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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全文阅读

作者:悠哉依然     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txt下载     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6 通缉红栀

    沂山之内,原本安静的山涧骤然地动山摇,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摇晃震荡,树上停歇的鸟儿振翅惊飞。

    被困在阵法之中的人都停止了动作,需要将灵力灌注到脚上才能勉强站稳。

    伏洪挣扎着到了沈阔身边勉强搂住了他,两人对面的泊罗等人也是如此,性差点被突然震荡的地面给摔在地上。

    “阔爷,是不是那边出事儿了!”伏洪挣扎着开口。

    与此同时一阵强光自远处升起,将这山间照耀的宛若白昼,沈阔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那边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一定是有东西出来了,否则的话不会有如此充沛的灵气。”

    这地动山摇,肯定也是那东西引起的。

    他的话也让伏洪明白过来,“难道是净妖塔?”

    对面的人动作十分敏锐,已经纵身上了鵕鸟的背,往强光出现的地方飞去。

    “沈阔,再有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泊罗临走的时候捂着伤口放了狠话,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是这么难对付。

    几乎在一行人走远之后,沈阔支撑不住身体一口血吐了出来。

    “阔爷,您没事儿吧!!”伏洪大惊失色,“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一下就出事了。

    沈阔抹去唇角的血,撑着身体站起来,“我们必须抓紧过去看看!”

    如果那东西不是落入迟肆的手中,他们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你慢点,我带你过去。”伏洪说着放出了契约灵鸟。

    现在的局势,净妖塔显世,肯定所有的人都往那个方向过去了,他们如果不赶紧一些的话,只怕后期会有变动。

    两人的灵鸟刚刚飞入天空,刚刚他们所站的位置落下来一队人。

    这些人都戴了统一的面具,身上穿了能够完美和夜色融合的黑色罩袍,在黑夜之中便于行动。

    “主上,我们还跟吗?”

    最中间的人身形娇小,看上去不像是个男人。

    “跟,沈阔在这里,我们不愁没机会。”

    说话的人声音沙哑,但却还是能听得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

    一行人动作极快的穿梭在地面的树林间,宛若潜行的猎豹,就算游走于地面也还是和天上飞的人保持了一定可追踪的距离。

    明阳陵之中,美轮美奂迷人的枫树林化成烟雾消散,穆浅和迟肆并排而站,她面露可惜之色。

    这样好风景的地方,终究只是虚妄。

    几乎在枫叶消散殆尽的时候,两人脚下所站的土地震动停下,从最中间的位置开始裂开。

    无数道裂痕从中向四周蔓延,巨大的灵力倾泄而出,冲破天际。

    穆浅也随之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围攻给来的灵者,如此大的阵仗,怕是看过几本书的人都能猜得到,肯定是神器现世。

    强光消散,穆浅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青色宝镜,周身散发出莹莹光泽,青色的光芒比这世间所有的青色都要绚烂。

    迟肆抬手,受到召唤的镜子到了他的掌心之中,原本的尺寸爷缩小了数倍,变得只有男人的手掌那么大。

    他转身,将镜子送到了穆浅的面前。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穆浅有些不太敢碰,做了心理准备之后她还是伸手将东西接过来。

    她对着镜子催动灵力,可半响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按理来说出现的时候有那么大的动静,这东西不可能是假的。

    “先回去吧。”迟肆开口道。

    自古神器都是有脾气的,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随便使用的。

    穆浅有了这个认知也只能跟着迟肆先返回,来日方长只要东西到手上了,总是有能使用的时候。

    “等等,那净妖塔呢?”穆浅忽然抓住迟肆的袖子开口。

    外头所有的人可都是冲着净妖塔来的,如今他们如果没得能拿到东西的话,是不是有些吃亏了。

    “那东西不在这儿。”迟肆开口道。

    虽然他不清楚流言是怎么出来的,但净妖塔的确不在陵墓之中。

    这里所有的阵法结界已经有清空镜支撑,如果再出现净妖塔的那样的神器,整个明阳陵不可能支撑得住如此磅礴的灵气。

    穆浅也知道净妖塔不在这里,既然如此,怕是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走吧。”迟肆忽然拉住她的手往前走。

    穆浅心里盘算着净妖塔的事情,也没顾得上两人之间的动作如何亲密。

    两人消失在沂山内,两人走后,四面八方来到的人也最终到了陵墓前。

    可刚刚的强光已经告诉了所有人,只怕墓中的宝物已经被人取走,山间所有设下的阵法都早已消散。

    现在再入墓中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东西是被谁给取走了。”泊罗看着已经开始逐渐冰封的墓门。

    如今这情况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东西已经被取走,墓门开始被冰封,整个明阳陵外围开始划出结界,只怕没多长时间就要彻底陷入地底。

    “有人看到红栀在这里消失!!”

    围观的人之中有人喊了句。

    沈阔和伏洪站在角落里,望着眼前的景象,两人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东西一定是被她给拿走了,她还冰封了明阳陵!”

    有了这个认知,人群中情绪平息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这东西就是谁抢到便是谁的。

    他们技不如人,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红栀未免也太猖狂了些,明明才出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做的事情却是普通灵者几辈子都无法做到的。

    旁的不说,就光是破了束灵处阵法这件事情,就已经足以让许多人胆战心惊。

    “看样子,红栀小姐这次是彻底出名了。”伏洪小声道。

    也不知道这样的出名,对她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谁又知道未来会如何。”沈阔意味深长的看向对面还在愤愤不平的一行人。

    经过这次的事情,只怕后续寻找红栀踪迹的人会越来越多。

    净妖塔声名在外,觊觎的人不计其数。

    在明阳陵这样的地方放着都尚且源源不断的有人冒险来寻,如今落入人手,不会比在墓中还凶险。

    泊罗听了这话轻笑出声,“早就听过这个名字,没想到不过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看样子当真是要好好的拜访拜访了。

    最远处,跟着沈阔和伏洪来到墓门前的一行人将所有人议论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听入耳中。

    “主上。”她身后的人叫了声。

    中间的人只看了眼,转身离开,“不惜一切力量找到红栀。”

    既然东西都被人拿走了,他们这些人守在这里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一些本事不强的人原本就没抱着能够抢到净妖塔的心思来的。

    不过是想从明阳陵之中能够捡些好处,在现在陵墓被封,他们也只能悻悻而归。

    “鬼门听令!”泊罗转身。

    他身后的一众人应声,“是!”

    “不惜一切代价,追踪红栀。”泊罗下达命令。

    无论如何,净妖塔必须归于鬼门,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最远处的山峰上,足以俯瞰下方一切位置的地方,不大的岩石块上站满了人。

    “有意思。”楚昼冷然出声。

    站在他右后方的秋月绒扫过下方的人,他们站在这里监控了一晚上,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次各方势力来势汹汹,其中不乏名声鼎盛或者是穷凶极恶的灵者,没想到最后东西会落到红栀的手中。

    “看样子束灵处也要同这位红栀小姐好好较量较量了。”楚昼整理了信息之后将臂弯上的飞鸟放出去。

    “你的意思是?”秋月绒看着他。

    “上次破了束灵处阵法,没有对外通缉她,是部长仁慈,而这次可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了。”

    听了楚昼的话,秋月绒明白过来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明阳陵中的东西从来没有归属,她凭自己的本事拿到了,束灵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资格通缉她吧。”秋月绒开口道。

    “没资格?”楚昼嗤笑,“光凭她闯束灵处这一条,我们就已经有资格处理她,更别说本次引诀院遇袭可能同她有关系,秋主队,你可别昏了头了。”

    这样的说法秋月绒明了,可如今他们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证明引诀院本次遇袭和红栀有关系。

    “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她拿走了净妖塔,没有证据哪怕通缉也是无用功,只会惹人笑话。”秋月绒提醒道。

    束灵处上次的脸面丢的还不够吗,这次还得上赶着过去丢人。

    “所以她只是嫌犯,这人棘手的很,交给你们杀风了,半个月之内我要听到确定的音讯,有问题吗秋主队?”楚昼大刀阔斧的下达命令。

    秋月绒听了这话倍感无语,却也只能点头应下来。

    虽然三大主队的地位平等,可所有人无形之中都承认一点,破灵是部长直辖,处理过太过的大案要案,如今上面又将这些事情全权教给楚昼处理。

    她也只能听这人的话。

    “你可以广撒网重点捞鱼。”楚昼提醒她,“那下面站着的人之中不乏有追踪术极其厉害的人,这洲际地下世界找人的门路四通八达,如果杀风没有这个本事,不如想想是否能借别人的力。”

    楚昼说完整个人消失在夜色之下,只留下了秋月绒和身后的一队人。

    “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破灵也不见得比咱们高人一等啊。”秋月绒身后的队员愤愤不平。

    虽然三队之间能力的确是有悬殊,可在束灵处的地位是一样的,谁也没有比谁高出等级去,这个话凭什么说的这么难听。

    “就是,他厉害怎么不带人去抓红栀啊,刚刚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呢,不就是怕败在红栀的手上丢人吗。”

    这话脱口而出的队员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对着秋月绒解释,“主队,我不是那个意思。”

    秋月绒只看了眼下方的情况如何,面无表情的开口。

    “走。”

    无论如何明天天一亮,整个洲际都会传遍今晚上的事情,无论净妖塔是不是在红栀的手上。

    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寻找她的踪迹,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名声太过,如果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只怕会引来灾殃。

    沈阔和伏洪沿来时的路返程,往帝都的方向过去,如今已经做到了迟肆的要求,他也得先去确定情况才行。

    不少人悻悻而归,下山的速度是上山的十倍百倍,没一会儿还极其热闹的山中跑的就只剩下几个人了。

    “阔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伏洪开口道。

    沈阔撑着身体往山下走,刚刚他被泊罗打伤,现在伤口开始分化出腐肉,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处理,只怕会危及生命。

    “去巽集。”

    听了沈阔的话,伏洪也不敢耽搁。

    必须马上找医生给阔爷治伤。

    两人靠近沂山边境的时候,被前方的人挡住去路。

    他们都是从书上跳下来的,一个个的身手矫健,速度比普通的灵者快了不止一倍。

    “别来无恙啊,沈阔。”

    最中间的人看着他轻笑出声,笑声分明。

    “没想到当年束灵处赫赫有名的战将,如今成了这样狼狈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感叹时光……”

    伏洪往前一步挡在沈阔的面前,身上的飞镖已经握在掌心。

    “伏洪,你先退下。”

    沈阔目光直视前面的人,没有出手攻击的意思,“没想到你也来了。”

    月光下,她的罩帽打开,伏洪看得清楚她脸上带着的紫色蝴蝶纹样的面具。

    这人,是传说中的魑。

    曾经和沈阔同一时代的高手,传说用毒钻研,这世间就没有她解不了的毒,是个用毒高手。

    可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身死了,这些年爷一直销声匿迹,今晚上却忽然出现了。

    “沈阔,我本来还在奇怪怎么会有人能那么轻松的出入明阳陵,一看到你我便明白了,你果然,还和当年一样啊……”

    沈阔挽唇轻笑,“你不是也一样吗?”

    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忘记的。

    他们这样的人,也没资格忘记。

147 你的未婚夫来了(助攻来到)

    明阳陵彻底冰封之后沉入地底,没有了清空镜的支撑,迟肆又亲手将自己设置的阵法全部消散。

    偌大的陵墓之中阵法维持的所有东西都随风而散,如今整个墓室沉入地面,那个在野史之中被记载的如此辉煌的陵墓,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浅被迟肆带回的不是云家,而是他在帝都的住宅。

    虽然不是云家那样传承久远的古建筑,但也是百年之内说得上名号的建筑群。

    一套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四合院,占地面积宽阔,地理位置极好,内里是新装修的。

    一进去便是富丽堂皇流于表面的显贵,看的人眼花缭乱,比云家也不差多少。

    穆浅盘腿坐在手工编织的古画地毯上,面前的矮桌上放了无数盘不同造型不同口味的点心。

    与此同时她手边的还有两摞极厚的书,她一手拿着点心咬了口,低头翻看膝上的书。

    回来整整两个小时了,她都忙着翻书找有关清空镜的记载。

    迟肆从门外进来,初秋的天带了些凉意,尤其是夜晚露重寒深。

    这一靠近,穆浅感觉到他身上带来的丝丝冷意和浅浅的烟草味。

    “你去抽烟了?”

    这人虽然平时也不是不抽烟,但不会像现在一样沾染这么重的烟草的味道,肯定是抽了不少。

    “找到了吗?”迟肆嗓音有些沙哑。

    穆浅摇头,十分郑重其事的合上书,“这书上都没有有关这面镜子的记载,我在云家藏书楼的时候查阅百科也没见到有提起这面镜子的只言片语的。”

    照理来说这种能够支撑明阳陵的神器应该是和净妖塔同一种级别的,可为什么她什么有关的信息,哪怕是一个有关的词语都没找到。

    不死心的穆浅用手催动灵力,可再多的灵力裹挟,镜子也是截然不动。

    迟肆看她的动作伸手将人抓过来,“没用的。”

    穆浅撑着下巴盯着空中旋转的镜子,忽然看向迟肆,“你别该是骗我的吧。”

    迟肆十分认真的摇头,同在墓中一样的眼神坚定,“我说过我不会骗你。”

    人家说的这么认真虔诚,她也不好说什么。

    “可我总不能对着这面镜子什么都做不了吧。”穆浅叹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希望,不能就这么看着希望湮灭啊。

    “你先休息吧,过后再想着这个。”迟肆抓着人起身往房间里推。

    事已至此,穆浅也只能停下来,虽然不能弄清楚她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但去引诀院也并不是全然无所获。

    她既然无法从清空镜之中得知真相,或许能够从世尊身上找到突破口。

    迟肆站在门口,替她将安神的熏香点上。

    “你先好好休息。”迟肆说着将门关上。

    窗外月光俨然,男人站在门口半天没有挪动步子离开。

    清空镜是夜族至宝,他当然知道如何使用,只不过他心里如今还在纠结。

    如果让她恢复了记忆,从今以后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他费了半生灵力下了同心咒,好不容易求了来生,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可他太过了解穆浅的性子,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

    既然心里有了疑惑,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的。

    迟肆就坐在院内的躺椅上,仰头望着空中已经开始不太明朗的月亮。

    一直到院内出现了第三个人。

    “先生。”衡礼站在他面前弯腰。

    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男人,倒是也没受伤。

    “情况如何?”

    衡礼将如今的局势说出来,“如今各方势力都笃定净妖塔在穆浅小姐手中,已经有不少人安排了人追踪红栀的下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净妖塔是整个洲际如今唯一能够从洲际史中辨认的无主的宝贝,当然多的是人挣扎向前。

    “如今红栀声名大噪,恐怕多的是人追踪穆浅小姐,只怕会对她不利。”衡礼说着将带回来的东西双手奉上,“这是束灵处连夜拟出来的通缉令。”

    上面的罪名很简单,袭击束灵处和引诀院。

    虽然只字未提明阳陵的事情,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束灵处则选择通缉红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黔驴技穷。”迟肆冷嗤一声。

    “我们用不用从中阻拦?”衡礼开口道。

    虽然穆浅的灵力不弱,可双拳难敌四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得小心一点才行。

    “如今束灵处三大主队时常出入引诀院,穆浅小姐现在活跃在学院之中,如果被查到的话,恐怕……”

    后面的话衡礼没说出来,如果穆浅的身份真的暴露,群起而攻之,逼迫她交出神器的人只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别的不说,付云流不就是其中一个。

    “杀鸡儆猴,害怕了,就不敢来了。”迟肆只慢悠悠的提醒了一句。

    衡礼点头应下来,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必须想办法抹去红栀的痕迹,可如果无法抹去,就得让那些宵小之徒害怕才行。

    “云家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老太爷在问穆浅小姐的情况。”衡礼接着将来的路上收到的消息说出来。

    今晚上别说是沂山了,就是整个帝都都不太平,云家也不是没有灵者,只怕风声早就传到云老爷子的耳中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迟肆按着太阳穴,这一晚上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如今疲态尽显。

    衡礼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点头安静的退下。

    这院子是迟肆的母亲留下的,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让外人涉足,如今能带穆浅住进来,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迟肆在长廊上这闭眼就到了天亮,天边雾气昭昭晨光初现的时候,穆浅才睁开眼睛。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睡觉的时间才过去了两个小时,哪怕折腾了这么一个晚上,她身体是挺累的,可心里有事也睡不好啊。

    从房间里出来,她看了眼在后院躺椅上躺着的男人,他身上就盖了一床米白色的羊绒毯子。

    面前蓝色的泳池内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几片落叶,慢慢随水浮动。

    穆浅走到迟肆身边,奇怪的盯着他看了会儿,这人身上还穿着的是昨晚上的衣服,总不会是一整晚都待在这里吧。

    这么一觉睡过来,穆浅也比昨天晚上清醒了不少。

    无论情况如何,她都得走下去,明天她得按时返回引诀院。

    这么想着她蹲下来,伸手戳了戳还在熟睡的男人。

    还没等她叫出口,迟肆的眼睛忽然睁开,没有刚清醒的睡眼惺忪,如同山间冷冽的寒雪一般,冒着滋滋凉意。

    “你醒了,该送我回去了。”穆浅开口道。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身上的寒气瞬间收敛,整个人周身的棱角都柔和下来。

    “是不是饿了,先吃早餐。”迟肆说着起身,身上的毯子丢到了一旁。

    他动作熟练的拉住穆浅的手往餐厅的方向过去。

    穆浅就那么被拖着坐在了桌前,迟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人控制住。

    “你先吃,我去洗漱完之后过来陪你。”

    衡礼进门的时候看到人面露笑意,“穆浅小姐。”

    穆浅招呼人过来,“昨晚上有没有人找我?”

    她是不太习惯身上带着通讯设备,所以每次出门之后云家的人很少有找得到她的。

    昨晚上一夜未归,她怕云家的人都找她找疯了。

    而且她也答应了宁敬笙中午过去陪他吃午饭的,这么一整夜过去没有消息,怕是宁烬那边也着急了。

    “云老爷子联系了先生,其中云大少爷也打来了电话。”

    昨晚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沂山之中灵者折损严重,穆浅灵根早修,云家人之中云翰和云载淳是最清楚她性格的。

    两人联系也不过是想确认她的安全。

    “不过宁少爷倒是递了话过来,说是让您别忘记过去宁家用午饭,还说宁家来了客人要见您。”

    衡礼的话说的神秘兮兮的倒是让穆浅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人能到宁家去等她而不是去云家。

    迟肆换了一身衣服到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在聊什么?”

    穆浅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默默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人果然还是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这人肩宽腰窄,行走的衣服架子,而且凑过来的时候还能闻得到一股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浅灰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真的是多了几分知性却不乏少年感。

    穆浅默默的低头喝了口粥,美色误人啊。

    “宁少爷说宁家来了客人,似乎是来找穆浅小姐的,穆浅小姐在猜是谁呢。”衡礼笑着说了句。

    迟肆给她将摸好果酱的面包递过去,再伸手试了试她手边牛奶的温度。

    一切都满意之后才自己开始进食。

    “还打算回引诀院?”迟肆开口问道。

    毕竟当初去引诀院的目的就是为了乾坤环,现在东西也拿到了,她似乎也没有了必须要去的理由。

    “我还是会继续回去。”穆浅的答案肯定。

    迟肆心下了然,她放不下的,是被付云流囚禁起来的世尊。

    用过早餐之后迟肆送穆浅去的宁家,车子刚驶入宁家庄园,穆浅就看到了远远等在门口的宁烬。

    她来宁家的次数不多,可每次都会有人站在门口等着她。

    要么是宁敬笙,要么是宁烬。

    看到双双下车的两人,宁烬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妹妹昨晚上是跟你在一起?”宁烬看向迟肆。

    后者不做回答,只当是默认了。

    看到他这样子,宁烬笑得更加开心了,手搭上穆浅的肩膀准备说什么。

    迟肆见状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宁烬的手落空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还笑的更加灿烂。

    “这可不行啊浅浅,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能这么跟男孩子夜不归宿呢,这可不太妥帖啊。”

    宁烬提到夫家这两个字的时候语调刻意往上扬。

    穆浅都被他这样子搞蒙了,“你说什么呢。”

    什么夫家,什么出嫁。

    就连迟肆都盯着他,眼眸微眯,似有探究。

    “早上曲家人来了,曲家父母带着孩子一起来的,你应该认识他们家孩子,曲昭然。”宁烬开口道。

    穆浅更加的疑惑,曲昭然无缘无故的跑到宁家来做什么。

    要找他应该也是去云家吧。

    “我姑姑,就是你母亲曾经和曲家太太是闺中密友,后来两人还指腹为婚,给你定了门亲事。”

    穆浅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你说什么?!”

    曲昭然和慕浅订过婚,这从来没人说起过啊。

    慕浅的记忆之中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什么时候曲昭然成了她的未婚夫。

    “哥……”穆浅急忙拽着宁烬的袖子,“你刚才说什么呢,曲昭然是我的未婚夫?!”

