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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下的海滩     异世安家忙txt下载     异世安家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丰收

    二房最小的儿子叶凡,小名小牛的,今年也才七岁。

    他跪在哥哥身后,他不明白好好的爹怎么就死了。

    人死他知道,就是从此没有爹了,被人叫没爹的野种了。

    就像村尾木头家,木头从小没有爹,母子二人常常被人欺负。

    在村里玩耍时,也常被小伙伴们叫骂着没爹的野种,他曾经也骂过,如今他也要这样被人骂吗?

    他怎么会没有爹呢?明明他是有爹的。

    因为这,他双目含泪,愣愣的看着前方的亲爹,他能把爹喊醒,他能不死吗?

    二房的长女叶红,跪在西堂屋门口。

    她无声的流泪,她知道她完了。

    爹走了,一家人的天塌了。

    她两个弟弟都不大,没人顶得起门户,她,未来的路只有一条,卖了。

    可能卖给聘礼高的做媳妇,或者卖给人做丫头。

    她的娘已经没有能力独自养大她两个弟弟了,所以她得顶上。

    她很伤心,伤心爹的去世,更伤心自己的未来……

    “赶紧的,把该做的事做了,都待在这里发什么愣?!”叶家族老出来发话。

    人死固然悲伤,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如今田里竖着的粮食还没有收回来,难道一直在这里看着人就能活过来吗?傻愣着就能解决丧事吗?

    被族老一呵斥,叶老爷子亲兄弟家、堂兄弟家忙上前帮忙。

    人死为大,死者为尊,丧事得立马办起来。

    首先得给死者入俭,穿寿衣。

    因为叶竹林是壮年暴毙,不会提前那么早给自己备上棺材与寿衣,所以就动用老人的——他亲老子的。

    这时就能突显出同族连枝、人多好办事了。

    都不用叶老爷子家交代,族里人办丧事,什么辈分什么流程都是俱全的。

    常做资客的出来顶事了,他把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扎丧蓬的扎丧蓬,制丧衣的、制麻衣的、做孝巾的、做孝帽的、扎哭丧棒、做幡的……

    一切都紧而有序的忙碌着。

    不管叶家小院如何不舍,不管叶老爷子老两口如何痛心,在叶竹林去世的第三天上午,他还是被抬上了山。

    入了祖坟,安葬了。

    从此,这个世上再没有叶竹林这个人了。

    儿子葬了,老两口也倒下了。

    回来奔丧的叶桂香,没有急着离开,她独自负责照顾起二老的生活起居来。

    伏虎没有说什么,带着儿子先回去了。

    虽然死了人,可秋收还得继续。

    这个秋收,叶家少了三个壮劳力,去了一个,倒下了两个。

    叶红等小辈被迫接上了班。

    好在天气不错,也好在随后赶来的亲族帮忙,老叶家的粮食终于入了仓。

    老叶家的悲伤,引不起叶娟丝毫关注,叶家村的生活早已远离了她。

    那些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亲人。

    此时,她也正忙着秋收。

    当然不是她亲自忙,而是忙着应付各式来客。

    因为田庄里,她家的水稻获得了丰收,并且还高产了。

    这下不仅田庄里的佃农们高兴,就是附近的农人,也纷纷凑上前来看个稀奇。

    他们海安县,居然可以栽种水稻,而且还真的高产了。

    这消息一经传出,立马轰动了全城。

    要知道,县里良田平均亩产,高粱四到六百斤,小麦二到三百斤。

    而这次方家庄的头产水稻,居然高达四百六十多斤!

    与一直高产庄稼高粱相比,都不分上下了。

    如此重大消息怎么能压得住?

    自古以来,农为根本。

    从朝廷到地方,一直有重农抑商政策,不管是士绅、地主还是农民,粮食产量一直是他们心头关注的头等大事,关乎到千千万万老百姓口粮问题。

    如今方家庄水稻高产,怎不能让人激动?

    于是各色阶层风闻心动,寻找庄主方文博请教。

    结果却发现他不管事,只一心专研圣贤书。

    其实,这也是方文博故意引导的。

    他就怕云家的事再次发生,他想提高叶娟的地位,故而如此行事。

    那些拜访的人无奈之下,百般打听才知道事出他娘子之手。

    于是他们改变策略,这才派出夫人外交。

    他们想通过夫人拜访,从她这里取得水稻种田经,目的就是如何种植水稻,如何能获得高产。

    叶娟了解后也只能呵呵笑了。

    真正的水稻种田经,是黄山的,是那些佃农们。

    她的经,也就是有胆子不怕浪费十亩地的收入而已。

    成了,她赚了,有大米吃了。

    败了,她也就损失了几两银子。

    可惜来拜访的人大多数不相信。

    为什么只有她家想到种水稻?还不是心里有良方!

    叶娟无奈,这些人不相信她如何能说得通?搞不好岂不得罪了人?

    特别是之前看不上她的左邻右舍,这会关乎到肚皮问题,也不计较她的出身了,成天的出入她家门户。

    她烦了!

    方文博也烦了!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只是一个能为自家媳妇添美誉的好机会,却没想到这些人压根不信。

    这事处理不好,他媳妇得被人怨上了,那可就搞大了。

    于是夫妻二人赶紧商量怎么办。

    一天后,县衙门口。

    方家下人早就搬来一张长案,长案后摆放了四张椅子。

    此时椅子上没有人,但椅子前围了不少人。

    赶来的士绅、大小地主或有身份地位的居于前,他们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等着通告开始。

    他们后面,男女老少,里外多层,把整个衙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没田的好奇,有田的心急,全想着先睹为快。

    辰时正,方文博陪在末位,出来了。

    他心下感慨,上一次在这里,不过是一年前的事。

    他是苦主,而且还是个被全县人同情的穷苦农家小子。

    如今的他,居然也人模狗样的立足于人前了。

    这些,全是他媳妇带给他的。

    这次把媳妇推出来没有错,她本就应该得到最好的。

    县令张太爷,百姓们都认识,他坐在中间主位。

    他左手边,是县学堂苏院长,他年纪长于钱夫子,所以被钱夫子让到了上首。

    在县里,苏院长也是隐形的大佬,如果他刁难起来,张太爷这县令也不一定能做得安生,所以他得给他面子。

    钱夫子坐第三位,张太爷右手。

    方文博陪末座。

    “啪!”张太爷上来就一个惊堂木,把众人吓了一跳,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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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决心

    “今天,本县代表方公子,出来说说水稻种植一事。”

    张太爷环视众人一圈,看人群被他吊起了胃口,这才又道:“这是咱们县里学堂的苏院长,举人出身,德高望重,想来诸位都听说过。

    这位是咱们学院的钱夫子,同进士出身,曾为任一方,做过太爷。

    钱进士是咱们海安县人,他身在外心却记挂着海安学子,甘愿离任回乡任教。

    如今被县里的学子们敬称钱大儒,相信在场的不少人也听说过。

    这位小兄弟,就是大家今天关注的方家庄东家,十亩稻田的主人。”

    众人听闻“哗”的一声惊呼出声,没想到种植水稻的居然这么年轻。

    “肃静!”毕竟不是公堂上,围观的人群众多,忍不住有人议论纷纷,张太爷不得不再次清场。

    “因为水稻种植成功,也因为水稻高产,近段时间有不少人踏上方家门,想请方家给个秘方,透露水稻是如何种植成功的。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水稻!水稻!它能离得了水吗?

    你们在坐的各位,有几个人是亲手种庄稼的?

    如果亲手种过,就不知道到方家庄走走看看吗?

    为什么他家的庄子有五十亩良田,却只种了十亩?

    他如果有秘方,不会全部种上吗?

    他是傻子不知道米贵?不知道把田全部中上水稻获得更多收益吗?”

    众人被他问得哑口无声,此时他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尤其是那几个大地主,如果是他们自己,既然知道水稻高产,肯定全部都栽种了,怎么可能留下空白换成不值钱的高粱?

    “那只是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种!具体原因由这位方小东家详细说。”

    可能县太爷留给众人,尤其是那些站着的人群印象太深刻,他们不敢随便放肆,故而县太爷讲话时,现场静悄悄的。

    可话题换了人,场上严肃气氛一变,变轻松了,交头接耳的也多了。

    但总的来说不能算嘈杂,方文博说话,下面的人还是很给力的,起码都认真的听了。

    “事情的起因,是我成婚前,娘子想准备买点白米,招待即将来临的贵客。

    可她没想到,大米居然如此的贵!

    正常的高粱米,脱了壳最好的,一斤也就五到八文,白面十到十五文。

    可这个大米,最次的就得二十文,好的甚至高达二十五文以上。

    咱们这些寻常百姓,如何能吃得起?

    带着这高价疑问,我娘子询问了当时的几个店铺,结果几家店铺价格差不多不说,还常常缺货。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这些米都是从南方运来的。

    在南方,大米价与咱们的白面也差不了多少。

    为什么我们买了却这么贵?

    诸位想想,这南方的大白米总不能自个飞到咱们海安县吧?它们得被运来吧?

    这运来就得加上车马费、车船费、人工费等等,所以卖这么贵也就不奇怪了。

    但米贵这事,一直留在我娘子心里。

    春耕前,家里要买人,当时娘子就想买个会种水稻的……

    佃农们……”

    方文博没有隐瞒,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把当初为什么种植水稻的原因讲了出来,又讲了寻找稻种的艰难,居然寻到了千里之外,毕竟整个海安城都不产水稻。

    他所说的,学院两位夫子也做了证明。

    他甚至还把当初种植的风险也说了,不成功就准备损失十多两银子了。

    ……

    这个说明会是叶娟与方文博商量后面相大众说清楚的。

    她一方面被上门拜访的人搞烦了,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安全。

    她自认为自家就是普普通通的种了次水稻,作为庄稼人的黄山也只是按他以前的经验种出了水稻。

    她本来认为这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可对于从没想过能在海安县种出水稻的大户们来说,这事太稀奇了。

    他们可没在信息爆炸年代生活过。

    叶娟觉得平常的事,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极不寻常的。

    他们会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复杂化,可越复杂对于他们家而言就越危险了。

    所以还是公开透明得好。

    你可以去田庄里问佃农,可以问佃农隔壁的地主家,看看他们是否有藏私。

    她也希望多些人种水稻,这样他们家就不是标靶子了。

    她想闷声发大财,而不是成为全县人盯着的肥大户。

    可每次她家的事都事与愿违,每次都很出格。

    她头疼!

    她真的只想安生的过日子,哪里知道就是种个水稻都能兴起全县人的追捧。

    因为这,她出名了!

