晗,嘴角都在颤抖。

    自己最终没有玩过高颎,但易乐没有想到高颎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易乐和易木晗两人断绝关系。

    “你骗我?”易木晗咬着牙,她早已做好嫁给易乐的决心,不管高幼莹以后会如何对她,她只求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没有。”易乐颇有底气的回道:“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颎将休书收好后,对着门外喊道:“来人!送木晗回去休息!一定要好好照看!”

    话毕,从门外就涌进来了四五名身形健硕的男子,他们将易木晗围了起来,并没有动粗,但无声的邀请更有压迫力,易木晗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恨着易乐,恨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别碰我,我自己走。”易木晗淡淡的说道:“易乐,我的脑中都是你的名字。我不管你是不是长孙景,我易木晗想嫁的是当年的那个易乐!”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易乐胸口,他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莫名的发疼。

    易木晗离开了,她带着怨恨,带着后悔。她不知道易乐所说的是不是实话,但她宁愿相信易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高颎满意的坐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对易乐说道:“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从今天起,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会让木晗嫁给博陵崔氏的郎君,你一定要守口如瓶,知道吗?”

    易乐的心里有着异样的感觉,他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高颎,往事一幕幕的回放在脑海中。高颎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没有人能看透他。

    “我先回去了。”易乐低声说道。

    “记着,照顾好幼莹。”高颎嘱咐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易乐没有回话,他好像看透了什么,又决定了什么。易木晗的话不断回响在他的耳边,他不是原来的那个易乐,唯唯诺诺的在这个世道里面苟活,如今面对对自己倾心的易木晗,他一边有着对高幼莹的承诺,一边还有着易木晗的深情,他不是夹心饼,不愿意处在内心的煎熬之中。

    一想到易木晗要被高颎嫁给从未见过的人,一团火焰在易乐的心里生成,他不能让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不能用绝情去拒绝一份真心,他要为自己活一次,活出人样,不再躲在高颎的羽翼之下,重新活出长孙景这个名字的风采。

    易乐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出奇的坚定。要想解决这件事情,只有从高颎的方面入手,从源头上与老丈人对质。

    说干就干,易乐没有选择回家,甚至是没有走出高府,他直冲冲的朝高府后面李祖娥所在的地方走去,他想要借助李祖娥来摆平这件事情。

    这是与高颎的第一次博弈,易乐不能输,在蛰伏了这么久之后,易乐也想要与高颎斗斗法,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孙猴子能不能逃出高颎这尊如来佛的五指山。

    等易乐来到房前的时候,李祖娥正在做晚课,他不顾一切的走了进去,一把抓住了李祖娥手中敲动的木锤。

    李祖娥被吓了一跳,她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易乐沉住气,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找你。”

    “幼莹有什么问题吗?”李祖娥一下子慌张了起来,她在易乐府上虽然只住了一日,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了看高幼莹,越是见到,心里的思念就越重,她很想高幼莹叫她一声。

    “不是。”易乐顿了顿,接着说道:“是易木晗。”

    李祖娥一下子泄了气,语气也变得平淡起来,“她的事情找我干什么?”

    “她要出嫁了。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易乐接着说道。

    李祖娥笑了起来,“女儿家的婚事向来不由自己决定,恐怕是高颎看上了哪家的郎君吧!”

    “但我与易木晗有婚约。”易乐壮着胆子说道:“她不能嫁给别人。”

    李祖娥笑不出来了,面对如此莽撞的女婿,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有婚约?那幼莹怎么办?你答应过我,不会负她!”

    “我没有负她。”易乐坚定的说道:“我与易木晗的婚约在前,只是有名无分,你可以放心。不过现在,她要出嫁,我绝对不能答应。”

    “那你去找高颎啊!”李祖娥狐疑道:“是他要嫁女儿,又不是我!长孙景,你与市井之中的男儿无二,都是见异思迁!”

    “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易乐以不可回绝的口气说着:“你必须帮我。”

    “笑话,我不帮你又怎么样?”李祖娥不以为然,“长孙景,虽然你现在是杨坚的司录,前途一片光明,可高幼莹还是我的亲骨肉。你见过哪个母亲会为自己的女儿添堵的?”

    “出于名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岳母,但高幼莹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是她最讨厌的人。”易乐冷静的说道:“我不是君子,但也绝非小人。我吃五谷杂粮,自然有七情六欲。你最好帮我这个忙,不然可别怪我!”

    李祖娥冷冷的笑着,“你们长孙家的人就如此品行?我见过的威胁可不比你的少,要想就这样逼我就范,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难道不想回赵郡吗?”易乐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高幼莹这辈子都不会认你,你也只能活在黑暗之中。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便许诺你,让你平安的回到赵郡,从此以后不再叨扰。”

    落叶归根是每个人的最后愿景,李祖娥自年幼从赵郡出就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回去。再经历了北齐到北周的流亡之后,对于故乡的思念就越浓。易乐说得没错,不管高幼莹认不认自己,自己也不能去打扰唯一血脉的幸福日子。易乐抓住了李祖娥生平的两个弱点,一是亲情,二便是故乡。

    李祖娥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算了一辈子的她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的女婿所要挟,而这要挟竟然不是要她的命,而是彻彻底底的勾起了她的心。

    “如何?”易乐已经从李祖娥的眼里看出了结果,但他还是想要听到李祖娥亲口答应。

    “你真能送我回赵郡?”李祖娥追问道。

    易乐想了想,诚实的说道:“回是一定能回,不过不是短期。还需要再等等,只要你帮了我,你就有了我的承诺,赵郡,你一定可以回去。”

    李祖娥在和易乐做交易,她用自己女儿的幸福与自己的自由做着等价交换,就如同当初用高幼莹换来了栖身之所一样。她本是一个自私的人,就算对高幼莹思念再浓,也抵不过为自己着想。

    “好!你在佛前发誓,”李祖娥坚定的说道:“发了誓,我就帮你!”

    “我,长孙景对诸天神灵起誓,事情完成之后,一定护送李祖娥回到赵郡!”易乐三指朝天,肯定的说着。

    李祖娥吃了定心丸,她追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第208章 就范

    “我们一起去找高颎”,易乐色厉内敛的说着:“让他回了易木晗这门亲事。”

    李祖娥张大了嘴巴,追问道:“这么直接?”

