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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全文阅读

作者:悠哉依然     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txt下载     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1 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把东西留给我吗?

    有关宁希和云景瑜的那段过往,众说纷纭,不过有一说一,宁希嫁入云家的那场婚礼的确是轰动了整个帝都。

    听说云家的聘礼丰厚,可是宁家的嫁妆也不少,宁敬笙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听说光是嫁妆的数额就已经超过了九位数之多。

    云家和宁家的强强联合,当时帝都不少人都十分看好这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可是很快没多久,就有人看到结婚后的云景瑜在帝都市中心花园内抱着一个女人,动作亲昵,那个女人哭的十分凄惨。

    一时间流言蜚语满天乱飞,外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种流言,便是云景瑜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宁希。

    而另有其人,因为那人的身份不如宁家,所以便被云家棒打鸳鸯,硬生生的拆散了。

    有关的消息也不过只流传了两天就被全部封锁,帝都城内的所有新闻媒体不会傻到去得罪云宁两家。

    可是也架不住有心人的追踪,和云景瑜时不时被拍到的那些新闻发酵。

    时至今日南素提起这些事情也还是恨得牙痒痒,宁希结婚之后就从束灵处退了出来。

    那样骄傲张扬的女人,她愿意为了爱的男人洗手做羹汤,她几乎是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事业,只为能够做好云景瑜的妻子。

    “他们结婚之后没多久,那个女人就又和钟远志在一起了,钟远志的老婆缠绵病榻没多久就死了,她就登堂入室成了钟家的夫人。”

    南素说到这里的时候都还有点感叹,不得不说这林依依是真的有手段,一个孤女居然能够真的成为了钟家的夫人。

    钟家虽然在帝都的豪门世家之中算不上是特别厉害的,可也不算是太差的人家。

    就这样她还稳坐钟家夫人的宝座快十年,而且所有接触过她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夸她的。

    “所以她是在我母亲之后死的?”穆浅开口问道。

    南素点头,“你母亲之后的第五年,也就是你七岁的时候。”

    也是在宁希死后,穆浅走丢了的那一年,云景瑜和林依依的往来越发的频繁,甚至大有毫不避嫌的意思。

    但是那个女人的命也不长,自己身体原本就不好,也是生了重病死得。

    “我听钟远志说,她临死前将钟漓沫交给景瑜照顾,声泪俱下的希望云家能为那个孩子提供庇佑,实在是可笑,自己的丈夫不托付,去托付一个外人。”

    南素当时听到钟远志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没爆粗口。

    “那您有没有怀疑过钟漓沫的身份呢?”穆浅紧跟着问了句。

    南素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他那一年带着钟漓沫回来要死要活的要将人认作是云家的女儿,并且还想入祠堂的时候,就被你爷爷打了出去。”

    云翰安排人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钟漓沫的身份没有问题,她的的确确是钟远志和林依依的女儿,血缘没有掺假。

    “你放心,无论束灵处的要求是什么,我都不可能同意,只要有大伯母在的一天,我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南素十分认真的承诺。

    她当年眼睁睁的看着宁希死去,又弄丢了慕浅,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穆浅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穆浅点头,收了手中的文件,“您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能看得开。”

    她能理解云景瑜对她的冷淡,也清楚云景瑜并不喜欢这个破坏了他感情的女儿。

    或许在云景瑜的眼中,如果没有慕浅的存在,他就不会被强迫着娶宁希,他和林依依也就不会被迫分开。

    痛失所爱,娶了不喜欢的女人为妻,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最后还有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儿。

    就连穆浅都不由替云景瑜唏嘘。

    “太太,钟家来人了。”门口走过来的佣人脸色凝重。

    南素看了眼穆浅,“走吧,跟我过去看看。”

    钟家的来意十分明确就是希望云家能够施以援手救救钟漓沫,来的人是钟远志和钟漓月,一看到进来的人,钟远志知道这事儿估计不会好办。

    “你们的来意我清楚,都回去吧,你们家的人你们自己救,云家不会插手。”南素还没等两人说话便直接发了话。

    钟漓月和父亲对视一眼,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云伯母,我知道这是我们钟家的人,可如果我们有办法的话也不会来求您了。”

    一旁的钟远志见状也顺着话往下说,“您也不是不知道景瑜疼爱那孩子,她可是在云家长大的,还是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不能老爷子尸骨未寒,你们就不管她了啊。”

    这话可是彻底触及到南素的底线,她冷声开口,“原来你也知道她是在云家长大的,乘着云家这股东风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她居然能装过头来害我们云家,可真是做的出来啊。”

    这话里满是讽刺,听的钟漓月脸色发白,来之前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个蠢货做了什么事情。

    外面的人捧着她这么多年,她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转身还能和别人联害云家。

    这样级别的白眼狼和她是同一个姓氏,她真的是高兴不起来啊。

    偏偏现在还要想办法将人给捞出来,真的是绝了。

    “钟远志我想你应该要明白一件事情,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云家的,哪怕她这些年能在云家出入又如何她不是云家的孩子,她的死活云家没必要管。”南素盯着眼前人开口道。

    钟远志只能赔着笑容,“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可是您也不是不知道,景瑜对这个孩子有多在乎,而且束灵处那边是说的明明白白的,您应该清楚啊。”

    南素冷笑出声,“你用束灵处来压我?”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您要是真的觉得管不了,起码让我见一见景瑜啊,也好让我对他有个交代,否则的话如果漓沫出事了,他可是要怪我的。”钟远志开口道。

    南素对着一旁的人开口,“不必,景瑜这段时间还在养伤,如果不是钟漓沫的话他也不会受伤,这期间他不见任何人,你明白的话就走吧。”

    她话音刚落,门口守着的人都围了上来,都是平时负责看家护院的,一个个看上去膀大腰圆,可不是什么好惹得样子。

    为了不让自己走出去的样子太难看,钟家父女只能起身被送出了云家大门。

    “我就跟您说了不用来,她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进去的,她可是帮着人害了云家,云叔叔和云载淳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把她给碎尸万断了才是!”钟漓月愤愤然道。

    钟远志听着她的话开口,“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可现在如果不来求云家帮忙,我们都得死!”

    先不说钟漓沫本身知道多少钟家的事情,如今她被关在束灵处,谁也无法保证她最后会不会玉石俱焚。

    她死没关系,整个钟家可不能跟她陪葬啊。

    “父亲,您还是换其他的办法吧,我看这样子,就算是云叔叔真的能下床了,他也无法主持大局。”钟漓月倒是满不在乎道。

    是父亲自己要送上门来让人侮辱的,下次可别带上她了,丢人。

    “幸灾乐祸是吧?”钟远志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钟漓月倒也不是真的全然没良心,紧跟着劝了句自己父亲,“您还不如诚心诚意的进去道歉,请求原谅,这才是当务之急我们最需要做的事情,不然的话您有几分把握能够将她给带回来?”

    要她看来的话,这人救不救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你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行,如果钟家出事了,你以为你能讨得了什么好?”钟远志气急败坏的看着自己女儿。

    钟漓月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开口,“从小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她,现在她被抓起来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救人。”

    这是她的真情实意,正儿八经的实话。

    “你可真是……”钟远志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钟漓月转身上了车,“这大冷天的,您要是喜欢在这儿呆着您就呆着,我先回去了。”

    一旁的秘书见状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先生,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如果救不了钟漓沫的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将钟家给保下来。

    “你在这儿守着,我不信他不着急。”

    只要云景瑜还在一天,他就不用担心,云景瑜能够照顾这个孩子这么多年,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出事。

    光凭借他对林依依的爱,他就不可能看着钟漓沫出事。

    “先生,我们还是另谋出路吧,现在的情况摆明了云先生不会有太大的权限的。”

    这么说他是管不了如今这件事情的。

    “得做两手准备,如果她出不来,也不能让她把钟家拽下水去。”钟远志面色冷硬。

    他如今的样子,倒是没有半分一个父亲应该有的对女儿的担忧。

    钟漓月坐在车上,面无表情的将车窗合上。

    “走吧。”

    司机应声发动了车子。

    钟漓月知道她父亲的性子,在他的心里,只有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这些总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就更不会被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从南素的院子回去,穆浅踩着雪往听雨阁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想必钟远志也不会挑在晚上的时候上门求人。

    看样子这事情的确是变得很着急了。

    “冷……”穆浅口中呼出白气,一边急匆匆的往前走。

    刚走出几步路,就看到了等在前面的人。

    他身上穿了厚厚的毛呢大衣,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莫云看了眼穆浅,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转回去通知太太。

    二先生等在这里,分明就是在等二小姐啊。

    从钟漓沫被抓起来的那一天开始,穆浅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她揣着手走到了云景瑜的面前。

    “您在等我?”

    云景瑜没说话,只带着她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跨入院门的时候,莫云被拦了下来。

    这下她更加着急了,急匆匆的就要去找南素过来。

    负责守门的佣人提醒她先再等等,毕竟二先生可是穆浅小姐的父亲,现在又在云家,他能对穆浅做什么。

    这么想着莫云一脸着急的等在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闭合的院门。

    总归二先生也伤不了二小姐,她就再等等。

    两人入屋之后云景瑜率先脱了外套挂在架子上,他自顾自的到了茶盘前坐下。

    穆浅见状到他的对面落座,看着他抬手从一旁的炭火炉上将烧水的铁壶取下来泡茶。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找你要做什么的。”云景瑜开口道。

    穆浅看着他手上熟练的打沫沏茶的动作,“你想让我救钟漓沫。”

    云景瑜没有否认,将第一杯茶放到了她面前,“肖毅提出的要求很简单,金雷令。”

    只要金雷令到手,钟漓沫就能重获自由。

    “我知道你爷爷将东西给你了,因为那东西起的波澜不小,放在你身上已经不安全了,交给束灵处是最好的选择。”

    这话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可穆浅却明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钟漓沫。

    有了这个清醒的认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就能更加轻松了。

    “恕难从命。”穆浅开口拒绝,“那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会给出去。”

    预料之中的答案,云景瑜当然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松的就给出去,对话却没有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你是个女孩子,这东西意味着麻烦,无论交给谁都是大麻烦,与其如此不如给了束灵处,由他们来接手这个麻烦,这不是最好的吗。”

    穆浅轻笑出声,看向云景瑜的眼眸中满是认真,“您知道为什么爷爷选择将金雷令交给我吗?”

    云景瑜愣住了,这个答案,他也不是没想过,到底为什么父亲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才回云家和他老人家相处没多久的穆浅呢。

    “因为你实在是不堪托付……”

    无论是从一个儿子的角度,还是一个父亲的角度,亦或是一个丈夫的角度,云景瑜都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192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屋内一片静默,只剩一旁点燃的安神香袅袅浮动,舒适的香味在房内慢慢弥漫开来。

    云景瑜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个,躺在襁褓之中,被所有人围着。

    所有人脸上都是笑容,话中也都是祝福,可是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的感受。

    云景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应该爱这个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才对,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怎么尝试,他都无法真正的去爱这个孩子。

    大部分的时候,这个孩子带给他的并不是快乐,而是压力。

    渐渐的他开始疏远这个孩子,一直到她走丢,云景瑜心里甚至有一丝放松,虽然心里明白他这样是不对的,可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

    从小学的道德礼法,最终还是没能赢过他自己的内心,他心里那个自己,远不如外面这样的光鲜亮丽。

    “没有人会比爷爷更加了解整个云家的人,他老人家知道姐姐和哥哥是什么样的性格,也想让云家的孩子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他老人家想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最终才选择了将金雷令交到我的手上,比起他老人家的殚精竭虑,你想要这东西的理由未免夜太过草率了一些。”

    穆浅这些话说出来,云景瑜当然知道她是不可能将东西交出来的。

    思虑良久,他还是开口。

    “她母亲救过我的命,我也曾经在她临终前许下承诺,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那个孩子受委屈。”

    听上去多么高尚的一句话,就连穆浅都不由听笑了。

    “您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她笑着笑着就停下了,看着云景瑜问的认真,“你还记得我母亲是谁吗?我虽然对她的记忆模糊,但也听到不少人告诉我,她救了你可不不止一两次吧?”

    当年时任束灵处主队的宁希,从来都不是个软弱的性子,她搭救过云景瑜的次数,恐怕她自己都忘记了。

    那个性子张扬的女人,那个真的用尽自己生命在爱他的女人,哪怕是死了,也不在云景瑜生命之中排的上重要的位置,更别说是最重了。

    “你不必再用恩情当借口,我知道你爱林依依,你心里也是明白的,可那又如何,你是有家室的人,如果太过堂而皇之的照顾她,会让外面的流言蜚语裹挟,你爱她,想保护她,可是同时又想保住你的名声。”

    穆浅说到这里不由好笑,“名声和爱情你什么都不想放,其实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吧。”

    最后这个词像是触及到了云景瑜的痛点,他手中的杯子放下,有些失了神智。

    “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未知全貌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穆浅往后,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是吗,那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如何。”

    “我也曾试着去爱你,无论是你走丢的这些年还是你回来之后,我都说服我自己爱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每次看到你我的心脏都如同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在提醒我,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云景瑜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坦然。

    他从来没有坦然的去接受过这个女儿的存在,孩子,应该是相爱之人所生,它代表的是血脉的延续,也是爱的延续。

    可是穆浅的存在,让他痛失所爱,他如何能爱这个孩子。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可是这是谁造成的?我不曾爱过你的母亲,况且结婚之前我们有过约定,她只要给你一个健全的家,我们之间不会有感情,仅此而已。”

    所以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认为自己不过是遵守了当年的承诺没什么错误。

    “感情这东西都是双向的,你不爱她,这不是个错误,可是你忘记了,孩子不是她一个人能生出来的,最可耻的是你以受害者的身份标榜自身,将她狠狠的定在加害者的耻辱柱上,好让你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可以合情合理忽略亲生女儿的理由,我说的对吗?”

    当年的事情虽然被宁敬笙掩盖,可是南素一力证明,宁希生日的那个晚宴,她全程都陪着宁希一起。

    宴会散去,留下的人都是他们几个亲近的朋友,南素帮着和云景航一起将最后一波客人送走之后架不住宁敬笙的邀请,他们便打算在宁家留宿。

    留宿的人也不多,就是南素和云景航夫妇,云景瑜和林依依,以及无论怎么撵都撵不走的钟远志。

    他们这批人平时玩的最好,最后当然留下来也喝了不少酒。

    宁家的房子是三栋四层的小洋房连接在一起,他们就在旁边的副楼住下了。

    可等到第二天早上,原本应该住在副楼的云景瑜莫名的去到了宁希的房间里,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最先发现的人是林依依和钟远志,随后而来的云景航和南素也十分震惊,可他们都十分有默契的将这件事情掩盖下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很快这件事情就没有人再提起,可就在它要逐渐被忘记的时候。

    过了一个月,宁希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不愿意打掉孩子,宁敬笙也不愿意妹妹受委屈,于是他自作主张上门找了云家老爷子。

    宁敬笙这人素来骄傲,从来不会低头,他能亲自上门,云翰当然是给足了面子,当即拍板定下了两人的婚事。

    这消息对于云景瑜而言无疑是五雷轰顶,可老爷子话都放出去了,他也不能不从。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现在想说什么。你想问我爱不爱她?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云景瑜看着她。

    穆浅摇头否认,“过去那么多年了?可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放下,当年有传闻出来,说是我母亲为了得到你给你下了药,生米煮成熟饭,这才成就了这桩婚事,可是当年的真相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是真的被下了药?还是给自己酒后定力不足而找的借口。”

    “你胡说八道!”云景瑜豁然起身,“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就能如此臆测?”

    “真相如何再深究原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既然你做不到在乎我这个女儿,我当然也就不必在乎你的感受,东西我不会给,人我也不会让束灵处放,她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她自己的选的路。”穆浅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必须救她。”云景瑜丝毫不退让。

    这是他对林依依的承诺,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那个孩子。

    “所以我们没什么好聊的。”穆浅起身准备离开。

    云景瑜上前一步将人拦下,“我知道你是红栀。”

    “你想说什么?”穆浅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救她。”

    穆浅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我不救她的话,你要将我送到束灵处去吗?”

    “肖毅知道你的身份,他也说了,只要你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云景瑜开口道。

    所以这意思已经是够明白了,他让穆浅以能够和肖毅谈条件的身份,去要求肖毅将人放回来。

    穆浅不怒反笑,“我说了,你想要的人你自己救,你口口声声说爱,既然当年没能留住她的母亲,那你就想办法把她的女儿保下来,也让我看看你口中的爱,到底有多重!”

    她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云景瑜在身后死死的盯着她不放,神情挫败。

    她的性子,真的像极了宁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看到穆浅出来,莫云有些担心的围上去。

    她总归是猜得到二小姐和二先生的谈话不会有多么愉快。

    可没想到会这么的不愉快啊。

    “二小姐,这是迟先生走的时候让衡礼送过来的。”莫云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穆浅看得清楚,是个浅粉色的暖手宝。

    “迟先生还说,让您什么都不用在意,不用委屈,也不要难过。”

    聪明如迟肆,他当然猜得到接下来云家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云景瑜第一个要约谈的人肯定就是穆浅。

    如今能不能将钟漓沫放出来,关键在穆浅。

    “多管闲事。”穆浅哼了声,可是手上却把暖手宝抱的紧紧的。

    “还有这个。”莫云笑着将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递过去,“也不知道迟先生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奇形怪状的糖果,真的挺好看的呢。”

    “算他有心了。”穆浅抬手接过。

    莫云见状笑出声来,二小姐这性子啊,明明很喜欢,却要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可真是嘴硬。

    “我们先回去吧,眼看就要下大雪了,您别着凉了。”莫云拉着人往前走。

    不远处站在凉亭内的男人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看样子是不用我们安慰了。”云载淳笑出声来。

    如今她有了随时随地会在乎她感受的那个人了,对比起他们,迟肆真的能够将穆浅照顾的很好。

    这样的话,他也算是能放心的将自己这个傻妹妹交出去了。

    “那我们要去见见二先生吗?”方奇紧跟着问道。

    刚刚看二小姐出来的表情,估计她和二先生就绝对没聊什么好听的,也是二小姐同他的感情不是很深厚,才不会被伤了。

    “不必了,二叔这人其实钻牛角尖,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很难改变,就不用过去自讨没趣了。”

    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云载淳就没想过去劝说云景瑜,他太了解二叔的性格。

    如果他真的能想通的话,就不会将和穆浅的关系搞成这样。

    所以找云景瑜没有任何的作用,只会将矛盾激化,对这些事情的解决不起任何作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方奇疑问道。

    云载淳转身,因为身上还有伤的缘故,他走的很慢,步子也很稳。

    “备车,我们去见见另外一个人。”

    方奇抬手将大衣披在云载淳的肩上,扶着人走下了台阶。

    空中稀稀落落的雪花开始飞扬落下,云予微站在不远处,她原本想上前阻拦,可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这件事情总要有个解决,如今最了解束灵处的人就是云载淳和穆浅,云载淳又曾经在肖毅的麾下做事。

    这件事情大哥去做比她去做要好的多。

    “爷爷,您在天之灵要保佑浅浅和二叔啊。”云予微仰头望天。

    别再为不相干的人,闹得天翻地覆了。

    穆浅回了听雨阁,整个人往后躺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璀璨绚烂的水晶灯,她眼神有些迷离。

    慕浅临走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只说了希望她能替父亲解开心结。

    通过这段日子的观察相处,她知道云景瑜过的并不幸福,可是唯一的一点,他或许真的是将钟漓沫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样的疼爱。

    云景瑜这么多年的心结,就是娶了宁希,可是当年的事情众说纷纭,就算是有南素这样亲近的人的说法,也不能全然站得住脚。

    如果不是因为宁希怀孕了,她也就不会和云景瑜结婚,云景瑜将怀孕的事情全数归咎到宁希的身上。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当年宁希是否真的下了药。

    结合到南素说起的事情之中,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钟远志,钟远志在他们的故事之中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果说南素的话会因为她不喜欢林依依而带上主观色彩,那钟远志的话,她也得听听。

    不过钟家现在因为钟漓沫的事情而搞的鸡飞狗跳的,要得到钟远志的帮忙。

    穆浅抬手,青色的铜镜冒着青光在她掌心浮动。

    “我怎么忘了这东西了。”她笑出声来。

    穆浅这么想着啪的丢了手里的抱枕起身。

    莫云刚给煮了红糖水送过来,就看到穆浅急匆匆的要出门。

    “二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你不用等我了,我去找迟肆。”

    莫云看了眼手中的红糖水,“您慢点跑啊。”