    这件事情简直比昨天晚上碰到的一切事情还要让她觉得恐惧的。

    “你小时候走丢了,这门婚事渐渐的也就淡出了我们的视野,现在曲家人知道你找回来了,当然也就登门拜访了。”

    宁烬衣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说着还看向了迟肆,“麻烦你送浅浅回来了,云老先生将浅浅教给你照顾,理所应当你也应该去见见浅浅的未婚夫啊。”

    躲在一旁的闻灏倒捏一把冷汗,宁烬的胆子还真是大啊,敢当着四爷的面就挑衅。

    “快进去。”宁烬说着招呼两人进门。

    迟肆往前一步,握着穆浅的手进了客厅。

    闻灏从一旁跳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四爷把你给抽筋剥皮了。”

    “一会儿可有热闹看了。”宁烬轻笑。

    他们这几个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没被迟肆坑害,现在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机会,可不得好好的把这口气给讨回来。

    “咱们赶紧进去看看,别一会儿四爷把房子给拆了。”闻灏开口道。

    宁烬不慌不忙,“就是得让他着急,不然的话我看这俩人可是一点都不忙。”

    他们这些围观群众看得都着急死了,拱火要是拱对了,可是有大用处的。

    “走,进去看看。”宁烬带着闻灏不紧不慢的进门。

    闻灏跟在他身后,一会儿要是四爷动手了,他可得录下来才行。

    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场面啊。

148 男女朋友,自然是要亲密一些

    宁家的客厅内,素来不太亲自接待客人的宁敬笙此刻端坐在沙发内,佣人默不作声的半蹲在茶几前给几人续了杯咖啡。

    宁敬笙对面坐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身上穿了件宝蓝色的旗袍,保养得当的面容一时间看不太出来的年龄几何。

    俩人旁边的沙发内,坐着的是一脸冷漠的曲昭然。

    曲天临看了眼儿子,只能将刚刚没说完的话给续上。

    “我们夫妇外出旅行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才刚刚回来,才到家没多久,这才刚知道穆浅回来了,没有在她一回来就过来拜访,是我们的不是。”

    林媛顺着丈夫的话往下,“我们也刚刚知道,这次引诀院遇袭,是穆浅救了昭然,这些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有缘分啊。”

    俩人上门的目的宁敬笙是清楚的,俩人只字未提婚约,却句句不离婚约。

    当年宁希指腹为婚的事情,她也只是当作笑话同宁敬笙提过,还说也不知道曲家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以后会不会是个好郎婿。

    可宁希去的早,曲家和云家逐渐的也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再加上穆浅又小小的就走丢了。

    两家人渐行渐远,这婚约也就逐渐的被已遗忘脑后了。

    可现在人找上门了,宁敬笙按了按太阳穴,只能同人将就着客套。

    “她刚刚回来没多长时间,云家那边隔绝了一切拜访的人,宁家自然也是,就是怕她刚回来还不太习惯,你们不用太在意。”

    林媛笑着摇头,“这怎么能不在意呢,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见到浅浅是我们的不是,毕竟以后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能怠慢了穆浅。”

    对于林媛说的话一旁的曲昭然也没有反驳,只默默的坐着。

    对于曲家的决定,他从来就不会违背,更何况在父母的眼中,曲家未来的女主人,在没有身份地位比云穆浅更加合适的。

    “如今两个孩子同在引诀院,这才刚刚入学穆浅就已经救了昭然一次,可见两个孩子之间是有缘分在的。”林媛笑着说。

    穆浅和迟肆刚刚进门就不偏不倚的听到了这句话,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的不会松懈。

    下意的挣扎了一下被男人紧握的手掌,迟肆见此捏的更紧。

    “云家素来重承诺,如果这婚事是你母亲定下的,宁舅舅素来尊重妹妹的意见,云老爷子更是看重约定,你觉得你会不会被绑着嫁给曲昭然?”

    一听这话,穆浅一瞬间就不挣扎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她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她的的确确是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哪怕自己以后一个人过都成啊。

    “这么办。”迟肆说着将两人的手十指相扣抬高。

    穆浅眨眨眼,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俩假扮情侣?”

    这倒是个好办法啊,用迟肆来拖住婚约,等个把月两家的消息都散了,他们以“分手”结束就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有了这个认知,穆浅动作迅速的挽住了迟肆的臂弯,立场坚定,“我们进去吧。”

    闻灏和宁烬在俩人身后将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这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亲密了?”闻灏诧异。

    刚刚不是还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走着的。

    “人啊,就是得受点刺激才行。”宁烬说着走了过去。

    正在和宁敬笙喋喋不休聊着从前宁希事情的林媛一眼就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俩人。

    男俊女靓,俩人挽着手格外的般配。

    这男人她认识,财经时报上时时出现的人,帝都的风云人物,迟肆。

    至于这女孩子,林媛心底一沉。

    “舅舅。”穆浅开口叫了声。

    宁敬笙抬头,在看到穆浅的一瞬间眼底绽放笑意,“回来了,快过来舅舅看看。”

    穆浅拉着迟肆的手在宁敬笙身边落座,见此情形,对面的人也起身开口。

    “迟先生。”曲昭然礼貌颔首。

    迟肆点头算是应下了,话倒是没说一句。

    迟肆上个月替云老爷子去引诀院授课也不是什么秘密,引诀院首条规矩,尊师重道,哪怕上过一天课也是他们的先生。

    “穆浅。”曲昭然看向对面的人。

    这场合见面,穆浅别提多尴尬了,她根本就没想到曲昭然会是她的未婚夫啊。

    “你的伤养的怎么样了?“他接着问道。

    刚刚才把穆浅拉到身边坐下的宁敬笙一听这话,急忙抓着人检查,“受伤了?伤哪儿了?怎么也没人过来同我说呢?”

    “舅舅我没事的,一点小伤,都养好了。”穆浅笑着说。

    曲天临夫妇对视一眼,林媛笑着看向穆浅。

    “这便是穆浅吧,长得真是漂亮,我当年便说你长大了一定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子,这么想来我还真是有眼光啊。”林媛笑容满面。

    宁敬笙开始同穆浅介绍,“曲昭然是你的同学这个你认识的,这是曲昭然的父母,你该叫曲叔叔,林阿姨。”

    穆浅十分礼貌的依样画葫芦的叫了声,“曲叔叔,林阿姨。”

    曲天临对她颔首示意,脸上只带了浅浅的笑意。

    林媛倒是越看她的样子越是喜欢,“你小时候到过曲家的,还记得吗?”

    穆浅摇头,说的礼貌,“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都已经忘记了。”

    林媛倒是也不气馁,“是吗,忘了也无妨,你和昭然年龄相仿,以后可要多多往来啊。”

    迟肆没有混入他们的交谈,只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握着穆浅的一只手把玩。

    “年轻人之间多往来是好事,多交朋友更是好事,浅浅和曲昭然年龄相仿,又同在一个学院,以后多的是时间相处。”宁敬笙顺着林媛的话说道。

    林媛听了宁敬笙的话更加的满意,既然宁敬笙都这么说了,她笑着向前。

    “我们昭然啊从小就性子孤僻,从来接触的女孩子就少,这次回去提的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想来你们是相处的很好了。”

    林媛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清楚了,如果说曲家不是为了婚约来的,打死她都不信。

    “我和他都是同学,不过平时交集也不多,他和叶玄歌慕恋呆在一起的时间要多一点。”穆浅笑着说道。

    不就是胡扯吗,她也可以。

    虽然这么做的确是不太厚道,但也好过大人把他们硬是往一处扯要来的好。

    叶玄歌的名字林媛倒是听过,至于她口中的慕恋,林媛看向自己儿子,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灵界出名的人家里头,好像没有姓慕的吧。

    曲昭然明白她的意思,心里虽然也挺不舒服的,但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这次以小组合作学习考试,我们是不同的小组,见面的次数当然就不如和自己的组员见面的次数多。”

    这么听上去好像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林媛的脸色缓和不少。

    倒是一旁的曲天临一直看着穆浅身边没说话的男人,虽然一语不发,但这人光是坐在那里都具有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这两人进门之后手一直是牵着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关系。

    曲天临这么想着开口,“迟先生看上去和穆浅的关系很不错啊。”

    如果要论婚事的话,这些关系总是要搞搞清楚的,否则的话不明不白地,到时候闹出笑话来就不好了。

    帝都迟家四爷,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接管迟家开始这么多年,身上从来没出过什么桃色新闻。

    这次这么堂而皇之的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不忌讳,显然俩人的关系不简单。

    “听说迟先生是云老爷子的爱徒,他和穆浅的关系当然就要比寻常人更亲近一些了。”林媛顺着丈夫的话说道。

    迟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丢了句惊天震雷的话出来。

    “男朋友和女朋友,当然关系要比普通人亲近。”

    闻灏抬着杯子喝下的水差点没呛出来,四哥可真是勇猛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承认了,都不婉转一些的。

    宁敬笙惊讶的看向身边的女孩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穆浅感觉自己被握着的手紧了紧,她笑脸顺着迟肆刚刚的话点头,“没多久,我们刚在一起……”

    “两个月。”迟肆跟着补了句。

    宁敬笙心下也明白了,如果是两个月的话,正好是穆浅回来的时间。

    当时宁烬回来说,穆浅在青城的时候就和迟肆是认识的,这么说来这两人从穆浅一回到帝都就在一起了。

    “两个月也不短了,怎么没告诉我呢。”宁敬笙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穆浅笑了笑,“这不是害怕你们不同意吗。”

    穆浅也只能顺着迟肆这根杆子往下爬了,如果否认的话后期只怕会死的很惨。

    “青年男女,正常恋爱,有什么不同意的,你们自己喜欢就好。”宁敬笙说着揉了揉穆浅的脑袋,“舅舅只要你高兴就好。”

    听了宁敬笙的话,曲天临夫妇心里清楚,他这是不打算让穆浅履行婚约了。

    如果说穆浅还没有男友的时候这婚事可能还尚有一线生机,现在可不一定了,他从来疼爱这个外甥女,不会让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的。

    如果一定要将这婚事延续的话,恐怕只能将婚约摆在台面上才有可能。

    “既然我们已经见到穆浅了,便不再叨扰。”曲天临带着妻子起身,十分礼貌客气,“改天我们会再到云家拜访的。”

    穆浅回来了,宁敬笙也实在是没时间应付他们,起身同俩人握手之后让宁烬送人出去。

    曲昭然面色淡然,离开的时候十分绅士的同穆浅道了别。

    “我们学院见了,你好好的养伤。”

    刚刚才热闹的客厅内一下子没剩下几个人了。

    闻灏凑到俩人中间,“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奇怪,为什么从来不管闲事的四哥会选择到青城那么个小地方去。

    而且人回来之后还接受了云老先生的提议,对穆浅很是照顾。

    原来这是蓄谋已久啊。

    “你觉得呢?”穆浅挑眉反问。

    闻灏十分认真的思考,“我觉得是。”

    穆浅被这个认知给弄蒙了,他们演的这么像的吗。

    “果然,我得回去和载淳说,他可是输给我那个古董钟了。”闻灏差点没跳起来。

    宁敬笙接了个电话从书房那边走回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孩子。

    “一起留在这里吃午饭吧。”

    人多也热闹,况且有他们在穆浅也能高兴些。

    闻灏一脸兴奋的同宁烬说起这件事情,那个古董钟可是宁烬也喜欢的。

    “围魏救赵,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宁烬看向两人,特地添了把火,“如果曲家不死心,折腾到云家,以云爷爷的性子,恐怕会应下这门婚事。”

    穆浅一听就要跳起来了,“你说的是真的?”

    宁烬煞有其事的点头,“云家最重承诺。”

    所以啊,再被逼婚之前你们俩麻溜的直接把事情给办了多好,把这名分给坐实了,就谁都无法逼婚了。

    ……

    从宁家回程的曲家一家三口坐在同一辆车上,车内的气压很低,林媛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没想到穆浅这才刚刚回帝都就已经是名花有主,如果刚刚贸贸然的提出婚约直接被人拒绝了,他曲家的面子差点就保不住了。

    “你也别不高兴了,这婚约有没有也无妨,昭然也并不喜欢她,就没必要将两个孩子往一块儿凑了。”曲天临劝道。

    刚刚穆浅没回去的时候,从他们和宁敬笙的交谈之中宁敬笙的态度来看,他是没将这婚事放在心上。

    他们也就不用这么上赶着了。

    “不行,我记挂了这么多年,哪能就这么轻易的看着她嫁给别人!”林媛愤然不平。

    曲昭然见状开口劝了句,“君子不夺人所好,她有了喜欢的人,我就算娶到她又有什么用,心也不在我这儿。”

    林媛用力握住儿子的手,“她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求来的,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既然宁家这路子换不通,她得换个路子。

    云穆浅,只能嫁入曲家!

149 那我们就试试吧(谈恋爱了)

    先不说穆浅和迟肆这场戏有没有骗过曲家的人,但光是宁敬笙这一关这两人就不太好过。

    宁敬笙从来疼爱穆浅,又因为她走丢的缘故更是加倍呵护,再有自己妹妹珠玉在前,他是无论如何都得要好好的挑一挑穆浅未来的丈夫。

    从人品能力家世到人际关系都得一一考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蒙混过关的。

    所以曲家人上门的时候他只字未提,别说这婚约已经过去多年了,哪怕真的是当时已经下了订礼人尽皆知。

    只要穆浅不想,他也不会让穆浅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但也不会允许穆浅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敷衍了事。

    在处理完了公司那边的事情之后,宁敬笙坐回了沙发内,闻灏拖着宁烬坐在两人对面的躺椅这边。

    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对面的两人挨训。

    宁叔叔虽然对穆浅一直都是柔声细语的,可也只是对穆浅一个人而已。

    一个父母双亡之后独自撑起宁家养大胞妹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是外人眼中温柔好说话的性子,再加上有了宁希那么个前车之鉴,宁敬笙现在给穆浅挑夫婿可是仔细的很。

    “方才当着外人的面,舅舅不好说你,现在没有外人了,我们来好好的说说这件事情。”

    听着宁敬笙认真的语气,穆浅和迟肆同时看向了宁烬身坐着看好戏的闻灏。

    闻灏抖腿的动作停下来,“看我干嘛,我从穿着开裆裤开始就在这儿跑,院子里种了几棵树我都知道,我能是外人?”

    别想赶他走,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得好好的看看这俩祖宗挨训。

    “你们俩别转移话题,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宁敬笙开口将话题给拉回来。

    穆浅这次只能换种说法,十分诚恳的认错低头,“没多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宁敬笙看了眼自己外甥女,他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人,也能够看得清楚。

    穆浅的确是不排斥迟肆的接触,可是看向他的眼中却没有深陷爱意的那种而迷失。

    至于迟肆,从他看向穆浅的眼中,宁敬笙看出许多,同样是男人,他知道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但是这两人爱或者不爱的,还有待考量。

    “阿肆,你喜欢浅浅吗?”宁敬笙的目光转向迟肆。

    他问的认真,有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考究。

    还没等穆浅使眼色,身边的男人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回答。

    “喜欢。”

    闻灏在心里疯狂尖叫,有生之年能够等到四哥这句话,他可真是要去月老庙还愿了。

    “那你呢浅浅?”宁敬笙看向穆浅。

    还在诧异之中的穆浅很快回过神来,放在背后的右手被重重的捏了捏掌心,她反应过来。

    毕竟她请迟肆帮忙的,总不能人家认了她这个时候打脸吧。

    这么做不厚道。

    “喜欢。”穆浅异常坚定的开口。

    看到她这样子宁敬笙也没多说什么。

    “既然你们都互相喜欢,我也不说什么,你们自己在一起舒服与也就行了。”

    宁敬笙说着往书房去,宁烬看出来父亲有些不对劲,跟着进了书房。

    “您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宁敬笙给自己倒了杯水捏在手里,望着窗外正在洒扫的佣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撮合浅浅和迟肆在一起?”

    被父亲戳穿心思,宁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您都看出来了。”

    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原本也没打算能瞒住父亲。

    “我和迟肆从小一起长大,我看得出来他对浅浅是不同的,况且浅浅回了帝都之后接触的最多的人便是他,两人的性子也很配。”宁烬开口道。

    听到这里宁敬笙轻笑出声,“一个沉稳内敛,手腕毒辣,一个天真张扬,毫无算计,你觉得配?”

    宁烬也是赞同父亲说的迟肆手腕毒辣这一点,毕竟是个商人,如果没点手段的话不可能在迟家那样的家族掌控大权。

    可迟肆再如何会算计,他也算计不到穆浅的头上,这点是宁烬最看重的。

    这人虽然外表凉薄,可内里最重感情,这样的人不爱则已,一爱便是以命相护。

    “迟家那潭水可比云家要深得多了,浅浅能够找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足够了。”宁敬笙看向儿子。

    当年他没能拦下妹妹,是因为他不信云景瑜那优柔寡断的性子能保护好妹妹,结果一语成谶,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浅浅虽然看上去是挺随性的,但骨子里倔强的很,她要是真的喜欢,您拦不住的。”宁烬笃定道。

    宁敬笙看向远处,耳后的白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已经遮掩不住。

    “那就让我看到他的诚意。”

    他的外甥女,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随随便便什么人家都能找上门来带走的。

    “明白。”

    宁烬心满意足的退出书房,他清楚父亲的底线是什么。

    只不过还是少不得要利用一下的,否则的话等那两个人自己修成正果,还不得等到他们都灰飞烟灭了。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宁烬走到客厅内,将还在和闻灏斗嘴的穆浅拖到了一旁的小厅内。

    小厅的玻璃门是连接花园的,这会儿忙于清扫的佣人都走了,只剩下穆浅和宁烬坐在门口的藤椅上聊天。

    “咳咳……”宁烬清了清嗓子,十分认真的说,“我刚刚和父亲聊了聊,他倒是挺赞同你和迟肆在一起的。”

    穆浅听到这里松了口气,“那曲家那边。”

    她也不太确定宁敬笙的性子如何,按照闻灏刚刚给她灌输的想法,如果宁希当年真的和林媛指腹为婚的话,以宁敬笙疼爱妹妹的程度,不会不认。

    现在能让宁敬笙相信她和迟肆的事情,再加上迟肆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这样的身份放出来也能让人信服一些。

    “曲家那边肯定是不会再来找父亲的,但是你得考虑一点啊,云老先生十分的重诺,姑姑当初没留下什么信物字据的也就罢了,这要是真的留下了,只怕这婚事就坐实了。”

    宁烬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穆浅听了这话差点没拍案惊起。

    这还有完没完了。

    宁烬十分合时宜的凑到穆浅面前,“况且,你别以为你哥我看不出来你和迟肆在演戏。”

    穆浅白了他一眼,“看出来了还陪我一起演。”

    “这事儿要解决的办法很简单,你和迟肆不分手不就行了,曲家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怂恿云老先生从迟家四爷的手上抢人,又不是不想活了。”宁烬说着还十分神秘的对她眨眨眼,“谈过恋爱没?”

    这问题倒是让穆浅下意识的摇头。

    从前在锁灵阁是修灵道,她从小被当成阁主培养,可锁灵阁历代阁主都没有成婚的,她自然也就自觉地恪守了这条规矩。

    灵魂流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每一世都在游离,前两次都费心竭力的在找回去的方法,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

    而且她也真的,从来没有碰上过那种心动的男生。

    想到这里穆浅叹了口气,她也算是活了百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孑然一身。

    “哥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恋爱呢还是要多谈,不然以后你容易被骗走了,况且你也不可能永远不恋爱不结婚的,既然你现在有这个需求,不如你和迟肆就试一试,成了,是天赐良缘,不成,就当积累经验了。”

    闻灏站在门口,正好将这话给听进了耳朵里。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这要是让宁叔叔知道他诓骗自己的妹妹,还不直接被拿着扫把打出宁家几十里去。

    “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穆浅摆摆手否认。

    宁烬坐直了身体,“我说的难道不对,难不成你讨厌迟肆?”

    穆浅摇头,并肩作战这么长时间,她要是讨厌迟肆,不是太没良心了。

    “那不就是了,既然你不讨厌他,这段时间你们又得继续在所以人面前扮演男女朋友的关系还不如坐实了这关系。”宁烬继续洗脑,“谈恋爱这种事情,找个知根知底的,总比你被外面的人骗了要好吧,而且迟肆长相一等一,能力一等一,家世一等一,性格……也算是一等一。”

    不知道是不是穆浅的错觉,宁烬说到性格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你就相信哥哥的话,我总是不会害你的对不对。”宁烬说着将人拉起来往客厅内推,“进去好好的和迟肆聊一聊,毕竟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

    穆浅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推回了客厅里。

    小厅里只剩下宁烬一个人,闻灏嗤声走出来,“你这么做有点不太厚道啊。”

    赤裸裸的欺骗小朋友。

    “不这么推一把,你以为浅浅那个半吊子,什么时候能走出这一步。”

    听着宁烬的话,闻灏拉了椅子坐在他对面,“哎,说实话你怎么就没想过让我当你妹夫呢?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啊。”

    这话问的认真,宁烬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你心里没点数啊,我们家浅浅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不会眼光低到这份上看上你了。”

    闻灏被这么diss了一句也没不开心,他对自己的品行十分的了解,还是别凑这浑水了。

    再说了,就他这丰富的情史,只怕宁叔叔到时候连他一起揍。

    “说正经的。”他忽然坐直了身体,“鬼门那边有动静了。”

    ……

    穆浅回到客厅,还没走进就听到了迟肆和宁敬笙的对话。

    前面聊了什么她没听到,但迟肆最后一句话,说的认真,义无反顾。

    “无论将来如何,她都是我迟肆拼命相护的人。”

    男人背对着她,穆浅却鬼使神差的像是能够看得到他的表情一样。

    从第一次在青城相遇到如今,回过头来穆浅才发现,这两个月的时间,陪伴她最多的人,居然是迟肆。

    “或许能试一试也说不定呢。”她忽然笑着说了句。

    宁烬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讨厌迟肆,甚至有的时候看到他也会有心动的感觉。

    一切如果能够顺其自然,不受干涉的话是最好的。

    可当一切发生了变故,身在其中人,也应该有所转变才行。

    从宁家吃过午餐返程,一路上车厢里都是十分安静的。

    小姑娘从用餐开始就没说过几句话,迟肆老早就发现了,如今回云家的路上还是沉默寡言。

    迟肆看着她,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了一旁。

    “怎么忽然心情不好了?”

