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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悠哉依然     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txt下载     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1 穆浅小姐的这几个朋友挺特殊的啊

    引诀院两院考试第一天,鬼门放肆入侵七十二峰,带队的人是鬼门十二罗刹之首的汨罗。

    鬼门十二罗刹不在灵煦榜之内,任何公开场合的比赛都没有参加过,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战斗记录。

    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十二罗刹只要出手从无败绩,这也是为什么鬼门能够有资格和束灵处和引诀院分庭抗礼的缘故。

    这次泊罗攻击带来的不光有数量二十人的一阶灵师的小队,还有四只鵕鸟做后背支撑。

    这些一阶灵师的小队已经很难对付了,更别说还有四只鵕鸟。

    月觅和莫小棋一起被围住,两人腹背受敌,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困住了三只鵕鸟,将求救信息发了出去。

    而泊罗没有太过猖狂,只点到为止,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带人撤退了。

    像是来游戏一场般,玩够了就消失得悄无声息。

    学院的一众灵师赶到学生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可好在,所有人都活着。

    付云流出面安抚了学生的情绪,暂停了学院两天的教学活动让学生们都能安心养伤。

    所有伤重的学生都被送到灵医馆那边医治,学院还特地从外面请了比较厉害的灵医过来给学生治伤。

    莫小桑候在望月峰院门前,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今天是迟肆离开引诀院的日子。

    院内一片安静,餐桌前,早起的男人正在吃早餐。

    手边的咖啡慢慢升腾起热气,衡礼默不作声的看了眼他对面那份一点没动的早餐。

    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怎么穆浅小姐还没来。

    考试在凌晨的时候结束,照穆浅小姐的性子,她肯定是要过来吃顿好的,怎么人这会儿还没出现。

    “想说什么就说。”迟肆放下杯子开口道。

    衡礼尴尬的咳了声,却还是问道,“先生,考试早就结束了,怎么现在穆浅小姐还没来呢?”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该来的时候她会过来的。”迟肆忽然说了句。

    入了这个地方,为了维持迟肆这个清冷不问世事的学者人设,衡礼平时除了跟随迟肆去学堂上课之外就不会出门。

    昨晚上情况特殊,他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

    只知道先生昨晚上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染了点血迹,从他的脸色来看,估计是情况不太好。

    空气中传来一阵花香,衡礼忽然转身,走过长廊之后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人。

    “莫主使。”

    莫小桑微微颔首示意,“学院出了些事务需要院长亲自处理,就不能过来送迟先生下山了。”

    衡礼伸手示意,“您请。”

    莫小桑跟着衡礼往餐厅过去,十分有礼貌的站在了廊下,看着桌边还在吃早餐的男人。

    “院长让我向迟先生致歉,院内事务繁忙他不能亲自送您下山了。”莫小桑说着抬手示意。

    跟在她身后的人将两个包装华丽的漆木盒子打开,里头装的都是送给迟肆的礼品。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盒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未经打磨雕琢,纯天然的形态已经是极美。

    “这些是院长的一点心意,希望迟先生收下。”

    引诀院虽然陈设古朴简约,可是每一年这些世家的捐赠投资都不少,自然是富得流油。

    “昨晚上峰内一直传来响动声,导致我睡的不太好,请莫主使解惑一二。”迟肆放下餐巾偏头。

    阳光斜射过他的面庞,在男人轻柔的短发间如同细碎的星光般跳动,棱角分明的面庞柔和了戾气之后越发的惹眼艳丽。

    莫小桑不由得愣了愣,这段时间她都从未去听过迟肆的课。

    只在山门接他的时候多看了那么一眼,这男人,当真是好看的很啊。

    “莫主使。”衡礼开口叫道,语气暗含警告。

    莫小桑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态,十分抱歉的低头。

    “因为两院月考的缘故,所以昨晚上迷幻林里学生们对战的动静的确是大了些。”

    迟肆只淡淡的看了眼她,“莫主使觉得,迟某是个不会独立思考的人吗?”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怕是脑子没进水的人都知道外面肯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莫小桑笑了笑,过来的时候付云流吩咐了,不必对迟肆有所隐瞒。

    因为瞒不住。

    的确,那双眼睛洞察人心,只一点秘密在他的注视之下都会无所遁形。

    “考试发生了点状况,考试期间有鬼门的人侵入,学生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话只说了这么一点,但是该明白的东西都明白了。

    “云穆浅呢?”

    从迟肆的口中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小桑愣了愣,紧跟着反应过来两人的关系。

    “云穆浅伤势较重,怨灵造成的伤口很难愈合,伤口又靠近心脉,所以如今还昏迷不醒。”

    听了这话,衡礼几乎能够确定了昨晚上迟肆衣服上的血,就是穆浅小姐的。

    “她是云老爷子交到我手上的,我也答应了云老爷子会庇佑爱护,如今她受伤了,我还不能就这么走了。”他慢条斯理的说出这句话。

    “自然,来者都是客,七十二峰的景色宜人,您这些天忙于教学也没空好好的看看,希望您能有一个轻松舒适的假期。”

    莫小桑带着人走了之后衡礼看向迟肆,早上先生身上的冷意就比从前要强,看样子穆浅小姐是真的伤的很重。

    “把这几样点心装起来。”迟肆食指点了点对面放着的三盘没动过的点心。

    衡礼点头,这几样点心可都是穆浅小姐最喜欢吃的。

    灵医馆距离望月峰不远,平时门庭冷清,如今倒是从里到外都是人。

    因为受伤的学生有点多,大半灵师都过来帮忙了。

    付尘翎灵根受损,穆浅伤及心脉,两人都属于头号重伤患者,被安置在了馆内最里面的小厢房内。

    厢房一分为二有两道门出入,外面的小院里头,等了一排的人。

    慕恋给几人倒了热水过来,将温热的杯子递到了叶玄歌的掌心内,她轻声安抚。

    “玄歌,要不然你现在你先去休息吧,你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叶玄歌身上也带了伤,才刚刚包扎好,一直等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没事。”她嗓音沙哑。

    洛枝和方霓一同坐在吊椅上,前面的石桌边坐的是曲昭然和南暮。

    两人面对面坐着,也不说话,只眼神碰撞的时候便是火花带闪电的。

    这两人也都不是冲动的,可光是眼神的对接就火药味十足。

    “南暮,你要不也去给灵医看看。”洛枝叫了声。

    他是不是刚刚撞到脑子了,怎么平白无故的和曲昭然杠上了。

    这两人平时也没什么仇恨啊。

    “不用,我好的很。”南暮说着看向曲昭然,“你肩膀上的血流的越来越多了,别一会儿不治身亡。”

    曲昭然瞥了他一眼,“有劳关心,暂时不用。”

    “他们俩是闹什么呢。”洛枝满头雾水。

    方霓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是不是因为穆浅啊?”

    南暮从曲昭然抱着穆浅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难不成他,喜欢穆浅吗。

    有了这个认知,方霓头越发的往下低。

    可南暮如果是喜欢穆浅的话,那曲昭然是怎么回事。

    他难不成也喜欢穆浅吗。

    “是因为浅浅,但又好像不完全是。”洛枝摸着下巴盯着两人。

    南暮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眼那边正在安抚叶玄歌的慕恋,整个学院谁不知道慕恋和曲昭然之间关系不一般。

    曲昭然这人不比付尘翎,是当真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冷,不光是不和女孩子往来,甚至连男孩都很少有能和他做朋友的。

    他从迷幻林一路抱着穆浅回来,要说是感恩之后要以身相许,他可是半点都不信。

    “曲昭然,我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对穆浅做什么?”南暮眯眼盯着他。

    “这和你有关系吗,我和云穆浅是同学,曲家和云家也是世交,哪怕我们两之间有什么事情,貌似也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南暮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世交?你问问她认识你是谁吗,你在这儿碰瓷呢你。”

    “南暮。”曲昭然面含警告。

    “啪!”南暮一掌拍在桌上。

    这动静吓了洛枝一跳,“南暮你吃错药了你。”

    南暮气势十足的盯着眼前的人,“曲昭然我警告你,云穆浅是我的朋友,你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我收起来,别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

    他这番仗义执言听的洛枝一愣一愣的。

    这画风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慕恋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话,她平复了情绪之后走过来,将取来的医药箱放在了石桌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我给你处理伤口吧。”慕恋说着取了剪刀去剪开曲昭然的衣服。

    她动作十分自然,丝毫没有扭捏。

    曲昭然看了眼附近,因为伤员太多的缘故,灵医这边也没有全然顾得上,所以一些轻伤的学生都是同学帮忙处理的。

    “我会轻一点,要是疼的话你就告诉我。”慕恋柔声道。

    周围路过的人看到两人的样子都十分默契的笑出声。

    南暮身体往后,看着两人的动作冷笑。

    学院之中不少人都知道一件事情,慕恋和穆浅是一起长大的,穆浅的养家就是慕恋家。

    对于她飞黄腾达之后就不认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这件事情,不明真相的人都暗里鄙视。

    如今曲昭然和慕恋出双入对可是整个引诀院的人知道的,这两人俨然就是一对,这个时候他要是和穆浅牵扯上了,那笨丫头不得被吐沫星子给淹死了。

    曲昭然要是这时候神智不清楚,那他就是个大麻烦。

    所以有些矛头必须在还没萌芽的时候就给掐断了。

    迟肆站在院门口,将刚刚南暮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衡礼拎着盒子跟在男人身后,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圆场,“穆浅小姐的这些朋友,都挺…特别的。”

    他憋了半天也只想到了用这个形容词。

    怎么就这么正好,碰上了这局面,衡礼心里真的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是挺特别的。”迟肆不明意味的说了句。

    衡礼莫名的感觉到了后背一阵冷意,还是提起步子跟着走了进去。

    洛枝正准备跟南暮好好的就穆浅和曲昭然的关系好好的说道说道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连串的问好声。

    她抬头就看到了走进院子的男人,她下意识的将后半截想说的话都收了回去。

    “迟先生。”慕恋礼貌的颔首。

    方霓和南暮也十分恭敬的颔首打招呼。

    “迟先生好。”洛枝有待那心虚的低头。

    男人只看了他们一眼,还没等说话洛枝就热情的将人往穆浅在的厢房迎去。

    “迟先生是来看浅浅的吗,她在里面呢。”

    看着狗腿子一样将门打开的洛枝,南暮挑眉。

    什么时候她和迟先生这么熟络了。

    “迟先生是浅浅的爷爷唯一的亲传弟子,这次迟先生到学院授课,学院这边安排了浅浅照顾迟先生。”方霓似乎在同所有人解释。

    不用她这么解释,大多人这段时间的也是清楚的。

    穆浅有事没事就往望月峰跑,迟肆这次是代表云老先生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不会和其他的同学一样的疏远。

    “云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帝都迟家四爷,这样赫赫有名的人,要是换做是我,也想把他变成家里人啊。”南暮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一旁的人听着附和道,“你这么说来,迟先生好像是对穆浅不太一样啊。”

    而且这架势一看就是来看穆浅的啊。

    迟先生那种清冷孤傲的人,能把一个普通的学生放在心上,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啊。

    “名花有主,我看有些人,也好。”南暮看着厢房说了句。

    方霓看着他的神情有些疑惑,南暮这是吃醋了吗。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穆浅啊。

    慕恋将剩余的绷带剪开,“这段时间不能沾水,我会按时给你换药的。”

    曲昭然整理着衣服站起身,同南暮四目相对,他只说了一句话。

    “无聊。”

    南暮笑的灿烂,也不恼,“希望真的是我无聊。”

    但愿是他想错了,这种狗血的剧情可别发生。

132 这里还有我在意的人

    厢房内点了有利于养伤的熏香,淡淡的幽香浮动,床上的人双眼紧闭,睡的十分安然。

    迟肆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陷入沉睡的女孩子。

    她脸上是不带血色的苍白,联想到昨晚上她撕裂伤口的时候的决绝,迟肆似乎又被气笑了。

    一个女孩子,平时贪吃贪睡的,手蹭破了点皮都能哼哼唧唧很长时间。

    哪个时候对自己下手,倒是一点都不怕疼了。

    “迟先生,我就在门口等着,您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叫我啊。”洛枝语毕十分自觉地退出房间。

    门一关上,她差点腿软摔在地上。

    刚刚迟先生那个眼神真的是很冷啊,尤其看向南暮和曲昭然的时候,是毫不避讳地眼刀子啊。

    和这样的人独处一室,她感觉周身的空气都是停滞的,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给直接送走了。

    “太可怕了,浅浅到底是怎么和迟先生相处的。”洛枝拍着胸脯走出去。

    她倒是听说过传闻,迟家四爷,当真是个不好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停止不动。

    “洛洛,浅浅怎么样了?”方霓上前问道。

    刚刚是灵医说了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他们也没进去看过穆浅,只有迟肆来到的时候是被允许进入的。

    “还睡着,脸色依旧不太好。”洛枝开口道。

    她刚刚也撑着迟肆的低气压看了穆浅好几眼,脸上毫无血色,睡得很沉。

    “怨灵造成的伤口很难愈合,需要好好静养才行,她能睡着说明是好事,她不疼了。”南暮走过来说道。

    总归人还好好的,只要回了学院,有学院的灵医在,穆浅的命就肯定能保住。

    与此同时,给付尘翎医治的灵医从隔壁厢房走了出来,坐在门口等着的叶玄歌急忙走了上去。

    慕恋和曲昭然紧随其后,三人将灵医团团围住。

    “林医师,尘翎怎么样了?”叶玄歌着急道。

    林医师看到三人着急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将伤情说出来,“灵根受损,但好在不是全毁,他的身体素质不弱,所以好好的用灵药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这两人伤的最重最难养的应该是云穆浅,毕竟那伤口特殊。

    至于付尘翎,送回来的时候月觅就给他输送了不少的灵气,有月觅的灵气修补灵根,人康复的速度肯定是在云穆浅之上的。

    听了医师的话,叶玄歌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没见到人始终还是不放心。

    林医师摇头,“他需要静养,你们进去也没什么帮助,而且你们身上都大大小小的有伤口,回去好好休息吧。”

    虽然无奈,但现在只能听医师的话。

    厢房内,迟肆拉了椅子坐下,衡礼站在门口等着,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迟肆看了半响之后抬手,缓缓的渡了灵力过去。

    原本怨灵造成的伤口她自己是能够治愈的,但是考虑到学院内的影响,肯定是要拖拖拉拉的到最后。

    可是伤口康复的过程会有些不好受,毕竟这疼痛会一直在。

    黑紫色的灵气慢慢的注入她的体内,床上的人眉头渐渐铺平,想来是缓解了疼痛。

    不过迟肆也发现了她身上还有另外的伤口,这么想着他将被子掀开了一些,看到了她手臂上缠绕的纱布,握着她手臂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真是厉害啊,能把你自己搞成这样。”

    床上的人依旧睡着,没有回应。

    来的路上莫小桑就将情况说明,云穆浅是为了救人受的伤,原本心脉受损就严重,最后在对抗鵕鸟的时候还拖着重伤救下了曲昭然。

    结果人伤重加剧,短时间内肯定是出不了灵医馆的。

    “舍己为人,为的还是别人。”迟肆指尖已经捏上了她软乎乎的脸蛋。

    几乎就在手指触碰到她脸的一瞬间,穆浅的眼睛睁开了。

    看到面前距离极近的一张脸,以及脸上的手。

    奈何这人没有一点心虚,在她醒过来之后还用力捏着她的脸不放,力道比刚刚还重。

    “趁我睡着偷袭我?”穆浅瞪了他一眼。

    迟肆松了手,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熬好的药过来,“不给你点教训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穆浅有些虚浮无力,也没力气跟他争辩。

    这人是掐着时间点过来嘲笑她的。

    “喝药。”迟肆将勺子递过去。

    穆浅看着汤匙里还冒着热气的药,直接被气笑了。

    “你见过谁喂药是这么喂的?”

    都不吹吹凉的吗,直接这么塞过来是要烫死谁。

    “算了,我自己喝吧。”穆浅说着就要抬手。

    奈何她左手受伤抬不起来,就只有一只手伸出去还被男人挡下来了。

    “好好坐着,一会儿这只手也给烫伤了就得不偿失了。”迟肆说着慢慢搅动汤盅里的药。

    现在看上去是温柔了不少,起码知道用嘴吹吹。

    “你不是该下山了?”穆浅疑惑道。

    按照时间这人应该走了啊,明阳陵那边已经没剩几天了,拿到东西之后得抓紧过去开陵才行。

    迟肆吹凉之后将汤匙伸到她嘴边,“怎么,怕我留在这里影响你?”

    这话说的淡薄,可穆浅却听出了埋怨的意思,她听话的喝了口,一瞬间苦的小脸皱皱巴巴的。

    “这药……怎么这么苦。”

    迟肆听了她的话挑眉,动作利落的自己抿了口,“别挑。”

    等到他再把勺子递过去的是时候,穆浅头不由自主的向后远离。

    他……他……他刚才是不是用这汤匙尝了她的药。

    看到她的动作,男人好笑,抬着汤匙的手半点没放下来,反倒是步步逼近。

    “都这么大了,喝药还挑?”

    看到他眼中戏谑的笑意,穆浅咽了口唾沫。

    她这哪里是挑药,她这是挑他好不好。

    “这么喝得喝到什么时候去。”穆浅说着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碗,仰头喝的干干净净。

    但是是真的苦啊,迟肆看到她皱皱巴巴挤在一起的小脸,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

    “给我水。”穆浅挣扎着说了句。

    迟肆将手里的汤匙递过去,十分认真的说,“还有这里。”

    看着汤匙里褐色清亮的药汤,穆浅差点没跳起来拍死他。

    “你给我正常点。”

    大早上的抽的什么疯呢这是。

    迟肆也不为难她,趁着她说话间将汤匙塞了进去,穆浅瞪大眼睛把药咽下去。

    “这就喝完了。”男人将汤匙放回去。

    穆浅憋了一口气差点没喷出来,奈何现在身体弱,还是不能轻易惹事。

    “你有这时间在这里折磨我一个病人,不如赶紧下山去!”穆浅动辄开始撵人,“你要是带不回答应我的东西,你就给我等着。”

    自从在甲子峰看到了被囚禁的世尊之后,她找到清空镜探明真相的欲望就越来越强烈。

    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轮转就算了,师傅也来了,如果说不能确定那就是师傅的话,还有一点。

    净妖塔是锁灵阁圣器,为历来阁主所有,镇阁之宝。

    她来了,世尊和师傅长得一模一样,现在净妖塔都出现了,她不会认为一切都是巧合的。

    “还有五天。”迟肆开口道。

    月圆之日,以月光为引驱动乾坤环才能打开明阳陵。

    “东西拿到了,你还打算留在这里?”迟肆看了她一眼。

    穆浅毫不犹豫的点头,“这里还有我在意的人。”

    她必须查清楚世尊的身世,哪怕他不是师傅,穆浅也不可能让他顶着那张和师傅一模一样的脸受付云流的折磨。

    “是吗。”迟肆拿着食盒的手顿住。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哪怕呆在这里出问题了,也不会波及到你。”穆浅十分仗义的拍着胸脯保证。

    迟肆将带来的桂花糖给她塞了块进嘴巴里,穆浅刚想反抗,舌头触及的清甜驱散了药汤留下的苦意。

    “这糖挺好吃的。”穆浅眼中一亮。

    迟肆将食盒留给她,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男人眸底晦暗不明。

    “你要留下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这次的事情,下不为例。”迟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穆浅被他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几乎能肯定一件事情,这人,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药。

    “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男人唇角轻勾,带出的冷意匪然,连带着整个屋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十五之前我会呆在这里,明天情况稳定之后我会安排人将你挪到而望月峰去调养。”

    穆浅连忙摆手拒绝,“不必了,我在这儿挺不错的,这么多灵医照看着,好的会很快。”

    为什么要在她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被挪到望月峰去对着这个大冰块,她才不要去。

    养病嘛,最重要的就是心情舒畅,每天能吃点好的,有朋友过来看看。

    这病都能好的快一点。

    望月峰上只有他一个人,每天对着这张脸,长得好看是赏心悦目,可这人性格不好啊。

    “怎么,去我那儿妨碍你见什么人了?”迟肆盯着她反问。

    穆浅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了,世尊的事情她还得做二次确定,和迟肆的合作只是乾坤环。

    师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不能牵扯旁人进来。

    “还是你觉得,对着我一个人,不如你心里那个重要的人?”

    这话问的怎么感觉有种被埋怨的感觉。

    “你开心就行,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穆浅想了想,还是同意。

    灵医馆的眼线太多,留在这里治病太多的医师没日没夜的盯着,她不好活动。

    望月峰就不同了,哪怕她偷偷溜出去,也只有迟肆会发现。

    这么算起来,住在望月峰是最保险的。

    “好好休息,明天我过来接你。”

    迟肆说着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人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留下穆浅一个人坐在床上有些石化。

    院门口聚集了不少过来关心付尘翎身体情况的学生,毕竟救命之恩不可忘。

    奈何这院子进来的人都是有严格的数量控制的,且如果不是和病人感情特别好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月觅和莫小棋陪同付云流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熙熙攘攘的热闹画面。

    “这些孩子平时打的那么热闹,一碰上就是针尖对麦芒,没想到还有这么团结关心同学的一面。”月觅挑眉。

    莫小棋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付尘翎差点牺牲自己救了他们的话,现在有多少人能站在这里说话的。”

    孩子的感情总是来的热烈走迅速,能知恩图报,说明这些孩子是有血性的,是件好事。

    “我们进去吧。”付云流开口道。

    围堵在门口的学生看到付云流来到,一溜烟的跑过来将人围住。

    “院长,付尘翎会不会出事儿啊?”