    这才刚回来,怎么就这么着急去了。

    “看样子二小姐是真的很喜欢迟先生啊……”

    女孩子只有跑向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才能如此的欢呼雀跃呢。

193 以后就换你照顾我了,迟先生

    帝都冬天的夜晚总是十分迷幻,迷离的灯光和空中不断落下的雪花,有种人心浮动的美感。

    越是靠近年末,这座城市就越发的繁忙,所有路人都是行色匆匆。

    穆浅路过市中心的最大的灯光塔的时候不由看向窗外,到帝都这么长时间,她还没去过那地方。

    那是帝都最大的灯光塔,也是观景台,是整个帝都最高的建筑物,从这里能够俯瞰整个帝都的风景。

    听说是年轻人来的最多的地方,好像是情侣更多一点。

    迟肆在的四合院位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周围的房子都隶属迟氏名下,未被开发为商业街。

    所以这里要安静一些。

    穆浅一下车就往里冲,她穿过泳池就往里头去,还没等在门口的的衡礼开口,她已经拉开门进去了。

    “穆浅小姐……”

    径直进门的人完全没听到他的话,衡礼眨眨眼,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先生在开会啊。”

    迟氏内部会议,越到年关先生这边就越忙,迟家多少事情等着处理,才从云家回来就连着开了两个高层会议。

    现在是视屏会议,虽然说大家不是面对面,但也都是看得到的啊。

    装修简约明亮的书房内,半墙之高的显示屏上出现的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年轻化精英化。

    每个人的发言都是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点出重点,没有任何的废话。

    会议推进的很顺利,快到结束的时候,音响设备内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迟肆你马上跟我走。”

    正在汇报工作的男人停了下来,视频上所有的人面面相觑,盯着视频内出现的女孩子。

    没有敲门声,她是忽然出现的,而且径直冲过来就直接拉着他们四爷的手,直呼大名,丝毫不客气。

    穆浅只知道他在书房里,也不知这人是在开会,进门之后就扯着他的手臂往外。

    迟肆看到她的样子轻笑,轻轻将人拽回来。

    “等等,开完会带你去。”

    视频内所有的人都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位爷的性格如何大家都知道,对面的小姑娘能在四爷开会的时候毫无阻拦的闯进来。

    进门之后拽着人就往外走,就这样子他们四爷还没生气,说话之间还带了几分宠溺。

    冷不丁被拽回来的穆浅一抬头就看到了屏幕上成排坐在一起的人,她愣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反应过来。

    “你在开会。”

    她进来的时候衡礼怎么没说啊。

    “再见。”

    穆浅反应迅速的开口,说完就转身要跑。

    迟肆眼疾手快又将人拖了回来,“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结束了。”

    他说着扫了眼屏幕,还在发愣的一众员工十分迅速的反应过来,接着往下汇报工作。

    穆浅被扣在了迟肆身边的凳子上坐着,他到是挺自在的,还将自己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喝口水。”

    穆浅瞪了他一眼,“你把我留在这儿干什么。”

    她才不要听这人开会呢,早知道她就自己去钟家了。

    “让你陪着我你还不乐意了。”男人握住她的手掌把玩。

    这些经理们虽然都有八卦的心思,可是却没那个八卦的胆子,该汇报工作的都格外认真,全程视线都没敢往老板身边瞥一眼。

    穆浅狠狠的掐了他的掌心一下,“你是故意的。”

    迟肆扣着她的手未松,说的无辜,“是你自己跑进来的。”

    经理们也都没有耽误时间,该说的话说完之后都停了下来。

    “下周一将下一一年度的计划交到我桌上。”迟肆头也没抬得说了句。

    显示屏熄灭,穆浅叹气摇头,“这世界生活的还真累,还是从前好。”

    “从前是刀光剑影以命相搏,这个世界如今也快趋同了。”迟肆回了句。

    线下洲际的局势不容乐观,刚刚统一的北州如今虎视眈眈,灵界肯定是会有大动静。

    “你找我做什么?”

    迟肆抬手给她整理了因为跑的太快而翘起来的头发。

    穆浅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我们去钟家。”

    “你想查探钟远志的记忆,从钟远志入手调查当年的事情。”

    穆浅盯着他,“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迟肆抬手将人揽入怀中,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看样子是不难过了。”

    虽然穆浅和云景瑜之间没什么感情,可她也还是不由唏嘘,云景瑜这个父亲,几乎打断了她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父亲的幻想。

    她总认为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可现在想来,这个世界上的亲情,也不能总是一概而论。

    “你在这里过的快乐吗?”穆浅问了句。

    迟肆也是父母早亡,是迟老爷子将人抚养长大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似乎都没给他一个圆满的家庭。

    “快乐。”迟肆抱紧怀中人。

    这一世是他求来的,无论前路多难,和她重逢之后,所有的颠沛流离都是值得的。

    “如果你觉得这里好,那我也觉得这里最好。”穆浅蹭了蹭他胸口的衣服。

    衡礼站在院内,空中缓缓落下的雪花落入泳池内之后融化于水消失不见。

    今年帝都的冬天似乎来的更早了一些,气温也变得比从前更低。

    他回头,看到了半开的门内抱在一起的两人,他轻笑出声。

    总之今年,先生应该不会觉得太冷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几天穆浅小姐对先生渡了些亲昵,更多了份依赖。

    虽然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这是好兆头。

    自从迟家夫妇过世之后,先生一直由迟老爷子照顾,可没有父母的孩子,背影看着总是凉薄。

    迟家旁系虎视眈眈,如今迟老爷子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先生虽然不会将那些人放在眼中。

    可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总是最好的,况且穆浅小姐的性子好,和什么人都能相处愉快。

    最重要的是还护短,和先生真的是再相配不过了。

    在去钟家之前,迟肆将查到的东西都递给了穆浅。

    厚厚一摞,基本上都是这些年钟家利用钟漓沫洗钱的证据。

    钟漓沫借助云翰唯一一个女弟子的身份在文化界混的风生水起,她的名声转化成的利润丝毫不亚于帝都一家普通的上市公司。

    钟远志这些年借助她的名声没少借用拍卖收藏品的名义收纳钱财,也是硬生生将钟家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给救活了。

    按照束灵处的规则,如果罪灵名下有财产,全部处于没收,如果调查的过程中涉及到其他的犯罪,会交由相关部门进行调查。

    所以钟家如今已经是风雨飘摇,如果钟漓沫定罪和她相牵连的钟远志就会被纳入调查范围。

    钟家的这些秘密也都瞒不住了。

    “没想到钟远志私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按照束灵处的常规操作,对钟家的调查很快就会转到检察院了。”穆浅看了眼文件上的内容。

    钟漓沫出事了,肯定会拖累钟家,现在钟远志肯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想到这里穆浅抬头盯着眼前的男人,“我忽然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迟肆莞尔一笑,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好看。

    “你这人从前也没这么鸡贼啊。”穆浅说着两手捧着他的脸用力揉了揉。

    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虽然行事狠辣,下手果断,但人情世故这方面他不太懂。

    迟肆握着她的手腕往前,薄唇落在她唇角咬了口。

    “现在最着急的是钟远志,现在就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了。”

    穆浅被他亲的有些发愣,翻了个白眼肉往前靠在他怀里,“那如果钟远志想保下钟漓沫呢。”

    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钟远志救人比云景瑜多了些名正言顺。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她耳边缠绕发丝,“钟远志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和前男友走的那么近的。”

    无论他是否爱那个女人,在名分的桎梏之下那也是他的妻子,有半点风吹草动,其他的人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只会有同情和嘲讽。

    “现在就要看看,钟远志这个亲生父亲,是否会舍弃掉自己的女儿了。”

    如果钟远志选择断尾求生的话,钟漓沫估计就难出来了。

    所以他今晚上去云家,也是想看看云家的态度,通过云家的态度来判断,钟漓沫是否还有回来的机会。

    如果等不到云景瑜插手,钟远志就只能另谋他路。

    “那我回去等着吧。”穆浅挣扎着起身。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等到对方忍不住了上门了,他们才好谈条件不是。

    所以她好好回去睡一觉,研究研究去北方的事情。

    “等等。”迟肆将人口在怀里不放,轻轻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你勾了我一晚上,想就这么走了?”

    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穆浅单手捂着耳朵,“不然呢。”

    迟肆抱着怀里的人没有撒手的意思,“我已经跟云老爷子说过了,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穆浅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想趁火打劫?”

    迟肆被这话给气笑了,凑到她耳边咬着耳尖开口,“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前前后后跟着你跑了这么多天,要是真的趁火打劫的话,你早就被我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听着他的话,穆浅低眉沉思了一会儿,“那好吧,我勉为其难的在这里住下了,但是你要答应我已经一件事情。”

    看着她眼中的狡趌,迟肆捧着她的手用了点力。

    这小祖宗,从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过了三十分钟之后,迟肆牵着裹了一件羊羔毛外套的小姑娘上了车。

    衡礼将车门合上之后上了副驾驶,能够让他们家先生这个时候出门的人,也就只有穆浅小姐了。

    穆浅小姐提了要求,要去看灯塔。

    便是帝都市中心的瞭望塔,每到夜里都是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的灯塔,先生从前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现在穆浅小姐提了要求,人也只能照办。

    这雪自从云翰的葬礼之后就大大小小的一直在下,就没停过,偌大的帝都早就是银装素裹,彻底入冬。

    穆浅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人行道上行走的人,有相互依偎的情侣,也有相互陪伴的家人。

    “脸别贴上去,凉。”迟肆伸手将人拉回来。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她十分认真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迟肆低头,十分认真的将绒毛手套给她带上,“看灯塔就是无理取闹了,那外面的人不都是无理取闹的。”

    看到他这样子,穆浅忽然想到了他们从前。

    那时候的少年虽然不情愿跟着她,但是每一次都还是十分听她的话,只要是她提的要求,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小玩笑,在他这里都一定能够得到兑现。

    纵使每次遇到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坏脾气的少年,可只有穆浅明白,他到底多温柔。

    “我在这世间流转多年,一心想找回去的方法,所以都没能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长的什么样子,现在我想好好看看。”她忽然开口道。

    迟肆给她整理手套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既然从前回不去了,那我就只能待在这儿。”穆浅说着凑过去,双眸弯成月牙,眼中亮晶晶的,“以后就只能你照顾我了,你愿意吗迟先生?”

    车子停车道上停下,前面的人说了声到了。

    男人素来张扬的眼尾此刻泛着红意,“求之不得。”

    车窗放下,窗外高耸入云的灯塔灯火璀璨。

    “我很难养的,我这个人要吃得好睡得好,你还得抽时间陪我,生气了不能对我发脾气,我生气了你要哄我,对我说话得声音不能大,和我生气不能超过一天,同意吗?”

    迟肆笑着将人揽入怀中,声音宠溺,“好。”

    “砰砰……”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炸开,路上的行人驻足观看。

    穆浅仰头,抱住他的腰吻住了男人的薄唇。

    迟肆眼中炸开了绚烂的烟火和酣畅淋漓的喜悦,他狠狠用力,白皙的手背之上青筋鼓出。

    他等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将她等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会放手了。

194 云载淳的猜测

    帝都城外私人茶庄。

    这里是整个帝都私密性极高的地方,只接待少数VIP,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拿得到VIP金卡。

    也因此这里接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非一般的身份当然是进不来这个地方的。

    这里权贵往来频繁,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也见证了不知道多少帝都的秘辛。

    如今夜已经深了,茶庄内所有的路灯都还开着,传统亭台水榭的阁楼造型,入冬之后这里别有一番美景。

    自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潺潺流动,在一片雪白的美景之中袅袅升起了的烟雾。

    茶庄东南角的,两层小楼内,冬天挡风用的竹帘随风晃动,竹帘晃动的间隙之间,看得到火炉上正在咕咚咕咚冒泡泡的铁壶。

    茶案前的人动作悠闲的加了茶叶入壶中,第一泡的茶汤倒掉之后,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正在煮茶的人姿态悠闲的抬头。

    “云先生请入座。”

    云载淳微微颔首,礼貌的叫了声,“秦处长。”

    秦晖将明黄的茶汤注入杯中推过去,“这是我珍藏多年的茶叶,你试试是否合你的口味。”

    云载淳在他对面落座,握着茶杯品了口,“秦处长珍藏的东西,当然是好的。”

    看到他的样子,秦晖笑了笑,将手中的木舀放下。

    “云先生这个时候约见我,应该也不是只为了品一品我的茶叶的吧。”秦晖开口道。

    能够坐稳束灵处处长的位置,秦晖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今的局势分明,他也不用打什么马虎眼了。

    “秦处长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找您是为了什么事情。”

    如今钟漓沫被抓,肖毅是打定了云家不会不管钟漓沫,向云家提出的条件也十分的苛刻。

    “你想让我放了钟漓沫?”秦晖看着眼前的人。

    云载淳摇头,“她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如何处置她是束灵处的事情,云家不会干涉。”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他一副明知故问的的样子,云载淳心里冷哼一声,这老狐狸还真是够沉得住气的。

    “对于束灵处的现状我也略有耳闻,追部察部两部部长都有自己的心思,秦处长这个位置坐的并不稳当,甚至这次察部将钟漓沫扣下这个命令,直接是越过追部发出,已经越权,两部部长如此的不将您放在眼中,您甘心吗?”

    秦晖面色未改,云家的孩子,似乎都挺聪明的啊。

    “肖部长在束灵处多年,根基深厚,如果贸贸然铲除的话,只怕对整个束灵处来说都是一场大的动荡,所以您才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几乎笃定的语气,云载淳说的话一字不错,秦晖心里明白,眼前的人曾经是肖毅的部下。

    曾经替肖毅做过很多的事情,肖毅也看在他身份的缘故上,委以重任。

    为什么将钟漓沫带回束灵处,秦晖从始至终都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旦有了相同的敌人,嫌隙再深刻的人都能够暂时成为同盟。

    “你想如何?”秦晖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能够为秦处长提供助力呢?”云载淳说着补充了一句,“扳倒肖毅的助力。”

    这些年他也不是全然天真,每一次替肖毅做的事情他都保留了相关的证据。

    这些证据能够坐实肖毅的罪名,成功的将他锁死。

    而秦晖如今需要的,就是他私自豢养部下,结党营私,破坏南州和平的证据。

    “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是骗我的?”

    云载淳笑着将一份密封的文件递过来,“这是我的诚意,您可以先看看。”

    秦晖将文件打开,迅速的浏览之后合上,果不其然,他选择下这步棋没错。

    云家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你想要什么?”秦晖双手合十放于桌面上。

    云载淳手中的东西已经足够,光是这些东西,他就已经能够定下肖毅的罪。

    “秦处长必须承诺,束灵处任何部门任何人,不能再轻易将我云家卷入乱局,无论云家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束灵处都不能派人追捕。”

    秦晖点头,“我答应你。”

    云载淳接着提要求,“我需要一份秦处长盖章的空白特赦令,并且是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能使用的。”

    束灵处历任处长都能够签署一份特赦令,可以赦免罪大恶极的罪犯。

    “好。”秦晖欣然同意。

    只要能够将眼前的困局解了,不过一份特赦令而已,也算不上什么。

    “这是肖毅安插在束灵处内的眼线,详细的名单已经附着在里面,希望秦处长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的谈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云载淳起身从厢房内消失,只剩下秦晖和两名部下。

    “处长,您能确定云载淳是真心的吗?”

    如果这人骗了他们怎么办。

    行动一旦开始就不可能终止,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这件事情马虎不得。

    “云载淳跟在肖毅身边多年,如果不是他被追部的人抓入束灵处,我也不可能查到他这里,以云载淳的心思敏锐程度,他手中的东西只会真不会假。”

    他身后的人点头,所以在知道肖毅扣住钟漓沫是在逼迫云家的时候,秦处长只说了自寻死路四个字。

    云翰过世之后云家都没得能垮下来,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从这份名单开始,到明天黎明之前,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漏。”

    身后的人接过名单点头,“是。”

    如今他们手上有了确凿的罪证,已经足够对肖毅动手了。

    “另外,安排人将钟漓沫连夜转移到追部,交由杀风处理。”

    秋月绒如今对肖毅的不满已经到了顶点,钟漓沫交到秋月绒的手中,就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筹码。

    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人解决,这是最好的。

    云载淳上车之后咳嗽不止,原本他身上就有伤,肺部的情况也不是太好,冷不丁的被冷空气这么一激发。

    他咳了几声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少爷。”方奇有些担心的递了杯热水过去,“我们赶紧回去。”

    现在少爷的身体最禁不住冷风吹,这雪也一直下个不停。

    “没关系,去束灵处。”云载淳咳嗽了两声。

    当务之急,还是去一趟束灵处。

    “我们刚刚将东西给了秦处长,现在就去束灵处,为什么?”

    肖毅现在肯定在束灵处大厦等着云家人过去,这么去了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了,暂时还不能示弱于敌前啊。

    “你不懂。”

    云载淳摇头,只吩咐了人赶紧往束灵处去。

    他们来到巽集的时候已至深夜,方奇和云载淳找了家最靠近束灵处大门的餐厅坐下。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之后,大楼内走出来的人表情严肃,冷冰冰的看了眼四周,很快消失。

    “那人好像是钟家的管家啊。”方奇开口道。

    云载淳知道这人来的目的是什么,时间耗的越长,这些人但也就越着急。

    如今已经快沉不住气了。

    “我们进去看看。”

    他们从秦晖的手里拿到了一张内部通行证,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使用这个通行证就能进入束灵处的任何地方,不受阻拦。

    方奇小心翼翼地跟在云载淳地身后,两人过了三道关卡之后径直往追部的楼层去。

    一路上碰到的人大多行色匆匆,也许是对整个束灵处大楼安保的信任,他们,也猜不到会有外部成员混进来。

    快要靠近杀风的时候,至拐了个弯的距离,两人迎面碰上了正好去察部抢人回来的秋月绒。

    她身后是被束缚咒捆住的钟漓沫,哪怕戴了面具,方奇还是下意识偏头。

    他们一行人也没有过多的留意,只押着人进了最近的审讯室。

    “主队,要不要连夜开审?”惊羽开口问道。

    这次他们可是接了秦处长的命令浩浩荡荡的闯入察部抢人的,这面子里子都挣回来了。

    他现在可是精力十足,想怎么审都成。

    “随你吧,反正人已经带回来了,这案子三天之内必须结了,该流放的流放,该碎灵的碎灵,别节外生枝。”秋月绒抬手将这事儿交给他自己处理了。

    “好嘞,您就看我的吧。”

    云载淳目光看向两间审讯室,如果想的没错的话,慕恋也是关在那边的审讯室中。

    秋月绒和惊羽很快注意到了对面站着的人,四目相对之间,她提起步子走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她杀风的人的话,就只能是上面派过来视察工作的。

    “我们是秦处长派来的,奉命提审慕恋和钟漓沫,请秋主队行个方便。”

    方奇说着将通行证露出来。

    惊羽接过来看了眼,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点头。

    “是真的。”

    这证只有秦处长能给,这两人的身份也不用质疑了。

    “带他们过去。”秋月绒只说了句。

    惊羽听话的将两人往审讯室的方向引过去,秋月绒停在原地未动,视线落在两人的身上未转移。

    秦处长前段时间对肖毅还是软处理,如今下了命令让她全面接手云家的案子,恐怕不会是一时兴起的。

    而且这两人是秦处长派过来提审的,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像是要出事了。

    为了节省时间,云载淳和方奇去了不同的房间,推开门坐着的两个女孩同样的面容憔悴。

    看着眼前的人,云载淳只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这次换人了?”慕恋嘲讽出声,“你们也就只有这么点手段了,还真是无趣啊。”

    云载淳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看着眼前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女孩子。

    他们每一次见面都算不上太和睦,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女孩子,这样外表柔弱的人,总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

    可他错了,眼前的人险些颠覆整个云家,如今依旧是贼心不死。

    “你和肖毅,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和前两天反复逼问的问题不同。

    慕恋面色警觉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秋月绒问了这几天都没提到肖毅一个字,可是眼前的人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肖毅。

    他的身份不会简单。

    “那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钟漓沫的事情?”

