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当了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六月份,冬麦成熟了。
甑家,因为老祖宗身体欠安,不适合远行,所以没有搬迁。
而方家,本就跟着甑家走的,如今这情况,也只好跟着留了下来。
此刻身在京城的甑从安,早被期望的人吓到了,他不得不准备逃离京城。
“主子!”郑毅急冲冲的奔进了书房,“那欧阳家的大小姐又来了!”
甑从安闻听顿时炸毛,“什么?这个没脑女人!你赶紧给爷挡住!什么玩意啊!还要脸啊?”
他的话刚落下,就听到院门外传来娇叱的女声,“甑从安,你给姑奶奶出来!你个缩头乌龟!”
甑从安吓得赶紧推开窗户逃了。
这个女人,脸皮厚比城墙了。
她现在就筹谋着,与自己单独关在一起,好让人发现他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破坏他的清白赖上他。
哼!也不照照镜子,就她那德行,给郑毅提鞋还差不多。
想逼迫他娶她?没门儿!
同一时间,他的书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位妙年女郎急奔了进来。
而她的后面也跟着一群人,有甑家的,也有她带来的欧阳家的下人。
“郑毅,你主子呢?你别告诉我他不在家,刚刚我的人可是亲眼看到他入府的。”
女郎,也即欧阳绵绵,她怒瞪着郑毅,大有他再撒谎,她就与他拼命一样。
郑毅连忙告饶,“欧阳小姐实在抱歉!我家主子很忙,也不在家,他刚刚是回来了,可回来只是拿本书,现在又走了。”
欧阳绵绵忍着一肚子怒火,吼道:“你个死奴才!成天的谎话连篇,真是跟你主子一个德性!”
郑毅还是告饶,对方得理不饶人,骂他他也不生气,“欧阳小姐,我家主子这段时间确实很忙,没空与人吃茶聊天。
更何况,您还是位女子,男女大防也得顾忌着点,您说是不是?”
郑毅头疼,他真没想到,六小姐口中前世三少奶奶,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混不宁。
暴脾气,刁蛮,无脑,与个母老虎也差不离了。
这么一个粗鄙女子,哪怕是皇商家的千斤,他们甑家也不敢要呀。
更何况,他们家皇商名头,已经易主了。
他不经怀疑,前世知书达礼、老于世故、善于经营的欧阳家大小姐——他主子的妻子,与现在这位,是同一个人吗?
“刁奴!赶紧把你主子找出来,不然我就砸烂这书房,你也别想好过!”
不管内心如何吐槽,郑毅也不想再奉陪了,这女人就是个没脑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还是让欧阳家烦去吧。
“欧阳小姐,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家三爷到哪去了,而是因为此刻他确实不在府内。
再说了,就是知道他去哪了,做为下人,没有主子吩咐,我也不敢随意泄露主子的行踪呀,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欧阳绵绵一听更来气!
好你个甑从安,不耐烦见我,却让个奴才在这里刁难我。
只听“啪”的一声,在场众人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甑从安的管事郑毅,居然被欧阳绵绵当众给掌脸了!
郑毅这个气啊,真是动了真火了。
他的年纪少说也与欧阳绵绵的爷爷差不多大了。
可现如今,他却被对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当众打了脸,以后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事不处理好,他以后如何还能在众下人面前主事?
他也是个要脸面的。
而且不仅他要脸面,就是甑家也要。
是,他是个奴才,但他是甑家的奴才,却不是欧阳家的。
他好歹也是甑家大房目前在京城的大管事,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还得看主人。
不说二老爷,就是自家二爷,那也比他们欧阳家门第高——状元及第,从六品官。
这欧阳家区区一个商女,居然敢上门折辱他。
不管三爷以后会不会接受这个女人,反正他心下是确定了,这甑家有他就没有欧阳绵绵,有欧阳绵绵就没有他——郑毅!
若让这么一个女人做了主母,作为下人管事,他以后还有什么奔头?
哼!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破落商户儿,无脑得居然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看来她是一点儿脸面也不要了。
“来人!给我把这个粗鄙女人撵出去!真是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倒贴都没人要,居然敢跑到咱们甑家来撒野!”
欧阳绵绵打了郑毅耳光后就有点后悔了,毕竟这里是甑家而不是欧阳家。
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就这么一个刁奴,主人不在,他居然敢拿根鸡毛当令箭了。
说不上就是他故意在后面使坏,不让甑从安见到她呢。
对,一定是这样!
“你个刁奴!你敢!当心我让从安鞭打你!”
“呵呵!等你做了甑家三奶奶再来鞭打我吧!
你们几个还傻站着干什么?
去!给我扔出去!咱们甑府可不能让无关的阿猫阿狗随便进来撒野!”
“你个奴才!刁奴……”
“吆!真难得!咱们郑管家居然也会发脾气啊!哎吆喂,这么好的性子居然也能被惹毛,难得,真是太难得了!”
随着话落,书房进来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
郑毅顺着话声抬头看去,顿时没好气的说:“你没事干了啊?三爷可等着你的创新增利呢!”
甑勇听后哈哈大笑,“增利那可不是小事,得慢慢来,慢慢来,还是先看戏要紧。
这么一个母老虎,要是我呀,早撵出去了。
咱们爷这会居然也好脾气,可真能忍,也真能跑,到现在居然也不向对方发火,也是难得啊!
你现在越俎代庖,也不怕爷回来削你一顿。”
郑毅没管他,直接出去办事了,他才没他那闲功夫在这吹牛呢。
“切!说不过就溜,没意思。”
甑勇摇摇头,到书案那找到自己所需的,坐下来认真的看了起来。
次日,甑从书上衙前,毛雪瑶拿着下人递过来的书信。
是甑从安写的,他那不按理出牌的弟弟,居然被欧阳家大小姐给吓跑了,回海安县了……
甑从书看后也就顿了一下,才道:“没事,不用管他。这小子性子不定,回去也好,正好陪陪奶奶他们,也让爹娘多管教管教。”
毛雪瑶:“也不知道奶奶现在如何了,希望中秋节前能一起过来,咱们也好团聚过节。”
甑从书:“会的。”
第27章 藏
六月的冬小麦以及高粱叶娟没让卖。
佃农们交的租子,往年可以是粮食,也可以是银钱,但自从叶娟接手后,就只收粮食了。
前两年的收获当然吃不完,就连壳储存在庄子上,定期让方庄头带人翻晒,防潮防霉。
如今新的粮食又下来了,方庄头就派人来禀告,仓房不够用了。
叶娟收到消息后,自己拿着备用钥匙,单独去了庄子偷偷的把粮食给收了。
庄子里是有门房的,找的也是田庄里的佃农,叶娟买来之前就一直管着,她也没想着更换。
那门房在她手下也打理庄子两年了。
她也曾多次到庄子看过,庄子里外被他及他家人打扫的很干净。
那门房姓许,五十几岁了。
据说他在原来的庄主家做短工,碰巧主家失火,被他及时发现给灭了。
他自己受伤不说,还救了原庄主的儿子。
那庄主感激他,就给他指了个丫鬟,成婚后就被送到这里看守院子了。
叶娟估计,如果不是那方庄头没出什么错,可能这里的庄头早就易主了,因为这许老汉居然难得的认识几个字。
许老汉家共七口人。
单靠着打理庄子赚不到什么钱,毕竟家里人口多了,而主家也易主了,没什么机会常常面见新主子,也就少了打赏的机会。
为了糊口,于是也跟着佃了五亩田。
说是五亩地,实际上是不止的。
因为佃地不规则。
这些田,原本是庄子里的果园,包围着那一进院子,种不了什么庄稼。
叶娟接手后,就把其中不太好吃的李子等果树让人给砍了。
砍了不少果树后,果树间空隙就大了,非常适合种菜。
当时的许老汉就向叶娟求来了佃田的机会。
平时,他与家人就忙着打理自家佃田,再定期打扫这院子内外。
仓房重地,盖在院子的西厢房后面,他就是想过去打扫,也得等方庄头带人过来,因为仓房有两把锁。
一把是方庄头保管。
另一把锁,是许老汉家负责。
平时都是上两把锁的,缺一不可。
如果只一把锁,而钥匙又多把,那粮食少了,谁也说不清了。
当他收到方庄头传话,主家今天过来取粮并给他们放半天假时,他也没多想。
机会难得,就带着家人回家看望老母亲了。
等晚上回来时,粮食居然被东家不声不响的运走了,图留下空空的粮仓。
他都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把那么多的粮食给运走的。
虽心有疑惑,可他也没资格查问。
紧接着,叶娟又用了同样手段,收了夏粮。
空间有了粮,还有水,叶娟就不担心家人在未来饿着或渴着了,反而担心起自家的武力跟不上。
于是她不让方文博乘马车了。
让他每日里一有空就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去学院也得靠步行。
自家当初买房,图的就是离学院不远。
平时,方文博就乐意带着小厮步行过去。
如今叶娟有要求,他就更没异议执行了。
叶娟在老叶家时,因为长年累月的做农活,翻山越岭的打柴以及负重背粮食,所以她的力气就不经意间被锻炼出来了。
如今更是厉害,可能与空间出产有关。
她不想辜负自己这身力气,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瞎比划,伸伸手脚蹲蹲腿,感觉如今的自己真的是身轻如燕。
当然,如果有个会拳脚的师傅教教她就好了。
不仅她,她的小方也要练啊。
于是,远道而来的甑从安被抓包了。
他本是打算到方家找叶娟兴师问罪来的。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思虑,因为对方居然要求他帮着寻找武师傅。
真是没看出,这个黄毛丫头,她居然想学武功!