    “他身体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就让我们见他一面吧,我们保证不会打扰他治疗的。”

    这么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让人应接不暇,院门口也是热闹非凡。

    付云流面带笑容的抬手示意,“孩子们,既然已经到了灵医馆,他的安全就能够得到保障,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剩下的话他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月觅留下来安抚学生的情绪。

    付云流走在最前面到了厢房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从厢房内出来的迟肆。

    “迟先生。”付云流叫了声。

    “付院长。”迟肆打了招呼。

    付云流看了眼他出来的位置,心下了然,“对于这次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学院付主要责任,你也是云穆浅的家属,我对您表示歉意。”

    这句家属倒是取悦了男人,他微微颔首,“付院长客气了,这次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不过听说付尘翎以一己之力救下了所有的学生,力战鬼门,不愧是付院长的孙子,英雄出少年啊。”

    “我进去看看尘翎,您请自便。”付云流转身入了厢房。

    迟肆站在原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中冷意尽显。

    经此一役,付尘翎的名声只怕是要起来了。

    少年英雄,在这个时代永远都是备受推崇的。

    名气,是很多东西的敲门砖。

133 英雄出少年

    院内因为付云流的到来而变得安静不少,外面围着的学生也都回去了。

    穆浅已经醒过来了,看到她没事,南暮和方霓就先回去了休息了。

    不过还剩下一个洛枝怎么赶都赶不走,穆浅也只能纵容她暂时留下来。

    在她的心里此刻穆浅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必须好好的照顾恩人康复才行。

    看着十分认真给自己削水果的洛枝,穆浅开口询问外面的情况如何。

    “早上束灵处的人过来了,把迷幻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我特地看了眼,来的不是灭刃和杀风,是破灵。”洛枝小声道。

    穆浅来了兴趣,束灵处追部三大灵队各有各的职责,灭刃处理的一般都是等级不高的灵者,到了杀风那里通常是S级通缉犯。

    可到了破灵那儿就全然不同,破灵从来都不只是单纯的处理穷凶极恶的暴徒的地方,他们所涵盖的范围极广,任务也极其隐晦。

    洲际有传闻,破灵只在夜里行动,从未有人见过破灵的人在白天出现。

    相对于其他两队,破灵的神秘感更重。

    “带队的人是谁?”穆浅接着问道。

    洛枝想了想,十分认真的复述,“好像是两个副队,主队没来,带着人在迷幻林中调查。”

    至于破灵的主队,她也从来没见过啊。

    “你说奇不奇怪,开学第一天发生的袭击案,学院内只是让灭刃私下调查,还派了陆渺出去配合,将消息包的死死的没有外泄,这次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洛枝疑惑道。

    上一次低调行事,这次却大张旗鼓。

    引诀院开学第一天就被袭击,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是不太好听。

    不知道多少学院等着看笑话,对学院的地位名声也不太好。

    可是这次学院居然不怕被嘲笑了,大张旗鼓的请了人过来调查不说,来的居然还是破灵。

    “你说我能不能见到破灵主队啊?”洛枝忽然面含期待,“破灵主队可是灵煦榜第一位啊。”

    只可惜这位主队从来不阻碍公众场合露面,所以没人知道长得什么样子。

    “你见到付院长的时候都没这么期盼,他老人家的武力值不是更高一些吗。”穆浅反问一句。

    洛枝摇头,“这可不同,付院长可是十大灵尊,不需要用灵煦榜来证明他的实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破灵主队少年天才,听说十六岁的时候就当上主队了,现在算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这样的人能力这么强,长相估计也不会差。”

    而且付院长年龄那么大了,对着他老人家发花痴好像也不太好啊。

    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有个英雄梦,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了。

    “少年英才,我们学院也不是没有。”穆浅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洛枝明白她的意思疯狂摇头,“算了吧,现在付尘翎可是所有女孩子心里的神,我敢去玷污她们的神,我不要命了。”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点吧。”穆浅对她夸张的表述挺好笑的。

    “我刚刚接到了家里的来的消息,昨天晚上的事情整个洲际都传遍了,付尘翎的名声可是彻底打响了。”

    穆浅坐直了身体听着,“消息传播的速度这么快?”

    才一个晚上过去,就整个洲际都知道了。

    “那可不是,我们学院原本就被那么多人盯着,昨晚上的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而且破灵的人都来了,就更加瞒不住了,付尘翎舍己为人,以一己之力逼退鬼门救了所有的学生,他名号现在可是响当当的啊。”

    原本付尘翎是付云流的孙子,他的家世就已经十分足够让人津津乐道的了。

    可原本看他的人或多或少会带了些有色眼镜,毕竟这样的出身家世可不是谁都能摊上的。

    也因此无论他多么优秀,不少人还是看不上他。

    可这次不同了,能够逼退鬼门救了所有的人,外面都说英雄出少年,不愧付家家风。

    也是因为外面的消息炒的沸沸扬扬的,束灵处就直接派了破灵过来。

    “这一次我们能活下来真的多亏了付尘翎,我家里已经送了礼物过来让我送给他聊表谢意。”洛枝叹了口气道。

    他现在都还记得父亲打电话的时候说的话,让她多跟付尘翎学学,不要一天不学无术的。

    絮絮叨叨了快一个小时,她耳朵都起老茧了。

    穆浅手指摩挲被子上的绒面纹路低头思索,她在甲子峰的时候听到了付云流和世尊说的话。

    在联想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似乎看似毫无关联,可慢慢的却串联成了一条线。

    门口有人过来敲门提醒洛枝该走了。

    虽然这里不似外面的医院那样管理严格,但也需要对学生的身体健康负责,伤重的学生每天的探视时间是有规定的。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你记得把梨给吃了啊。”洛枝站在门口说了句。

    看到穆浅听话的咬了口梨,洛枝才放心的消失在房门口。

    付尘翎住的厢房和穆浅的是相连的,中间只隔了一棵柳树,公用一个小院子,有专门负责的灵医照顾。

    看到穆浅拉开房门走出来,路过的灵医提醒道。

    “你现在需要卧床静养,不能下床。”

    穆浅笑容里带了几分讨好,“林医师,我就是躺着身体都僵硬了,想在院子里走一走可以吗?”

    原本想拒绝的林医师看到小姑娘稍好的神色和笑容,无奈摇头,“十分钟之后必须回去,虽然月副院长给你输送了灵气护住你的心脉,但是这伤可马虎不得。”

    也是亏得这小姑娘的身体素质好了,否则的话换做别人受了这样的伤,指不定怎么样呢。

    “谢谢林医师。”穆浅笑着道谢。

    林医师嘱咐了她按时吃药之后离开小院。

    这个小院的位置是整个学院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当初修建的时候就是用于灵者养伤治病的。

    院子里种的花草都是从后山上挪移下来的,有治病疗伤的奇效。

    穆浅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之后气喘吁吁的走到柳树下落座,这个位置头顶的柳叶正好能够遮挡阳光。

    柳树旁边的厢房内,一片静谧。

    房间铺了湖蓝色床单的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付尘翎,因为伤及灵根的缘故,床上的人如今还没醒。

    付云流坐在一侧的藤椅上翻看手中的书本,莫小桑走过来将新泡的茶水换上。

    “院长,破灵副队长想见见您。”

    既然这次的事情是由破灵来调查,他们这边当然也是全力配合。

    “我暂时不见任何人,这件事情你来负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付云流端着茶盏说了句。

    莫小桑明白他的意思,有得必有失,接下来的事情她必须处理的干干净净。

    付云流看了眼床上的人,压低了声音,“红栀查的怎么样了?”

    莫小桑摇头,“我们排出去的人已经分布在巽集各处,大大小小的情报组织也都去查过,可对于她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巽集那个地方龙蛇混杂,每个人说出的名字都未必会是自己真实的名字。

    况且都带上了面具,不知相貌,没有名字,甚至连年龄都不清楚。

    再加上她灵力强盛,不可能有人能够追踪到她的任何踪迹,这样的人要查起来,可不容易。

    “她到甲子峰,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莫小桑认真思索,“是为了见世尊?”

    整个洲际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世尊居于引诀院甲子峰,普通宵小谁敢造次。

    “但她总不可能是为了拜师吧?”莫小桑开口道。

    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不会简单。

    “世尊……”付云流放下茶盏往后靠在椅子上,眼中精光流转。

    如果真的是为了世尊的话,倒是好办了,不为拜师,却冒险闯入甲子峰,是为了乾坤环。

    可最后放出的引召术,特殊的图案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

    “安排人盯紧了,只要有她的消息马上告知我。”

    莫小桑点头,“那学院内的人呢?”

    院长笃定昨夜闯入引诀院的人有内应在学院内,那么调查肯定要从学院开始。

    “盯紧望月峰那边。”

    莫小桑心下诧异,望月峰住的人是迟肆,迟肆身上毫无灵气,就是个普通人。

    联想到这里,她瞪大眼睛,难不成迟肆是在骗人。

    “咳咳……”

    床上人睁开眼睛咳嗽出声。

    付云流抬手示意,莫小桑十分识趣的退到门口等着。

    “醒了。”付云流看了眼床上的人。

    付尘翎还处于脑袋发懵的状态,他缓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坐起身来。

    “爷爷。”

    付云流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这次做的不错,起码没有全军覆没。”

    没有安慰,也没有夸赞,仿佛他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一样。

    付尘翎低头,“是我无能,阵法修炼不纯灵力不高,还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以后我会勤加练习不会懈怠。”

    “如果你的三甲阵能够用的再精炼一些,也就不会动用最后一步,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每天修炼的时间延长,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付尘翎低头,“是。”

    付云流看着他听话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床边,慢慢抬手给他渡了些灵气过去。

    “我每天都会给你渡灵气加速你灵根的康复,这两天也别闲着,身体动不了无法修炼,我会将月结阵法图给你,好好钻研钻研。”

    “是。”付尘翎低头。

    付云流收回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如今初露头角也不能骄傲,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是付家最有天赋的孩子,未来还要扛起整个付家,别辜负了我的期待。”

    付尘翎放在被子下的手紧握之后缓缓松开,“您放心,我明白。”

    付云流合上房门走出来,一直等在门口的莫小桑跟在他身后。

    “院里珍藏的灵药我已经送过来了,后续林医师也会多加关注。”

    有这些药的滋补,付尘翎会好的很快。

    两人下了台阶,付云流率先看到了坐在柳树下石桌边上摆棋盘的女孩子。

    “云穆浅?”

    听到付云流的叫声,穆浅起身礼貌的打了招呼,“付院长。”

    付云流走到她面前,看了眼石桌上放着的棋盘,黑白棋子相间组合成了熊猫头的模样。

    “你身体如何了?”

    穆浅抖了抖肩膀,“很好,林医师说调养一段时间之后就能正常恢复上课了。”

    付云流轻笑出声。看着精神十足的小姑娘开口,“我已经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你爷爷,你先安心养伤,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就告诉他们,身体最重要。”

    穆浅笑着应下来,“谢谢付院长。”

    付云流扫了她浑身上下一眼,“怨灵造成的伤口不好愈合,想来你在家应该也学了不少,否则的话换做是普通人的话,这伤口已然是致命伤,不可能像你这样活蹦乱跳的。”

    两人也不熟,付云流院长当的久了,不说话都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面对学生的时候也能够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可穆浅此时却只感觉恶心,一个对自己的师傅都能如此不尊重的人,能有多少善意在身上。

    无非是戴着面具演戏演的时间久了,自己的本质也慢慢的被掩盖了。

    莫小桑跟在付云流的身后走出院子,在门口她回头看了眼。

    柳树下的小姑娘下巴撑在石桌上,手里继续鼓捣棋子,似乎是有些无聊了,她将拼凑好的图案打乱之后用棋子打起了弹珠。

    迟肆特地提了要将人带到望月峰照顾,那这两人之间关系不简单。

    如果迟肆有问题的话,云穆浅怕是也有问题。

    在远离了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后,穆浅手里的棋子哗啦啦的落在棋盘上。

    她看了眼付尘翎住的厢房,房门紧闭,只有窗户开了一条缝。

    如今付尘翎名声大噪,可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付云流想要的不止于此,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做呢。

    “付云流,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穆浅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慢悠悠的走回自己住的厢房。

    得挑挑时间再去一趟甲子峰了。

134 希望你活得更自在

    入夜,学院内一片安静。

    连续两天的考试让所有的学生都筋疲力尽,再加上鬼门入侵,九死一生的从鵕鸟的爪下逃离,如今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是能放心睡去。

    学院内所有的校舍都没亮灯,可想而知这些孩子睡得有多熟了。

    在医馆躺了一天,穆浅感觉后背都被睡麻了。

    在这儿养着虽然什么都不用做,晚餐送过来也都是精致的药膳,但奈何不好吃啊。

    清汤寡水这么咽下去,她有种根本没吃晚餐的感觉,所以天一黑就下床准备找吃的了。

    从厢房一出来,穆浅就看到了背对她坐在院子里的人。

    他身上穿着和穆浅同样的病号服,背对着她双手正在慢慢的汇聚灵气。

    “不想要命了?”

    她走到付尘翎身后,盯着人看。

    这才一天都还没过去,人居然就已经准备修炼了,再勤奋也不能勤奋成这样吧。

    “你怎么醒了?”付尘翎收手看了眼她。

    依旧是平淡如水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和寻常无异。

    “饿了。”穆浅回答的言简意赅。

    听了她的解释付尘翎唇角居然往上扬了扬。

    “你这么着急修炼,连养好身体都不顾了。”穆浅说着在他对面落座,低头就看了桌上散落的书。

    付尘翎动作自然的将书合上收起来,“小伤而已,不用耽搁修炼的时间。”

    穆浅看清楚了那书上画的是阵法,这人应该是看书看着就想试一试了。

    “你伤了灵根,虽然没有彻底毁了,但也毁及一半,可不是简单的调养调养就行的,你这个练法如果伤痛加重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付尘翎没说话,只看了眼远处圆润的月亮,临近中秋,七十二峰的月亮都越来越美了。

    穆浅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快到中秋了啊。”

    “你想家了?”付尘翎忽然开口。

    穆浅反问,“你难道不想家?”

    从锁灵阁来到这里之后,她所轮转的每一世都会直面别离,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也因为怀着想回去的心思,她后来也没对什么人投入太多的感情。

    没有感情也就没有归属感,如今她想的,是那个烟雾缭绕的锁灵阁。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赏月。

    可肚子饿的人能欣赏什么样的美景,穆浅看着那月亮,怎么看怎么像月饼,她肚子十分不合时宜的叫了声。

    四下安静,她肚子这声叫显得格外的明显突兀。

    “抱歉,实在饿。”穆浅看着月亮说了句。

    她这段时间都被迟肆那边的晚餐和点心养刁了,要是不吃点好吃的,这一天真的就跟没吃饭一样的。

    付尘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似乎,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普通的女孩子不会在一个男孩子面前喊饿的。”穆浅回了句。

    联想到第一次在月灵山看到她的时候,付尘翎将心里的问题问出来,“既然你已经受伤了,当时为什么要帮曲昭然?”

    如果穆浅不出手的话,曲昭然估计现在也够呛。

    她自己却被灵气震荡伤上加伤,当初在月灵山碰见南暮和吕家兄妹打斗的时候。

    付尘翎就在远处看着她拽着洛枝躲了起来,而且也清楚听到了她对洛枝说闲事勿管。

    现在她做的事情,可和当初自己说过的话背道而驰啊。

    “没什么为什么,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人做事情有的时候不需要那么多理由。”穆浅不假思索道。

    付尘翎心中默念她的话,虽有疑惑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就看到了从院门口走进来的三人。

    三人看到他们俩一起的时候也是一愣。

    叶玄歌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付尘翎抬高手里的东西。

    穆浅看得清楚,那好像是一碗面。

    “我跟你说过别过来的。”付尘翎看着她,语带无奈。

    “怎么能不来,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一定要吃碗长寿面的。”叶玄歌说着将碗筷放在了他手边。

    穆浅看着她的动作,今天居然是付尘翎的生日。

    曲昭然和慕恋跟着一起来的,他们手上都端着面条,凑在一起这香味随着夜风吹到了穆浅的鼻子里。

    这面,怎么闻着这么香。

    “我不知道这个点你也没睡,所以就没准备你的。”叶玄歌看向穆浅。

    他们三个人过来,叶玄歌一共就只煮了四碗面带过来,根本就没有多余的。

    “我忘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浅浅睡得都很早的,怎么今天这个时候还没睡。”慕恋也凑过去看着穆浅开口道。

    曲昭然看了眼,将手上的面碗放到了穆浅面前,“吃我的吧,我不饿。”

    穆浅抬手想拒绝,毕竟她也是有那个不受嗟来之食的气度的。

    但付尘翎的话硬生生的让她噎了回去。

    “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人家话都说在这里了,她再拒绝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你,没吃过吧?”穆浅指着面碗问道。

    曲昭然被这个问题搞得很无奈,“保证没碰过。”

    “那谢谢了。”

    穆浅接过筷子吃起来,她好歹也算是曲昭然的恩人,吃他一碗面也是心安理得的。

    看到她的动作,曲昭然眼中带着笑意,一旁的慕恋将视线转回来。

    “我们一起吃吧。”慕恋将筷子往曲昭然的方向偏。

    “不用。”

    被拒绝之后她心里虽然失落,但也什么都没说,只看了眼正在大快朵颐的穆浅,她忍住了心里的不快。

    在不高兴也不能在此时发作。

    “这是玄歌亲手做的,从揉面到起汤我们都没插手,尘翎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慕恋笑着开口。

    付尘翎和叶玄歌相视一笑,这么多年的互相陪伴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别人不能比的默契。

    “只可惜没有蛋糕。”叶玄歌似乎有些遗憾。

    原本的设想是从迷幻林出来之后,再给他好好过生日的,结果没想到人出来就直接进了灵医馆。

    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事情,她又时刻担忧付尘翎的身体情况,等她反应过来今天是付尘翎生日的时候已经快晚了。

    “有这碗面和你就足够了。”

    付尘翎说的认真,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年复一年,他过生日的时候身边只会有她一个人,他们就这么互相扶持着走到了今天。

    和这边的温馨不同,曲昭然一脸诧异的看着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进食的穆浅。

    慕恋看到她的样子笑出声来,“怎么饿成这个样子了,你吃慢点,不够的话姐姐这里还有。”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饿了,连汤底都喝的干干净净的。

    曲昭然给她递了纸巾过去,“你还挺能吃的。”

    “多谢。”

    曲昭然视线落在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上面,从穆浅入了灵医馆之后,这还是他见到人的第一面。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他低声道。

    穆浅明白他的意思,“我救你是遵从本心,并不是想要挟恩以报,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对我搭把手,没机会也不用过多在意,不用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她说完这话在心里激动的打圈圈,这话听着还怪有文化的。

    她这格局属实是打开了。

    “无论如何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像随时随地向我讨都可以。”曲昭然做出承诺。

    从入学第一天他便在观察穆浅,起初是看不上,因为比起叶玄歌这样努力上进的女孩来说。

    云穆浅虽然空有天赋却不求上进,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课上的东西虽然一学就会,可却从来没想过精进,只想敷衍了事。

    可是慢慢的,那个在他眼中贪吃贪睡的女孩子发生了变化。

    她会在众人嘲讽洛枝和方霓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挡在她们身前,自己也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从一直厌烦父亲和云家定下的这门亲事,到如今曲昭然心里也不是那么的排斥。

    他知道,有些东西或许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一碗面就吃的穆浅撑的摆手拒绝,她已经吃的够饱了,大晚上的吃多了再把胃给伤着了。

    叶玄歌靠在付尘翎的肩膀上,听着晚风徐徐,看着远处璀璨的星河,一切都无比的安静。

    “今天院长来看过你了,他老人家有没有说什么?”

    付尘翎眼中的光暗淡了不少,“让我静修己身,提升修为,昨天的事情不能再有下次。”

    叶玄歌知道付云流从来对付尘翎都格外的严格,付尘翎也从来优秀,可这次的事情,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再有不满已经是不能够了。

    “院长他对你寄予厚望,你也是知道的,况且他老人家日理万机,这两天学院里忙的彻底,他忘记了你的生日也是情有可原。”叶玄歌安慰道。

    付尘翎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手掌轻抚她的脑后,“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

    爷爷想要的是个出类拔萃,识大体有远见的孙子,这些小事情原本就不应该被记住,也不应该拿去烦他老人家。

    “你别不高兴啊,听说这次中秋节学院打算给我们放假的,到时候你可以好好的和院长回付家团圆了。”

    话说在这里,可是叶玄歌清楚,付云流已经多少年没从引诀院回过付家,合家团聚这样的话,付尘翎清楚不可能做到。

    “你打算回叶家吗?”