    钟漓沫和云景瑜的确是整个帝都都公认的亲如父女,可如果不是知道云景瑜过去的人,不可能想的到用钟漓沫来威胁云家。

    但是林依依和云景瑜的事情,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知道的。

    这个慕恋知道太多云家的情况,甚至详细到云宅有几道门,每一条路都清清楚楚。

    甚至在被抓之后能够迅速和肖毅达成交易,让肖毅以钟漓沫来威胁云家,这人绝对不简单。

    况且如今更重要的是,就连他们这些晚辈都是一知半解的过往,她为何就能如此笃定,甚至能够利用这个和肖毅达成协议。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恋冷声闭上眼睛。

    “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交代,就只能按照束灵处的规矩处理了。”云载淳警告道。

    “你以为我会害怕,无所谓,只要能让云穆浅下地狱,我最后有什么样的结局都无所谓。”

    慕恋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不甘心,明明已经重来一次,可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可她不会看着云穆浅好过的,哪怕能最后恶心她一次又如何。

    有迟肆护着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野种,亲生父亲的心里第一位永远都不是她。

    这样的落差感,她要穆浅好好的尝一尝。

    “你如果不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知道的这些东西的是谁告诉你的话,恐怕会很难办啊。”

    云载淳换了种方法,“你别忘了,你可还有父母家人啊……”

    慕恋的瞳孔骤然放大,情绪激动的站起来,“你不是束灵处的人!”

    这里的人不会用这种威胁的方式审讯,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你不老老实实的开口,我保证慕家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君子不君子了。

    云家如今危机四伏,容不得他犹豫。

195 钟远志的选择

    接连半个月的雪推进了帝都的冬天。

    帝都的冬景是整个南州出了名的美丽,银装素裹之后结成的冰凌,让很多人驻足停顿。

    这里有南州数不胜数的名胜古迹,这些古建筑入冬之后覆盖的白雪似乎都在诉说着从前的故事,年代感和氛围感一下子就来了。

    所以每一年入冬之后,帝都总是会迎来一批观赏冬景的游客。

    每一年入冬,清扫积雪就成了云宅的佣人每天清晨必做的事情。

    云予微早上起的挺早的,这两天家里的事情繁琐,她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接近年关,她手边的工作也有点多,每天忙的团团转。

    云景航夫妇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这两天能一起迟顿早餐都是一家人的奢望,云予微已经连着三天没在云家吃晚餐了。

    穆浅两天前去了迟肆那边,云景瑜的身体不好,怕受了冷空气,一日三餐都是在他的院子里。

    整个餐桌上就只剩下云景航一家三口了,就连云载淳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的早餐。

    “这两天载淳的身体怎么样了?”云景航问了句。

    云予微捧着粥碗开口,“大哥前两天出门的时候吹了冷风,咳的厉害。”

    所以人还是好好的养着吧,别乱出来晃悠了。

    “他的伤原本就不轻,这些天又殚精竭虑,让他好好养着。”

    提到这里云景航不由得叹了口气,自从父亲过世,云家真的是风雨飘摇。

    暗箭冷箭接连而至,让人防不胜防。

    “浅浅这两天有迟肆照顾着倒是不用我们操心,就是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想什么其他的想法。”南素还是担心穆浅那边。

    毕竟对于钟漓沫的事情云景瑜是上心的不但能再上心了,没有哪个孩子愿意看到自己的父亲忽略自己而对其他的孩子这么好的。

    虽然那孩子不说,可从她的眼中南素能看得出来,她对云景瑜的失望。

    “让她在迟肆那边住着也好,总归是眼不见心不烦。”云景航说了句。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父亲要让迟肆照顾穆浅了,老人家这是将一切都给算好了。

    “我吃饱了,先出门了。”

    云予微起身送别父亲,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坐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南素。

    “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二叔那边偃旗息鼓,他不可能不救钟漓沫,所以就连一向敬重云景瑜的云予微这次都害怕他真的会用穆浅去换钟漓沫回来。

    “你也不是不了解迟肆的性格,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是最难的,浅浅有他照顾最好,你不用操心,安安心心的去上班,家里有我呢。”

    南素安抚了女儿的情绪。

    听到她这样的话,云予微也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眼看着云家的案子就要结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二叔弄出什么事情来,这可怎么办。

    “放心吧。”南素给了女儿一个肯定的眼神。

    云予微文修院那边工作也忙着,只能抓紧时间出门去上班。

    桌边只剩下南素一个人,身后伺候的佣人看着南素慢条斯理的一个人吃早餐。

    怎么感觉今早上太太的胃口特别好呢,平时都是几口就吃饱了。

    南素一个人喝了两碗粥,一盒笼小笼包,两杯豆浆下去。

    看到她这样子,佣人都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收拾碗筷。

    从正厅往他们住的院子过去没多长一段路,南素刚合上院门,两道黑影在地上汇聚之后聚成人形。

    “主人。”两人毕恭毕敬的颔首称呼。

    “束灵处那边如何?”南素往前走了两步,到廊下的木椅上坐下。

    两人站姿笔直的站在下方,其中一人见状开口。

    “两天前束灵处夜里有了动静,秦晖秘密羁押了不少肖毅的人,这些人如今都已经被控制,肖毅手下无人可用。”

    已经两天过去了,肖毅现在在束灵处急得跳脚也没用。

    那些人都是他苦心培养多年的,可最终都被秦晖以雷霆手段清扫,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能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秦晖下手速度极快,并且是有的放矢的去的。”

    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肯定确凿的信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就是打草惊蛇,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秦晖敢这么大刀阔斧的动手,肯定是有了什么相应的资料的。

    “秦晖在动手的那天夜里,见过大少爷。”两人接着说。

    南素心里明了,载淳在肖毅的手下那么多年,他也不是个全然懵懂的孩子,无论做了什么事情,肯定都是有记载的。

    秦晖能冷眼旁观看着肖毅以权谋私威胁云家而不为所动,不过是为了想从云家拿到能钳制肖毅的证据。

    “钟漓沫被挪到了追部,如今在秋月绒的手下。”

    人也成功的从肖毅的手里到了秋月绒的手中,凡是认识秋月绒的人都心知肚明。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秋月绒这人,可从来不是能被随随便便招揽的。

    一旦人到了她手上,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接受审判。

    “既然人已经到了秋月绒的手上,就说明了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利用价值,既然不会再有人护着她了,也就不必我们劳神,你去找个时机,送她走吧。”

    南素看着手里一枚已经破旧的护身符言语轻缓。

    “那如果是二先生阻拦呢?”

    他们都清楚如今的局势,如果云载淳不能从云家人手上拿到谅解书的话,那就只剩下最后条路能将钟漓沫救回来。

    就是直接从束灵处抢人。

    或者等到流放路上再动手,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不用在意,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如果他一意孤行,你们也不用顾忌他的面子,别伤及他的性命就是。”

    钟漓沫的存在虽然无足轻重,可是他们不将人放在眼中,这人却被云景瑜视若至宝。

    南素从来就不喜欢钟漓沫,可是也从没管过她和云家的往来。

    但这一次,钟漓沫在云家掀起的风波,已经让南素起了杀心。

    如果不是穆浅提前谋划,如今的云家人都还能剩几个在这儿说话都不一定。

    南素对她的那点不喜欢,如今彻底的化成了厌恶,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无论这惩罚是谁给的,都应该是她要承受的结果。

    “是。”

    下面的人随着风声消失在院内。

    ……

    穆浅这两天在迟肆这边住的倒是挺开心的,毕竟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已经是很不错了。

    更让人开心的是身边永远有个极品帅哥陪着,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着养养眼什么的。

    不过要准备去北边的事情,早上起床之后穆浅就拖着人回了云宅。

    迟肆看着坐在书房前面翻东西的人,慢悠悠的捧了水杯过去,看着她纠结的表情。

    “你跟着我走就行,不用准备这些东西。”

    男人看了眼她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老地图。

    “南北两州的边境我倒是去过一次,可没有进入腹地,得多少注意一些才行。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五洲大陆原本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可是南北两州边境得地方位置对应得正好是曾经大盛王朝的北边。

    北边地貌奇特,就连气候也是步行十里不同的天气,风沙弥漫,可又有湿热的林木气候。

    穆浅想到这里看向迟肆,“我记得夜族盘庚北边,这么说来,那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

    跟着他走倒是没错了。

    “不过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多多少少是会发生变化的。”

    所以也不用太在意,他没准也找不到路。

    “无论再怎么变,也总还是有些东西会留下的。”迟肆回应道。

    穆浅刚将地图整理好,衡礼急匆匆的从门口走进来。

    “束灵处那边来的消息,说是钟漓沫中中毒了。”

    穆浅挑眉,在被人关着的情况下还能中毒了,这是束灵处的人也不容她了。

    “现在人是被秋月绒关着的,秋月绒做事情谨慎,也不是滥用私刑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穆浅疑惑。

    衡礼将那边来的消息原模原样的说出来,“秋月绒已经抓住下毒的人了,那人什么都没说,可是我们的人早上看到他从钟家出来。”

    如果下毒的人是钟家的,这可就有意思了,那就是钟远志已经容不下这个女儿了,想在束灵处的人查出什么之前,永诀后患。

    那颗太狠了,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人还真是真的舍得下手。

    “好歹是自己的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钟远志下手可真狠。”穆浅哼了声摇头。

    “那这个消息要放给云家吗?”

    如果云景瑜知道了不就更加着急了,这不是不太好。

    “等一等,你确定那毒素是致死的量而不是钟家为了逼迫云家出手而设的局吗?”

    如果按照云景瑜的在乎程度来说,现在钟漓沫中毒了,他不是就更加着急了,火急火燎的想要将人给救出来了。

    “也不一定,钟漓沫中毒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如果秋月绒看守不利而导致犯人死亡,那就是追部的问题,这对于肖毅来说是好事,如果从钟远志这边来看,又能够逼迫云景瑜尽早做出决断。”

    慕浅听着迟肆的话也想得明白,现在有太多的人有理由取钟漓沫的命,如果要算起来凶手是谁的话,恐怕如今最没有嫌疑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个。

    “二小姐,钟先生来了,说是想见见您。”门口的莫云开口道。

    晚饭之前的时间,钟远志过来见人,想必是已经沉不住气了。

    穆浅带着迟肆走到了一旁的会客厅去等着,钟远志裹了一身的风雪进来,一看到眼前的人就九十度鞠躬弯腰。

    “请迟先生救命。”

    穆浅不高兴的推了推身边的人,感情钟远志特地跑到这里来,是来求迟肆的。

    到底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得,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迟肆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消息在所有人中间流传。

    “钟先生怕是弄错了,迟家和钟家之间并无任何过节往来,你这话从何说起。”一旁的衡礼开口道。

    钟远志也顾不上什么长辈晚辈的礼数了,在两人面前姿态压得极低。

    “我知道如今整个帝都能解钟家困局的人只有迟四爷,已经有相关部门开始展开对钟家的调查,我想请您帮我保住这份产业。”

    钟远志说到这里看向穆浅,眼神坚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能承受。”

    听着他的话,穆浅也清楚这人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这是要舍弃掉自己的女儿了。

    “那我倒是要听听,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穆浅开口道。

    钟远志将带来的东西递过去,是一只录音笔,而且看上去还有些年代了。

    “我知道云二小姐现在调查你母亲和林依依的事情,我能够帮你。”

    穆浅没有任何动作,“是吗,你愿意将把你和林依依的事情告诉我。”

    “当年林依依以你母亲为跳板,认识了我,想方设法勾引我之后成为了我身边的女人,我知道景瑜爱她,但是景瑜爱的不过是个虚假的女人而已,林依依当年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爱上的也不过是我的身份地位而已。”

    说到这一点,穆浅的格外疑惑,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似乎云家要比钟家鼎盛了不止一星半点吧。

    林依依认识钟远志的时间要比云景瑜要更加晚,如果真的是为了身份地位的话,她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云景瑜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钟远志接着开口。

    “因为当年景瑜进入束灵处的时候,对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除了几个亲近的人之外,束灵处没有人知道他是云家的二公子。”

    这么说来,这个理由也是能够说的过去的了。

    看到她似乎还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钟远志咬咬牙,爆出了一个更加惊天的秘密。

    “而且当年在两州边境上救了云景瑜一命的人,是宁希,不是林依依……”

196 当年是我下的药(当年真相)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比云景瑜和南素更加了解林依依这个人的,那便是当年和她交往过三个月的钟远志了。

    林依依是个孤儿,出身也并不好,当年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入的束灵处。

    先天条件不够好,但是她胜在长相漂亮。

    穆浅见过她的照片,是那种更能够让男人看一眼就引起保护欲望的长相。

    林依依和云景瑜曾经在束灵处的相处并不算是愉快,那个时候云景瑜隐藏身份在束灵处活动,没有人知道他是帝都云家的人。

    后来依靠宁希的关系,林依依在宁家的晚宴上认识了钟远志。

    那时候的钟远志第一任妻子病重,他也长相不俗,再加上是钟氏的掌权人,在帝都也是叫得上名号的家族。

    没多久林依依就勾搭上位了,虽然钟远志承认自己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是有一点,他对自己的女人绝对大方。

    林依依和他在一起一个月就得到了帝都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那个女人对他也是百依百顺。

    长相清纯又是束灵处出来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拿得出手的,钟远志也因为这个得意了好一阵子。

    可后来发生变化,是在云家举办的卜元祭上,钟远志再三申明那样的场合不适合她去,可最后还是架不住她的眼神,带着她去了云家的场子。

    那样的场合去的都是名人大家,他和林依依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当然不会有人愿意搭理。

    也是在卜元祭上,林依依见到了以云家少爷身份出现在人前的云景瑜。

    从那之后钟远志虽然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林依依有意无意的总是在找两人的茬,他们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后来林依依总是往巽集去,他安排跟着去的人每次回来说的都是同样的话,她去见的是追部曾经的同事。

    但是每一次见面的人之中,都有云景瑜。

    云家和钟家在帝都的地位原本就不是一个等级,身边看得清楚的人早就开始劝说钟远志,她不是个安分的。

    云景瑜虽然从来没有表明过对林依依是个什么样的情感,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列女怕缠郎,换过来是个男人也是一样。

    钟家和云家是世交,云景瑜和钟远志从小就认识,所以他们互相都守着那条线。

    但是少时相识的情谊让他清楚,云景瑜对林依依并非全然不在乎。

    后来追部奉命围剿叛灵,在两州边境的地州线上,云景瑜带的队伍被伏击,他掉入悬崖整整两天的时间。

    那两天多少人以为他已经死了,因为山崖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直接汇入大海,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变成养分喂鱼。

    就连云翰都没抱任何的希望,可过了三天之后,是林依依满身尘土的背着他出现在云家门口。

    所有人包括昏睡之中的云景瑜都认为是林依依救了云景瑜。

    可是只有钟远志知道,就在她带回云景瑜的前一天这人都还没去到北边,哪里来的本事能够只身进入凶险万分的崖下找人。

    钟远志留了个心眼,查到了宁希在云景瑜回来之后整整休整了半个月才回束灵处。

    调查的人回来给的反馈也是宁希小姐身受重伤,宁家请了不少的灵医才给看好了。

    当初撤退的时候,宁希可是分毫未伤,没道理人在撤退之后还能重伤。

    他找了当时宁希身边最亲近的副队,副队只说了宁主队在撤退之后只身往崖下去,那三天的时间,队内的事情都是由副队代理。

    可是除了副队之外没有人知道宁希去了崖下。

    再者,钟远志虽然和宁希并不熟悉,但是也知道她的能力和钟漓沫的能力天差地别,以钟漓沫的能力自己能在崖下活下来都够悬的,怎么可能有本事将重伤的云景瑜带回来。

    可是云景瑜苏醒之后却十分的坚信这一点,两人也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钟远志想过找他揭露林依依的真实面目,可是那个女人提出的条件,的确是十分动人。

    他知道自己和云景瑜的关系不过是相识而已,不足以能够让云家能够辅助钟家的发展。

    一个女人和整个钟家该如何选择,钟远志心里分得清楚。

    再者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云景瑜从出生开始什么都比他要强,最后娶回家的女人是他不要的。

    他心里肯定是足够满足的。

    听完了钟远志的话,穆浅也是半信半疑,她对钟远志的话不是全然相信。

    毕竟这人的人品在她这里还没有经过考量,委实算不上是个正人君子。

    “钟先生说的这些话,我能信几分?”迟肆只懒洋洋的扫了眼眼前的人。

    只一眼,钟远志没由来地感觉到后背发凉,他当然知道眼前人是个什么样地性子。

    哪怕什么都不说,来自上位者的压力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的人眼前,永远不要想着能够蒙混过关。

    “林依依已经死了,你如果拿不出证据来,那就会被说是因爱生恨,痛恨她当初抛弃了你而对她的诋毁。”穆浅提醒了一句。

    毕竟当事人不在,如果无法论证的话最后都只会变成诬陷,可信度不高。

    “我有证据。”钟远志毫不畏惧地开口。

    随即他将桌面上的录音笔打开,因为时间的原因,录音笔内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

    但是穆浅还是听出来了,是钟远志和一个女人的对话。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

    紧跟着两秒之后传出来一道柔软的女声,如果她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的不好听的话,应该是很多男人都十分喜欢的柔软女声。

    “远志,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是很开心的,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找到了好归宿,你难道不应该为了感到高兴吗?”

    钟远志的冷笑声格外明显,“你现在还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了另外一个男人,难道我还应该摇旗呐喊给你们助兴吗?”

    对面的女人说话依旧语气平缓,丝毫听不出来任何情绪激动。

    “你是有妻子的,我跟着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那样我不会真正的快乐,远志,你那么喜欢我,你不会舍得如此耽误我的?”

    明明是她自己要丢下曾经的男朋友,可是话中却活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是啊,云家毕竟比起钟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能拿下云景瑜也算是个本事,可是我这两天恰好从束灵处那边听到了点消息,是有关宁希……”

    两人的对话显然停顿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林依依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想说什么?”

    钟远志轻笑出声,笑声讥讽,“明明是宁希救了人,最后却成了你的功劳,你有几斤几两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本事,能将他从万丈深渊之下带出来,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个傻子。”

    林依依的语气显然不如刚才要软糯,多了几分冷硬和胁迫。

    “你应该清楚现在云景瑜认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你就算去他面前说了真相,他也只会认为你是因为我离开而因爱生恨诬陷我,你觉得你和我,他现在会相信谁?”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穆浅叹为观止,虽然只听得到声音,可是林依依真的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人里面,变脸最快的。

    “你也不用跟我着急,我可以承诺,如果我能顺利嫁入云家,以后钟家乘着云家这股东风只会发展的更好,不会比现在更差。”

    似乎是最后这句话说服了钟远志,他松口答应。

    “好,那就祝你得偿所愿。”

    最后是以林依依的声音结束的,她轻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合作愉快。”

    钟远志将录音笔的按钮关闭,“这是她离开之前和我的最后一段对话。”

    穆浅盯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这男人,真的是挺能算计的。

    “你录下这段话,是为了能够钳制林依依?”

    如果林依依想要保持住自己在云景瑜心里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这样的话当然是不能被他听到的。

    而且后期如果林依依真的嫁入云家,有了这段录音便会任由他摆布,就相当于钟远志放了颗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在云家。

    对他而言是百利无一害的。

    “是。”钟远志毫不避讳地承认。

    如今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如果再不做出相应的措施,他这么多年的执着将全部化为泡影。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半响之后,迟肆只问了一句,“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说?”

    钟远志心里一颤,摇了摇头,“没有了。”

    眼前的男人拉着女孩子起身,“走吧。”

    穆浅还有些发懵,“就走了。”

    “既然有所保留,也不必过来这些没用的话。”迟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穆浅也是明白过来了,这人是看出来钟远志没有说实话,既然他已经打算了以林依依为棋子,光是只有这么点东西,似乎未免太不够用了。

    钟远志显然也是看出来迟肆心里所想,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的开口。

    “等等!”