第28章 寻师问罪
“我说你个黄毛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居然要寻武师傅,说说,如果有理,爷给你解决。”
叶娟打量着这个身着红装、没丝毫坐相的甑家纨绔三少,半晌才道:“你这个样子,你亲爹看到过吗?如果你是我儿子,立马棍棒伺候。”
甑从安听后立马也怒了:“你个丫头,跟随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兄长,你敢占我便宜?”
叶娟笑回:“这不是打个比方吗?”
甑从安佯怒道:“这是能瞎比方的?”
叶娟知道他开得起玩笑,不是个轻易生气的主,没继续下去,反而换了话题,“这个武师傅你上上心,我真的想找。不过这段时间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回来了?”
甑从安甩了甩衣袖,又躺回了太师椅,“给爷说说理由,为什么要找武师傅。”
叶娟就像看傻子样看着他,“当然为了强身健体啊,还有就是防身不被人打啊,你怕不是个傻子吧?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甑从安气急,怎么与她就没法好好说话了这是!
“好好好!武师傅是吧?明天我就让甑勇过来。”
叶娟“啊”的一声,“那可别!甑大掌柜可忙得很,我要的武师傅,可是要陪着不短时间的,他哪里有空?
再说了,我们也没那个能耐请他出山,请不起啊!
我们就是锻炼锻炼而已,你就帮我找个普通的、知根知底的,实在没人推荐,就找个靠谱的镖师也可以。”
甑从安听后觉得她幼稚。
他轻嗤了声:“镖师?你倒是敢想!那种人你敢用吗?
那些人成天的只知道到处跑,一点脑子都没有。
把自个命都赌上了,只为了那么点散碎银子,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能做镖师的,那是什么出身的都有。
江洋大盗、吃喝嫖赌、小偷小摸的全聚在一起了,你把他们请来,是想让人把你家给端了?”
叶娟:“……”
甑从安:“还是你嫌你命太长了,把你这条小命给捧上去?”
叶娟:“……”
甑从安看她终于安生了,这才真正的舒心了。
这个女人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可接着,他忽然又坐起来,狠拍了下几凳,“你不是说,那个欧阳家小姐,是个大家闺秀吗?是个经商奇才吗?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贤妻良母吗?”
叶娟疑惑的看着他,“不是吗?”
甑从安怒道:“不是吗?是个屁!那简直就是个泼妇!泼妇!你知道吗?那就是个泼妇!”
叶娟茫然的看着他,他此刻样子像极了泼夫,“泼妇?”
看她那样,甑从安也无力吐槽了。
也怪他,尽信她的梦了。
她都变了,何况那欧阳绵绵?
于是他大概解释一下,他查到的欧阳绵绵,与她梦到的并不相符。
现在的欧阳家大小姐,是个无脑的蠢妇。
他被她坑惨了!
如果不是他派手下去查,又好奇的亲眼去看,他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朵奇葩?
看她还是一脸好奇样,他不得不忍着气,把他在京里被欧阳家大小姐追赶一事给说了,直说得叶娟也拍桌子畅怀大笑。
甑从安本来是气恼的,可他看着叶娟这开怀无忧的笑脸,慢慢的居然也释怀了。
算了,就当愚人一乐吧,愚的,还是自家的妹子。
之后他又谈了甑从书在京里的事。
状元郎府邸,翰林院……,其实也没什么好说头的。
要说值得喜庆的,那就是毛雪瑶居然怀孕了!
叶娟都能想象得到,如果毛家知道了,会如何的开心。
毛家当然开心了,尤其是毛一街,收到消息时,居然当场泪奔了。
他从来没想过,临到老了,他居然变得多愁善感了。
想当初,他可是被满城商户明着指脸骂,他是条披着举人皮的中山狼。
如今他这条狼,到底是老了啊!
看他乐得泪流满面,毛来顺担心他乐极生悲,于是打断他,“老爷,你不想出口气?你忘了那夏家?他们可是耽误九小姐八年了啊!”
毛一街本还沉浸在自己闺女终于开怀一事,却不想被毛来顺打断了思绪,也被他提醒了。
“对啊!造成我闺女二十好几岁才做了母亲,这源头可是夏家那龟孙子啊!”
他虽然开心了,可夏家不知道啊!
还有,这海安城民也不知道啊!
他得与他们同乐呵去。
于是收到信息次日,他亲自领头,带着几十号下人,挑着几十筐铜钱与几十筐的糖果,沿着主街道,敲锣打鼓的沿街抛洒。
一时,满城街道,凡事他经过的,都给堵了。
一边抛他还一边让人叫换。
夏家有眼无珠,感谢夏家让姑奶奶八年不孕,不然姑奶奶哪能得嫁状元郎为妻,哪能做得状元郎儿子的母亲。
路过众人回味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毛家女,嫁人不到半年,居然就开怀了!
这夏家老儿子夏如松,八年没让人怀孕,真是误人不浅呐。
一时,不嫁夏家郎再被众人惦记起来了,徒留夏府一地鸡毛…
夏老爷听了仆人打听来的消息,恶狠狠的怒瞪着坐在边上的,他的老儿子——夏如松。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都能想象得到,以后这甑状元,官做得越大,毛氏过得越好,他们夏家就越被人惦记着了。
夏老太此刻恨不能龟宿着,就怕被她当家的给抓着当众教训。
她没脸啊!
她也悔啊,真的是悔不当初啊。
这毛雪瑶,生来就是克他们夏家的。
走了这么久了,居然还让人记恨着他们夏家。
第29章 细想
夏家如何叶娟可不知道,她继续与甑从安分析她曾经提出来的梦。
“我曾与你说过,曲城会发水患,你可还记得?”
甑从安颔首。
这么重要的事,作为一个商人,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早就备好了料等着了。
叶娟:“你就不怕是假的?万一你备的货多了砸在手里怎么办?毕竟我也不确定啊。”
甑从安翻了个白眼,“妇人之见!”
粮食还会砸在手里?
叶娟无语,对面坐着的,就是个小屁孩,还妇人之见呢!
“你看,我告诉你的欧阳家大小姐不就对不上号了?”
甑从安:“我估计那是个例外,就像你一样,一个村姑,居然能识文断字。”
叶娟:“……”
好吧,算他赢。
虽然被他噎了一回,可该提醒的她还得说。
“洪水泛滥应该是明年,但梦中所见,却到处是灾民,还是持续数年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甑从安想了一下,才道:“有洪灾,涉及范围还广,如没能没及时防疫,极易产生瘟疫。
瘟疫如若没得到及时治理,就会扩散,到时可就不是一个曲城的事了。
青山郡内,以及曲城附近所有城池都逃不了。
结果可想而知,灾民为了活命,就得逃出去,可逃慌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到时吃穿都是问题了。
为了活命,他们就得抱团抢夺,同行的帮衬着,被抢夺的对方也是。
引发斗殴那都是小事了,引发兵祸反而很有可能。
再来个揭竿而起的皇子皇孙,那真是闹腾了。”
叶娟被他说得目瞪口呆,“有那么惨吗?”
甑从安:“就有这么惨。”
叶娟:“……”
那她准备的是不是不足啊?
甑从安却忽然又坐直了,“你说我是六年后回的京城?难不成这个灾乱折腾得这么久?”
叶娟也不知道啊,“我哪里知道!”
她那时看书都是跳着看的,而且穿来这么久了,谁还记得细节?
“你是十七岁扶…回来的,六年后你二哥高中才回京的,好像是这样,我记不得了,当时以为就是梦啊!”
要是知道她会遇上,那本书她得当高考资料一样,每个字都给背下来!
可惜,就是没有后悔药啊……
甑从安打断她这自寻烦恼的怪样,“好了,你愁什么呀!不是还有我吗?咱们已经比别人多走数步了,你还真是庸人自扰!”
叶娟并有没被他安慰到。
如果像他分析那样,京里哪就安全了?
兵祸啊!
他们可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如何能避得开?