    “那不然呢?”易乐十分的沉着,“你也知道高颎的性格和城府,我们与其弯弯道道的说半天,还不如就开门见山。”

    “说了,然后呢?”李祖娥沉思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你威胁高颎。”易乐的目光从来没有如此凶狠过,或许是易木晗的事情彻底激怒了易乐心中沉睡的雄狮,“用幼莹的事情。”

    这句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李祖娥其实也早已经料到了,易乐来找自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选。

    “你这是在博弈高颎的心。”李祖娥淡淡的说道:“你想用幼莹的事情让高颎就范,又用我的事情来让我听命于你,长孙景,你比高颎的心还要可怕。”

    易乐轻蔑的笑了起来,他不急不忙的说道:“我只不过想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说我们三人谁的心不狠,恐怕没有一个人能说自己是清白的。”

    李祖娥像是被易乐彻底说服了,面对自己女婿的要求,这位丈母娘竟然无法拒绝。

    “好,只要你记住你的承诺,我便去。”李祖娥再三确认着,“若是事成之后,你食言了,你也别怪我不念幼莹的面子。”

    高颎、李祖娥和易乐三人像是三颗独立的棋子但又相互捆绑,相互掣肘。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不想被旁人知晓,但又偏偏是这些心底里的秘密又成了制胜的把握。

    易乐和李祖娥二人说干就干,立马朝着东暖阁走去。

    有了人撑腰,腰杆儿自然硬了不少,易乐昂首阔步的走着,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了老狐狸。

    易乐重新站在了东暖阁的门前,沉着的敲了敲门。

    高颎正端坐在桌前,一见到易乐,狐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等易乐踏进门口后,李祖娥出现在了身后,高颎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接连的两个问题凸显出高颎内心的慌张,他隐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易乐和李祖娥两人都非善类,这位老谋深算的狐狸究竟能不能斡旋到底,恐怕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岳丈,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木晗的事情。”易乐还是不失礼节的说道:“小婿认为,木晗不能嫁给那博陵崔氏的郎君,你应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呵,我还以为你为了什么而来。”高颎的眼睛发着光,“木晗的选择不就是你吗?长孙景,你已经娶了我一个女儿,未必还想第二个?”

    “岳丈,幼莹不是你的女儿吧?”易乐壮着胆子说道:“不对,最多算作养女。”

    “放肆!”高颎没想到易乐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怒视着易乐,但转头一想,易乐既然能找来李祖娥,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秘密,“你何时知道的?”

    “小婿不才,就在前些日子刚知道。”易乐拱手道:“我并不是要胁迫岳丈,只是希望岳丈能给木晗自己选择的机会,就像当初幼莹一样。”

    “呵!”高颎冷笑着:“长孙景,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要记住,你有今天,也是我一把提携出来的!不要把我逼急了,你要知道,我能让你获得今天的地位,也同样有能力让你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易乐的心颤了一下,但脸上还是面不改色,他从容的说道:“小婿从未忘记岳丈的提携之恩,只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市井黒服了。我不是白眼狼,只是想让你再考虑考虑。”

    “翅膀硬了,”高颎点着头,“有了长孙家就忘记我高家的好了。你为什么要帮他?是不是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交易?”高颎看向了默不作声的李祖娥,对于这位原先的皇后,高颎还是有些顾忌。

    “我们之间确实有交易。”李祖娥诚实的说着:“如果你悔了这桩婚事,我便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你答应了,我立马就去告诉幼莹事情的真相。”

    “呵,你认为幼莹会相信你吗?”高颎嘲笑着。

    “我能滴血认亲回到长孙家,就有办法让幼莹再来一次。”易乐紧接着说着,“岳丈,我们不是威胁,只是想要你想清楚。木晗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真愿意让她哭着嫁入崔家,恨你一辈子吗?”

    高颎啪的一下拍在了桌面上,面对咄咄相逼的易乐,一面是对高幼莹的喜爱,不愿意看她受到伤害,而另外一面又是易木晗的婚姻大事。这位朝堂上的弄潮儿在自己的家里被外来的赘婿所难住了,高颎怎么也没有想到易乐竟然会对抗自己。

    眼见事情到了关键时刻,高颎只好拿出了杀手锏。他又将休书拿了出来,厉色道:“这份休书是你刚刚签的,木晗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帮她做决定。”

    易乐定睛瞧了瞧休书,随后笑了起来,不急不忙的说道:“易乐签的字,关我长孙景什么事情?”

    高颎被气得站了起来,他肃声道:“全长安都知道你是易乐,你要用这样的说法来狡辩,未必太强词夺理了!”

    易乐上前了两步,同样沉着道:“岳丈,你好好看清楚纸上写的字,真是易乐吗?”

    高颎将休书放在了桌上,仔细看起了易乐的签名。易乐所写的是简体的乐字,与繁体的樂明显有所不同。看着相似,却又大相径庭。

    “岳丈,你知识渊博,你告诉我,那个字是乐吗?”易乐胸有成竹的说道:“你拿给全长安的人瞧瞧,这两个字究竟是不是易乐!”

    “你!”高颎颤抖的指着易乐,“你写的什么鬼东西!”

    “你说过,全长安都知道我是易乐,那现在易木晗就和我还有关系!”易乐斩钉截铁的说着。

    人就是要争一口气,易乐当时被高颎所蒙骗,他忍不下这口气,如今气终于舒畅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

    高颎死死的将休书揉成了一团,怒视着易乐,恨声道:“易乐,你终于成长了。连我都算计了。”

    “岳丈我这不是算计,只是据理力争。”易乐拱手道:“小婿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你执意让木晗嫁给崔氏。”

    “呵,朝堂之上恐怕只有姻亲是最牢靠的关系。”高颎顿了顿,接着说道:“氏族的能力越强就越要去结交,否则将来有一天若是大祸临头,连给你说话的人恐怕都没有。”

    易乐恍然大悟,原来高颎也有自己的难处。想起高洁嫁给杨勇,原来高颎的用意在这里。

    高幼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高颎担心有一天事情会像今天一样败露,到时候恐怕会收不了场。所以,高颎当时才同意了高幼莹的无力要求,易乐入府之后,高颎看着他聪明懂事的份儿上加以提拔,没想到正是自己埋下的祸根导致了今天的状况。恐怕高颎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女婿教育一番。

    “长史!少娘子她!”

    门外传来惊呼声,易乐和高颎二人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快速的跑往了易木晗的房间。

    等易乐感到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地上散乱着易木晗惯用的药瓶,而易木晗此时已经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

    “快去找巢元方和孙思貌!”易乐大喝道:“快去!”