    平时她虽然不是个聒噪话多的,可也是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子,无论身在何时何地,总是能挑起话题和他搭话。

    这次忽然这么安静,迟肆都有点不习惯了。

    穆浅目不转睛一直盯着他看,对面的人被她这么盯着,修长的手指弯曲之后敲在她的脑门上。

    “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穆浅捂着脑袋,不满的嘟囔道,“人家不都说,如果被喜欢的人盯看一分钟就会脸红,你果然不喜欢我。”

    亏她刚刚还感动了一会儿。

    迟肆挑眉,单手拎着她的后颈将人扣到身边,“那你现在再来看看。”

    四目相对,穆浅冷不丁的撞入了男人幽深的眸中,如同黑夜之中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之中似乎还带了让人深陷的魔力。

    穆浅差点就被勾过去,意识回笼之后,她立刻将人推开。

    “这下明白了吧。”迟肆抬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动作宠溺。

    穆浅单手按着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跳,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迟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可当时男人没有回答,她也只当是自己的玩笑。

    这一次,他回答的异常坚定。

    “是。”

    闻灏说,如果她心里潜意识是不喜欢那个人的话,在面对他的告白的时候只会觉得手足无措和抗拒。

    可她现在,并不抗拒迟肆的喜欢,心里反而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悸动。

    思绪异常清晰的时候,对面的男人靠了过来,他双手将人拥入怀中,动作轻柔的吻落在了穆浅的额头上,带着小心翼翼地疼爱。

    “迟肆。”

    车厢内响起她的声音,异常坚定。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我们就试试吧……”

    ------题外话------

    九月第一天,腰疼的越来越严重了,唉......

150 束灵处来人,云载淳被抓

    两人在门口道别,穆浅跳下车之后自顾自的要往门内走,可刚刚走出两步就被人给拽回来了。

    她回头疑惑不解的看着身后的男人。

    “就这么走了?”迟肆低头看着她,面含不满。

    穆浅点头,“不然呢?”

    她这一整夜都没回来,再不赶紧进门,难不成还要等着全家人出来迎接她。

    看她一副不开窍的样子,迟肆低头,问的认真,“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穆浅老老实实回答。

    刚刚说了是要试一试的,她可没忘记。

    “一般的恋人分别之前,是不是应该有什么步骤?”迟肆双眸盯着她。

    穆浅盯着他看了半响,十分认真的对他拜拜手,“再见。”

    迟肆被这一幕气笑了,算了,她上一世就没有开窍过,这一世就更加别想了。

    这么想着他将人拖过来,动作轻柔的吻在女孩子的嘴角,“再见。”

    这角度,正好被从门内出来的两人给目睹了。

    云予微瞪大眼睛,用力扯了扯云载淳的袖子。

    “哥……”

    别说云予微被吓到了,就是云载淳也愣在原地,看这意思,迟肆和穆浅是在一起了。

    “你……”穆浅抬手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迟肆笑着同人道别,“这两天别出门,如果实在闷的慌就找我,我过来陪你。”

    经过昨晚上的事情之后,如今整个帝都乱成一团,巽集那边更是如此。

    她一个人出门的话不太安全。

    “知道了。”

    穆浅抚着唇角转身进了云家大门,迟肆看着她进门之后上车离开。

    刚入了两步,穆浅就被忽然冒出来的两人给挡住了。

    “浅浅。”云予微笑容灿烂的看着她,“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

    两人对刚刚的看到的画面当作不知情,毕竟被哥哥姐姐围观谈恋爱,没一个妹妹喜欢这种感觉。

    “迟肆啊。”穆浅回了句。

    她到是一点都没隐瞒的意思,看到她这老实巴交的样子,云予微只能无奈摇头。

    “引诀院的通知你收到了吧?”

    穆浅点头,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被收到了通讯,说是延长两天的假期。

    所以原定于今天返程,如今假期的时间延长,应该是和明阳陵的事情有关系。

    “正好你的假期延长了,这两天姐姐带你好好的到处玩玩。”云予微上前挽住穆浅的手,却还是笑着说,“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空陪我了。”

    云载淳开口提醒,“这两天帝都乱着呢,你们俩就都别出门了,好好的在家里。”

    束灵处已经发了通缉令,全面搜捕袭击束灵处和引诀院的红栀,鬼门那边也对红栀做了相应的处理。

    这外面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多少人在找红栀,她们这个时候就别出去凑热闹了。

    “大小姐,太太找您过去呢。”佣人从长廊上走过来颔首叫道。

    云予微松开了拉着穆浅的手,十分疑惑,“母亲今天没出去吗?”

    按照南素的规矩,每个星期三都要出去看画展的,而且一去就是一整天,所以她从文修院那边回来也就没问人在不在家。

    “太太早上起来说是头疼不舒服就没出去,让我过来找您呢。”

    云予微听着佣人的话撒开了拉着穆浅的手,“我先去看看母亲,你在这儿乖乖的。”

    刚刚还挺热闹的地方一下子只剩下了穆浅和云载淳。

    他单手屏退了还在认真打扫的佣人,对着穆浅十分认真的开口,“浅浅,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穆浅还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听了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我和迟肆一起去山上看月亮了。”

    云载淳摇头,一脸严肃,“你在说谎。”

    “没有。”穆浅回答的十分坚定,他们去了沂山,的确是去看月亮了。

    只不过看月亮的同时,还做了点其他的事情罢了。

    “我昨晚上在沂山。”

    简短的一句话,已经将云载淳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穆浅这才反应过来,刚到云家第三天她就碰上了受伤的云载淳,如果只是普通的伤口就罢了,可偏偏是鵕鸟造成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不简单。

    “你是冲着明阳陵去的?”

    云载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看到了你的背影,别人认不出来,但我能辨别那就是你。”

    穆浅刚刚到帝都没几天,红栀在巽集出现。

    鵕鸟造成的伤口只能由鵕鸟尾巴上的羽毛来治,那是鵕鸟最脆弱的地方,自然也是最难动的,可穆浅却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鵕鸟的羽毛给他治伤。

    “浅浅,你就是红栀吧。”

    云载淳的问题问出来,穆浅当然也知道他心里是已经有了肯定的猜测。

    “我不是。”她回答的不假思索。

    云载淳看了她半响之后点头,“只要你说,哥哥就信。”

    穆浅明了,如今所有的人都笃定净妖塔在她的手上,情况现在可比她袭击束灵处的时候要复杂多了。

    越多的人知道她是谁,情况就越危险,况且云载淳到底归属何方势力,她属实是不清楚。

    “浅浅,如果东西真的在你手上,你现在很危险。”云载淳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这么看来,还是不相信她的话,穆浅原本也没指望云载淳真的不信她不是。

    “净妖塔被各方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东西最好是交到束灵处是最为保险的。”

    他笃定的语气,俨然已经是将穆浅红栀的身份看穿,穆浅闻之无奈轻笑。

    “貌似也没有任何人亲眼看到,那东西落入谁手,以讹传讹,未必可信。”

    云载淳一愣,穆浅的意思是,净妖塔不在她手上。

    可按照所有人的说法,最后进入陵墓的人是红栀,明阳陵最后陷入地底,从前探测到的庞大灵体也消失了。

    如果不是她带走的净妖塔,还能是谁。

    “而且你就笃定,束灵处一定就能起到看管维护的作用吗?”穆浅最后说了句。

    云载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那是自然,束灵处惩治罪灵,匡扶正义,维护南洲治安。”

    穆浅也没再说什么,多说无益,况且净妖塔还并不在她的手上,她还没有证据证明明阳陵之中根本就没有净妖塔这东西。

    这锅她是背上了,至于以后怎么解决,怕是要好好想个办法。

    “无论如何哥哥还是那句话,你是个女孩子,无论你有多厉害,太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能做。”

    两人的聊天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方奇过来通报,云家来客人了。

    而且这客人的身份,挺特殊。

    云载淳将穆浅按在了花园没让人过去,自己带着方奇过去面见客人。

    从云载淳的态度来看,穆浅猜得到来的人肯定是不简单的,不过人家既然吩咐了她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许动,她还是乖乖听话要好。

    ……

    来的人声势浩大的被迎进了云家正厅,云老爷子已经拖着病躯坐在主位上等着。

    高叔看了眼为首进门的人,就算是常年不出院门,他老人家也能认出来眼前的人。

    “那是束灵处破灵主队楚昼。”

    如今灵煦榜上的第一位,少年成名,抓过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s级罪灵。

    上位之后以雷霆的手段处理了原先破灵曾经积压的旧案子,号称只要接手就不会有失手的时候。

    不过破灵处理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案子,楚昼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得到的。

    “破灵主队楚昼,见过云老先生。”楚昼带着人恭敬的同长辈行礼打招呼。

    云翰微微颔首,“久闻大名,不知道楚主队这次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楚昼站在堂中央,姿态笔挺,负手而立。

    “想必明阳陵的事情云老先生也是已有耳闻,我今日过来是奉了上面的命令,调查净妖塔失窃一案。”

    高叔看向云翰,往前一步开口,“这事儿跟云家有什么关系?”

    “我昨夜亲自带队守在沂山,所有出入的人我都掌控了第一手的资料,昨夜出入的人之中,有贵府大公子,云载淳。”

    云翰握住雕花金丝楠木扶手的手紧了紧,“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昼点头,“这自然不会是胡言乱语,这是当时的影像,您可以看看。”

    从他掌心放出的符咒之中有昨夜的镜像出现,那人纵身跳跃于树林之中,虽然蒙了半张脸,可云翰还是认得出来,那是云载淳。

    “我想请云大公子入束灵处配合调查。”楚昼直接点明来意。

    “咳咳……”云翰手中捂着帕子开始剧烈咳嗽。

    高叔急忙给他递了茶水过去,顺便给人顺气。

    “看样子老先生也认出来了,这应该就是云载淳没错了。”楚昼挑眉道。

    老爷子手用力的握了握高叔,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将杯子放下之后对着远处站着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这人蒙了脸,别说是我,恐怕就连他的父母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这人到底是不是载淳,这证据未免太过牵强了。”云翰开口道。

    “是啊,既然同为灵者,楚主队应该更加清楚一些诡计多端的灵者想要用替身咒变化成他人的模样也是常见的,你不能凭借这个就上门抓人吧。”

    常见话术楚昼听多了,他轻笑着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需要将云载淳带走调查,我不想为难两位老人家,只希望云家能配合破灵的工作。”

    “不是我云家不配合,只是我家的孩子我自己了解,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不会卷入是是非非之中,主队要想抓人,就需要能拿出更加具有说服力的证据。”云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

    楚昼见此情况也明白,云家不会轻易放人的,如果要想从云家拿人,他们不配合,还真的没办法。

    “云老先生,虽然您这么多年只潜心钻研学术,但我想您也应该还是清楚,净妖塔于南洲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如今净妖塔失窃,束灵处必须尽快追回,否则的话洲际动荡,可要惹出不小的祸端了。”

    云翰不买这帐,只冷声道,“所以你们的目光才应该是追踪带走净妖塔的人,而不是到云家来胡搅蛮缠。”

    楚昼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冷声点明,“所有出入沂山的人都需要一一查明,如果云老先生不肯配合的话,别怪晚辈不客气了。”

    他身后的人一副严正以待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只要楚昼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大杀四方。

    “砰。”云翰手中的茶杯重重落下,“束灵处的人,办事都这样吗。”

    高叔见此手往后,掌心已经化出一枚冷冽的飞镖。

    “楚主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云载淳的声音自后传来,高叔闻言蹙眉。

    过去的人,是没有说明情况吗。

    楚昼看到走入正厅的人,指尖微动,三四名队员上前将人团团围住。

    “楚主队既然是来找我的,就不必为难我家长辈,传出去让人不耻。”云载淳看了他一眼。

    “载淳。”云翰语气暗含警告。

    “爷爷不必担心,不过是配合调查而已,我去去就回。”云载淳安抚云翰的情绪。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找你做什么了,就跟我们走吧,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楚昼说着看向上方的人,“云老先生再会。”

    云载淳被从云家带走,佣人着急忙慌的从前厅跑到花园去,被坐在那儿等着的穆浅给拦下来了。

    “怎么了这么着急?”

    云家的佣人素来都是最有规矩的,走路都是注重步子,哪怕再着急都不会这么跑的。

    “二小姐,大少爷被束灵处的人带走了。”佣人气喘吁吁的开口。

    穆浅霍然起身,“束灵处来的是谁?”

    那佣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是喘着气说,“好像级别挺高的,我听到高叔说喊他楚主队。”

    穆浅提起步子往正厅那边去,来的人是楚昼而不是严济。

    束灵处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抓人,云载淳不是取走净妖塔的人,楚昼总不可能使用这个原由抓他的。

    但云家毕竟根基深厚,哪怕是束灵处鬼门也鲜少会招惹这样名声鼎盛的人家。

    这次楚昼上门抓人,只怕情况不会简单。

151 云翰和付云流的关系

    云家这么多年名声在外,是帝都的鼎盛人家,世代的底蕴根基在此盘根错节,势力强盛,哪怕没有强大的灵者支撑,也足以威慑各方。

    这样的人家每一年都会给束灵处或者是各大学院有一定数量的捐款,这些地方每一年也会安排一定数量的灵者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名门世家能够在这个世道安稳度日甚至横行霸道的缘故。

    束灵处和云家素来有合作,每一年云景航都会负责和束灵处察部部长联系,云家下属的一些地方如果出了灵者闹事的情况,也都是束灵处的人负责解决。

    有这些关系在,束灵处的人哪怕要抓人也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这么直接进入。

    而且云载淳是在云家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被带走,在此之前云家半点风声都没收到,这也让云景航十分诧异。

    收到消息回来的人联系了束灵处那边,得到的答案让云景航面色凝重。

    “怎么样了?”南素看着他着急道。

    “肖部长说,是追部的人直接下的命令,他那边也无权过问。”

    束灵处追部和察部之间向来是各司其职,追部负责抓捕追踪审讯,最后要如何量刑惩处才归察部决断。

    这职权划分向来是泾渭分明,察部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伸手。

    穆浅安静的坐在云老爷子的身边,老爷子这几天身体的情况急转直下,走两步咳三声,云家上下都跟着提着一口气。

    不过老爷子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事儿没能引起他老人家多大的情绪波动。

    “破灵带人走的时候说的清楚,如果只是调查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云景航看着妻子安抚道。

    南素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束灵处发难是因为沂山的事情,楚昼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在沂山见到了大哥,所以这才带人回去调查,束灵处如此大张旗鼓不过是因为在找净妖塔而已,东西既然不在大哥的手上,那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云予微开口道。

    南素听着女儿的话也得到了一定的安慰,那些人不过是在疯狂的找东西而已。

    因为没有目标所以才要地毯式搜索。

    “明阳陵毕竟是古墓,没有划分给任何人,所有的灵者都有资格夺宝,束灵处以这样的借口抓人,理由站不住脚。”

    从门口急匆匆进门的云景瑜开口道。

    “二叔说的对,如果按照楚昼的说法,所有入过沂山的人都要带走调查,只怕束灵处的审讯室都坐不下那么多人。”云予微附和道。

    听了这话,云景航和云景瑜对视一眼,两兄弟心里都有了答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怕束灵处带走云载淳,不只是为了调查吧。

    “外面这两天乱着,予微和浅浅暂时不要出门,至于载淳怎么样,等晚上我去束灵处看看。”云景瑜看向老爷子。

    “暂时先如此吧。”南素起身,吩咐了一旁的佣人,“告诉所有人,这两天巡逻的时候认真仔细一些,再加一倍人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别让奇怪的人混进来了。”

    越是这种时候,外面盯着云家的人只怕就越是忍不住。

    别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才是最好的。

    “父亲,您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云景航看向老爷子。

    这些天云翰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再操心操力了。

    “予微,送爷爷回去休息。”云景瑜吩咐道。

    还没等云予微起身,老爷子抬手拒绝。

    穆浅看了眼主位上的老爷子,云家的人遇事都没有急的团团转,这一家人倒是做什么都有条不紊的。

    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要镇定,否则的话只怕前院保不住,后院更是如此。

    她只怕情况不会那么简单,束灵处哪怕发难也要考虑考虑条件,云家这样的人家他们只凭一段影像就这么将给带走了,大有挑衅之意了。

    先不说云家在帝都的地位如何,光是看云家和察部的关系,楚昼进门带人走的时候都不会是这个态度。

    按照佣人说的情况来分析,楚昼气势汹汹的进门,所言所行直指目标,甚至都没坐下喝口茶。

    恐怕抓人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云载淳就只是个引子,这背后的人就是冲着云家来的。

    “只不过我好奇一点,载淳怎么会去沂山呢?”云景瑜诧异道。

    云载淳从引诀院毕业之后就没有踏入灵界的意思,安安分分的打理云家名下的文化产业。

    而且他并不是个有野心的孩子,怎么都不可能会去沂山争夺净妖塔这样的东西。

    “现在也只能等束灵处的通知了,正常的调查流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早上他就能回来。”南素开口道。

    云予微点头,她虽然担心大哥的情况,但现在也只能等通知才行。

    “先不必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载淳做的,他就不会出事。”云景航安抚家中的女人。

    云翰看了眼他们几人,捂着嘴咳了好几声出来。

    “父亲,您没事吧。”南素着急凑上去。

    云翰摆摆手,示意他们往后退,“载淳的事情你们多盯着,这几天家里各处都要小心,尤其是这两个孩子不能再出问题。”

    “我们明白,您放心吧。”云景航开口应下。

    “浅浅,送我回去休息。”

    穆浅依言起身扶着老爷子往后院去,只留下云景航一家三口呆在原位。

    一老一少身后跟着高叔,走过正厅之后从拱门走出,老爷子忽然开口,“他们关心则乱,看事情看得不清楚也是正常,你告诉爷爷,你觉得你大哥还能回来吗?”