叶娟不由得问他:“到时京城安全吗?”
甑从安:“哪里都不会安全!只能找个靠山了。”
叶娟:“万一你找的靠山倒了呢?要知道靠山山倒啊!谁知道最后谁会胜出?”
甑从安也不知道,这还是他的猜想。
如今可以提前运作的,一个是自己多备货,另外一个,就是让人干扰,提前治理曲城水患,把源头根治不就行了?
想到此,他也坐不住了,“我走了,得去准备点事。
你也别慌,可能不会走到那一步。
你别忘了,二哥已经当官了,他可以想点办法,最坏的,也能保住咱们一家人。
既然你梦中我能独自护着家人,没道理现在父兄都在,反而还不如梦中。”
说完,也不再理会叶娟是否消化,直接起身走人了,“明天我派个人过来,做你武师傅。”
叶娟不由站起来喊道:“这快午饭了,你不留下吃完再走?”
回应她的,是对方远去的背影与寂寞的空气。
第30章 意外
次日,甑从安给她送来了一位年轻的武师傅。
这位武师傅是甑从安的嫡系——甑忠,也就是他的护卫头领。
叶娟猜测,估计他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甑忠被甑从安派来教她武学,算是对她很看重很上心的了。
甑忠的祖父曾经是甑家老太爷的长随,他经常陪着主子外出经商。
有次外出时比较倒霉,他们遇上了盗匪。
在敌众我寡情况下,为了护主,他肺部被刺了一刀,当时就身受重伤。
也算他们命大,在他们快被人团灭时,被当时路过的一商行队伍给救了。
虽然他们后来及时找到了大夫救治,可他祖父毕竟伤的是关键部位,也只是保住了一条命而已。
自那以后,他祖父身体就留下了隐患,常年累月的咳嗽伴随着他,特别是到寒冬腊月,更是咳的厉害。
当时的他,也才二十出点头,甚至还没娶上媳妇。
因为身体原因,他不能再跟着主家跑了,被主子安排做了厨房的管事。
甑从安祖父对他既感激又愧疚,特赐他从主姓,又给他指了一门婚。
可能是药吃得多了身体虚了吧,在他祖父三十出头时,才艰难的抱上了儿子。
而他本人,在儿子不到十岁时就撒手人寰了。
因为他残弱的身体,生出来的儿子也不健康,不到三十也去了。
而他的娘,生他时难产,成了久病缠身的病患,在他亲爹去后不过一年也跟着走了。
他娘本是甑家采买的小丫鬟,并不是家生子,在甑宅内也就是一个孤女。
不然有父母做主的丫鬟,谁会看得上如他父亲那般注定的短命鬼?
当时父母双亡的甑忠,还不到五岁。
老夫人怜惜他无所依靠,就让大儿媳找了两个老实的仆妇专门照顾他。
又怕他身体如他祖父与亲爹那般短命,就让府里供养的大夫定期给他看诊号脉,并让甑元枫安排个武师傅教他些拳脚功夫。
老夫人不强求他功夫如何厉害,只希望他能把身体锻炼好了,如常人一样,能平平安安的顺利长大,娶个妻生几个孩子,也算报答他祖父的救命之恩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个武学奇才。
甑家请的武师傅,最后都教无可教了,这才引起了甑元枫的兴趣。
索性甑家也不差他这么一个小孩的伺候,就直接给寺庙捐了一笔钱,送他到庙里跟着武僧学武了。
这一学,他就学了整整十年。
等他再回来时,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
此时,甑家大房最有希望的,也只剩下了甑从安这么一个毛孩了。
于是甑元枫就安排他跟着三少爷,做了他的护卫兼随从。
而甑从安当时虽然才十岁,却很有主见。
他觉得,与其让他只做个随从,也太屈才了,岂不是对不起他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学?
于是,他直接向他拜师学武,又让他在闲暇时,在府里寻些根骨好的,锻炼一批护卫来。
甑元枫本来只是看笑话似的没管他们,他送个武功高的护卫给他,也就随他自己瞎折腾了,只要不惹事就行。
可他却没想到,他儿子居然也学得似模像样,而他没放在心上的护卫队,居然在随后压货时出了大力气,给甑家减少不少损失。
在叶娟眼里,甑忠是个眼里有活却话少又有本事的人。
每日晨与申时末酉时初,他各安排一个时辰教授方文博与叶娟二人练体。
其余时间,他就轮番的吊打府内小厮们,只把他们辱得鬼哭狼嚎。
一个月后,这叫声才停止了,而方宅内的小厮们,精神面貌也换然一新了。
叶娟觉得,再锻炼几月,他们家的护卫队也比得上外面请的武师傅了。
不过很显然,甑忠只是个借用的。
借来不过三月,就被甑从安要走了。
此时,已经迈入农历九月。
甑府的搬迁定在了十月份。
叶娟真想让他们再晚点,哪怕再晚上一个月,这一季的秋粮她就能带着了,尤其是他们家的水稻。
此时,她在空间里清点资产。
去年的水稻交了税后留下来的一千多斤,如今只剩下了两麻袋多点。
不过它们不在空间,而在方宅仓库内。
她记了下来却没挪进来,毕竟家里太多人过目了。
她空间里存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年庄子上收的高粮,扣除佃农应得的与交税的,再扣除之前消耗的,得有三万斤吧。
这些粮食,在农庄时是用竹制粮囤囤起来的。
而她又不可能把那竹粮囤一起收走了,因而,此时空间的粮食就是散乱的堆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
三万斤虽多,可相对于有足球场大小的空间来说,那真的只能用一个小角落来形容了。
她另外还分别囤积了上千斤的油菜籽、小麦以及加工好的面粉、高粱米等等,有她买的,也有庄子里出产的。
望着这么多的粮食,她感觉很安心。
如遇乱世,这就是生存之本啊。
到时就是拿着黄金来换,她也不会同意啊,不然怎么会有饿殍遍地一说?饿死的,怎么可能全是穷人?
秋粮怎么收好呢?
要么还是卖了吧?就卖给甑从安好了,反正他要收大批的粮食。
想着心思,一时不查,空间时间限制到了,她就被弹出来了。
没错,到现在为止,空间的弊端一个都没解决,时间限制继续存在。
她忽然感觉有异,抬头望去,却发现卧室内,方文博正坐在床边,瞪大着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突然出现,她一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码字好无聊,觉得能看得下去的亲,冒个泡提个建议吧~~~
第31章 发现
她进空间时,是午睡后醒来那会儿。
所以再被弹到现实中时,她当然还得回床上了。
此刻室内很静。
在这静寂的床帏里,叶娟感觉,她都能听到对方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方文博忍不住打破了此刻的沉静。
“媳妇,你不准备与我说点什么吗?”
叶娟盯着他的眼睛看,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担心,看到了害怕,还有点儿惊悚。
他的话声里,也带着不自觉的颤声。
以前她曾多次设想过,空间这事要不要与他摊开来说。
他们毕竟是关系密切的夫妻,空间用不上还好说,还能继续瞒着,可万一以后形势不妙呢?她还怎么瞒?
以前还想着,这事万不能告诉他,万一他以后有了二心了,不可靠了她该怎么办?
在这个王朝,一个没娘家倚仗的女人,注定了处于弱势。
可事到临头,真被他发现了,她反而坦然了。
此时她的心里想到的不是害怕,反而是安心。
是的,安心。
他们两个人啊,前面十几年的人生都差不多,均是被众人欺压、被挨饿打骂、不被人待见的孤苦命。
不对,她其实被欺压还不到一年,但就这么短的时间,她也感同身受。
现如今安定富足的日子,是他们从无到有亲手创造出来的。
他们能共苦,没道理以后不能共甘甜。
未来是落魄还是富足,哪能事事预料得到,只要他们一直如现在这样,彼此依靠、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也就行了。
方文博此刻脑子很乱。
下午他单独跟着钱夫子上课,因为他学得快,夫子就提前放了他。
本来他还想着,这段时间全家一直忙,媳妇忙着搬家前的里里外外,而他也忙,忙着消化吸收各位夫子们不定时强加给他的功课。
今天他好不容易腾出来一个多时辰的空闲时间,就想着早点回来陪陪她,哪怕是在她身边搭把手做点事也行。
结果他回来后发现她还在午休。
进屋前,他都问清楚了,他家娘子还没起来,黄妈还在屋外守着她呢。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轻轻揭开床幔,准备温声唤醒他家的小懒猪时,迎接他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床铺。
他一时急了,屋里并没人啊,只急得他立时失声唤了几声娘子,几声媳妇儿,可没人应答他。
正当他怀疑黄妈记错时,他的亲媳妇儿,居然凭空在他眼前显形了。
他刚没记错,也没看错,这床上刚刚是空无一人的,可他还没眨眼呢,他家媳妇儿却又活生生的躺到床上了。
这是大变活人?那她之前去哪儿了?