    高颎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易木晗的心性竟然如此刚烈,会用死的方式来对抗自己的安排。老父亲彻底慌了,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他不愿就这样再度失去。

    易乐冲到了易木晗的身边,用手抠着她的喉咙,想要让易木晗将吃进去的毒药吐出来。

    易木晗像是没有知觉,任凭易乐怎么弄,只有略微的反应。

    易乐见状,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索性将易木晗整个人扛在了肩头,用自己的肩膀抵住了易木晗的腹部,开始蹦跳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种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但直觉告诉他,必须这样做。

    易乐大概抖了十多下,干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所有人都被易乐的奇怪的举动惊呆了,不知道易木晗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易乐感觉到易木晗在拍打他的后背,好像是示意他停下。毕竟这样倒挂着的感受不太好,易乐将易木晗放了下来,焦急的问道:“你究竟吃了什么?快跟我说!巢元方和孙思邈等会就来了!我也好给他们讲!”

    易木晗的嘴唇都没有了血色,她苍白的笑着:“你关心我干嘛?呵,你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来找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高颎这时走到了易木晗的身边,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木晗,你为何如此?要以死相逼?”

    “你骗了我,可命在我自己的手里,未必你还能拦住吗?”易木晗气愤的说着:“我本以为自己能有一个想要的生活,但没有想到自己回来之后,却会面临这样的境地。早知道如此,我情愿在外面流浪,不进这个家门,也不会成为你交易的筹码!”

    高颎被震撼住了,原来易木晗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打算,他呆滞的说道:“不管你以后的选择究竟如何,我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别再做这些傻事。崔家的婚事我会去说,你先安心养好身体,剩下的就别再管了。”

    说完,高颎便朝门外走去,等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长孙景,这一次,是你赢了。”

    易乐并不在乎输赢,眼下他只担心易木晗的状态,易木晗有气无力的指着不远处的药箱对易乐说道:“你去帮我拿,里面有一个红色的瓶子。”

    自己给自己下毒?

    易乐一下子明白了易木晗的苦肉计,他赶紧将易木晗要的东西拿来,交到了她的手里。

    易木晗倒出了药丸,吞了下去,随后躺在了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刚刚我可真要死了,你若是晚来一步,我们从此就阴阳相隔。”

    “你就确定我会来?”易乐反问着。

    易木晗深情的看着易乐,小声的说道:“我了解你,你肯定不会放弃。我也知道高颎的脾气,若不能拿出点真东西来,他也不会就范。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去找高颎谈判,而且还赢了。这么一想,我这么做确实多余了。”

    无心插柳的易木晗恐怕是让高颎退让的最后一步,她将身家性命赌在了父爱之上,她相信高颎在见到自己以死相逼之后,不会在忍心执意让自己出嫁。

    “你好好歇着吧。”易乐长舒了一口气,“我还有事情要做。等会巢元方他们来了,还是要让他两瞧瞧,别落下什么毛病。”

    “你还是不接受我吗?”易木晗强撑起了身子,追问着易乐,“你究竟要怎么样?”

    易乐回过头,“我总要回去给幼莹说说啊!”

    一听到易乐的回答,易木晗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这些笑是发自内心,她知道,易乐不会再骗她了。

    易乐独自走出了高府,如今易木晗出嫁的事情已经解决,可摆在眼前的又是另外一个难题。

    高幼莹对易木晗的态度向来不冷不热,如今若是被高幼莹知道,自己要让易木晗进门,也不知道这位小娘子有什么反应。

    难题一个接着一个,易乐像是被两个女人夹住了,动弹不得。跟高幼莹讲道理恐怕比跟高颎博弈更难,她一向小气的性格,恐怕又要天翻地覆了。

    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与另外一个人共同分享只有一份的爱。

    等易乐回到自己的府里,发现自己的房间砰砰作响,听起来像是高幼莹在发脾气。

    各种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不绝于耳,高幼莹用摔东西的方式来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易乐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正巧看见高幼莹拿着长孙炽送的花瓶,高举过头,准备摔下。

    “娘子。”易乐试探的问了一声。

    高幼莹一见易乐回来了,脸色更加的差了,她啪的一下将花瓶摔得粉碎,气鼓鼓的问着易乐,“你为何和易木晗同骑一匹马?!模样还如此亲密!”

    易乐大感意外,问道:“你怎么知道?”

第209章 要变天了

    高幼莹哭丧着脸,“我见你半天没有回来,就让小缘出去找。没想到在城门口居然看见你和易木晗共骑一匹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醋坛子打翻了的高幼莹不依不饶,小缘说的话她自然十分的相信,越想越不对劲的高幼莹联想起原来易木晗送自己去淮南的事情,就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当初她根本不是为了护送我对吗?”高幼莹接着问道:“她就是为了去见你,只是用了我来做借口对吧?!”

    易乐听着高莹连珠炮似的发问,就觉得自己还不能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不然的话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场景又会出现,他现在可没有精力再去安抚另外一个受伤的女人。

    “娘子你听我说。”易乐往前走了两步,随后高幼莹大声的说道:“你不要过来!事情没说清楚之前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好!好!好!”易乐连声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阿耶要让易木晗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崔氏郎君,她十分悲痛跑出了城外。所以我才去找她。刚刚我从高府出来,她竟然吃下了毒药,所幸现在人还没有事,不然的话可就酿成大错了!”

    高幼莹张着嘴,吃惊的看着易乐,追问道:“阿耶怎么会这么做?他一向都很善解人意,不会再让易木晗嫁给那个什么崔郎君!”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易乐又在坐车一个赌注,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恐怕现在孙思邈还在府上给易木晗救治,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们都自立门户了,我还怎么回去?”高幼莹反问道:“若是我跑回了娘家,你们长孙府又会怎么看?”

    易乐笑了起来,看来自立门户的事情给他提供了便利,他接着说道:“要不明天我让孙思邈来家里,给你说说情况。顺便再看看你的病好没有?”

    “你才有病!”高幼莹的气明显消了不少,她坐了下来,埋怨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和她一起骑一匹马呀!幸好只是被小元看见了,不然若被熟人瞧见,又该如何解释!”

    “娘子教育得对!”易乐斩钉截铁的说道:“刚刚只是事发突然,我们急于回到高府,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以后不会了!”

    高幼莹呼呼的喘着气,“你可不能骗我!”