    “可能性不大。”穆浅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跨过台阶入了清园,云翰看了眼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如果只是简单的调查,不可能来的人会是楚昼,而且刚刚高叔也说了,他们连茶都没喝一口,便直接要人,这一趟无论大哥是否是拿走净妖塔的人,恐怕都不会这么快就能回来。”

    说白了,楚昼口中的话不过是能抓人的噱头罢了。

    云载淳只不过是正好去了沂山而已,这成了他们抓人的借口。

    换言之,哪怕云载淳没去沂山,今天楚昼可能也还是会出现在这里。、

    云载淳这次,肯定是要被扣下了。

    “你猜得对,载淳这次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云翰说着在鱼池旁的石凳上落座。

    既然老爷子问了她的想法,穆浅可不认只不过是纯粹的想知道她是不是关心家里人。

    “您应该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吧?”穆浅看着云老爷子。

    云翰这么多年的名声,可不光光只因为他是个学识渊博只会读书的人。

    从他和付云流的关系开始,穆浅就起了怀疑,上一世慕浅看到的云家满门被屠的景象,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因为宁希,还有可能是云家自身的缘故。

    “你能这样问,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云翰给她将烫好的茶盏递过去。

    “您和付云流的关系有些奇怪,他告诉我你们是多年好友,可是他每一年递到云家的帖子您别说是去了,就连亲笔回复都没有,我询问过大伯父,他告诉我也从来没在云家见过他。”

    这可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啊。

    而且以付云流这样的习性,当人一套背面一套,可却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给云翰写信。

    如果不是他真的将云翰当作是挚友,那便只能有一种可能了。

    “你猜的没错,我年少时曾经也走过一段肆意凌然扬鞭驰马的日子,那时候,和我一起同行的人之中就有付云流。”

    穆浅鼻尖嗅了嗅茶汤,懂茶的人都知道,哪怕茶叶的品质相同,泡茶的水温度相同,放进去的克数相同,可不同的人泡出来的茶汤味道也是不同的。

    每一次她品老爷子亲自泡的茶,都有种苦味之后辗转回甘的感觉。

    “我们一行人拜了同一个师傅,从师傅身上学了不同的术法本领,沿着东西南北不同的方向出发,足迹遍布洲际,看遍山河流转,最终也各自成就了一份美名。”

    人老了总是会开始回忆过去,越是到迟暮之年,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中就越发的清晰。

    年少时见过的那些人,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开始变成画面在眼前不断轮转,挥之不去。

    “我曾经也以为,我们能一起走下去,只可惜,架不住人的欲望蓬勃,最终分崩离析,各自天涯。”

    穆浅听着老爷子的话,忽然皱眉看向他。

    同一个师傅,各自成就,虽然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但她也猜得出来一些。

    付云流为十大灵尊之一,如今对外所有人都知道,十大灵尊的师傅,是鼎鼎大名的世尊。

    而世尊也只收了十个徒弟,不会在有多的。

    “您难道是,十大灵尊之一?”穆浅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传说中十大灵尊内斗,死伤惨重,如今还在人们视线之中的就是付云流了,其余的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记了。”云翰视线望向远处,眼神迷离。

    穆浅诧异,一时间忘了将空掉的茶盏放下。

    云翰这么多年从来不牵涉灵界的斗争,两耳不闻窗外事,已经几十年没出过帝都,也从来不同任何人动手。

    就连家中的孩子都没有一个太过出色的灵者,外人提起云家,只有书香底蕴,没有肃杀冷冽。

    而且云翰的姿态摆得也够低,从来不曾展露灵力,就算是外出遇袭性命攸关也没有出过手。

    他将普通人这个身份扮演的很好,这么多年硬是半点破绽都没漏。

    哪怕穆浅心里清楚云翰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但也没想过会这么的不简单,所以他扮演的,当真是够真实。

    “所以当年的内斗,您活了下来,那付云流便是站在您对立面的人了?”穆浅笃定道。

    这就足以说明付云流和云翰之间那种亦敌亦友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纵使挥刀相向,可年少一起走过的情谊总是会留在心里的。

    “内斗?”云翰笑着摇头,“我们从未内斗过。”

    穆浅等着他老人家接下来的话,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具体如何,还是要听听当事人是怎么说的。

    “那些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但我能告诉你,付云流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联系我,可不是因为他对我还有什么感情,只不过因为他想要我手里的东西而已。”

    他对自己这个小师弟的了解可是最深的,毕竟当年他们俩混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付云流十分的有耐心,也有恒心。

    “您手里的东西?”穆浅起了好奇心。

    付云流囚禁世尊这么多年,为的是净妖塔,他几十年如一日的面对云翰的冷眼,还是执着送信。

    难不成云翰手中有和净妖塔一样的法器。

    “为了我手里的东西,他可以一直陪我消磨,但我现在身体越来越弱,想来他是坐不住了。”云翰看向穆浅,说的坚定。

    如今云载淳被抓,是付云流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

    如果穆浅猜得没错的话,云翰的灵力应该在付云流之上,否则的话他的下场很有可能会和世尊一样。

    亦或者,云翰手里的东西很厉害,能够遏制付云流的行动,才能够保证两人之间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沿着这条线发展下去的话,很多东西都能推倒重建。

    上一世慕浅的记忆之中,云家的覆灭好像就是在云老爷子过世的当天晚上,云家人守在云翰的床前看着他老人家咽气的。

    云家甚至还没来得及将白布挂上门牌就全家被屠,那云翰的死因,会否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

    “这就奇怪了。”穆浅低头嘟囔了一句。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付云流这么多年不敢动云翰,是因为他手中的东西能够遏制自己,那云翰大可在过世之前将东西传给云家的孩子。

    可光是从慕浅最后的记忆中来看,她看到的最后一场战斗,是云载淳的死。

    他为了救妹妹而死,几乎能够说是被虐杀,并且面对来人毫无反击之力。

    这么看来云翰并没有将厉害的法器教给云家的任何一个人。

    一想到这里穆浅头都大了,当时原身慕浅不过是个随时随地都要散去的灵体,甚至一阵风吹过来都能将这灵体给吹跑了。

    所以当时慕浅在云家的所见所闻也并不全面,因为她随时跟着风在走。

    如果不是正好被风吹到了宁希生前住的地方,被宁希留下的玉佩当中法阵凝聚起来,也断然不会再有从来一次的机会。

    现在面对着这些完全并不全面的记忆,她要拼凑出真相还是十分困难的。

    “以你的聪慧,应该能够猜得到为什么我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了。”云翰看着眼前的孩子。

    他承认,刚开始知道穆浅灵脉觉醒的时候,他是担心的,这孩子从前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当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就成了。

    “德不配位必有殃灾,你是我的孙女,如果能安然的做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你偏偏灵脉觉醒,这样的能力,要么不要,要么便是最强,才能够撑得下去。”云翰盯着穆浅。

    所以他将人送入引诀院,让她锻炼灵力,步步攀登。

    “我从迟肆的口中知道了你的本事不小,比起载淳更是天壤之别,所以爷爷自私的将希望都压在了你的身上,我身体日渐倾颓,我走后,原本就觊觎云家的人便再无忌惮,所以我自私的下了决心。”

    话已至此,穆浅心里也明白了,上一世云翰没有将东西传给云家的人,不是不想给,而是没有能守得住的。

    “您想将付云流想要的东西给我。”穆浅笃定道。

    云翰点头,右手手掌摊开,一道金光晃的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于此同时原本还晴朗万分的天空忽然划过几道闪电,传来了雷鸣声。

    穆浅看着他手中金色的牌子,巴掌大小的金牌,外围是一串的浮雕龙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金牌。

    “这是金雷令,可引天雷助力,但天地之力难以驾驭,想要使用就需要有与之相匹配的灵力,否则的话反而会引雷自灭。”

    可整个洲际有能力驾驭它的人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他想过传给云载淳,可他没有驾驭的能力,贸然使用只会送命,但是穆浅就不同了。

    她天赋异禀,灵力强盛,这东西在她的手上或许能够发挥到最大的功效。

    穆浅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忽然叹了口气。

    “就这个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锁灵阁负责抓捕和惩治罪灵,犯下大罪的罪灵需要上刑台受雷刑之罚,司刑的人腰间都会挂着引雷令。

    这在锁灵阁也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这是我师傅授予我的。”云翰接着说道。

    穆浅脸上的表情僵硬,这东西,也是世尊的……

152 我有证据,你妹妹就是红栀

    巽集,束灵处大厦。

    整个束灵处从中秋节那个晚上开始,一整夜灯火通明,从中秋节当晚,追部的人兵分三路,陆陆续续带回了不少人关入审讯室内。

    目的很简单,找到明阳陵中丢失的宝物,所以只要是在中秋节当夜在沂山之中出现过的人都需要一一进行排查。

    无论身份地位如何都不能放过,这是束灵处白纸黑字贴在紧急通知上的。

    但是当天晚上半数收到风声的灵者都去了沂山,相当于整个南州一半的人都在那个地方,这可不是小数目。

    哪怕是除去灵力弱的人,光是厉害的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要逐一排查,十分的耗费人力物力。

    所以束灵处的人从那天晚上开始,出出进进,抓捕放人,忙的不亦乐乎。

    束灵处地下三层A区,这里是追部的地盘,三大队伍聚集于此,各司其职。

    云载淳被带入的就是破灵的地盘,审讯室内用特殊材质的玻璃分割成两个区域,他身后的墙壁内悬挂了各式各样的匕首,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楚昼隔着玻璃坐在他对面,态度轻蔑的不可一世。

    “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做什么了,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使用非常手段之后被迫交代?”

    云载淳盯着对面的人,丝毫没有被他这样的神态吓唬到,“你们只是因为我去过沂山就抓我回来问话,未免也太过笼统了,我理解破灵想要破案的心情,可也不能如此草率吧。”

    “我如何破案,轮不到你来教我,老老实实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否则的话你走不出这扇门。”楚昼低头整理手中银光闪闪的环状飞镖。

    云载淳坐直了身体,没有同他抬杠的意思,进了这个地方,哪怕是傻子都知道,如果不吐出点有用的,只怕是走不出去。

    “这个人是你吧。”楚昼将手中的影像在玻璃上投影放大。

    云载淳看了眼玻璃上的影像,眉头紧蹙了一会儿之后承认下来,“是我。”

    这上面的人是他没错,可背景却并不是在沂山之内,好像是在其他的地方。

    “这是在巽济九号饭店拍的,拍摄的日期正好是六月十二日。”楚昼提醒道。

    他唯一去过九号饭店的日子不近,已经是快两个月之前了,也是那次他受了中重伤,是被鬼门的人带着鵕鸟所伤。

    最后是穆浅用鵕鸟的羽毛救了他。

    “依据当时所寻找的目击证人证实,你当日和人起了冲突,在饭店后面的花园里大打出手,最后被鵕鸟所伤。”

    云载淳气定神闲的看着对面的人,“这有什么问题吗?灵者受伤是家常便饭,况且巽集那样的地方,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情,束灵处不也为此时常巡逻吗。”

    如果要用这个来定他的罪的话,未免太过牵强了一些。

    “有人能证明你被鵕鸟所伤,且伤口深刻见骨,可在几天之后你就好了,彻底康复能够出门,你难不成是自己痊愈的?”楚昼冷笑反问,“整个洲际都知道如果被鵕鸟所伤,只能用鵕鸟尾巴上最中间的羽灵才能治愈,而羽灵是被鵕鸟保护极好的部位生长,轻松不可能摘到,根据我的人回报,鬼门所有的鵕鸟只有一只在第五天被拔了羽灵,那个人,就是红栀。”

    听了楚昼的话,云载淳也明白了,为什么敢为了这么一个站不住脚的原因就敢直接上云家将他给带出来。

    这些人是盯上穆浅了。

    “所以呢?楚主队在怀疑什么,不妨直说。”

    楚昼脸上的神色更加森冷,“如果你用的不是红栀手中的那根羽灵,那你是如何活过来的,你可别告诉我这天下还有人能不用羽灵就将被鵕鸟所伤的人给救活了。”

    听了这话云载淳轻笑,“只要灵力够强,自然也就不会畏惧区区鵕鸟,如果这鵕鸟是伤了十大灵尊呢?亦或是伤了世尊呢,你还说他们也活不下去吗?”

    楚昼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的波动,“如果你不是红栀救的话,为什么你要几次三番到巽集打探她的消息呢?”

    巽集一半的情报网都掌控在束灵处的手中,什么人查了什么事情,楚昼这边都能得到消息。

    云载淳在他的情报网里,可不是什么翩翩贵公子。

    “都说破灵主队楚昼少年英才,是个顶厉害的人才,无论什么案子到他的手上都能水落石出,现在看来,你就是这么办案的?”云载淳反唇相讥。

    如今外面沸沸扬扬的消息传得都是红栀带走了净妖塔,他猜得到穆浅的身份,但是他自己也不敢断定净妖塔是不是真的在妹妹的手上。

    那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会炸开。

    穆浅来到帝都两个月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报纸头条也上了不少,这其中有调查的人也实属正常。

    如果她做事情断后不干净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束灵处的人找到,这些心理准备云载淳都是做好了的。

    但是在他的世界里,妹妹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只是他的妹妹而已,轮不到别人算计。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隐瞒一切了。”楚昼凑近他,眼眸中满是认真之色,“我已经接到了可靠线报,有人指证,你妹妹云穆浅就是红栀,你还要替她隐瞒吗?”

    云载淳面色平静,像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一般。

    “我妹妹是红栀?你有证据吗?”

    楚昼将手中的东西摊开,“紫色的灵气罕见,并不是纯粹依靠修炼或者血脉承袭就能练成的,红栀是洲际除了十大灵尊之后的第一个纯紫色灵气,引诀院今年入学的学生之中也有一个,灵力不强,甚至能够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个学生叫慕恋,你觉得她们俩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性呢?”

    听到慕恋这个名字,云载淳眼眸微眯,他知道穆浅在青城的时候给慕恋输过血,如果慕恋身上也有紫色的灵气的话,就只能是因为穆浅的血了。

    “这名字挺耳熟,听过。”

    看到他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表情,楚昼站直了身体,也不陪着他打哈哈了。

    “穆浅曾经是慕恋的移动血库,每个月固定要输血,这么多年下来,慕恋体内循环的血早就被云穆浅换了个遍,慕家人没有灵者,慕恋在此之前也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换了穆浅的血之后变成了能够修灵的体质,而且还是紫色的灵气,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事情是云载淳没有去深究过的,穆浅的事情她自己会处理,好几次他打算伸手摆平都被拦下来了。

    慕恋这个人,他从第一眼就不喜欢,如果不是因为顾及爷爷的话,他早就动辄想法将慕家赶出帝都了。

    “那个慕恋既然需要定期换血,你大可以去查查,不一定她就只换过我们家浅浅的血,也许是其他人的血让她的体质发生的变异也不一定。”

    楚昼是有备而来,将手中的东西在他面前摊开,文件上面整理的时间线清清楚楚,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让人无法反驳。

    “云穆浅从青城来到帝都没几天,红栀开始出现在帝都,闯束灵处,大闹巽集之后销声匿迹,之后云穆浅入引诀院也是没多长时间,红栀闯甲子峰冲撞世尊,甚至连月考勾结鬼门的事情都和她有关系,这一切的运行轨迹似乎都和她重合,这只怕不是巧合。”

    楚昼紧跟着翻开了下一页的证人证词,“这些都是指认她的人,我到引诀院去调查过,几乎在所有的学生口中,云穆浅都是一个极其厉害的灵者,无论是阵法咒术还是驭兽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这样的人在入学考试的时候却不过是个三阶灵者。”

    综上所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普通灵者会隐藏自己真实实力的。

    至于隐藏实力做什么,想必也不用他多言了。

    “楚昼,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在这儿构陷我妹妹,拿不出证据这就是诬陷诽谤。”云载淳冷眼看着他。

    这么多年的审讯经验,楚昼此刻却从云载淳的眼睛之中看不出来正确的答案。

    “我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真金不怕火炼,你就好好的在这儿呆着吧。”

    楚昼说完,转身出了审讯室,随着关门声响起,偌大的房间内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只留下一片漆黑。

    云载淳的手骤然握紧之后又松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楚昼接下来到底打算对他做什么,云载淳并不担心,他只担心目前关心则乱,会中了埋伏。

    A区负一楼整个楼层都归破灵所有,至于灭刃和杀风则是在其他两个楼层不,没有专属的密码相互之间是不能互相通行的。

    楚昼从房间内出来,走到长廊尽头的房间内推开门进去。

    漆黑的房间内只有黑桃木的书桌上亮了一盏灯,照亮了背对他而坐的人。

    “部长。”楚昼低头十分礼貌的叫道。

    背对着他坐的人看不到长相,只有搭在扶手上的手掌中捏了根燃烧的雪茄。

    “还没说实话?”

    楚昼点头,“应该不会耗费太长时间,您放心吧。”

    雪茄燃烧的灰烬落在地上散开,男人冷声道,“如果红栀真的是云家的人,以那样的性子,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家人受罪的。”

    所以只要微微的用一点手段,让她按耐不住了,人当然也就出来了。

    到时候直接将人困在束灵处,一切证据证人也就都不需要了。

    “属下明白,您放心。”

    男人轻笑出声,笑声之中透出了精明算计,“东西很重要,如果实在没办法将人逼出来也没有关系,只要告诉云家,用东西来换人就行了。”

    楚昼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问,“您指的是,净妖塔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楚昼身后的门忽然向内打开,男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昼没有继续问,转身出了房间。

    他原本的打算是用云载淳逼出红栀,只要人扣在这里,时间长了不愁她不出现。

    可现在他手中掌控的证据也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穆浅就是红栀,还是会有其他的情况出现。

    可现在听部长的意思,是要将人给扣下来,让云家用东西来换了。

    如果云家不肯交出净妖塔,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主队,您在想什么呢?”旁边忽然响起声音让楚昼回神。

    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他问了句,“罗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亚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对,这才开口解释,“您让我在大楼盯着我可是片刻不敢松懈,是部长安排了我接送客人进来,我才进来的。”

    “客人?”楚昼来了兴趣。

    什么样的客人,要接到地下二层来会面。

    “您知道我接来的人是谁吗?”罗亚一脸神秘的凑近楚昼的耳朵,“是付云流。”

    楚昼骤然瞪大眼睛,他在成为破灵主队之后时常往来七十二峰,付云流长居于山,哪怕是付家都很少回去。

    况且虽然引诀院和束灵处有合作的关系,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摆在明面上过。

    先不说付云流不会出现在束灵处不说,哪怕来也要避嫌,不可能挑这节骨眼上来。

    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你将人送到哪儿去了?”

    罗亚想了想,接着开口,“带去会客厅那边去了。”

    破灵的会客厅极其隐秘,因为在地下两层的缘故,鲜少有人能进入这里,所以部长很多时候如果有重要的客人要见都会选在这里。

    “我自从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付院长了,见到他老人家我还吓了一跳,怎么他老人家会从七十二峰下来了。”罗亚跟着说了句。

    “我明白了,你先回大厅吧。”

    罗亚听话的返回地面,楚昼站在长廊上,心里却闪过了无数的疑问。

    付云流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和部长谈合作吗。

    引诀院为束灵处输送人才这么多年,素来都是有专人对接工作,从来没有院长亲自上门的时候。

153 他们可没说不准去其他的地方

    次日清晨,哪怕阳光明媚,入秋之后帝都连吹过来的风都是凉的。

    云家的佣人起早洒扫,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云作,丝毫不受云载淳被带走的影响。

    穆浅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微微亮,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经过昨天那么一遭,她这一整夜睡得真的是不太好。

    辗转反侧,总觉得是哪个环节她没能考虑到的。

    “二小姐您醒了吗?”莫云在外面叫了句。

    穆浅只哼了声,随即玻璃门便被向两侧拉开,莫云进门将床头上杯子里的水注满。

    “您是不是没睡好啊,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莫云看了她一眼。

    穆浅按着太阳穴摇头,“也不算太好。”

    莫云明白,大少爷就这么被带走了,家里人肯定都是担心无比的,也不知道人今天能不能回来。

    “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老爷子已经在散步了。”莫云看上去有些开心,“前几天老爷子一直缠绵病榻,早上连太极都打不了了,没想到今天看上去还是挺有精神的呢。”

    她说这话也有安慰穆浅的意思在里头,起码今天值得高兴的是老爷子的精神不错。

    洗漱完毕之后穆浅往前厅那边过去吃早餐,她一路走一路便低头思索。

    束灵处的人如果一定要将人给困住的话,那么云载淳一定是回不来的,如果只有付云流知道金雷令的话,那么便是他和束灵处勾结。

    引诀院每三年一半的优秀学员都成为了束灵处的骨干,引诀院和束灵处的而关系匪然。

    他这个院长,在束灵处的成员心中也还是有一定的地位。

    “走路挺直腰板看前方。”

    上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穆浅停下脚步抬头,看到了站在她面前西装革履的云景瑜。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您这是要去哪儿?”穆浅看着他手中的公文包。

    云景瑜面色坦然,“早上有个会我必须出席。”

    穆浅点头,往身边一侧给他让了路。

    “一会儿陪着爷爷吃饭,要少说话知道吗。”云景瑜提醒道。

    “我知道,您放心吧。”

    云景瑜看到她一脸乖巧的样子提起脚步离开,刚跨出一步又不太放心的折返回来,“这两天别出门了,外面乱着,女孩子出去不安全。”

    穆浅十分郑重其事的点头,看到她应下,云景瑜这才离开出门。

    正厅内陪着云老爷子用餐的人只有南素母女,云景航早早的就出门去工作了,看到穆浅过来,云予微招呼了妹妹坐在自己身边。

    “还想着你会不会多睡一会儿呢,没想到起的挺早的。”南素看着她笑道。

    “我一向起的挺早的。”穆浅回了句。

    这点倒是整个云家人都有目共睹,穆浅自从回了云家之后,每天都起的特别早,就连云予微没有工作的时候都会多睡一会儿。

    可是穆浅好像从来没有睡过懒觉,就为了这一点,南素还说她一点也不像孩子,半点惰性都没有。

    对这点穆浅也是比较看得开的,她算起来也活了挺长时间的了,从前在锁灵阁的时候挺有惰性的。

    但师傅为了逼她练功,安排了师兄弟们轮流想办法叫她起床。

    后来到了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想要怎么回去,久而久之,人就没了睡懒觉的习惯。

    “学院里的饮食不是很好,你在家多吃点,等快开学了大伯母再给多备点好吃的。”南素给穆浅盛了碗燕窝粥。

    云翰早上的精神的确是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将东西给了穆浅的缘故。

    老人比起前几天的虚弱,脸上也多了些血色。

    “一会儿你到我房间去,帮我看看修复的画。”云予微看着穆浅道。

    因为不能出门,她就将工作带回家来做,正好穆浅这个大师级别的人也在,正好能给她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老爷子,客人到了。”高叔看着从长廊上走入院子的三人说道。

    才看到迟肆,云予微遍盯着妹妹笑出来,她昨天原本打算好好的揪着穆浅问问她有关迟肆的事情的。

    是中间出了云载淳这事她才给忘记了。

    宁烬和闻灏走在最前面,在看到穆浅完好无损之后,宁烬松了口气。

    “云爷爷。”两人十分礼貌的打了招呼。

    云翰招呼一旁的佣人给添了三副碗筷,“慌慌张张的,没吃早餐吧,都一起吃点。”

    闻灏和宁烬对视一眼,在老爷子身边落座。

    迟肆站在穆浅的身后,她左右两边坐着的是南素和云予微,看上去是实在没有位置了。

    “小四,你吃了吗?”云翰看了眼。

    宁烬和闻灏看到他这样子忍住了笑意,这意思不是很明确吗。

    云予微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默默的收了东西挪了个位置。

    虽然从小就认识迟肆,但云予微和他的交集不多,而且这人性子冷,她也不太喜欢。

    南素看着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再看看其他人的态度,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其中的不同。

    “你怎么过来了?”穆浅压低声音凑过去问道。

    迟肆拿起粥碗搅了搅,“担心你,过来看看。”

    穆浅唇角轻弯,眼中浸满笑意。

    饭桌上只传来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整个用餐的过程闻灏都时不时的看向云老爷子,注意到他神色如常,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些。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知道多少双的眼睛盯着,越是鼎盛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

    但也都是风风雨雨里走过来的,要是这么点事情都承受不住,这样的人家也不会长远。

    不过看样子,云老爷子的精神还不错,丝毫没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只要人还得好好的,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楚昼将人带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闻灏开口道。

    穆浅坐在他对面,手里不断的往下面的池子里丢鱼食,“就算说了也是些不好听的话,没什么好在意的。

    宁烬挂断电话走过来,听着两人的对话。

    “束灵处那边早上陆陆续续的放了不少人,但其中没有载淳。”

    “这还用说,要是放了他早就回来了。”闻灏回了句。

    人被带走一整夜,也没个说法,按照宁烬对楚昼的了解,如果他手里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是不会这么做的。

    “这一次的事情只怕不能善终,如果过了规定的时间还不放人,就能够考楚昼身后肯定是有高层撑着,否则的话不会冒险得罪云家。”宁烬看着穆浅道。

    闻灏起身,气势汹汹的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冲进去,我还就不信了,他们无凭无据抓人,我们直接把人抢回来不就行了!”