面对如此诡异之事,若不是发生在眼前,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他家媳妇儿会不会有天忽然就不见了,他再也看不到她了,他更怀疑,刚刚这事,是不是有鬼怪在作崇了。
如今他家的生活,是他从前做梦都梦不来的,万一她出事,以后他怎么办?
不!不可能!她不会出事的!他也不容许她出事!
“媳妇?娟儿?”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抓她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还好,是热的…
叶娟感觉到他的担心与害怕,也不敢再折磨他欺骗他,赶紧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我没事,你别急!你想知道的我都与你说,一切都与你说个清楚,只要你听后不觉得我是个妖怪就好。”
方文博闻言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你是我方家的媳妇儿,怎么可能是妖怪?你要是妖怪,我还能活蹦乱跳活到现在?你怎么不吸我的血吃我的肉呢?”
叶娟:“好好好……我不是妖怪!你别急,我说,一切都与你细说!这事还得从叶家村说起……”
门外,黄妈听到屋室里再没什么动静后,这才轻抚下心口,“我的娘唉!好在不是吵架!”
刚刚她吓了一跳,就差推门而入了。
刚才少爷居然叫破音了,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如今看来,还是这两位主子会玩,也不知道少奶奶刚才是不是装神弄鬼吓少爷了,要不然能把他们少爷吓成这样?
唉!老了,跟不上了,还是他们小年妻会玩儿!
第32章 了解
方文博静静地聆听着。
此刻,他的心抽抽的疼,心疼他的媳妇儿。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真想回到她那无助的光阴里帮帮她,哪怕就是陪着她上山挖个野菜也好啊。
以前他常听村人说,她在老叶家过得是如何的不容易,说她过得还不如地主老财家的下仆们。
那时他虽觉得她难,可也没太上心,因为他们不熟,毕竟他们几乎很少碰到面。
在他印象里,村里的女孩们过的都不容易,包括村里曾今的首富,村长叶大松家的女儿。
农家出身的女孩,不管投胎到哪一家,从她们说话利落起,就被亲娘老子们耳提面命的教着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了。
灶上的活,家里内外的清洗,家禽家畜的喂养,上山打柴下山打猪草,还有那忙不完的乡间地头上的农活。
还得抽空学女红,协助父母照顾弟妹,孝顺长辈……
她们忙得像个陀螺。
见得多了,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学做这些事的女孩们,哪一项做得不如父母的意了,被管教打骂是常有的事。
就是家里的皮小子们,也常被父母拿着棍棒追着打,村里人家,有几家长辈不管教孩子的?差别是管得严厉还是宽松点。
可再难还能难得过他?
那时的他,觉得她上有爷奶,中有父母叔婶,下有兄弟姐妹,怎么说她也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忙是忙了点,累也累了点,可总比他这么一个绝户好吧?
他在村里孩子眼中,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野种,饥了饿了冷了热了病了都得自己抗,一直少有人问津。
曾今他多次幻想过,如果能给他换个家庭,能让他感受到寻常人家的温暖,他情愿成天的挨打受骂。
这寻常的打骂,与老胡家人对他的打骂是不同的。
这是爱的打骂,而他遭受的,却是虐待。
那时的他,非常羡慕村中的孩子们,就是叶娟,也是他羡慕的对象。
因为他眼中看到的,他们的娘,包括叶娟的娘小吴氏在内,会想方设法地给自家孩子们做好吃的,逢年过节会想办法给他们做身新衣服,哪怕就是旧衣服拆了改下,他也是愿意的。
他常经过村中的大柳树,树下常年坐着一群大娘婶子们,她们一边闲话家常一边低着头忙着手中的针线活,哪怕就是缝补的衣服,都让他羡慕着。
不记得从几岁开始,他就得忙着糊口了。吃的穿的用的,都得他自己亲自来折腾。
去山上挖草药,到镇上卖草药是他后来的主要生计,也是全家的收入来源。
就是这样,他还保不住自己亲手获得的劳动果实。
就因为他那无德的血缘亲娘,还有舅家那一帮极品亲戚的存在。
他们就像蚂蝗一样在吸他的血,啃他的肉。
可他再没想到,她的处境,她的吃食居然还不如他。
可能老胡家为了他家的房子地契,长年累月的虐待他却没想过饿死他。
甚至抢粮时还难得的从手指缝里留下一些他自己挣到的口粮。
最让他与村人震惊的,他居然还上了几个月的学堂。
村里能上学堂的,五个手指头都没有。
他就这么三餐不济、衣着破旧的过了十七个年头。
直道遇上了她,他简直就像是掉到福窝里去了。
他无良舅家在她协助下被一窝端了,包括他恨上天的亲娘。
可他真的没想到,他自己的媳妇儿,从小生活环境居然是那么的差。
从与她在一起开始,她就像闭了壳的蚌,从不轻谈她的过往。
那看起来慈祥和蔼的叶三爷,居然狠得下心对自己的亲孙女不管不问,对她是如此的不慈。
要知道,当初他还小时,他甚至不止一次从他手里获得过吃食。
对他这个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嫡亲的亲孙女?他左右也想不通。
可事实证明,不是亲身经历过的,真的难道他人的艰辛。
第33章 彼此
他在山上遇到她时,她只有十三岁,却被迫离家山居,过着衣食无着的野人生活。
那可是大山里啊,山里的树多,柴多,野菜多,可豺狼虎豹更多啊!
老叶家人,究竟是存着什么样的心事放着她孤身一人在山中独居?
他呢?在此前虽然觉得她不易,却也很少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反而安心的像个大爷似的,等着她的里外打理。
从与她接触后,他渐渐了解到她的不易,但也只是他片面推敲得来的,她的从前她从来不说。
不得不说,老叶家人极善做表面功夫,就是他当时去问,去听,去访,也只有少数不好的风声,而他们是怎么虐待他媳妇的,居然没有一人亲眼看到过。
想来除了当时的左右邻居,没几人能得知她从前生活的不易。
他也只能从她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去了解她,进而了解到老叶家的为人。
如果去年不是因为婚事,他都不知道老叶家对他们夫妻二人是存了那么大的恶意。
在他们眼中,他二人对于他们来说,可能除了给一笔不菲的聘礼钱,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可能老天爷也不想再折腾他的女孩了吧,它给她送补偿来了,一个奇怪的能让她活命的空间。
还给她托了梦,无意间让她救了甑家并给她找了个大靠山。
他没帮上什么忙,收益却是最大的。
不然那食铺,那客栈,还有现在住的宅子以及城外的田庄是从怎么来的?
没有这些,他哪里还能上得了学拜得了名师?
她,改变了他穷困潦倒甚而被害的短暂一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
叶娟:“怎么了?这就吓到了?”
方文博上前一步紧紧的搂着她,“是!吓到了!是被叶家人吓到了!
他们怎么能如此可恶?如此的虐待你呢?
娟儿,你的从前我已经错过了,无法介入了,可就是这样听你说也听得我心肝儿都疼了!
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却漠视着什么都没帮过你,反而受你照佛至今,我这个大男人,却如此的无用,总是躲在你后面享受你的……”
叶娟打断他,“你在愧疚?你愧疚什么呢?你打我了?骂我了?还是不给我吃不给我穿不给我用了?
我只知道,在那个时间点遇上你,那是我的缘分。
早了,或者晚了都没用。
因为那时住在山里的我,是真心的害怕。
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只有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住在那里。
可只有你让我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记得,在大山里还住着一个女孩。
最起码,万一不幸我遇到了野兽被吃了,还能有人记得,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感谢老天爷呢,它把你这么一个善良聪慧的的夫君送给了我,还送给我一个如此温暖的家。
当时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傻子,顶着严寒冒着风险跑到大山里告诉我,暴风雪要来了。
也只有你及时告诉了我,我的所谓亲人是怎么联合起来算计我的。”
方文博推开她,眼睑微红:“媳妇儿,你别说了,我真的没为你做什么!”
叶娟笑道:“你这一会儿媳妇,一会儿娘子,又一会儿娟儿的,我在你嘴里怎么有这么多名字呢?”
方文博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强压下思绪缓了下,这才轻笑出声,他眼里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虽然读了书,可能我骨子里就是个村民,还是觉得同村人一样叫你媳妇比较亲近。
可在外处事,有时难免要说到娘子,比如说你制的茶,我带到学堂里与胡兄他们分享,他们总会说你家娘子你家娘子的,我也就被他们带歪了,受他们影响了。”
叶娟看他放开了心怀,也就放了心。
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讲了她穿来后那几个月的生活,却没想到他能以此类推,推出原主从前艰难的处境。
虽然她也同情原主,可她活得太过卑微了。
人既然不在了,再提及又何必呢?徒增烦恼而已。
现在一起生活的,是他与她,只要他们过得好好的也就行了。
之后,二人转了话题,不约而同的不想再聊以前的叶家村,反而聊起了她的空间、她的储存以及未来的打算来。
方文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娟儿,是不是打官司前,那个甑三就知道你做梦一事了?”