    不过这次名声不错,成了典型的贤妻了。

    丰收一事告一段落,叶娟本想着这事总该过去了。

    可惜还有人等着她,那就是衙门的收税官。

    海安县的田亩税,高粱二十税一,小麦是十五税一,因为产量低。

    可如今,这个没有先例的水稻,居然直接二十五税一,比高粱地还要高得多。

    这是明晃晃的抢钱吧?

    按田亩算税不就行了吗?凭什么按庄稼?

    难道江南的土地,水稻成批种植也是二十五税一?

    按此交完税,收获四千五百余斤的水稻,最后自家留下来的居然不足二千斤!

    因为扣除税后,他们还得给佃户分去四层!

    那个收税官怎么说的?

    就是收了你二十五税一,最后留下来的还是比种高粱收获高多了,你们就知足吧。

    她怎么知足?

    因为她知道黄山老家,那里的水田,虽然也有二十五税一,可人家是有依据的,并不是所有水稻田都是二十五税一。

    这些人凭什么收她这么高的税?

    难道就凭收税田亩制?最高不超过二十五?

    她这点田,能与江南水田比吗?

    那里的朝廷,还得给水田兴修水利呢!这海安县衙为她家做过什么?

    她只是试水而已,如果亏了,县衙能免去这十亩地的税?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家没权没势?

    这收的税,都快赶上本地商户了。

    可他们家离商户标准还远着呢!

    ……

    方文博爱读书原来只是因为兴趣,考上了功名那是最好,考不上也没什么关系。

    可这次水稻前后带来的事,让他切身体会到,一个没有权势的小民,要想守住自己的财富得有多难。

    如果没有甑勇协助,如果没有夫子们压阵,只因为一个水稻丰收,他们家可能就得出事。

    这是怀璧其罪真实写照吧。

第17章 人才

    他,必须把书给读出来!

    出人头地他不敢说,可让自家不被人欺负却是得保证的。

    最起码,他如果取得功名,就不用交那二十五税一了……

    于是,本来就很认真的方文博更努力了。

    白天,叶娟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因为午餐他也就近在学堂里解决了。

    她知道这次事给他触动很大,不仅是他,她也是。

    可她没想到还有后续。

    如今的方宅,居然内忧外患了。

    外人欺负,他们没势只能认了,可内部仆从欺主她怎么可能忍?

    可能是水稻种植的成功,黄山被人捧多了,人居然飘了。

    他说话硬气了,敢抬头挺胸了。

    他还爱管闲事了。

    爱管田庄里的佃农,爱管田庄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甚至还想插手方宅的内务。

    如果他曾经在永和或四海做过事,说不上更能直接指手画脚了。

    开始叶娟没上心,她一直关注着方文博,一直关注着酒楼,关注着永和,关注着她的空间。

    她哪有那个精力去关注这么个小人物?

    可黄妈听说此人行事越来越不着调后,赶紧告诉叶娟,得立马处理了,不然奴大欺主不说,还得惹祸上身。

    原来,这个家伙因为得了几个钱,居然不把他当初的婆娘放在眼里,看上了田庄里佃农的女儿了。

    这个女儿也就十六岁,没成亲也没定亲,算是老姑娘了。

    她爹娘极度重男轻女,想用她的婚姻多换点聘礼,想给她哥哥娶房好媳妇。

    可她爹娘也就是个佃农,平时常住在田庄的窝棚里,哪里去找个有钱人家?

    因为水稻,黄山出了名。

    黄山黄管事,居然就这样入了他们的眼。

    也因为水稻,在这个田庄里,黄山的地位奇高。

    原来的方庄头早被佃农们扔到了一边,他成了田庄里名副其实的庄把头。

    田庄里大小事,他都爱过问。

    跟着他种水稻的佃农们,也爱找他办事。

    就是因为这位黄管事,给他们带来了丰收,今年总算不挨饿了。

    那些没种水稻的佃户们也凑上去,希望明年他们也有这好运气。

    黄山忘记了,当初叶娟让他做个管事,也只是让他管十亩水田的事。

    如今他居然越主代袍,成了田庄里名副其实的大管事。

    这还不算,他居然还打起了娶二房的想法。

    叶娟愤怒了!

    这什么玩意啊!

    给点甜头就膨胀,还是个人吗?

    他当初不是因为医治儿孙卖身为奴的吗?怎么就过了几个月,老实巴交的农家汗居然变成了这样?

    看来,人心真的是经不起考验啊,一考验,牛鬼蛇神全显行了。

    黄妈把方宅里的下人都聚集起来,也包含被放到四海做事的黄山婆娘及儿女们。

    “当初买你们,是让你们给我老实做事,给你们自己换口饭吃。

    现如今,饭吃上了,衣服穿得有体面了,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了?

    从今天起,黄山不再任水田管事一职!”

    黄山站在下首前排位置,一听自己被下了职,急了!

    “少奶奶!小人干的好好的,你怎么把小人下了啊?那明年的水稻谁种啊?”

    黄山有恃无恐,可他忘记了,他现在只是仆,只是个下人。

    他更忘记了,他此前也只是个农民。

    这个朝代,最不缺的就是农民。

    叶娟听了更来气。

    “黄山一家听着,当初买你们,是看你们可怜!

    黄蓝天,你当初进来是病着的,还有他,黄光!

    你二人用了我药费合计一两五文。

    把当初的卖身银子出了,还有这些药钱,你们就可以自由离开,从今往后,与方家再无瓜葛!

    黄山,你也是!”

    黄山愣住了,也傻眼了。

    他居然要被撵走?

    黄山媳妇李氏,儿媳苏氏、邓氏,分别拽着儿子黄聪、黄光上前跪下,祈求叶娟再给次机会。

    他们都听说当家的做了混账事,李氏甚至还与黄山干过架,可没用。

    黄山长子黄蓝天与次子黄初夏犹豫了一下,也跪到叶娟面前求情。

    这些,叶娟都看在眼里。

    黄山的两个儿子还真的像老子,说不得更是青出于蓝。

    这些人是一个也不能留了!

    “限时一刻钟,无法赎身的,邱叔,直接去找王中人,他们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

    “是,小姐!”邱大强早就看不惯黄山行事了。

    就一个泥腿子,拽什么拽啊!

    黄山父子三人这才慌了,而李氏婆媳更是急白了脸。

    她们知道在方家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们一家,除了两个小的,还有黄山,其余的都在四海客栈做事。

    投宿的客人各式各样,能入住到四海客栈的,大都是不差钱的。

    既然有钱,那肯定也会奴仆成群。

    奴仆中有身份高的,肯定就有身份低的。

    身份低的被常被身份高的,敲诈勒索更是常有的事,他们亲眼目睹过不止一次。

    所以她们知道低等奴仆过得有多凄惨,吃不饱是常事,非打即骂是常态。

    如果当初他们被卖进这样的人家,这日子还有奔头吗?

    可如今,他们自己居然这么能作,把好好的日子给作没了!

    当初他们是自卖自身,再加上这几个月上工的钱,所以身上都存了银子。

    他们毕竟都是苦过来的,知道节省,即使挣了钱也舍不得花。

    如今叶娟答应他们可自赎身,当初多少银子买来的,就多少银子赎回去。

    她并没有把事做绝,更没提高他们的卖身价。

    最后,他们还是把自己赎回去了。

    李氏看留下无望,也只能赎身。

    可她又想到以后过日子离不开银钱,原本家里人都挣了钱,可此刻赎了身,哪里还有剩余的?

    于是她又低头再次跪拜,带着卑微的神情恳求着:

    “少奶奶,奴知道当家的犯了错,谢少奶奶饶过了他。

    不知少奶奶能不能行行好,让奴回房收拾点贴身衣物?”

    虽然他们以后自由了,可这马上过冬了,房子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没有,铺盖更没有,出去了一家人怎么办?到处都要用钱啊。

    叶娟看了黄妈一眼,黄妈心内有数。

    她感叹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好主子,可主子也太善良了,她不知道人善也会被人欺吗?

第18章 赎身

    看来,这个恶人还是得她做了,不然以后要样学样,做了错事也就自己掏钱赎身,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今天之前,她可从没听李氏用过敬称,如今出事了,她居然也知道自己是个仆妇了。

    再留下她一家,迟早是个祸害。

    “春分、立夏、秋分、冬生,你们四个监督黄山父子三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只允许到房间再拿一套换洗的,其余不准动,之后直接撵出去。

    春兰你们四人,同样看着这婆媳三人,只许拿一套换洗的!

    福婶,你负责把这两个孩子的衣服整理出来,之后全部送到门外给李氏。”

    “是!”八个人异口同声。

    他们跟着黄家几人去拿行礼。

    “今天,是咱们宅子里首次处罚下人,少奶奶仁慈,让他们赎身走人。

    可你们也知道,没有哪家做奴才的,居然敢欺到主子面前。

    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是被罚卖的。

    有亲人卖的,也有受怨被主家卖的,更有过不下去自卖的。

    既然卖身为奴,那就要守住奴才的本分,安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以前在他处为奴,日子有这么舒心吗?有吗?

    你们当中,有老实本分的,更有偷奸耍滑的。

    不想或不能安生为主家做事的,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赎身走人。”

    “……”众仆人。

    “没有吗?知道下次犯事是什么下场吗?从今晚开始,轮流学府里的规矩,犯错了对着处罚。

    轻的罚月钱。

    重的直接三十辊撵出去罚卖,特别严重的,直接卖到矿上去!

    不要觉得咱们方家好混只会赏钱不会罚钱,不要觉得主子慈善犯错了就想着求情,也不要觉得你们背主了还会有好日子过。

    以后想过什么样日子,就看你们现在怎么选择!

    是好好的给主人做事,是踏实的跟着主家脚步,还是想得过且过偷奸耍滑的混日子?

    想做后者,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不可能!

    现在就请你们选择,留下还是走人?

    我知道你们不少人手中存了不少赏钱,再加上月钱,赎身是够的。

    还是照着黄山家的来,当初买了你多少银,今天还是多少银,只此一次机会。

    以后想赎身,十六岁到五十五岁,不管男女,都是二十两银。

    十到十六岁,十五两银。

    九岁以下十两。

    不管你们当初买进来是多少,想赎身就得这么多!

    在场的都想好了吗?”

    “……”众仆。

    “……”叶娟。

    她也没想到黄妈居然这么会发挥,她真的想说,你真是个人才!

    可能受以前教育影响,她常下意识的把这些仆人当成了同事,把自己当成了公司里的主管、老板。

    她记了,人是会得寸进尺的。

    她也忘了,朝代毕竟不同了。

    她更是忘了,在这不讲人权的朝代,除了三纲五常,就是主子与下人。

    他们是不平等的,他们中有些人为了利益,在有机会的情况下会反噬主人的。

    如果黄山不是一个农民,而是一个掌握方家关键技术的心腹管事,她真的是养虎为患了。

    而且此前,方宅确实只有奖而没有罚。

    叶娟看到三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断断续续的与黄妈说,他们想赎身。

    “!……”叶娟觉得,这会她的脸儿有点疼。

    等这三个人顺利的拿了银子赎了身,并能带走自己日常的行礼后,又接连走出来四个人,其中居然有春兰!