    叶玄歌摇头,“看你啊,如果你呆在这里我就留下来陪你,如果你要回付家,我就和你一起下山。”

    付尘翎唇角轻勾,揽着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浅浅,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慕家过节吧,爸爸妈妈念叨了你很长时间,从你回了云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慕恋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穆浅和慕恋的渊源,这三个人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叶玄歌更是回头等着穆浅的回答。

    结果,预料之中的答案。

    “不去。”

    慕恋一脸的委屈,“可是爸爸妈妈很想你啊。”

    “想我?”穆浅好笑道,“想我死吧。”

    慕家人的嘴脸没有人比她更加的清楚,慕恋如今当着这几个人说这样的话,目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闻言慕恋的脸色更加白了些,晚风下她瘦弱的肩膀抖了抖,委屈的揉了揉的眼睛,“不是这样的,妈妈常常念叨你的,就连哥哥都很想你,你不能这么说的。”

    “中秋节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慕家的人从来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没必要回去再看你们任何人的脸色。”

    穆浅拍拍衣服站起身来不愿意再和她牵扯。

    几乎和慕恋猜测的一样,穆浅肯定是不看任何人的面子就拒绝了她的请求,的毫不客气的驳了她的面子。

    下一秒,叶玄歌忍不住了。

    “无论如何慕家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不必如此绝情说话这么难听吧?”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穆浅从慕家回了云家之后拜高踩低和慕家断了联系。

    慕恋却再三拜托她别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叶玄歌从来不会多管闲事,可却看不惯她这样子。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被蒙蔽了双眼,我不会同你一般见识,有时候就连亲眼见到的事情都能是假的,更别说是耳朵听来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穆浅对叶玄歌的语气不善并不在乎,人生海海,什么事情都要计较的话,不得累死了。

    “你……”叶玄歌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我不打扰你们过生日了。”穆浅说着双手对着太空抬起,“吃了你的长寿面,我送你一份生辰礼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曲昭然看到了漫天的流星划过。

    美轮美奂的流星雨映入眼帘,就连叶玄歌都愣了愣。

    穆浅转身回了房间,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她回头。

    “付尘翎。”

    正在仰头看流星的人望向她。

    “生日快乐,希望你能活得自在些。”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的落在付尘翎的心上。

    就连云穆浅都看出来,他活得不自由了吗。

    曲昭然颔首,捡起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海棠花,唇角轻勾。

135 你不是喜欢吃面吗

    翌日,七十二峰上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下,雾气昭昭烟雾缭绕,烟雨朦胧让整个七十二峰宛若仙境一般。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对于修灵的人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这地方灵气格外充沛,利于修生养性。

    早上七点半,穆浅准时睁开眼睛,听着窗外滴落的雨声,她侧目看过去。

    木制镂空窗户开了一半,她能够感觉到了外面的凉意。

    门口传来了叩门声,穆浅坐直了身体看向门口。

    “穆浅小姐,您睡醒了吗?”

    外头不是灵医的声音,是衡礼的声音。

    “我在外面等您,您醒了我们就该出发了。”

    穆浅脑子还是发懵的状态,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迟肆说是接她到望月峰去调养身体。

    但是也不用来的这么早吧。

    简单的洗漱完毕之后,穆浅拉开了房门,衡礼十分规矩的站在长廊下等着,看到出来的人他微微颔首打招呼。

    “先生已经在等您吃早餐了。”

    迟肆这个人的生活,简直是规律的不能再规律了,吃早餐的时间是半分不差的。

    对于这种准点吃饭的人,穆浅还是特别的喜欢和他呆在一起的。

    “走吧。”她走在衡礼前面。

    付尘翎站在门口,看着和衡礼一起走出灵医馆的女孩子。

    上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迟肆和云穆浅之间有多么亲密,比普通的师生关系都还要冷漠。

    虽然知晓迟肆和云家的关系,但也只当两人并不熟。

    况且这段时间迟肆在学院里,不少女孩子献殷勤,可都被他身边的衡礼给挡了回来。

    他和异性的距离保持的得很好,全然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

    可是现在,迟肆在穆浅受伤之后推迟了下山的时间,如今还直接将人带到望月峰去亲自照顾。

    这其中,他总觉得是有些不对劲的。

    在穆浅离开灵医馆之后,门口一前一后撑着伞进来三个人,付尘翎看着其中两人眯眼。

    穆浅到望月峰的时候鞋子都湿了,细雨最湿身,细细绵绵的如同针线一般。

    撑着伞从小路上过来,路边生长的植物蹭着她的裤腿过去,这么走一圈下来,她的裤腿也湿的差不多了。

    “您先去换身衣服吧。”衡礼接过她手上的伞。

    室内的开了暖气,这山上夏日的时候倒是清凉,可是一旦入了秋,只要一下雨温度就下去了。

    衡礼走到迟肆身边,男人这会儿正坐在书桌边上写着什么东西。

    对面餐桌上不似以往一般满桌子都是精致的小点心,只是放了一碗面。

    看到这里衡礼的嘴角抽了抽,一会儿穆浅小姐看到这架势,不得吵起来。

    果不其然,从房间出来之后止奔餐桌的穆浅看到桌上的面碗,满眼的疑惑,她四下查看之后看向了衡礼。

    “早餐呢?”

    正低头写字的男人头也没抬,“桌上。”

    穆浅奇怪,“今早上吃面啊?”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从入了望月峰开始,这人什么时候早餐的时候吃过面。

    而且迟肆好像并不喜欢吃带汤的食物,因此早餐吃面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似乎奇怪了点。

    “就只有我的?”穆浅看着桌上的唯一一碗面。

    可别是背着她已经吃完了。

    “你不是最喜欢吃面吗?以后顿顿给你做。”迟肆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谁喜欢吃面了!”穆浅想也不想的反驳。

    可很快反应过来,她看看桌上的面,再看看迟肆。

    “你昨晚上去哪儿了?”

    她最近一次吃面就是昨晚上吃了曲昭然给的那碗长寿面,这人该不会是看到了,然后觉得她喜欢吃面了。

    “你去偷窥我!”穆浅中气十足的拍案起身。

    刚走到她面前的衡礼被吓得手里得东西差点掉下来,他看了眼迟肆。

    不得不说穆浅小姐这个偷窥用的真的是挺合适的。

    昨晚上先生担心穆浅小姐在灵医馆吃的不好就带了点点心过去,可去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少年少女们坐在一起赏月聊天的画面。

    曲昭然对穆浅小姐挺不错的,手里的面都给她吃了。

    先生这算不算是吃醋了。

    “赶紧吃了之后去躺着休息。”迟肆头也不抬的说道。

    他这冷淡不在乎的样子,反倒是让穆浅觉得她在无理取闹,这么想着她更加生气了。

    “穆浅小姐,还有药汤。”衡礼将药碗放到她面前。

    “迟肆,我觉得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啊。”穆浅坐回原位,打算心平气和的和面前的人交流。

    这人从前对她冷淡居多,虽然外人看来他们关系匪然,可穆浅清楚,他们之间保持了一条互不相干涉的线。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条线好像断了。

    “你这样可不行啊迟先生,虽然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但是我也有人权啊,而且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所以你不能偷偷的监视我。”

    穆浅这么语重心长的说出来,让衡礼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该怎么说呢,先生可不是去监视的啊。

    哪个监视人的会带着点心吃食过去的。

    “你好歹也是堂堂的迟家四爷,怎么能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呢,再说了,你每天盯着我做什么。”穆浅喋喋不休的说道。

    也许是对面的女孩子太过聒噪,迟肆手中的资料放下,抬头看着她,精致的唇角上扬,莞尔一笑。

    穆浅却被这笑容惊的后背冒冷汗。

    “有话好好说,可不兴动手的啊。”

    看着他从书桌后面款款而来,穆浅身体往后仰,尽量离他远一点。

    “你说的对,偷偷摸摸的的确是不好。”

    男人说着伸手,穆浅一偏头,他手掌落在她肩膀上。

    “所以以后还是光明正大的要好。”

    这么说完他收了手直起身体,“把药喝了。”

    一直到迟肆从房间内出去,穆浅才反应过来,她一把将的刚刚看戏的衡礼给抓过来。

    “你家先生是不是撞到脑子了?”

    要不然就是身体被什么邪祟给占了,性格反差这么大的吗。

    明明前段时间可是一直毫不避讳地嫌弃她的,现在怎么看着这么不对。

    穆浅绞劲脑汁,最后想了个词语。

    迟肆这是不是,想勾引她?

    对,就是勾引。

    “这段时间先生做噩梦的频率更高了,而且每次睡醒都是一身冷汗,就连中午小憩都是被噩梦所扰。”衡礼开口道。

    “噩梦?”

    听到这里穆浅明白过来了,别是他梦里那个不知道长相的女孩子又来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同情。

    “先生每次看到您的时候心情都会很好,所以您能过来这儿住下,也许是对他的一点宽慰呢。”

    听了衡礼的话穆浅回头看了眼,被噩梦所困这么多年,迟肆肯定是不好过的。

    心里有疑惑的时候,会永远带着这个疑惑追查答案,不死不休,正如她自己一样。

    迟肆坐在院内的凉亭中,四面放下来的竹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也挡住随风吹入的雨滴。

    他面前的棋盘上是早已经摆好的棋局,落子之间,他眼前一只手将棋子落在了他下方。

    “你这么下是不对的,下棋内敛于心,你得跟着我慢慢学才行。”

    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迟肆抬头,看到了坐在他对面身穿白色长衫的女孩子,灵动俏皮,手上带着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

    “看什么,让你跟我学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多少人求我教都求不来呢。”

    女孩子傲娇的仰头。

    她的脸依旧是雾蒙蒙的,被一团雾气萦绕。

    迟肆手中的棋子掉落,眼前的人也随之烟消云散。

    “迟肆,你发什么呆呢?”

    身后传来的女声让他心脏骤然疼痛起来,再回眸,穆浅已经走到迟肆对面坐下了。

    “你怎么了?”穆浅探身过来。

    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冷不丁的这是怎么了。

    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迟肆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没事。”

    在手指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心口的疼痛停下了。

    “不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迟肆盯着她肩膀上被雨打湿的痕迹。

    “都到这儿了就别装了,小伤而已,我来是想问问你,你不会真的打算中秋节再下山吧。”

    对于明阳陵的事情她一直都记在心上。

    学院早上下了通知,因为这次考试的事情,他们三天后可以启程下山,有三天的假期让他们回去过中秋节。

    保险一点,她这次必须和迟肆一起去。

    哪怕不为了清空镜,也为了净妖塔。

    “你不是说这儿有你在意的人吗,现在怎么这么着急下山了。”迟肆满不在意的说了句。

    穆浅没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反正还要回来的。”

    当务之急是先查清楚净妖塔是不是真的在明阳陵中。

    “明阳陵地处山腹地带,当中阵法错综横布,乾坤环只是打开的钥匙,却不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该有的风险不会低,说白了能不能走到陵门之前,全凭各自的本事。

    “付云流不是个简单的人,他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既然乾坤环在他的手上,他肯定是知道作用的,否则也不会藏了这么多年。”穆浅分析道。

    所以不排除付云流会在跟在他们后面使坏,还是要小心提防这个人才行。

    “你在甲子峰,看到了什么?”迟肆盯着她。

    微风浮动竹帘,两人面面相对,穆浅藏着心里的秘密不愿意说出来,对面的男人眼神是可探万物的犀利尖锐。

    “先生,束灵处的人来了。”衡礼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迟肆和穆浅同时看向院门,动作整齐划一。

    红漆木门从边打开,门口的两人手上都撑了把古朴的油纸伞,跨入院门之后踩着石板路往他们这边来。

    纸伞微微抬高,穆浅认出了伞下那张英气却不失美人风骨的脸。

    是秋月绒。

    两人将伞收起来,她身边的男人穿了一身暗蓝色,五官硬朗短发利落,肩上的勋章告知所有人他的身份。

    “迟先生你好,我是杀风主队秋月绒,这位是破灵主队楚昼。”

    迟肆倒是坐着没动,穆浅起身对着两人十分礼貌的行礼。

    “听灵医馆的人说,云穆浅在您这里养伤,我们有些事情想问问她,所以贸然叨扰。”

    “轻便。”

    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秋月绒挑眉。

    帝都迟家四爷,还真的是目中无人啊。

    两人来的目的很简单,调查迷幻林发生的事情,需要对每学生一一询问。

    穆浅和付尘翎伤重,所以秋月绒特地将两人放到了后面,早上去的晚,到灵医馆中的时候,穆浅已经被人接走了。

    哪怕莫小桑三令五申,望月峰的这位客人身份尊贵,不可轻易打扰。

    但如果不到这里来,是见不到云穆浅的。

    “你将看到鵕鸟的时间告诉我,以及当时你自身的情况。”

    三人到偏厅一坐下,秋月绒便面无表情的开口,一脸公事化的态度。

    “时间记不清楚了,看到的时候付尘翎他们已经展开了三甲阵。”穆浅老实巴交的说,“我当时已经受伤了,脑子也晕乎乎的,有些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

    秋月绒看向她的胸口,因为伤口距离心脏的缘故,她身上这会儿穿的衣服挡住了包扎的绷带。

    按照灵医的说法,云穆浅的伤很重。

    “我能探探你的伤口吗?”

    穆浅点头,秋月绒将一股灵气打入她的体内,清晰的查探清楚了她身上的伤,的确不是假的。

    是真的伤的挺重的。

    询问的过程,全程楚昼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一脸冰冷的坐在原位,如冰的面容之下无法分析出他在想什么。

    两人从望月峰出来,秋月绒语气冷淡。

    “她的伤的确是怨灵所伤,靠近心脏,很严重。”

    并且叶玄歌的话也证明了,他们都是亲眼看着云穆浅受伤的,不存在造假的说法。

    在那个时间点受伤,伤重如此已经是步履难行,不可能再有力气搅动风云。

    这么说来嫌疑人又排除一个。

    楚昼抬手,一只青色纹路的鸟儿缓缓落在他的指尖,叽叽喳喳的迎风歌唱。

136 你和我师傅长得很像

    引诀院请束灵处的人过来追查这次的事情,足以证明学院对本次月考遇袭的事情有多么看重。

    如今外界传言沸沸扬扬,如果不尽早查出真相的话,只怕会对学院的名声有影响。

    从望月峰出来,楚昼和秋月绒一前一后的往学生校舍走去。

    他们从迷幻林中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几乎每个学生都有完美的理由能够避开和鬼门勾结这个罪名。

    “楚队,我们现在似乎应该到山口去看看吧。”

    看着笔直往潜云峰过去的人,秋月绒开口提醒道。

    无论那些人到迷幻林的目的是什么,要入七十二峰就只有那么几条山路,不少路上还设置了结界阵法。

    只要用了追踪术,蛛丝马迹什么的,不愁找不到。

    “人还没有盘问清楚,先回一趟。”楚昼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秋月绒心下不满也只能跟着他一直往前,所有的学生都凑在一起问了个遍了,他们主要调查的是灵力强盛在学院内有一定名声的人。

    其余的那些学生,灵力低微,也不是太聪明的,可不像是有能力和鬼门勾结的。

    “楚主队,再盘问下去估计也没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如果您觉得还有这个必要的话,您就继续,我先去山口了。”秋月绒开口道。

    “杀风就是这么查案子的?怪这两年杀风积累的案子越来越多。”

    听着楚昼不带感情的嘲讽,秋月绒转身。

    “我只不过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虽然她不太喜欢严济那个大冰块,但是这个楚昼,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像是从暗夜地牢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如同执行任务的机器不带丝毫的感情。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束灵处的命令,她不会和楚昼一起过来。

    “主队。”

    两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秋月绒认出来那是破灵的副队。

    男人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楚昼之后消失。

    一页一页的翻过报告之后楚昼轻笑,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

    秋月绒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三队之中,破灵的人追踪术在他们之上,搜集信息的能力也远胜他们。

    将楚昼给的东西看完之后,秋月绒的面色越来越沉。

    “水源被下了药。”

    有人在迷幻林几乎三分之二的溪流源头之中下了药,能够让人灵力消散的药。

    “北边的结界有破损,那个位置掉落了两只飞镖,是鬼门的人常用的。”楚昼淡然道。

    听了这话秋月绒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引诀院的结界,传闻都是大名鼎鼎的世尊设下的。

    以地形风水为依靠,引山河之力,哪怕有四只鵕鸟为依靠,鬼门的人也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就破了结界。

    否则的话引诀院不早就被杀了个干净。

    “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目的,那些人在迷幻林之中大闹一场,可是你口中手”手无缚鸡之力”灵力低微的学生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却一个都没死,你不觉得奇怪吗。”

    四只鵕鸟,来的还是十二罗刹之一的泊罗,能够从他手下保住命,的确是很难得。

    “不是都说了吗,付尘翎用了三甲阵挡住了鵕鸟,最后他融灵根用了阵法才救下了所有的学生。”

    提到这里就连秋月绒都不由感叹,真不愧是付云流的孙子。

    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如此作为,如今洲际上对于他力退鬼门的英雄事迹已经是争相传诵。

    “想事情想得这么简单,杀风是已经无人可扛大旗了,让你做这个主队。”

    楚昼走在她前面,秋月绒瞥了他一眼,拿着文件跟在他身后。

    心里无数次的劝说自己,一定要忍。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楚昼慢悠悠的往前走,十分好心的说道,“这届学生入学,你难道没听月觅说过,气院有个紫色灵气的学生。”

    “我知道,青城来的,叫慕恋。”

    紫色灵气罕见,她和严济第一次来的时候还特地去看过了。

    提到这个楚昼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忘记了,打败你们红栀就是紫色灵气。”

    如果是从前被人提起这件事情,秋月绒肯定极其不爽,可现在她倒是看得挺开的。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谁都不可能永远站在顶峰。

    “慕恋灵气低微,恐怕就连低级灵兽她都打不过。”秋月绒提醒道。

    她也特地查过,慕恋之所以能够以这样低的灵力成为付尘翎那一组的组员。

    不过是因为她和曲昭然关系匪浅,又是学院之中为数不多入了叶玄歌眼睛的女孩子。

    有这两个人护着,她当然就成了付尘翎的组员。

    相当于什么都不做,全程看着她就拿了个考试第一。

    这么算起来也是本事。

    “紫色的灵气不是简单能修成的,如果她是自己修成的,可她灵力低微,如果她是从血脉继承的,可慕家人都是普通人,那她这让自己大出风头的灵气,到底是如何来的。”

    听了楚昼的话,秋月绒捏紧了手中的文件。

    这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好像学院之中,真的是有大问题。

    “现在还觉得没问题?”楚昼反问一句。

    秋月绒冷哼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潜云峰过去。

    叶子开始泛黄的树下,莫小桑从树后走出来,面色平静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

    刚才两人说的话,也一字不漏的听在她的耳朵里。

    她抬手,指尖幻化出来的飞虫慢慢的飞向了两人。

    ……

    入夜,七十二峰依旧是阴雨连绵。

    一整天的雨都没停,秋雨清润过山间之后,树木的颜色越发的青翠,空气闻着都有股泥土的味道。

    穆浅从房间内出来,看着廊下不断在下的雨,她心里感叹了一句。

    秋雨连绵,不知道中秋节那天会不会是个好天气。

    从望月峰去往甲子峰,她省略了其中步骤,用了瞬移咒。

    甲子峰内她上次去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术咒,只要她想,能够随时随地移动过来。

    付云流并不想让太多的人想起这个地方的存在,这次束灵处的人过来调查,却没有去过甲子峰,而且整个学院的流言蜚语之中也都没有提过当天晚上甲子峰有异样。

    肯定是付云流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了。

    人顺利的出现在后院的水井前面,整个院子附近没有察觉到有活动的灵体出现。

    尤其是这个水井附近,不知道是应该说付云流太自信还是如何,山脚是封锁重重,阵法加固之下,这水井附近却是什么都没有。

    迟肆站在远处,看着院中的人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水井之中。

    他来到井边,手掌放上去,感觉到了水下涌动的灵气,他并未选择跟着穆浅跳下去。

    反倒是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到她刚才的样子,迟肆嗤笑,年龄不大,秘密倒挺多的。

    不过付云流能够利用空间术法,在甲子峰内修建这么一个空间,被藏起来的人,怕是不简单。

    从井口落入井底,穆浅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整个人完好无损的坠地。

    抬手将墙上所有的火把点燃,穆浅看到了依旧被铁链锁住的人。

    老人身上的衣服似乎更换了,比上次浑身血迹的那一套要干净不少,但也已经带了些血迹。

    “小丫头,你又来了。”老人看向她。

    穆浅抬手,将脚下触及到她脚背的水给驱散开一个小圈。

    “我给你上点药吧。”

    他双脚常年泡在水溃烂的程度可见一斑,脚趾的部分已经露出铮铮白骨,地上的这些水并不是普通的水。

    其中掺杂了不少药物,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脚上的伤口溃烂不会恶化到脚踝以上。

    最重要的是其中还多了一味提神醒脑的药材,哪怕他再如何痛都能保持清晰的理智,继续承受这些痛。

    “不必了,我身上的伤如果好了,反倒是会引起他的怀疑。”世尊嗓音有些弱。

    穆浅将带来的丹药碾成粉末撒到他的脚上,“这药不会让您的伤口愈合,是止痛的,能让您舒服一些。”

    她不会傻到去做让付云流起疑心的事情。

    “你去而复返,就是为了给我治伤的?”