    一听到这句话,易乐就更没有底气了,他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要让易木晗进府的事情还要往后拖一拖,要在合适的机会试探性的问一问。

    “我还要骗你什么?”易乐心虚的说道,随后弯腰开始打扫起屋里头一片狼藉。

    反正眼下易木晗不会出嫁,留给易乐的时间还很充分。比起说服高幼莹,去给易木晗讲道理还是算比较轻松的。

    “长孙司录,国公有请!”门外来了传信的使者,一听语气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易乐也想借机逃离这个现场,毕竟在高幼莹面前,他不想伪装自己。

    “娘子我先出去了,看样子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易乐站直了身子,“今晚你早些睡,不用等我了。”

    高幼莹恨了易乐一眼,但面对杨坚的邀请,她还是知道孰轻孰重。

    “照顾好自己,若是饿了记得吃东西。”高幼莹不放心的说道:“别太累了!”

    易乐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来人的脚步,匆匆向随国公府赶去。

    等到了书房,易乐又看见了那些熟悉的面孔,高颎、郑译、刘昉都来了,另外还有杨素。看样子,杨丽华已经找到了玉玺的下落。

    易乐关上了房门,杨坚开口道:“宇文赟快要不行了。宫里已经传出了风声,恐怕活不过今晚,我们要着手开始准备。等会你们跟我一同进宫,依计行事。”

    高颎看见易乐的到来有些不悦,毕竟两人刚刚才拌了嘴,但面临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只老狐狸还是选择以大事为重。

    杨坚继续说道:“郑译、刘昉你们二人跟随我进殿准备好诏书,长孙景你跟着丽华去取玉玺,杨素将宫里的侍卫全部换成亲信,务必要保证在诏书发出之前宫里的一切太平。高颎负责在庙堂之上观察百官的动态,若有兴风作浪之徒,一定要记下来。”

    杨坚的腰杆挺得很直,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是死是活就全靠这一遭。

    居然对于杨坚的安排没有疑问,毕竟这个计策已经预演了很多遍,但现在真正实行起来心里还是难免有所慌张。毕竟这是要篡改一个朝代,将真正的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这一切的前提是杨丽华在被欺瞒的情况下进行,所以易乐的任务就格外的重要。若是被杨丽华发现了端倪,又或者是取玉玺的过程中遇见什么阻碍,那整件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杨素叉腰道:“国公放心,宫里宫外已经埋伏好了人手,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的侍卫将会进行轮换。为诸位提供便利!”

    郑译也将写好的诏书拿了出来,恭敬的呈现在杨坚的面前,他甚至改口说道:“丞相诏书已经写好了,只要盖上玉玺,事情就会大功告成!”

    杨坚的嘴角浮现出笑意,这只是他夺权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只要手握实权,那让宇文阐退位的事情就指日可待,也全凭他自己的高兴了。

    “国公,我已经联络好了不少支持你的人,今晚我们都会在殿前,等候你的好消息!”高颎不慌不忙的说道。

    现在就只剩下易乐表态了,面对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易乐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他坚定的说道:“我一定陪皇后拿到玉玺,第一时间送来给国公。”

    杨坚满意的点着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务必在天亮之前完成这件事,天亮之后,这个天下不再姓宇文,而将改姓杨!”

    高颎看了易乐一眼,随后说道:“你还要做一件事情,去找一身内侍的服装,这样你在宫里行走起来也方便。”

    “还是昭玄想得妥当。”杨坚赞叹道:“一定要保证丽华的安全。”

    “下官明白!”易乐坚定的说道。

    济南快速朝皇宫走去,杨丽华已经在宫门前等候,易乐也换上了内侍的服装,杨丽华一见到杨坚,满面愁容,她小声的说道:“阿耶,我听说他快不行了!你一定要让女儿见他最后一面!”

    宇文赟虽然荒淫无道,但他却是杨丽华除了杨坚之外最亲的人。若是宇文赟真的熬不过今晚,杨丽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夫妻一场,怎么也要送他最后一程。这是作为皇后的本分,也是一名妻子的职责。

    杨坚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现在这种光景杨丽华依然眷恋着宇文赟,但戏还要接着演下去,杨坚安慰着杨丽华,“放心吧,等你取来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你见他一面的。”

    随后杨坚给易乐递了一个眼神,易乐心领神会站到了杨丽华的身边。

    杨丽华看着易乐开始有些吃惊随后又默然了,急声道:“走吧!我们这就进宫!”

    在经过布道之后,一群人兵分三路。杨丽华带着易乐去拿玉玺,杨坚带着郑译、刘昉去宇文赟的殿内等候,高颎、杨素则前往了百官所在的偏殿控制局势。

    易乐紧紧的跟在杨丽华的身后,脚步异常的匆忙。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拿到玉玺,送到杨坚的手里。

    杨丽华也是行色匆匆,宫里所有的人都焦急的奔跑着,唯独这两人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皇上驾崩比新君登位还要令人紧张,这说明是一个时代的落幕,又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启。所有人都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等杨丽华带着易乐来到朱满月的寝殿面前时,杨丽华紧张的说道:“玉玺就在这里面,你跟我一起进去。”

    “是,皇后!”易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朱满月的寝殿已经人去楼空,算着时间,其余四位皇后恐怕都已经待在了宇文赟的身边,唯独杨丽华还没有去。

    杨丽华推开了宫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她收买了朱满月身边的婢女后才知道宇文赟将玉玺藏在了这里。

    她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卧房里面,将床上的被子掀开,找到了暗格,随后慌乱的打开。

    玉玺果然在这里,与此同时杨丽华还看到了曾经属于她的后印,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回想起自己的遭遇以及杨坚的话语,她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朱满月所做的。

    杨丽华将后印拿在了手中,随后将玉玺交到了易乐的手中,“我们快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侍卫走了进来,领头的是朱满月的掌灯宫女。

    易乐连忙将玉玺收进了怀中,站到了杨丽华的身后,低着头。

    掌灯宫女见到杨丽华在这里很意外,但随后看了看被打开的暗格,瞬间也明白了。

    两波人都是为了玉玺而来,不过一方是受了杨坚的命令,一方是有宇文赟的旨意。

    掌灯宫女有着朱满月的撑腰,而且与幼主熟悉,杨丽华虽然是五后之首,但已经被送还宅了,地位难免在这些势利眼中下降了不少。

    “皇后,还请你把玉玺拿出来。”掌灯宫女傲慢的说道:“不然可不要怪婢不念主仆情义了。”

    说完,侍卫们纷纷上前了一步,手握长刀。

    杨丽华神色凝重,她死死的握住了属于她的后印,厉色道:“放肆!我好歹还是皇后,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尖嘴猴腮的宫女轻蔑的笑着,“如今这宫里恐怕就只有皇后你一个人看不清形式吧!朱皇后才是当今陛下的嫡母!”