    知道云载淳被抓走之后闻灏差点没直接冲到束灵处去,如果不是他父亲拦着,让他过来云家看看的话,这会儿人都打到束灵处大楼去了。

    “束灵处统管南州灵者,如果有犯错的灵者他们是有资格处置的,但也必须拿出真凭实据才行。”宁烬开口道。

    “再等几天看看。”穆浅说着看向宁烬,“他们不会用刑吧?”

    如果真的是为了逼迫云翰的话,那边只怕会用些非常非常手段。

    宁烬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不一定。”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人,云载淳受刑的可能性不高,但如果换做是楚昼的话,这就不一定了。

    楚昼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审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得到肯定的答案是能够用尽手段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载淳受苦吧。”闻灏着急出声,“他那瘦弱的样子,要是再被关几天打几顿这还能活吗!”

    这出来还不直接没了人样了,老爷子难不成真的要将他丢进去好好的历练历练不成。

    现在云爷爷看上去都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你别慌,他好歹是云家大少爷,没人敢随随便便动他的。”宁烬安慰道。

    可闻灏还是愤然,如果不是被拦着,他早就杀到束灵处去了。

    “大哥的身体素质虽然不弱,但是前段时间也是受过伤的人,伤口估计还没养好,那边不松口放人,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穆浅思索了一会儿。

    看到她的样子,宁烬原本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之后回去了,最终没能说出来。

    “我们等等看云爷爷是怎么说的吧,如果云爷爷不着急,我想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闻灏还是开口道。

    毕竟云载淳可是云翰的亲孙子,云翰不会看着自己的孙子吃苦头的,最起码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云家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外面的人猜着只怕早就是乱成一锅粥了,可整个院家的人都当作没这回事一样,该上班的上班,云老爷子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担忧之色。

    可见这云家人是胸有成竹的。

    “我会去同束灵处的人接触询问情况,我同严济还有些交情在。”提到这里,宁烬握着穆浅的肩膀,说的认真,“只一点,你安安心心的在家呆着,不许轻举妄动。”

    他似乎已经笃定了穆浅一定不会乖乖听话,要特地说清楚才行。

    “放心,关键时候我还是挺听话的。”穆浅十分认真的承诺,“我绝不惹麻烦。”

    看到她这样子宁烬也没放心多少,“如果一定要找事儿,带着迟肆一起。”

    这是他最后的要求,以如今迟肆的情况来看,无论穆浅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是会无条件同意的。

    有他护着,穆浅就是闹翻天也没什么大事。

    “我们也不宜长时间留在这里,就先走了。”宁烬摸摸穆浅的脑袋,“一定要听话,注意自己的安全。”

    两人走出云家大门的时候,闻灏好奇的问了句。

    “我不是听宁叔叔说让你一定要把浅浅带回去吗?你怎么没跟她提这件事情?”

    宁敬笙也许是猜到什么了,下了死命令让宁烬将人给带回去。

    可是宁烬到这里却只字未提将人带走的事情,这回去宁叔叔不得炸了。

    “你觉得她会跟我走吗?”宁烬只看了他一眼。

    闻灏心下了然,“也是,就她那个性格,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着你回宁家不管云家的,而且载淳还那么疼她。”

    所以宁叔叔这个想法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穆浅一个人支着下巴坐在鱼池边上喂鱼,池中的鱼儿争夺食物抢的死去活来,欢快的摆动着尾巴。

    “想什么?”迟肆在她身边落座,

    一股浓烈的薄荷味的清香将穆浅笼罩起来,男人动作熟练的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背靠迟肆温热的胸口,穆浅哼了声,“这鱼挺好看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引下来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如果能吃的话是要用什么做法,清蒸?红烧?

    “你要是喜欢,我在四合院那边也给你养一池子。”迟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穆浅轻笑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这人没有这个性子。”

    他刚刚一吃完早餐就被老爷子叫过去了,谈了这么一半天才回来,想来是说了不少的话了。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穆浅仰头看着他。

    迟肆低头,下颚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头顶,“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两天也看着你。”

    穆浅挑眉,怎么所有人都盯着她呢,生怕她会闯祸一样。

    “大哥的事情,他有没有告诉你要怎么做?”

    云载淳不可能一直被关,束灵处那边,如今是在等云家的一个态度。

    迟肆眼中幽暗,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抱着女孩子的手紧了紧。

    “爷爷是不是打算,自己去束灵处。”

    听了她的话,迟肆挑眉低头,“挺聪明啊。”

    穆浅叹了口气,“也不是我聪明,只是这件事情总是要有一个解决的方法,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爷爷清楚,早晚都要解决,他老人家按兵不动,不过是想看看这些人最后能够到什么地步罢了。”

    两方按兵不动,拼的是耐性。

    “他们想要的东西,老爷子不会交出去。”迟肆笃定道。

    如果真的愿意虚与委蛇,云翰也不会坚持了这么多年,更不会被人惦记了这么多年。

    “他们说不能去束灵处,可不代表不能去其他的地方……”

    看着她的样子,迟肆明白了她这是想做什么。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径,能把人带回来就是最好的。

154 要么云载淳,要么红栀

    夜幕降临,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城市逐渐陷入黑暗之中。

    巽集,束灵处大厦。

    地下两层,属于破灵的地方。

    长廊上亮起了灯,越是靠近走廊深处的房间,就越是能够听得到细微的叫声。

    像是压抑的低吼声,在这里,被施刑的人数不胜数,这样的声音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是常态。

    楚昼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太好,听着门内时不时传出来的动静,他原本就冷淡的脸上如今多了一层冰霜。

    破灵副队到了他身边,对着男人说了两句话,“主队,秋月绒来了。”

    楚昼回头,看到了从电梯内出来的人,秋月绒身上穿了套浅灰色的休闲服,高马尾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楚昼看着她问。

    秋月绒在他面前站直,双手环胸,两人对峙之中,她的气势半分不减,“我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云载淳?”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云载淳已经无端被扣在束灵处三天,这三天别说是对外的说法,楚昼连对内的说法都没给一个。

    “破灵抓的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灭刃来管。”楚昼只看了眼秋月绒,显然没有对这件事情做出解释的意思。

    秋月绒抬臂挡住他的去路,“束灵处为一体,追部更是如此,这两天多的是人到杀风施压,你们既然要做,就不该牵扯到我们。”

    巽集上如今也是风声不断,说什么的都有,帝都不少世家都开始施压,云家的名望摆在那儿,原本就不是好惹的。

    云翰名满天下门生遍地,有些事情不用他做,也会有人替他做。

    所以这两天不少权贵名人都到了灭刃和杀风去对何时放出云载淳的事情做出解释。

    追部部长现在躲着不见人,那些人又找不到破灵这里来,自然就到了灭刃和杀风那里去。

    想到这里秋月绒就想发狂骂人。

    “你们有权利决定见什么样的人,不见谁,没人能干涉。”楚昼淡然道。

    言下之意,是他们自己将人放进去自找麻烦的,怨得了谁。

    “好,那现在这问题是替我自己问的,束灵处做事情有规章,哪怕是抓人扣留都是有一定的规矩的,如果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有罪,则扣留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现在人被关在这里整整三天,我想知道楚主队到底是怎么想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秋月绒一气呵成的说完这些话,如果不是楚昼不按规章办事,如今不会整个帝都都震动了。

    也不会牵扯到他们杀风的工作。

    云家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便就能扣的,他要是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也就罢了,但问题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就扣人。

    这不是明摆着让外面的人说闲话吗。

    “你确定你问这话,不是在替什么人问的?”楚昼冷眼看着她。

    “楚昼,追部本为一体,如果破灵的名声毁了会连累到我们其他的两队,如果云载淳的事情是你尚有证据没有拿出,现在还在追踪,拿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如果是因私废公,将人扣下,就别怪我不客气。”秋月绒言语严肃,一贯而之的严肃态度。

    两人眼神碰撞之间,似乎有零星火花在碰撞厮杀,一旁的副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在这儿打起来,但这俩大佬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秋月绒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刚走出拐角,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开门声。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就见到了从关押罪灵的房间内走出来的人。

    “林部长……”她迅速闪身躲了起来。

    这两天被外面的人烦的避而不见的追部部长,他们的顶头上司,怎么会从审讯室里走出来。

    而且那个审讯室,关押的人肯定是云载淳没错。

    “记住,人一定不能死。”林部长看着楚昼吩咐道。

    “我明白,您放心吧。”楚昼颔首应下。

    等到林部长离开之后,副队探头看了眼房间里的人,面色凝重。

    “主队,部长好像用了裂魂……”

    “闭嘴。”楚昼打断了他的话。

    副队看到他面色阴沉的样子自动的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虽然主队不让说,但是部长好像真的是下了狠手。

    站在拐角的秋月绒往后退了两步,刚刚副队想说,只怕是林部长用了裂魂咒。

    那老头能坐上这个位置可不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如果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成为追部部长。

    裂魂咒,是林部长子自己进行改良之后用于审问的咒术,被施咒者浑身上下不会有半分伤痕,可受到的却是肉体之苦痛千万倍的裂魂之痛。

    鲜少有人能扛得过这样的疼痛,虽然不会致命,但能让人生不如死。

    秋月绒回了三层之后一直低头思索,林部长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插手各队的事情。

    最多时候就是出了问题抓他们这几个主队过去骂一骂,平时忙于度假不管事,这次却插手云载淳的事情。

    其中必定有蹊跷。

    “主队,您在想什么呢?”一身墨蓝色制服的少年走过来,看到她皱眉的样子奇怪道。

    “惊羽,这几天部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少年看着她,满脸疑惑,“你指的是什么?”

    看到他眼中的迷茫,秋月绒拍了拍脑门,“算了,你准备准备跟我去巽集吧。”

    这几天巽集的戒备和巡逻人手都有增加,他们这边针对明阳陵的事情也没能抓到有用的人。

    所以巽集大半的工作都交到了杀风这边,他们最近也是忙的很。

    “主队,其实按理来说,你才应该最有机会能抓到红栀啊。”惊羽忽然凑到她眼前说了句。

    “别说这样的话,赶紧过去吧。”秋月绒催促道。

    往巽集去的路上秋月绒心里都在想一件事情,这次云载淳的事情,如果涉及到林部长的话,那便是上头有什么命令了。

    否则的话那个吃粮不管闲事的老头子,不可能吃饱了撑的做这样的事情找麻烦。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初跟着楚昼在引诀院调查的时候,他曾经怀疑过入学的学生之中就有红栀。

    云载淳的妹妹,正好也是这次的新生之一。

    这其中,不可能一点关联性都没有。

    ……

    云宅门口,入夜之后门口的所有路灯都是亮着的,云宅永远都是的灯火通明。

    听雨阁内一片安静,穆浅坐在院内的柳树下,面前摆了一张棋桌,她盯着看了半天,却迟迟没落子。

    莫云将取来的外套给她盖在肩上,“这几天夜里凉,二小姐可别着凉了。”

    穆浅应了声谢谢,继续低头看着棋盘。

    看到她这样子,莫云笑了笑,“小姐如果解不开的话不如去找老爷子看看。”

    她都盯着这棋盘快两个小时了。

    “你帮我去看看,都谁回来了?”穆浅开口道。

    莫云听话的走出听雨阁,从云载淳被带走,如今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云家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不过其中不同的是,就连云景都从刚开始的云淡风轻到现在有些着急了。

    宁烬和闻灏期间也来了几次,都冲着想办法去救人去了。

    这几天穆浅也想了不少问题,最终都归于一处,如果说这件事情和付云流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在隐忍了这么多年之后忽然对云家发难。

    只能是有恃无恐,云翰的身体支撑不住了,再加上净妖塔的失利,他迫切的需要得到云翰手中的东西。

    “我刚刚看了,除了大先生之外……”莫云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满目疑惑,“二小姐?”

    人刚刚还在这里呢,怎么就不见了呢。

    大晚上的这是去哪儿了。

    从清园出来,沿着湖面上的石桥而过,往正厅过去,便是云家的大门。

    不过院子的面积实在过大,两侧种着的罕见菊花都争相盛放,白黄相间弥漫着秋天的气息。

    梅兰竹菊,偌大的云宅都能寻得到踪迹,最好看的梅林在宅院南边,等冬季梅花盛放枝头的时候,别有一番风味。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自石桥而过,笔挺的西装外面穿了件风衣挡住了这秋天夜晚的凉意。

    “老爷子,您走慢些。”高叔上前一步扶着他老人家。

    云翰咳了两声之后轻轻的将他往后推,“我没事。”

    高叔看到他老人家的脸色不太对,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们真的不用找先生陪着吗?”

    云景航也好,云景瑜也好,有一个能陪着老爷子出门也是好的啊。

    “谁都不用。”云翰撑着身体咳了几声。

    高叔明白老爷子想什么,只能听话的陪着他往前走,可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车前站着的人。

    穆浅背靠车门,盯着对面的两人。

    “二小姐?”高叔叫了声。

    云翰看向车前的女孩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是做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您的,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去见付云流,您到底在做什么?”穆浅盯着老头子。

    如果换做她处在云翰这个位置上,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她肯定是要想方设法救云载淳出来的。

    所以,和始作俑者好好谈一谈,是最有用的。

    “走吧。”穆浅伸手去扶云翰。

    “你要陪我去?”云翰看着面前的孩子。

    聪慧机敏的不像话。

    穆浅头也没抬地回了句,说的理所应当,“不然呢,大半夜的两个老人出门,我能放心吗。”

    两个老人相视而笑,高叔上前将车门拉开。

    和付云流约的地方是帝都最东边的山里,成立了几十年的茶庄,只接待VIP用户,所有产出的茶饼也只对专门的人贩售。

    穆浅才刚刚迈入就闻到了空气中浅浅茶香味,是草木特有的清香,烘焙茶叶的时候能闻到的味道。

    这个时间段,按理来说这一应该早就关门了才对,可该亮的灯依旧亮着。

    高叔扶着云翰进门,在侍应的指引下到了包厢内,镂空的木质屏风中间是一幅山水泼墨画。

    一进门就看得到已经盘腿坐在蒲团上的人,他慢条斯理的用茶夹将刚刚烫好的冰瓷茶杯放过去。

    褐色的茶汤冒着白烟从茶壶之中落入,老人只淡然说了句。

    “师兄,坐吧。”

    一句师兄,恍若隔世。

    高叔扶着云翰在他对面落座,恭敬的往后退。

    “我还以为你这次会带着贤侄来和我这个叔叔说说话,没想到还是你一个人。”付云流看了眼他身后。

    “算起来我好像也只见过你的小儿子,大儿子倒是没见过,孙子辈的也只是见过载淳和穆浅而已。”付云流说到这里轻笑出声。

    高叔面色冷然,他这个时候提起大少爷,明明就是挑衅。

    “那么好的孩子,偏偏牵扯进了沂山的事情,我原本以为他也是个安分柔和的孩子呢。”

    “砰。”云翰手中的茶杯和桌面接触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不用跟我说废话,你要如何才能放了载淳。”

    付云流轻笑出声,“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载淳是被束灵处给抓走的,这束灵处可不归我引诀院管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束灵处近乎一半的学院都是来自引诀院,而这一半的学学员之中,不少都是你的心腹。”云翰毫不客气的点破他这些年的部署。

    付云流盯着他笑出声来,“我就是个院长,学生从这儿毕业找到了好去处,五湖四海都有,你盯着这个说我居心叵测,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云翰抬手,从高叔手中接过了一份文件,摊开之后推到他面前。

    只看了一眼,付云流原本大方儒雅的面容忽然阴沉下去,这上面的名字如果是明面上和他有联系的也就算了。

    其中几个甚至是他早就埋下的暗线,还没开始使用。

    “你怎么会有这份名单?”

    “你以为,这些年针对你的威胁,我就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云翰盯着对面的人,“你野心太大,最终定会反噬自身。”

    门口贴着墙壁而站的穆浅将里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付云流这些年在束灵处安插了不少人手,难怪能让束灵处扣住人不放,只怕束灵处处长的话都没他的好用。

    付云流冷笑一声,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有这份名单又如何,你威胁不到我,师兄,我劝你还是尽早将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也不敢保证载淳那孩子,能不能挺过破灵审问。”

    “已经三天过去了,你不会真的要看着自己的亲孙子殒命吧?”付云流最后补充了一句。

    云翰没有松口的意思,“你如果不放了载淳,那我们就试试看,是你先崩溃,还是我先崩溃。”

    付云流浅笑,给他将茶水注满。

    “师兄,我太了解你的性格,你自诩清流,又能有什么卑鄙的手段呢?”

    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手段罢了。

    人啊,太过正直,总是没什么用的。

    “或许我可以给你们一条退路,只要能帮我抓到红栀,我就能放了载淳。”

    云翰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红栀?”

    “师傅将追踪术倾囊相授,我们所有的师兄弟之中,你的追踪术是最厉害的,阵法也是最厉害的,我相信师兄能做得到。”

    总归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题。

    要么云载淳,要么红栀。

155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付云流提出的这个要求在穆浅的预料之外,没想到这个老头算计的挺狠的。

    有过两次交手之后知道自己打不过她,所以让云翰帮忙抓人,用她来换云载淳。

    可真是将想要利用的人都利用的一干二净了,自己半点亏没吃。

    一想到这里穆浅就像冲动进去把他的天灵盖给掀开,这老头真的是太坏了。

    听了他的要求,对面的云翰嗤笑。

    “你一个堂堂灵尊,当年师傅教导的那么辛苦,如今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打不过,是如今的洲际人才辈出,还是你越活越回去了。”

    听了他的话,付云流脸上阴沉,满是皱纹的脸随着他表情倒是拉不少。

    “她可不是普通的年轻人,师兄,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了,等你真的抓住了人再说。”

    如果只有红栀一个就算了,偏偏她身边还有个挺难对付的男人,两人联手,他就没讨到什么好处。

    明阳陵之中他眼中是的确动了杀意,如果不是自己跑得快的话,现在人都指不定还在不在这里了。

    “既然你提了,那我就问问你,净妖塔,是不是真的在那个年轻人的手上?”云翰看着付云流,眼眸中流转着认真。

    “师兄不用在意这个,只需要将人带到我面前就行了。”付云流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云翰还未触及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老人家手一顿。

    高叔瞪大眼睛看着视频内被绑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的云载淳,他四肢被捆,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被绑的手挣扎之下磨破了肌肤,已经满是血痕。

    “你敢用刑?”云翰放在桌下的手紧攥。

    付云流笑着摇头,“这也不是我用的刑,入了束灵处,如果不从他的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将人给放出来,师兄,孩子们年纪还小,没必要吃这样的苦头,你说呢?”

    “付云流,你最好适可而止。”云翰紧握的手松开,似乎是忍了心里的这口气。

    穆浅站在外边,她用了咒术,凡是房间内细微的声音她都能听得到,就连付云流平缓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别说是视频之中云载淳的声音了。

    她食指轻敲手臂的位置,背对两个老人而立,安静的看着空中的月亮。

    中秋节之后,这月亮似乎就不怎么圆润了。

    “束灵处将人扣下的原因是的怀疑他偷盗净妖塔,如果你能将真正的贼人抓捕归案的话,自然也就能让他回来,孰轻孰重,我相信师兄自己会评断。”

    付云流说着起身,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我先走了。”

    看着人大摇大摆的直接从正门出去,云翰忽然捂着手帕咳嗽的更加厉害了。

    “老爷子,您没事儿吧。”

    高叔急忙上前,掏出了随身带着药,就着热水送服之后,云翰似乎好转了不少。

    “老爷子,您要想想办法啊,大少爷从小温吞,性子儒雅,哪怕修行的灵法咒术也都攻击性不强,他这样的性子再待在那样的地方,真的是要出事儿的。”

    人上了年纪最害怕的就是看到晚辈受罪,高叔在云家几十年,一生没有子嗣,早就将这些看大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云载淳吃这样的苦头,他老人家心里当然不好受。

    “那你要我如何?用一个无辜的人去换载淳回来吗?”云翰长吁一口气。

    听了他的话,高叔不解,“红栀现在是束灵处通缉的重犯,总是会有人抓她的。”

    况且净妖塔如果真的在她的手上,那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

    “一个无主的东西,谁有本事拿了就是谁的,束灵处不过是没有本事收入囊中,为自己的争抢找的借口罢了。”云翰冷笑出声。

    这些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看着就让人发笑。

    “叩叩……”侍应生敲响木门之后走了进来,将两份精美的礼盒放在桌上,“云老先生,这是刚刚付院长让给您的礼物,是您最喜欢的精品白毫。”

    “你先出去吧。”高叔开口道。

    随着侍应生消失在门口,刚才付云流坐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穆浅随手将付云流用过的茶杯扔到了垃圾桶里。

    “爷爷,您现在打算怎么做?”