叶娟:“……”
方文博看她表情就知道了,他吃味得很:“他那么久就知道了?难怪他那时那么好心的帮着我找讼师!
还有甑家的状元郎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不然首次见面怎么就对我们那么亲密?他那样的人,一般的事根本打不动他。
还有岳父也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随便就认你做干女儿?还记了族谱!
如果只是因为你的提醒让他们提前卖木耳,避免他们濒临破产,那根本没必要,毕竟你也收了他们不菲的银钱了。”
叶娟怎么也没想到,这男人居然举一反三,这会聪明起来了,还聪明得如此小心眼。
方文博继续:“哼!那个甑三,下次你不准再与他单独聊天了!”
叶娟忍笑,“为什么?他现在可是我的兄长啊!”
方文博哼了一声:“兄长?狗屁的兄长,那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泼猴子而已!他哪里有兄长样了?听到没?以后有什么事先与我说…”
叶娟眼里亮晶晶,笑看着他:“好!”
方文博看着她面如似水的笑颜,心中刚升起的忧闷忽然不翼而飞,也乐了。
这是他的媳妇儿啊,他怎么可能怨她呢?他的这条命都是她的。
第34章 准备
京城新科状元府甑家。
毛雪瑶坐在偏厅里,正听着仆从汇报着刚刚买来的宅子安顿情况。
这次她一共下手四个院子。
其中最大的是一座五进大宅院。
它坐落于权贵集中地,也就是紧靠着皇城的东城区,与状元郎家相距不远,仅隔了一条巷子。
虽然只靠在东城区的最外围,却也是极难买得到的,毕竟这里寸土寸金,卖宅院的却很少,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居所在。
一般的平民百姓,想买到这附近的宅子基本不可能,就是有钱的大商贩,手里拿着大把的现票,也没人会把房子卖给他们。
京城不易居,能住下来的,还得划分阶层,不是一个层别的根本就住不到一起去。
这座难得的宅院,以前是一位老翰林的处所。
不过这位老翰林早已作古了,他的儿孙们也早已分家别居,大多搬离了京城,故而这院子已空置了好多年。
这还是甑从书入京后想方设法打探得来的消息,并在高中状元后找了不少关系才买回来的。
此处将作为毛家在京城里的新居所。
在入京前,也就是毛雪瑶新婚回门时,当时的毛一街还在望树镇上,甑从书就曾与他密谈过。
谁也不知道这对翁婿两谈了什么,当时的甑家人只知道,等甑从书高中进士并定居京城后,海安城的毛家也将同甑家人一起搬迁到京城。
等毛一街返回海安城后,他就不动声色的迅速处理了一批宅院、田庄及地产。
这些产业毛家存量惊人,万一提前走漏风声,极容易被同城商家联手压价,毕竟短时间内大批量投放市场,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势必会对海安城造成不小的影响。
等这些极难脱手的产业抛卖后,毛一街这才让下仆装作不经意间向外走漏风声——毛家要卖商铺,要卖产业,价高者得。
同城不少大商家刚开始还不相信,这毛家好好的卖什么产业?
他们站一边驻足观望,并不敢接手,就怕这个毛老头又玩什么阴谋诡计。
哪知道他们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毛家的好铺子居然被同城的末流商家给吃了,而有些极盈利的产业,居然也被貌不出奇的外来户给吞了。
这些被吞吃下去的商铺产业,所买之人也不存在消化不良现象,他们这才急了。
纷纷准备下场抢夺,可毛家居然又惜售了,十天大半个月的也看不见毛家再卖一个铺子。
毕竟旺铺难得呀!
他们这下真的急了,这毛家究竟想干什么啊?
他们等毛家放消息出来,可左等右等,等得心焦,一直等到毛雪瑶怀孕消息传来后,毛家这才对外放出公布,他们准备搬家。
这好好的搬什么家啊,海安城可是毛家的祖籍地啊。
认识不认识的,均对毛家此举好奇不已。
众人一时摸不透毛一街想法,就有好事的上门打听消息。
可打听到的内容很让人无语,原因居然是毛一街太想他的九女儿了,他不想与他的心头宝九闺女长期分隔千里远。
他说他女儿曾经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可毕竟离家这么远,想家啊。
他不忍心女儿怀着身孕却还要惦记着家乡,惦记着亲爹娘。
而他也想女儿,可他却老了,也无法频繁的往返京城了,索性决定全家搬到一处住比较自在。
海安城人都知道他最疼那位九小姐,可最疼爱的,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多年的委屈,被人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如今距他千里远,他如何放得下心?
万一有点事,他真是鞭长莫及了,还不如住到一起去省心。
于是他武断的决定了举家搬迁。
作为大家长,他的决定没人敢有异议。
消息一放出来,举城介惊。
不少人纷纷说他就是个傻子,疯子。
说得最多的,说他不仅疯傻了,还老年痴呆了,不然怎么可能为了个出嫁女,就做出背井离乡抛弃祖宗基业的事来?
他现在孬好是海安城的首富,在这里跺个脚也能让全城抖一抖,可搬到京城去,就毛家这样的家底,哪里还够看的?
可你急也没用啊,人家就是这么的任性。
反过来一想,这毕竟是毛家的家事,与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就过过嘴瘾而已。
还有一小群人,听说他真的要搬家,那真是恨不得放炮欢送。
他们就是海安城里的商户们,被毛家欺压多年了,就像一座大山压着他们,压得他们一直出不了头。
在毛一街带领下,毛家掌控了海安城经济几十年,是不少行业的龙头,他们都被打压怕了。
只要是行商的,在甑家面前就别想抬起头来。
如今毛家要走了,他们不欢送什么时候欢送?
这些人里,就数夏家最为高兴。
可毛家毕竟号称海安城首富,家大业大,在短期内更不可能把所有产业全部处理得了,故而他们准备到年底或明年春再迁居京城,这要比甑家晚上几个月了。
其他入手的三个院子均在城南,仅靠着城东,不少官吏仕绅都居住在此。
其中一个三进院子,是给叶娟他们准备的。
还有一个二进、一个四进院子,算是毛雪瑶的投资了,也防备着以后用得到。
第35章 迁居
建元二十二年十一月,即将走出青山郡的官道上迎来一队颇为壮观的队伍。
光运行李的马车就高达六七十辆,再加上载人的马车及护卫随从,差不多得有三四百人。
此刻,方文博与叶娟一行人也在其中,他们跟着甑家搬迁的队伍已出行了十来天。
考虑到甑老夫人年纪大了,今年以来也多次小毛小病,领队的甑从安安排这个行程时就比较宽松,每日也就赶个四五十里路。
如若官道难行或天气不佳,他们不仅会降低行程,甚至还可能就近找个城镇停车休整一两天。
此刻方家马车内,叶娟正无聊的靠着方文博闭眼休息。
这是她首次坐这么久的马车,虽然走的是官道,却也难行,毕竟大部分全是石头子铺就的马路,再加上马车轮胎没有防震措施,颠簸就很厉害,她感觉她浑身的骨头都被颠痛了。
“坐着难受,要么你躺下来休息?”
方文博看她累得慌,劝她躺下来说不上要好点。
她虽然靠着他,可空间有限,她也得歪着身子,短时间还行,时间一长肯定受不了。
叶娟:“我没事,再难受也没奶奶难受,她老人家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看,我看还不如跟爹建议停下来修整几天,先给奶奶养好身子再说,赶路也不急在一时。”
她的话刚落,车外就传来虞雍禀报声,“少爷少奶奶,刚三爷派人来通知,前方五里有个集镇,到了集镇就停下来休息,今天不走了。”
方文博:“知道了。”
他又转向叶娟:“你看不用烦心了吧,岳父他们会考虑的。”
可能要停下来休息了,大家反而兴致高昂一扫疲累,一路说说笑笑,不过一刻钟就到了目的地。
乌平镇是青山郡最北边一个较大的镇子,仅挨着太昭郡的乐安府高庐县。
它是南北咽喉要道,人口稠密行商云集,长年累月都比较繁华,比望树镇大得多了。
此时恰到午时饭点,各个酒楼门前都人头攒动,生意很是兴隆。
甑家一行人人数较多,一进入镇子就引来各方人马关注。
整个队伍人多,全部住在一个客栈比较难,故而刚一入镇,方文博就找到甑元枫,想与此前一样提前与他们打个招呼与他们暂时分开来住,等住下来后他们再过来拜见老太太。
没想到甑元枫却没同意,“乌平镇我们有宅子,你们不用另行投宿了,就跟我们一起过去就行。”
叶娟听后咋舌。
出行也有十多天了,他们真正在客栈居住的也不过五六天,余下的全住在甑家所买的宅院里了。
也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在通往京城的重要集镇上都买了宅子,甑家这个家底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因为提前派人前来通知过,故而叶娟他们到达乌平镇的甑家时,热乎乎的饭菜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着人员到位直接上桌吃饭了。
与往常一样,主子两桌,余下的护卫侍从丫头婆子们,另外摆个十来桌。
十五岁的庶长子甑易、八岁的次子甑铠与方文博他们一道,坐到了主桌上,其他小点的孩子,由乳母照顾着另摆一桌。
因为老太太脸色不太好,大家也就没怎么闲谈,默契的快速吃了午饭,就各自散了。
因为舟车劳累,叶娟他们也没精力再出去闲逛,直接找到自己屋子洗洗休息了。
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
叶娟忽然记起来一件事,“小方,亏了啊!咱们忘记处理叶家村你的房子了。”
方文博听后默默看了她一眼,“早就处理好了,前年进城时我就委托村长处理,谁家要买直接出十两银子,可惜到现在也没寻到买家,先这么放着吧。”
叶娟:“……”
这里的人对于风水一说还真是看重,再这样下去,方家那好好的大瓦房及数间木头房子就得废了。
毕竟再好的房子也得有人住,得有人气,一直没有人烟岂不成了鬼宅?