    “放肆!”杨丽华被气得不轻,“来人!给我掌嘴!”

    易乐愣了,现在杨丽华身边就只有自己,如此艰巨的任务便摆在了他的面前。

    “是,皇后。”易乐低沉的答道,随后走到了掌灯宫女的面前,抬起了手臂。

    没想到掌灯宫女并非善类,面对眼前的易乐,她竟然昂起了脖子,威胁道:“你敢?!”

    啪的一声,易乐重重地打在了掌灯宫女的脸上,五条鲜红的指印瞬间浮现了出来。可能易乐一辈子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要求。

    “你竟然敢打我?”掌灯宫女怒吼道。

    杨丽华轻蔑的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宫女,我身为皇后,还不能让人教训你吗?”

    掌灯宫女怒不可遏,她大手一挥,愤怒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侍卫们纷纷跃跃欲试,但杨丽华好歹是皇后,他们只是当差的,也搞不清楚眼前的局势。

    “我看谁敢?!”杨丽华瞪着眼睛,扫视着面前的众人。在后宫中一向温和的她,难得拿出了皇后的架势,她见门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而房间里的局势又是剑拔弩张,机敏的杨丽华将手中的后印举了起来,平静的坐在了床上,“玉玺就在我的手中,你们有本事就来抢!”

    掌灯宫女与侍卫们哪里见过玉玺究竟长什么样子,都误以为杨丽华手中的后印就是朱满月想要的玉玺。

    易乐明白这是杨丽华给他时间,让他找帮手。按照现在的架势来看,自己一个人也绝对打不赢这一群侍卫。

    他往后退了几步,杨丽华给易乐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找机会离开。易乐心领神会,逐渐向门口靠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杨丽华的手中,只要拿到玉玺那可就是大功一件。

    “怎么没这胆子是吧?”杨丽华继续激怒着掌灯宫女,“看来你家皇后教育出来的狗也不过如此。”

    掌灯宫女彻底的怒了,她扑向了杨丽华想要抢夺她自己所认为的玉玺。杨丽华奋起一脚将掌灯宫女踹在了地上,严厉道:“你们这些人都看见了,是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冒犯我!你们记住,我可是随国公杨坚的女儿,是你们的皇后,胆敢对我造次,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侍卫们都被杨丽华的语气所吓了一跳,纷纷停滞不前。掌灯宫女在地上疼得直叫唤,一面还嚷嚷着:“你们可是朱皇后最亲信的侍卫!不要听她妖言惑众!”

    侍卫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而易乐也看准了时机,一溜烟儿的跑出了殿外,寻找起救兵。

第210章 落幕

    下载语记

    LeanRay2019年06月15日

    等易乐跑到偏殿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百官们都人人自危,纷纷围住了高颎和杨素,想要知道事情的最新发展。

    较有实力的各路藩王都还没有来得及进入长安,如今整个城里,甚至说整个皇宫之中都是杨坚的势力。

    易乐低头走到了杨素的身边,拍了拍胸口,示意玉玺已经到手。

    杨素面露喜色,高颎也长舒了一口气。

    易乐将两人叫到了一旁,焦急的说道:“皇后那里有麻烦,还请将军立马驰援。”

    杨素看了看高颎的脸色,高颎也皱着眉头。如今偏殿的情况不容二人离开,杨素只好从腰里摸出了自己的令牌交到了易乐的手上,嘱咐道:“你去殿外领兵一百,务必要确保皇后的安全!”

    “是,将军!”易乐过了令牌,疾步向殿外走去。

    等易乐点好人马之后,大约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现在不知道杨丽华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杨丽华用单薄的身躯抵挡着来自掌灯宫女以及侍卫们的威胁,一想到这里,易乐不免加快了脚步,想在第一时间确保杨丽华的安然无恙。

    等易乐重新回到朱满月的寝殿之前,杨丽华已经站在了床上,高举着手中的后印神情十分的严肃。

    侍卫们在经过思想斗争之后,纷纷拔出了兵器,准备硬抢。而掌灯宫女则叉腰站在了一旁,对于这场争夺的胜利她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

    易乐大喝一声,“放下兵器!竟敢在皇后面前动刀!你们还要不要命呢?!”

    说完,由易乐带来的人马涌了进去,从外围包围了这十几名不知好歹的侍卫。刀剑相向,易乐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十几人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杨丽华见易乐带人赶了回来,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放下了手臂,随后走到了掌灯宫女的面前,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严肃的说道:“这个皇宫不是你的,也不是朱满月的,她是属于我,杨丽华!”

    掌灯宫女被眼前的架势吓得直哆嗦,她捂住了脸庞,不敢再造次。而杨丽华却没有因为她的害怕而变得心软,她恶狠狠的盯着掌灯宫女,随后冷冷的说道:“杀了她。”

    语气异常的平静,但杨丽华此时的心中却是波澜壮阔。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宫女欺负到头上,身为皇后的她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掌灯宫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哀求着:“杨皇后,小的知错了。求你给一条生路!我以后都是你的人!”

    杨丽华冷冷的笑着,她一脚踢开了掌灯宫女,嫌弃道:“今天你能背叛朱满月,那总有一天会背叛我杨丽华。我不能将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留在身边,若是你日后捅我一刀,我岂不是会吃大亏?”

    说完杨丽华便走到了易乐的身边,冷声道:“还不动手?”

    易乐这时才明白,杨丽华虽然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面还是流着杨坚的血。这位温婉儒雅的皇后,也是会被激怒的。她和杨坚都追求着同一种东西,那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只不过,杨丽华要的是后宫的统治,而杨坚要得是这个天下。

    “是,皇后。”易乐坚定的说道,随后大手一挥,反被包围的侍卫在一瞬间被杨素的亲信割掉了喉咙,掌灯宫女尖叫了起来,双手直抱头,害怕的蜷缩在一旁。

    易乐给其中一个侍卫递了眼色,侍卫便心领神会的提刀走了过去,刀上的血还没有凝固,掌灯宫女呆滞的看着,知道自己死期已至。

    杨丽华已经走出了宫殿,易乐也不想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紧跟着杨丽华的脚步,准备去找杨坚。

    等走出宫殿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惨痛的叫声。掌灯宫女没有等到属于她的辉煌,她或许才是这场变革之中第一个死的人。

    杨丽华走得很快,一来她想要见到宇文赟最后一面,二来她不能让朱满月在宇文赟驾崩之时还留在身边。从后印的事情上,杨丽华已经明白了自己地位的重要性,也知道了岌岌可危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两人来到主殿之后,杨坚、郑译、刘昉三人都笔直的站着,与此同时宇文赟其余四个皇后已经哭成了泪人。

    杨坚一见到易乐和杨丽华,就知道玉玺已经到手了,这下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干事情了。

    杨丽华走到了杨坚的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两句,不用想肯定是出朱满月的事情。

    杨坚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看着一旁四位皇后,眼神越发的不对。随后对易乐说道:“长孙司录,请四位皇后去后殿休息,以免忧伤过度!”