    高叔从一旁放着的架子上取了新的茶具过来,将两人中间的茶具都彻底替换。

    “你觉得呢?”云翰看向穆浅。

    这孩子如果不是已经想到了能够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也不会跟着过来。

    “您就没想过,抓到他想要的人给他送过去,危机可解。”

    付云流能对云翰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云翰的实力肯定是在付云流之上,能得到付云流认可的人可不多。

    “哪怕现在抓了人给他送过去,他一旦威胁得逞,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这个师弟的品行,我实在太了解了。”云翰摇头拒绝。

    况且,用别人来化解危局,这样的法子他不屑于做。

    “那就剩第二条路。”穆浅看向老爷子,一字一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高叔反映过来看向穆浅,有些不太确定,“二小姐,您的意思是?”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绑了大哥,我们绑了他孙子,两方换人不就行了。”

    穆浅将这事儿说的理直气壮,但高叔清楚,云翰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的。

    果不其然,人开口拒绝了。

    “不行,祸不及家人。”

    穆浅看着老爷子有板有眼的说出这样的话,果然,太正派的人是无法交流的。

    云翰开坛讲学这么多年,自修己身,从未给任何人留下话柄,自诩清流,从来不会做背光之事。

    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是不可能同意的。

    “爷爷,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我们没有受到伤害,是付云流先伸的手,是他先挑起的,古人还讲究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穆浅挑眉道。

    这个时候就不要讲究什么正人君子之道了。

    云翰还是一板一眼的拒绝了穆浅的办法,“你也知道你大哥是无辜的,付云流的孙子又何尝不无辜呢,你如果将人绑回来,本质上来讲和他有什么区别?”

    穆浅盯着云翰,明明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却还是不愿意伤及无辜,他这份坚持,在她看来,并不全然是对。

    “那您想怎么做?”穆浅看着他。

    云翰被高叔扶着起身,老爷子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带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世间的险恶,人心隔肚皮,你可以相信有人是善良的,但永远不要忘了保护好自己。”

    作为爷爷,他能教给这孩子的东西少之又少了,大部分时候看到穆浅,云翰都在庆幸她还好好的活着。

    而且成长的这么好,这么优秀。

    “你大哥的事情你且放心,爷爷会处理好,不用担心。”

    穆浅站在原地看着两个老人离开,她整个人的状态都还是有些懵的。

    老爷子的意思她或多或少是明白的,她师傅时不时抽风想普渡众生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心态。

    “要疯了。”

    穆浅转身气哄哄的消失在茶庄内。

    城边的四合院内,明月高悬,院内时不时传来流动的水声,泳池边上的靠椅上斜躺着一个男人。

    身形修长,笔直健硕的双腿交叠,光影交错之间,男人俊美的面庞若隐若现。

    骤然出现的人气呼呼的在他身边落座,拿起一旁放着的果汁一饮而尽。

    “怎么了?”迟肆坐直身体看向她。

    穆浅啪的一声将空杯子放下,“我刚刚陪着爷爷去见了付云流。”

    简短的一句话,面前的男人明白了怎么回事。

    “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能气成这样。”迟肆笑着捏捏她的脸。

    穆浅义愤填膺的将整件事情给说出来,试图让迟肆给她评评理。

    “你觉得对吗,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还考虑会不会伤及无辜,这么个算法,我们所有人,谁不无辜?”

    再这么磨磨唧唧下去,云载淳还能不能回来再另说,云家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迟肆笑着给人捋了捋头顶,“老爷子能撑着偌大的云家这么多年,如果只依靠的是善心,你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穆浅听了他的话倒是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他有一击即中的法子?”

    “他老人家既然都说了让你不用管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迟肆同她道。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穆浅思考了一会儿,她入云家之后云家兄妹对她很不错,云载淳每次出门看到好玩的东西都会给她带回来。

    她对于这件事情想的也不复杂,人反正是要救回来的,如果没办法光明正大,用点阴招也没关系。

    只要结果是好的,手段损不损再另说。

    可老爷子在乎的不光是结果,手段也得正当光明。

    “整个束灵处半数的人都是付云流的亲信,那怕有证据能交上去证明大哥不是拿走净妖塔的人,恐怕人也还是出不来。”

    穆浅往后靠在靠椅上思索了半天,不愿意用人来换,也不愿意以牙还牙。

    爷爷这是走了条死路啊。

    “还没想通?”迟肆忽然抬手。

    穆浅眼前天地颠倒,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在了旁边的靠椅上。

    她面向下躺在迟肆的胸口,男人手掌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抚。

    “困了吧,该睡觉了。”

    “你这是乘人之危吧。”穆浅吐槽了一句。

    趁着她想事情的下手,如果不是她脑子里一团乱,也不会着了他的道啊。

    “你回来这三天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我,除了需要我在你舅舅面前扮演男朋友的角色的时候对我亲热一点,平时有没有主动靠近过我五公分以内?”男人挑眉反问。

    穆浅自知理亏,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你见过哪个女朋友把男朋友晾了这么长时间的?”迟肆说着食指勾了勾她的下颚。

    穆浅有种他在撸猫的感觉。

    “我这不是碰到事情了吗。”

    她承认自己这么做的确是不厚道,但这两天云载淳被关,她得在家里陪着南素,照顾南素的情绪。

    虽然大伯母不是个脆弱的女人,但她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

    如果全家人都提心吊胆的,她自己反倒是跑过来找迟肆谈恋爱。

    这才不对吧。

    “云家的事情你先别着急,束灵处虽然关着你大哥,但他现在可是拿捏云家的人质,所以他不可能出事,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按照我对老爷子的了解,最迟明早上,他便会有动作。”

    听了迟肆的话,穆浅狐疑的抬头,下巴抵在男人胸口的位置,四目相对盯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

    迟肆捏捏她的脸,“如果骗你,我到时候亲自把付家人给你抓来,随便你如何折腾。”

    得到他肯定的承诺,穆浅这才安静下来,但是也不由好奇,云老爷子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救人呢。

    能够心甘情愿的让束灵处将人给放了,又不能让付云流干涉。

    “折腾一晚上了,你不累吗?”迟肆低头哄着怀里的人睡觉。

    他手掌有节奏的轻拍,一点点轻抚,没一会儿她便有了困意。

    穆浅慢慢的打了个呵欠,“那明天早上你要陪我去引诀院看看。”

    现在付云流忙着云家的事情,恐怕也顾不上世尊那边,她从甲子峰出来的时候答应了世尊,会陪他下棋。

    不能食言。

    “好。”迟肆唇瓣落在她耳边,“好好睡吧,我守着你。”

    穆浅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迟肆,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啊……”

    为什么每一次靠在他怀里都感觉很安心。

    男人轻抚的手掌顿住,下一刻抱紧了怀中的人。

    “嗯……”

    见过。

    但是那些见过的回忆,在她的世界里未必就是美好的,或许是永远都不愿再想起的痛。

    晚风微凉,躺椅上的两人裹在一床羊毛毯之中,女孩子睡颜恬静,时不时的冒出几句梦话。

    抱着她的男人视线不移,一直看着她未曾挪开过。

156 天降惩罚,云翰的方法

    巽集,关押诸多罪灵的束灵处大楼,在一片晨光之中依旧威严耸立。

    无论洲际的局势如何混乱,似乎也永远都不会影响到巽集,这里往来的灵者永远自由自在。

    束灵处也依旧维护整个南州的治安,雷打不动。

    距离大楼两条街的范围之内都处于警戒状态,这里从沂山初出事之后便是这样,每天早上都有洗脱嫌疑的人从其中走出来。

    当然每天晚上也会有人被押送进入,日复一日,不见停歇。

    距离最近的茶楼上,不少人停歇在此饮茶休息,围栏边上最外围坐了两个男人。

    面容同样的沧桑,年轻却看上去相差的挺大,面前摆了一壶茶和两份精致的茶点。

    灭刃的人刚刚一户一户的查了证件离开,出了沂山的事情之后,所有登记在册的灵者都要进行逐一排查。

    “这几天这么个查法,来来去去的也没见到个有用。”旁边一桌的人闹哄哄开口。

    “可不是嘛,自从明阳陵出事之后,束灵处耗费人力物力抓人,我看这阵仗如果寻不回宝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男人说着叹了口气。

    “我觉得这可就是束灵处的人仗势欺人了,那明阳陵原本就是个勇者当先的地方,里头的东西都是无主的,自然是谁有本事拿到就归谁了,他们要是有本事,真的想维护洲际治安,为什么不在之前就派人闯了去,将宝物带回去好好的看管着,这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不是!”

    “是啊,这不是摆明了要从人家手里抢东西吗,还用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人嗤笑道。

    他同桌的人听了这话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快别说了。”

    这儿每天巡逻的人那么多,这话要是让束灵处的人听到了可还了得。

    谁知道男人越说越起劲,一把将同桌的手拍开,“我说的不对吗,如今整个帝都吵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束灵处行事不正,没有缘故的将无辜的人关押起来,为了净妖塔,不知道抓了多少人,早就惹了众怒了!”

    “祖宗哎,别再说了。”同桌的人急忙拖着他往盥洗室去,“我带你去洗把脸!”

    一旁的店家看到这场景不由的摇头,这段时间是个人都查,巽集再如何灵者聚集,也架不住这么个查法啊。

    早晚是要出事的。

    一楼楼梯口,秋月绒抬起的脚放下,上面高谈阔论的声音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入她的耳中。

    店内的侍应生是认识人的,只能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秋主队?”

    这刚刚楼上客人的话秋主队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啊,在巽集混的人谁不知道杀风主队秋月绒的性子。

    那是正儿八经的软硬不吃,这要是真的发怒了,不得彻底封了这店不可。

    不过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火的意思,只是冷着一张脸转身。

    “我坐楼下,给我上一壶竹叶青一份栗子糕。”

    看到人面无表情的坐到了一楼的雅座内,侍应生长吁一口气,放心的入了后厨去吩咐。

    楼上,盘腿坐在蒲团內的两人冷眼将刚刚的闹剧看完。

    伏洪凑到沈阔面前小声道,“咱们为什么要在距离束灵处这么近的地方守着?”

    沂山的事情才过去没多长时间,阔爷原本就是束灵处名单上的头号通缉犯,再加上不少人也在沂山內见到他们。

    束灵处连云载淳都抓走了,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偏偏阔爷还改了容貌带着他到了这里喝茶,从这个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得到束灵处东南侧的门。

    被抓走之后放出来的人会从这道门出来,平时也是挺热闹的。

    “咱们不去找四爷和……”伏洪反映过来及时改了称呼,“和那谁,偏偏到这儿守着干什么。”

    沈阔慢条斯理的品了品茶,“合作已经结束,我找他们做什么。”

    “结束?”伏洪盯着他。

    可是他没看到阔爷能从迟肆那儿拿到什么东西啊。

    “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至于我想要的。”沈阔看向远处,“他会做到。”

    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那您特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伏洪不解。

    “你不懂。”沈阔轻笑。

    看到他这样子,伏洪无语,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苦的他眯眼。

    跟着阔爷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习惯这口味,他没那个平心静气的性子,也就尝不了这苦。

    沈阔看向束灵处的侧门,多年前他从那地方出来的时候,曾经也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时过境迁,他想看看,别人是否也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一楼雅座内的秋月绒看了眼街道上正在巡逻的灭刃队员,侍应生将茶水和点心放上桌之后屏住呼吸转身离开。

    看到他这样子,秋月绒不禁冷笑。

    巽集戒严这几天,他们这些人没日没夜的巡逻,她成天带队出入各个地方,这样的话前些天是没有人敢说的,所有人都全然配合的态度。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这些人也都有了怨言。

    尤其是云载淳的事情发酵的越来越严重,几天前开始就有了这样的传言出来。

    言语之间都是对束灵处的不满。

    不少人对于束灵处扣留云载淳的事情有了意见,原本明阳陵也不是束灵处的私有物。

    对这件事情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引起的众怒自然非同一般。

    一静下来,秋月绒脑袋里就浮现出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这两天她特地留意,林部长到破灵的次数似乎更多了。

    而且高层也下了命令,不允许处内的人私下讨论有关扣押云载淳的事情。

    这两天她看得出来,不光是巽集内谣言四起,就连队内的队员都开始了窃窃私语的讨论。

    一想到这里,秋月绒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可偏偏如今还在当值,她连喝酒的资格都没有。

    心情烦躁的往外面看了眼,隔着玻璃秋月绒看到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一男一女并排进入店内,男人身形修长,个子很高,两人穿了同色系的湖蓝色毛衣,低调好看。

    女孩子头上戴了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半边脸,可那张侧脸却是让她倍感熟悉。

    秋月绒下意识的起身跟着人上了楼。

    穆浅和迟肆寻了窗边的位置坐下,她手中还捏着路上迟肆给她买的糖画。

    “没事拖着我到这里来干嘛,我答应了大伯父这段时间不乱跑的。”穆浅看着对面的男人说道。

    这两天云家的气压越发的低,老爷子自从见过付云流之后就将自己困在了清园没出来。

    如果不是这人到云家找她,她是不会选择出门的。

    “带你来看好戏的。”

    迟肆说着将她手中的糖画接过来放到了一旁,取出湿巾十分认真地给她擦手。

    “好戏?”穆浅挑眉,这人还神秘兮兮的。

    紧随其后的秋月绒盯着两人看了半响,紧握腰间鞭子的手却微微松开。

    如果换做以前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将眼前的人给带回束灵处去。

    可眼前的人曾经救过她的命,再结合如今束灵处情况,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做。

    “秋月绒,你怎么这么没用。”她低声冷嘲。

    可还没等她做出选择,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震的整个茶楼内所有的玻璃都随之爆开。

    “啊!!”

    秋月绒迅速从楼梯上跳下往门外跑去。

    在看到远处的景象的时候,她瞪大眼睛。

    只见刚刚还晴朗万分的天空骤然变得乌云汇聚,束灵处大厦上方,层层叠起的厚重黑云,看上去沉重压抑。

    最让人惊骇的是,那乌云之中不断劈下来的闪电,重重的击在大楼上方。

    只一下便将笼罩住束灵处的守护阵法彻底撕裂,碎裂的灵片在空中飘散。

    带来的强大冲击力甚至震碎了边缘商铺的玻璃,引得所有人驻足停留。

    “主队!!”

    纷纷赶来的队员在看到秋月绒的时候急忙叫唤。

    “主队,这是怎么回事?”惊羽站在秋月绒身边。

    众人眼看着第二道闪电,就那么劈了下去,整栋楼随之一震。

    “你带着人维持附近治安,别让人乘此机会作乱,我过去看看。”秋月绒吩咐完之后动作迅速的往大楼那边赶。

    惊羽驱散队员之后也跟了上去。

    束灵处大楼的阵法上次被破便是红栀,这次却是硬生生的被雷给劈了,这还是束灵处成立以来头一遭。

    坐在楼上的人惊讶的看着一道道惊雷劈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穆浅瞪大眼睛。

    束灵处,被雷给劈了?

    而且还是在深秋,天气如此晴朗的时间,被雷给劈了。

    “是不是谁在束灵处大楼里发誓了?”穆浅哑然。

    迟肆听了她的话轻笑出声,“你不会没发现这其中的不同的。”

    穆浅被他这么一点拨倒是反应过来了,那雷可不是普通的雷。

    “是爷爷……”

    如果要说整个南州会引雷的灵者,屈指可数,就连付云流都做不到,如果那雷是人为的,只能是云翰做的。

    接二连三劈下来的雷,正好三道。

    一道比一道的力量更强,停下之后,整个大楼的外观都一片漆黑。

    倒是大楼内的人被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住。

    “看吧,报应来了!!!”

    穆浅身侧坐着的那桌人开始群情激愤,将刚才的画面收入眼底之后,说出来的话颇有解气之意。

    “老天爷都降下惩罚了!!”

    穆浅听着后面人的叫声,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老爷子要来这么一出了。

    “你别乱说,指不定就只是巧合而已。”他身边的人制止道。

    “我乱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那雷怎么就冲着束灵处去了,怎么不劈咱们这儿?”那人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老天爷都看不过这些人了。”

    二楼忽然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情表达了自己的见解。

    大部分的人都十分的相信,这是束灵处的报应。

    “平时招摇过市,这次沂山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抓了多少不相干的人进去,整个帝都戒严,这些年莫名其妙被关押的无辜灵者也不少啊。”

    “这就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是对他们的警告!!”

    一片痛快的叫好声之中,也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可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呢,这不像是天然降下的雷啊。”

    那乌云的形状,怎么看怎么像是灵力汇聚之后形成的。

    “你疯了,要不是天然的,整个洲际谁有这个本事能引来三道天雷?”

    随着质疑声响起,众人面面相觑。

    沈阔听着这些人的话轻笑,“能引雷的人也不是没有。”

    伏洪来了兴趣,凑过去问道,“谁?”

    洲际这么厉害的灵者,是谁。

    “十大灵尊之一的屹川,抬手可引数十道天雷为辅,战无不胜。”

    伏洪听了这话眼睛都直了,“屹川?”

    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已经故去的灵尊名号已经渐渐在这个世界开始消散了。

    “十大灵尊之中实力前三的尊者,后来销声匿迹,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他隐居了,说法太多,无从考究。”沈阔回了句。

    真实的情况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要真的是他老人家回来了,为什么要用雷劈束灵处呢?”伏洪不解。

    有传闻束灵处早期便是十大灵尊之中的人创立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南州的和平稳定,才有了束灵处,有了巽集。

    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人一回来就动手劈了束灵处,这得是多大得仇恨。

    “这出戏挺好笑的,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付老头脸上是什么表情了。”穆浅忍了又忍才没有在这里笑出声来。

    也不是她幸灾乐祸,就是觉得解气。

    “我们刚刚是不是看到付云流进去了?”穆浅对着迟肆确定道。

    男人点头,下一秒她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付云流这么想要金雷令,现在却被雷给劈了。

    他们刚坐下就看到付云流的车子进了院子,穆浅几乎可以肯定,云翰就是故意的。

    故意看到他进去才动手的,那雷降下来的时机可是正正好。

    “别喝了,我们出去看看。”

    穆浅起身拉着迟肆的手就往外冲。

    男人看到她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无奈摇头。

    还是和从前一样,一丁点小热闹,都能凑上去看半天。

    这样的大场面她绝对不可能错过。

157 云载淳的隐藏身份

    巽集内部一片混乱,因为雷击的缘故所有的线路全部被毁,整栋大楼内的东西都被震碎掉落在地上。

    所有人散了保护灵罩之后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满地狼藉。

    楚昼站在大楼前,看着逐渐消散的乌云,阳光从低沉暗黑的云层之中倾泄而出,那抹光正好落在他的眼中。

    第一道雷劈开了束灵处的保护阵法,第二道雷被付院长挡下了,第三道雷却是扎扎实实的搭载了楼顶。

    强烈的震动和酥麻感险些让他们整栋楼的人都差点废掉。

    那雷打下来可不是毁肉身,而是冲着灵脉来的,强烈的震动几乎连灵根都快要碎了,伤及灵脉,是触及灵魂的疼痛。

    灵力强大一些的人倒是没什么关系,可刚刚入束灵处灵力低微的队员,少不得要浑身上下疼上几天了。

    付云流站在大厦前,盯着自己因为抵抗雷击而被撕碎的袖子,他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半个可疑的踪影。

    “付院长您没事儿吧?”一旁跟着的林部长急忙上前扶住他。

    付云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双目对视之间,林部长顷刻明白了什么。

    “林部长,您如何?”秋月绒在两人身边落地。

    林部长看到她出现,不由得站直了身体,松开了扶着付云流的手。

    “这边没事,你们先去查看大楼内的情况如何。”

    秋月绒越过两人急匆匆的往楼内去,这两天大楼内出入的人不少,正是最忙的时候。

    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大事。

    果不其然,才刚走进就已经看到不少倒在地上被灵医用担架抬出去的队员。

    有的人浑身黢黑,双臂上的衣服都碎裂开,看上去是没什么生命危险,可这疼痛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主队!”