    “少奶奶!奴婢八岁时,奴的爹曾外出做工,后娘背着他偷偷的卖了奴婢。

    奴婢的亲娘与爹本就是亲戚,从小认识,一起长大,感情甚好,他们生了一儿一女,奴婢是长女。

    奴婢亲娘生弟弟时难产,带了病症拖了两年去了,那时奴婢才五岁。

    因为弟弟早产,体弱又常生病,而奴婢那时人小不仅照顾不了他还得指望别人照顾,于是遵从奶奶吩咐,奴婢的爹娶了后娘……”

    总计就是亲娘死了,亲爹还算不错,天天想着挣钱养家糊口,却没想到再娶回来的媳妇居然是个黑心肠,偷偷的把长女卖了。

    亲爹知道后不仅休了后娘,还想到主家把女儿赎回家。

    可主家根本不同意,二两银子买的,赎身必须得五两银。

    要不然就是干满二十年,再拿二两银子赎身。

    春兰家本就拮据,如何拿得出来?

    春兰父亲万般无赖下只能委屈女儿继续做个奴婢。

    因为这,他与后娘家结成了死仇。

    却不想春兰十七岁时,原主人家犯事了,要筹钱赎回压在赌场的小儿子,卖了家财不够,又卖了一群奴仆。

    好在春兰面貌一般,也好在那主家夫人心地还算不错,没想过把她们卖远了或是卖到什么肮脏地方,这才被叶娟买了回来。

    可现在有个问题,她买来时三两银子,如今想赎身,她必须拿出三两银来,然而她的银钱不足。

    之前因为知道赎身无望,所以只要存点钱,她都让来看她的老父亲拿回去了,身上她的身上只有一两多银子。

    她希望少奶奶能通融几天,等她父亲三天后上门,由他带银子来赎她。

    “你能保证你父亲拿得出银子来赎你?”

    叶娟好奇,原主被叶家所有人欺辱,出了事本还打算卖她呢,更别谈之后的赎身银了。

    换个人,如叶红,老吴氏能同意拿出三两银子赎她?她很怀疑。

    “如果奴婢的爹不愿意出银子赎奴婢,那就是奴婢的命,奴婢认了!

    如果奴婢的父亲心里还有女儿,还请少奶奶发发善心,到时能让奴婢赎身,放了奴婢。”

    “好!”叶娟一口答应,她还是喜欢看到父慈子孝的画面。

    黄妈无语!

    本该严肃的训斥场面,被这两人一折腾啥气氛都没了。

    此时的她如何还能冷着一张老脸?

    她只好收了另外三个人的赎身银,让他们麻利点走人。

    好在这次走的几人,平时就有点滑头,做事马虎不说,还到处爱挑是非。

    即使他们不走,以后她也要找个机会除了他们。

第19章 拜访

    晚上,方文博带回来一个消息,甑从书中了头名解元。

    “他中解元,对甑家来说是件大好事,我们得了甑勇几次帮助,总得送份大礼过去表表心意。”

    方文博心酸:“你看着办吧。”

    叶娟看他忧闷的表情,“怎么?心里不舒服?他能中解元咱就能中秀才!”

    “……”方文博!

    能不这样打击人吗?秀才公与解元公能等同吗?

    他感觉自己在叶娟面前弱爆了。

    不仅在她面前,还有甑从安、甑勇,现在居然又多出来个甑从书!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叶娟不知道他心里想法,即使知道,也只会呵呵笑,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前一日才叨咕甑从书,次日就有人上门了。

    当黄妈把郑毅带到她面前时,她真的很惊讶。

    这位现在可是甑从安的左膀右臂,怎么有空到她这里来了?

    “原来是郑叔!真是稀客,快请坐!”叶娟连忙让客。

    “方家少奶奶,客气!”

    如果是以前,郑毅肯定不会推让直接上首坐了,可如今他哪敢!

    不说这个丫头如今取得的成就,就单单她对甑家的帮助,他也得把人当作菩萨给供起来。

    因此,他只是坐了下首位,这是把她当作了主子看了。

    叶娟估计是因为她与甑从安的交往让他如此尊重她,也就不再推让了。

    双方有点距离,这样其实也好。

    出了黄山一事,她对于如何与人交往这事开始谨慎起来。

    “郑叔请喝茶。”叶娟好奇他的来意,“听说贵府二爷中了头名解元,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听叶娟主动说到此事,郑毅不由露出欢快神情,端到嘴边的茶也不喝了。

    “这次是真的痛快!

    以前常被人说望树镇的甑家只剩下钱了,说甑家的大爷如何的混,二爷如何的没好运,三爷又是如何的混不吝,甚至还联合起来想搞垮咱甑家。

    如今呢?什么嘴脸都来了!

    成天的找关系向甑家送钱送物,咱们甑家缺他们那点钱物?哼!没想到他们也有这一天啊!”

    郑毅在甑家几十年了,也经历了多次风雨。

    刚到望树镇时的艰难,三位老爷的打拼,大爷的堕落,二爷神话的破灭到现在的崛起。

    每次都经历不少周折,如今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特别是不用再依附二房、三房,这让他心里最舒服。

    “今天过来是受老爷与夫人委托,专门邀请方少爷还有姑奶奶您,到甑家做客。”说完,他递上了请柬。

    黄妈本就立于一旁,见此立马接过来递给了叶娟。

    郑毅看了看没做声,真的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呀,你永远不能门缝里瞧人。

    他真的没想到,当初那么贫穷干瘪的山里丫头,如今居然能过上富家奶奶生活。

    “郑叔,这送个请柬还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三天后我肯定过去,我家文博也一起去,你放心就是。”

    郑毅:“那到时老郑就在甑家恭候二位上门了!天色不早,我也不打扰你了,这就回去,估计晚上就能回到镇上。”

    “郑叔别着急,就是回去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黄妈,你去仓房,让人准备五十斤大米来,给郑叔也尝个鲜。

    郑叔,你可别嫌弃,这可是咱们海安县特产,还是独一份!”

    郑毅听后哈哈大笑,可不就是独一份嘛!

    “我说方家少奶奶,这可真有你的啊!这事闹得咱们镇上都风传了,说你是谷娘娘转世!哈哈哈哈……”

    “……”叶娟,什么谷娘娘,她怎么没听说过?

    郑毅走了,扛着五十斤大米走的,当然不是他亲自扛,自有小厮跟着。

    叶娟送走了郑毅,愁了。

    她不知道上门做客送什么贺礼好,自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呀。

    “黄妈,咱们送什么好?对方可是中了解元呢!”

    黄妈想了想,“要么就送文房四宝吧?送这个虽不出彩却也不出错。”

    “那行吧。”叶娟想着,这个还是让方文博去准备好了,自己是个门外汉,他可是有夫子请教呢。

    正在这时,春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少奶奶,门房送来的。”

    “这像随手写的。”黄妈拿起来看了看,“而且还是用的咱们门房那里的纸,这信封都没封上。”

    春兰:“就是刚刚做客的那位…客人,扛着米的。”

    叶娟听后忙接了过来,“你二叔于五日前先去,收高粱时跌到山沟里,脖子断了,抬回去人就没了。”

    黄妈看到叶娟打开信后,脸上表情都没了,估计事不小,忙挥手让春兰下去忙,自己留了下来。

    叶娟这会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伤心吧,没有。

    高兴吧,也没有。

    恨?气?还是没有。

    叶竹林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相处了几个月的陌生人。

    不谈原主,就是她穿来后,她与这位名义上的二叔也没说过一句话、打过一次招呼。

    不仅他,就是叶槐山、叶群山也没交流过。

    估计她就是与叶家三兄弟说话,人家都不愿搭理她。

    与她真正说过话打交道的,也只有那几个女人,以老吴氏打头、张氏结尾。

    打交道的内容,除了让她做事还是让她做事。

    所以说,他们对于她来说,真的是陌生人,那时的她,也就是客居而已。

    “没事!你下去吧,我静静。”叶娟打发了黄妈。

    她不想让她知道这事,知道了怎么说?

    安慰她?她并不伤心。

    不安慰?以正常人的思维,说不上会认为她很冷血,毕竟是亲叔叔。

    所以说,这叶家人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多余的人。

    这郑毅,难怪只能做个二管家,没脑子!

    刚进入甑勇家的郑毅,狠狠的打了一个大喷嚏,把甑勇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郑毅心道:我就知道告诉你准没好事,至于在后面这么骂人吗?

    方文博晚上回来时,发现院内静悄悄的,基本没有声响儿。

    他估计又出了什么事。

    前一天回来,家里就有点不对劲。

    他当时没问,因为需要他知道的,叶娟会主动告诉他,既然她不讲,那就不是什么事。

    但他还是不希望叶娟在家遇到烦心事时自己帮不上忙不说,还要被蒙在鼓里。

    于是次日上学时,他指明让邱大强陪同,一路问清楚了这才放了心。

    可今儿晚上看这情形,估计遇到的事可能比昨天更大。

    他赶紧回到正屋里。

    屋里,黄妈正等着他。

第20章 家人

    “上午甑家的郑管家来了,邀请少爷您与少奶奶后天参加甑家的解元宴。

    本来谈的好好的,郑管家走后,又让门房送了一封信,少奶奶收到信后脸色就不好看了。

    中午与晚餐都没怎么吃,早早的就回了房。”

    黄妈把大概事情讲了一下,就退下了,少奶奶他们房里,晚上不用人值守。

    不过为了方便起见,她安排了丫鬟在耳房听差,如有事也能有人及时通知她。

    “媳妇?”方文博进入内室,首先看到的,是坐在灯光下正在看书的叶娟。

    “嗯?回来了?赶紧洗漱,我让人送点心过来。”

    这两天,方文博不仅午饭不在家,就是晚餐也不回来吃了。

    “我没事,不饿!”方文博看她与往常一样,也就放下了心思,他得先去洗漱,之后再过来问细节。

    半刻钟后,方文博换下常服,穿上了家居服,而屋内迎接她的,是与往常一样准备好的点心。

    最近天天上学起早贪黑的,所以回来后,他一般不再去书房看书了。

    他晚上回来,基本上都是用来陪媳妇的。

    “还是媳妇好!你不准备我还没觉得饿,这一看到食物,肚子居然咕咕响了!”