    穿着内侍服的易乐明白杨坚是什么意思,他想支开所有有可能影响他计划的人,而这时杨素给易乐的一百士兵也赶了过来,易乐连忙说道:“快将四位皇后请到后殿!”

    朱满月见到眼前的场景,又联想到自己的掌灯宫女迟迟没来,瞬间明白了形势。

    她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杨丽华的鼻子骂道:“我是当今陛下的生母,你不能赶我走!我的儿子还在里面!”

    杨丽华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也变得冷血起来,她走到了朱满月的面前,平静的说道:“现在我是请你走,是念在我们多年的姐妹情谊上。我要是让我身后的这些侍卫带你走,恐怕你的皇后颜面将荡然无存!”

    朱满月疯狂的摇头,她不死心的说道:“陛下已经将后印给了我,我才是五后之首!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杨丽华笑了起来,随后将怀里的后印拿了出来,死死地攥在手里,“这个东西永远都不属于你,正如陛下,也不属于你!”

    女人们的战争总是充满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杨丽华如今有杨坚撑腰,自然不再惧怕任何事情。她才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杨丽华见朱满月还是不愿意走,转头对另外三人说道,“只要你们听话离开,我保证在陛下驾崩之后,你们的生活一如往常。”

    陈月仪、尉迟炽繁、元乐尚听到杨丽华的话后纷纷有些畏惧。特别是尉迟炽繁,她身后的靠山可是蜀国公尉迟迥。不过尉迟迥尚未在长安,她比朱满月识时务,懂得隐忍,知道现在不是强出头的时机,她连忙拉住了陈月仪和元乐尚对杨丽华表示感谢,“多谢皇后,我们这就走!”

    三人站了起来,在婢女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走向了后殿。而朱满月仍不死心,她仗着是宇文阐生母的关系,对杨丽华的行为嗤之以鼻,双脚像是生了根,怎么也不愿意挪动。

    杨丽华冷目的看着朱满月,淡淡的说道:“动手!”

    七八名侍卫围了上来,走到了朱满月的身边。

    “你们谁敢碰我?!”朱满月色厉内敛的说道:“我是皇后!”

    “朱皇后,我们是奉了杨皇后的命令,请你去后殿休息。”带头的侍卫说道:“杨皇后是五后之首,考虑到现在的状况体恤四位皇后。还请朱皇后不要为难。”

    说完,侍卫有意的将腰间的刀往外拔了一拔,这一下,可让朱满月害怕的不得了。她的双腿都在发抖,眼神也越发的无力。

    在僵持了大概几秒钟之后,朱满月还是垂头丧气的走了。她自认为有宇文阐这个护身符,杨丽华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宣天大皇后进殿!”内侍传着宇文赟最后的旨意叫着朱满月,可宇文赟已经不知道殿外等候的人都被杨丽华赶走。

    杨坚在听到这条诏命之后对杨丽华说道:“丽华要不你别进去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杨丽华摇着头,她以女儿的身份哀求着自己的父亲,“阿耶,你答应过我,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你放心,我进去之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杨坚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神,又抬头瞧了瞧天色,说道:“好我答应你。我让长孙司录跟你一起进去,以防万一。”

    说完杨坚便给了易乐一个眼神,杨丽华也明白杨坚的用意,此时的她别无选择,点头答应了。

    易乐偷偷的将玉玺交给了郑译,随后跟着杨丽华的脚步进入了天德殿。

    殿中的婢女内侍已经跪成了一片,大家都知道宇文赟过不了多久将会一命呜呼。

    杨丽华虽然被宇文赟伤害了多次,但十几岁就嫁给他的杨丽华,还是想要看看这最初的意中人。

    宇文赟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喊着朱满月的名字,他不知道最后来送自己的竟然是杨丽华。

    杨丽华蹲在了宇文赟的身边,握着手,带着哭腔的喊道:“陛下。”

    宇文赟已经形同枯槁,连呼吸都十分的费劲,他才看到杨丽华之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杨丽华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与陛下相识于太子府,将这一辈子都给了陛下。陛下纵有千般不对,也能是我杨丽华的丈夫。今天丽华来送陛下最后一程,希望陛下念在夫妻情谊,多看丽华两眼。”

    宇文赟的眼角饱含着泪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杨丽华的真情所感动,起码此刻两人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两人紧握的手就像是最开始的模样,四目相对之间,杨丽华发现宇文赟的眼里只有自己。

    “丽华。”宇文赟有气无力的说道:“朕绝不负你。”

    易乐在一旁想到,这或许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同时册立了五位皇后的宇文赟到死的时候,还给着杨丽华承诺。

    但易乐没想到的是,宇文赟真的兑现了他的诺言。

    “传旨,除天元大皇后,其余四后在朕归天之后全部出家。”

    杨丽华泣不成声,她死握着宇文赟的手,迟迟不肯放开。

    “丽华,让朕最后再吃一口飘雪。”宇文赟淡淡的说道。

    在床榻的一侧,就放着平常如初的豆腐脑儿,易乐没想到宇文赟在临死之际,还挂念着这白玉之物。

    杨丽华匆忙的点着头,赶紧给宇文赟舀了一勺。

    可宇文赟已经无法吃下东西,刚送到嘴边,又全部流了出来。

    宇文赟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呆滞的看着杨丽华,回忆着自己荒诞的一生。

    无数的回忆涌上了心头,他恶狠狠的说道:“朕不负天下,不负任何人。只怪阿耶!逼朕太狠!”

    说完,这位传奇的君王便断了气,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床边的飘雪。

    “夫君!”杨丽华喊出了多年未曾叫过的称呼,趴在床边,哀怨的哭着。

    “陛下!”