    穆浅回头,看着钟远志发白的脸色。

    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当年宁希生日的时候,给宁希下药的人是我。”

    穆浅拽了拽迟肆的袖子停下来,听着身后人的叙述。

    如果说云景瑜因为救命之恩对林依依生了情愫的话,可是林依依心里也十分的清楚。

    宁希如果真的说出真相,她的谎言被戳破,还没等嫁入云家就会被云景瑜毫不留情的舍弃。

    哪怕云景瑜不会真的舍弃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发生裂痕,她不会拿这件事情去赌。

    所以她想了一个办法,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宁希的性格太傲,如果她和云景瑜之间再无可能,那么她就永远都不会将救命之恩说出来。

    她那样的人,如果下定决心要断,那就会断的干干净净的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

    所以在宁希生日的那个晚上,钟远志和林依依合伙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宁希下了药。

    只要第二天早上钟远志能够在宁希的床上醒来,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可是他没想到最后云景瑜会闯入宁希的房间,第二天早上林依依带人去宁希房间的时候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人,她哪怕再震惊,都还是将提前放进去的迷情香给收拾好了。

    那件事情他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再加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宁希对云景瑜的喜欢。

    那便顺理成章成为了宁希为了得到云景瑜而耍的手段。

    那件事情之后宁希怀孕,林依依也自食苦果和云景瑜分开,眼睁睁的看着云景瑜娶了宁希。

    “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变成这样。”钟远志咬牙。

    原本计划全部被打乱,云景瑜娶了宁希,这件事情就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再想挽回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砰……”

    迟肆挑眉,看着被踢飞出去撞到墙壁之后落下的钟远志。

    身边的人出手太快,快的他都没反应过来。

    “你为了一己私利,算计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你的话,宁希何至于至此。”穆浅收回脚愤慨道。

    她虽然从来没见过宁希,可是从慕浅仅存的记忆之中是有感觉的。

    所有人对宁希的形容是那样的潇洒飞扬不拘一格,那样的女孩子应该会有更好的未来。

    而不是生下孩子之后再深宅大院之中郁郁寡欢而死。

    按照南素的说法,自从云景瑜和林依依在一起之后,宁希已经将那份感情整理的一清二楚了。

    她那样的人不屑于做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也不想要一个因为救命之恩的感知之情和她在一起的丈夫。

    如果不是钟远志横插一杠子,宁希的人生不该是那样的。

    钟远志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更重。

    “时隔多年,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还会在被提起。”

    钟远志苦笑出声,眼前的人虽然和宁希云景瑜没有感情,可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向着父母。

    来之前他想过一千种理由,都没想通。

    为什么一个和他们毫无感情的人,会想要去查探父母的过去,会替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

    现在想来,血缘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197 束灵处被闯,肖毅被杀

    天刚微微亮,束灵处大楼内。

    被连夜叫过来的灵医检查了钟漓沫的身体情况之后给她注射了解毒剂,不过从房间内出来之后,他和秋月绒说了些话。

    这人的身体健康情况不容乐观,要比普通的灵者哪怕是普通人的体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倒是让秋月绒觉得挺奇怪的,钟漓沫这个世家小姐,从小大也没吃过什么苦,身体能比普通人差到哪儿去。

    这人被她从肖毅的手里接过来羁押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倒是慕恋那个疯疯癫癫的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隔着门上的探视窗查看床上的人说的情况,秋月绒不由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人进了追部之后什么都没问出来,守口如瓶,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倒是从始至终的不屑一顾。

    在她的认知里,她是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的,一定会有人不顾一切的来救她回去。

    可现在人中毒了,如果她在不开口拿不到证词的话,云家这个案子会一直拖下去。

    “主队,问清楚了。”惊羽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秋月绒推开对面的房间门走了进去坐下,“谁干的。”

    惊羽面色凝重,“我用追踪术追踪他的记忆,里面被设了禁制,但听到那人叫了声钟先生。”

    秋月绒蹙眉,虽然她是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姓钟的人也不少,她不应该将这个嫌疑扣到钟漓沫家。

    但有些直觉是不能控制的。

    “主队,我们现在怎么办?”惊羽开口道。

    钟漓沫和慕恋的嘴都撬不开,拿不到证词这个案子就搁置了,束灵处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就因为主队大大摇大摆的将人给抢回来了。

    “既然怀柔政策不管用,手段就强硬一些吧,三天之内这个案子必须结束。”秋月绒开口道。

    如果不是肖毅从中作梗,这个案子早就结束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

    “好的,我这就安排将人带回去。”惊羽说着退出房间。

    秋月绒盯着桌面发呆,脑海中不由得串联出了一幅一幅的网络关系图,她这两天就算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管束灵处内部也还是觉察到了。

    明里暗里不少人都被带走,在半夜的时候肃清,精准狠,下手十分迅速,让人没有反击之力。

    能够敢这么大刀阔斧的抓人,抓人的是奉了秦晖的命令。

    想到这里秋月绒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往后仰,头顶的灯发呆。

    砰的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惊羽着急忙慌的开口。

    “主队!人跑了!”

    秋月绒一瞬间出现在了刚才钟漓沫睡过的床边,手掌放在被子内,还是暖和的。

    这人还没跑远。

    “封闭三四层,人跑不远。”

    秋月绒说着抬手,结印的那一瞬间她面色越发的凝重。

    种在钟漓沫身上的束缚咒已经被解开,追踪咒最后消失的地点就是在大厦之内。

    敢直接从束灵处抢人,来者不善啊。

    “主队。”惊羽看向秋月绒。

    他知道主队的习惯,所有追部关押的罪灵身上出了束缚咒和同一种下的追踪咒之外,主队回针对罪灵的情况再下一层她自己隐藏的追踪咒术。

    所以人那安排被抢走了,跑到天涯海角主队都是找得到的。

    “你带着人动静小一点,到破灵去看看。”

    追部三队位处地下,杀风是在灭刃和破灵的中间,想要带着离开束灵处,就只能从最靠近地面的灭刃走。

    “是,我这就带人去。”

    破灵因为楚昼的事情现在全队都被调去跟着秦晖了,只留下少部分的人驻守。

    至于灭刃那边,这两天也因为秦晖大幅肃清内部的动作而将队员都调过去了。

    秋月绒似乎想到了什么,接下来的安排都没来得及说,人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主队。”惊羽叫了声。

    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杀风将人带走,这人可绝非一般之辈,主队一个人去不会有危险吗。

    杀风的动乱虽然有意封锁,可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肖毅这边是最快接到消息的,这两天因为手下的人接连折损他整个人焦头烂额。

    “真的?”

    下面的人点头,“我亲眼看到惊羽带着人入了破灵,不会有错的。”

    肖毅豁然起身,钟漓沫被带走之后他无异于失去了这枚棋子,没有了威胁云家的筹码。

    现在这机会不是就送上门来了。

    “带上几个人跟我追过去。”

    整个帝都,如此急切想要救人并且能有能力潜入束灵处的人,怕是只有一个。

    “这次可是你送上门的,云景瑜。”肖毅冷哼一声,眼中放光。

    这一次,他一定要云穆浅将金雷令交出来。

    束灵处大厦背后就是巽山,巽集背靠之地,从巽山后面可以直接避开巽集的出口走出去。

    不过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毕竟属于灵界的山脉,活动的人员复杂,时常有罪灵出没,所以不是那么好走的路。

    再加上如今已经是深冬,寒冬刺骨,山内所有的生物都已经被雪逼退回洞中。

    深山之中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从上方俯瞰能够看得到一道身影正在飞速奔跑。

    他的背上似乎还背了一个人,行走了一段路之后,前方围拢过来几道身影。

    没有寒暄,没有任何话语。

    一道回旋镖飞了过来,目标是他背上的人。

    云景瑜一个闪身躲过,面色凛冽的看着周围的人。

    “云先生,识相的话把你背上的人留下来,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为首的人声音冰冷。

    钟漓沫在他背上沉睡,听着眼前人威胁的话语,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反倒是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了防备攻击的姿态。

    几人面面相觑,看上去是劝不听了,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废话了。

    只要将钟漓沫除掉,云先生受点皮肉之伤也是没关系的。

    这么想着所有人一哄而上,云景瑜拼尽全力护着背上的人不受到伤害,可奈何双拳难敌四手。

    他这些年虽然勤加修炼,可是比眼前的人少了很多的对战经验,逐渐的就落于下风。

    最后一掌击中了他的腹部,云景瑜一口血吐了出来,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往下落。

    随着他体力不支跪地,背上的人也落在雪地上。

    其中一人看准了时机,手中的刀子直接丢向了雪地上的人。

    还没等云景瑜赶过来,一道橙色的灵气飞过来,空中的匕首直接化成碎片。

    秋月绒落在钟漓沫身边,抬手以束缚咒将人绑起来。

    整个过程,还在昏睡之中的人没有半点动静,甚至眼皮子都没都动一下。

    “秋月绒。”为首的人见状,带着身边的人瞬间撤退。

    没有人不清楚秋月绒的战斗力,这个女人真的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

    而且她已经追过来了,就意味着杀风的人就紧随其后,这种时候还是撤退为好。

    不能硬碰硬。

    秋月绒没有追出去的意思,这些人招招杀手,都是想要钟漓沫的命。

    现在钟漓沫的命牵扯了太多的人,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钟漓沫在云家的案子里并不无辜。

    她和慕恋之间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只要将钟漓沫握在手上,她什么都能查得到。

    云景瑜身上受了伤,新伤旧伤一大堆,他这会儿也是真的体力体力有些不支。

    秋月绒动作利落的将钟漓沫捆起来之后拽了起来,以傀儡术控制她跟着自己步行回去。

    全程她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余的。

    云景瑜也看出来了,秋月绒这是有意识地放过他。

    “秋主队?”他叫了声。

    秋月绒停了下来,头也没回地说了句,“钟漓沫是束灵处的罪灵,我必须带回去,至于你,我可以当作今晚上没见过你。”

    云景瑜哪怕这么多年没有和束灵处接触也还是听过秋月绒的名声,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手腕狠厉。

    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出现的,可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我欠穆浅恩情,你是他父亲,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趁着后面的人还没追来,你抓紧时间赶紧走吧。”

    秋月绒言尽于此,对于这两天耳边传来的消息她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云景瑜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对女儿妻子如何,和钟漓沫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些都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她这里,云景瑜是穆浅的父亲,所以她不会动手,仅此而已。

    “可是你不能带走她。”云景瑜挣扎着起身,看向秋月绒的眼神坚定,“我受人之托要照顾好她,所以她不能跟你走。”

    看到他如此,秋月绒也不免停了下来。

    “钟漓沫所犯的并不是死罪,她的罪名又是和你云家有关系的,其实很简单,只要云家能够出具一份谅解书,原谅她的过错,她就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最多就是流放一年,可是你连谅解书都拿不到,足以说明多少人是不支持你做这件事情的,也足以证明钟漓沫是如何的十恶不赦。”

    未进束灵处之前,秋月绒的偶像是大名鼎鼎的宁希,那个束灵处的第一女主队。

    她想过如果宁希没有选择隐退结婚,如今会是什么样子,无论想了多少种结果,都一定比现在要好。

    眼前的人娶了宁希,可好象并没有给她幸福。

    “这不是束灵处该管的事情,人给我吧。”云景瑜开口道。

    看着他手掌上涌动的灵气,秋月绒眼中一寒,短时间内能够汇聚如此强大的灵力。

    他这是有备而来啊,刚刚也不是打不过他们,是在等最后这一刻。

    她想起了现在还在被关的江焱,江家的医院之中就在对灵者出售这种能够瞬间提升灵力的丹药。

    一瞬间的爆发力能盖过从前的数十倍,不过需要时间消化而已。

    “云先生,你确定要如此吗?”秋月绒将身边的人用法阵禁锢住。

    她自己则抽了腰间的鞭子往前一步,她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的战斗,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哟,这是什么场面啊。”

    肖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人回头就看到了领着一众手下追过来的肖毅。

    秋月绒脸上没有诧异,这两天肖毅盯着杀风不放,人被带走了这么大的消息不可能瞒不住他。

    不过这人对云家还真是执着啊。

    “肖部长,杀风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干涉了。”秋月绒问了句。

    肖毅冷声轻笑,抬手指挥身后的人攻击,只要抓住了云景瑜不怕云穆浅不会乖乖就范。

    这次的机会,可是云景瑜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是他的。

    “肖部长,你如果不停手的话,一会儿后果自担。”秋月绒提醒了一句。

    现在云景瑜的力量大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了的,还是不要轻易激怒他为好。

    果不其然,肖毅的人无不一一败下阵来。

    云景瑜望向对面唯一还站着的两个人,面色冷然,“今晚上见过我的人,都不会再有机会活着离开。”

    如果所有人都死了,当然这件事情再如何追究都不可能追究到他这里。

    肖毅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得退了一步,开口提醒秋月绒,“秋主队,你还不动手,是等着被杀吗?”

    秋月绒冷声,“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刚刚的气势去哪儿了。

    “少废话,他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你还不动手是想我们死在这里吗?”肖毅吼了句。

    秋月绒动作慢悠悠的进了一旁的阵法,站在了钟漓沫的身边。

    倒是肖毅,躲闪不及被云景瑜一掌拍中心脏,人就那么笔直的倒了下去。

    “大名鼎鼎的肖部长,也不过如此啊。”云景瑜手上用力,再补了一掌过去。

    与此同时,远处密林之中两道带着灵气的飞镖疾速而来,秋月绒来不及出手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利刃自后刺入他的体内。

    肖毅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冒出的刀刃,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人就倒在地上了。

    密林之中,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人转身离开。

    肖毅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198 你是不是知道救你的人是宁希?

    江家的医院明里暗里做了不少的勾当,也正因为剥夺灵者灵力炼药,江家赚的盆满钵满。

    慕恋是普通人的体质,后期能够修灵虽然是因为她常年输送慕浅的血液。

    但是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缘故是因为江焱的给她移植了一部分灵者的身体组织。

    看样子前段时间他盯着穆浅不放的时候交给了云景瑜不少东西。

    闻讯而来的穆浅和迟肆并排站在远处,阵法之中只有秋月绒和钟漓沫,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浓郁的血腥味随风飘到了他们这边。

    刚刚倒地的肖毅眼看着是没救了,云景瑜下手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留情。

    “他真的是想什么都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穆浅看着远处叹了口气。

    几乎所有了解云景瑜性子的人都猜得到,只要他听到了钟漓沫中毒的消息,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将人救回来。

    “其实也倒未必,他不是傻子,如果真的那么不聪明能够任人摆布的话,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迟肆开口道。

    云景瑜这个人他从小接触,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纯良无害。

    也不是外人口中的那样木讷规整,不懂风情。

    阵法之内,秋月绒抬手维持住阵法,面色冷寒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虽然挺不屑于以人为质,现在却有些庆幸钟漓沫在她身边,才不至于让云景瑜的攻击那么疯狂。

    “现在你杀了肖毅,你的罪名就更重了,杀风的人马上就来了,你确定还要同我对峙吗?”秋月绒开口道。

    云景瑜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如此,可是从跨入束灵处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清楚。

    能够悄无声息的将人带走是最好的,如果非必要的话,他也不会如此。

    “秋主队,你现在将人交给我,我姑且还能放过你。”云景瑜最后提醒道。

    秋月绒冷哼一声一鞭子挥出去,劈碎了他手中化成的利剑,“我秋月绒,从来没有认输过。”

    她能当上这杀风主队,可不是靠讨饭讨出来的。

    两人打的热火朝天,秋月绒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在,云景瑜哪怕力量增强了也不见得厉害到什么地步。

    这么一番打斗下来,她也没有落于下风。

    雪地上的人被冻得悠悠转醒,她喘息着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云景瑜和秋月绒打斗的画面。

    她身上的毒素还没清干净,身体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再加上这天气原本就冷。

    钟漓沫强撑着身体笔直的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往外吐气。

    看到被秋月绒压制的云景瑜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勾起笑容。

    她就知道,无论如何云景瑜都一定会救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会被舍弃。

    “秦晖的人被挡住了,但也挡不住多久,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过去吧。”穆浅说着揉了揉肉太阳穴。

    如果云景瑜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落在秦晖的手里,那云家这两天可真的就是任人拿捏了。

    肖毅不是什么好人,可秦晖也算不上正人君子。

    不过还没等穆浅和迟肆过去,便有人出手制止了云景瑜和秋月绒。

    穆浅抬头就看到了一并落下的南素母子,南素身边只带了云载淳一个人。

    她落下之后动作也十分迅速,趁着两人无法顾及地上的人的时候,单手控制住了钟漓沫,掌心中的灵气随时能够贯穿她的天灵盖。

    “大嫂!!”云景瑜急忙叫了声。

    秋月绒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握着鞭子的右手抖得很厉害,她前段时间受的伤还没好利索。

    现在这么一来,肯定是扯动了旧伤了。

    “我说过,你如果执迷不悟得话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南素说着手掌往下挪了两寸。

    “大嫂!!”云景瑜急忙叫住了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焦急,“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她是无辜的。”

    南素咬牙开口,“那你的女儿就不无辜吗,我们云家照顾了她这么多年,云家不无辜吗?”

    可钟漓沫却能够毫不留情的对云家下手。

    这活脱脱的就是条毒蛇啊,是养不熟的毒蛇。

    依靠云家活了那么多年,转身就能够将整个云回家推入火海之中。

    “秋主队,多谢你手下留情。”云载淳对着一旁的秋月绒开口道。

    如果不是秋月绒留了情面的话,她早就联络杀风的人过来了,不会自己和他胶着这么长时间。

    秋月绒冷面摇头,“我欠了人情总得还,不过云夫人不能杀了我的人,她是死是活不能由你们来定。”

    云载淳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表示歉意。

    “大嫂,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只求你这么一次,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必须兑现。”云景瑜眼眶泛红,双拳握的死紧。

    一旁的秋月绒倒是挺庆幸自己的选择,云景瑜再如何也没有失去理智,起码在家人这里,他无比的克制。

    “二叔,您为了那个女人苛待婶婶,你已经对不起她了,我只希望你能够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是作为父亲的角色好好的保护浅浅,起码能告慰婶婶的在天之灵。”

    今天钟漓沫不能就这么被带走,否则的话别说是穆浅会如何想,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她的亲生父亲再次舍弃了她,选择了别人的女儿,这让以后浅浅还如何在帝都呆下去。

    况且他这是打算用自己换回钟漓沫,到时候云景瑜入狱,又会成为某些人手中的把柄威胁穆浅。

    那她到底是救还是不救自己的父亲。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她母亲背着我在崖下走了一天一夜,九死一生才将我救回来,这份恩情我必须从偿还。”云景瑜看向云载淳,试图用这个打动他。

    云载淳看了眼南素,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当年林依依没有救你的命,是宁希救的你。”南素咬牙切齿的开口。

    如果不是她正好从听雨阁路过,正好看到了被请出来的钟远志,也不会知道当年那个女人还做了这样的事情。

    她现在恨不得把那个女人从扒出来鞭尸。

    “你胡说。”云景瑜反驳道。

    云载淳打了个响指,钟远志被从远处拽了出来,负责押送他过来的人在靠近云景瑜两步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将人踢到他面前。

    “爸……”钟漓沫开口叫了声。

    “我想你或许应该听听他说的话,当年的真相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云载淳开口道。

    他听到钟远志口中的话的时候也想过,是不是不应该让二叔受这个刺激,可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二叔被蒙骗这么多年。

    最后还为了救一个骗子的女儿而惹得父女离心,这委实是划不来。

    “钟远志,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保证你钟家的产业不会受到钟漓沫的影响,这是我的承诺。”南素开口道。

    钟远志看了眼对着他摇头的钟漓沫,将带在身上的录音笔放了出来。

    穆浅和迟肆离得远,不是很能够听的清楚他们的对话,可也还是有细碎的话语随风吹到他们的耳边。

    “你说他会觉得后悔吗?”穆浅忽然开口道。

    如果只是因为救命之恩他爱上了林依依,才导致了后来的一切,如果那份救命之恩也被清算了,那云景瑜就真的不剩下什么了。

    迟肆抬手整理了她身上裹着的围巾,“一会儿过去了不能离我太远,超过两步都不行。”

    穆浅点头,听话的被牵着往前走。

    钟远志按下停止键,四周一片安静,静谧的连四周雪落下的声音都听得到。

    秋月绒对这些豪门秘辛实在是不感兴趣,不过一个男人能够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他真的不善于心机,要么就是爱的心甘情愿。

    “接着说。”

    南素只是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云景瑜,一眼扫向钟远志。

    钟远志站在云景瑜的对面,他自己也是脸色不太好,原本已经从云穆浅那边打算离开了。

    可是快离开的时候就被南素给扣住了。

    “当年在给宁希下药的人是我。”钟远志注意到他的眼神之后急忙开口,“我当年没想将你卷进去的,是你自己闯了宁希的房间。”

    “原来是你!”云景瑜嘶吼出声。

    似乎他这些年的情感终于有了宣泄点,冲着眼前的人就扑了过去。

    云载淳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云景瑜在距离钟远志快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要怨也只能怨林依依,是她做的,最后房间里的迷情香都是她收起来的!”钟远志抱着头叫了声。

    “你居然还想陷害她!”云景瑜几乎已经是癫狂的状态了。

    钟远志硬着头皮开口,“我说的都是实话,是她害怕宁希说出真相才让我娶了宁希,可是没想到你会走错房间,在你们已经结婚之后,也是她不死心,重新勾引我,我才会跟她结婚的!”