    “那你还不赶紧用!”叶娟知道他贫嘴。

    “娘子啊,你还是过来陪我用点吧?这一日三餐,现在都无法与你一起就餐了,看不到你吃,我就是闻着香也少了几分食欲啊……”

    叶娟不耐烦他这磨人精不停的念经,最后还是陪他吃了几个小馄饨。

    等收拾好上床后,他这才问叶娟这一天在家干了什么,有遇到事没。

    “黄妈说的?你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文博一听,心里也就放下了大半。

    “你就与我讲讲呗!”

    “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咱们说到的,甑从书中解元一事,邀请咱们后天过去赴宴。”

    “知道了,礼物?”这个黄妈已经与他说了。

    “你买吧,文房四宝随便选,就是买一套都行,价值百两银子吧,我再买几样手礼也就行了。”

    “那行,明天中午我去趟书斋。”

    “给你看看这个。”

    叶娟把郑管家写的那张信纸递给了他,“确实没什么事,就是死了个人,你看了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外人。”

    “……”方文博看后也愣了,是没关系,就是心里有点膈应。

    他很理解叶娟想法,当初他的亲娘被县太爷施行棍棒当场打死,他那时居然也没有一丝难过。

    叶家对叶娟做了什么,同村的他一清二楚,叶娟感觉不到伤心他认同。

    谁让他们不义在前呢?

    “没事!确实就是死了个人而已,咱不管,来说点开心的事……”

    黄妈站在房门外,虽然听不清里面说了什么,但之后传出来的笑声让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安生的下去休息了。

    她这辈子啊,不想再折腾了,就希望这两位善心主子能平平安安的,她也能跟着享福了。

    叶娟无事,方文博也就放心的继续上学了。

    用了早餐后,春兰跪在叶娟面前,说她爹来了,并且也说了,他爹要给她赎身,银子他现在已经回去取了。

    在这个年代,能看到父亲为了女儿心甘情愿的掏钱,对叶娟来说真的不容易。

    自穿越以来,看到的听到的,做个女儿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轻的非打即骂,重的就直接卖了。

    如黄妈,自己居然有家不能待。

    而叶红,死了老子,估计连自己以前的日子都不如。

    这春兰父亲还是比较少见的,看来确实很疼女儿。

    既然如此,她也不做恶人了,索性好事做到底。

    “黄妈,等会你去看看黄山家以前得用的,让人收拾了一起给春兰带回去,说不上也能用得上。

    再赏她一两银子,给她弟弟买点吃的吧。”

    说完,她转头对着春兰,“春兰,你得感谢你有个好父亲。

    你就安心的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这赎身银子我也不要了,咱们主仆一场,算是我给你添妆吧。

    回去后找个老实厚道的人嫁了,以后如果有了女儿好好带她。

    你别忘记你爹今天是怎么待你的,女儿也是自家的孩子。”

    “少奶奶……”春兰感动得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少奶奶能如此心善,免去她三两赎身银不说,还倒给一两银。

    甚至还让她收拾自己随身衣服,还有黄山家的……

    “以后如果您用得到奴婢,请您一定要说,春兰感激不尽!”说完,她又磕了几个响头。

    “好了!好了!我可没死呢,可别给我磕这么多的头,渗的慌!

    赶紧回去收拾吧,黄妈也跟着去安排。”

    春兰终于还是走了,被她爹带走的。

    春兰以前没有名字,家人就大丫大丫的叫着,她爹高兴女儿回来了,更感激女儿主家的仁善。

    “大丫啊,咱们得把少奶奶记住,以后得回报啊!”

    春兰亲爹做了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遇到了不少糟心事,可今天他居然遇上了大善人。

    他边走边与女儿说,“咱们家现在总算苦尽甘来摊上好事了。

    回去爹就给你找个好亲事,不远嫁,就找个靠近的。

    你们也就姐弟俩,以后互相帮忖着点。

    说来还是爹对不住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现在总归是好了,你弟弟再过两年也能说亲,家里也就顺畅了。”

    “爹,我不苦,你才苦呢!得费心操持家里,还有弟弟的身体……”

    门房春分看那父女俩走远,眼热!

    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记忆中他就一直被卖来卖去,方家不知道是他第几位主子了,可却是他遇到的最好的主子。

    “怎么?眼热啊?你也想赎身?”同在门房值日的秋分看他神情,不由调侃他。

    “去你的!我才不想赎身呢,要赎你去赎,这里以后就是我家!”被秋分一打断,春分也没什么伤感了。

    “你都没走,我走什么?这里还是我家呢!”秋分看他不难过也就不搭理他了,转身准备回院内,却发现黄妈正站在他们身后。

    “黄妈!”秋分。

    “黄妈!”春分也赶紧打招呼。

    “你二人好好干,这里是你们家,也是我的家,少爷少奶奶不会亏待咱们的!”

    “是!”二人异口同声。

第21章 想买田

    下午,叶娟带着黄妈上街买礼物。

    黄妈已经听少奶奶说过她与甑家的渊源。

    她觉得甑家不会在乎少奶奶送什么,估计会在乎她去还是不去。

    对甑家而言,少奶奶是他们家的恩人。

    只要他们当家的脑子不糊涂,不是知恩不报的,肯定会把少奶奶当作贵客来往着。

    哪怕当初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可不管怎么说,少奶奶曾经保住了他们甑家的根基是真的。

    如果没有少奶奶提醒,估计当时的甑老爷还想着卖高价发大财呢!

    几十年的经历告诉黄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把原定的结果改变得面目全非。

    比如她当初的婚事。

    如果当时有人阻止她那没缘分的夫君,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

    邀请亲朋参加婚礼,一般人家怎么会同意新郎官亲自去?而且还是在催婚前一日?

    那日应该已经有远路的亲朋上门了吧?不用陪伴吗?

    应该说正常人家,到那时都不会放新郎新娘外出,大家怕的就是出意外。

    可准新郎官偏偏就出去了,所以说这就是他的命,他命里该绝。

    甑家人,特别是当时的郑管家,如果没把少奶奶的话放在心上,估计甑家也不是现如今这模样。

    这说明他们天生命里该富贵,保住了家财不说,还更上一层楼。

    不得不说,他们也是仁善之家,不然仆从如何能说得上话?

    这样的人家,她是赞同叶娟与他们交好的,不仅交好,还得交厚。

    因此在买礼物上,她没让少奶奶买贵重的,主要是考虑到方家实际情况及与甑家人之间的交流情况。

    还是买份常见的不出奇的,让收礼的人感觉到他们夫妻二人是用了心的也就行了。

    她估计,如果少奶奶买贵了,甑家当面肯定会收,可收了后,可能还得挖空心思准备回礼,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她见过甑家的三爷对少奶奶他们不错,甑家的重要管事甑勇及郑管家对主子们也很尊重。

    可甑家其他人少奶奶并没见过,还不知道其他人,特别是甑家后院那些夫人们品行究竟如何呢。

    能否持续交往下去,后院夫人们也是关键。

    因此,买的四份随手礼,其中的两份就是给老夫人与甑太太的。

    一份海安县名品,一束抹额,是给老夫人的。

    另一束抹额,是给甑太太的。

    少奶奶年龄不大,送个抹额就好。

    一匹锦绣是给甑解元的,寓意锦上添花之意。

    最后一份是送给甑老爷的香茶。

    再加上少爷买的文房四宝,足够了。

    二人逛到晚饭时分才回府,刚进入厅堂休息,夏荷就送来一份请贴。

    叶娟打开一看,又是王夫人!

    这人又想干什么?想到首次见面给她的下马威,她头疼。

    虽然前几个月也送了请帖,她怕烦推脱了,却也搭上了一份重礼,这次又想干什么?不会还是想收礼吧?

    这隔几个月就折腾你一下,真让人受不了!

    可现在不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黄妈,你回个贴,就说明天去解元公家吃酒,没空去,推迟两天。”

    好好的兴致又因为那个丑女人给败了!

    “少奶奶消消气,咱不与她一般见识,她还能狂多久?听说张太爷今年任期满了,也管不了咱们多久了。”

    “管不了那也是年后的事,这眼面前总得撑过去,也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猫招!”

    不管王夫人行事多么让她气忿,该吃饭还是得吃。

    晚上,方文博给她带来了答案。

    原来,学堂里有一位学子,姓高。

    几天前就与他接触,想高价购买他们家的田庄,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那里可以栽种水稻。

    方文博当然不同意了。

    那个高学长,比他早上学数年,可到如今也没考个童生回来。

    他家是商户,不缺钱,原想让他上学考个功名出来,可惜他不是这块料,成天的就知道在学堂里混日子。

    学不进去也就算了,却常常与一帮狐狗狗友惹是生非。

    方家田庄高产,他前后也凑趣过。

    本以为这事与他们家没关系,却不想这个田庄原本是准备卖给他家的,因为价钱没谈拢,结果却被方文博横插一杠。

    方家水田的高产,让高父后悔莫及,现在想想,那里是天然的水田啊。

    高父也就是在家里发发牢骚,唉叹与自家无缘罢了,倒是没有强占的意思。

    可这却让高母与这位高学长上了心。

    母子二人嘀咕了一会,就兵分两路,准备把庄子给搞回来。

    高母准备了一份厚礼,想让王夫人从中做个调停,让方家把田庄卖给她。

    她也知道,如今自家再想买回这个田庄不太可能,但是对方她听说过,没权没势无亲无靠啊!

    他们高家可不一样,与县太爷交好不说,还是县里数得着的大户。

    她猜想,没见识的人,一般都怕官府,敬畏着县太爷的官威,估计方家也不例外。

    到时请王夫人出面吓吓那小娘们,想来他们也不敢不让出田庄。

    而这位高姓学长,他直接联系方文博,想让他把田庄直接转让给他。

    如果成了,这就相当于他的私产了,可惜这小子居然不听劝。

    于是这两天在学院里,他不停的带着三五个狐盆狗友围堵刁难他。

    方文博没想到,他不卖,这姓高的居然找上县太爷夫人的门路了,居然想着恐吓他媳妇!

    这真是欺人太甚,一个商户而已,居然敢欺到他头上!

    方文博让叶娟不用烦恼,这事他会解决。

    “你怎么做?”叶娟好奇,难道找夫子?