    天德殿内瞬间哭声四起,易乐也不能不装哭,可当他正准备投入这场表演的时候,一个东西不合时宜的被他瞧见了。

    宇文赟的枕头下方正放着一卷圣旨,看来宇文赟已经早有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封圣旨并不能传达他最后的遗愿。

    易乐灵机一动,他赶紧跑到了殿门口,宣道:“天元大皇后宣随国公杨坚进殿!”

    殿外的三人已经听到了哭丧的声音,如今又看见易乐出来,自然知道里面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杨坚也是一位高手,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痛哭流涕,一边哀嚎道:“陛下!”

    杨坚三人走到了杨丽华的身后,一看到床上的宇文赟已经一命呜呼,三人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易乐指着枕头,“国公,圣旨在那里!”

    “快去拿过来!”杨坚吩咐道。

    易乐壮着胆子将枕头下方的圣旨抽了出来,杨坚立马对郑译和刘昉说道:“快去偏殿宣旨!”

    刘昉将伪造的圣旨拿了出来,随后郑译用玉玺在上面一盖,两人马不停蹄的前往了偏殿。

    杨坚看着杨丽华痛苦的样子,上前用父亲的口吻安慰道:“丽华,莫在痛哭了。”

    易乐手里拿着真正的圣旨,见杨坚无暇顾及自己,他也想瞧瞧宇文赟真正的遗愿是什么。

    他转过了身,将圣旨徐徐打开,触目惊心的话语差点没让易乐将圣旨掉在地上。

    “朕归天之后,除朱满月之外,其余四人全部殉葬。”

    易乐颤抖的看向了已经没气了的宇文赟,想不到这位荒诞无稽的帝王到最后真的给了杨丽华一条生路。而他到死的时候,还是记挂着美人,而不是这片江山。

第211章 万事不由我

    杨坚如愿当上了北周的丞相,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年幼的宇文阐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给了杨坚无上的权利和荣耀,拜杨坚假黄钺,官至大丞相。宇文阐还活在童年的美梦之中,不过他的生母朱满月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按照宇文赟最后的旨意,她将会出家为尼,但这位只差一步就能登上巅峰的皇后实在不能相信宇文赟会这样对她,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杨丽华的诡计,是这位狠毒的女人夺走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唯一的希望。

    易乐按照杨坚的安排,负责四后出家的事情,其余三人都好办,唯独朱满月不死心。她在皇宫骂骂咧咧,扬言与杨丽华对质。

    而杨丽华此时却陷在丧夫的悲痛之中,对于朱满月的叫骂根本不理不问。

    易乐也没有办法,事情总要解决。他决定先从容易的下手,陈月仪、尉迟炽繁、元乐尚三人相比之下并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味.

    她们都知道,这场斗争是杨丽华与朱满月的,而且如今大势已去,自己本身也没有争夺的资本,索性就随了宇文赟的意思。离开皇宫并不是到了地狱,相反,压抑了这么久,出去看看,也算是件好事情。

    三人目前仍住在后宫,易乐带着侍卫准备接手。

    “下官司录长孙景已于殿外等候,还请元皇后移步。”易乐站在殿外,恭敬的说道。

    元乐尚这人没什么心眼,也比较温和。长相在其余四人之中也不算是出众。或许宇文赟当年就是看上了她这份温柔,才让她也当上了皇后。

    “长孙司录,还请稍等。”宫里的婢女答道。

    易乐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过是奉命行事,也不能强求这些曾经位高权重的女人们连东西都没收拾完,就搬离了寝殿。

    “你们去四处逛逛,看看皇后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易乐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等侍卫离开之后,易乐长叹了一口气,自家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从昨天进宫之后,易乐都还没有回去,连轴转的状态让这位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的人有些吃不消。他满脑子里都还是高幼莹和易木晗的事情,虽然眼皮都在打架了,可易乐的内心深处情愿留在这里,不用回去面对这些家庭琐事。

    但易乐也明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自己终究会在两个女人之间明确自己的心意。

    正当易乐想得出神的时候,房间门突然打开了,宫女低着头,小声的对易乐说道:“长孙司录,皇后有请。”

    易乐大感意外,照理说自己与这元皇后从来没有交集,就只是昨日见了一面,那她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情呢?

    易乐也别无选择,再将元皇后送出之后,后面还有三人都等着。为了快些完成杨坚布置的任务,早点回去解决自己的当务之急,依然硬着头皮跟着宫女走了进去。

    寝殿已经收拾完毕,大大小小的箱子足有十余口,一个人由俭入奢容易,但要从奢入简便变得十分困难。易乐明白元皇后的不容易,虽然是出家但是自己的生活水平还是不能下降太多。

    元乐尚还是穿着皇后的服饰,她静静地坐着似乎有话对易乐讲。

    易乐站在五六步开外,恭敬的问道:“皇后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下官准备的吗?”

    元乐尚抬起了头,她对一旁的宫女说道:“你先下去,等会我叫你,你再进来。”

    “是,皇后。”

    等宫女离开之后,整个殿内就只剩下易乐和元乐尚二人。这样的情景让易乐格外的警惕,他可不想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易乐又往后退了两步,再次询问道:“皇后究竟有什么事情?”

    元乐尚站了起来,她紧盯着面前的易乐,开口问道:“我出宫之后,还有危险吗?”

    易乐才明白原来这位年龄不大的皇后也有自己的顾虑,恐怕是看到了杨丽华与朱满月之间的争斗,为自己出宫之后的生活感到了担忧,所以才迟迟不肯走。

    “皇后请放心,如今杨丞相已经下令让下官护送几位皇后出宫。杨丞相一诺千金,一定会保皇后的周全。”易乐坚定的说道,在他看来,眼前的元乐尚并没有威胁,她不过是这场斗争中的牺牲品,不足为惧。

    元乐尚在听到易乐的回答之后,紧接着问道:“陈姐姐呢?她收拾好了吗?我是跟她一起走吗?”

    “回皇后,你是下官第一个护送的对象。陈皇后那边下官会派人去催促,请皇后放心。”

    元乐尚点着头,她再看了一遍自己居住多时的寝宫,还是有些不舍,眼神里都是怅然若失的感情。

    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元乐尚终于挪动了脚步,她对说道:“我们走吧。”

    易乐见大功告成,四位皇后里面已经搞定了一人,也算是取得了开门红的成绩。

    他兴高采烈的走在了元乐尚的身后,开始着手准备怎么去劝下一位皇后。

    皇后多了一定不是好事,这是易乐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得出来的真理。历史上能有五位皇后的也只有刚刚毙命的短命鬼了。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元乐尚停住了脚步,易乐还以为是要自己给她开门,毕竟皇后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易乐懂事的上前了一步,双手把住了门把。

    而就在这时,元乐尚突然说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吗?”易乐回过头,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记拿走了?”