    林依依也不是个能轻易放弃的人,但是有一点她看得清楚。

    宁希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宁家撑腰,门当户对的亲事,哪怕她自己想离婚,云家也不会同意。

    既然嫁入云家已经无望,林依依也想过走当初和钟远志在一起的那条路。

    可是有宁家和云家撑腰,她几乎是被强扭着送出了南州。

    可她依旧不甘心,只要云景瑜对她还有感情,她得到的就不止这些。

    所以她以云景瑜的感情为筹码,和钟远志谈了条件,只要她嫁给钟远志,就能够明正言顺的留在帝都,不会再引起云家人和宁家的人的注意。

    云景瑜重感情,只要有她在一天,云景瑜爱屋及乌,就会永远顾及钟家。

    哪怕她是个孤女,也能够给钟远志带来比其他豪门贵女更加多的利益。

    就连钟远志都不得不说一句,林依依这个女人,真的是将一切都算计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她死的太早,现在还不知道一切会如何发展。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云景瑜有阻止钟远志的动作,可是却被云载淳扣的死死的。

    “那你说她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能够为了钱财和有妇之夫纠缠,知道你身份之后马上投入你的怀抱,冒充救命恩人博取的你信任,自己的丈夫还在人世却将女儿交给你来照顾,这样的人你说她是好人?”

    南素听了这话都觉得好笑,时至今日她都一直认为,林依依将钟漓沫交给云景瑜照顾,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给宁希添堵。

    “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云景瑜摇头,似乎在努力的说服自己,“她已经死了,你想说什么都行了,她不可能会下药害人的,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穆浅不偏不倚正好听到了云景瑜这句话,她觉察出有些不对。

    他不信的是林依依给宁希下药这件事情,而不是另外的事情。

    “怎么,你还不信?到底要多少人告诉你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你才会相信!”南素恨得想将他的脑袋掰开。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南素最恨的人是她自己,为什么当年宁希救人回来之后在宁家养了那么多天她没发现端倪。

    如果她当时能够再仔细一点,再认真那么一点,一切也就不会如此。

    硬是让这个误会存在了这么多年,更让那个女人以恩情要挟了云家这么多年。

    如果这个秘密能够早些被发现的话,或许宁希和云景瑜之间,还有另外一种的那个可能也说不定。

    “他其实是相信的。”穆浅忽然开口。

    云载淳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妹妹,可从她的脸上没有看出半点难过,这些过去的事情被翻出来,他最担心的是穆浅。

    穆浅当着南素的面走到了云景瑜面前,一字一句,问的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的命不是林依依救的。”

    从他刚才所有的动作神态,穆浅能够分辨得出来,听到是宁希救了他的命的时候。

    云景瑜的眼中毫无任何诧异之色,反倒是有些躲闪。

    可是听到宁希被下药的真相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状态,一个人下意识地直接反应最能够说明问题。

    所以她断定,云景瑜知道救了他的人不是林依依,甚至于他已经知道了救了他命的人是宁希。

    “浅浅……”云载淳轻轻的喊了句。

    他后面没有再说话,只有穆浅和云景瑜的对峙。

    “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

    穆浅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所有人都停了动作,就连秋月绒都看向了穆浅和云景瑜。

199 我会让她和钟远志葬在一起,你什么都得不到

    四周只传来呼呼的风声,雪也下的越来越大。

    南素听着穆浅问出的话,猛地看向了云景瑜,面色苍白。

    如果他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对宁希做了那些事情地话,她尚且能够原谅他是识人不清。

    可如果是在知道宁希是他救命恩人的情况下,还能以恩人之情裹挟他们这么多年。

    让她不得不照顾那个女人的孩子,也让宁希不得在活着的时候对那个女人诸多忍让。

    半天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穆浅也清楚了他的答案,对于真相也多多少少了解了。

    “果然啊,你虽然不爱宁希,可你们毕竟成了夫妻,枕边人的秘密哪怕藏得再深刻,也终究会有露出马脚得那一天,她背着你在崖下走了一天一夜,为了救你的命渡了半数灵力给你,你不会认错。”

    想到这里穆浅不由冷笑,云景瑜早就猜出来了宁希才是救他命的人。

    只是他自己深陷情爱不愿相信,更何况,当时他那么喜欢林依依,在当时已经成婚的情况下。

    如果救命之恩不在林依依的身上,他就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照顾她,也就没有资格能够在林依依过世之后照顾钟漓沫。

    如果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云翰当年也不会同意收钟漓沫为徒弟,她也就不会能够理直气壮的出入云家这么多年。

    听完了穆浅的问话,还在地上被南素控制住的钟漓沫忽然癫狂大笑出声。

    “哈哈哈!!!”

    她的笑声里,有着绝对的嘲讽。

    “云穆浅,从始至终都是个不被欢迎的孩子,云叔叔爱的一直都是我的母亲,你是在他意料之外出生的孩子,如果不是你的存在,他就不会被迫娶了宁希,也就不会和相爱的人被迫分别,你看看,你的存在是多么的可笑,一个不被自己父亲所喜爱的孩子,你真的太可笑了。”

    钟漓沫这些话说的酣畅淋漓,从穆浅回到云家之后她受的委屈此刻都烟消云散。

    “闭上你的嘴。”南素手中用力。

    钟漓沫被灵气割破皮肤,疼的收敛了一些。

    穆浅瞥了眼地上的钟远志,“你也没好到到哪儿去。”

    她这个父亲,对钟漓沫也并非全然疼爱,如今已经为了钟家选择放弃她,貌似她和慕浅,谁都不是被疼爱的孩子。

    “那又如何,起码云叔叔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你什么都没有。”

    穆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别人的父亲那么在意的,她也不是慕浅有些话是可以宣之于口的。

    “你在乎他,可我不在乎,钟漓沫,你这一辈子受了你母亲的影响,一辈子紧盯云家不放,我明白你的心理,只要我不回来,慢慢的等到爷爷过世,你没准真的都能够登堂入室,成为云家的孩子。”

    时至今日穆浅也明白了林依依当年到底为什么要然云景瑜照顾钟漓沫,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做到的事情,死了之后她的女儿也必须做到。

    “你妄想,哪怕父亲过世了,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永远别想入云家的族谱,成为云家的孩子。”南素冷哼一声。

    钟漓沫狠狠的瞪了眼前人一眼,“你是嫉妒,你这是嫉妒我,云叔叔不爱你的母亲不爱你,你嫉妒我能够得到你父亲的疼爱。”

    穆浅笑着摇头,“只有在乎,才会嫉妒,我不在乎他爱的人是谁,前半生他不再的时候慕浅也活下来了,既然如此后半生他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能再用薄情剐性来形容这个男人了。

    “浅浅说的是真的吗,你知道救了你命的人是宁希,可却闭口不言这么多年。”南素看着对面的人。

    “二叔?”云载淳叫了声。

    钟远志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他也没想到这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啊!!”南素语调扬高。

    这么多年从来温声细语,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的女人,这次险些失控。

    云景瑜看了眼身边人,再看看穆浅,他神色坦然,“我知道。”

    穆浅闭眼,果然啊,他是知道的。

    “所以你知道她救了你的命,可成婚那几年,你依旧对她冷漠,甚至连她临终你都不愿意在她身边。”

    南素说着这话,一把将地上的人甩了过去,云载淳伸手钳制住钟漓沫。

    再抬头南素已经一脚将云景瑜踢倒在地,她神情悲愤,“我从前以为你只不过是傻了点,笨了点,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凉薄至此,我从一开始就已应该反对到底!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呢。”

    南素和宁希少时相识,陪伴多年,她见证了宁希是如何从一个飞扬正气的束灵处主队,变成了一个屡次被丈夫伤害的女人。

    哪怕云景瑜从来不曾对她有过丈夫的疼爱,可宁希依旧将妻子的职责履行的很好。

    可眼前的人,却用宁希的情谊,成全了他的私心。

    “我今天就打死你。”南素红着眼眶一把将地上的人拎起来。

    秋月绒摸了摸鼻子,她也不是很想被卷入这些秘密之中,不过正好在这个位置。

    这么想着她走到穆浅的身边,“你把人给我,我带着人回去了。”

    人家的家事,她呆在这里都给听完了,似乎不是太好啊。

    “你先回去吧。”穆浅开口道。

    让人家看着云家大太太殴打二先生,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南素见证了宁希这一生,她最能够感同身受,所有一切被揭开,她的愤怒不会少。

    云载淳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拦下了南素的动作,“您先别冲动。”

    南素挣脱了云载淳的手,转身一掌拍了出去,灵力径直冲着钟漓沫的而去。

    反应过来的云景瑜再想扑过去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地上。

    “大嫂!”云景瑜嘶吼出声。

    南素眸中冰冷,“你这样的性子,让你受再多的惩罚也是于事无补,你亏欠宁希的,我替她找回来,我不会杀你,但会让你失去你在乎的人。”

    如今他在乎钟漓沫,她便毁了钟漓沫,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是无辜的啊。”云景瑜挣扎着想要靠近钟漓沫,却被秋月绒隔离在外。

    南素姿态笔直,颤抖着声音开口,“她不无辜,身为林依依的女儿,她就不无辜,联合慕恋屠戮云家也不无辜,我只恨我自己慢了一步。”

    如果她当初不是答应了宁希要好好的照顾云景瑜的话,她早就掐死钟漓沫了。

    林依依那个贱人,就算人死了也要将她的女儿塞到云家来恶心她恶心穆浅。

    “我答应过宁希会照顾你,那我就不会让你死。”南素闭眼,“你要好好的活着,才有机会赎你的罪。”

    他不该死,宁希只怕也不会愿意再见到他。

    就算是死,他也已经没有资格再见宁希。

    “人还有救,我先带着她回去了。”秋月绒查看钟漓沫的情况之后开口。

    如果再慢一些,这人只怕也就彻底没救了。

    “不行,她不能走!”南素看向秋月绒。

    如今她整个人的心理状况都不太好,她已经不想留着钟漓沫的命了,这人今天就必须死在这里。

    “云太太,此人是束灵处的罪灵,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秋月绒冷声道。

    云家的纠葛秘辛她不想知道,可是人必须带回束灵处。

    “妈。”云载淳叫了声。

    秋月绒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看在穆浅的面子上了,他们还是不要给秋月绒添麻烦了。

    钟漓沫既然做错了事情,最后由束灵处来处罚也是十分的合理。

    这件事情不应再节外生枝。

    “她现在身体大不如前,再加上灵力又不强,死往往是最好的解脱,她到流放路上不会好过的。”穆浅提醒了南素一句。

    杀人诛心,对于云景瑜而言,让他看到钟漓沫死去固然痛苦,可是没有任何的痛苦能够比得过他看着钟漓沫日日受苦来的煎熬。

    她也想又慈悲之心照顾一下慕浅的父亲,可奈何,她慈悲不起来。

    云景瑜的身上有宁希的悲剧,也有穆浅的悲剧,他不是始作俑者,可一切似乎都和他逃不了干系。

    最重要的是,他到最后都没有幡然醒悟,既然如此,她也不想照顾任何人的情绪。

    “浅浅说的对,她对云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就必须偿还她的罪孽。”云载淳开口道。

    流放的荒凉之地,从来就不是适合灵者生存的地方。

    而且外围有束灵处专门的结界笼罩,流放期不到她没有出来的机会。

    “她应该活着,只有她活着,才能加重有些人的痛苦反思,他这些年是否做错了。”穆浅紧跟着说了句。

    她不知道今后云景瑜是否还会有忏悔的机会,可总是不能让他这么好过的。

    “好,我会安排人看着。”南素冷声看向云景瑜,“从她入流放地开始,每一个星期你都会看到她的状况如何,你不是将她当成你的女儿吗,我要你看着她痛苦,要你时时刻刻想起,她的痛苦是你造成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如果他能够坦诚一些,哪怕对宁希多那么一点善良,就一点点,也不会让宁希抱憾而终。

    “是我爱上了她,是我要保护她照顾她,也是我在她死后照顾了她的女儿视如己出,你应该恨我才对!”云景瑜嘶吼出声。

    是他对宁希冷暴力,一切的罪孽就应该由他来承受才对。

    不应该牵扯无辜。

    “当年她已经打算放下了你了,那场生日晚宴是她同你最后的告别,宁希已经做好了决定放下对你的感情重新开始,可是林依依没有给她机会,是她剥夺了宁希重新开始的机会!!”

    南素提到这里痛心疾首,“所以我不会放过和她有关系的人,所有人都要为宁希的死亡付出代价,所有人!”

    穆浅对着秋月绒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过来,带着人消失在雪地里。

    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将钟漓沫带回去,只怕束灵处的人就要追过来了,在现在这局面谁看到都不好。

    距离他们一段距离之后,秋月绒回头,顺便将肖毅的尸体也带了回去。

    虽然她觉得这样的确是不厚道,但是肖毅的死亡,她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扬眉吐气。

    况且她刚刚也看的清楚,致命一击根本就不是云景瑜的那一击,而是从背后射出来的暗箭。

    杀了肖毅的人,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了,蓄谋已久,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害他的人,秋月绒多多少少还是猜出来了。

    看样子云家的案子,今天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无论是云景瑜还是其他人,都已经救不了钟漓沫了。

    只剩下了云家人自己在场,南素对云景瑜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留情面。

    她几乎是将这些年压抑的情感都吐露出来,一朝爆发,几乎是要骇人蚀骨。

    “你不配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这样的人更不配有浅浅这么好的孩子,云景瑜你这一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何其可悲。”南素仰头,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

    迟肆走了过来,将雪地中的穆浅拥入怀中。

    “你或许真的是用尽了全力去爱林依依,可到如今,你又落下了什么。”穆浅叹了口气。

    或许只有他转换到宁希的位置,才能够感同身受的体会宁希当年的痛苦。

    “你生不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你死也不会再有人祭奠你,林依依会和钟远志合葬,你永远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还在地上发呆的钟远志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中意,连滚带爬的起身便要逃跑。

    可没走出两步就应声倒地,南素缓缓收回了手,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说过会保住钟家的产业,可没说过要保住你的命。”

    如果不是他和林依依狼狈为奸陷害宁希的话,一切都还有改变的机会,或许宁希的命运也就改写了。

    可如今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想留着命,真是可笑。

    穆浅看了眼地上的云景瑜,他对南素的话置若罔闻,双手也被束缚于身后。

    “我冷了。”穆浅开口道。

    “回去吧。”迟肆拥紧她,两人一同消失在冰天雪地里。

    我会让她和钟远志葬在一起,你什么都得不到免费阅读。

200 北边来人

    帝都越是靠近年底,雪下的也就越大,不过一眨眼穆浅就已经到了帝都快半年了。

    从巽集回来之后穆浅没有回云家,迟肆将人带回了四合院好好的照顾起来。

    算着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启程往北边去了,答应了世尊要去的地方是南北两州交界的夜澜。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在冬日大寒的时候关门打开才能进入。

    穆浅在四合院这两天都在等一个时间,她的记忆回来之后也想起来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当初她偷净妖塔的时候,师傅给了她使用的召唤咒,告诉她净妖塔使用的咒语。

    净妖塔是锁灵阁的神器,只有至纯至善之力才能驱动,所以历代锁灵阁阁主才能够使用。

    她试着召唤了几次,可是始终没见到净妖塔出现。

    发生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净妖塔有所损坏逐渐消弭,要么便是净妖塔被封印了。

    看着付云流为了净妖塔疯魔的样子,她几乎能够笃定,净妖塔是被封印了。

    封印神器的地方不会平平无奇,要么便是十里盛放灵气充裕的圣地,要么便是地形奇特千奇百怪的地方。

    穆浅盯着夜澜的地形图思索,她上一世去过这地方,当时她身体不适合修灵,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去的。

    但是当时她就觉察到了夜澜那个地方并不寻常,外头凶险万分,可是内里却是风景很好。

    当时她想不了那么多,现在想来,如果当年师傅殒身之后锁灵阁交给了师兄掌管。

    或许后来经历了什么变故导致了他们封印了净妖塔也未可知。

    “想什么呢。”迟肆从门外进来,看着地毯上坐着发呆的人。

    室内的保持恒温,他肩上落的雪花随即融化在肩膀上,浅驼色的大衣上依旧光洁如新。

    “你去哪儿了?”穆浅抬头看了他一眼。

    迟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点心。

    “你以为用这个就能收买我了?”穆浅冷哼一声。

    昨晚上就在消失的男人现在回来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以为两块吃的就能息事宁人了。

    “你喜欢的栗子酥和桂花糕。”迟肆在她身边坐下,慢条斯理的打开盒子。

    扑面而来的桂花香味让她咽了咽口水,她凑过去看了眼,“老街的?”

    迟肆看到她着垂延三尺的样子,塞了块过去,“你吃完再跟我生气怎么样。”

    穆浅权衡利弊之后松口,“我先吃完这块再跟你算账。”

    迟肆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晚上带你出去吃怎么样,你在家里关了这两三天了,总是要出去透透气的。”

    她刻意不去听云家的消息,南素只说了让她好好在迟肆这边休息,至于其他的都不用管。

    她也不想让穆浅为难,毕竟是她的父亲,云景瑜占了名分上的父亲地位,她这两天哪怕出了什么事情只要穆浅不在跟前,也就牵扯不到。

    钟漓沫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流放北地五年,五年之后也不允许再踏足帝都。

    至于钟远志,他葬礼也没有办的很隆重,毕竟南素已经下了命令,钟家人也不会大操大办。

    如今钟家只剩下钟漓月一个人,外面也多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不过有一点,南素将云景瑜的事情瞒得很紧并没有告诉宁敬笙,如今云家对外称云景瑜病了。

    南素直接派人替他将帝都大学教授的职务给辞了,穆浅前天见了他一面,整个人呆愣愣的,也没了从前的精气神。

    她不清楚云景瑜是因为心有愧疚才变成那样的,还是因为救不了钟漓沫才颓废的。

    这些她都已经不想关心。

    慕浅临走之前只说了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其实穆浅心里明白,真正的慕浅是想知道她的存在是不是真的不被父亲喜欢。

    她身上戴着的那枚玉佩是宁希的东西,玉佩里也存了些宁希的灵气。

    想到这里正在吃糕点的穆浅从口袋里将那枚玉佩拿出来,她曾经想过将这东西交给云景瑜,也算是留个念想。

    可现在想来,云景瑜不会想要,她也觉得那人不配。

    “束灵处那边有消息吗?”穆浅问了句。

    “肖毅死了,秦晖的动作很快,扶植了一个听他话的人上位,也算是将权力收回了手中。”

    不过未来会如何尚未可知。

    “我听说北州那边来人了?”