    他戴着的黑色布条中间的位置往下凹陷,穆浅看得出来,他的眼睛一定是受伤了。

    “您和我的师傅,长得很像。”穆浅开口道。

    虽然从她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老人没有对她有任何警惕攻击的行为出现,但她还是解释了一句。

    “你不该来这里,如果被抓住的话,你活不了的。”

    穆浅起身直面老人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您明明有能力挣脱,为什么不离开?”

    上次是他老人家将穆浅送出去的这足以证明这些锁链虽然困住了他的穴位,可依旧还能凝聚灵气动手。

    既然这里完全困不住他,为什么他要心甘情愿的呆在这里被付云流折磨呢。

    “我有我要赎的罪。”他语气坦然,如同端坐佛前打坐的僧人一般看破红尘。

    穆浅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做强求。

    “我给您带了点吃的,您尝尝。”穆浅说着将带来的糕点化出来。

    从前在锁灵阁的时候,师傅最喜欢的就是栗子糕,她每次从山下游历回来都会给师傅带一些。

    穆浅将糕点放到世尊的嘴边,他老人家张口咬了下去。

    入口即化,这是她晚饭之后到迟肆院子里的小厨房里盯着师傅做的,糕点的柔软度也有一定的调整。

    最适合老人口感的。

    “我很长时间没吃过栗子糕了。”

    穆浅看到他老人家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您就不怕我没安好心?”

    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这么毫无戒备的吃了她给的东西。

    听了这话老人家笑出声来,“如果你真想杀了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动手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无仇无怨的,还为了他再次闯入这里,这小丫头本性纯良,不是什么坏人。

    “而且你上次叫我师傅,你是将我认成你师傅了。”

    穆浅在老人面前盘腿坐下,脸上表情有些忧伤,“您和我师傅长的一模一样给,可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身体如何,有没有在想我。”

    如果不是见到了他,穆浅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师傅长的什么样子了。

    “所以你现在才出现在这里。”世尊开口道。

    这小姑娘是将他当成了她师傅的替身了。

    “你师傅过世了?”

    穆浅摇头,“不清楚。”

    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五十年的时间了,轮转了第三世,不知道师傅如今怎么样了。

    “人各有命,人与人最大的期望,不就是分离的人能够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吗。”世尊长吁一口气。

    “但愿如此吧,我师傅他很会照顾自己,喜欢的不喜欢他从来分的很清楚。”

    寻常门派的掌门都是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所作所为无不挂着天下苍生的名号。

    可她师傅从小教导门派弟子,多是为人处世,安身立命的本事。

    很多时候也会耍小性子,时不时的跑下山游历也是常有的。

    这样的师傅,无论她在或者不在,相信师傅都能活得很开心的。

    “希望他老人家以为我还在山下游历,就当作我是不听话的徒弟,不给他书信讯息,这样他老人家就不会担心了。”

    毕竟她消失的时候不是在锁灵阁,是在山下,而且出事之前刚刚给阁中去了书信,告诉师傅她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小丫头,我看你也有点本事,能够自由地出入这里不被发现,既然你我有这样的缘分,你以后想师傅了就过来陪我聊聊天,三十年了,这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

    穆浅看了眼他老人家,“虽然不知道您是否喜欢,我还给您带了酒,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边喝一边聊。”

    “哈哈!”世尊笑出声来,“好啊,你这小丫头挺会来事的。”

    既然他老人家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穆浅也没打算放弃。

    但是强人所难不是她的风格,想救人也得别人愿意才行。

    况且她现在也十分的好奇,付云流和世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137 他就是你在意的人

    穆浅和被囚禁的世尊聊了很长时间,他想知道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穆浅也从他的谈吐之间找到了从前和师傅在一起的感觉。

    两人的谈话氛围很舒服,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世尊甚至教了她几个小法术,虽然不是什么能够御敌杀人的术法,但也是挺有趣的。

    穆浅没有打探他的过去,也没有询问他为什么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

    世尊学贯古今,给她解答了不少疑惑,解释了不少问题。

    “穆浅。”世尊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

    “有的时候,人不必太过执着,我能感觉到你的不同,这世间光怪陆离,稀罕的事情从来不少,可无论什么样的事情落在你的身上,那都是缘,你不必执着于过去。”

    穆浅听着他的话,知道世尊这是在劝她别对过去太过执着。

    “您这张口闭口的和就是因果报应,缘分天定的,我可从来没听过大名鼎鼎的世尊是个和尚啊。”

    “人活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对这世间事有了自己的看法,不过都是过来人的经验罢了。”

    穆浅盘腿坐在地上扒带来的柚子,周边被她灵气挡住的水流将她围成了一个圈。

    “人活一世,如果没点想做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太亏了,您说我是执念,您自己被困于此,又何尝不是执念呢。”

    他口中要偿还的债是什么,穆浅不会问,可她想做的事情,也不会说。

    “你这小丫头挺聪明的,我倒是挺希望你就是我的徒弟,你师傅有你这么挂念着他,应当很幸福。”

    穆浅十分不赞同的摇头,“这话,我师傅要是听见了,肯定不同意,毕竟在他老人家的眼里,我是最不省心的徒弟。”

    她从小可是没少干荒唐事,被罚跪思过殿那是常有的事情。

    七岁的时候因为好奇,将师傅精心养着的鸟儿扒光了毛,九岁趁着师傅打瞌睡把他好不容留了三年的胡子给割了。

    后来每次她下山游历师傅都是欢天喜地相送的。

    现在想起来,师傅不是送徒弟下山,是送个大麻烦,她真的不是个听话的徒弟。

    “你会下棋吗?”师尊忽然开口问道。

    穆浅挑眉,“当然会。”

    两人下了局盲棋,从他落第一子的那一瞬间,穆浅明白了许多。

    她和付云流也一起下过棋,喜好棋艺的人都知道一句话,棋品如人品,付云流的棋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像世尊的。

    但像的不彻底。

    她在这里待得时间也不能太长,一局棋下完,她也该走了。

    “您真的不打算让我带您走吗?”

    他真实的心甘情愿的呆在这个地方承受暗无天日的折磨,被付云流那个小人拿捏的死死的。

    “去吧孩子。”

    穆浅实在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罪孽,能够让他老人家赎了三十年还不够的。

    “我还会再来的。”

    世尊微微颔首,一直到感觉穆浅的灵气消失了,他才抬头。

    “三十年的光阴,我等了太久,花开花落自有章法啊。”

    如果是真的,就能够放心的将一切交给她。

    穆浅从井口爬出来,微凉的雨水滴在她的脸上,她抬手抹了把。

    也许是因为束灵处的人这两天在学院的缘故,今晚上付云流并没有过来,甲子峰下的守卫却依旧森严。

    还没等她施咒离开,一道身影忽然立在她身后,穆浅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转身一掌拍上去。

    迟肆动作利落的扣住她的手腕,挡住了她的攻击。

    “出手挺快的。”

    看到是他,穆浅松了口气。

    “你怎么跟过来了。”

    迟肆望了眼她刚刚上来的水井,“晚上你缠着厨师帮你做栗子糕,拎着东西从这儿跳下去待了整整两个小时,你是去做什么了?”

    穆浅挣脱被他桎梏的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你管呢。”

    “那下面,就是付云流关起来的人吧。”迟肆只看了眼便点破。

    穆浅疑惑的看着他,这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极其讽刺。

    “你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跟着我,你无不无聊。”穆浅不满道。

    这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下面是谁?”迟肆倒是不废话,直接问道。

    既然他都已经跟过来了,穆浅也不可能再瞒下去,“世尊。”

    洲际鼎鼎大名的世尊,十大灵尊的师傅,每年无数人从洲际各地赶来山脚叩拜的世尊。

    “果然。”迟肆只说了一句。

    “你猜到了?”穆浅反问。

    怎么这人一点都不惊讶呢,以世尊这样名声在外的人,就这么被自己的土地给囚禁起来了。

    换做是谁听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十分的感叹的吧。

    这男人却好像从一开始就猜到一样。

    “先回去。”迟肆扣着她的手腕,两人消失在院子里。

    与此同时,远处混入了一道身影,戴了半张面具遮挡了面容,动作轻巧的穿梭在峰顶的院子中。

    浠沥沥的小雨落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来人十分警惕,就连踩在地板上的脚印都清理的干干静静。

    每间厢房都查了个清清楚楚,那人跳上房顶站立,手中的罗盘指针不断浮动。

    望月峰内,穆浅和迟肆同时落在客厅内,等在长廊上的衡礼看到两人回来,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将备好的热水送了过去,虽然才刚入秋没多久,可是山间的秋季最凉,这两人如今灌了一身的凉气回来,可得好好的清一清。

    “你和世尊是什么关系?”迟肆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别告诉我没关系。”

    她的性子到如今迟肆是最明白的,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而且还有些贪生怕死,如果是会惹上大麻烦的话,她不会帮不相干的人。

    “你说的那个在意的人,便是他?”

    迷幻林那晚上,明明已经约定好了计划,她在林中制造动乱,他负责去往潜云峰取乾坤环。

    可是穆浅却临时改变了计划,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去了甲子峰。

    再结合他今晚上看到的种种,再说没问题,怕是傻子都看出来问题了。

    “我和世尊一见如故,我见不得他吃苦给送点吃的过去有问题吗?”穆浅盯着他反问道。

    迟肆从衡礼的手中接过了毛巾给她擦拭头上的雨水。

    “就这些?”

    穆浅点头,“是。”

    男人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些,按的穆浅脑袋都往下了沉了沉。

    “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会考虑考虑到时候你到底能不能拿到清空镜。”

    赤裸裸的威胁,穆浅骤然瞪大眼睛望向她。

    “你……你想出尔反尔?”

    迟肆不以为然,将毛巾扔到一旁,接过了衡礼准备的姜汤。

    “你擅自改变计划,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迟肆给她吹凉之后将姜汤放到她嘴边。

    俨然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穆浅一下子心虚下去,她承认这事儿她干的不是很妥当。

    “世尊的容貌很像我师傅,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我师傅了,看到他那样,我于心不忍。”

    迟肆盯着她将姜汤喝下去,轻笑出声,“你今年才多大,很多年未见。”

    穆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已经在这个世界晃荡五十年的事情,但也还是将这个原因立住。

    世尊长得像她师傅,这是十分合理的理由。

    “你师傅姓甚名谁,哪派哪系?”迟肆跟着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的师傅想必也不是个普通人。”

    “他就是个乡野村夫,喜欢游历四方的老人,普通极了。”

    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的太久,穆浅换了个问题,“你说,既然世尊是付云流的师傅,那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师傅囚禁起来?”

    迟肆能够猜到世尊被囚禁在甲子峰,肯定是调查到了其他的信息。

    “付云流在十大灵尊之中年龄最小,传闻是世尊最喜欢的徒弟,所以传授的阵法和咒术都是最独特的,但是五十年前,十大灵尊内斗,死伤严重,爱徒惨死,那场战斗之后世尊封闭了甲子峰,不再见任何人。”

    穆浅听着他的话,提出了疑惑,“现在十大灵尊好像活着的只有付云流一个人有消息。”

    当年的内斗十大灵尊死伤惨重,斯了六个失踪三个,剩余的便是如今名满天下的付云流了。

    “甲子峰阵法重重,对外宣称世尊居住其中,山下每天来求拜见的人不计其数,可山上院子虽然按时有人打扫,但实则快十余年没有人动过那些书籍摆设,可是付云流却每个星期定时过去,并且手上总是拎着餐盒。”

    他总不可能是自己去野餐的,如此严密的看管之下,迟肆很容易便猜到了。

    世尊并非居住于此,反倒是被人囚禁了。

    “我见到世尊,他被封住了穴位用灵链锁着,但是他却依旧还能使用灵力送我离开,而且他是心甘情愿被困住的。”

    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原由想必只有他们自己能说得清楚。

    “付云流算不上是十大灵尊之中最出名的,也不是灵力最强的,如果不是那几个死的死丢的丢,想必他的我名声因为不会如同今日一般的鼎盛。”

    毕竟十大灵尊之中故去的那几个似乎名声更响一些。

    “我听到付云流和世尊的对话,他想要净妖塔。”

    这也是穆浅一直疑惑的点,但是她不能贸贸然的开口询问,不然的话容易引起世尊不必要的怀疑。

    “净妖塔。”迟肆往后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这就是付云流藏着乾坤环的目的。”

    想必他也在等月圆之夜,百年一遇的机会,打开明阳陵之后拿到净妖塔。

    “付云流如今已经是洲际赫然在列的名人,他要净妖塔做什么。”

    迟肆语气淡漠,“得到的越多,欲望也就越大,人的胃口是永远填不饱的。”

    否则的话整个洲际也不会到如今还战火纷飞,上位者在想要掌控世界,利用下面的人拼命。

    “你的意思是,付云流想利用净妖塔,掌控洲际?”

    穆浅说着抬手,下意识的啃着大拇指。

    迟肆无奈的伸手将她的手指救下来,“多大的人了,还啃手指头。”

    “我总觉得,这事情好像不会这么简单。”穆浅思索道。

    迟肆取了湿巾给她仔细的擦拭手指,“无论如何他都拿不到东西,你思考这些做什么。”

    如今乾坤环在他们的手上,以迟肆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可能将到手的东西让出去。

    他也有这个能力阻止付云流。

    不过他的话也让穆浅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在云家那么多年,知道我爷爷和付云流的关系如何吗?”

    按照慕浅的记忆,距离云家被灭好像也没多长时间了,她一直盯着慕恋,可慕恋那边除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之外,也没有太大的动静。

    这次她入学才知道付云流和云翰是旧识,这次为了她入学的事情,云家还破例不少。

    云家如果不是在灵界以外独善其身,那么被卷入洪流的可能性就很高。

    “你爷爷和付云流的关系似乎的确是不太好,每一年云家都能接到付云流的亲笔信,可是云老爷子却从来没有亲笔回过。”

    而且云家人似乎也不允许入引诀院就读,当初云载淳就受到诸多阻拦,最终老爷子还是拗不过孙子,只能同意。

    “我爷爷也是名灵者,听说年轻的时候还在外游历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回了云家创办了学堂。”

    可是对于自己在外多年的经历,云翰却从来没有提起过。

    云家的孩子也没有人听说过,云载淳和云予微和她聊家族历史的时候,只说过云家家风铮然,出过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

    却从来没说过,有什么厉害的灵者出现。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说的养好身体,等三日之后我们下山,云家来了消息,让我把你带回去。”

    这是穆浅回到云家的第一个中秋节,云家人自然是翘首以盼等着她回去的。

    对于付云流是否和云家灭门的案子有关系,穆浅想,她或许能够着手从这里调查。

    毕竟这次因为她的到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光是盯着慕恋的话,可能不太保险。

138 梦中所见,前世今生

    雾气萦绕的山涧,溪流穿过茂密的树林,雨后湿润的树木翠意浓重。

    早晨能够听得到树梢上鸣叫的鸟声,树荫晃动之间,山间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山间湿润的小路上,少年身着灰袍,姿态挺拔,后腰上别了一把小巧的短刀。

    从刀鞘到刀壳上镶嵌上的纹路繁琐,从这些能分辨得出来,那是女孩子常用的。

    他身边同行的女孩子穿了青色纱衣,两手上都被护腕拢住,便于行动,纤细的腰上挂了一串银色的铃铛,随着她走动的动作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手中晃悠着刚从路边摘的野花,时不时的侧目同身边的少年说着什么。

    “你再忍忍啊,等到了桐城我给你买最好吃的桂花糕,带你到最好的客栈吃饭……”

    女孩子的声音如同她腰间悬挂的铃铛一般,悦耳动听。

    迟肆站在两人身后,只看得到两人的背影和她露出的半张侧脸,十分的熟悉。

    两人一路走来,都是身边的女孩子在叽叽喳喳吵闹,她口中说的都是两人这一路来的见闻。

    身边的少年虽然鲜少搭话,但却是时刻关注她的动态,眉眼间的冷漠也缓解了几分。

    画面一转,顷刻之间地动山摇,所有的画面被撕碎归于黑暗。

    山间岁月静好的画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杀戮和鲜血。

    少年坐于马上,身上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透出了沾染于上的血迹,就连身下的马匹身上都染了腥红的血迹。

    他手中利剑抬高之际,对面的人放肆大笑。

    “早知有今日,本座就不该留下任何的活口!”

    华丽的宫殿之上,金光璀璨的宝座之中,白发散披的男人模样癫狂。

    “我的命,原本就不是你留的。”少年满眼冷漠。

    宝座上的男人笑容癫狂,“是啊,全族被灭,所有人的灵根都被送到我这里制作灯芯,永伴长明,帮你逃脱的人可真是费心了,哈哈哈……”

    少年身后的是从已经忍不住握紧了刀剑,眼中猩红一片。

    “主上,让我亲手杀了他!!”

    全族被杀的仇,他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在眼前烟消云散,他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断。

    “寒乾,本座输给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今已是无话可说,但你当真是心狠啊,为了神脉,居然当真能舍下她。”

    提到这里,男人疯狂的仰头大笑。

    “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灵师,假以时日名声定盖过青檀,却为了你,心甘情愿被诛!哈哈哈!!”

    “你赢了又如何,所有你在意的,在意你的人,最终都死了,本座要你守着这破碎的山河,享万年孤寂!!!!”

    迟肆站在少年身后,看着他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将人捆起来。

    门外的厮杀声停下来,朝阳初升,他踏着绚烂的霞光而去,门前排列整齐,浑身鲜血的士兵仰头欢呼胜利。

    下方数万将士欢呼雀跃,可少年脸上却连大仇得报的喜悦之情都没有。

    万丈霞光之下,他的背影却是落寞至极。

    微风吹过,恍惚之间又响起了那阵清脆的铃声,他低头,手腕上缠绕的红色编绳上,两个银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满身的血气,可只有那串铃铛,依旧洁净依旧。

    迟肆心脏骤然疼痛,他看到了少年低眉之间,已经湿润的眼角。

    阳光驱散了所有雾气,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叫寒乾的少年,面容同他一模一样。

    不过多了几分年少的稚嫩罢了。

    迟肆从睡梦中惊醒,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有撕裂般的疼痛。

    这是他第一次,梦到除了那个女孩子之外的其他人,这不似梦境,更像是他曾经切身实地经历过的事情。

    骨节分明的手指拂去额上的汗水,迟肆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给自己的倒了杯水。

    自从入了引诀院之后,他做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梦中的画面也越来越多。

    纱幔轻扬之间,外面月光倾泄了一地,迟肆站在廊下,看到了院中坐在鱼池边上喂鱼的女孩子。

    她精致的侧脸,完美的和梦境之中的人重合在一起。

    恍惚之间他好像又听到了铃铛的响声,迟肆低头,单手捂着胸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从她第一次到自己面前开始,迟肆心里就明白,他们之间有段缘分还未解开。

    这也是为什么云翰将穆浅交给他照顾的时候,他没有拒绝的缘故。

    前世今生这样的话题,放在谁的身上都是无稽之谈,但有些过去,是切实存在的。

    被世尊的事情困扰的穆浅将鱼食投完之后拍拍手准备去睡觉。

    刚回头就看到廊下隐藏在暗处的人,穆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是迟肆之后她拍了拍胸脯。

    “你这成天盯着吓我是吧。”

    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都吓了她这是第几次了。

    还没等迟肆说什么,远处一道灵气裹挟着黑色的回旋镖而来,直击穆浅的命门。

    她后腰往后弓曲,躲过了飞过的袭击。

    根据暗器来袭的方向,穆浅很快确定了躲在房顶上的人的位置,一脚踢飞了面前的石桌。

    于此同时数道灵气同时对准了廊下矗立的男人,他没有任何回击的动作。

    灵箭距离他面容近在咫尺的时候,穆浅一个闪身到了他的面前,挥手挡去了所有的袭击。

    隐匿在暗处的人见此情形,往后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果然和你猜的一样,这么快就来试我们的身手了。”穆浅挑眉道。

    毕竟迟肆的人设是不会灵力的普通人,如果今晚上他忍不住出手了,人设崩了。

    那么引诀院内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够推到他的身上。

    “看来新来的这位主队,和其他两个不在一个层面上。”迟肆挑眉。

    穆浅明白他说的人是谁,中午秋月绒和楚昼一起来的,整个问话的过程之中楚昼虽然一语不发,但穆浅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不信任。

    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这个楚昼想必都是不信任的。

    “早就听说破灵的主队是个厉害的角色,现在看来,他真的并非一般人。”

    这样的人查案子,只怕会归根究底,一切不可能的细枝末节都不会放过。

    “是不是应该让他消停几天。”穆浅开口道。

    迟肆看着想“杀人灭口”的小姑娘,提醒了一句。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鬼门的人会忽然入侵吗?”