出发前,他们把自己住的房子卖了。
对外报价是九百两,最后被隔壁的云家买了去。
方文博并没有多要,就在买来的基础上加了五十两银,最后一共卖了八百五十两。
这多加的五十两一点儿也不高,毕竟他们入住后也添了不少新家具,还对房子进行过一次大修整。
如果卖给别人,九百两他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可他耐不住云家的磨,是的,磨!
云家与他们家本就没什么往来,甚至算得上交恶了。
平时见面话都说不上,可在他们家放出卖房信息后,他们就贴了上来,居然一日数次的登门要买房子。
似乎他们两家从来没有交恶过,甚至于他们两家还一直交好着。
方文博与叶娟二人烦不胜烦。
气骂用不上,毕竟对方一直是笑脸迎人。
让他们吃亏也谈不上,八百五十两卖了他们也不吃亏也没赚钱。
对方能磨,可他们耗不起,谁有空没事爱折腾?
最后也考虑到对方确实需要房子。也就答应卖给他们了。
毕竟谁买不是买呢?
家里的重要钱财都被叶娟提前收空间了,大件橱柜她不要了,不少是曾经的主家用过的,她本就不爱用别人用剩的。
结婚时方文博买的衣橱她没看上,也就便宜云家了。
收拾收拾,最后他们家收拾六辆马车的货物来。
主要是粮食居多,还有吃穿用等物。
家里的存粮她不可能在人前平白无故的变没了,只好带着了。
如果卖了,到京城后还得再买回来,这一卖一买可得损失一大笔钱,还是与甑从安商量后她才考虑带着了。
他们家另外一个资产,城外八十亩田庄,方文博直接找到了高家,八百两一口价,不要他们就留着了。
田地是这个年代最重要的资产,那个田庄本就行情不错,高家此前甚至还想着夺了去。
如今方家报价比前一个东家直接多报了一百六十两,他们想要却压不了价,最后还是咬牙切齿的买了。
想他们高家,在海安县称霸这么多年,这还是首次如此这么憋屈的多花了银子买下了这个田庄。
曾经的东家按八两一亩地出让,他们嫌贵还想着压价,结果被方家结了胡。
如今这个不起眼的田庄,却成了整个县里的香饽饽,他家如何能放手?
可现在,他们却按十两白银给买回来了,他们高家何曾如此倒赔过?
可不管如何,这生意最后还是成了。
第36章 惊
所以,海安县对于方叶二人来说,除了留在那里的钱夫子及甑家三姐妹,已没什么牵挂。
晚上,大家又凑在一起简单的吃了饭,还是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越向北,天气越冷,没人想在这么冷的天到外面溜达去。
此时室外寒风刺骨,虽然还没下雪,却早已入了冬。
更深人静时,叶娟忽然被一股凌乱的脚步声给惊醒,她连忙坐起来。
枕边的方文博早不见人影,此时室内只有她一人。
“黄妈?黄妈?”叶娟连忙叫人。
可外面这会反而寂静的很,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由得有些害怕。
这半夜三更的,怎么回事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夏荷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少奶奶,赶紧起来,出大事了!”
叶娟赶紧穿衣下床,忙不迭的问:“怎么回事?”
夏荷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凑空整理房间内贵重物品,“外面来了一群兵爷,好多人,少爷本来想去看看的,半路又返回来让奴婢进来服侍少奶奶起来,他自己又去前院了。”
叶娟不由一惊,“哪里来的军爷?”
夏荷:“还不知道,少爷让奴婢先叫你起来并收拾好东西,黄妈他们已经去收拾咱们带来的箱笼了。”
叶娟这几年虽然挣了不少钱,却没买多少首饰,还不如甑家几位长辈及姐姐们送的多。
他们夫妻二人这几年挣的家底不少,她怕银票不稳妥,早在海安县时,就被她换成了黄白之物,被她锁在一个箱内放到了空间里。
如今明面上的家底有两万多两银票及一千多两白银,锁在了一个大箱子里。
夏荷这会很着急,刚才黄妈告诉她,无论如何要护着少奶奶,还要护着这个箱子。
可这么大一个箱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存了值钱的东西,她要怎么护啊?
也不知道这帮军爷是哪路人,居然明目张胆的带着人上门来闹事。
叶娟打开箱笼,把银票全收了,银子又收了大部分,这才跟着夏荷出了门。
等她到院子里时,她发现除了甑老夫人、甑太太及卢妈,其他人都到了。
院子里人很多,却也很静。
她进来时,甑元枫话音刚落,正等着对方的答复。
她抬头看向院里,率先入眼的是位四五十岁的将军。
此刻他身着铠甲,在他那壮如塔的身高映衬下,存在感及强,给人一股压迫之气。
她仿佛能嗅到一股杀气。
对方似乎对甑元枫的话并不买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昨天是昨天的规矩,今天是今天的规矩,还请甑老爷不要让在下为难,交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然可别怪潘某不客气。”
叶娟看对方态度比较蛮横,对甑家并不买账。
虽然不知道前面说的是什么,可想来也不外乎钱财。
甑家这次搬家,所带值钱的可不少,看来这是被盯上了啊。
如果对方真的如此打算,那甑家此次可得贴上血本。
贴上血本?这可不行,她早就与甑家绑在一起了,她既然有能力就得帮上一把,坐视不理她良心无法接受。
她是最后进来的,又仅靠着门口,于是趁人不备,她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看见她出去的,除了方文博、甑从安,还有那位潘将军。
潘宏也不以为意,一个小娘们而已。
第37章 泄露
出了院子,叶娟撒腿就跑。
除了刚刚的院子,后面并没有军爷进来。
她快速跑到甑老夫人院子,看到甑太太连忙低声对她说,“娘,快,哪里有值钱的赶紧告诉我!”
甑太太已经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对方深夜闯入就是为了他们家的钱财。
如果来个两三百人,说不上他们还能拼上一拼。
可听下人说,他们现在住的整个宅子都被人从外面围起来了。
来人数量不少,不下于千人。
这哪里是能拼的?
她没想到,荣王余容居然会如此不顾及名声,这岂不是明着要造反了。
此刻她心里非常不安,就怕钱财散了也讨不到好。
“娘!你快点啊!”叶娟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发呆。
甑太太回过神,“值钱又如何?对方要是下了狠心,咱们家的钱财都保不住。”
叶娟看屋里除了站在床边的卢妈以及昏睡着的甑老夫人,再没了他人,她直接拉着甑太太到了一边,对着她指着桌上的水壶,“娘,你看!”
甑太太只觉得眼花,不过眨眼功夫,桌上的水壶居然不见了!
“你!”
她惊讶的看着她。
叶娟点点头,“娘你别问!现在是收东西要紧,我收了没人能找得到。”
甑太太强压震惊,也顾不上她哪来这个手段了,赶紧拉着她直接向外走。
几个喘息功夫,二人就来到了她与甑元枫的屋室,“娟儿快,这些全是银票、地契等票据。”
叶娟也不细看,只要她说的就跟着收。
当然也不能全收,为了伪装,留下了两万多两的现银及三万多两的银票,还有品相一般的首饰。
不仅甑太太屋里,就是甑从安的也没放过。
不过那家伙比较谨慎,他屋里现银不多就一点散碎银子,明面上的银票却有几千两。
如果平常情况,他可能就随身携带了。
紧接着,又跟着甑太太到了厢房里,把从甑家带来的数个箱笼全收了。
叶娟也来不及细看是什么,反正对方说收她就收,一晃眼十来个箱子就不见了。
甑太太震惊得都无法形容,不过她忽然想起来,“娟儿,万一他们一直跟着咱们,知道箱子的数量,这可就对不上了啊。”
“这好办!”