    “你不用过问就是。”

    之后他就出去了,很晚了叶娟才感觉边上有人上床。

    次日凌晨,方文博早早起来了,与叶娟一道,收拾了一翻就向望树镇出发了。

    他昨天就向学堂告了假,所以也就不用烦心上学的事。

    到望树镇路程近百里,他们得抓紧赶路,因为中午前得赶上甑家的酒席。

    所以这次乘的是马车,不过也得耗时三个多时辰。

    他们走后不久,海安县高家门前,也渐渐地热闹起来……

第22章 甑家人

    望树镇的甑家,此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解元宴开始了。

    叶娟与老太太同桌,她的周围都是甑家近亲女眷。

    她的左手边是老太太,右手边是老太太娘家两个侄媳妇,也就是甑老爷亲表兄弟媳妇。

    老太太侄媳妇,甑从安他们得尊为表婶,她们今天坐在下首作陪。

    而上首位置,坐着的是甑从安的两个嫡亲舅母。

    这个桌席,本来叶娟是看不懂的,也不清楚这些人与甑家是什么关系,可没办法,她被老太太拖住了,非得让她一起入席。

    这就导致一桌甑家嫡亲中坐了她这个外人!

    而且这个桌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坐,她开始觉得,既然脱离不了这桌,那就找个上菜的位置准没错,不然坐了主位可就丢大脸了。

    没想到就这一个位置,她被人拖来让去,从主位让道次位,最后折中坐了横位,与老太太一道坐了主家位。

    这还是黄妈抽空告诉她这么坐的。

    这桌子一共八人,上首解元公亲舅母,下首亲表婶,横头主家人老夫人与她,横头对面是上菜斟酒的,也是主家小辈人。

    今天她居然成了甑家人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席也该散了。

    叶娟喝了点米酒,度数不高倒不至于喝醉。

    与她同坐一起的甑老太太,估计可能是上了年纪,也可能不胜酒量,状态不是很好。

    她赶紧与边上的丫鬟一起扶着老太太,准备退下酒桌送她回去休息。

    老人的两个侄媳妇见状,也赶紧过来搭把手。

    之后她们两人与甑从安两位舅母告别,直接换下叶娟与那个小丫鬟,一人一边挽着老太太的臂膀向内院去了。

    叶娟看老太太亲人接了手,也就退了下来,自己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参合。

    正在这时过来个嬷嬷,看穿着应该是个很有分量的管事,最起码是主子面前得用的。

    她先与两位舅夫人打了招呼,这才与叶娟见礼,说等会酒席散了,将带她去后跨院休息。

    听了嬷嬷的话,甑从安的两位舅母直接说散了,她们也得去休息了。

    叶娟赶紧与她们打招呼,等送走了这两位,又与甑家另外两个亲戚告退,这才离席随着嬷嬷而去。

    等她进跨院时,黄妈早已过来,并且铺好了床铺,就等着她上床休息了。

    她感谢嬷嬷带路,让黄妈送上谢礼,又打赏了跨院里的丫鬟,这才让黄妈关上房门一起休息。

    黄妈本想与叶娟回话的,却被她打断了。

    她早就看出黄妈一脸疲惫,她也是,还是等休息后再说吧。

    昨晚就没睡多久,凌晨出发又急赶路,路上不好走还颠簸的很,到甑家时又没顾得上休息,接连应付了一早晨一中午,真的很累。

    不一会儿,主仆两人就陷入了深眠中。

    “安置好了?”甑太太问进来的嬷嬷,也就是刚安置叶娟二人的那位。

    “好了,夫人。”

    这位嬷嬷,也就是甑太太的心腹陪房云嬷嬷回话,“我是等她屋里没声响了才回来的,估计累坏了,睡了。”

    甑太太:“也是!县里到这里可不好走,如果昨天他们提前过来要好点,急赶路肯定很累。”

    “二姐,如果不是你昨天告诉我,我根本不信她原本就是个苦命的农家女。

    这要让不明真相的看了,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官家小姐。

    言谈举止一点不差,真看不出来她出身会如此的低。”

    说话的是甑从安的小舅母文氏,相比于甑太太,她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出头。

    她夫君老来得子,年龄与甑从辉差不多大。

    另一位坐着的,是甑从安大舅母白氏,她夫君居长六十出头了,她今年正好六十整。

    “这丫头长得不错,额头饱满,一脸富贵相。”

    白氏已花甲之年,看的多经历的也多。

    在她看来,这丫头天生就长着一副讨喜相,也不知道她那亲身父母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如此不待见她。

    吃酒时她观察过,她虽年幼却没什么不得体的,该敬酒的敬酒,该推让的推让,进退得宜,举止大方,很难得。

    甑太太听了也赞同,可不就是富贵命么?

    那方家小子有什么?

    不就县里判给他的几十两银子,如今方家何止几十两,还不就是她嫁过去后发的家?

    这说明她命好,旺夫啊!

    能旺夫肯定也能旺父,如果不是她娘家作,估计也能提拔一下,如今听说那叶家可惨了。

    要她说,这是撵走了一个财神爷吧。

    早知道她命这么好,当初她就该抢先下手,把她定下来给老三得了。

    甑从安这会耳朵忽然很热,也不知道是谁又在背后叨咕他了。

    此时他的手下人,已把方文博带下去休息了。

    而他,则赖在他二哥处不走,坐看着他在那研究他眼中的死物。

    不就是块砚嘛,至于吗?

    甑从书不理他那不着掉的么弟,他此刻正爱不释手的摆弄着同窗送的臻砚。

    臻州砚,天下闻,其中的精品难得一见,如今他居然有幸得了一块。

    “二哥!我的亲哥!”甑从安摊在椅子上,真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对于这个弟弟,甑从书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他五岁时,那时的他多可爱呀!

    聪慧可爱,乖巧伶俐,是家人的开心果,可如今这是谁?

    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他那个爱找他撒娇的可爱的弟弟被哪个换走了?怎么换来这么一个不着调的无赖来?

    他有点不想认啊!

    “说吧!”甑从书高冷的回复。

    “我上次就说过,不把毛一街玩死我就跟他姓!他是我甑从安头号仇人!你不准插手听到没有?”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想跟谁姓呢?要不我让爹找你聊聊?”

    面对甑从安的竭斯底里,甑从书反而冷静得很。

    毛一街,甑从书原来的准岳父。

    本是海安城下的一个大地主独子,没想到读书很有天分,一路高歌猛进,十八岁还是个少年郎时他就中了举。

    因为人长得俊俏,家底又丰厚,在当地一时成了百家求的好儿郎。

    最后他也不负众望,被海安城府台看重,给他介绍了连襟家的女儿为妻。

第23章 甑从书前岳家

    府台连襟也是个不小的官,海安城学政。

    这下毛举人直接给自己以后的仕途找了个后台,这可比他单打独斗强多了。

    少年中举,娇妻在怀,在他十八岁那年,毛举人成了人生赢家。

    本应该乘胜追击,直接金榜提名的,却没想到这家伙仕途就此到头了。

    毛举人酒品不算好,在一次与朋欢聚中,他闹着耍酒疯,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居然从二楼跌落下去,终至左腿残疾断了科举之路。

    从那之后,他的运气居然急转直下。

    他娘子接连生了三个孩子,却全是女儿。

    为了传宗接代,他先后纳了数名美妾,却也无一人产子。

    在他过了而立之年时,他原配妻终于给他生了个儿子,却在周岁时才发现,这唯一的儿子居然是个傻子,也就是个痴呆儿,脑瘫。

    虽然是个傻儿子,可毕竟也是儿子!

    为了他,毛举人不再浑浑噩噩,他重振家业,开始了经商之路。

    凭着他举人身份,靠着岳家及聪慧的脑袋瓜子,生意居然越做越旺。

    不过几年,海安城有名的旺铺一条街,大多铺面全归到他手里。

    他希望在他百年后,能给未来的孙子多留点家底。

    为此,他从儿子五岁起,就开始给他挑选聪明伶俐的童养媳。

    儿子指望不上,他就指望孙子了,能找个聪慧的儿媳,再把家产传承下去,他也对得起毛家列祖列宗了。

    却没想到他将步入不惑之年时,他的人生又迎来了惊喜。

    他的太太居然又老蚌还珠,给他生下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

    这一胎,女孩为长,男孩为幼。

    女儿家中嫡出行四,排行行九。

    因为女儿给他带来了聪慧的儿子,所以毛举人对这个女儿也尤为宠爱。

    自小就开始培养她,等她十四岁时,琴棋书画五一不精,已闻名海安城。

    当时真是一家好女百家求,却没想到这毛举人出人意料,居然准备把女儿外嫁了。

    这位被毛举人准备外嫁的九小姐,就是甑从书的前未婚妻毛氏。

    甑丛书十三岁就中了秀才,还是头名。

    他自小就有神童之称,等他取得秀才功名后,不仅轰动海安县,就是在海安城也被多方关注着。

    毕竟如果他以后中举,甚至高中进士,那海安城这些读书人以后可都是他的同乡,甚至还是同僚。

    如果他进士及第,本地父母官也得感谢他,因为他,给他们政绩也增添了一笔。

    而且这位神童如今还处在微末时,此时不关注不结交,难不成等他高中后?

    按照他如今的势头,一个举人是跑不了的。

    既然对方最少是举人身份,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

    因此,他入了毛一街的眼也就不奇怪了。

    对毛一街而言,甑从书比他当初行情还要好。

    当初别人说他聪慧,只有他自个清楚,他那是勤奋。

    与甑从书相比他差远了,人家可是自幼就有神童美誉。

    当初他只是海安城下面镇上地主家的儿子,而甑从书却是官绅出身,远高于他。

    对方不仅家产颇丰,还有两位得力的亲叔叔,一位是五品京官,另一位也是举人出身。

    如此条件他如何不心动?心动之后,他就把他的掌上明珠搭上了。

    也不知道是他这人运气不好还是他女儿命不好,六月说好的亲事,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甑从书居然出事了。

    原本百家求的娇女,定了亲后,女婿居然立马变成了一个傻子。

    毛一街是真疼这个闺女,想到女儿以后要一辈子面对一个傻子,他就不愿意,于是就与甑家协商退亲。

    甑老爷这辈子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既然对方不愿意,他也不能强绑着吧?于是也没有磨蹭,协商好后很快就退了婚。

    可能结亲时太高调闪了别人眼,也可能退婚了本身对女子就不公,于是退货后没多久,对女方不利的流言就接二连三的传了出来。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的,传来传去,居然传出这毛家九小姐克夫。

    说什么好好的天才神童,因为他的女儿命硬,把人家克了,变成傻子了。

    退了婚的女子,名声本就不好,如今又传出克夫,她如何还能找个好婆家?