    这话让穆浅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拿到乾坤环之后对于迷幻林中的事情穆浅就没有多么在意了。

    当天晚上鬼门带着鵕鸟入侵,很大程度上帮了他们的忙,但是过后穆浅却忘了。

    鬼门的人,来的似乎有些蹊跷,而且毫无目的。

    带了那么多的鵕鸟来,那好歹是阵门之宝,就只是为了搅合他们的月考。

    这未免太儿戏了点。

    而且按照鬼门的规则,鵕鸟一出,必有亡灵。

    “那天来的人是泊罗,按照他的本事,他好像真的没尽全力。”

    这么说来,那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再等等,想必你很快就能知道答案。”迟肆了然。

    破灵主队,名不虚传,并且以楚昼的性格,想必不会用常规手段。

    …

    学院答应给学生三天的假期,一来是为了让他们好好的散散心,毕竟刚开学就经历了两次生死,学生的心理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创伤。

    二来是正好碰上了中秋节,合家团圆的日子,学院也是第一次顺水推舟放人下山休息。

    伤重在灵医馆休养的学生只有付尘翎一个人,早上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学生到灵医馆取药准备下山。

    叶玄歌和慕恋去到灵医馆的时候,付尘翎正好喝了药在院子里练功。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叶玄歌知道劝不住,只能到他身边陪着。

    “尘翎,这是我给你带的几本书,你还是少动多静坐为好。”慕恋将带来的书放到石桌上。

    “谢谢。”付尘翎道了谢。

    叶玄歌抓着他的手腕的将人拖过来坐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都怕我要是下山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会好好的休养。”

    付尘翎坐下来喝了口水,“什么时候走?”

    “晚上。”

    早上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如果不是家里催的紧,叶玄歌是想再待一天的。

    付云流不下山,付尘翎也不愿意回付家。

    他一个人待在灵医馆,叶玄歌不太放心。

    “自己路上小心,不能送你回去了。”付尘翎开口道。

    如果说引诀院都受到了袭击,只怕外面也不太平。

    “放心吧,我快去快回。”叶玄歌开口道。

    慕恋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笑出声来,“来的路上玄歌一直都在担心你一个人不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她都想把你打包带回去了。”

    如果不是付尘翎要陪付云流的话,叶玄歌肯定是要把人给带回去了。

    “你不也是想把曲昭然给带回去。”叶玄歌打趣道。

    早上慕恋问过曲昭然要不要一起回去,可曲昭然明确的拒绝了,想到这里慕恋的心情还不是很好。

    “不过要下山的同学这次必须经过束灵处的再次盘查。”叶玄歌开口道。

    按照院长的说法,这次鬼门入侵,是学院内部有奸细,所以束灵处这两天在学位院内细细盘问就是为了找出可疑的人。

    “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如果束灵处查出来有问题,人不光是进行退学处理这么简单。”付尘翎开口道。

    慕恋默不作声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等喝下去,三人中间忽然出现了召唤术的符咒。

    “看样子是要二次盘查了,慕恋我们走吧。”

    付尘翎目送两人离开,低头翻开了慕恋给送过来的书。

    进行二次盘查会有不同的人单独进行,叶玄歌进门之后,所在房间内的人是秋月绒。

    至于慕恋这边,她看着上方椅子上坐着的人,礼貌颔首问好。

    “楚主队。”

    楚昼看了她一眼,对着面前的椅子示意,“坐。”

    慕恋十分规矩的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面容冷严的人。

    楚昼的到来让学院里不少的女生开始沸腾起来,实力强劲地位又高,年少成名是灵煦榜上第一位。

    光是这些头衔就已经足够让不少女孩子趋之若鹜,更何况人的长相也是帅气出挑。

    上一世慕恋记得,也是这个时候见到楚昼。

    他来调查鬼门入侵的案子,这人身上泛着冷气,说话做事都极其有条理,可那双眼睛真的是能看透人心,审讯久了的人,只一眼就能够断定你是否在说谎。

    “我调查过你的家族,你并非血缘继承的灵者,在校的时候身体情况十分糟糕,可在从青城到帝都之后身体情况忽然好转,并且开始会使用灵力。”楚昼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慕恋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以破灵的情报网,很多东西是瞒不住的。

    既然瞒不住,主动招认和被查出来,最后的走向不同。

    “您想问什么?”

    楚昼对于她这坦然的样子倒是挺意外,“你从前身体弱,没有修灵的条件,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办法炼成了灵体,但你的灵气,却是罕见的颜色,不知道你师从何人?”

    慕恋明白他的意思,这个问题如果解释的不清楚的话,于她不利。

    “我从小体弱,非换肾不可,从小就需要定期输血维持身体正常的机能,我发现能够使用灵力的时候去检查过,灵医告诉我,是因为我输送的血液捐献者之中有灵者的缘故。”

    听了这个解释,楚昼支着下巴开始沉思。

    洲际之中的确有传闻,如果普通人更换灵者的器官就可以拥有灵根,如果慕恋常年输灵者的血液,她的这个说法也是能够成立的。

    “我听说,你和云穆浅的关系匪然。”

    慕恋听到这话,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些下来。

    正好,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如果能够证明云穆浅有问题,她自然就不可能继续在引诀院呆下去。

    这一世所有的变化点都是穆浅,如果她从学院退出,那么该属于曲昭然的荣耀也能够继续下去。

    “您说的没错,我和她,的确是关系匪浅……”

139 我家浅浅,没心没肺

    临近中秋节,巽集之上热闹非凡。

    从洲际各地聚集而来的灵者数量都比寻常要多,听说这里逢年过节的庙会灯会不少。

    也因此每年特地到这个地方来过节的灵者不少。

    一路走来穆浅碰到的人似乎都是一脸的严肃,而且不少看上去气势十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两人去了最靠近中心地带的客栈,坐在雅间里一边品茶一边看街景。

    “挺奇怪的,巽集今天我们碰到的人都灵力浑厚,低阶灵者少的很。”

    前几次来都是鱼龙混杂,高阶灵者不少,低阶灵者自然也不会少。

    可这一次,好像都是清一色的高阶灵者,每个人走在路上都是杀气腾腾的,这两天巽集总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洲际传闻明阳陵会在百年不遇的月圆之夜开启,根据罗盘推算,时间就是在明天。”迟肆看了眼街上往来的人。

    穆浅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明天要去明阳陵的?”

    “千古第一灵者墓,其中珍宝法器无数,有人盯着当然也是正常的。”

    穆浅撑着下巴看着外面街上的人来人往,她和迟肆一下山就到了巽集,明天是打开明阳陵的日子。

    明阳陵一开洲际动荡,如今还没什么动静,下面明里暗里已经蛰伏了不少人了。

    如果不做准备的话,只怕明天很难过啊。

    “明阳陵位处祈山山脉,地势奇特植被珍稀,陵墓附近共设不计其数的大小阵法,且都不是普通的守阵,而是杀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

    这些人当然不会害怕。

    两人下方长街的尽头,很快走来两个男人,戴着灰色的帽子,帽檐往下挡住了半边脸。

    穆浅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两人身上,这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带店门口。

    其中个子高瘦的男人抬头望了眼,四目相对,他对着穆浅抛了个媚眼。

    “这小子。”穆浅翻了个白眼。

    一旁站着的阔爷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后,“不要命了。”

    没看到四爷的眼神不对啊,还敢对着他身边的女孩子抛媚眼。

    “我跟着你上山下海的,这命可大着呢。”伏洪不以为然。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耗在沂山里,风里来雨里去的,多少次差点把命给都搭进去,他还在乎这些。

    况且四爷身边的人肯定是红栀啊,他们好歹也算是旧相识了,打了个招呼怎么了。

    阔爷懒得和他斗嘴,领着人穿过客栈上了楼。

    “四爷。”

    “四爷。”

    两人同时礼貌的叫道。

    迟肆只看了眼,吩咐两人落座。

    穆浅和迟肆是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侧边就是窗户,阔爷和伏洪这么加进来,桌子倒是也不挤。

    不过就是几人挨的距离挺近的,这么想着阔爷看向伏洪。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毕恭毕敬在他身后站定。

    这段时间按照迟肆的要求,沈阔和伏洪一直在沂山之中,眼看着明天就是月圆之夜,如今迟肆手上也已经成功的拿到了乾坤环。

    “这是按照阵法的设置构建出来的路线图,沂山之中阵法众多,除了最基础的咒术之外,其中不乏有七杀阵或者是煞沅阵这样的凶阵。”

    沈阔将带来的路线图摊开,迟肆看了眼上面以毛笔勾画的一道道山河图样。

    其中什么地方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都已经进行了一一标注。

    “明阳陵的传闻自五十年前开始,这其中不少人组成了探险队进入沂山,能够活着出来的很少,哪怕活着出来的也已经患了失心疯神志不清,之后有关明阳陵的各种传说就被传的神乎其神的。”

    沈阔坐在迟肆身边,说的有板有眼,“乾坤环是开启明阳陵的钥匙,可野史记载,虽然月圆之夜陵墓会显现,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找得到看得见的。”

    穆浅聚精会神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么看来,这明阳陵出现与否,还是得看一个字,缘。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脑袋,肯定是和世尊下棋被他老人家给带进去了。

    怎么张口闭口都是缘呢。

    “这是你的报酬,事成之后,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迟肆抬手。

    衡礼十分将带来的盒子放到了沈阔的面前。

    看到这东西穆浅挺好奇的,以迟肆这样的身份性格,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扔一张卡过去。

    拿钱砸多实在啊,这盒子里总不可能是金条吧。

    这么想着她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入口即化带着桂花的香味,香甜软糯。

    每次出门迟肆给她点的点心都十分的合她的口味,她十分的满意。

    刚吃了一口,目前总感觉有道视线看着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而沈阔身后咽口水的伏洪。

    她眨眨眼,看了眼还在谈话的两人,压低生声音问伏洪,“你想吃吗?”

    说着人已经将一块点心送到他面前了。

    伏洪眼中一亮,悄咪咪的伸手接过来。

    两人的互动被对面的人看在眼里,迟肆说话间已经倒了杯茶推过来。

    “这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您。”沈阔接着说道。

    迟肆食指搭在杯壁上不动,只看了眼还在悄咪咪给伏洪递点心的女孩子。

    “引诀院前几日月考的时候遭遇鬼门袭击,您可知道这件事情。”

    看到迟肆点头,沈阔接着往下说,“鬼门出动了鵕鸟和十二罗刹之一的泊罗,可是学院那边却没传出来有人受伤的消息。”

    “你想说什么?”迟肆终于将目光转回了他身上。

    沈阔思索半天之后开口,“鬼门和引诀院从无利益之争,这么多年哪怕有冲突也只是和束灵处,这次却如此大张旗鼓的直接进犯引诀院,最后什么都没带回去,这可奇怪的很。”

    一旁站着的伏洪回了句,“不是说是付云流的孙子付尘翎救了整个学院的学生吗?”

    “你也知道这事儿了?”穆浅看着他。

    伏洪笑出声来,“现在整个洲际还有谁不知道的,付尘翎现在可是是大英雄,是多少女孩子的梦中情人,风头甚至有盖过楚昼的势头。”

    “这么厉害?”穆浅眨眨眼,“他就只是击退了鬼门而已,这就人尽皆知了?”

    伏洪十分认真给她分析,“关键的不是他说的作为,你要知道他可是灵尊的孙子,自从十大灵尊出事之后,洲际上多少双眼睛盯着看,他有那血脉,如果做的不好可是会被人唾弃的。”

    付尘翎的事情能够这么迅速传遍洲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脉。

    “这么说来,他名声可大了。”穆浅感叹一句。

    不过就付尘翎来说,他求上进,本事也不小,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你放心,再如何出名,比起大名鼎鼎的红栀还是差了点的。”伏洪对她使了个眼色。

    穆浅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迟肆默不作声的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一直到穆浅伸手想再从盘子里拿点心的时候,她手往里头够了够。

    一直到抓住了对面柔软温热的手掌。

    “你已经吃了很多了,还是应该控制一下你的食欲。”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穆浅手指着伏洪补十分义正言辞的开口,“这不是我一个人吃完的,还有他。”

    “我就吃了两块!”伏洪反驳道。

    沈阔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再看向一旁一直眉眼冷漠的迟肆。

    “这红栀小姐和伏洪年龄相仿,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是挺正常的。”

    显然他的解释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男人的面容依旧冰冷。

    “接着说。”迟肆最终将目光收回。

    穆浅瞪了眼伏洪,这个不讲义气的,早知道就让他看着,不给他吃点心了。

    “引诀院有付云流坐镇,这是洲际人尽皆知的,哪怕十大灵尊如今已经折损殆尽,可剩下的这个付云流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鬼门哪怕真的想对引诀院下手,也得等到付云流退位恐怕才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如今这节骨眼上,鬼门选择入侵引诀院,是最愚蠢的做法。

    “所以你在怀疑什么?”迟肆看了眼他。

    沈阔想了想,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去,“您去学院一个月的时间,接触到付云流是个什么样的人?”

    迟肆看着他,吐出了一个形容词,“道貌岸然。”

    穆浅赞同的点头,如果是换做从前她可能觉得这个形容词是错误的,但现在,付云流真的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明面上满嘴的仁义道德,可不背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那些人不是强行闯入的,是不是……”

    后面的话沈阔没有说出来,却被穆浅截胡了。

    “鬼门和付云流相勾结。”

    沈阔看向她,他的猜测就是如此,至于付云流到底为什么和鬼门勾结,做出这种有损学院名声的事情,他也是猜不到的。

    “如果鬼门和付云流勾结的话,乾坤环是从引诀院来的,难保付云流不会知道明阳陵开启的方法,我们明天晚上需要多注意了。”

    穆浅一开始就知道付云流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就他一个老头的话也不用害怕什么。

    可如果他和鬼门相勾结的话,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可是付云流年纪都这么大了,他做这样的事情做什么,好端端的勾结鬼门,让人查出来可是会晚节不保的。”伏洪不解道。

    “人的欲望可不会因为年龄而停止,只要心里有执念,别说是一百岁了,就是一千岁他也不可能安于现状。”沈阔开口道。

    穆浅看向沈阔,刚开始认识沈阔的时候她从迟肆那里看到了所有的资料。

    “你好像在鬼门待过,如果付云流真的和鬼门的人有关系的话,你会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她的质疑,沈阔笑了笑,“我在鬼门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付云流出现。”

    付云流这种的级别的人,行事都极其的小心,不会有留下话柄让人抓住的机会。

    从付云流逼问世尊净妖塔的时候,穆浅就知道这个传说中不问世事的付院长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待考察。

    沈阔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了迟肆之后带着伏洪消失在下方的街道上,他这个S级的通缉犯可还没有完全摆脱束灵处的追踪,凡事都得小心许多。

    从巽集回到云家没多长时间的路,大老远的穆浅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的云家人。

    帝都秋季开始,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南素和云予微母女俩身上都穿了暖色的毛衣,隔着冷风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一看到人下车,云予微高兴的连忙迎上去。

    “还想着你再不回来姐姐就要去抓人了呢。”云予微握着她的两只手,满脸的喜悦。

    南素上前双手捧着穆浅的脸认真查看,“怎么感觉瘦了呢,是不是去学院吃的不好啊,你看看是不是瘦了。”

    “好像是瘦了点啊。”云予微跟着母亲的动作说的有板有眼的。

    门内走出来的云载淳走到迟肆身边站定,“我看你们是太想浅浅了,哪儿瘦了,我看明明就是胖了不少。”

    穆浅去引诀院几天,迟肆就过去陪了几天,迟肆才去学院两天,就派了厨师过来云家学艺。

    这学的还都是穆浅喜欢吃的饭菜糕点,可想而知她是在学院内被投喂了整整一个月。

    “你那是什么眼神,明明就是瘦了。”南素怼了自己儿子一句,“浅浅在家吃的好住的好,学院里的饭菜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

    吃的极其清淡,这不是难为孩子吗。

    “我们进去啊,大伯母给你做好吃的了,保证你喜欢吃。”

    说着南素和云予微就一前一后的将人架着入了云家的门。

    整个过程穆浅都没回头看过一眼,完全将送自己回来的人给晾在脑后了。

    见此清醒云载淳上前拍了拍迟肆的肩膀,有些幸灾乐祸。

    “我还以为你不舍得把人给送回来了,我们家这妹妹吧,有点没心没肺,我替她谢谢你啊。”

    云载淳太过了解他的性子,在学院朝夕相对的日子过多了,回来再将人给送回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可这两人的发展到底是个什么发展,穆浅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在意迟肆,奈何这男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做的事情却又不同。

    他实在是搞不懂了。

    “好好照顾她。”

    迟肆只说了这话,转身上了车。

    一直到车子驶离他的视线,云载淳才反应过来。

    这人就这么走了,不进门叙叙旧了?

140 算计我妹妹,就不值得原谅

    穆浅回到云家的第一个中秋节,从早上开始,整个云家的佣人往来忙碌。

    云家的所有成员都没出门,就连素来忙碌的云景航都呆在园子里没出去,这样的节日素来云家都是忙碌的。

    大早上就被云予微从被子里拖出来的穆浅愣然,迷迷糊糊的任由她给自己穿衣服。

    “这是你回来的第一个中秋节,早上要祭祖,你精神一点啊。”云予微说着将人推进了浴室洗漱。

    穆浅刷牙的时候想起来,好像云家后面藏书阁东边,有云家的祠堂。

    里头供奉着云家的列祖列宗,逢年过节初一十五,那儿都是香火不断的。

    今天是中秋节,想必早上是要祭祖的。

    两人收拾了去到祠堂的时候,一身黑色的西装的云家父子都在前方敬酒上香。

    穆浅和云予微年龄最小,自然就排在了最后的位置。

    等前面的人都这么上了一连串的香之后,轮到了最后的两人。

    穆浅跟着云予微的动作整齐划一的照着学,不过两人跪倒在蒲团上点香的时候,出了些问题。

    穆浅手上的香对准烛火,点不着。

    一旁的云予微注意到她的动作,看了眼四周站立的佣人,这么多人看着。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越过越长,穆浅手中的香都被烛火给熏黑了都没点着。

    云予微看到周围候着的佣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她跪的笔直,伸手过来神色自然的接过了穆浅手中三支香,将自己的换到了她手上。

    穆浅行了礼之后将香插在了香案上,云予微重新取了三根香点燃之后放进去插好。

    “早上谁来过祠堂?”云予微开口道。

    负责打扫的佣人面面相觑,刚刚二小姐点香没能点着,这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吧。

    “只会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云予微看着手中的香嗤之以鼻。

    “有什么问题吗?”

    云载淳走到妹妹身边,刚刚两人背对着他,他也没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事。”云予微将没点燃的香收起来。

    云景航对着穆浅叫了声,“浅浅,你过来扶爷爷去藏书阁。”

    云翰的身体这段时间不是很好,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咳了好几声。

    “去吧。”南素推着她往前走。

    穆浅听话走到云翰的身边,云景瑜陪着两人从祠堂里走出去,只剩下云载淳和云景航。

    这事情不好在祠堂里处置,南素和云予微十分默契的出了祠堂到外面的院子里。

    云景航看到两人表情,默默的往后离开。

    “爸您等等我。”

    云载淳跟上父亲的脚步,没人比他们父子俩更加了解着母女俩的性子,这种时候还是不去趟这趟混水来的好。

    云予微在祠堂门口的凉亭里坐下,看向对面成排站立的佣人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这两天谁去过祠堂?”

    在场的佣人面面相觑,有些实在是看不懂大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说是吗?”云予微将手中的香丢到他们面前,“如果没有外人来过,你们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香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仔细查看过了,香上被裹了一层东西,无法用明火点燃。

    穆浅刚回来的时候进祠堂上香,那香就没能点燃,当时云家人都沉浸在穆浅回来的喜悦之中,对于这样的小事也没在意。

    可今天第二次到祠堂里,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是巧合,下一次,可就未必了。

    “还记得福嫂吧?”云予微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福嫂的下场你们应该都看到了,云家对下面的人向来宽厚,你们偶尔犯个小错也不会追究,可我今天把话说明了,吃里爬外,云家留不了这样的人。”

    十几号打扫的佣人面面相觑,福嫂是因为和钟小姐勾结算计二小姐才被开出逐出云家的。

    福嫂可是在云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佣人,最后都落了个那样的下场,更加别说他们了。

    “人为财死,敢在云家做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南素说着看向身后的人,“去查查他们的账户,谁的账户有异常的金额收入,都给我递过来。”

    眼看着南素身后的人已经准备离开,对面有人绷不住了。

    “太太!”

    云予微看向怯生生的从后面走出来的女孩子,这小姑娘好像没见过几次,应该是生面孔。

    “太太,是我。”那小姑娘低着头,双手双脚都在颤抖。

    “是你动的手脚?”云予微盯着她,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拍在石桌上,“你好大的胆子!”

    茶盏应声而碎,对面的小姑娘也吓的跪了下来,肩胛不断在抖动。

    “是……是钟小姐给了我钱,让我在祭祀的时候对二小姐用的香做手脚的!”