叶娟说完,又把箱子放了出来,让她开了箱笼,她跟着清空,之后直接用她空间里的粮食填了进去。
甑太太眼睛睁得贼大,她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仙法。
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就怕惊叫出声。
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不好!他们人过来了,咱们走,可不能留在这里。”
甑太太这时再不是平日里优雅的贵妇人了,反而像个短跑健儿,拉着叶娟绕道从厢房离开。
二人又偷偷的返回到老夫人屋里。
卢妈虽然奇怪她们母女二人怎么老是出来进去的折腾,可她也没功夫细看。
老夫人这两天身子不大好,不仅感冒还发低烧,这会真昏昏沉沉的睡着。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卢妈心里很着急,她就怕老夫人这会醒过来再受到刺激。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眨眼间,室内就闯入一大批军爷。
他们看到什么值钱的就拿,没找到值钱的就翻,动静搞得特别大。
老夫人只是昏昏沉沉的睡觉,这么大的动静也把她惊醒了。
“你们……”她睁眼就看到屋里的凌乱,还有这一帮如土匪似的军爷就知道出事了,她心里一急,人却跟着晕了过去。
卢妈吓得尖叫,“老太太!”
甑元枫等人还被困在前面院子,此时是鞭长莫及。
卢妈的叫声虽然大,却也传不了多远,可他们也能想象得到,这帮如土匪的兵丁闯进去,老太太别想安生了。
“爹!”甑从安刚才就想反抗,可被甑元枫强压下来,他这会被强压在这里,急得很,也很不甘心。
如果没有妇孺,他早就出手了。
他这次带来的人不少,壮丁就有两百来号人,可惜那么多的妇孺他无法护得周全。
对方是军队,妇孺们如何能抗衡,岂不是以卵击石?
他也明白,对方没进来就杀人,那就表明是为了图财。
钱财被夺还能挣回来,可命拼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甑从安憋屈得很,他怕他奶奶会出事,还有他的娘。
第38章 意外之人
不说前院里甑元枫等人的气急暗骂,只看此刻的甑老夫人院里。
卢妈的尖叫丝毫没能引起闯入军爷们的关住,他们反而更变本加厉的在这个屋子里倒腾。
甑太太与叶娟二人却不能不问,听到卢妈声音不对,立马冲向老太太,却在离床仅几步路时被人拦了下来。
甑太太怒道:“各位军爷既然想抢钱财那就拿去,还请手下留情放过我家老太太。”
没人回应她,却有人把他们母女二人推向了一边,省得她们立在中间碍事。
屋子里的兵丁们继续翻找值钱的货物,如找到值钱的小物件,就直接揣怀里了。
甑太太着急却没办法,此刻老太太的床里床外也都有兵丁搜查了。
只有卢妈仅仅握着老太太的手,任凭身边的兵丁推来撞去她也不放开。
她陪老太太大渡过半生了,她希望老太太此刻能挺过去,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屋里被翻了半刻钟,实际找出来的贵重物品并不多,金银更少,也就几百两银子。
这让这群军匪急了!
他们这么多人折腾个半天,就找出来这么点银子,这还不够塞牙缝的,怎么上交?
于是其中一个像领头的军爷上前一步指着甑太太,“银子呢?一个大户人家出行,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东西?”
甑太太怒斥:“你眼瞎呀!没看到这是老太太屋子呀!她一个生病的老婆子,出门在外,怎么可能放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如今她被你们气得生生晕了过去,你们却还不让我近身查看,你们还有人性没有?
这可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还是个生病的老人!
你们是兵,是兵啊!现在却行这土匪的勾当,难不成拿了银子不算,还想要我们的命不成?荣王就是让你们如此行事的?”
这位兵爷听了她这话却没什么异样,不过却也对她另眼相看。
这屋子早就被围起来了,与外院的人并不互通,她居然能猜出他们是荣王的人马,这里可还是青山郡范围。
看来她家也不简单,也不知道潘将军是怎么个说法。
不过他们既然敢深夜上门,图的就是钱财,现在却告诉他没钱,他怎么可能放过她们?
他放了她们,那谁来放过他?
荣王早就下了死命令,凡经过此处的大型商贩一个都不放过,必须留下身上的所有钱财,货物却可以放行。
他虽职位不高却也行伍多年,看得很明白,荣王如此明白张胆的行事,这怕是要挣上一挣。
可他就是要挣,却缺钱得很。
就这一年多的空子,荣王就养了两万多的人马了。
他有食邑,可他没人马啊!
荣王是当今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本来没有问鼎机会,可谁叫当今没后呢?
现在与当今血缘最近的也就荣王三人,当今上位后,还活着留下的王爷,也就剩两兄一弟。
将近五十并生来就有残疾还远在天边的安王余赫。
当今的长兄,已五十出头同样远在天边的庆王余舒。
还有就是他现在的主子,今年只有二十三岁的荣王余容。
荣王在兄弟排行中最年幼,大行皇帝老来得子,最为疼爱。
不仅封他为荣王,还要他荣宠一生,把距京只有几百里的太昭郡赐给他做了封地。
太昭郡,自古以来是进京的咽喉之地,是京城的南大门,也是京城的粮仓所在,更是个富饶之地。
可大行皇帝却把它送给了小儿子做了封地,这荣宠可为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也不知道他对当今有什么想法,居然在当今即将即位时来了这么一手。
如果不是他年事已高,当今是否能上位那可真就另说了。
可惜,他再疼荣王也没用,谁叫他投胎太晚呢?
当今上位时,这荣王还是个奶娃娃,皇位对他而言那是梦里的事。
可谁也没想到,如今的皇帝,居然会没后。
已年近四十的建元皇帝,膝下居然只有三个女儿。
这在荣王看来,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他觉得,他们都是余家的子孙,他哥做得了皇帝他怎么就不可以?这叫天道好轮回,谁叫他没儿子呢?
可想起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荣王没钱,也没什么人脉。
毕竟他的父亲去世那年,他还不到三岁。
一个刚断奶的奶娃娃,母妃还是宫女出身,能看上他的大臣除非眼瞎腿瘸了。
当初就是赐他这个封地,据说还被大臣们竭力反对过。
如果不是大行皇帝一意孤行,这封地可能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荣王如今虽然有个京城粮仓的封地,可他到这封地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皇帝一直拖着他的婚事,一直拖到他二十岁才给他赐婚,婚后还被他拿各种理由又留在京城一年多。
这太昭郡的赋税,此前可是一直掌握在当今手里。
满打满算,荣王拿到手的也就是这一年的食邑。
就是如今入藩了,他除了享有郡内食邑,却没有任何的治民、治事、治军、开矿等权利。
一句话,他虽是个藩王,可他每年除了治下的食邑,其他什么都没有,与个大地主似的。
要不是当今曾公开场合说过,下任皇帝有能者居之,他估计他这位主子也不敢如此行事,毕竟他有参考人物,参考的还是另外两个兄长。
他们两个不仅送聪慧的儿孙到京让当今挑选,还做了另一手准备,在治下明着暗着养兵以便后续行事。
荣王年纪小,儿子才会走路话还说不周全,就是送去也没用。
可他小也有小的好处。
可以说,荣王是当今皇帝亲自教养长大的。
在当今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他完全有可能被册封为皇太弟。
因为平时这位皇帝对荣王还不错,这就让荣王有了底气,行事也就有点无惧了。
可再有底气,再无惧,也得有钱,有了钱才能有人,有兵马。
不然他就是上位了,也没人可用,被人架空倒是有可能。
领头的兵爷是荣王的亲信,他听了甑太太这话,觉得她说的也有可能,“既然你说老太太没钱,那你就领我们去找钱来。”
甑太太:“你……”
“谁说老太太没钱的?这甑家老太太没钱,其他人也就更没钱了!”
随着声落,从院外走入一个人来。
来人不矮,却很瘦。
他身着一身铠甲,可这铠甲穿在对方身上,就如稚儿穿大人衣服一样吊着,不伦不类。
叶娟没见过对方,可对于甑太太来说,来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第39章 长子嫡孙
来人慢慢地踱步迈入屋里,又慢腾腾地拉了把椅子似看戏一样坐了下来。
看他神情,似乎颇为愉快。
“我说屠千夫,你倒是快点儿啊,潘将军可还等着你呢!