    剩余留守的杀风队员看到秋月绒出现的时候急忙跑过来。

    秋月绒上下观察,确定他们没事之后吩咐四散开去帮着灵医转移受伤的成员。

    大厅内最中间放着的雕塑正好被击碎,满地的石膏碎片触目惊心。

    “谁干的?”秋月绒低眉沉思。

    她跑过来的这一路上也听到有人说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她才不信这样的说法。

    束灵处不会无缘无故的被雷击,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很快她便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身出了大楼。

    “主队!!”

    身后的队员叫喊也没能引来她的回头。

    如果说真的是有人引来天雷攻击的话,整个洲际能有这样本事的人没几个,就连付云流也给算计进去了。

    一想到这里秋月绒的脸色越来越沉,难怪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巽集。

    要说这是人为的,恐怕现在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她。

    再被整个南州通缉的情况之下,红栀还敢冒险来到巽集,在她出现之后没多久,束灵处就被雷击了。

    这天下只怕也找不到这么巧合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她拼命的往回赶,如果能够在她返程之前,在巽集入口将人给截住,查清楚真相。

    穆浅和迟肆正好站在人群中,两人穿了同样的衣服自然也戴了同样的帽子。

    帽檐挡住了脸往角落里站着,自然也就不会多么引人注目。

    看到门口站着的付云流狼狈的样子,穆浅脸上笑容收都收不住。

    报应啊,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应。

    “你也收敛一些,别太明显了。”迟肆说着将她的帽檐再往下拉了拉。

    穆浅差点没笑出声来,“我实在是忍不住。”

    “满意了?”迟肆无奈道。

    穆浅点头,这事儿干的倒是挺爽的,只是雷劈过之后呢。

    听着周围人丝毫不避讳的讨论声,穆浅轻笑,难不成老爷子是想用舆论压人?

    “好像听说有关押的罪灵趁乱逃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声。

    众人看热闹的兴致更高了,刚刚最后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似乎有不少的灵体从束灵处大楼之中飞出来。

    这么看来,好像真的是有罪灵趁乱逃出来了。

    “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穆浅拽着迟肆往束灵处侧门去。

    因为雷击碎了关押室门锁的缘故,从追部跑出了不少的罪灵者,这些人原本都是要按时受刑之后送出束灵处关押起来的。

    这节骨眼上跑了,所有的队员自然都开始忙碌起来。

    大大小小的队员都出去抓人了,整栋楼里也是闹哄哄的。

    倒是地下二层,破灵的地方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云载淳的缘故,这段时间楚昼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

    破灵也不是什么小角色都抓,能进这儿的大多都是大人物,所以这儿的囚室大多是空着的。

    况且现在整个破灵就关了三个人,看住这三个人那还不简单。

    “主队。”

    守在门口的人看到楚昼出现的时候抬手行礼。

    “开门。”

    下属听话的将门打开,楚昼进门之后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连着五天的时间他都没进来查看过楚昼的情况,林部长下了死命令,除了他之外不允许有任何人出入这里。

    如果不是为了查看人是否趁乱逃出去,他也不会过来。

    刚入审讯室之时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面容憔悴,手腕和脚踝都因为捆绑的铁链磨损而结了厚厚的一层血痂,伤口深刻,能看得到向外翻的白肉。

    他头颅低垂,额前的发丝湿润,整个人气息微弱。

    楚昼看惯了这样残忍的画面,更别说这还是林部长独有的噬魂咒,能让人痛不欲生,能撑得住的人没几个。

    但是已经整整七天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松口。

    “只要你将红栀的下落告诉我,我能做主放了你。”楚昼低头看着他。

    意识模糊的人抬头,唇角挂着轻蔑的笑容。

    楚昼看到他的样子也不恼,这几天有关云载淳的流言蜚语在巽集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原本就有不少人对束灵处这么多年的管制不服,加上这件事情更是激化了矛盾。

    如今大厦还被雷给击了,外面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再这么下去,只怕他们也没办法再扣云载淳多久。

    “用她能够换你出去,孰轻孰重你还看不清楚吗?”楚昼提醒道。

    云载淳抬头,嗓音沙哑,提了这些天的第一个要求,“我要见肖毅。”

    “你说谁?”楚昼复问。

    云载淳吐字清晰,十分明确,“肖毅。”

    “察部部长肖毅?”楚昼再次确定。

    云载淳没在说话,算是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楚昼眼眸微眯,肖毅是察部部长,无缘无故的,云载淳见他做什么。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他提醒道。

    云载淳咳了几声之后笑出声来,“那便不见。”

    楚昼气结,能够从他的口中翘出话来已经是很难得的,如果再如此胶着下去,只能让他们更加为难。

    “等着。”

    他丢下这话之后走出了房间。

    云载淳控制不住,几声咳出来,口中不断往外吐血,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看上去触目惊心。

    穆浅和迟肆站在他面前,看到他这样子,穆浅也险些忍不住叫喊出声。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云载淳从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变成了阶下囚,为了逼迫云翰,这些人肯定是云载淳用尽手段的。

    云载淳发出轻微的喘息声,他身上的疼痛撕裂,但这几天也算是习惯了。

    忽然他身体骤然一轻,感觉侧边有股灵气开始缓缓的向他的伤口注入,刚才还如同炸开一般的头痛现在减轻了不少。

    他猛的转身,可身边除了冰冷的墙面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云载淳好像感觉到了身边有人的呼吸声,一下接着一下,很轻柔。

    “浅浅?”他沙哑着声音叫了句。

    可却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抹灵气他熟悉,况且如果不是穆浅的话,恐怕没人能够悄无声息的闯入重重防护的破灵。

    “快回去。”云载淳压低声音。

    他知道肯定是妹妹,一定是穆浅来了。

    迟肆牵着穆浅的手,对她摇了摇头,他知道穆浅看不了这样的画面。

    可现在还不能带云载淳走,以云翰的灵力想自由出入这里易如反掌,他老人家迟迟未动,而是看着孙子在这里受苦。

    肯定也是有个中深意的。

    穆浅握着迟肆的手紧了紧,她答应了爷爷不会贸然将人抢回去。

    可是就这么看着,她真的是于心不忍啊。

    去而复返的楚昼盯着他,语调冰冷,“肖部长忙着处理外围,暂时没空见你。”

    这几天不光追部忙着,察部也是一样,他要见的可是部长,不是普通的队员。

    如果没什么关联性,肖毅怎么可能到这里来见他。

    “他说了不见我?”云载淳盯着他。

    “肖部长说,追部抓到的人和他没关系,不用找他,但我挺好奇的,你到底见他做什么?”

    楚昼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探究,云载淳和肖毅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他不愿意就算了,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云载淳低声道。

    楚昼没有松口的意思,“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怀疑,你妹妹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他几乎已经断定了红栀是谁,云载淳心里肯定也是清楚的,但是他咬紧牙关不肯说。

    没有确凿的证据,楚昼也不可能带队抓人。

    “无论你再怎么问,我都只有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红栀是谁,她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自己没本事抓到人,不用来盯着我不放。”云载淳再次否认。

    楚昼这次没有再逼迫,他只看着人淡淡的提醒了一句,“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落在林部长的手上,先不说生死,如果没办法拿到想要的东西,只怕林部长也不会放过他。

    “你好自为之吧。”楚昼拉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一瞬间,两道身影出现在云载淳的面前。

    “大哥。”穆浅叫了声。

    云载淳抬头,嘴角扯出笑意安慰她,“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看到他这样,穆浅心中百味杂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听话,赶紧回去。”云载淳看向迟肆,“带她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见他如此,穆浅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不将我的事情告诉他们。”

    楚昼已经说的十分清楚,只要将红栀交出来,他当然就能从安然无恙的回去。

    付云流同云翰提的要求,也是要用她来换云载淳归来,但被云翰拒绝了。

    “别胡思乱想,你是我妹妹,不是其他人。”云载淳对着迟肆说,“以后别带她过来,看好她,最近都别出门。”

    他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那边却没有任何想要救人的动静,云载淳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抛弃了。

    这么多年的潜藏,他所拼命保护的,却将他弃之如鄙。

    如果不是他在沂山的时候不小心露了马脚给了楚昼可乘之机,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这种时候不能连累妹妹。

    “你就打算放弃了?”迟肆忽然开口。

    云载淳听了他的话轻笑出声,“隐在暗处的棋子,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变成废子,如果你是下棋之人,还会将这棋子捡起来吗?”

    “你打算怎么办?”迟肆看着他。

    后者笑得坦然,“答案已经近在咫尺,我不能半途而废。”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们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云载淳两手都被捆着,他看向穆浅的眼中都是安抚,“哥哥不疼,这只是看着疼,其实没什么的,你乖乖的跟迟肆先回去,没两天哥哥也就回去了。”

    穆浅盯着他看了半响,最终松口。

    迟肆带着人从束灵处出来的时候,穆浅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刚刚迟肆和云载淳的对话。

    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说迟肆的话不多,但都是有感情在的,对于云载淳的性格迟肆这人也是看得最清楚的。

    所以穆浅一出来就提出了疑惑。

    “大哥要见的人是谁?”穆浅问道。

    她还没弄清楚云载淳去沂山的原因,刚刚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还真是云里雾里,她隐约好像听出来了一些什么。

    “肖毅,察部部长。”

    穆浅挑眉,这名字她好像听过大伯父说过,云景航和这位察部部长好像是认识的。

    当初在云载淳一被人带走之后云景航就联系了肖部长询问,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被困在追部。

    可想而知肖部长是没用上什么力的。

    “这节骨眼上见肖部长。”穆浅低头啃着手指,半响之后反应过来,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迟肆,“难道……”

    难道云载淳,原本就是察部的人?

    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在关押这么多天之后提出要见肖部长。

    可是云予微曾经告诉过她,云载淳在引诀院的时候并不是很优秀,毕业考试的时候也没有顺利进入束灵处,被拒之门外。

    所以这么多年云载淳都在安分的打理云家的公司,过的生活和普通人无异。

    如果他真的是察部的人这么多年还无人知晓的话,那就不是能轻易摆在台面上来说的人。

    难怪当时云载淳跟她说,净妖塔应该交给束灵处保管。

158 给我一周,抓到红栀

    偌大的巽集因为束灵处被雷劈缘故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灭刃队员漫天飞的都是,正在追捕趁乱从束灵处内逃出的罪灵们。

    每条街上充斥着打斗的声音,一个个逃出的人只呼吸了几秒钟的新鲜空气就被带回。

    如此大规模的逃脱,在束灵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巽集的管理自然也就松懈了不少。

    穆浅和迟肆见过了云载淳之后就打算回云家了,相关的事情她还需要找老爷子求证一下才行。

    从最靠近束灵处的街道走出来,两人刚靠近出口的位置,便有个人从半空中落下。

    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着面前的人,穆浅轻笑。

    “你这是要和我叙叙旧?”

    秋月绒盯着眼前的人,如今帽檐下的半张脸都露出来了,虽然不像,但她百分百能够确定眼前人的身份。

    这人就是红栀没错。

    “跟我回束灵处去。”秋月绒开口道。

    穆浅看着她严肃的样子,往前一步,“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如今你是束灵处通缉的头号重犯,你不到处躲藏就算了,还在束灵处被雷击的时候恰好在现场,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秋月绒十分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怀疑。

    如果她没看到红栀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看到了,这事情如果说跟她没关系,秋月绒怎么可能会相信。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我可以十分确定的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做的。”穆浅开口道。

    秋月绒没有挪步的意思,“哪怕今天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有关净妖塔的事情,你也还是需要到束灵处去做个说明。”

    听了她的话,穆浅笑出声来,“秋主队,我问你,有任何人亲眼看到我带走了净妖塔吗?”

    秋月绒没有回答,这个的确没有任何的目击证人,就连她在明阳陵外面,都没能看到红栀带走净妖塔的画面。

    “第二,净妖塔是束灵处的东西吗?是我闯到束灵处抢走的吗?”

    提到这里穆浅就觉得可笑,是束灵处的人自己没本事入明阳陵,最终却想从别人手中抢东西。

    不过是一群所谓的占着大义名分行不义之事的强盗罢了。

    秋月绒低头整理了自己混乱的思绪,她能够将束灵处所有的法条都背下来,无论罪灵说什么狡辩之言,她都能够毫不犹豫的用法条压得死死的。

    可这一次,她却没能反驳。

    “束灵处守护南州的安稳,净妖塔有灭世之能,为整个南州清除隐患,是束灵处的职责。”

    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尤其是从秋月绒这一副素来毫无表情的脸上说出来,真的是十分容易让人信服的。

    “这话你自己说着,你信吗?”穆浅盯着她。

    和秋月绒打了几次交道,这个在外人眼中永远寒着一张脸的人,从来做事公正,从不留情面。

    可她不是纯粹的机器,只会工作没有思考。

    这几天的事情她都看在眼中,更甚于她在束灵处内部,能够探听到的消息要比外面的更加清楚。

    有些东西自然也能看得更加清楚。

    “不管怎么说,你今天不能走。”秋月绒说着将缠绕在腰间的长鞭抽出。

    穆浅看了眼迟肆,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迟肆低头看着她的动作,眉眼微微上扬一些。

    “我和她好歹是喝过茶的关系,我不喜欢和熟人动手。”穆浅解释道。

    她可是有正当理由的,所以这种时候迟肆上是最合适的。

    “你倒是挺有理的。”

    秋月绒已经握着长鞭冲了过来,男人冲着穆浅轻笑之间,单手轻轻抬起。

    ……

    严济闻讯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闭着眼睛靠在石碑旁睡着的人。

    队员警惕的环顾四周,早就没了什么灵者的踪迹,空气中弥漫的味道都没有,让善于追踪的灵者都无从查起。

    严济渡了灵力过去,看到人悠悠转醒,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听人说你在这里和两个灵者打起来了,不过不敌对方被放倒了。”严济看着她。

    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似乎只是被弄晕过去了。

    “她来了?”严济率先开口。

    有能力将秋月绒给放倒却不伤她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大楼那边怎么样了?”秋月绒揉着脑袋站起身来,因为头脑晕眩身体一歪差点倒下去。

    严济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了一把,“秦处长召开紧急会议,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听到这里秋月绒轻笑,居然连秦处长都惊动了,还真是够热闹。

    “走吧。”

    看到她这样子,严济提醒道,“如今红栀是头号通缉犯,秦处长那边肯定要针对她提出要求,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是秋月绒也猜得到。

    “我会按照束灵处的规矩来,你不用担心。”

    严济跟在她身后往束灵处大厦去,看着她冷漠的侧脸,他将心里的话压了下来。

    束灵处会议室内,今年算起来束灵处一共也就只开两次大会,今天是他们第二次见到秦处长。

    追部和察部的人也都到齐了,两大部长在秦处长左右两边落座,其余的下属顺着两人依次排开。

    秋月绒和严济坐在楚昼下方的位置,对面察部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还带了些没有擦干净的黑色污垢。

    进门的人气势十足,站在上方扫了眼坐着的人,原本就不太好的氛围气压是越发的低了。

    “束灵处,汇聚了整个南州的英才,号称是最为难闯的地方,在三个月之内被人闯了一次,破了阵法成为整个洲际的笑话,今天更好,直接被雷劈了?我打hi是挺想听听两位部长,要如何同我解释。”

    秦晖说着在两人上方落座,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秦处长的年龄不算大,甚至都不如林部长的年龄,整整小了林部长一轮,可胜在能力强有本事,五十岁的年纪坐上了如今束灵处处长的位置。

    每次开会他都对这两位前辈存有尊敬的态度,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可能当着下属的面对他们两人发火。

    可这次秦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

    “怎么,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盯着下方的人。

    林部长看了眼对面的肖毅,果断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次的事情是追部的人没有事先觉察,我追部愿意承担责任。”

    肖毅盯着自己的死对头一眼,“察部负责整个大楼的安保工作,这次的雷击虽然无法预料,但造成的损失我们无法避开,愿意承担责任。”

    秦处长听着两人的话差点气笑了,奈何现在整栋楼内多的是事情要忙,他也是在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

    “察部没能及时预防袭击,三个月之内阵法两次被破,所有的队员扣一年薪水,所有的福利全扣不留,追部丢失罪灵,且如今还未能将净妖塔追回,所有的队员扣两年薪水,一个月之内如果再不抓到红栀,所有队员令刑罚二十鞭。”

    听了这话,林部长的脸色属实是不好,这样不对等的惩罚,不是摆明了偏袒吗。

    “两位部长留下,所有人都出去。”秦处长冷声道。

    偌大的会议室内只剩下两人,两位部长面面相觑,比起林部长,这边肖部长的脸色要好一些。

    “林大哥,今天的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秦处长盯着下面的人。

    林部长坐直了身体,脊背挺直,“秦处长想让我说什么?”

    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什么样的场合没见过,什么样的雨没淋过,活了这半辈子了,都是一只脚跨入鬼门关的人。

    秦晖手中的文件往林部长的面前推过去,“我敬重你们是前辈,这么多年你们再如何争斗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有异心的人。”

    如果不能全心全意的效忠,他手下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林部长面色平静的看完了所有的文件之后脸色阴沉下去。

    “我知道你们私教甚深,但我没想到他已经到了能够自由出入追部的程度,林部长莫非是忘记了,你到底是谁的人,应该听命于谁了。”

    林部长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轻松,“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居然成天盯着我追部统计这样的事情,引诀院和束灵处有合作这是整个南州都知道的事情,每年开学我们都会同学院联系,先拿到成绩优秀底子不错的学生名单先观察着以备后用,我和付院长的关系走的近一些也是为了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口,“林部长还真是会狡辩,谁不知道付院长最近出入追部频繁,再加上云家那边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别说是秦处长,就连我这边都接到了不少的投诉,这个问题你是否能够进行合理的解释?”

    林部长看向上方的人,十分郑重其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回净妖塔,云载淳的确和红栀有关系,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将人带回来。”

    肖部长抬手打断他的话,“既然已经牵扯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还不如早早的将人给放了,今天无端引来雷击,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

    “肖毅,是你们的人看守不力,才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你现在是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追部的头上吗?”

    “不然呢,你能解释清楚你和付云流是不是真的互相勾结做有损束灵处的事情吗。”肖部长冷声道。

    秦处长手拍在桌面上,不轻不重的声音正好制止了两人的动作。

    “我只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不能抓住红栀拿到净妖塔,你们就都从这个位置上下来!”

    秦处长说完这话之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剩下的两个半老头子互相瞪了一眼,谁也不说话。

    等在门口的秘书上前,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

    “派出去的人要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秘书急忙回答,“最迟三天。”

    秦处长停下脚步,面色阴冷,“派人重新将所有成员的档案调出来送到我的办公室去,尤其是追部所有成员的,要从入束灵处开始的便送来。”

    秘书跟在他身后急忙发出了指令,这一次整个束灵处只怕真的要变天了。

    秦处长收到的那条信息,也并非全然是构陷了。

    林部长真的有异心,这么多年在束灵处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悄无声息的一步步蚕食。

    会议室内,被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不过片刻,双眼对视的火药味就出来了。

    “察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破损的阵法修复,整理大厦之中损伤的情况,对外起到安抚的作用,抓人素来是我们追部的事情,你这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点。林部长看着对面的人哼了声。

    肖部长没有和他打嘴炮的意思,径直起身往门外去,“处长已经同意察部参与这案子,我们各凭本事,先把人抓到再猖狂吧。”

    林部长盯着他的背影,冷眼看着人消失在会议室内。

    从门外走进来的下属急忙凑过去,“部长,处长真的怀疑我们怎么办?”

    秦处长不是生性多疑的人,可是如果真的有人给他指了明路,只怕情况不太对啊。

    秦晖能够稳坐这位置这么多年,可不是个酒囊饭袋。

    “他能怀疑我什么?出卖束灵处?中饱私囊?”林部长嗤笑出声。

    “可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绕开秦处长的。”下属提醒道。

    这么绕开了上司做事,很多事情部长都是直接越过了秦处长,没有拿到批条就直接行动了。

    这属实是僭越了。

    “秦晖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林任齐从来都没有服过他,他能坐上这个位置是我让的,否则的话他能坐的上?”

    下属听了这样的话识相的闭嘴。

    “当务之急是要在肖毅之前将人给抓到。”林部长说着走出了会议室,“让楚昼和秋月绒到办公室来找我。”

    无论如何东西一定不能落入肖毅手中。

159 云载淳的身份 束灵处的选择

    夜凉如水,入秋之后每当夜幕降临,云家的老宅就会开始弥漫起雾气,这里背靠东山,植被的覆盖率极高。

    所以夏天的时候这儿并不像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一般热气蒸腾,反倒是依托了植物和涌动的山泉水变得凉意满满。

    如今入了秋天,这儿自然也就会如同山间一般,深秋晨起入夜都是雾气缭绕。

    迟肆送穆浅回云家,下了车之后他跟在穆浅身后入了长廊,他身边的人好奇出声。

    “你不是该走了?”

    这人怎么送人送着送着还进门了呢。

    “我今天得留宿。”

    听了男人的话穆浅奇怪,“你留宿做什么?”