    南素抬手按着太阳穴,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快要冲破了。

    “做了几次了?”云予微压着火气。

    “两……两次。”为了保住自己,这会儿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往外说,“钟小姐说,只要每一次到云家的祠堂来上香,穆浅小姐都没法点着,日后外面的流言就足够压死她的。”

    鬼神之说,在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谬论,毕竟能借灵气上天下地就已经不是寻常的思维能够解释的。

    云家一年四季香火不断,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云家的子孙都得上香祭拜。

    可如果穆浅每次上香都点不着,恐怕外面的风言风语不会少。

    “云家不需要你了,收拾你的东西走远一些,最好,能够离开帝都。”云予微看着对面的人,说的毫无感情。

    “大小姐,求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女孩子吓的哭出声来。

    云予微看着她,素来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留情的肃杀之气,“云家对待佣人从来宽厚,犯了什么错都能被原谅,可只有一点,你帮着外人算计我妹妹,就不值得原谅。”

    南素抬手示意,一旁守着的人上前一步,将人从亭子内拖了出去。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院子里响起,却很快就消散。

    “她不会在帝都有任何工作的机会,你们所有人都听着,这是前车之鉴,如果以后再出现有任何人吃里爬外算计浅浅,就不止这么简单了。”南素看向对面的人冷声道。

    整个祠堂里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传到穆浅的耳朵里,对于无法点着香这件事情,她心里清清楚楚是有人动了手脚。

    但她现在忙着明阳陵和学院那边的事情,实在是无暇顾及这些小打小闹的。

    一路搀扶着云翰回到他住的园子,不过这一路穆浅看出来了,老人的身体似乎真的不太好。

    走一步喘三步,比起一个月前的状态差了不知道多少。

    虽然老年人上了年纪是真的会身体虚弱,可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未免虚弱的也太快了点。

    穆浅看着老爷子喝完了药,依旧没有挪动步子。

    “二小姐不用担心,老太爷这是老毛病了,只是最近天凉了,喝了药好好的休息休息就行了。”高叔接过药碗笑着安慰穆浅。

    云翰将擦嘴的手帕放到一旁,看着对面的孙女笑得微风和熙。

    “和爷爷说说,在引诀院习惯吗,过的开不开心?”

    穆浅思考了一会儿,回答的认真,“就那样吧。”

    “二小姐别是报喜不报忧啊,我们可都知道引诀院刚刚发生的事情了,您身上还受了伤,如果不是迟先生请了最好的灵医给您治疗,现在人身上还带着伤呢。”

    昨天回来的时候云予微和南素恨不得把穆浅给扒光了检查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看到靠近心口的伤疤的时候,穆浅眼看着南素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自己倒是挺不以为然的。

    “送你去学院的时候爷爷说过,凡事不用太出挑,云家不需要你光宗耀祖,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可才去了一个月,你就受伤了。”云翰说着叹了口气。

    高叔对着穆浅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那要不然,我不上学了,回来?”

    穆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打断了。

    “胡闹,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

    穆浅听着云翰的话好笑,“您不是说担心我吗。”

    担心成这样了,还不让她退学回来,这老头说的和做的是两回事情啊。

    “如果因为担心就放弃了让你成长的机会,把你困在云家呵护保护起来,这不是真的对你好。”云翰忽然看着穆浅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家在帝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积累下来的财富足以让后代吃穿不愁十几辈子,可是云家没有闲赋在家的。

    就连南素都努力的工作,未曾回来做阔太太。

    云家的孩子个个优秀,依靠的不是云家的庇佑,也是他们自己闯出来的一片天。

    “你如今在学院初露头角,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是不可能了,你以后要想在这世道的求得生存之地,只能依靠你自己。”

    穆浅听着云翰的话,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关切。

    “老太爷知道您受伤的消息两天都没睡好觉,可引诀院的规矩素来森严,一旦入了院,生死自理,您还是药小心一些啊。”高叔跟着说道。

    云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纵使心有不忍,可这条路已经是她做出的选择,既然已经走了,就得一条道走到黑。

    “爷爷也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孩子,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同意你去引诀院,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无论前途如何,未来的路都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

    老人家说话之间,穆浅仿佛回到了从前,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

    这说话的语气态度都太像师傅了。

    “其实我回来有个问题想问您。”穆浅忽然开口道,“您和付云流院长,是否是旧识?”

    听到这个问题云翰愣住了,却很快反应过来。

    “你听说了什么?”

    他的表情坦然,挑不出毛病来。

    “是付院长告诉我,他和您是多年故交,可您这十余年来,从来没回过他的一封信,我挺好奇的。”

    云翰脸上平静,没有丝毫的异样的情绪,“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相互扶持一起走过风雨,也会有人在风雨过后选择离开,我们的确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于他的回答穆浅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他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可却又从其中听出了些无奈。

    “这么说来,我们院长和您真的是朋友,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看到穆浅来了兴趣,云翰抬手敲在她的额头上,“小孩子别打听长辈的过去。”

    穆浅翻了个白眼,“打听打听怕什么,付院长又不是女的。”

    要真的是女的,这避讳的样子,指不定是不是有什么桃色新闻呢。

    “别乱说。”云翰叹气摇摇头,“总之你在学院要听话,遵守院规,尊师重道,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高叔看着从园中离开的穆浅,看了眼老爷子。

    “您什么时候打算告诉二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她现在在付云流手下。”

    那天听了付云流的话之后老太爷回来担心了很长时间,老人家和付云流对峙了那么多年。

    却肯在二小姐入学之后放软了态度,付云流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对老太爷提出了要求。

    “她聪明着呢,不然的话为什么问我和付云流的关系,这位孩子不是个问废话的人。”

    听着云翰骄傲的语气,高叔笑道,“是啊,二小姐是挺聪明的。”

    “咳咳……”

    云翰捂着手帕咳嗽出声,灰色的手帕握在掌心,上头一抹红色血迹惹人注目。

    “老太爷!”高叔着急出声。

    将帕子收起来,云翰喘息声浓重,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云翰摆摆手,“都这个年纪了,没什么好惊奇的。”

    高叔看到老人家强撑的样子,偏过头去拭了眼角的泪水。

    这个年纪吐血,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你安排人到七十二峰山口和沂山等着,今晚上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高叔连忙答应,“是。”

    百年不遇的奇阵月圆之夜,也是明阳陵开启的日子。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141 月圆之夜,心思各异

    入夜,八月十五的月亮总是明亮圆润的。

    云家人都聚集在藏书楼的顶层,这里是整个云家最高处,也是观星赏月最好的位置。

    每一年的中秋节云家人都会在这里赏月吃月饼,可从前因为丢失了孩子的缘故。

    哪怕是合家团聚的场合,也不免多了几分伤感。

    今年就不同了,走丢的孩子回来了,原本会触景伤情的日子,现在也回归了它原本的样子。

    月饼是南素亲手做的,她嫁入南家这么多年,虽然从上到下都有专门的佣人打理,可是该做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落下,依旧做了一手的好菜。

    为了缓解月饼的甜腻,南素吩咐佣人弄了些香甜的果酒过来,一家人赏月聊天,和睦温馨。

    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只在楼顶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见此情形,云予微有些担心。

    “爷爷的身体上个月开始就不太好,请了大夫和营养师回来调养好像也没见什么成效。”云予微担忧道。

    听了这话云景航安慰女儿,“上了年纪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我们做晚辈的只能小心照看着。”

    云翰年龄也不小了因为身体出了问题的缘故,这个月云家本该开授的而课程都没上。

    “爷爷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年轻人,肯定多多少少是会带点伤的。”云载淳回了句。

    穆浅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这么说,爷爷年轻的时候走过很多地方了。”

    云景航将手里剥开的坚果仁分给了两个女孩子,“你爷爷成年之后就离开云家了,后来也只是回来成了个婚,我和你爸爸小时候一直长到十八岁加起来都没见过他老人家超过十次。”

    那个时候云翰的父亲是阁较为开明的,他支持儿子出去闯荡,对于两个孙子也是悉心教导。

    一直到云景航开始议亲的时候,云翰才彻底回了云家。

    穆浅听了云景航的叙述,倒是对云翰的过往来了兴趣,他离家多年漂泊游荡,认识付云流应该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这孩子,回来一趟怎么对你爷爷的事情这么关心了。”

    云景航说着默不作声的将手边的坚果推了一盘到云景瑜的面前,再踢了踢他的椅子。

    他这弟弟性子冷淡,虽然是对穆浅这个女儿的感情不是很深,但毕竟承了这一身血脉。

    父女俩不可能总是这么僵着啊。

    云景瑜看了眼哥哥,默不作声的开始剥坚果。

    “我那边有幅需要修复的画要给予微看看,你们继续。”南素见此拉着女儿下楼。

    云载淳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同两个长辈告别之后出门了。

    刚才还热闹的楼上现在只剩下云家两兄弟和穆浅三个人。

    “你在学院待得还习惯吗?”云景瑜看着穆浅问道。

    “习惯,那儿的生活挺有趣的。”穆浅后半句说的倒是实话。

    因为迟肆的缘故她倒是吃得习惯住的也挺不错的。

    “那就好,你入了驭兽院,我虽然不赞同,但也不会反对你的决定,只是驭兽今年学院的考核比从前更难,还需要你自己多放在心上。”云景瑜看着穆浅说道。

    听了自己弟弟这十分公式化的关心,云景航都忍不住了。

    “我看你啊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女儿没回来的时候担心的很,人回来了反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穆浅去了学院一共就只给云予微写了一封信回来,当时知道穆浅写信回来的时候他可是拐弯抹角的问人怎么样了。

    明明担心的紧,可人到了面前却还是这副死样子。

    云景瑜没回答云景航的话,只将剥好的坚果仁放到了穆浅的手边。

    “我给你约了莫桑大夫,等到明天让他过来给你做个仔细的检查,我会根据他的判断决定你是否按时返回引诀院。”

    人说完这话就干脆利落的起身离开了,留下云景航和穆浅面面相觑。

    “你爸这是关心你呢,莫桑是出了名的神医,寻常人请不到他治病的,他这是挂着你身上受了伤。”云景航凑到穆浅耳边小声说了句。

    穆浅对这个答案倒是挺意外的,以她到云家的时候云景瑜的态度来看。

    他应该对这个女儿不是很关心,否则的话也不会坐在一起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的时候甚至云景航这个大伯父都要比他更关心穆浅一些。

    人都走光了,云景航看了眼,抓紧时间凑近。

    “浅浅,大伯父问你一件事情啊。”

    这事儿他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每次提都被南素顶回去,现在只有穆浅在场,他可不得好好的问问清楚。

    “您说。”

    云景航脸上满是八卦之意,“你和迟小四,是不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穆浅嘴角抽了抽,什么叫不为人知的关系。

    大伯父这张嘴啊,难怪每一次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想说什么时候,南素都得堵住他的嘴。

    “大伯父,我先回去了,您慢慢吃。”穆浅对着桌上月饼示意。

    云景航看着侄女儿起身,有些着急,“别走啊,我们再聊聊。”

    一直到穆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云景航摇摇头,愤愤然咬了口月饼。

    “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越来越难管。”

    穆浅从藏书楼出来之后没打算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一开始照顾穆浅的莫云而这段时间都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看到她进门,莫云笑着迎上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穆浅。

    “这是下午有人送过来的,您一直在老爷子那边,我就没来得及交到您的手上。”

    穆浅摊开手里的书信,上面一连串的话写的密密麻麻的,可都字斟句酌。

    最后的落款,是苏星蔓。

    入学之后全然和外界隔绝,苏星蔓也是猜着她是不是该到时间从引诀院回来了,就给她寄了信过来。

    “您要休息了吗?”莫云开口问道。

    赏月完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云家的人作息都十分的规律,这个时间点差不多也该休息了。

    “我要睡了,别让人来打扰我。”

    莫云点头,退回院子里。

    一个月不在家,可她的房间还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无论是床单被罩还是沙发套都会定时清洗,就连柜子上放的花都是每天一换。

    她刚入房间,就收到了迟肆的信息。

    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穆浅抬手,脚下阵法闪现,位处中间穆浅双手交握,随着阵法消散,人也跟着阵法消失在房间里。

    宅院外围,一直守着的人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符咒上闪烁的点。

    “真不明白主队为什么让我们守在这里,盯了两天,云家人真的是我见过最无聊的一家人。”

    别说是有什么其他不同的活动了,从老到小,没有一个有业余活动的。

    早上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回来之后要么伏案写作,要么就是窝进藏书楼里看书。

    每天按时起床,晚上九点半准时熄灯。

    山上的和尚都不带这么自律的。

    “云家家风从来如此,你以为这文化世家的称呼是怎么来的。”同伴哼了声。

    云家传承的名声从来没有过纰漏,出的人也都是高智商高素质的人才。

    “可盯着这云穆浅也没什么用啊,她这两天就没出过门,房间灯现在都灭了,人肯定是睡了。”

    查灵咒反应出来的人还在房间里呆着呢,完全没有出门的意思。

    “别发牢骚了,好好盯着吧,要是人趁我们不注意跑出去了,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没人能承担任务失败主队的雷霆之怒。

    两人说着打起了精神,盯着已经只有路灯点亮的整个云宅。

    光影消散之间,站在院子里的云翰长叹一口气。

    高叔从后而来,将外套盖在他的身上,“二小姐出去了。”

    云翰仰头看着天际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像比往年要更加圆啊。”

    “不是月亮变了,是您的心境变了吧。”高叔开口道。

    云翰笑了笑,“你又知道了。”

    “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怎么会连您在想什么都看不出来呢。”高叔说着叹了口气,“二小姐刚刚回来,您要相信,你们还有以后每一年的月亮可以一起看,您别灰心啊,明天莫桑大夫就过来了。”

    云翰笑着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撑到哪一天已经是命数,看样子不得不为将来考虑了。”

    高叔知道他的意思,这么多年都是老太爷撑着整个云家,如果老太爷真的走了,未来如何,还未可知啊。

    做父母的总是要为孩子多考虑一些,他老人家最近殚精竭虑,夜不能寐,便是忧思过度了。

    “洲际将来的局势如何,便看今晚上了。”云翰望向远处。

    鹿死谁手,逐鹿英雄,将来的日子会如何,谁也说不好。

    ……

    穆浅在一片虫鸣中落在地上,一落地就被四周浮动的绿色鬼火包围住了。

    远处等着的四个男人看到她出现都围了过来。

    伏洪看到穆浅出现的时候是最高兴的,没轻没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

    沈阔十分无奈的将人往自己身后拉过来,这个没眼力见的,就会搞事情。

    “你是怎么过来的?”沈阔看向穆浅。

    她刚刚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瞬移咒啊,是连同阵法一起的,距离肯定远远超过瞬移咒能够到达的范围。

    是他都从来没见过的术法。

    “用了个阵法,只要他想,随时能够召唤我出来。”穆浅指着迟肆胡诌道。

    当初迟肆在她的空间种下的术法可不是能够轻易除去的,无形之中将两人的空间连了起来,虽然穆浅不是很情愿,但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挺好用的。

    “没想到四爷这么厉害,连召唤术都能用在人的身上。”沈阔由衷的夸赞道。

    只有那些没长眼的人才会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什么都不会,是个普通人,四爷这个名号不光在帝都叫得响,在地下世界那也是如雷贯耳的。

    “别拍马屁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穆浅对着沈阔翻了个白眼,看向迟肆,“现在是什么情况?”

    男人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穆浅摊开羊皮地图,听着对面的人阐述现在的情况。

    “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墓门还有五里地,但是整个沂山内已经到处都是人,各门各派龙鱼混杂,距离我们最近的是鬼门的人。”

    明阳陵今夜会开的消息已经不是传闻,对于太多人而言,无论这是不是传闻都值得一试。

    “付云流呢?”穆浅开口道。

    迟肆指着她手中地图中央的位置,“已经候在墓门口。”

    穆浅手指婆娑羊皮纸,付云流不会善罢甘休,况且世尊如果真的知道驾驭净妖塔的口诀,他就真的不可能再放弃。

    “这一路可能会遇上袭击,我们分作两个小队便于行动。”沈阔开口道。

    到时候必定要有人抵挡攻击,助他们进入墓室。

    迟肆带着穆浅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听得到附近传来的打斗声。

    既然沂山中是龙蛇混杂的局面,自然也就不乏仇家碰面的场景,打架已经是见怪不怪。

    穆浅走在迟肆身边,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自己小心点啊。”穆浅提醒了一句。

    这次付云流是有备而来,上次从他手里抢走了乾坤环,这次尾随而至,肯定是势在必得。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弱?”迟肆瞥了她一眼。

    穆浅解释了一句,“我们只知道乾坤环是开启明阳陵的钥匙,可不知道开启的方法是什么,还是得小心为上。”

    走在他们前面的沈阔回头看了眼,“红栀小姐放心,我做事情不会只做一半。”

    既然答应了迟肆,自然是要送佛送到西的。

    “就是,你还不相信阔爷的本事了。”伏洪傲娇道。

    穆浅当然相信,能够备鬼门和束灵处同时通缉,游走洲际这么多年却无人能抓的到他。

    更何况,这可是迟肆看上的人。

    只是不知道,迟肆允诺了他什么样的条件,能够让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的帮忙。

142 你要是倒在这里了,我可不管你

    沂山位处华国中央地带,曾有古书断言,沂山乃整个华国文明起源之地。

    明阳陵的位置却并不是单纯的依山傍水那么简单,陵墓位置面朝东方,一共二十八六条河流环绕,水流充沛。

    古往今来不计其数的灵者进入沂山,妄图打开陵墓,可都死在阵法之中。

    这次明阳陵即将开启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但人来的越多就证明他们靠近陵墓的机会越大。

    因为这些进入沂山的人漫山遍野跑的都是,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消散掉错综复杂满布的阵法。

    利于有本事的人前进,清扫障碍。

    几人就这么沿着沈阔提前查探好的路继续往前走,越是靠近陵墓的位置,穆浅就越是感觉身上的灵气开始躁动。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越靠近,她就越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你是不是害怕了?”伏洪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对,笑着安慰,“别怕啊,这不是有我们吗。”

    虽然灵力强盛,可无论再怎么说也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毕竟他们这可是要去开墓的。

    大半夜的走在这山里,害怕也是正常的。

    “你们之前去到过陵墓前面吗?”穆浅开口问道。

    伏洪摇头好笑道,“随随便便就能去到墓门前的话,这明阳陵还能被奉的这么高吗。”

    他和阔爷两个人在这山里熬了一个多月,不知道走访了多少地方,才细心绘制了这幅地图。

    她以为来的容易呢。

    “不对,我怎么有种越走越熟悉的感觉。”穆浅手往一旁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迟肆的手腕。

    “你来过这儿?”迟肆看着她反问。

    穆浅摇头,她可以确定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年,无论是哪一世她都没有涉足过沂山这个地方。

    怎么越是往前走,就感觉越是有谁在呼唤她一样的呢。

    “跟着我好好走,别丢了。”迟肆低头看着她。

    穆浅总感觉情况不太对,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能跟在迟肆身边寸步不离。

    “前面满是瘴气,等我去摘解毒草。”

    随着沈阔的话音落下,他们前进的脚步停下。

    一般有瘴气的地方,附近可生长的植物动物身上都或多或少说的带了些抗体,只要沿着瘴气边缘寻找生长茂盛的植物,就能够解毒。

    还没等沈阔走远,穆浅就透着月光看到了树林之中挣扎倒地的闯入者。

    “需要帮忙吗?”穆浅说着跟上了沈阔的脚步。

    迟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用不用跟上小姐?”

    “你以为她真的害怕?”迟肆轻笑出声。

    她身上,八百个心眼按着,一路上她虽然口口声声喊着是害怕,可只有迟肆知道,她这是搬猪吃虎。

    穆浅跟在伏洪和沈阔身边,走向瘴气林的边缘地带。

    “红栀小姐要小心了,这里的植物有的不光光只是植物。”沈阔提醒道。

    穆浅点头,跟着两人在月光下摸索。

    “是这个吗?”穆浅拔了两棵草递过去。

    沈阔看了眼,笑着摇头,“不是。”

    “那这个呢?”穆浅左手上的草又抬高。

    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沈阔笑出声来,“也不是,我看你就待在这儿站着别动,我们找就可以了。”

    沈阔说着转身,月光下男人的背影极其的清晰,他似乎对所有的植物都十分的了解。

    伏洪递过来的每一株草药都能辨认出来,这样的本事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沈阔这个人,第一面见到的时候穆浅就觉得十分的神秘,他虽然是笑着的,可笑意却永远都不达眼底。

    很快伏洪那边有了动静,“这儿!!”

    随着他的叫声,穆浅抬头看到伏洪从那边跑过来,他前面是一棵正在移动的……

    穆浅瞪大眼睛看清楚了,好像是一棵绿色的草。

    “阔爷抓住它!!”

    那草逃命的速度极快,伏洪连着几次扑了空,摔在地上灰头土脸的。

    沈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红色的绳子,迅速的结成咒术之后,红绳飞出,沿着那那棵草游走过的所有地方都围了起来。

    最后成功的将那棵草绑了起来。

    “我们可以回去了。”沈阔拎着被红绳捆住的灵草,“它能解瘴气。”

    伏洪气喘吁吁的冲过来,“差点没跑死我,这小东西太难抓了。”

    “这些灵草都是吸灵气长大的,和普通的小精灵不一样,所有的灵气都用在速度上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抓住的。”沈阔看着他笑道。

    穆浅走在两人中间,顺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阔爷,以您这样的本事,为什么要听迟肆的话?”