    毛一街听到后很气愤,可他也无能为力。

    他是势大,可也没那能力只手遮天。

    因为甑从书,他的女儿被人百般嘲笑,甚至都找不到好婆家。

    于是始作勇者甑从书,就这样被他记恨了,不过那时他也只是心里恨恨而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足够的利,只要女方不那么挑剔,还是能找到相应的婆家的。

    因为毛家的高额陪嫁,毛九小姐在退亲后不过半年,为了家人,为了年幼的妹妹,她还是顶着流言极快的嫁人了。

    但她嫁过去后日子并不好过。

    夫君是老儿子,因为继承不了祖业,亲娘这才看中毛一街家名声不好的女儿。

    因为名声不好,毛家女到了婆家就备受排挤。

    这婚结时就存了目的,婆家看中的是毛家的利,虽然想磋磨儿媳,但看在利上也就忍了,也只敢暗中下手。

    可九小姐是何人,本就聪慧,又是毛一街亲自教导出来的,不过一月就把婆家内外了解个彻底。

    对于他们提的拿钱出来用,她不理。

    对于他们想蹭毛家势,她不问。

    对于他们想让她解决的事,她不办。

    让她回娘家求助,她照常回,但她回去了却成了闭口的蚌,三缄其口。

    一次两次不办,次数多了,她婆家也就回过味来了,这个儿媳妇娶了没用!

    于是他们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欺负她,不过他们欺负人还知道个度。

    毕竟她娘家势大,而他们家整个家族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还是个吊车尾的。

    毛一街原先就知道女儿顶着那样的名声嫁了,日子过得肯定不容易。

    可真知道她被婆家磋磨了还是难受了,特别是当女儿被人赶回来找他帮忙却又不提婆家要求时,他就难受得要命。

    女儿不幸福,按理该找女婿问罪。

    可女婿是女儿的依靠,而且女儿还在婆家待着呢,他怎么可能主动送把柄给人明着欺负女儿?

    女婿不能动,那始作俑者甑家就成了他的心头恨,特别是更恨甑从书了。

    你自己毁了就毁了,怎么还要搭上别人家女儿一生幸福呢?

    气恨到最后,他就想发泄了。

第24章 秘密

    甑从书已经是个傻子,他没有办法找个傻子出气,于是他就把主意动到了甑老爷与甑从辉身上。

    之后他就派人关注起甑家内外来。

    甑从辉的堕落他也从中插了一手,望树镇上最大的赌场就是他开的。

    他的想法很极端,我的女儿被你儿子毁了,我日子过得不舒服,你凭什么能过上舒心日子?

    当甑从书苏醒并能参加秋闱的消息传来后,他更恨,因为这时他的女儿居然被家暴了!

    因为愤怒,他就想使法子从中破坏甑从书的科考之路。

    水中下药,饭里投毒,偷换考篮,破坏笔墨纸砚,接二连三的不停使着阴招。

    因为叶娟的提醒,甑从安提前布了局,最后都一一破解了。

    可他气啊!

    这他娘的太被动了!

    他想反过来整对方。

    你不是考场会折腾吗?你也有儿子呢!

    等他布置好一切,准备给毛一街儿子迎头痛击时,却被甑从书给破坏了!

    甑从安当时那个气啊!

    这二哥是亲的吧?怎么胳膊肘专门向外拐呢?

    可没用,哪怕他怀疑,对方终究还是他的嫡亲二哥!

    他哥说了,他的事他自己解决。

    甑从书早就从旧时同窗那里了解到,他前未婚妻,如今日子过得艰难,毛一街如今行事极端他也能理解。

    换位思考,如果他的姐妹也遇到这种糟心事,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不过他认为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岔子,这才导致毛家女日子过得如此艰难。

    当初双方解除婚约,毛家做事虽然不地道,却也不至于让退婚女儿承受如此差名声。

    他虽然傻了,可还有命在呢,这怎么能算对方命硬克夫?

    定亲后退亲,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很多。

    就是死了男方,也没听说过哪个女子退亲后会像毛家女这么倒霉的,最多低嫁了事。

    如果么弟这次为他出头去找对方儿子麻烦,破坏了人家科举之路,那这个梁子就真的结下了,得变成死仇了。

    不是他心软,而是甑毛两家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特别是毛一街虽然报复,可只要有心,还是能察觉得出来的。

    最起码他没阴你夹带纸抄。

    看在对方年纪不小份上,他还不如放开心胸,不然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现在他已秋闱高中,毛家以后就是想再动手也难,因为他家还没那个条件。

    他想在年前去海安城一趟,当面拜访毛一街,看能不能化解对方心中的怨。

    如果不能,那他也不惧他。

    其实书中的世界,几年后的今天甑家已经很惨了。

    甑老爷已经去世,甑老夫人也亡了,而甑太太又疾病缠生,甑从辉也废了。

    望树镇的首富甑家,居然只剩下甑从安一个少年郎在苦苦支撑。

    那时的毛一街听闻后也就息了心事,毕竟想要报仇的对象都没了,他总不至于没了人性,还想着去欺负人家一个孩子吧?

    当时的毛家,小儿子已在今年这届科举考试中胜出,虽然之后再没能更近一步,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而因为小儿子中举,一门两举人,也给九小姐带来强有力的支撑。

    毕竟当时的婆家敢欺负她,也是因为她父亲老了,风烛残年了。

    此前,她娘家只有一个傻大哥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才的呆愣弟弟,后继无力还没有什么得力的亲戚相帮。

    如今他们哪里还敢?两个举人呢!

    自家的孙辈还得上学堂,自家的生意还得继续经营,诸多方面都等着毛氏娘家提携呢。

    书中的毛一街怎么也没想到,几年后,甑从书居然好了,居然还能参加科举了,而且聪慧居然不减当年!

    他就像喝了鸡血样,又激起了心中的怨。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另嫁女儿?如今这厮是来嘲笑他的吧?

    他老了,本就心有不甘,女儿终因甑从书被毁了,这辈子过不上好日子了。

    如今甑从书给他机会报仇,他哪里会放过?不过他也不想赶尽杀绝,就准备再折腾一次。

    还真的就是一次!

    在最后一场考试进场时,他派人偷换了他的笔墨,能不能成事,就看这小子运气了。

    好在甑从书机灵,试卷没发下来时他就发现了端倪。

    他当即用锦绣文章,以玩笑的方式从主考大人那里讨来了笔墨,最后凭此笔墨高中解元,一时成为美谈。

    ……

    甑从安忧闷的看着二哥,他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他自己的事!

    哼!如果他不是他亲哥,他才不会白费心思去管这闲事!

    他真不想理对面那老好人了,可一时又无事可做,就傻坐那发呆,最后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甑从书久没听到人声,这才从书里抬头看向么弟。摇摇头,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走过去,轻轻的给他披个薄毯子。

    甑从辉被废,他清醒后就知道了。

    就是他没病前,他也没指望过甑从辉,那个人,不配做他的兄弟!

    那就是个自私自利偷懒耍奸的怂货。

    自命不凡不说,还嫉妒他,常以大哥身份自居,经常有事没事找他的茬,他只不过不说而已。

    爹已经很辛苦了,辛劳了一辈子,却为二房三房做了嫁衣,如此他们两房却还不知足。

    是的,他早就知道甑家另外两房人私心重,手足互助,他们大房根本指望不上。

    他很心疼甑从安,这个么弟,比自己小了十一岁,快一轮了,今年只有十六岁。

    他出事后,父亲肯定把大房重担全压到了他身上。

    他只要一想到仍处在年幼的弟弟,双肩却压满了重担他就心疼。

    如今他醒了,本该是他承担的事怎么能让他一个孩子去承受?

    毛一街知道心疼女儿,他难道不心疼弟弟?不心疼父亲?

    ……

    叶娟睡了一个时辰后醒了。

    这里不是自己家,她不可能睡得那么死,再说睡了两小时也不短了。

    黄妈比她醒得更早。

    “黄妈,你怎么不再多睡会?今天是真的累着了。”

    黄妈:“没事,我睡半个时辰足够了。”说完,她端了盆来让叶娟净脸。

    叶娟边收拾自己边询问,“上午那会你没遇到什么事吧?”

    黄妈等她洗涑好了,收拾了一翻又换了衣服后才道:“少奶奶,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啊?”叶娟惊了。

    这黄妈平常很冷静,做事果断,一般事她不会放在眼里,这大事得有多大?

    黄妈看叶娟惊奇,也就不再保留,为防止他人偷听,她就与叶娟耳语了一会。

    叶娟越听越惊奇,太诧异了!

第25章 甑家姐妹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

    随着黄妈声落,之前的丫头进来禀报,老夫人有请。

    “你等会!黄妈帮我看看哪里还有不妥当的?”

    “没事,可以走了。”

    黄妈又仔细看了一次,真的没什么问题。

    叶娟这两年串了个子,按现代算得一米六多了。

    却光长个子不长肉,刚八十斤出头点,所以人就显得格外高挑。

    为了防止给人竹杆印象,她就换了套宽松的衣服,一身水蓝色细棉布袄裙。

    用玉钗挽了个斜飞髻,两边各垂下一缕调皮发丝,让人见了眼前一亮。

    再看脸旁,皮白唇红,双眼明亮。

    脸虽瘦却也有肉,长了一张美人脸,高额眉、天庭饱满,右嘴角若隐若现可爱小梨涡,让人见了就心喜。

    她心下感叹,少奶奶长相如此出众,那叶家人难道是个张眼瞎?

    这张脸,只要会看点相,都知道这是个富态相。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气场表现的相貌也各不相同,这叫相由心生。

    原主叶娟,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常常被老吴氏婆媳非打即骂。

    自幼就被迫与外人隔离,养成了弯腰见人胆小怯懦的个性。

    而穿过来的叶娟,与原主成长环境差距甚大。

    首先是社会背景不同,她来自信息爆炸的文明社会,与本朝所提倡的妇德是无法比较的。

    其次是她成长在一个温馨又开朗的家庭环境里,她家庭富裕,父母恩爱,还是个独生子女。

    最后还得加上她曾经接受过长达二十年的后天教育。

    这些接合在一起,也就造就了她如今这乐观开朗的个性。

    此种个性,哪怕就是换到胆小怯懦的身体里也不会改变,只会反过来改变原身。

    ……

    叶娟来到老夫人院子里时,本以为这里的人不算多,结果却吓了一跳。

    甑家的女人们应该全聚到一起了!

    经过甑从安的长姐甑从慧介绍,她与在坐的众人一一见礼问安。

    甑从安的五个姐姐,叶娟这次有幸全部见到了,也终于知道甑家大房儿女排序了。

    她对边上的甑太太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牛人呐,居然生了四个闺女三个儿子。

    算上女婿外孙,好几十口人呐!