这家人我知道,老太太很有钱,其次就是这位夫人,你到她屋里一翻准能找到值钱的玩意儿。”
被称为屠千夫的军爷没功夫理他,他反而催着甑太太:“我知道夫人是个聪明的,既然是个聪明人,还是理智点尽早把钱财拿出来吧,可别拖到最后人财两失,那可就不明智了。”
甑太太此时却没功夫听他的劝,她反而被进来的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亲儿子,有一天会带着土匪似的兵丁来抢自家的钱财!
是的,此刻坐在她对面看她笑话的,居然是甑家的长子嫡孙——甑从辉!
她怒瞪着甑从辉:“你个不孝子!居然带着外人来抢自家的钱财,你难道不知道这钱财是你爹耗时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一个一个铜板积累起来的吗?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正是猪狗不如!
我们养了你二十多年,就是养条狗也早养熟了,还能对主人摇个尾巴看个家护个院。哪怕就是养只猪,过年了也能卖点肉换点钱,你呢?养了二三十年给我带来什么?给甑家又带来了什么?
从前你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如今更是厉害,直接带人上门抢劫!
你个废物,我恨不能在生下你时就掐死你,省得祸害咱甑家满门!”
叶娟听甑太太这话大吃一惊,她瞪着来人,这厮居然是甑家那位被驱逐出去的长子甑从辉?
屠千夫听了也吃了一惊,他真没想到,这甑从辉居然是这么一个浑人。
这次他被潘将军带着上门抢财,听说还是甑从辉建议的。
带人祸害自家还真是古今少有,这还算是个人吗?这斯居然这么傻?
今天偶遇这么一群人,荣王本来并不打算动手,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这支队伍连着主子带仆从,都有三四百人,特别是这些护卫,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陪养出来的。
虽然他在封地不远处抢人钱财,可他也怕遇上哪个世家大户。
那些世家门阀,目前的他是万不敢得罪的,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没什么根基。
以后他就是做了皇帝,也得需要这群人的帮衬。
他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就是如今的皇帝也是。
可甑从辉却告诉他,这群人让他放心大胆的去抢,因为这家最高的官目前也就是个从五品,而且在京里京外都没什么底蕴,除了有几个钱其他什么都不是。
荣王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居然厚着脸皮对荣王说,那些人是他的仇家,他都认识二十几年了,知根知底,他打包票肯定没问题。
好个“知根知底”啊!
此时的甑从辉,他嚣张至极,甚至还翘着个二郎腿对甑太太道:“你们不是早就把我驱逐出去了?既然不是一家人了也就别说一家话了。
屠千夫,他们甑家是从商的,十万两银子此刻出门在外不一定拿得出来,可两三万两还是没问题的,不信你去搜,就搜她屋子里!”
甑太太被甑从辉指着,气得都要晕过去。
叶娟及时扶住她,“甑从辉,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子,居然带人欺辱自己的亲娘,你还是个人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甑从辉轻嗤一声,“这哪里来的野丫头?滚一边去,爷说话也有你插嘴的地方?自己掌嘴!”
“吆!甑大爷口气不小嘛!”
甑从辉一听这话,立马如猴子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急步躲到了屠千夫身后,瞪视着屋门口。
叶娟循声望去,原来是甑忠来了。
从出发以来,她就没见过他,她还以为他被留在了望树镇上,毕竟甑勇等人也被留下来处理甑家余下的产业了。
此时的甑从辉很怕被揍,他居然又遇到这个杀千刀的犟驴了。
在甑家他有三怕。
一怕甑元枫,常常家法伺候他。
二怕甑忠,他虽然是个仆从,却会被甑元枫安排动手揍他。而且他揍他,从来就不因为他是个主子就能轻饶他,下手狠着呢。
第三个,那是又恨又怕,居然是小他十四岁的弟弟甑从安。
这甑从安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弟弟,而是个恶魔。
小时候他还可以想骂就骂,背着长辈想打就打。
可自打他十岁起,一直被他欺负的甑从安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得了甑忠这个走狗,甑从安让他向东这走狗决不会往西,听话得很。
之后甑从安又跟着甑忠学武,他就再没能力欺负他了。
其实打他七岁起他就基本欺负不到对方了。
那小子机灵得很,七岁前被他揍过不少次。
知道还是小不点的他打不过他,所以一看到他就躲,躲不过了也只有被揍的份。
可等甑从安五岁后,他就跟着府里的武师傅们学武了。
自那以后,他虽然还能通过成人优势打败他,可慢慢地他就发现,自己虽然揍了人,却也得被对方狠揍一顿。
甑从辉是个欺软怕硬的,更是个怕痛的,他如何甘心自己一直被人揍?
于是他想让奴才们出手。
可府里的奴才哪个不是人精?
第40章 祸根
谁不知道甑从安是甑老爷的心头肉,是甑家大房的希望,他们敢上手揍正在得势的主子?还要命了?
虽然仆从们背地里都知道,甑从辉一直在欺负小主子,可他们就是知道也不敢瞎说,这甑从辉毕竟是甑家的长子嫡孙,以后这大房家产落在谁手还不知道呢。
而且这毕竟是主子兄弟们之间的事,他们没权力也没能力去制止。
更何况甑从辉下手也是有数的。
他不敢揍狠了,更不敢在明显处留下伤疤,也就是三不五时的找小主子发泄发泄而已。
特别当他被骂而甑从安却被甑元枫宠着爱着时,他尤其想找机会狠揍弟弟一顿。
而甑从安也是个倔的,就是被揍了也是一声不吭,从来不向父母奶奶告状。
他明知打不过却从不畏难,哪怕这次比上次多绕甑从辉一爪子也觉得自己进步一点了。
甑从安自出生开始,就一直是甑从辉的出气筒。
可在他十岁时挨揍的人却掉了个位。
甑忠是武学奇才,甑从安也不遑多让。
因为甑从辉的打骂,成就了甑从安对武学的爱好。
他自小基础打的牢,等甑忠调到他身边后,他的武学更是一日千里。
甑从辉反而成了他的沙包,成了他的拳脚对象。
只要他一犯事,就被甑从安逮着向死里揍,甚至他还常常当着甑元枫夫妻的面揍他。
甑元枫夫妻二人就像没看到他被亲弟弟揍一样,居然还能有心与甑太太在一边有说有笑。
可能他们觉得一个十岁的小孩,就是再揍人也不会让人疼得多么厉害。
这让甑从辉心里愤恨不已。
对他来说,甑元枫夫妇从来就是个偏心眼,以前偏心甑从书,可自从甑从安出生后就换着偏了,特别是甑从书出意外后,偏心得尤重。
他们对他,那绝对的是母不慈父不爱。
老太太也是,见了他除了骂就没其他事了。
在他眼里,甑家几个掌权的长辈们对他一直不公平。
仆从们也会看人下碟,对他表面敬着,背地里却骂着他无能。
他们既然对他如此不公,他还要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家族何用?
他们挣的钱财也不会用到他身上,他还不如乘机送出去。
送给荣王,好歹算个人情,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算是他对荣王的投诚吧。
甑忠不知道甑从辉是怎么想的,可对他来说,这个蠢货就是再想什么也与他无关。
这人就是个扶不起的甩货,自来就是废物一个,他的脑回路也与众不同。
甑忠:“屠千夫,你去问问潘将军,如果只是想要钱财,可以!
可如果你们把事做绝了,不给我们活路甚至闹出了人命,那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刚才我从前院过来,老爷说了,这次没带什么银子,带的箱笼里的东西全部是送给咱们二爷的家当。
一万两你们不同意,刚才老爷发话,再加五千两,如果潘将军还是不同意,那咱们也比划比划。
我们是有老幼,可荣王也有儿子不是?你们有把握把我们全灭了没漏网之鱼?你把话带过去,我就坐这等着。”
说完,他抬手轻拍向身边的椅子,这椅子就在众人眼面前被他拍成了碎末。
这可是紫檀木所制啊!
屋里众兵丁心中一颤,这要是拍到他们身上……
屠千夫面色也变了,他强制镇定,静默了一会才指着一个人,“你去!问问潘将军去!”
被指之人连忙跑出去找潘宏。
紧等慢等,又等了一刻钟,刚才出去的小兵这才又跑了回来。
“屠千夫,潘将军有令,撤退!”
屠千夫立马带人准备退出去。
甑从辉见状,紧抓着屠千夫不放。
他一边走一边用眼尾偷偷观察着甑忠,就怕这厮突然暴起来揍他。
他小心的提防着,一直出了老太太的屋子,掉头见甑忠没跟上来,这才放下心撒腿就跑。
他不跑不行啊,前面还有他怕的另外两个狠人。
万一遇上了把他抓起来,他脱层皮都是轻的,就怕被打残了,还可能因为今天这事,从此关了他都有可能。
不等人全撤了,甑太太忙上前察看老太太。
晕过去的甑老夫人早就醒了。
只不过等她醒来听到甑从辉的声音并看到他所做的事时,她又伤了心。
这个孩子真的废了,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