    沈阔这样的人,游走洲际间,练就了一身的本事,骨子里透出来的都是不愿意听命于人的桀骜。

    这样的人,看重的从来都不会是钱财。

    “我不是听他的话,看样子红栀小姐对我有误会。”沈阔看了眼她。

    目前反应过来,纠正了自己的说法,“是合作,你们俩是合作关系。”

    对于她的纠正沈阔也没有多在意,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人活一世,总是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也必须去做。”

    穆浅看着两人越走越远,沈阔这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的。

    有了灵草的帮助,他们成功的穿过了瘴气,到了距离陵墓还有一里的地方,虽然期间碰上了不少的迷失心智的灵者,也都一一避开了。

    一路安定,越是靠近陵墓的位置,他们就越危险。

    沿着地图上的路线,他们成功的到了沂山中央山洞口。

    “沿着这山洞一直走,出去就能到最靠近墓门的位置了。”沈阔指着面前的山洞。

    夜半三更,光从洞口滋滋在往外冒寒气,迎面吹过来的除了冷气之外,还有顾戾气。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几声响亮的鸟鸣声,穆浅和迟肆同时抬头,看到了浩浩荡荡在空中冒着红光的红色灵鸟。

    这灵鸟,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鵕鸟。”

    每只鵕鸟的身上都驮着两个人,都披着黑色的斗篷,斗篷自带的帽子宽大,正好遮挡住了他们的半边脸。

    “十二罗刹。”沈阔面色一凛,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世界上,只怕没有人比他能够更加了解鬼门,不用看脸他都能够判断出到底来的是什么人。

    “十二个都到了。”迟肆冷眼看过去。

    穆浅被男人往后一拉,严严实实的挡在自己身后。

    “虽然不是打不过他们,但如果耽误了时间就白来这一趟了。”沈阔说着看向迟肆,“四爷,就麻烦您自己先行,我解决了他们之后再去找你们。”

    如果被这些人缠住,怕是要折腾到天亮。

    如今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来的有多少人,有多厉害,他们耽搁不起的就是时间。

    所以不能浪费,一旦超过那个时间点,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抓紧时间跟上。”

    迟肆语毕牵着穆浅的手进了山洞,衡礼对着两人点头示意之后跟了上去。

    鵕鸟扑腾着翅膀落在地面上,为首的人从鸟背上跳下来,排成一排盯着对面的人。

    “没想到啊,你这个鬼门的叛徒居然还活着。”

    伏洪站在沈阔身边,丝毫不被对面的人将气势碾压。

    跟着沈阔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别说今天十二罗刹没到齐,就是到齐了他也不怕。

    “泊罗,这几年没见,你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沈阔盯着对面的人冷声道。

    两拨人面对面而立,气势剑拔弩张,虽然人少,可两人身上的气势半点不减。

    “沈阔,我说过只要你不做不该做的是事情,我不会针对你,可现在,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泊罗说着身上的披风褪下,露出了那张令沈阔厌恶至极的脸。

    “少废话,要打就来吧。”

    沈阔和伏洪两人同时化出法器,盯着对面的人。

    洞外传来巨大的碰撞声,穆浅不由得回头看过去,她倒是不担心沈阔,一个能够被鬼门和束灵处追杀这么多年都没死的人,不会就这么出事。

    “我们这么走有些慢了。”穆浅看着迟肆开口道。

    迟肆明白她的意思,握住了女孩子的手腕。

    一瞬间,两人消失在山洞里,衡礼反应过来,环顾四周。

    “就这么走了。”

    他的灵力只能用短距离的瞬移咒啊,没办法跟他们一样那么厉害。

    知道自己被抛下的衡礼只能认命的往前赶。

    在不知道目的地的情况下使用瞬移咒,要么就是灵气不足冲不到,要么就是用力过猛直接超过了。

    原本飞的好好的,结果两人被一道屏障硬生生的挡了下来,缓解了冲击力之后穆浅被迟肆护在怀里。

    两人滚出了很远落在地上。

    “咳咳……”

    穆浅只感觉到身后一片柔软,不像是普通地面的感觉,迟肆将人紧紧的护在胸口,倒是没受伤。

    她睁开眼睛就是一片光亮,刚刚还一片黑暗,现在忽然这么亮堂,真的是刺眼极了。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映入穆浅眼帘的就是一片金黄,绚烂夺目。

    “让你慢点,不信吧。”迟肆将人扶起来,抬手给她将头顶的树叶摘下来。

    “这里是…..墓里?”穆浅眨眨眼。

    算着时间,现在才晚上十一点,怎么可能现在就天亮。

    而且这一冲就进墓门了,好像有点不切实际。

    这里明亮的宛若白昼,最重要的是,他们位处一片金灿灿的枫树林之中,树干粗壮,一看就是已经生长百年的树木。

    “这地方灵气充沛,应该是有人设了阵法。”迟肆牵着她的手仰头。

    能够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气被阵法从四面八方引过来供养着这些枫树。

    “你不觉得挺奇怪吗,现在不是深秋,这些树叶不可能颜色如此。”穆浅开口道。

    他们脚下的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落叶,吹来的风带动了一层层树叶的如同波浪一般浮动,纷纷扬扬的金叶从树上落下。

    美轮美奂,宛若仙境。

    “这是凝结阵,这里的时间被停止了,停在了深秋。”

    所以这片树林才会如此的美好。

    穆浅往前走了一步,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曾经锁林阁上也有这么一片枫树林,每一年深秋的时候,也是如此落叶纷纷美轮美奂。

    她从小就在那片枫树林里和师哥师姐们捉迷藏,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些在树林间奔跑的孩童。

    成年之后每次练功不好被师傅惩罚,她都会藏到那里去,师兄们给她带山下的点心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去那里寻她。

    走在他前面的女孩子仰头,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细碎的光在她发丝跳跃,回眸之间,迟肆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和脸上的柔软。

    恍惚之间,他又看到了那个梦中熟悉的身影,那个在一片金黄之中翩翩起舞的女孩子。

    心脏骤然疼痛,这次的痛意来的汹涌澎湃,从心脏蔓延至灵魂深处,痛的他无法呼吸,整个人猛的半蹲在地上。

    正在捡树叶的穆浅回头看到这情形,吓得手里的东西都丢了。

    “你没事吧!”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这人别再这个时候病了啊。

    穆浅措不及防的被扯到了怀里,他手紧紧的控制住穆浅的手腕,将人扣在怀里。

    两人一同倒在这一片金灿灿的落叶上,穆浅脑袋有点发懵。

    “迟肆?”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抱的更紧。

    “别动。”

    男人嗓音沙哑,抱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别动……”

    从前他不能确定的事情,如今也已经能够确定,穆浅,便是他梦中的人。

    那些歇斯底里的噩梦从遇到她之后一点一点消解,可心痛的感觉却越来越深刻。

    穆浅感觉不到,可他能感觉到这片林子之中涌动的术法,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有关联。

    “你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我们已经很靠近墓门了。”穆浅拍拍他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陵墓前会有这样的阵法,而且其中似乎并无杀机,但是他们已经快到了。

    “你要是在这里倒下了,我可不管你啊。”她浅浅的威胁了一句。

    “呵……”

    脸埋在她肩膀上的男人忽然轻笑出声。

    “你还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穆浅好奇道,“什么?”

    “没心没肺。”

    这四个字成功的让穆浅将人甩出去。

143 墓内献祭,机关触动

    自从入了那片极美的枫树林之后,穆浅和迟肆一路前进,居然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袭击。

    就那么一路顺遂的到了陵墓前,盯着气势恢宏的陵墓门,她感觉不像是到了古墓,更像是到了哪个王公贵族的王府门前。

    “你们……”穆浅咽了咽口水,“确定这是个墓?”

    这门未免也太过分了,比云家的那道门还过分。

    “对于明阳陵主人的传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千年前的最强大的修灵者,也有人说,是唳帝。”

    “谁?”穆浅后半句没听清。

    唳帝又是哪个?

    很厉害的帝王?

    “野史记载,千年前神界终末,散落的漫天灵气坠落凡间,入了普通人的身上,自此以后普通人也开始修灵,有这样的力量人间开始大乱,强者为尊,力量最为强大的帝王暴虐成性,屠戮百姓。”

    穆浅听着他的话,挑眉说了句,“所以这墓,是那个帝王的?”

    唳帝她不认识,但暴虐成性鱼肉百姓的帝王她倒是认识一个,便是在五洲大陆的时候的锁灵阁曾经辅助的帝王。

    “墓门这么大,还真是不愧他的“名声”啊。”穆浅煞有其事的摇头。

    上位者,如果能做到体谅百姓的疾苦,再加上一些为民为国的政绩,名声当然在外。

    可如果太过残暴,不仅后世没有好名声也就算了,只怕整个人都会被从正史之中删除。

    “不一定。”迟肆盯着墓门道,“野史之中的记载未必全然是真的,很多民间传闻也有以讹传讹的成分在其中,后世对于这些事情是否发生过,也没有可验证的证据。”

    “不对,如果这真的是个暴君的墓,那一路走过来只怕是累累白骨。”

    什么样的暴君会有闲情逸致,在自己的墓门口安置如此美轮美奂的人间仙林啊。

    还没等穆浅说完,迟肆抱她一个转身,自身后袭来的攻击落在了墓门前的石狮子上。

    如此凌冽的掌风拍过去,那石狮子上居然完好无损,半点痕迹都没有。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三个人。

    穆浅看清楚了其中一个人,挺熟悉的,是江焱。

    养了这些日子,这人的腿看样子是好了,都已经能够到这个地方来兴风作浪了。

    “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为首的人伸出手,盯着面前的两人。

    穆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示意迟肆动手,就别浪费时间了。

    江焱目光紧紧的锁在穆浅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格外的熟悉。

    面部五官的轮廓很像是一个人,可左边脸上的红色栀子花的印记扎眼。

    “她好像是那个什么红栀。”左边的人小声道。

    如今没人不知道整个洲际大名鼎鼎的红栀,是打败了束灵处的人登上的灵煦榜上的高手。

    “要不咱们往后退一退……”

    这人真的打不过啊,如果不是有贵人相送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有本事走到墓门前。

    可那位贵人却没说清楚,他们要面对的人这么棘手啊。

    迟肆一掌拍出去,强劲的掌风击中三人,硬生生的将人拍飞出去。

    “下手这么狠,不会死了吧?”穆浅惊呼这些人的飞行高度出声。

    “看到你前男友在里面,心疼了?”迟肆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穆浅十分郑重其事的摇头,“你想多了。”

    要心疼也不是她心疼,是别人心疼。

    “快到时间了,你抓紧动手。”穆浅推了推迟肆。

    估计沈阔和伏洪是无法赶在明阳陵开启的时候回来了。

    空中的月亮越来越圆润,慢慢的褪去颜色,变成了残阳般的红色,看上去有些诡异。

    迟肆手中圆形的玉盘升空,慢慢的悬浮到了墓门口,盈盈光泽波动。

    穆浅很快看到玉盘之上浮动出来了一串字。

    “妄动者,碎灵噬骨。”

    这话念出来,她下意识的抖了抖,这是墓主人的诅咒。

    一般的陵墓不都是按照风水八卦设置的,可这个墓除了位置好一点之外,其余的毫无什么门路可言,乱七八糟的。

    月亮之上,红色的月光缓缓注入乾坤环之中,之后乾坤环慢慢的旋转,嵌入了门上的圆形凹槽之中。

    尺寸不大不小正合适。

    一直到随之一股涌动的灵气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入,乾坤环顺时针转动四圈半之后停了下来。

    墓门应声而开,不知道是不是穆浅的错觉,她总觉得迟肆开这门,开的实在太快了。

    他的功法和灵气催动这乾坤环,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好好的跟着我,别走远了。”迟肆对着身边人提醒了一句。

    穆浅点头,跟在他身后入了墓门,两人身后,数道光影成功的从即将闭合的门缝内飞入。

    这里和普通的陵墓大不相同,没有那么狭窄黑暗,两人一踏进来,两边墙上的火把就自动点燃了。

    前进的道路明亮,两人比肩行走。

    “奇怪了,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这里不像是普通的陵墓让人毛骨悚然,吹在身上的风都是冷的,反而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而且这股香味着很舒服。

    “的确有股花香。”迟肆点头。

    穆浅眨眨眼,这墓里该不会还有花吧。

    两人走到尽头,视野遂然开阔,满天星河悬浮空中,一片漆黑之中,巨大的汉白玉圆台悬浮在半空中。

    最下方,一片昙花在他们脚下绽放,那股幽然的花香传到两人的鼻子里。

    “我觉得吧,我以前也看过不少相关古墓的书籍,那些墓室,都比这个要……”

    后边的形容词她不知道怎么出来,总觉得,这墓,不正经。

    “你看到的那些普通的陵墓,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会有一定的折损,再加上土质移动,所以看上去衰颓一些,是很正常的,灵者墓如果在临死之前设下阵法,汇聚四方灵气,供养墓内的活物千万年不变,不奇怪。”迟肆淡然道。

    穆浅听着迟肆的话,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我怀疑,这个唳帝,是不是个女的啊?”

    从外面的树林再到这里的昙花,好像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再有昙花之上的漫天星河。

    “站在这儿别动,我上去看看。”迟肆将人往边上拉。

    没等他过去,一道身影从他们身后迅速飞过,与此同时两把刀抵在了两人后腰上。

    “别动。”

    迟肆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散漫态度,丝毫没有被威胁的紧张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看向汉白玉圆台上稳稳当当站定的付云流,见缝插针,这本事用的挺溜的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能完好无损的进入这里,但我要提醒一句,明阳灵入阵设置了咒术和阵法,开阵者,死。”付云流看着穆浅和迟肆。

    满是皱纹的脸上皆是得逞的笑容,看的人想动手。

    “付老头,你还真是不要脸啊,自己躲在后面捡现成的。”穆浅冷哼一声。

    开启明阳陵的日子虽然是百年难遇,但她敢肯定,付云流指不定暗地里过来试过多少次。

    “是你们抢了我的东西,小姑娘,你虽然灵力不低,但却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啊,如此没有礼貌。”付云流负手而立,上位者的姿态显露无疑。

    “你的东西?”穆浅嗤笑出声,“你确定是你的东西,而不是你从什么地方再抢来的?”

    她在见到被付云流囚禁的世尊的时候就清楚了,他千方百计的想从世尊口中得到净妖塔的口诀。

    反过来想,如果连净妖塔的口诀都知道,那么世尊肯定是清楚明阳陵的事情的。

    传闻之中乾坤环也是落在七十二峰,是在世尊手上握着的。

    他能囚禁世尊,当然也就能用手段抢了乾坤环。

    “你知道了什么?”付云流警觉的看着对面的人。

    “付院长,您平时端着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样,从来不涉党派之争,现在这么明晃晃的到这里来,就不怕有人认出您来,名声扫地?”穆浅嘲讽道。

    十大灵尊为什么会被捧得那么高,还不是因为他们那些传说,中间像是隔了一层模糊不清的纱。

    神秘且神圣。

    可如果这层纱被揭开,跌落神坛,恐怕就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了。

    “只会有你们两个见过我,其余的人,见不到我。”付云流冷声道。

    上次放他们离开引诀院已经是个错误,这一次,所有见过的他的人,都不会再有见到第二天太阳的机会。

    “你以为你能杀人灭口?”穆浅好笑,“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还不足以提醒你,你的学艺不精吗?”

    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人家被一个还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说是学艺不精,付云流眼中冷光闪现。

    “你这小姑娘,说的话这么让人不中听,得拔了你的舌头好好的调教调教才好。”

    迟肆冷眼看过去,迎面而来的冷意激的付云流手指猛然攥紧。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手上的刀可是灭林刃,束灵处处置灵者专用的,一旦受伤便是触及灵根,刺入心脏,便是灰飞烟灭。”付云流提醒了两人一句。

    穆浅和迟肆对视一眼,都没有动作。

    付云流看到两人听话,转身双手合十站在圆台中间,他口中念念有词,语调扬高之后,手腕上的鲜血如注而下。

    他跳动的步伐在穆浅眼中虽然挺滑稽的,但神奇的是,他下一步会踩在哪个点上穆浅心里都明白。

    “他在献祭。”

    但是这跳的是五洲大陆特有的邪神献祭,通过献祭自己的身体能够获得力量,因为太过邪恶的缘故,早就被归入禁术。

    穆浅也是曾经抓捕罪灵者的时候碰巧看到了那人倾尽全力背水一战,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术法。

    “跑到这里来献祭?”迟肆盯着对面的人。

    穆浅心下明了,净妖塔,如果力量不强的人,是无法召唤出来的。

    所以净妖塔才会是锁灵阁的阵阁之宝,非历代阁主所不能持有。

    她成为少阁主之后师傅曾经也有意将口诀和功法教给她。

    可奈何接了这东西,就意味着她彻底接管阁内的所有事务,奈何她当时实在史玩心太重,很多功法也不是学的精粹。

    所以师傅就将净妖塔的事情往后推了。

    “他想求得能够控制净妖塔的力量。”穆浅冷声道。

    迟肆明了的看了眼,“也是难为了,一把年纪还能跳的那么高。”

    随着上方的人一步一步跳动,他腕上的血落下来,在刚触及到汉白玉的台面时,四面八方射出来利剑带着绝对的力量直击命门。

    这些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了付云流的动作,他忙于应付这些攻击只能停了动作。

    穆浅抓着迟肆的手一脸的兴奋,“他这是玩脱了,遭报应了?”

    他们这一路上过来都安安静静的,墓内的机关可是一点都没被触发,怎么这付云流一来画风就不对了。

    “遭了墓主的报应。”迟肆看着对面有些狼狈的老人。

    从枫树林到这里,足以看得出来墓主人的性子,恐怕不是个喜欢被人碰脏地方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付云流的血落下的一瞬间,触发了机关。

    如果换做是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地方被弄脏。

    “活该。”穆浅哼了声。

    如果不是看着付云流对这里还有几分了解的样子,他们也不会陪他演这场戏,眼睁睁看着他作妖,结果还玩脱了。

    “你动手吧,我看不下去了。”穆浅推推迟肆。

    他们身后由付云流的灵气幻化出来的人形分身见此开口,“别说话。”

    穆浅一个回旋踢,“两人”彻底在空中消散,掉在地上的匕首滋滋冒着红气。

    “老虎不发威。”穆浅冷嗤一声。

    既然付云流已经没用了,他们也该动手了。

    “你去处理他,我去找藏宝的地方。”穆浅拍拍迟肆的肩膀,“五五分账啊。”

    人说着一溜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消失的极快。

    迟肆见状无奈摇头,只能按照她的安排动手。

    不尽快将人解决了过去寻她的话不知道她还能闯出什么祸来。

144 尊上,您回来了(迟肆的记忆)

    墓室内从原本的安静变得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四周传来的箭矢声此起彼伏,变化成了不同的形状射出来。

    在付云流遭受攻击的同时,他脚下汉白玉圆台忽然变化了形态,形体彻底消失,如同骇人的黑洞一般。

    付云流稳住自己浮动在半空中,挡住了四面八方射出来的利箭,箭锋划过他的肩膀,流下的鲜血落入了黑洞之中消失不见。

    见此阵法设置,迟肆心中的答案明了。

    这墓主人,同他还挺像的。

    “本来想留你一命,是你自己找死。”迟肆看着对面的热门,手中慢慢升气黑色的火焰。

    付云流挣扎着看了眼,在黑色的火焰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人挣脱了困住自己的阵法消失在空气中。

    被迟肆的火焰燃烧的箭矢也从半空中纷纷落下,一切归于平静。

    “挺厉害的。”迟肆收回手。

    借助他的力量燃烧了所有桎梏住自己的锁链利箭,最后逃脱,这付云流活了这些年也不算是白活。

    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他曾经答应过云翰,不会杀付云流,如今也算是信守承诺。

    随着付云流消失,汉白玉圆台重新显形,迟肆看向顶上璀璨的星空,哪股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重。

    从开始跌入枫树林之后,一直到进入墓室,似乎他自己本身就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能够走到正厅。

    难不成是前世曾经来过这里,有了这个认知他嗤笑一声,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转身打算去找那个把他丢在这里的小姑娘,可脚刚跨出去,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叫声。

    他回头,那道声音像是跨越了亘古而来,漫长沧桑。

    “您……回来了……”

    迟肆站在原地未动,看着汉白玉的圆台上慢慢由四面八方的雾气汇聚起来的人形。

    身着铠甲的少年热泪盈眶的看着他,“尊上。”

    迟肆脑中迅速的闪过无数声的呼唤,尊上。

    “你是谁?”