    甑从安长姐甑从慧,三十二岁,嫁到海安县里,春善堂胡大夫亲侄儿,生三儿两女。

    长子甑从辉,今年而立,已被逐出甑家。

    他娶妻王氏,望树镇王家,王家经营望树镇唯一一家当铺。

    甑从辉高产,一妻九妾,通房无数,女人多孩子就多,高达十三个。

    庶长子比甑从安就小两岁,而嫡子居然比庶子又小了五岁……

    叶娟都能想像得到,那大房内部估计得天天上演甄嬛传。

    甑二姐甑从芳,比甑从辉小两岁,今年二十八岁,嫁海安县古举人家,生三女一子。

    甑丛书排第三,比二姐小一岁。

    甑三姐甑娟,丫鬟生,从名字就能区分开来。

    她与甑从书同年,只是小了月份,嫁给海安城一商户。夫家姓苟,生两子两女。

    四姐甑从熙,比甑从书小三岁,嫁到曲城老太太娘家。夫家姓吴,目前生两子一女。

    五姐甑从楠,比四姐小两岁,今年二十二岁,嫁到海安县,甑太太娘家,容家。是二舅家的小儿子,目前生育一子。

    二舅母身体不好今天没有来。

    最后就是甑家的老么甑从安,比最小的姐姐还要小六岁,今年比叶娟大一岁。

    叶娟是真没看出来这家伙只有十六岁,嗯,也不比她大多少,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自称爷!

    甑家姐妹们不明所以,不知道奶奶与娘为何如此重视叶娟,还让她们与她平辈相交。

    特别是甑从慧,她的女儿差不多与叶娟同龄了。

    而三姐甑娟,心里却忍不住嫉妒了。

    在场的都是嫡出子女,如果不是就她一个庶出,估计她都没机会站在这里。

    甑家大房,从上到下都不喜欢庶出,当然,甑从辉例外。

    小时候她还因为名字不同找太太理论过,结果太太一句话没说,直接让仆妇把她抱走了。

    那个仆妇当时的话她至今还记得:“三小姐,您要感恩!有些不是您该想的,太太能留您条命,能让您吃穿不愁就该知足了。”

    长大点她才知道,她,与兄弟姐妹不同的地方,是因为不是同一个娘。

    虽然是嫡亲姐妹,但另外四个与她总有隔阂,她融不进去。

    可今天,她们居然如此对待一个孤女。

    是的,孤女!

    刚刚奶奶说的,让她以后把这里当成她的娘家,只要甑家能做到的,甑家一定会义不容辞立马办到。

    一边的母亲也是这样承若的。

    可这个承若,她这个甑家嫡亲女儿却没有那个福气。

    叶娟暗中打量甑太太,按甑从慧年龄算,那她也有五十左右了,可看起来最多四十,真是保养有方啊。

    反而是甑从慧甑大姐,与实际年龄相差不大,甚至显得大点,母女二人坐一起,就像姐妹花。

    现在的室内,除了甑系姐妹、甑太太以及老夫人,也就是自己一个外人了,当然还有不少丫鬟仆妇们,济济一堂。

    “这丫头会长,长得真俊!”

    老夫人这会才有空细打量叶娟,从头到脚,她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不由得暗自点头。

    叶娟又被老夫人拉着坐到了身边,她感觉座下众人明里暗里的打量,她也只当不知道。

    “谢老夫人夸奖!要晚辈说啊,您老才是长得好,打眼一看就慈眉善目心肠好,再瞧恍如梦里的观音现身来。”

    “你这丫头!巧嘴!”叶娟把她比作观音直把老夫人逗得开怀大笑。

    甑从慧:“奶奶您看,才见了两面的叶丫头都这么说,为了儿孙您老也得多保重了,长命百岁肯定跑不了,咱甑家还须您一直长眼庇佑呢!”

    “呵呵!……老身庇佑?你也敢说?我可不敢,这不是亵渎观音菩萨嘛!”

    在场全是女人,三言两语一时笑语频传,端的是婆媳和睦、母慈女孝。

    叶娟估计天色不早了,就想打招呼准备回海安县。

    “老夫人、甑太太,还有众位姐姐,感谢甑家今天热情款待,叶娟不胜感激!

    大家以后有空还请到海安县方家坐坐,认认门。

    现在天色不早了,回去刚好能赶上城门关闭,老夫人,晚辈这就告辞了啊!”

第26章 一家人

    “这哪能!今天不许走!起早贪黑来回赶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听话!”老夫人抓着她的手不放。

    甑太太及甑家众姐妹们也帮着劝阻。

    “娟妹妹,你真不能走!

    早晨过来还好,越走天色越亮,官道上行人也在曾加。

    可晚上就不行了,一般人能早赶路的肯定不会选择走夜路。

    这天气也渐凉了,行人减少不说,万一路上再遇点事那不就糟了嘛!

    我也住县里,咱们明天一道走。”

    甑从慧赶紧帮忙劝阻,她晚上得问问娘,这是怎么回事,奶奶与她怎会如此看重一个外姓孤女。

    一时众人七嘴八舌的劝导,叶娟也只好打消注意。

    她也不会赶夜路,是准备住到客栈去。

    来时时间紧只好先到甑家了,如今瞧他们这热乎劲,估计也不会同意他们去住客栈。

    那就住一晚吧。

    方文博也早休息好了,他起来后就准备找甑从安拜别。

    下人带他来到甑从书书房。

    此时的甑从安,也早从打盹中清醒过来了。

    “二爷,三爷,感谢热情招待,天色不早了,文博向二位辞别,还请三爷派人通知我娘子一声。”

    “还真是一家人!”

    甑从安已经从丫鬟口中得知,叶娟提出辞别却被老太太留下了,传话过来让他们留方文博住一晚。

    方文博听明原因后,也就不再坚持。

    一时无事,他就向甑从书讨了本书,准备打发时间。

    甑从书已明白叶娟对他们甑家来说代表着什么,也知道方文博如今正在上学,看他拿书看就来了兴趣。

    方文博上学堂也就是今年的事,以前的不能算,也只是认识几个字而已,算不上有多大学问。

    可他如今学到的知识,他的勤奋努力以及他先天的智质,让甑从书喜出望外。

    虽然读书晚了,却是个好苗子。

    按这学法,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不像么弟,就算有颗好脑袋瓜有什么用,成天不学无术就知道玩。

    “……”甑从安被二哥无辜的嫌弃瞪目很忧闷,这小子找揍啊,故意拉人仇恨。

    甑从书的夸奖让方文博内心都有点糊涂了,自己差媳妇那么多,真的不笨吗?

    “你们学堂里的夫子我都认识,特别是苏院长,我给你封信,到时你交给他,以后如有学业问题,可以放心去找他求解。”

    方文博听完,赶紧起身拜谢。

    甑从书摇摇头,这么点忙,如何能抵得上他媳妇对甑家的帮助?

    听了父亲与弟弟的复诉,甑从书是震惊的。

    他从来没想过,这万千世界,居然有人会有如此异能,预知!

    哪怕就是预知到他们甑家一点点,他也能从点到面,抓住机会让甑家避开祸事。

    而抓住机会也就是抓住机遇,他的仕途他从来不担心,他没出事前,一直担心的却是家人。

    父亲在外独自拼搏,总有年老的一天,二叔三叔、甑从辉都指望不上,而么弟当时又年幼。

    如今却不一样了,甑从辉被踢出甑家,么弟已能独当一面,他已无后顾之忧。

    她可真是他们家的福星,妥妥的靠山!

    甑从安牙酸的看着那两人。

    这都过去半个多时辰了吧?还有完没完啊!

    他无聊,对这些之乎者也一点都不感兴趣,想出去寻点乐子。

    正在这时,小厮来报,方家少奶奶有事找方少爷,如果甑二爷、甑三爷有空,也可以一起听听。

    甑从安一听就来了精神。

    这丫头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有事儿啊!

    甑从书也心领神会。

    在场的也就方文博被蒙在鼓里。

    不过叶娟对叶家的帮助,他也知道一二,就是卖黑木耳让甑家赚钱了,还有就是告知木耳的风险。

    “既然我们兄弟也能听,那就请弟妹到书房来好了。”

    甑从书知道叶娟告诉的事肯定不能让外人听了,而他书房,一般人也听不了。

    “这?”方文博有点踌躇,书房一般是主人私密之地,他们夫妻二人在这里真的好吗?

    “没事!你可别婆婆妈妈!我哥都没说什么。”

    甑从安打断了方文博的犹疑,他一直觉得这小子配不上叶娟,这不就是吗?

    一个大佬爷们,做事瞻前顾后的,能成什么事?

    甑从书无奈,这个弟弟做事方式还得敲打,人家这是知礼!

    正常的主人家,谁会请个外人到私密的书房谈天说地?不动脑子!

    半盏茶功夫,叶娟带着黄妈过来了。

    “甑二爷!”叶娟见到甑从书赶紧行礼问好。

    “弟妹别客气!以后就把甑家当成自己家,跟着文博叫我二哥就是了。”

    刚才甑从书与方文博交流时,已成功的忽悠他,让他把自己当成了家人,直接称呼他为二哥了。

    叶娟心里诧异,这人看着一身清冷,犹如高岭之花,相处起来居然还不错。

    她暗中打量这位大佬,身材清瘦,脸盘方正,剑眉星目,鼻正口方。

    整个人给人一身正气之感,估计那皇帝也是个外貌协会。

    不像甑从安,明明长相不俗,与兄长近似六成,却很难让人注意到。

    一般人看到他,首先入目的就是他那痞痞的坏样,老人眼里的不着调。

    “……”甑从安郁闷了,他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娘们没看到吗?

    嗯?好像真的没看到!

    他们居然抛开他交谈起来了!

    “哎,丫头!你叫他二哥,怎么不叫我?”甑从安忍不住了,打断了他们的攀谈。

    叶娟听了他这话,这才转向他,“三弟?这里可是你家,当然是你招呼我了。”

    “什么三弟!三爷!”甑从安也不是非要她喊爷,就是气不愤,区别对待啊?

    叶娟没理他,反而转问甑从书,“二哥,你说他今年是不是只有十五岁?”

    甑从书看了耍宝的弟弟,“十二月底生的。”

    叶娟笑道出“那不就是了!不叫你三弟,难不成还真叫你三爷?你比二哥长一辈?”

    甑从安:“……”

    咦?不对啊?

    “三爷不叫就不叫吧,总得叫三哥吧?怎么能是三弟?”

    方文博补了一刀:“我娘子正月初九生辰。”

    甑从安:“……”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这么年幼!

    甑从书道:“别理他!他还是一个小屁孩。”

    甑从安气叫:“你还是我亲哥吗?”

    甑从书:“好像不是。”

    甑从安:“……”

    方文博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甑从安:“有什么好笑的!”

    方文博:“如果从我娘子算,你得叫我姐夫。如果按年龄算,我大你四岁。”

    甑从安气得哼了一声,转而一想,忽然发现被他们三带左了。

    “不对!爷今年明明十六岁!我记得你们成亲时,这丫头才十五岁!”