    迟肆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新任特行厅厅长赫连殇早上已经在帝都落地,这次是冲着束灵处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正在啃糕点的穆浅愣了一下。

    “当初北州战争,赫连殇从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将军一步步成为了总元帅,听说是身边来个运筹帷幄的小军师,年龄不大但很聪明,硬是让他在乱局之中冒出了头,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位置。”

    迟肆说着慢悠悠的将手里给她剥好的坚果放在桌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穆浅眨眨眼,默默的伸手够了个放在嘴里。

    “多吃点。”迟肆单手放在她的头顶按了按。

    “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穆浅哼了声。

    这人从前就聪明,他能够猜得到别人猜不到的事情,稍微一点端倪就能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摸索清楚了。

    “慢慢吃,晚上带你出去吃饭。”男人只低头在她的头顶吻了一下之后起身往书房里去了。

    穆浅挑眉,往嘴里塞了口坚果,“莫名其妙的。”

    ……

    束灵处内。

    涉及到人事的变动,这两天追部和察部都挺忙碌的。

    早上从会议室出来之后秋月绒被严济拦了下来,两人这段时间都忙的没有碰面的机会,很多事情也耽搁了一会儿。

    “没想到肖毅就这么死了,还真是让人想不到。”严济忽然开口说了句。

    秋月绒只扫了眼他,“他的尸体是在后山被发现的,附近半点踪迹都没有,最后的也只能证明他是被流窜的罪灵所杀,运气不好,怨不得旁人。”

    她做主将那天晚上的事情瞒了下来,虽然是云载淳攻击了肖毅,可是她看得清楚,那只从背后射过来的冷箭可不是云载淳的人。

    自从经历了前面的事情之后,秋月绒的心态也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化。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最好的,时至今日她也想明白了。

    “咱们接下来可有的忙了,光是那位厅长的安保咱们这边就已经没有了轮休。”严济开口道。

    原本着件事情是三队之间轮流的,可是因为楚昼被停职的缘故,现在只能灭刃和杀风轮流。

    两州之间多年没有往来,这一次如果特行厅的厅长在这里出了问题,那便是两州之间的战争,所以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那位也是挺神秘的,也就是早上和处长见了一面之后就走了,除了几个机要人员都没见过长的什么样子。”秋月绒开口道。

    他们手里都只是拿到了两张照片,一男一女,男的模样生的真的是特别不错。

    明眸皓月,剑眉星目,是能够让女孩子一眼动心的长相。

    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年龄很轻,据说是赫连殇的妻子,如今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

    现在住在帝琤酒店,安保人员不少,但是他们这边也必须安排人暗中保护。

    “这个麻烦你带给云家二小姐。”严济将带来的东西递过去,“是江焱给的。”

    云家出事那天晚上带走的人之中,江焱被安置在了灭刃,江家的所有案子都是严济主办的。

    秋月绒这边又被慕恋和钟漓沫折腾的筋疲力尽,没时间去搭理还有江焱这么一号人物。

    “他再三嘱咐我一定要给到云穆浅的手里,你和她不是挺熟的吗,正好给你了。”严济开口道。

    江焱需要流放十年,他昨天已经被送过去了,未来的十年都没有机会在踏入帝都。

    想到这里就连严济都忍不住唏嘘,江焱自从入了灭刃之后,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和声细语的样子。

    和他们以往接触过的罪灵完全不一样,没有一个罪灵会从他们的手中接过餐食的时候还颔首说谢谢的。

    时间长了就连灭刃的队员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多了几分柔和。

    联想到他将东西交到自己手上时候的眼神,严济心里都忍不住一动。

    他或许,真的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的。

    秋月绒拿着东西离开,接下来的时间还要挑出负责保护赫连殇的队员组成小队。

    虽然现在一切都从好的方向转变,可是她总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

    穆浅这个人的喜好很容易分辨,而且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来到帝都这段时间云家的厨师做的饭真的是外面很少有比得过的,她在云家吃饭吃的时间长了,就没出去外面的餐厅吃过饭。

    迟肆这次带她来的是帝都市中心的一家隐秘性极高的私房菜馆,距离他的四合院只有两条街。

    距离不远,穆浅就拖着人步行走过去。

    街道上的雪都被清扫干净了,道路两边的人都缩在围巾里疾步向前行色匆匆。

    穆浅走了一段路出去之后冷的往内缩,一旁的人揣着她的手塞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另外一只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不是你说的要散步过去的,怎么缩成小松鼠了?”男人好笑道。

    穆浅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外面这么冷啊。”

    她是真的没想到能冻成这样啊,还想着慢慢的走过去多好,就当是节约资源了。

    “我不想走了。”她说着停了下来。

    迟肆低头看着她,眼眸微微上扬,“你这是要耍赖皮了。”

    穆浅眨眨眼,“我们回去吃吧。”

    她现在也不是很想吃外面的饭了,回去吃个面条都行啊。

    眼前的人看了她一眼,背对着她蹲下了身,语气无奈,“上来吧。”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亮,很开心。

    路过的人纷纷驻足,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背着同行的女孩子一步一步的走在街道上。

    “你冷不冷?”穆浅低头,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朵上。

    迟肆背着她步子轻松,“不冷。”

    “你要是累了的话告诉我,我自己下来走啊。”她说着低头蹭了蹭男人的后颈。

    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迟肆唇角轻勾,原本就妖娆邪肆的面容越发的明艳。

    路过的女孩子纷纷驻足,光是看身形那男人已经是足够惹眼的了,如果再看那张脸的话,真的没有几个姑娘能把持的住的,简直不要太惹眼了。

    “迟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穆浅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开口。

    他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你烦我一个人就行了,别人的话没必要。”

    她抬手,微凉的指尖捏住他的耳朵,“那你还是嫌我烦了?”

    男人微微皱眉,“手放进去。”

    穆浅哼了声,听话的将手指放回去。

    出了巷子之后穆浅看到了眼前造型别致的小院子,能够在始终市中心有这样的一处建筑,不得不说这老板还真是别具匠心。

    两人一出现门口候着的私人管家便上前,看清楚了迟肆的面容之后毕恭毕敬的九十度鞠躬。

    “四爷。”

    穆浅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他控制住。

    “别动,不是冷吗,乖乖呆着。”

    当着外面的人穆浅也没吵,乖乖听话的趴在他的背上,把脸埋进去了。

    管家引着两人往前走,这里的人都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无论见到什么事情都还是能够保持面上的云淡风轻。

    这家私人菜馆每天只接待四桌,也就是唯一的四个包厢坐满了也就不接待了。

    院子中间的路上铺的是圆润的鹅卵石,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挺好看的。

    四个木制的厢房错落有致的在庭院之中交错分布,院内种了不同品种的矮子松,周边放着的盆景都是翠绿至极。

    迟肆将人放在包厢门口的时候,穆浅侧目,看到了远处走进来的一行人。

    她视线对焦在最中间的两人身上,唇角轻勾。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

201 她的名字叫穆浅......

    私房菜的私人管家很快接到了迟肆过来的消息,井然有序的带着侍应生上来给泡好了茶。

    整个小院占地面积不小,四个包厢是仿古建筑,私密性极高,并且这里的饭食据说也都是失传已久的菜谱。

    也因此别说是整个帝都,就算是整个南州,这里的饭菜都算得上是别具一格。

    迟肆和穆浅在包厢门口站定,

    她抬头就看到了正好从门口进来的一行人。

    一共四男一女,女孩子看上去年龄不大,面容姣好,是生的很漂亮的那一类。

    她挽着手臂的男人长相俊朗,走路的姿态笔挺,气宇轩昂,女孩子小鸟依人的依托在她的身上。

    这么一看,两人倒是及其的相配。

    穆浅的视线往下,看到了她宽大的裙摆下隆起的腹部,

    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这家菜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啊,为什么长官要跑的这么远来吃饭。”板寸头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问了句。

    一旁跟着的年轻人温文尔雅,鼻梁戴着的金丝边眼镜显得他儒雅非常。

    他笑着纠正了一声,“是先生。”

    板寸头的男人住了嘴,他这不是叫习惯了吗。

    “我们先进去吧,听说这地方的菜系是出了帝都之后吃不到的,我想尝尝。”女孩开口,声音宛若夜莺一般好听。

    “先进去吧。”男人发号施令。

    身后的两个男人也没说什么,走到了临近穆浅所在的旁边包厢停了下来,侍应生拉开房门。

    四人按照先后顺序进入了包厢,最后关门的儒雅青年视线落在了对面的女孩子身上。

    她似乎刚刚才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不知道是看了多长时间。

    “认识?”迟肆看着她开口道。

    穆浅摇头,说的话自然,“那个女孩子长得挺好看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随着两人的落座,

    侍应生开始上菜。

    “刚刚那些人不是南州口音,附近明里暗里围了不少灵者,北州的赫连殇带着太太到南州访问,昨天人就已经入了帝都。”迟肆握着茶杯开口道。

    穆浅挑眉,她重生在慕浅身上之后这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去查探北州的事情。

    但也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北州统一,赫连殇完成了他多年夙愿。

    而今看上去他们几个都过的挺不错得,北州统一太平,以后也不用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这次束灵处和特行厅如果能够达成共识的话,也不失为南北两州和谐相处的讯号之一,挺不错的。”她笑着说了句。

    迟肆明白她这性子,总是避重就轻,也就陪着她演下去。

    “如今束灵处肖毅过世,权力收归秦晖的手中,除了楚昼之外,现在过半的人都笼络在秦晖的手里,如果他真的有意和平倒也罢了。”

    穆浅心里明白,付云流在偌大的束灵处这么多年安插了不少的人,处心积虑的下了这盘棋,并且还私底下炼制弹药,寻找灵力强大的法器。

    这人打的估计不会是和平共处的旗号,

    想到这里穆浅也不由冷然。

    付云流是十大灵尊之中如今除了苏崤之外唯一还活着的人,当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未可知。

    付云流眼中对权力的渴望和野心穆浅看得出来,可是他眼中的野心又和其他人的有些不同。

    一步一步掌控了束灵处这么多年,他明里暗里只怕也是攒了不少东西的。

    别的不说,束灵处这两年负责挖掘厉害灵墓的灵者就是付云流的学生,他手中掌握的情报不少。

    “先吃饭。”迟肆给她夹了两块菜。

    这里的饭菜除了用的是失传已久的菜谱之外,烹饪的方法也是以古朴为主,所以能够将食材的原味激发的很好。

    这儿的饭菜倒是挺合穆浅的口味的,一顿饭下来迟肆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光顾着伺候他了。

    “我吃饱了。”穆浅放下筷子制止了迟肆给她夹菜的动作。

    看到她这样,男人也听了下来,“看上去是吃了挺多,一会儿会有助消化的蔬果汁。”

    语毕门口的衡礼敲了敲门,“先生,有通电话需要您回。”

    他忙着工作,穆浅撑着身体站起来,“我出去走走啊。”

    这院子后面的风景不错,种了挺多不怕寒的植物修剪成了各式各样的形状,院子里的雪没有刻意去打扫,只是轻扫出了人能够出入的路。

    两旁堆积的雪越来越多,倒是颇有几分寒天小院的氛围。

    穆浅慢悠悠的走了两步,抬眸就被后院内盛放的红色梅花吸引了注意力,漫天雪白之中,点点红梅如同血迹一般的绽放在地面上,颇有美感。

    她记得好像有个人是最喜欢冬日梅花的。

    “没想到这儿的风景还是不错啊。”穆浅搓着手走过去。

    刚走出没两步,前面慢悠悠下台阶的女孩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穆浅蹙眉,肚子都这么大了,一个人跑出来到这些晃悠什么呢。

    眼瞅着眼前人走的不稳,她疾步上前抬手扶住了人,单手捂着肚子的女孩子抬头,对着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谢谢你。”

    穆浅扶着她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到了梅树下,“我看你的身体也不是那么方便,冰天雪地的就别一个人出来了,身边要跟着个人的。”

    女孩子笑着解释了一句,“我丈夫在里头的,我嫌里面闷热,宝宝又在我的肚子里不停的动,就想着出来走一走。”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穆浅满意,她依旧皱着眉头,“那也应该有人陪着。”

    看到眼前人一副担忧的样子,女孩子笑了笑,“没事的,他正忙着,我一个人可以的。”

    紧跟着她伸出手,十分礼貌,“我叫灵簌,你叫什么名字?”

    穆浅礼貌的握住她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灵簌笑着点头,“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刚刚你那样,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呢。”

    穆浅下意识松开了还握着的手,“是吗,那我们也算是有缘分的了。”

    “这梅花开的很好看吧,冬日里唯一的颜色,总是能让人十分惊艳。”灵簌自顾自的开口。

    穆浅不由侧目,明明才分别没多久,可是她却有种身边的少女长大了不少的错觉。

    如今她怀孕了,身上的母性光辉不会骗人,她身上如今透出的是由内而外的温柔。

    “你还是回去吧,孕妇不能受凉,自己一个人要多小心。”穆浅说着转身。

    停在原地的女孩子看向她,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越发的清晰。

    眼前的人虽然长相不同,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有种那人是浅姐姐的感觉。

    灵簌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啊。

    还没等她开口,对面人猛地一转身,对准她抬手,一股凌冽的灵气直击而来。

    “啊。”灵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倒在地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穆浅的怀里,房梁上,被穆浅击中肩膀的人转身逃窜。

    滴落的血迹如同点点梅花的一样的落在雪地上。

    “小夫人……”

    砰的一声包厢门从两边划开,刚刚跟在她身边的两个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她的身边。

    板寸男甚至还因为太过着急了,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一落地之后毫不客气地将人从穆浅地手里抢回来。

    儒雅斯文的男人动作迅速的挡在了灵簌身前,颇为警惕的看着穆浅。

    “你是什么人?”

    “你想对我们小夫人做什么。”

    穆浅听了这称呼不由挑眉,什么小夫人,什么时候赫连殇玩的这么开了。

    “路野,城鸣,不是这样的。”灵簌急忙开口解释,将板寸男给拉过来,“刚刚有人要伤我,是她救了我。”

    “真是这样的?”路野表示怀疑。

    挡在两人中间的城鸣也是一副怀疑的态度,上下打量穆浅。

    这两人的性子依旧不变,一个神经大条,一个倒是心思细腻。

    如果只有路野就算了,城鸣也在,他的心思最细腻,如果纠缠下去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穆浅说着转身离开。

    穆浅刚刚转身,几人身后的包厢内一根筷子裹挟着灵力径直射出,穆浅停在原地没动。

    还没等灵簌叫出声来,那根筷子忽然被一道灵气击中转了个方向飞回去。

    包厢门打开,端坐在桌边的男人一手接住了那根筷子,另一只手扶住桌子,可是手却不住的颤抖。

    “啪……”

    筷子应声而碎,断成了三截。

    赫连殇侧目,看向了出现在穆浅身边的男人。

    他能够感觉出来,这男人的灵力高深莫测,非寻常灵者可比。

    “下一次,断的可就不是筷子了。”迟肆扫了眼对面的人。

    只一眼,灵簌下意识抖了抖肩膀,她就连赫连殇的那样的冷漠都挨过来了,没想到眼前的人身上的冷意远比赫连殇更重。

    穆浅回头看了眼,四目相对,“给我一个袭击我的理由。”

    赫连殇松了扶住桌子的手,“你的眼神不对。”

    穆浅浅笑,他倒是学的挺像模像样的。

    “你夫人大着肚子下台阶不方便,我伸手扶了一把,在你的眼中我的眼神就不对了,那要什么样的眼神才对?”

    迟肆这人的性子冷,有些事情光靠嘴说是没用的。

    他抬起的手掌下一秒被穆浅握住,男人不满的看向她。

    穆浅劝了句,“和为贵,我们不轻易动手啊。”

    开什么玩笑,迟肆和赫连殇打起来,这结果几乎不需要任何的悬念好不好。

    赫连殇虽然也是沙场上厮杀出来的,可真的不是穆浅看不上他,赫连殇的单个实力,远在迟肆之下。

    还是不要找这些麻烦了,他们是来南州访问的,等到访问结束了人也就回去了。

    “你蓄意靠近我们小夫人,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你这是害怕你男人和我们先生打输了?”路野盯着眼前的人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穆浅对这个傻大哥也是十分地无语,一直最没脑子的典型。

    “我男人什么样我不清楚?你给我闭嘴。”穆浅怼了句。

    这个路野真的是一点都没变,相安无事的不好吗,硬是要去刺激迟肆干什么。

    他是生怕自己能活得太长了是吧。

    迟肆抬手将穆浅拉过来,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等我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走。”

    穆浅心里暗叫不好。

    一直守在暗处的秋月绒跳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们中间。

    城鸣是见过秋月绒的,杀风主队,这两天也会负责他们在帝都的安全。

    “赫连先生误会了,这都是一场误会。”秋月绒开口道。

    有了秋月绒这个中间人做解释,自然什么东西都是能说的清楚的。

    赫连殇倒是坐在原位什么都没说,路野不情不愿的在男人的授意下对着眼前的两人道歉。

    “对不起,也是我没说清楚,这件事情是我引起的。”灵簌满是歉意。

    穆浅看了眼几人,没有深究的意思,带着迟肆转身离开。

    有些话不用深究,他看得清楚,自然就不必开口问。

    秋月绒对着几人颔首示意,转身就看到两人已经走远了,她这才想起来早上答应了严济的事情。

    “穆浅!”

    随着她的喊声,赫连殇手中的杯子落在桌面上,和碗筷盘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路野和城鸣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微微颤意。

    看着秋月绒跑到了穆浅身边,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交给了她。

    女孩子接下来之后,拉着身边男人的手越走越远。

    “她刚刚喊得,是穆浅没错吧?”路野不确定的开口。

    刚刚他明明听到的,是穆浅,秋月绒在喊那个女孩子穆浅。

    城鸣长吸一口气,似乎在劝服自己。

    “应该只是同名而已吧。”

    这么细看,神态很像,可是相貌却是相差甚远。

    抚着肚子的灵簌回头,包厢内的男人面容隐在暗处。

    可是她却看到了桌面上倒下的杯子,灵簌回头,忍了忍心里的难过。

    这几个月虽然是过去了,可是她依旧还活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无论走多长时间,都不会消散远去。

202 我重生第二次,就是在赫连殇的身边

    从私房菜馆一路出来,牵着她手的男人都没有问过一句话,他只认真的走着,一语未发,穆浅仰头看了眼。

    这人的个子太高,她正好能够看得到他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这人从前就是如此,很多事情都只藏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从前她上刑台之前都没有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他要做皇帝的话。

    可最后这人依旧灭了大盛王朝,好在她判断的对,他最终也是英明的君主。

    如果又是一名暴君,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让百姓经历一遭战乱,回来还是原点,她恐怕会被千古唾骂。

    “你要是有问题你就问呗。”穆浅凑过去笑眯眯的开口。

    男人握着她的手揣在口袋里,面色淡然,“不想问。”

    “真的?”

    他没说话,薄唇紧抿。

    穆浅紧跟着语调往后拖延说了句,“这可是你不问的啊,不是我不说啊。”

    两人安静的走回去,一直等到了院门口,她老远就看到了停在远处街道上的车子。

    车身黑亮,前后左右的车窗都是关上的,几乎是在穆浅出现的一瞬间,车门打开,后面的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趁着路边的灯光穆浅看清楚了冲下来的人,是慕家的人。

    她没打算搭理,和迟肆走了两步往院门口去。

    看到她的样子,女人气急败坏的开口,“穆浅你给我站住!!!”

    自从到了帝都之后穆浅除了慕恋之外也就再没见过慕家人了,只听说为了陪着慕恋到帝都来。

    慕家将生意重心往帝都这边转移,不过前两天连带着对慕恋的气,云家这边也没少发难。

    现下慕家的生意做的不好,资产缩水的不是一星半点,很快就要搬回青城。

    现在田月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应该是她女儿的事情。

    “把我女儿还给我,你把我女儿还给我!”田月因为跑的太着急险些滑倒在地上。

    穆浅只看了眼,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现在慕家落难,墓恋还关在束灵处,她这么过去便是落井下石,没什么意思。

    “云穆浅!!”

    田月眼睁睁的看着穆浅入了院门,想要再往前一步就被人拦下来了。

    迟肆住的地方,明里暗里保护的人多了去了,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靠近。

    “云穆浅!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的女儿!!”

    田月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有些撕心裂肺。

    闻讯赶来的慕卿着急忙慌的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妈,您先起来,这地上太凉了。”

    田月身上的皮草都裹满了地上的雪,头发也十分散乱,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她挣扎着握住儿子的手,看着前方的院子示意。

    “云穆浅在里面,我看到了,你去,你去给我把她抓出来,让她把你妹妹还回来!!!”