    少年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越啸参见尊上。”

    那晚上的梦境再次浮现在他面前,那个名唤寒乾的少年身边的人,就是越啸。

    “我等了您这么多年,您终于回来了。”越啸情绪激动。

    迟肆看着他,他不是实体,是灵气幻化而成。

    “你说你在等我?”迟肆看着他。

    越啸起身,看着男人眼眸深沉,“我是您的贴身副将,从小一起长大,陪着您一步一步走至巅峰。”

    可奈何,尊上哪怕成为了天下至主,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无论过去千年百年,他都依旧走不出来。

    最后硬生生的将自己推上了死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迟肆看向他。

    见到越啸,他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么多年的梦境,恐怕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这里是尊上的长眠之地。”

    听了越啸的话,迟肆明白了,这里是他的陵墓。

    是他上辈子的陵墓。

    “尊上临终之前将此物嘱托给我,我分出半生灵力守护于此,就是为了等您回来。”越啸说着抬手。

    一个透明的水晶式样的球体出现他手中,越啸双手奉上。

    迟肆盯着来到他面前的东西,手指刚刚触及到,水晶球立刻倾泄出一股股灵气。

    灵气一缕一缕的在他面前化开,他脑中闪现的画面越来越多。

    从前那些零散的画面最终汇聚成片,一道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夜族全族里通外敌,其罪当诛,杀无赦!”

    “你是我族唯一的希望,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锁灵阁少阁主穆浅,奉命追捕罪夜族少族长寒乾……”

    那些梦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如今有了解答。

    从漫天火光,全族被灭开始,再到他在山间碰到了那个奉命来抓捕他的锁灵阁少阁主。

    山间漫步的少年少女,是他们曾经的结伴而行,再到后来,为了助他,少女违背阁规,心甘情愿受三十九道雷刑而死。

    他大仇得报,踩着仇人的尸骸成为了天下之主。

    画面一转,他看到了自己临终的画面。

    位处顶峰,他更改了前位暴君所有的政策,虽然他自觉算不上是千古明君,可民间也不乏称颂之声,可午夜梦回,他总是能够看到那张笑脸。

    那个唤他名字的少女。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内官跪拜一地,榻上的人气息奄奄,俨然已经是到了最后一刻。

    “你们都退下吧,越啸留下。”床上的人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独尊。

    内官急忙起身,带着所有的人退出殿内候在了殿外。

    越啸单膝跪地守在榻前,低头等着男人吩咐。

    “都准备好了吗?”

    越啸颔首,“昙花已经送至墓内,金枫也送过去了,只要您入了陵内,所有的阵法都会开启。”

    听了他的话,男人脸上露出笑意,一切的准备都做好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准备的东西,会不会原谅我,亦或者,还会不会愿意再见我。”

    闻言,越啸红了眼眶,“会的,穆浅姑娘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她对您那么好,她不会怪您的。”

    床上的人闻言轻笑,“是啊,她是这世上最善良最傻的姑娘。”

    可却也是性子最硬的,三十九道天雷下来,她却硬生生的撑着,半句认错的话都没说。

    “尊上,她是希望您好好活着的!”越啸忍不住出声。

    如果不是已经存了死志的话,尊上不可能才二十六岁的年纪就已经命尽。

    或许,从那个锁灵阁少阁主死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不想活了,是灭族之仇支撑着他走到今日。

    可是最终还是留不住尊上。

    “我怕我会记不住她。”

    床上的人说着抬手,一阵灵光在他体内忽隐忽现。

    越啸见状急忙开口,“您已经耗费灵力下了同心咒,再这样的话……”

    越啸的话也没能阻止他的动作,男人闭上眼,将幻化出来的水晶球递给他。

    “我不想找到她的时候记不住她,你务必看好此物。”男人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剥离了记忆,剩下的灵力用于陵墓。

    已然是必死无疑。

    越啸忍不住开口,“同心咒乃我族秘术,您耗费半生灵力求和穆浅姑娘的来生,可是她已经没有来生了。”

    穆浅受三十九道雷刑,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不可能有来生的。

    尊上自从登位之后第二年就开始修建陵墓,为了她,陵墓的位置选在了回锁灵阁必经之途的沂山,陵墓之内所有的陈设,都是穆浅姑娘的喜好。

    同心咒乃夜族圣术,废半生灵力扭转乾坤,将两人绑在一起,来生便能再次相遇。

    此术,求得不是今生而是来世。

    可是她没有来生啊,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而已。

    “吾身后,由迎安王承袭皇位,不必发丧,百姓免三年赋税。”

    寒乾低头,用力握住了手腕上的铃铛,像是戴了很多年,红色的编织线都已经有了磨损。

    “我做到了我承诺的,如今,我能去找她了……”

    天下升平,四海皆安,可是你心之愿。

    床上的人闭眼,越啸脑袋低垂,沙场厮杀的男儿第一次流了眼泪。

    内官站在正殿之下敲响了丧钟。

    天元王朝唳帝于天元七年驾崩,万民悲切举国同丧。

    回忆戛然而止,迟肆站在原地,女孩子那张笑脸一直都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方才陪着您的那个少女,虽然容貌发生了变化,但我认得出她的功法,况且你们两人靠在一起的时候,我能够感知到同心咒,尊上,您找到她了。”越啸松了口气。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受了天雷之后她还会有轮回的机会,但同心咒是跟随灵体的,他不会弄错。

    看到迟肆还处于震惊之中,越啸抓紧时间将东西还了回去。

    “千年之后,能再见尊上一面已经是属下之幸,如今职责已尽,灵体即将飘散,希望您这一次,能够得偿所愿。”

    越啸行了最后一个礼,身上的灵气开始剥离消散。

    能够再看到那个笑起来如同太阳的小姑娘,他也彻底放心了。

    这一次,没有了从前的算计,他们一定能够好好的,尊上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迟肆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被同心咒绑着,他们再次相遇。

    临死之前将记忆和半数灵力交给越啸看守,他拿回了那些视若珍宝的记忆,也拿回了自己曾经一半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男人眼眶泛红。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是他算计了她,也害死了她。

    ……

    从正室那边七拐八绕的到了一扇被八卦圆盘锁锁住的石门前,穆浅才停下了脚步。

    她是跟着灵蝶过来的,灵蝶化成的灵体能够穿破没有灵气护着的任何东西。

    这里就外面都有那么多的阵法阻碍,真藏宝的地方,肯定是有阵法护着的。

    灵蝶在这个地方消散,证明这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

    这么想着穆浅开始着手破门,八卦阵组成的门锁,只要动动脑子,她还是解得开的。

    随着她的动作,门上的圆盘转动起来,唯一凸出的部分如同顶针一般,指向右边停下。

    一脸期待穆浅眼中暗下去,伸手敲了敲门。

    “怎么就打不开呢?”

    这门的开法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这么想着她再动手试了一次。

    圆盘转动了几圈之后停下,石门依旧截然不动。

    “砰!!”

    下一秒石门应声二倒,扬起的灰尘迷了人的眼睛,穆浅拍拍手,踩着石门走进去。

    本来想着文雅点,奈何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动粗。

    “不过这门怎么这么容易就破开了?”穆浅疑惑道。

    一般有阵法加持的地方,如果强行用灵力攻的话肯定是要费力一些的,她没想到这门一击就打开了。

    甚至可以说,她都没费什么力气。

    不过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穆浅开始找东西。

    这间墓室不如那边的面积大,室内地面是大理石贴面,最中间停放了两口棺材。

    并排而放,同样的材质,上面雕刻的是同样的花纹,棺椁下方不断滋滋的向上冒着寒气。

    穆浅凑过去,这不是一般的白玉或是水晶,是玄冰。

    如果用玄冰保存的话,她下意识的抖了抖身体。

    这尸体,保存的,应该很完整。

    这么想着她凑过去,靠得越近她就越是感觉倒那股寒气迫人。

    但她同时感觉到的还有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般只有神器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穆浅壮着胆子上前,如果东西不在这室内的其他地方,那肯定在棺椁里。

    她伸手费力的将棺盖给推开,做好心理准备之后看向棺内,可目光所及之地,没有她预料之中的尸体,而是一个红漆木雕花盒子。

    穆浅将盒子拿起来,打开之后看到了一面青铜镜,镜面上不断在反光。

    “这应该就是了。”穆浅说着抬手催动镜子。

    可承受了她灵力的镜子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带着去找迟肆。”穆浅将东西收起来。

    是迟肆说的这镜子有用,他得负责才行。

    穆浅这么想着打开了另一个棺椁,这里头依旧是只有个盒子。

    她抬起来准备打开,可盒子的重量轻飘飘的,不像是装了东西的样子。

    还没等她打开盖子,门外冲进来两个人,不由分说地就开始动起手来。

    穆浅一个回旋踢将两人踢飞,动作飞快地一掌拍了过去,两人被击中后后背撞在了墙面上,两人被紧紧的粘在墙面上动弹不得。

    “什么都没说就上手抢,我看你们是不想要命了。”穆浅冷哼一声。

    她还没确定盒子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这两人来的倒挺不合时宜的。

    “少废话,要杀便杀。”挂在墙上的人声音不羁。

    穆浅看向他们,这声音听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呢,她这么想着抬手打落了他们脸上戴着的面具。

    面具掉落的那一瞬间,她盯着墙上的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右边的人她不认识也没见过,但左边的人她这前段时间可是天天见啊。

    “你想怎么样!”南暮冲着她吼了句。

    穆浅的头疼的更加厉害了,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了,居然能悄悄的跟着他们进了墓室。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没本事放我下来,我们再打一场!!”南暮情绪激动。

    穆浅扶额,所以她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个暴躁的少年。

145 我不会骗你(清空镜的位置)

    这段时间穆浅在引诀院生活,对于所有的学生都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些学生大部分都属于刚开始的初阶灵者。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些孩子都是没长大的,用外面人的话来说,都是些还没学会飞的雏鸟。

    还需要人的保护和陪伴,否则的话也不会被送到引诀院去。

    他们之中灵力强大的也没几个,深谙人情世故的更是不多,其余的如果换做是在外面的灵界,他们的本事不足以支撑他们活下去。

    一个人如果被捧得太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自己的力量有一个不完全认知的状态。

    南暮恐怕就是这个状态,他的本事在学院的确算是厉害的,但是穆浅也没想到他能跑到这个地方折腾啊。

    “你是怎么进来的?”穆浅按着太阳穴无奈开口。

    被粘在墙上的南暮盯着她,眼中满是探究,“你是谁?”

    怎么声音和神态都那么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他一向对这些东西很敏感。

    穆浅将左边脸对准他的方向,“看到这个还不知道我是谁?”

    红色栀子花的纹样,也就是前两个月名声大噪的人如今灵煦榜上第四位,红栀。

    南暮皱眉,他没想到对面的人这么棘手。

    “你说你,实力不济本事不够,那你就乖乖在家里把阵法给练好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干什么?”穆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人咒术很厉害,灵力也不弱,但这么长时间了,也只是能用一些中阶阵法。

    高阶一些的都用不来,穆浅还花时间指导他一段时间。

    人好不容易可以开始驾驭几个高阶阵法,却不好好在家里练习,反倒是跑到这地方搞事情。

    不说其他的,如果他在林子里不小心碰到付云流,就已经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一想到这里穆浅就想冲上去拍他几巴掌。

    就不能获得清醒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阵法不行?”南暮面含警惕。

    “我看你哪儿都不行。”穆浅冷声一句。

    南暮听着这嘲讽他的声音,更加觉得十分的熟悉。

    “我放了你,你识相一些的最好还是自己出去,再继续往里走,你一定死在这里。”穆浅妥协。

    “进了这个地方,你以为我只是想和你打一架的?”南暮不屑一顾。

    这傲娇的态度还真的符合他这人的性格,如果不是现在成了朋友,穆浅真的是想照着他的头上给他来两下。

    “你这是送上门来找侮辱的,看你年纪小,我不对你做什么。”

    穆浅说着抬手将人从墙上放下来。

    看到她的样子,南暮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他当然清楚入了明阳陵之后出现的一系列问题都是会致命的。

    但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必须迅速做出决断。

    看着南暮转身往墓门去,穆浅还是开口提醒,“外面危机四伏,来的人皆为灵师以上,甚至于鬼门的人也来了,十二罗刹到齐,你觉得你现在出去,能过得了他们几招?”

    奈何穆浅语重心长的话也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看到他不管不顾的样子,穆浅摇头,指尖微动,飞出的灵蝶扑腾着翅膀落到了他背上。

    看着人消失在长廊尽头,穆浅摇头,她认识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就没几个正常的。

    穆浅抱着盒子原路返回,东西找的差不多了,她没想过那么不讲义气把迟肆一个人丢在后面。

    她找了这一圈,唯一有阵法加持的地方就是那个放了两口玄冰棺材的地方。

    而且灵蝶也是能够感应到强大灵力的,如果净妖塔在这里,它们不会找不到,她不信灵蝶会出错。

    锁灵阁豢养灵蝶的本事天下一绝,从孵化的万千灵蝶之中挑选出一两只来,自小以灵气灌溉,让它们对灵力强大的法器敏锐度极高。

    穆浅自从到了这具能够使用灵气的身体之中就开始寻找灵蝶的茧卵开始自己孵化培养。

    这个世界的灵气远远不如五洲大陆充沛,在这个世界养出来的灵蝶敏锐度比五洲大陆上养出来的更高。

    她刚刚放出的灵蝶全部回来就证明了这墓室内没有强大的神器,净妖塔不在这里。

    但外面那些纷纷扬扬的传闻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净妖塔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出现。

    但是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净妖塔和明阳陵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况且净妖塔是锁灵阁至宝,向来由历任阁主保管,哪怕当时她这个少阁主失踪不见,也还有师傅在,师傅之后也还会有其他的阁主。

    也就是说,只要锁灵阁还在,净妖塔不可能流落在外。

    如果宝物丢失,世尊又顶着和师傅一摸一样的面容出现在这里,还知道净妖塔的事情。

    肯定其中是有关联的。

    解开问题的关键,恐怕就在付云流和世尊的身上,她必须回引诀院去查清楚真相。

    回去的一路上,穆浅再也没碰上其他的人,如果想要进入墓室,就只能在他们开门的一瞬间进入,否则的话后续是没有机会的。

    沿着来时候的路回到地方,那股昙花香好像越来越浓烈了,穆浅抱着盒子走的很快。

    站在满地的花盆中间她环顾四周。

    付云流不见了,就连和她一起过来的迟肆都不见了。

    整个空间里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剩下,一丁点的血腥味都没有。

    人就算要消失也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彻底吧。

    “迟肆?”她小声叫了句。

    可整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穆浅将整个正厅逛了个遍,谁都没见到。

    “这……”穆浅有些不太确定,“难不成是和付云流的同归于尽了。”

    不可能吧,就算是两人一起放大招,也能听见声响吧。

    别说是声响了,就连这里放着的昙花都没损耗一朵。

    穆浅将盒子放下,催动灵力找人,随着她的动作,周身的昙花开始有了动静。

    花瓣不断的浮动,断裂出来的花瓣在空中旋转之后往左边的长廊飞出。

    漫天的白色和顶上的星空交相辉映,穆浅看得眼睛发直,星空下满地的昙花盛放,香味扑鼻。

    “怎么这么像锁灵阁。”穆浅嘟囔道。

    锁灵阁后山上也有这样的昙花,入夜之后昙花盛放,也是这样的美景。

    门口的枫树林,再加上现在的昙花,她的那份熟悉感,真的是来自锁灵阁的。

    穆浅跟着昙花花瓣的指引出了陵墓,入目便是满目金黄,正对着她的树下斜靠着树干闭着眼睛的男人像是没了生机。

    就连枫叶落到他的身上都没了感觉,始终闭着眼睛,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下来,洒在他的半边侧脸和精致的锁骨上。

    穆浅不由的呼吸一滞,她到现在都不得不承认,迟肆是她在这个世间游历这么多年,见过的生的最好看的男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那张脸都是无可挑剔的精致俊美。

    也难怪能够引得学院里那么多得女孩子为他疯狂。

    穆浅抱着盒子凑过去,缓缓的蹲在他身边,光影流转之间,男人睡得深沉。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她松了口气。

    不过看着他这样,穆浅也觉得累了,将盒子放在一旁也靠着树坐了下来,折腾了一个晚上,她是真的累了。

    “这儿挺不错的,安静美好,如果不是个墓的话,我都想过来住下了。”穆浅感叹一句。

    墓主人特地将这里和陵墓的其他入口分割开,还特地设置了阵法看护,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穆浅闭着眼睛,随着四周浮吹过的微风,她不由的身心放松,很快就陷入睡眠。

    几乎在穆浅陷入梦乡那一刻,身边的人睁开了眼睛。

    肩上压得沉沉的,迟肆侧目,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他抬起的手掌颤抖,多年的虚妄成了现实,他眼尾的湿意更甚。

    “浅浅……”

    当然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个张扬活泼的女孩子是如何被他的算计一步步推向死路。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声声的低沉的认错声,让人丝毫认不出来这是那个众星捧月睥睨天下的男人。

    他双手捧住沉睡中的睡颜,俯身轻柔的吻了上去。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她周全,会让她在这个世界快乐平安的活下去,能够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无忧无虑。

    穆浅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时间,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舒展了四肢。

    下巴用力的蹭了蹭,头顶传来的声音让她的意识回归。

    “醒了?”

    穆浅眨眨眼,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这人的身上去了。

    她这会儿脸靠在男人的胸口上,单手环绕着他精瘦的腰。

    手里抱了东西真的是睡得挺舒服的,她这可真是连梦都没做一个。

    “我这不是看到你睡得挺熟的嘛。”穆浅笑着打哈哈。

    她怎么也跟着睡过去了呢,明明就只是想靠着休息一下的说。

    “还困吗?”迟肆说着动作轻柔的将她头顶的落叶摘下来,“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穆浅身子往后仰,总感觉这男人的态度忽然就变了一百八十度,怎么就温柔了不少呢。

    不过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

    “这是我从墓室里找到的,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清空镜?”穆浅着急的将带出来的盒子放到他面前。

    迟肆看着她殷切的动作,第一次问了她,“你想用这面镜子知道什么?”

    穆浅总感觉眼前的男人变得有些不同,具体是哪儿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你先别管这个,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穆浅接着说。

    按照迟肆的说法,这镜子是十分好用的法器,可知前世今生,能够回答所有的问题。

    那应该是神器无疑了,可是镜子却没有任何灵气环绕。

    迟肆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只看了一眼,“不是。”

    东西是他当年亲手放入陵墓的,在什么位置他清清楚楚。

    这东西,应该是在他身后,下面的人放进来的。

    清空镜用于供养整个陵墓之中的阵法,早就已经被他沉入陵墓底部。

    别的不说,光是清空镜的名号都足以引来不少人的觊觎,也因此墓室之中有混淆视听的假冒品也是正常的。

    听了他的回答,穆浅肩膀松下来,“真的不是吗?”

    她好歹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找到镜子,难不成传言有虚,明阳陵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宝物。

    “你是不是在骗我?”穆浅狐疑的盯着他。

    同样的话他曾经也听过,迟肆摇头,“我不会骗你。”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

    “那为什么我找了一圈,陵墓内什么都没有,是不是你想利用我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穆浅继续怀疑。

    迟肆浅笑着摇头,一开始他想找清空镜,找回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如今一切都已经想起来了。

    这一趟,他也不再需要那面镜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清空镜呢?”他再次问道。

    穆浅盯着他,“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陪你去七十二峰拿到了乾坤环,走这一遭也不是很容易啊,我当然得看到回报啊。”

    现在那镜子于她而言很重要,已经是能够解答她心里所有疑惑的东西,不能这么空手而归。

    迟肆看到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环顾四周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穆浅有些无语。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这儿风景很不错,尤其是这片树林。”

    真的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

    “能得到你的喜欢,也就够了。”

    一阵风吹过,将男人的低喃吹走。

    “你说什么?”穆浅没听清。

    迟肆抬手,双手化出召唤咒。

    霎时间地动山摇,穆浅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原本还繁茂金灿的枫树开始骤然变了颜色,从金黄色褪成了黑白。

    “你做了什么?”穆浅勉强站稳身体。

    迟肆放下手,看着四周落叶溃败,变得了无生机。

    “清空镜供养整个陵墓,如今要取走,这里也就保不住了。”

    穆浅瞪大眼睛,她身边的树木逐渐灰白之后变成烟雾消散,刚才还生机勃勃的树林,如今正一点一点消散。

    迟肆站在她身边截然不动,面无惋惜之色,当年种下这些,是为了等她。

    如今,也已经不再需要了。

    他已经等到了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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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521/ 第一时间欣赏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作者:悠哉依然所写的《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为转载作品,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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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介绍:
一朝重生,刚刚在他国结束战火的穆浅变成了帝都云家的沧海遗珠云慕浅。
只不过这小千金的人生,属实比较惨。
不仅被人挖了肾,断了声带丢在外头,就连豪门千金的身份都被人夺了去。
受尽屈辱的慕浅眼中含恨的死在了冒牌货大婚当天,到死都没吃上一顿饱饭。
重来一次,一脚踢晕手术医生的穆浅轻笑,想要她的肾,得问问她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这一次,所有欠她的,都要还回来。

迟家四爷,帝都活阎王,是个鬼见愁的主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所过之处,方圆百里之内寸草不生,被放到书香门第将养也是一身戾气匪然。
这样的人,却在云家小千金将帝都闹得天翻地覆之后满眼宠溺的将人护进怀中。
众人热议,云家这小千金,还真是个不简单的。
男人冷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不屑。
“我的人,我护着,若有非议也给我憋回去。”
【重生三次都回不去的女主和一世舔狗的男主没羞没臊的生活】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