    又不是回不去了。

    迟肆停下脚步看着她,微凉的月光从屋檐下斜射进入,正好照在男人的半边脸上。

    这张脸,这大半夜的看到,真的是带了一种能够蛊惑人心的美。

    “我好长时间没过来抄书了,这段时间都打算住在云家。”迟肆开口道。

    穆浅这才反应过来,迟肆每个月十五前后都给会过来云家的藏书楼抄书,她上次注意看了眼,抄的内容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她也不太能看得懂。

    “那你去吧。”她十分贴心的赶人过去。

    迟肆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将人揽了回来,“你不是要找资料,跟我一起吧。”

    穆浅被紧按在他的胸口动弹不得,挣扎了一下,“谁说我要和你一起的,你自己去。”

    迟肆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清空镜。”

    反应过来的穆浅这才想起来,那东西的用法还没找到,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看到她这样子,迟肆敲了敲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带着人往藏书楼去。

    刚刚走出两步,迟肆停下步子回头,两人进来的门口似乎有什么人停留在了那个位置。

    “你在看什么?”穆浅凑过去看了眼。

    除了晃动的树影之外什么都没能看得到,不过她刚刚也感觉到了那边似乎有什么人。

    “你过来我告诉你。”迟肆对着她勾勾手。

    穆浅听话的凑过去,刚靠近就被人按着亲了一下。

    男人的唇落在她的嘴角,肌肤相亲之间,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之中,烧的人心跳加速。

    “听到了没?”迟肆将人拉过来按在胸口。

    穆浅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随时随地都想着占我的便宜。”

    “那让你占回来。”他说着弯腰,脸凑到穆浅的面前。

    穆浅抬手,五指张开将那张俊美的脸推开,“我们不是要去藏书楼吗,赶紧走了。”

    迟肆听话的被她拖着往前走,长廊上灯光照耀,地上落了一双逐渐拉长的影子。

    圆形的石拱门后面,逐渐露面的人手指用力的扣住了一旁的竹子,精致的美甲应声断裂。

    女人忽然唇角忽然翻出冷笑,和着阴冷的月光越发的诡谲。

    “云穆浅,杀人诛心,你等着吧,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女人笑着离开,从始至终,云家往来忙碌的佣人都得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一般。

    这几天天气入夜之后越来越凉,老爷子披着外套站在院内,老人家动作熟练的往池中放鱼食。

    高叔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一个人紧随其后。

    “老爷子,大先生过来了。”

    云翰没有回应,只继续往水池里丢鱼食。

    云景航见此上前一步,神色平静可语气却不太稳,“父亲,载淳的事情您是怎么想的?”

    刚开始云家人是不着急,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的越久,拖得人心态也就越容易崩。

    云景航这几天虽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毕竟那关着的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

    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的,老爷子看着云载淳长大,平时的教导虽然严厉,但不是真正对着孩子心狠的。

    云载淳关了这么多天,老爷子一直没有动静,是有他的缘故的。

    “你怎么也开始着急了,这才关了几天。”云翰慢条斯理的往池子里投喂鱼食。

    随着鱼食落在水面上浮动,各色锦鲤开始争相抢夺。

    老爷子这院子里养的鱼都要比外面院子里的肥了不少。

    “我知道您是想让他历练历练,可是都这么多天了,他也吃了些苦头了。”云景航低声道。

    云载淳是由老爷子亲自教导的,行事作风都沿袭了老爷子的风格,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他可以遵从旁人的品行教育,可永远都不可能复制粘贴。

    “这算是给他上了一课,相信这孩子如今已经受益匪浅。”云翰冷声道。

    云景航没再说开口,只默然跟在父亲身边。

    “载淳毕业的时候,我有没有说过,既然已经从束灵处的考试中败退,那就不必再和他们有丝毫的牵扯?”云翰忽然说道。

    云景航明白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什么,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孩子死心眼,做事又方正,没什么心眼,我说过他不适合走那条路,可你却没听进去。”云翰看向大儿子。

    云景航知道父亲已经知道云载淳为什么被抓。

    “载淳被带走的这几天,你恐怕没少联系肖毅吧,他给了你确切的回答了吗?”云翰盯着他。

    云景航摇头,肖毅一次又一次的同他打太极,明明云载淳是隶属察部的暗线。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也都是在替察部做事,那天晚上之所以去沂山,也是受了肖毅的命令才去的。

    可最后人被追部带走,肖毅作为察部部长,云载淳的直属上司,却没有救人的意思。

    事到如今云景航也明白了,束灵处这样自诩正义的地方,向来维护的是整个南州的治安。

    所以束灵处所有的人都必须堂堂正正的行走在阳光下,所有的成员都必须在束灵处之内有名有姓。

    如果云载淳的身份在束灵处也不能被放在明面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并不是察部的人。

    而是肖毅的人,否则的话只要说出来他是跟着肖毅做事的,是束灵处一直以来的暗线就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将人给放出来。

    “束灵处外表光鲜亮丽,可是内里腐败不堪,上层人争权夺势,下层人被迫成为实现那些人野心的工具,只要有需要,他们可以随时放弃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下属。”云翰毫不客气的点破这一点。

    束灵处声名在外,成立这么多年来的确起到了维护洲际治安,保护南州灵者的作用,可时光流转,百转千回,那些人早就没了初心。

    少年人总是热血澎湃有梦想有野心的,不知道多少人曾经在阳光下发下了今生必入束灵处的誓言。

    他们都想成为英雄,成为行走在阳光下的英雄。

    所以这份赤子之心,就很容易被人利用。

    “父亲,我知道错了。”云景航低头认错,“我没能及时发现载淳的身份,也没能起到劝诫的作用,是我的问题。”

    经此一遭,想必云载淳的认知已经被颠覆。

    “他跟着肖毅那么长时间,尽职尽责,可事到如今,他在肖毅的眼中已然成了一枚弃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云家人的身份,他早就被灭口了。”云翰手中的瓷盅放下。

    听了云翰的话,云景航心里明白,肖毅作为察部部长,却养了这么一批只听他话的下属。

    平时这些人做的事情,恐怕也不全然都是为了束灵处的。

    所以如今,如果云载淳的身份暴露,一定会引起束灵处处长的调查。

    有些东西想瞒也就瞒不住了。

    所以肖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云载淳这个隐患解决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是自己的人。

    但是在那之前,云翰已经将相关的资料送到了秦处长的手中。

    如今束灵处追部和察部都出了问题,秦晖现在是焦头烂额。

    但是有一点,秦晖一定会保住云载淳,不为其他,哪怕是为了云家的支持,他都不可能让人出事。

    听了老爷子的话之后,云景航低头,“还是您考虑的周到,是我疏忽了。”

    云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他的这两个儿子之中,云景航独立的最早,可云家毕竟也不做什么太大的生意。

    商业上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借着云家的风,他也能走的很远。

    所以云景航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可是太过顺利也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你先回去休息吧,告诉南素不用着急,最迟也就这两天这孩子就回来了。”云翰开口道。

    高叔看着云景航从老爷子的院子里走出去,他老人家叹了口气。

    “大先生这么多年都没尽力过这样的事情,他总是喜欢用最好的善意去揣度别人,可现在的时代,太过善良未免就是好事。”

    他是看着这些孩子长大的,从一点一点长到能够撑起家族。

    云载淳的性子像极了云景航,都是善良醇厚,对于人性的险恶把握的不够,最终只会反噬其身。

    “他像极了他母亲,永远都相信只要他付出了善意,就能从别人身上得到同等回报。”云翰叹了口气。

    也正是这样的性子,云景航被他禁止修行灵术,只做一个普通人就行了。

    “刚刚我看到二小姐和迟少爷一同入了藏书楼,用不用我去叫他们过来呢?”高叔紧跟着说道。

    老爷子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就是等着二小姐回来,她跟着迟肆出门之后整整两天没回来。

    昨天夜里也不是在云家休息的,对于这些云老爷子倒是看的挺开,他也不是什么老古董。

    如果穆浅真的喜欢迟肆,云家也不是不能成全这门亲事。

    “不用了,那孩子真的绷不住了会过来见我的,我着什么急。”云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身回了屋子。

    高叔见此轻笑,这爷孙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较上劲了。

    因为老爷子拒绝了二小姐的提议,她好像不太高兴,这两天都没过来找老爷子下棋喝茶了。

    “那孩子性子太急,总是要磨一磨的。”云翰在茶案前落座。

    高叔明白他的意思,穆浅小姐的挺聪明的,可就是太多时候有些沉不住气,用的方法也都是些死招,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下棋都下不过迟少爷的缘故。

    那人是走一步算千步,可她如果有一点沉不住气,就极其容易将路给堵死了。

    “你这两天盯着家里的其他人,别让他们关键时候做些什么出来。”云翰忽然吩咐道。

    高叔点头,眼看着着事情就要结束了,如果这节骨眼上再出了什么乱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两天大小姐和夫人都待在家里没出去,倒是二先生频繁的接触了一些束灵处的人,今早上还和肖毅喝了个咖啡。”高叔开口道。

    云翰眼眸微眯,“见了肖毅?”

    联想到这里,云翰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二先生曾经在束灵处任职过,虽然那时候是追部的人,但肖毅也是他的前辈。”高叔想了想说道。

    云载淳出了这样的事情,云景瑜这个亲叔叔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找找认识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如果不是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云景瑜也不会退出束灵处,如果他一直留在束灵处的话,说不定现在的职位也不会低。

    “肖毅这个人,口蜜腹剑,不是什么好人,你看紧了,等景瑜回来了让他过来一趟。”

    高叔点头应下,转眼之间老爷子就一口血吐在了桌上。

    “老爷子!!”

    高叔吓得面色惨白,急忙从药瓶里倒了药出来喂进去。

    云翰捂着胸口喘息,忽然就笑了出来,“我时间不多了,最多也就能撑到载淳回来。”

    高叔忙给他顺着气,“您别乱说,二小姐刚刚找回来没多久,您才刚刚享了几天的天伦之乐就说这样的话。”

    云翰喘息声忽然浓重起来,挣扎着用了些力气,“回来了……又像是没回来……”

    高叔听的云里雾里的,却没怎么追问,只着急忙慌的扶了老爷子上床躺着,他老人家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再有任何的劳累。

    否则的话,就是换做大罗神仙来救,也已经是救不回来的了。

160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云家藏书楼内一片安静,从上方俯瞰能够看得到一楼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个人泾渭分明,各坐一边。

    男人低头认真的誊抄经书上的内容,他对面的女孩子低头一脸认真的翻阅手中的书。

    她脚下堆了厚厚的一摞书籍,每一本都被细细的查看过。

    守在门口的莫云时不时的探头隔着玻璃门看了眼,看到两人之间和睦的景象她不由的轻笑。

    二小姐如今也逐渐开始融入云家了,迟肆先生是在云家长大的这些孩子之中最优秀的。

    否则的话也不会成为老爷子的亲传弟子,看到两人走得近她也挺高兴的。

    莫云刚刚笑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她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急忙上前,“二先生。”

    云景瑜平时过来藏书楼的时间不会在晚上,更不会是这么晚,他的生活极其规律,这个时间是他应该休息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点按理来说不会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穆浅在里面吗?”云景瑜问了句。

    莫云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过来找穆浅的。

    “二小姐和迟先生在里头呢。”莫云开口道。

    云景瑜看了眼,提起步子走进,隔着玻璃门就看到了里头坐着的两人。

    他抬手按开了玻璃门走了进去,门开关的动作自然也吸引了里头坐着的两个人。

    穆浅看着走进来的人,合上书本之后起身,“父亲。”

    云景瑜看了眼认真抄写的迟肆,“我有些事情要同穆浅说,云先生不必在意。”

    这大半夜的,她这个不太关心她的父亲这么过来,不会是平常的嘘寒问暖。

    迟肆见状没有动作,只看了眼之后低头继续抄书。

    云景瑜带着穆浅往一旁去,这里和她刚刚坐的地方隔了五个书架和两个屏风,硬生生的将这个地方变成了另外一个空间。

    “坐吧。”云景瑜在她对面落座。

    穆浅听话的坐下,两人中间的桌上放了茶杯和茶壶,如果藏书楼有人的话,会有佣人进来定时更换茶水和茶叶,她十分礼貌的给云景瑜倒了杯茶递过去。

    “你和迟肆好像相处的挺不错的。”云景瑜忽然开口道。

    穆浅想了想,十分认真的开口,“我和他正在交往。”

    云景瑜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两天。”

    云景瑜毕竟是她的父亲,这样的事情似乎也应该十分正式的告诉他一声。

    听了这话,云景瑜指腹在杯壁上婆娑,“你大哥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话题忽然转到了云载淳的身上,穆浅想了想开口,“我同爷爷有过交流,他说让我别管这件事情。”

    简而言之,哪怕她管了也还是不能让家里的人知道。

    云景瑜听了这话忽然笑出声来,“都到这时候了,你也不必骗我,我只想问你,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穆浅挑眉,问了句,“您想问什么?”

    想到今天他所听到的消息,云景瑜也干脆不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我从束灵处那边得到的消息,束灵处的人怀疑载淳和红栀相勾结,所以将他扣下,并且提出了只要他愿意将红栀供出来,就保证他安然无恙归来的条件,可是他拒绝了。”云景瑜开口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穆浅心里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已经有了确切的怀疑,云景瑜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您想说什么呢?”穆浅保持笑容开口道。

    云景瑜手中的杯子放下,那双眼睛如同洞察一切般明朗清晰,“你就是红栀吧。”

    这话就这么问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云景瑜的眼中满是探究。

    穆浅低头笑了笑,“平白无故的,谁跟您说的这样的话?”

    “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清楚一点,你就是红栀,否则的话载淳不会为了保住你被困在束灵处。”

    只一句话,似乎就将云载淳所有的遭遇都归咎到了穆浅的头上。

    她虽然不想,但也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您认为大哥之所以会被抓起来,是因为我的缘故?”

    云景瑜的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反倒是透着几分赞同,“这事情和你脱不了干系,虽然并不是全责,但你也有部分责任在里头。”

    穆浅反应过来,轻笑着问道,“那么您觉得我要如何?到束灵处去?你就这么确定只要我去了束灵处,大哥就能平安无事的被放出来吗?”

    她的话让云景瑜也陷入沉思,这些天的奔走,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告诉他,只要能够将红栀交出去,证明了云载淳的清白,他自然就能回来。

    而且那人也十分清楚的告诉了他,只要云家能将红栀交出来,云载淳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而那个名震洲际的红栀,就是他的女儿,云家刚刚找回来的二小姐。

    他在来见穆浅之前还持有怀疑的态度,可结合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再加上他对穆浅的了解,他笃定了穆浅的身份。

    “那您现在想如何做?把我交出去,换大哥平安回来吗?”穆浅看着他反问,“您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大哥被抓,可不是因为我。”

    无论有没有她的存在,云载淳都有此劫。

    对面的人被这话问的一愣,云景瑜不由得低头,他过来只是想知道穆浅和这件事情有什么样的关联性。

    至于将人推出去?

    他愣住了,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的。

    “我能理解您,对比起我,您还是更喜欢您看着长大的孩子。”穆浅的笑容坦然。

    她能够看得开,她对于云景瑜而言,不过是他不喜欢的女人生下的带有他血脉的孩子。

    她的存在并不在云景瑜的计划之中,更别说后来她还走丢了,对比起云载淳,她和云景瑜之间更是少了常年陪伴的感情。

    空有血脉又如何,人都是自私的,她也能够理解云景瑜的想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景瑜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

    “那您是什么意思?”穆浅反问。

    云景瑜看着面前的女儿,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如今的确是没有两全之策,你大哥和你,一个都不能放弃,我也只是想知道我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

    结果事实并没有让他有半点的喜悦,对于穆浅而言,她这一身的本事意味着什么云景瑜不清楚。

    可是对于云家而言,却并非全然都是好事。

    “你大哥因为不愿意供出你身份的缘故一直被关,你或许真的能帮他脱困。”云景瑜盯着她说道。

    穆浅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总归不会是什么有用的办法。

    “你将拿到的东西送到束灵处去,只要拿到了净妖塔,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扣着人了。”

    穆浅忽然抬手揉了揉脑袋,太阳穴真的是爆炸的疼。

    “我如果告诉您,我手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这黑锅她都背了多少天了,束灵处的人想必是最清楚的,束灵处看守明阳陵那么长时间。

    是因为清空镜破陵而出的时候带来了巨大的灵气震荡才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东西在她的手上。

    可是付云流盯着那东西这么多年,他不会被假象所迷惑,他自己也亲自入了明阳陵用了阵法。

    所以净妖塔到底在不在陵中,他清清楚楚。

    所以到现在穆浅都不太明白,付云流为什么一定要让云翰用她去换云载淳。

    总不可能是因为两次败在她的手下,要将她挫骨扬灰以偿还自己受到的屈辱吧。

    “净妖塔不在你手上。”云景瑜诧异,“怎么会?”

    穆浅十分认真的点头,“我不骗您,东西的确不在我手里。”

    所以让她用净妖塔去换云载淳回来,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云景瑜低头陷入思索,如果东西不在穆浅的手中,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将云载淳从束灵处给换出来。

    “您接下来打算如何?”穆浅看着云景瑜。

    她只想知道,如果断定了东西不在她的手上之后,云景瑜是不是真的想用她去换云载淳回来。

    云景瑜忽然起身,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准备离开。

    “父亲,我想问您一句。”穆浅忽然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去的男人。

    云景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女儿。

    “您笃定了我就是红栀之后,是如何想的?”

    如果净妖塔真的在她手上,如今云景瑜看她的眼神会不会不同。

    毕竟他几乎已经笃定了东西就在她的手上,在他的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了她为一己之利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云景瑜转身,看着她的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我和大哥的分量谁更重我心里已经清楚了,如果净妖塔没在我的手上,您其实是动过用我去换大哥的念头的,对吗?”

    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甘和歇斯底里,反倒是一副顿悟的表情。

    云景瑜只看了她一眼,最后松口,“我或许有过那个念头,但也只是一瞬,做不得数。”

    他知道自己的念头有多么的荒唐,可那一瞬间当真是闪过了。

    这孩子从小就从云家走丢,没有受过云家的教养,也没有被他这个父亲疼爱过。

    他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去向,她的未来。

    “你有你自己的选择,不应该为任何人赔上命。”云景瑜说着伸手拍了拍穆浅的肩膀,“我已经没有保护你长大,就不能让已经长大的你因为我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有感性大过理性的时候,但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他都必须对穆浅道歉。

    穆浅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隐约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

    玻璃门合上又打开,迟肆出现在她面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也没说话,只等着她自己开口。

    “迟肆,父亲猜出我的身份了。”穆浅只说了一句。

    迟肆听了他的话,轻声道,“追部和察部的部长都下了最后的指令,如果想要救云载淳,就用你来换。”

    所以云家的人如今都卯足了劲寻找红栀也未可知。

    “那父亲到底想做什么?”穆浅疑惑不解。

    按照云翰的部署,这两天云载淳便能从束灵处回来,可是如果付云流那边好像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他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得到金雷令也没抓到她,后续还不知道他会出什么阴招损招。

    “难过吗?”迟肆低头看着她,忽然开口说了句。

    还沉静在自己思绪里的穆浅反应过来仰头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在问什么。

    “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但也不是太难过。”

    他只是出现了这个念头,也让穆浅明白了,她这个亲生女儿在云景瑜的眼中是可以被其他重要的东西舍弃的。

    亦或者,在他的世界里,这不能算是舍弃。

    虽然他没有付诸行动,但穆浅也清楚,她这个在云景瑜计划之外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如今也不可能有。

    “幸好……”她呢喃道。

    幸好她不是慕浅,她从来没有和父母相处过,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倾注心血去和父母相处。

    她对云景瑜没有感情,也就不会失望。

    迟肆低头,轻轻的将人拥入怀中,“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无论她会被什么样的人舍弃,她在迟肆的心中,永远都是第一位。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她在云景瑜的眼中只不过是带了血缘却没有关系的女儿,比起在自己跟前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的重要程度的确比不过。

    “迟肆,他其实不想伤害我的对吧?”

    她脸埋在男人的胸口,声音闷闷的,这话像是在问迟肆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迟肆轻拍她的后背哄着,回答的坚定温柔,“是。”

    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不会难过,她却还是下意识的和慕浅共情,她心脏还是如同被无数只手揪住一般。

    “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穆浅放开了抱着他腰的手。

    男人指腹碰过她泛红的眼尾,轻笑着摇头,“不知道,但他既然没有走出那一步,便说明了一点,他不会伤害你。”

    穆浅叹了口气,她不是害怕云景瑜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她。

    毕竟这个父亲对她虽然不亲热,但也不痛恨,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可她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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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521/ 第一时间欣赏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作者:悠哉依然所写的《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为转载作品,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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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介绍:
一朝重生,刚刚在他国结束战火的穆浅变成了帝都云家的沧海遗珠云慕浅。
只不过这小千金的人生,属实比较惨。
不仅被人挖了肾,断了声带丢在外头,就连豪门千金的身份都被人夺了去。
受尽屈辱的慕浅眼中含恨的死在了冒牌货大婚当天,到死都没吃上一顿饱饭。
重来一次,一脚踢晕手术医生的穆浅轻笑,想要她的肾,得问问她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这一次,所有欠她的,都要还回来。

迟家四爷,帝都活阎王,是个鬼见愁的主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所过之处,方圆百里之内寸草不生,被放到书香门第将养也是一身戾气匪然。
这样的人,却在云家小千金将帝都闹得天翻地覆之后满眼宠溺的将人护进怀中。
众人热议,云家这小千金,还真是个不简单的。
男人冷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不屑。
“我的人,我护着,若有非议也给我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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