    慕卿只看了眼对面的院子,到了帝都这几个月,对于帝都的情况哪怕没有了如指掌,但也肯定知道了一件事情。

    就是不能得罪迟肆,偌大的帝都,得罪任何人,都不能得罪迟家四爷。

    “我们先回去吧妈,您在这儿闹不仅救不了恋恋,还可能害了她。”慕卿开口劝道。

    现在慕家已经破败,整个帝都无论是谁他们都已经开罪不起了。

    “一定是她害了恋恋,我好好的女儿为什么就能出事了,一定是她在咱们家待了那些年,她心里记恨上我们家恋恋了,你去,去把她给我抓出来!!”田月不依不饶。

    她不知道什么叫灵者什么叫普通人,更不知道什么叫束灵处。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肯定是穆浅陷害的。

    “您先跟我回去别再闹了,我已经想到办法救恋恋了。”慕卿开口劝道。

    如今的慕家已经是风雨飘摇,经不起任何人再来一击,如果得罪了迟肆,他们离开帝都的方式,肯定颓然狼狈。

    “回去,我们先回去。”田月说着抬手擦干了脸上眼泪。

    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她的女儿最重要,她只要慕恋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心满意足了。

    一旁尾随而至的几人坐在车上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城鸣将查到的资料递过去,“帝都云家二小姐,走丢了十五年,走丢之前名叫云知微,后来被青城一家慕姓人家收留,改了名字叫慕浅。”

    赫连殇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资料,从头到尾的翻阅。

    “这世界上同名的人多了去了,冥冥之中也是一种缘分也说不定呢。”灵簌看着他劝了句。

    就连坐在前面的路野也十分赞同的点头。

    小军师都死了半年多了,是他们亲自抬棺送走的,这半年弟兄们都狠难过,可难过又能如何。

    天命如此,就算他们再不情愿也只能承受。

    “长官,只是同名而已。”城鸣也开口道。

    他承认第一眼看到云穆浅的时候,她的神态真的很像小军师,一颦一笑,就连有些举动都像极了。

    可她终究不是,没有人能死而复生,哪怕灵者修灵也不过是能够让寿命长一点。

    “迟肆。”赫连殇忽然念出这个名字。

    一旁坐着的城鸣点头,迟肆这个名字不光只是在南州,就是在北州他们也是略有耳闻。

    “迟肆是云翰先生的弟子,两人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云家和迟家似乎也是有意联姻的。”

    迟家四爷和云家二小姐的事情在整个帝都也不是秘密,云家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听说云翰下葬的时候,迟肆是以孙女婿的礼仪扶棺的,有些事情也就不用别人说了。

    赫连殇面色依旧冰冷,看到他的样子,灵簌单手握住他的手掌微微用力。

    “你到帝都来不是也有意和迟家结交吗,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束灵处那边,联系迟四爷一同吃顿饭呢。”

    路野转过头去,无论什么时候,小夫人总是站在长官这边,替他想好了后面的事情。

    她似乎也是真的不会生气,只要能够待在长官的身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为了表示诚意,城鸣,你明天亲自过来邀请。”赫连殇说着补了一句,“告诉迟先生,邀夫人一同出席。”

    路野提醒了一句,“他们好像还没办婚礼的呢吧。”

    赫连殇只偏头看了他一眼,路野随即闭嘴。

    车子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跟在后面的尾巴也都回去报告情况去了。

    赫连殇这个人的名号逐渐在北州响起是在三年前,他领导的维安军从北州边境一路打入北州中心地带。

    沿途收复的军队逐渐维安军的名声打了出来,他们在北州那片土地上从不滥杀无辜。

    每次打下的城池之中都不会再有杀戮,他们知道保护当地百姓,甚至派出一部分的军队的帮助当地人恢复生产重建家园。

    所以在许多流民心中,赫连殇的名字是响当当的,宛若神一般。

    是他将整个北州从战乱暴虐之中拯救出来。

    这些资料也不用归拢收集,早在人还没入帝都的时候,迟肆这边就有相应的东西呈现上来。

    换做是从前他从来不会管这些闲事,不过现在不同了,他身边多了个在乎的人,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愿意有任何的闪失。

    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可能性都不行。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赫连殇刚起事的时候屡战屡败,他的算不上是一个厉害的统帅,让他在北州战场一战成名的,是南方盾战,他以五千人击破了反对军一万五千人,以少胜多。”

    一个人的行军风格是日久天长形成的,不可能一夜之间发生倾然变化。

    “听说是赫连殇身边出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军师,运筹帷幄,十分厉害,每次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和都能够算的十分清楚。”

    衡礼将查到的资料一一说出来。

    迟肆扫了眼对面躺椅上窝着的人,她身上盖了毛绒毯子,身边正面的落地窗外还下着纷纷扬扬的雪。

    “你先出去吧。”

    衡礼点头,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迟肆的手边。

    穆浅靠在躺椅上,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秋月绒给她的,说是江焱给她的。

    江焱已经见过慕浅的灵体,他也知道慕浅已经死了,现在的穆浅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慕浅。

    他爱的那个女孩子已然远去,再也不会回来。

    所以在严济将人带走之后,他似乎也看开了,该交代的话一句都没漏下,心甘情愿的接受束灵处的惩罚。

    这是他的罪孽,他心甘情愿的接受惩罚。

    所以穆浅也属实想不出来江焱给她的信里,到底能写什么东西。

    最后摊开,信上只写了两个字,谢谢。

    江焱和慕浅曾经也有过年少相许的日子,那时候的慕浅满心满眼爱的人都是江焱,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让她伤透了心。

    可是慕浅依旧爱着他,哪怕被伤成那样,她依旧爱着他,依旧无数次制止了穆浅对江焱动手。

    这一点上穆浅不得不承认,宁希和慕浅真的是一条道走到黑。

    她随手将那张纸折起来放到了一旁,如今云家的事情已了,她没几天就要启程去夜澜。

    在这个节骨眼上赫连殇来了南州,想到这里穆浅不由思索。

    北州统一,赫连殇成了特行厅的厅长,而且如今他在北州声名显赫,很得民心。

    几乎是他做什么都能够得到无条件地支持。

    但愿他到南州来,真的是想促进南北两州地合作,而不是为了其他的目的。

    刚这么想着,穆浅侧目就看到窗外正准备下泳池的人,她知道不少人有冬泳的习惯,迟肆的身体素质肯定也是比寻常人要强。

    但是现在这时候下水,这人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穆浅裹着身上的小毯子拉开门走了出去,慢悠悠的走到了泳池边上蹲下,她伸手摸了一下泳池内的水。

    出乎预料的没有那么冰凉,这泳池有恒温系统,外面下着雪,水的温度也会一直保持。

    穆浅就那么蹲在泳池边上看着池内的人游了好几个来回。

    “还是和以前一样别扭。”穆浅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哼了声。

    都到现在了这性格还是不改一改,从前穆浅带着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的心思是在是太难猜。

    什么东西都藏在心里不让人知道,还很容易生闷气,最重要的是她每次哄他就要哄好长时间。

    就跟炸了毛的小动物一样,你还得一点一点的给他顺毛。

    衡礼取了毛巾过来之后看到了泳池边上蹲着的人,他上前劝了句,“小姐要不要先进去,外面太冷了。”

    她要是病了,先生又该不高兴了。

    “没事,他都不冷我冷什么。”穆浅将毛巾接过来。

    衡礼想再劝就没说话了,只能进去安排人给煮了一锅驱寒的红糖姜茶。

    这两人还真是一样的倔,他跟着先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先生这么别扭的样子。

    果然啊,男人谈了恋爱就开始不同了。

    穆浅蹲的脚有点僵硬的时候,泳池里的人终于舍得起身了。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肌肉不往下,穆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抬手将毛巾递过去,“喏。”

    迟肆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起来。”

    穆浅十分无奈的开口,“我等的时间有点长,脚有点麻了。”

    男人接过毛巾随便擦了擦取了一旁的浴袍穿上之后弯腰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穆浅的脸变得红扑扑的,迟肆将她放下之后看了眼她身上的毯子。

    “倒是也不傻,还知道自己裹个毯子。”

    穆浅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疯,平白无故跑出去受罪做什么。”

    迟肆敲了敲她的脑袋,接过了衡礼送过来的姜茶递给她。

    穆浅捧着杯子十分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的认真,“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啊,你不用看上去这么委屈的。”

    搞得好像被抛弃了一样,让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迟肆低头看着她,挑眉出声,“我委屈?”

    她喝了口温热的将姜茶,有种浑身的寒气都被驱散的感觉。

    “我重生的上一世,就是在赫连殇的身边。”穆浅缓缓开口道。

    直到现在,她都还是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无论是第一世的染牧还是第二世的穆浅,再到现在的云慕浅。

    她都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

203 我和云小姐一见如故

    从前在锁灵阁的时候,纵使穆浅不乐意,青檀神尊也逼迫她看了不少的兵书学了不少的阵法。

    青檀神尊几乎是将自己所会的东西倾囊相授,没有半点遗漏。

    虽然穆浅也不算是擅谋略的人,但是很多的东西也能够想在人前。

    师傅从前教她排兵布阵的时候穆浅十分的不乐意,一直到后来重生第二世的时候,乱世之中,她的本事也显得尤为可贵。

    第二世在北州,她重生成为了死于战乱之中的孤儿,十五岁的年纪,死于流弹。

    她没有名字,叫自己小五,为了能够活下去,穆浅以自己的名字到了已经战败无数次的赫连殇面前。

    现在再想起来那段时间她还是会觉得感叹,后来赫连殇也接受了她的提议,并且将她带在身边。

    他们一起度过了北州最动乱的那几年,赫连殇如今的谋略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如今看来这个徒弟也还算是优秀。

    穆浅是在庆功宴上死的,那时候维安军刚刚拿下了北州最后一块动乱之地,意味着统一已经是近在咫尺。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死了,为了不动摇军心,维安军中知道她死讯的人不多。

    最后死的时候穆浅心里都还在想,这一次总是能够回去了吧。

    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慕浅的身上。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无论是重生成为了染牧还是重生成为了北州孤女再到慕浅。

    前两次她活的也算精彩,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能够回去,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穆浅对前两世也不是太上心。

    她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胸膛,她这才反应过来。

    昨晚上他们聊了挺长时间,最后她好像是睡着了被抱上来的。

    穆浅看了眼对面柜子上的摆钟,早上七点钟。

    这么说外面也该天亮了,她挣扎着动了动,奈何这人的手实在是太紧了,换着她的腰就不松开。

    随着她的动作,男人在睡梦之中还紧了紧臂弯,穆浅格外的无奈,只能抬手捅了捅他的腰。

    男人抱着她在头顶蹭了蹭,“醒了……”

    刚清醒的嗓音,真的是有种该死的迷人的性感,穆浅下意识地便要沉溺,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该起了。”穆浅保持动作有点不敢动。

    他们两个的生活习惯挺像的,迟肆从来也不是睡懒觉的人,穆浅这人虽然不是很勤劳,但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能够在清晨清醒过来。

    迟肆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可抱着人的手却半点没有松开。

    “你要是不想起床的话可以松开我,我先起。”穆浅打着商量的语气。

    她听到上方传来的轻笑声,“我要是不放呢。”

    穆浅鄙视的看了眼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最后两人还是一起起床洗漱,这期间经过的一些磨磨蹭蹭的事情穆浅也就不多说了。

    早餐端上桌的时候,衡礼从门外进来。

    “先生,束灵处带着赫连殇的人上来拜访。”

    迟氏和赫连殇的维安军有些合作,维安军的很多装备都是从迟氏这里购买,只不过在此之前迟肆和赫连殇从来没有面对面谈过。

    “请进来吧。”穆浅做主开口道。

    迟肆给她递了抹好果酱的吐司,隔着玻璃穆浅看到了从院子内进来的人。

    赫连殇请了束灵处的人做中间人,正好这人就是和穆浅相识的秋月绒,紧随其后的人是城鸣。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

    迟肆起身到了两人面前地沙发上坐下,秋月绒和城鸣微微颔首打招呼。

    “迟先生。”

    城鸣毕恭毕敬的开口,“迟先生,赫连先生想邀请您今晚上七点同尊夫人一起共进晚餐。”

    听着他的话,这边吃早餐的穆浅也愣了愣。

    维安军和迟氏这边的合作是有专门的人对接的,如果非必要是不会见面。

    “理由。”迟肆开口道。

    城鸣跟着赫连殇那么多年,什么事情都能够处理的游刃有余,听到男人的问话他不慌不忙道。

    “昨天在餐厅有些误会,我们长官想请迟先生吃顿饭赔罪。”

    迟肆看他一眼,最后答应下来。

    “我和夫人一定按时到。”

    秋月绒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由唏嘘,今天晚上这饭局,她杀风又得安排人过来保护那那几位的安全。

    “此外,这是我们夫人送给尊夫人的礼物,望请笑纳。”城鸣说着手上的盒子递过来。

    衡礼上前一步接过了礼物,放下。

    等到人走了之后,吃早餐的穆浅才走出来。

    “请你和我吃饭。”穆浅心里明白。

    赫连殇从来不会做没必要的事情,这么多年依旧如此。

    他心里如果不是有了怀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什么东西。”

    穆浅说着将城鸣带来的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套看上去十分精致北州传统长裙。

    她曾经在北州待过,北州北边沟壑纵横,风沙漫天,所以在那里女子都会有十分长袍面纱。

    红色的布料上以金丝银线绣了鸟纹花样,看上去格外的漂亮好看。

    不过这料子一看就是十分昂贵的材质,非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裙子上有张手写的便签,穆浅看得出来这是灵簌的字样,都是些道歉的话。

    迟肆将便签接过去看了眼,“这字迹同你的很像啊。”

    穆浅将裙子折叠放回去,“我教她手把手写了三年的字,当然像。”

    迟肆将她手里的裙子接过来,放到她面前对比了一下,唇角上扬莞尔一笑,“红色最衬你,穿给我看看。”

    红色是最挑人的颜色,穿着的人相貌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寡淡。

    他记忆之中从未看到过她穿着红衣的样子,在五洲大陆,女子只有出嫁的时候才会身着红衣。

    无论是良家子还是身陷风尘,她们都十分默契的恪守这条规矩。

    穆浅将衣服抢回来放回盒子里,随口说了句,“这尺寸不合适。”

    迟肆知道也没强迫她,只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

    对于灵簌为什么会挑选这身衣服穆浅心里多少也明白,这上面的图案曾经是她最喜欢的。

    从前在北州的时候,凡是穿着长裙戴面纱,她都会选择这种的那个纹样的。

    后来到了赫连殇的身边,安排负责她衣食住行的人也都将这个习惯延续的很好,只要她的衣服上,必定有这个图案。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灵簌不会平白无故的给她送这衣服过来的,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深意。

    所有的答案都留在晚餐的时候揭晓,迟肆同赫连殇的会面注定不会只是一场单纯的饭局。

    秋月绒安排了杀风队员将私人菜馆从里到外围的严严实实的。

    两人的会面并不在赫连殇此次访问的行程之内,算是他临时起意提出,秋月绒这边上报秦晖之后也就开始了安保的安排。

    帝都前段时间算不上是太平,因为净妖塔的缘故,各方势力涌入帝都,如今算是鱼龙混杂。

    如果有人趁着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可是麻烦事。

    地点还是选在昨天的私人菜馆,她躲在站在屋檐上看到了率先进门的一行人。

    走在最中间的女孩子今天穿的很正式,下面穿的好像是北州边境的传统服饰,不过外面倒是穿了件羊毛大衣,整个人看上去暖融融的。

    她身边人的穿着都一改昨日的散漫,换成了比较正式的着装。

    赫连殇一袭黑衣,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他的肩头镀上了薄薄的一层白毛。

    路野和城鸣站在门两边等着,赫连殇伸手扶着灵簌坐下,将她安置在桌边。

    趁着人还没来,路野偏头和城鸣说话,“小夫人让你送过去的衣服,是不是小军师最喜欢的纹样?”

    城鸣听着他的话好笑道,“你什么时候关注起女人的裙摆纹样了。”

    这连颜色都分不清楚,还能看出花纹来。

    “别人的我认不出来,可是小军师的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路野哼了声。

    那可是小军师啊,他还能分辨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路野不由得靠过去,“难道她是怀疑迟肆的太太和小军师有什么关系吗?”

    小军师过世之后她的名字在整个维安军已经成了禁言,尤其是受她恩惠长大的灵簌更是不能提。

    只要提了她的名字就是泪流不止,她又身怀有孕,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不在灵簌的面前提起她。

    一晃眼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没想到会在帝都听到小军师的名字。

    灵簌单手抚着肚子,抿了口侍应生送上来的热水。

    她放下杯子看了眼身边的人,抬手抚在了赫连殇的手上。

    “你先别想太多,这事情原本就只是我们的臆测,不能只凭借一个名字就断定她的身份有问题。”

    城鸣连夜调查的资料也显示,在穆浅过世之前,青城的的确确有个名叫慕浅的少女。

    她和穆浅是同时存在的,这做不得假。

    “而且我们那么多年的相处,如果真的是她,她不会不认我们的。”灵簌开口道。

    这点路野还是十分赞同的,如果小军师真的还活着,怎么忍心会不认他们。

    哪怕是不认他们,也不会和长官断绝关系啊。

    她从前明明那么喜欢长官,怎么可能舍得就这么走了,而且还成了迟肆的太太。

    换做是他们其他的兄弟都不会相信的。

    “你如果不信,那为什么给她那条裙子?”赫连殇看着她只说了一句。

    她只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能够遇到也是缘分,而且我真的觉得她挺像浅浅的。”

    赫连殇深深的看了眼她,再没说话。

    七点钟,穆浅和迟肆准时出现在门口。

    一进门迟肆便主动伸手将她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挂在一旁,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迟先生,云小姐。”灵簌率先开口打招呼。

    赫连殇只看了眼穆浅,“昨天误以为这是迟先生的太太,今天才知道两位还没有办婚礼,真是唐突了。”

    迟肆牵着人坐在自己身边,“赫连先生不用在意,不过早晚的事情而已。”

    穆浅瞪了眼身边的人,什么时候提过要结婚这件事情了,现在整个帝都他们的关系传的已经是沸沸扬扬的。

    怎么还要传到北州去呢。

    “不乐意?”迟肆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穆浅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视线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赫连夫人看样子快要临盆了吧,二位看上去感情很不错啊。”

    听着穆浅的话,灵簌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笑容羞涩,“也快了。”

    赫连殇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穆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爱意。

    她心里其实也挺好奇,她死之前步赫连殇对灵簌从来没有表现过男女之爱,如今孩子都快出生了。

    赫连殇这人无论对谁都是面无表情不见情绪波动,这点她是清楚的,赫连殇知道克制自己的情感。

    身在北州那样的乱世,他这样的地位,有任何在意的东西都不能表露出来。

    一旦有了软肋,就会成为任人攻击的对象。

    “我和云小姐一见如故,我的礼物你还喜欢吗?”灵簌开口道。

    穆浅笑着点头,“那条裙子很漂亮,不过现在帝都的天气不太适合,等到以后有几乎我一定穿。”

    侍应生上菜的速度很快,都是灵簌提前点好的。

    “因为不知道两位的口味我就率先做主了,希望你们吃的满意。”

    穆浅身边的迟肆已经握着筷子开始给她夹菜,俨然一副听话伺候的样子。

    “云小姐可以尝尝这个,冷梅小烧,江户小排也都挺不错的。”灵簌十分贴心的开口。

    赫连殇和屋内的城鸣都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在穆浅的餐盘上。

    一个人无论外貌再如何变化,喜好是不会变得,如果想要认出一个人,也不能光靠长相。

    这一桌子的菜,有一半都是从前小军师不喜欢吃的,有两道甚至是尝了就会犯恶心的程度。

    可看上去,这位云小姐也不是那么的排斥啊。

    赫连殇的脸色在看到穆浅咽下了一块苦瓜之后微微有了波动。

    从前她可是从来不碰苦瓜的,光是咬一口都能皱眉尖叫,更别说是云淡风轻的咽下去了……

204 二位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的

    整个用餐过程十分的安静,所有人都恪守原本的餐桌礼仪,拿放有序,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用餐的桌子不大,正好是足够六个人的桌子,木制的圆形转盘时不时的轻微转动。

    这儿的饭菜量不多,但是每蝶都十分的精致。

    迟肆抬手给穆浅盛了碗汤,递过去之后动作利落的开始给她剥虾。

    看到男人低头轻缓地动作,对面的人放下杯子开口,“看的样子四爷和云小姐的感情是真的挺好啊。”

    能够让鼎鼎有名的迟阎王如此折腰,这画面就连路野都不由感叹。

    在他们北州,一个男人哪怕再爱都不会如此照顾一个女人,男人是顶天立地的。

    不应该拘泥于小情小爱,哪儿能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卑躬屈膝地。

    这迟四爷可真是和传说中的大相径庭。

    “莫非赫连先生和你夫人的感情不好?”穆浅反问了一句。

    桌前坐着的灵簌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的确,如果是要和迟肆那样的男人相比的话。

    恐怕他对穆浅的照顾容易让很多女人都嫉妒。

    “我们也很好。”灵簌说着脸色有些白。

    穆浅看出了些问题,继续了的刚才他们的问题,“两位是什么时候办的婚礼呢?”