    元乐尚欲言又止,她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易乐,眼神也变得消沉起来。

    “皇后?”易乐狐疑的看着元乐尚,也不知道她在看自己什么。

    “哥?”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易乐愣住了,而元乐尚的语气也不是十分的肯定,她也在试探。

    易乐一下子想到当日孙思邈曾经说过,拓跋这个姓氏,一个改姓了元,而另外一个则是长孙。

    这让易乐的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若不是真有其事,元乐尚也不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言论。

    当时他进长孙府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身世的玉佩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滴血认亲更是他自导自演的把戏,他就像漂浮在世的浮萍一样,没有根,也没有本。

    元乐尚见易乐吃惊的模样,心底的疑惑更加的重了。她紧接着问道:“哥你的身后是不是有个刺青?”

    这倒是真的,易乐当初就凭着这个刺青成为了长孙家的人,而如今这个刺青又将易乐的身世之谜摆上了台面上。

    易乐默认的点点头,他警惕地问道:“皇后,我们长孙氏也有刺青,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元乐尚摇着头,淡淡的说道:“昨日我见到你的时候便感觉到格外的亲切,只是我那失踪多年的同胞哥哥,我从未见过他的模样。看着年纪,正如你这般,所以才开口询问。”

    易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自己究竟是谁,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易乐、长孙景还是未知的元家儿郎,这三个身份都已经落在了他的身边。

    而眼下,自己已经成了长孙府的人,这件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若是再去追究自己的身份,恐怕会得不偿失。

    到时候,不管是长孙府,还是未知的元家,又或者是高家都会陷入漩涡之中。

    易乐想起阿阇犁当日的点拨,自己既然选择成为了长孙景,就不能再有另外的念头,不然就是自找麻烦。

    易乐虽然渴望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但既有的客观条件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成长总会需要代价,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长孙景这个光环得来,易乐不能背弃当日的抉择,再去深究。

    易乐深吸了一口气,他坚定的说道:“我想皇后是认错人了,我自幼在长孙府里长大。”

    说完这句话,易乐的心怦怦直跳,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悸动,没有露出马脚。

    元乐尚在得到易乐的回答之后,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本以为老天爷会给自己一个惊喜,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我唐突了。”元乐尚失望的说道:“长孙司录,我们走吧。”

    易乐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门,侍卫们已经整装待发,内侍们赶紧跑进宫殿里,将元乐尚的行李搬了出来。

    “送元皇后出宫。”易乐咬牙道。

    “是,司录!”

    元乐尚三步一回头,不知道是在看自己居住过的宫殿还是再看原地不动的易乐,反正她与易乐一样,没有选择。

    “长孙司录。”元乐尚停住了脚步,“陈姐姐会来吧?”

    “下官这就去请陈皇后。”易乐拱手道:“还请元皇后先行一步。”

    元乐尚走了,带着疑惑与失望,她的心里始终认为易乐是她的同胞哥哥,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心中激荡。而易乐的回答无非是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易乐也万分的难受,若元乐尚真是自己的妹妹,那他的做法无异于与这位亲人从此形同陌路。

    “司录,我们去陈皇后那里吗?”侍卫在一旁小声的询问道:“刚刚内侍已经来报,陈皇后那里已经收拾妥当,正等着司录。”

    易乐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去。”

    等来到陈皇后的寝宫面前时,这位与元乐尚交好的另一个皇后倒是洒脱。或许是见了昨日的场景,她巴不得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见到易乐的到来,陈月仪迫不及待的问道:“能走了吗?”

    易乐回道:“可以,刚刚元皇后刚走。”

    “元妹妹出宫了?”陈月仪的嘴角终于上扬了起来,她连连拍着胸脯,“想不到她比我还洒脱。长孙司录,我也快些去追元妹妹吧!也好做个伴!”

    “送陈皇后出宫!”易乐也爽快的说道,毕竟元乐尚有可能是自己的亲人,有人去陪伴,易乐当然也满口答应。

    陈月仪招呼着身后的宫女,而送她出宫的侍卫也准备妥当,剩下的就只有尉迟炽繁和朱满月两人了。

    尉迟炽繁那里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这也让易乐有些苦恼。她是一个悲剧,按照辈分来说,尉迟炽繁应该是宇文赟的皇嫂,被宇文赟强行占有之后,好日子没过多久,就面临这样的问题。或许宇文赟死了对她来说也算是解脱,自己的夫家被宇文赟杀害,这个皇后的位置也做不安稳。

    她也许是盼望着宇文赟死,而现在梦想已经成真了。

    而尉迟家族里面还有一个孙女,同样悲剧,也就是被日后杨坚看上的那位悲情女,恐怕姐妹两人都没有想到,这辈子会被两个朝代的两个皇帝所瞧上,但结局却是相同,都红颜薄命。

    “我们去尉迟皇后那里等着。”易乐满怀心思的说道。

    众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第三处寝宫,帮宇文赟擦屁股的事情让易乐已经疲惫不堪,他连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现在要是能让他躺下,他起码能睡一天一夜。

    等到了尉迟炽繁的宫殿前,易乐发现这里的宫女大多已经散去,只留下了她身边最为信任的人。

    跟元乐尚和陈月仪比起来,尉迟炽繁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只是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如今的她已经身着素衣,没有了皇后的高贵模样。

    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接连两个丈夫都早逝,而这一次还要出家为尼,前路不知道又有多少坎坷。

    易乐走了上去,恭敬道:“下官司录长孙景,奉命护送尉迟皇后出宫。”

    尉迟炽繁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面如死灰,连表情都没有了,一个劲儿的朝门外走去。

    但她走到易乐身边的时候,她小声的问了一句,“我会死吗?”

    易乐的心咯噔了一下,随后回道:“只要皇后你身体康健,就不会死。”

    尉迟炽繁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她不停的摇着头,哀怨道:“万事不由我。”

    说完,尉迟炽繁也完结了皇后的生涯,准备前往尼姑庵与另外两人汇合了。

    易乐无奈的耸了耸肩,尉迟炽繁说得不错,万事不由我,易乐也不能由着自己,他的生命之中已经有着太多的羁绊与牵挂,也有许多需要他来保护的人。

    他看着尉迟炽繁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息着,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走吧!去朱皇后那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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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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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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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又名《我在平康坊里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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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为了高颎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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