    在北州,婚礼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婚礼,她们是不会选择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的。

    哪怕时间晚了点,她也挺想知道的,灵簌和赫连殇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彼此在一起就足够了。”灵簌笑着说道。

    看着她的神情,剩下的话穆浅也不必问出来,但心里多少也有了答案。

    从前灵簌在她身边的是无数次表露过对于未来婚礼的憧憬,她是那么的渴望能够有一个的梦幻的婚礼。

    一个能够证明她即将出嫁为人妻,永远和相爱人在一起的婚礼。

    “维安军送过去的资料希望迟先生能够仔细查阅,我们将来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如今能够在帝都见这一面也是缘分,以后就希望迟先生能够多多照顾了。”赫连殇说着举高了手中的红酒杯。

    迟肆礼尚往来同他碰杯,同是上位者,很多事情自然是心照不宣。

    灵簌和看了眼对面的穆浅,她全程没有夹过几次菜,都是迟肆给她将鱼肉剔好之后放在她的盘子里。

    虾壳和蟹壳也都是拆分下来的,对比起来她的这边,似乎显得有些愁云惨淡了。

    一旁负责伺候的侍应生上前给她盛了碗汤。

    “女士您尝尝,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这汤十分的滋补养颜,对有身孕的人十分好。”

    瓷白的汤盅内盛出来的是乳白色的液体,光看色泽都知道是炖了很长时间的。

    这边的侍应生也依样给穆浅盛了一份,她抿了口,味道很不错,而且口中有股淡淡的杏仁的味道。

    她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了对面动作缓慢在喝汤的人。

    “这汤不错,是怎么做的?”穆浅开口道。

    侍应生笑了笑,“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秘方不能说呢。”

    她当然知道不能说,可又不能直接贸贸然将杏仁说出来,否则的话会更加引起对面人的怀疑。

    “我闻着有股坚果的味道,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适合煮汤的坚果吧。”

    穆浅只笑着说了这一句。

    灵簌身后的城鸣立刻警觉起来,“汤里有什么坚果?我们夫人是不能吃杏仁的。”

    一听这话对面的侍应生立刻反应过来,脸上有些慌乱,急忙按下对讲机联系了厨师。

    最后得知了汤里有研磨的杏仁,整个人都快要吓得瘫软了。

    与此同时喝了两口的灵簌已经开始有了窒息反应,赫连殇动作迅速的将人抱起来。

    “迟先生,先失陪了。”

    几人动作迅速离开,整个屋内只剩下迟肆和穆浅还有衡礼三人。

    经理推开门不住的弯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是我们管理的疏漏,惊扰到四爷了。”

    这种私人菜馆在做菜之前肯定都会事先问过顾客是否有忌讳的,不可能视线没有问过。

    想到这里穆浅开口,“你们视线没有问过忌口的情况吗?”

    经理急忙开口,“都问过的,那位先生说没有,我们这才开始上菜的。”

    一旁站着的衡礼也确认道,“城鸣先生也询问过我先生和小姐的是否有忌口。”

    这么说来,不是餐馆的问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经理再三赔礼道歉之后走出房门,当着迟四爷的面出了这样的问题,他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抖着的。

    还好,这也并非是他们管理上的疏漏。

    “怎么回事?”迟肆看着穆浅。

    她看向刚刚灵簌坐的位置,“她体质很弱,对杏仁过敏,吃一点都会喘不上气来,现在怀孕了更是应该注意才对。”

    况且路野和城鸣也不是刚认识她,她杏仁过敏这件事情都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忘了说,那就是故意不说。

    “她想测试你。”迟肆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答案。

    她只不过是想看看,穆浅会不会在发觉汤里有杏仁地时候第一时间提醒她,亦或者等到她真的出现问题地时候,穆浅是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不过看样子,她是真的挺忍得住地。

    迟肆看着她的表情,很快发现不对劲,一把扣住她紧握成拳的手掌。

    “打开。”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她的五指甚至都有些粘连在一起,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状的伤口。

    “有的时候想的太多受罪的只会是你自己,我看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迟肆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

    一旁的衡礼已经取来了医药箱递过去,迟肆手把手的给她处理伤口。

    “我在北州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也都有了新生活,既然告别了过去,就不必增添无端的麻烦,大家都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

    重生三次,穆浅已经知道该如何收拾心情和从前的人道别。

    有些人既然已经消失了,那就不该再出现打扰别人的平静。

    “真的能忍。”迟肆给她上了药之后将绷带缠绕上去。

    穆浅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手,凑过去看着他,“真生气了?”

    “你觉得呢?”他伸手将人抱入怀中。

    穆浅知道他这是心疼她了,这个世界上,如今最心疼的她的人,便是迟肆了。

    “我是在战火中捡到她的,她那时候也不算大,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跟着我去了很多地方,也将我照顾的很好。”

    穆浅心里早就将灵簌当成妹妹,所以她也交给了灵簌很多东西。

    渐渐的,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哭的女孩子也慢慢的成长,现在也已经快成为母亲了。

    她再如何心大都能够看得出来灵簌对赫连殇是真的喜欢,否则的话不会看向他的时候满眼的温柔。

    “赫连殇不爱她。”迟肆只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穆浅挑眉反问。

    他才认识那两人多久,就能断定赫连殇不喜欢她了。

    “一个男人哪怕再温柔,看向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眼神都是充满侵略的,赫连殇的眼中别说是侵略,就连温柔都没有。”迟肆慢条斯理的说了句。

    更何况刚刚他抱着灵簌出去的时候,也是满脸冰冷,眼中连半点惊慌都没有。

    “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穆浅兴致缺缺。

    迟肆见状带着她起身,侍应生将门往两边拉开。

    “不去看看?”他问了句。

    穆浅摇头,“不用了。”

    有赫连殇在,他会照顾好灵簌的,这节骨眼上她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想去哪儿走走吗?”迟肆牵着人出了院子。

    年关将近,整个帝都道路两旁都挂满了红色的丝绸和灯笼,看上去十分的喜庆。

    “我们先回去吧。”穆浅摇头。

    迟肆低头安抚了身边人的情绪,带着她上了车。

    “她会没事的,赫连殇如果连一个女人都没办法照顾好,也不配坐那个位置。”

    穆浅听了这话悬着的心也没彻底放下来,如果换做从前她不会那么担心,可是现在灵簌怀孕了。

    她的身体各方面都发生了变化,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就十分容易危及生命。

    ……

    帝都最好的私立医院急救室旁的等候室内。

    秋月绒十分不解的站在门边,杀风全权负责接待赫连殇一行人,所以她也拿到了十分详细的资料。

    在入那家私人菜馆之前她就已经同厨师长说明了赫连夫人对杏仁过敏这件事情。

    为什么还会有研磨了杏仁掺入的汤送到餐桌上,这点她到现在都还的没想通。

    惊羽负责返回餐厅调查现下还都没出结果,想到这里秋月绒不免头痛。

    那可是已经怀胎八个月的肚子,一旦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

    赫连殇自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从他的脸上秋月绒看不出来丈夫对妻子的担心。

    从北州那样的战乱地方走出来的人,见惯了生死,尤其是赫连殇这样掌控大局的人,自然不会太轻易的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很快急救的医生打开了房门走出来,十分礼貌的开口。

    “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以后吃东西还是要注意,好在这次孩子是没什么问题。”

    路野和城鸣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人是安然无恙,不然他们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既然人无恙,秋主队便可撤回调查的人了。”赫连殇开口道。

    秋月绒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身,“您的意思是,不必调查了。”

    赫连殇只扫了眼她,“人没事如果再继续往下查,恐怕会引起外面不必要的猜测,我这趟不打算兴师动众,还希望秋主队理解。”

    他说的秋月绒也清楚,赫连殇今晚上见的人是迟肆,不是普通身份的人,如果今晚上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会引起外界不必要的猜测。

    既然当事人都不想追查,她也不必穷追不舍。

    “赫连先生请放心,整个医院都已经被围起来,不必要的消息也不会透露出去。”

    语毕,她退了出去。

    一旁站着的路野忍不住开口,“我告诉了厨师小夫人是不能吃杏仁的,饭桌上为什么还会有?”

    灵簌可是怀着孕的,他半点都不敢怠慢,再加上这次随行的女佣在酒店里千叮咛万嘱咐,他更是不可能忘记。

    听了他的话,城鸣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闭嘴。

    他说的这些赫连殇当然明白,如果不是云慕浅的出现,她也不会铤而走险走这一步。

    一直到人被推入普通病房休息,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赫连殇才推开门走进去。

    病床上的人安静的靠在床上,她安静的看着窗外,侧颜恬静。

    “还有不舒服吗?”赫连殇的声音打破了房内的安宁。

    灵簌回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我很好,宝宝也很好。”

    赫连殇在她身边落座,注意到了窗外正飞扬的雪。

    “我在北州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雪,都说帝都的雪是一绝,所以我才缠着你想跟过来的。”

    人总是对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十分的好奇,无论是风景还是其他的。

    如果不是因为对帝都雪景的憧憬,她也就不会跟着赫连殇出门了。

    “杏仁是你加的吧。”赫连殇忽然开口道。

    灵簌歪头轻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就只是为了测试她到底是不是浅浅吗?”

    灵簌点头,眼尾泛红,“她不是,从我开始喝汤到被你带出来,全程她神色没有任何的紧张着急。”

    从前的穆浅,那么在乎她,不会看着她受罪不管不顾的。

    所以,她一定不是穆浅,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穆浅。

    “她教过我,能够控制神态,不让任何人知道喜怒,才能够从谈判桌上获取最大的利益。”赫连殇说了句。

    能够教会他这些,穆浅的伪装,也从来都不低级。

    刚刚还十分安静的灵簌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她不是!她不是!!!”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手背上经脉尽露。

    门口的两人听着这动静深深的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205 看样子云家要嫁女儿了

    深冬的帝都,临近年关,这里开始变得无比热闹。

    穆浅抽空回了一趟云家,在出发去北边之前,刚进门就看到了院子张灯结彩的样子。

    云家提前一个月便会开始悬挂灯笼,过年在云家算的上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尤其今年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南素便下了命令,提前一些开始悬挂的灯笼,家里看着喜庆一些,大家的心情也能够好很多。

    穆浅进门的时候正好云景航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餐。

    “你这小丫头还知道回来啊。”云景航看着她戏谑道。

    南素瞪了丈夫一眼,对着穆浅喜笑颜开,“别听你大伯父瞎说,快过来吃早餐。”

    云予微拉着刚坐下的人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看样子迟肆照顾的很好啊,这眼看着就胖了。”

    云景瑜都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快一个星期了,出了那样的事情,为了让她能够有个好心情。

    云家这边都是同意穆浅去迟肆那儿住着的,迟肆照顾她素来照顾的很好,也不用他们担心。

    最重要的是,也不会因为云景瑜的事情影响了她的心情。

    “今天是不是想大伯母了,所以回来看看?”南素看着穆浅笑道。

    “我打算启程去趟北边,所以今天回来同你们辞行的。”穆浅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

    一听这话正在埋头吃早餐的云景航都抬头,“你说去哪儿?”

    “北边。”

    南素和云予微对视一眼,南州的北边靠近北州,北州战火停息之后北边也恢复了和平,那地方的风景听说是不错的。

    “趁着还年轻,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这件事情南素倒是挺支持的,老爷子刚过世没多久,她的心情原本也不好,现在又出了云景瑜这件事情。

    这孩子出去整理整理心情也是好的。

    穆浅回了听雨阁取了些东西,这么一扫眼,她才发现自己来到云家之后,东西的确不是很多。

    十分钟就能够收拾完的程度。

    收拾完东西从听雨阁出来,迎面正好碰上了云载淳,他身上的伤早就养的差不多了,人现在也能够自由活动。

    正好看到穆浅回来,他脸上露出笑容。

    “回来了。”

    穆浅被他拖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冰天雪地的,亭子的三面都用竹帘悬挂好了,当中还放了炭火,烘烤的整个亭子内都没有那么冷了。

    “我刚刚听予微说,你要去北边?”云载淳开口问道。

    穆浅应下来,拿着佣人刚刚送过来的甜点尝了口。

    “南北边境是最荒凉最危险的地方,你好端端的跑去那儿做什么。”云载淳开口劝道。

    荒凉不说,因为是束灵处鞭长莫及之地,所以那地方逃窜的罪灵最多。

    寻常人是不会想着到那里去度假的,穆浅从来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性格,如果不是有必要,想必她也不会去那地方。

    “你这是不信我能照顾好自己了。”穆浅挑眉反问。

    云载淳摇头,继而开口,“哥哥知道你有本事,你身边又有迟肆护着你,可这世间总是意外最多。”

    他只想穆浅能够平平安安的,无论是什么红栀还是其他,他都不在乎。

    “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得去。”

    穆浅的神色是难得的严肃,云载淳看着她,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的性子,相处了这段时间他也明白了,面上看着云淡风轻,时不时的还有小孩子脾气。

    可是认定了什么东西,就一定会做到。

    看着她无比坚定的眼神,最后云载淳败下阵来。

    “束灵处虽然已经停了对你的追踪,但有心之人总是不会放过你的,自己在外一切小心。”云载淳只能叮嘱了几句。

    “此外,虽然现在北州之内已经统一,可是小幅度的动乱也并未完全禁止,你去的是北边,靠近北州的地界就要多小心了。”

    穆浅十分听话的点头,可眼前人的叮咛似乎滔滔不绝。

    “别入北州。”云载淳十分严肃地补了最后一句,“不能多管闲事。”

    穆浅沉默了,她在云载淳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放心,我会赶在过年之前回来的。”穆浅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她往院外走去,云载淳叹了口气,他是在也算是了解穆浅的性格。

    如今赫连殇到北州访问,一行人的来意不明,两州都关注这个问题。

    没有相关的信息流出来,所有人都害怕的是北州统一之后,会将战火烧到南州来。

    想到这里云载淳也不由担心,总害怕穆浅这么一去,会徒增变数。

    “我看啊,云家差不多也该准备嫁女儿了。”闻灏慢悠悠的走到他对面落座。

    云载淳看了他一眼,“浅浅还小,嫁什么女儿。”

    闻灏不以为然,“我看以后浅浅要嫁人,光是你们家这关就多少人过不去。”

    旁的不说,宁舅舅那关就挺难过的。

    想到这里,闻灏有些不确定,“她有没有问过二叔?”

    云载淳摇头,云家这事情也瞒不过闻灏和宁烬这两个时常过来串门子的人,不过都挺默契的瞒住了宁敬笙。

    于穆浅而言,云景瑜的确算不上是个好父亲,如今云景瑜整天窝在院子里不出来。

    倒也不是个事儿啊。

    “二叔不是她的责任,她不用顾及。”云载淳开口道。

    以后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不用顾及任何人,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情绪。

    她可以飞的很远,走的更远。

    不必被拘束在这里,被所谓的无端的感情困在这里。

    二叔前半生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那么穆浅自然也就不必对他负责。

    ……

    巽集,束灵处。

    连着几天连轴转,追部这边显然人手不够,每个队员回来的时候看上去都十分的疲惫。

    秋月绒从医院那边回来迎面碰上了准备往处长办公室去的林部长。

    看到她这样,林部长忽然停下了动作,看上去有些心虚。

    “小秋啊,你不是还在医院吗?”

    这人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秋月绒盯着部长,她知道林部长的性格如何,自从肖毅出事之后,林部长就将自己贪生怕死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他这段时间出入秦晖办公室的次数都变多了。

    想到这里秋月绒不禁冷笑,“您这是要去处长那儿了。”

    林部长点头,“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两天因为接待赫连殇的缘故,秋月绒带队的杀风的确十分疲劳。

    看着她的背影,林部长冷着脸推开门走入办公室。

    秦处长背对着他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回过头来林部长才发现的脸色不是很好。

    “您是在担心赫连殇的问题吗?”林部长开口问道。

    赫连殇来访两天,这期间也到束灵处来了一趟,可始终没有好好的和秦处长聊一聊。

    他将要到束灵处的消息宣扬的两州人尽皆知,可是两州的高层坐在一起谈话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赫连殇昨夜和迟肆吃了一顿饭,这其中的关联只怕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我听说赫连殇的夫人进医院了。”林部长紧跟着开口。

    秦晖点头,吐出一句话,“和云慕浅有关系。”

    林部长愣了愣,脱口而出,“云家二小姐?”

    这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云家这二小姐是个人物啊。

    “楚昼那边有消息了吗?”秦晖紧跟着开口道。

    林部长点头,将楚昼送来的东西摊开,“甲子峰有异样,他夜探甲子峰,可是发现并没有世尊居住的痕迹。”

    但是每个星期付云流都会往甲子峰去,每次回来手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所以他能够断定甲子峰内肯定是有人的。

    “自从付云流搬上七十二峰之后,世尊就没再出现在人的和公开场合了,你想想是否还记的世尊的样子?”秦晖忽然开口道。

    有他这么一提醒,好像真的是如此。

    林部长有了种不太好的猜测,“您说会不会,付院长他囚禁了世尊。”

    可是以世尊那样的修为功力,付云流是世尊的徒弟,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那个本事将世尊囚禁起来。

    “你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秦晖笑着反问。

    林部长自己也愣住了,他原本都没想那么多,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判断。

    “你是付云流安插在束灵处的棋子,这么多年你们之间是联系最多的,你对他的了解程度也不低,这么多年他不会什么马脚都不漏。”

    林部长心里只怕也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碍于没有证据,这个想法又真的太过天马行空了。

    一直到楚昼说出这些可疑点,拼拼凑凑起来,他的猜测这才水到渠成的说出来。

    “付云流一直在借助束灵处的力量试图打开明阳陵,为的就是其中的净妖塔,我曾经问过他,净妖塔这样的神器非寻常人能驾驭的,他是不是有其他的办法,他当时只说了一句,现在没办法,以后就有办法了。”

    就为了这句话,林部长一直相信付云流能够找到净妖塔,能够驾驭和净妖塔。

    “付云流明里暗里的也一直派人在追踪红栀,那云家二小姐到引诀院的时候也惹了不少祸端出来,想必不是个普通的人,现在她手里有金雷令,已经不是个能随随便便对付的了。”

    说实话,就连引诀院的莫小棋和月觅都败在她的手下,这丫头的本领不低。

    再加上现在又有金雷令的加持,她如果想做什么事情会十分的简单。

    “云翰的这位小孙女,还真的是不愧云家风范,她母亲当年就不简单,如今她更是不简单。”林部长冷声道。

    秦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云载淳的事情是我失算了,不该白白的丢了这么好的棋子,但如果云慕浅能够接受我的招揽,后续我们再想做什么,也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他的意思十分明确,红栀已经是声名远扬,这样的人才最好是能够收入麾下,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那如果她不愿意呢。”林部长开口道,“毕竟她现在可是迟肆身边的人。”

    帝都豪门世家中的孩子,有几个是能够心甘情愿任人差遣的。

    “那她留着也没什么大用,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合情合理将人处置掉的名头。”秦晖提醒了一句。

    如今束灵处的名声岌岌可危,如果想要追捕就必须给出合理的理由来,否则的话会引起很大的反响。

    他们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不能以权压人。

    林部长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点头示意,“我明白了。”

    “查查赫连殇为什么要和迟肆一起吃饭,饭局上发生了什么。”秦晖继续说道。

    林部长想了想点头,继而问道,“那楚昼是否要召回?”

    如今追部这边人手不够,楚昼这个主队不在,整个破灵的人都被放到了秦晖身边。

    “不必,让他继续查,如果真的找到世尊马上回信,囚禁世尊这条罪名要是扣上去,我看付云流还能如何翻身。”秦晖冷声道。

    这些年付云流安插在束灵处的人这么多,明里暗里借用束灵处的力量做了多少事情。

    他将束灵处当成掌心内随时可摆弄的棋子,如今有了能够将人一朝拉下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林部长点头从办公室内退出来,身边的人立刻围了上去。

    他想了想,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你去,从杀风和灭刃里各自挑十人送到我那里去,有特殊任务要执行。”

    一旁的秘书点头,转身去办理这事儿。

    林部长心里明白,对于红栀这样不受操控的高手,如果不能收入麾下,就只能确保她不会有其他异心,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所以能够时时刻刻将人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时时监控,其余的则另议。

    况且,如果真的要诛杀红栀,也必须有名头才行,最好是整个洲际人人得而诛之的名头。

    “这件事情瞒住严济和秋月绒,尤其是秋月绒,不能让她知道。”

    一旁的人瞬间明白过来,追上了去调人的人的脚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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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521/ 第一时间欣赏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作者:悠哉依然所写的《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为转载作品,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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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介绍:
一朝重生,刚刚在他国结束战火的穆浅变成了帝都云家的沧海遗珠云慕浅。
只不过这小千金的人生,属实比较惨。
不仅被人挖了肾,断了声带丢在外头,就连豪门千金的身份都被人夺了去。
受尽屈辱的慕浅眼中含恨的死在了冒牌货大婚当天,到死都没吃上一顿饱饭。
重来一次,一脚踢晕手术医生的穆浅轻笑,想要她的肾,得问问她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这一次,所有欠她的,都要还回来。

迟家四爷,帝都活阎王,是个鬼见愁的主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所过之处,方圆百里之内寸草不生,被放到书香门第将养也是一身戾气匪然。
这样的人,却在云家小千金将帝都闹得天翻地覆之后满眼宠溺的将人护进怀中。
众人热议,云家这小千金,还真是个不简单的。
男人冷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不屑。
“我的人,我护着,若有非议也给我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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