    众人不再理他,他就是比叶娟大,也不过就是年前年后的差别,一个月都不到。

    此时的他,真的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第27章 如此巧合

    甑从书:“弟妹可以说了。”

    叶娟:“贵府长嫂身边是不是有一人叫朱嬷嬷?”

    这人甑从书知道,遂点了头。

    叶娟看向黄妈,黄妈知她意,于是上前回话。

    “解元公安!

    到方家前,我曾经为一个主家做事,长达二十年。

    那主家目前居住在海安城,此前是海安城下十里路的白塔镇毛家。”

    “什么?”甑从安听她所说,惊得站了起来,椅子被他带动,发出刺啦响。

    就是甑从书也很意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甑从安:“你继续!”

    看到二哥瞪他,只好悻悻地坐了下来。

    “因家里原因,当时的我走投无路,求举人夫人帮忙。

    毛夫人知书达礼,更是难得的善心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因为我的恳求居然伸手帮了我。

    当时的我为了保住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为了保命,也为了感恩,我答应她,为毛家做事二十年。”

    方文博知道黄妈经历,甑从安也从甑勇嘴里听说一些,而甑从书却完全不知情,但不要紧,这并不妨碍她叙说。

    “刚开始,毛夫人安排我在九小姐身边当值。”

    甑从安倒抽一口气,这他娘的也太巧了!

    “当时,九小姐只有三岁多,正是最可爱年纪。

    她是夫人老来得子,是双生子中的长姐,她还有位孪生弟弟,就是毛举人家的二少爷。

    长久以来,老爷一直期盼着夫人能给他生个儿子,好为毛家绵延后代,却没想到而立之年生了个傻儿子,就是毛家的大少爷。

    又过了几年,在老爷已不报希望时,夫人居然再次开怀。

    这次,夫人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当时我虽然还没进府里,却离得也不远。

    毛家喜得龙凤胎,毛老爷兴喜若狂,流水宴就摆了三天三夜。

    当时的白塔镇,因为这姐弟二人降生,热闹了整整一个月!

    因为有大少爷前例,老爷害怕二少爷也出意外。

    所以在孩子满月后,曾邀请海安城几位名医,一同帮着会诊。最后确认二少爷虽然是老来子,却也身体康健。

    老爷认为这一切都是九小姐带来的,他认为九小姐是毛家福星。

    开始因为二少爷,他对九小姐真是另眼相待,对比前几位小姐,好太多了。

    可后来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九小姐受宠不是因为二少爷。

    老爷比谁都上心九小姐,甚至超过了他一直期盼着的二少爷。

    不仅是老爷,就是我们这些下人,也极其喜欢她。

    开始因为她与二少爷是孪生的,就怕她碰着或伤着了,会影响到二少爷的身体,所以大家都敬着她。

    可随着她慢慢长大,我们都被她折服了。

    我也几十岁的人了,见过不少孩子,穷人家的,富贵人家的,可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聪慧可爱的。

    她心地淳善,再加上天生丽质,整个毛家,从主到仆,就没有不喜爱的。

    她被老爷与夫人捧若明珠。

    这样的一位掌中娇女,如果是别家小姐,哪怕就是她的众位姐姐们,也会被宠的没了边,多少变得持宠而娇才是。

    可是她却没有!

    她自幼好书,有空就专入老爷书房。

    她爱看书,爱听老爷读书,爱看老爷写字,更喜欢自己模仿。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她问,老爷教。她学,老爷问的方式。

    可以说,九小姐是老爷亲自教出来的,就是二少爷也没这机会,他的夫子还是请的秀才到家授课的。

    可能书读得多,长得又好,一般亲人都不敢随意招惹她,估计与我一样想法,不敢亵渎吧!

    九小姐八岁那年,夫人给她生了个妹妹,也是毛家最小的孩子。

    她出生后,毛家恰好做了一笔大生意,老爷极其高兴,认为这个小女儿也旺娘家。

    等小小姐满了周岁后,我被调到小小姐身边服侍,而九小姐身边全部换成了她以后将陪嫁的人。

    也是这一年,毛家举家搬到了海安城。

    在那之后,毛家生意一发不可收拾,九小姐定亲前,再没人称呼老爷为毛举人,而是变成了毛一街。”

    甑从书从来没有小看过毛家九小姐。

    他是男子,自幼就有神童之称,这毛小姐何尝不是?只不过规矩不允许她被传为神童而已。

    如果她也同为男子,说不上与自己惺惺相惜成为知交好友了。

    有些人生来就聪慧,能举一反三,知一而窥全局,那毛家女估计也是这样。

    如此的才女,却因为他而毁了,毛一街不恨他就奇怪了。

    “按理,九小姐退亲,退了也就是了。

    既然对方出事了,对于疼爱女儿的父母,退亲也在情理之中,大多数人虽然会说毛举人做事不地道,却也就是说说而已。

    退亲的娘子虽然名声有损,却也没多大问题,下嫁就行了。

    可谁也没想到,这事居然风传了大半年!

    老爷查清原委,这传话的源头,居然是退了亲的男方传过来的!”

    “什么?不可能!”甑从安立即否认。

    他那时虽然年幼,可家里人已经把他当作以后的顶梁柱,大小事都不避着他。

    他很清楚,当初毛家要退亲,奶奶与娘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当初的亲事还没有走完三媒。

    最重要的是,也是为了后面几个姐姐考虑,甑家人不敢把事做绝了。

    谁家都有闺女,毛家之举他们虽然生气,却也能体谅。

    如果反过来,说不上他们也如毛一街做法一样。

    现在怎么传出来是甑家恶意中伤毛家女了?

    “当初的甑家具体如何操作我不清楚,毕竟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九小姐身边了。

    但是退婚后,府里府外却谣言不断,传得最多的,就是毛家九小姐知道男方傻了,未退亲前,曾去信甑家,要求对方退回她曾经写过的信件。

    而那时的甑家,确实有人送了书信过来。

    那封信,是不是九小姐曾经所写被退回来的,送来的信里又写了什么内容,除了老爷没人知道。

    但也是因为这封信,才让老爷大发雷霆,进而退了亲的。”

第28章 背后之人

    这下在坐的几人都知道事出有因了。

    如果没有那封信,这毛一街即使退了亲,后面也不会对甑家没完没了的折腾。

    这写了信的人啊,其心可诛!

    “本来,我也一直以为是甑家主事人做的,曾经也一直为九小姐报不平。

    甑从安一听来劲了,他刚刚可是听说了朱嬷嬷。

    “中午就餐,是云嬷嬷照顾我的,餐后,她带我先去跨院休息,说她等会就把少奶奶带过来。

    等她走后,跨院里忽然来了个小厮,要叫走跨院里唯一的丫鬟,说朱嬷嬷找她有事。

    看她要走,我赶紧拦住她,让她先准备点水,不行我自己去打点也行。

    可那小厮说事很急,那丫头也就没心思再留在跨院里做事了,她就让我拿个盆,跟着她一起出去。

    按理,跨院附近应该有水缸之类的,可她却忘了。

    她甚至把我跟着她一起出去这事也给忘了,居然把我带到了一个偏僻点的院子。

    在那里,我看到了朱嬷嬷。

    我也从那丫头口中了解到,她是大奶奶的奶娘。

    可能已经过去了十年,朱嬷嬷早把我忘记了,可我却记得她。

    她曾经可是充当老爷二姨太的娘家人自居的,退亲前后,也曾多次出入毛家内院。”

    说道这里,黄妈却停了下来。

    “你说啊!”甑从安是个急性子,这关键时刻,她居然掉链子。

    叶娟接了口:“我说吧,她不方便说。”

    “当时这位朱嬷嬷,直接到毛举人面前,说她已经调查清楚,甑家人觉得九小姐命不好,刚定亲儿子居然就出事,说不得她命里克夫!”

    甑从安:“他奶奶的!这个老虔婆!”

    叶娟:“还有甑老爷的打算,甑家将重点培养三少爷,以后甑家大房家产,他将继承一半。

    余下的一半,其中二分之一归大少爷,另外一半,由二少爷所生孩子继承。”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毛家小姐缺钱?她亲爹可是被人称为毛一街的!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甑家居然想把毛一街嫡亲女儿,当成个生子的丫头看待。

    要叶娟说,这话简直漏洞百出。

    毛一街怎么也是海安城一位大佬。

    他怎么可能识不破那朱氏话中有话?她的话也就是想激怒他而已。

    可偏偏如此低劣的谎言,当时的毛一街居然相信了。

    甚至到现在还没放开,这说明他身边的二姨太太枕头风足实厉害呀。

    “之后,那朱嬷嬷又说,让毛一街安排个人,去甑家三房问问,毕竟甑三老爷家一直住在海安城的。

    可能是提前收买了门房,当毛家派人上门时,甑家三房居然无一人理睬。

    可能被毛家派来的人搞烦了,门房甚至说出海安县的大房与他们家没有关系。”

    之后不用叶娟再说,甑从书兄弟两都能想象出来,毛一街被气恼得退了亲。

    而他的二姨太太还在后面不停的作妖,说甑家人认为毛家九小姐克夫……

    源头是甑家,源尾是毛家。

    毛夫人因为几次高龄产子,已搞坏了身子。

    从毛家最后那位小小姐落地开始,后院掌权的人实际已经变成了二姨太。

    “那位二姨太为什么这么做?她又没有儿子。”

    方文博有些不理解,毛家两个儿子都是原配所生,她自己就生了个女儿,女儿嫁了难道不指望娘家护着吗?

    黄妈:“那位二姨太,曾经落了一个孩子,还没成型,据说很有可能是男孩,比大少爷还要大。

    她认为是夫人暗害导致她流产的。

    而且她的女儿她也觉得所嫁非人。

    她认为作为主母,夫人得付大半责任,不然凭什么夫人的亲身女儿都嫁的那么好,而她唯一的女儿却嫁了个混球?

    实际上,是那位小姐自己行为不端,背地里看中了对方,并与对方私相授受时被人发现了。

    夫人怕她影响下面几位小姐的婚事,也怕久了有流言传出,这才快刀斩乱麻的把她给嫁了。

    因为婚事办得急促,也就没时间精心准备嫁妆,就连嫁衣都是现买的,最终导致她的嫁妆与其他小姐相比差了一截,不过夫人后来还是补贴了她不少银子。”

    甑从安:“所以爹说得对,妾是乱家根源!”

    他想到大哥后院,简直是一团乱麻。

    叶娟:“现在是,你们嫂子的奶娘为什么这么做?或者说是你们的嫂子,为什么这么做?”

    甑从书兄弟二人这会没吭声了。

    叶娟觉得,要么嫉妒,要么情仇,要么就是家财,不然还能有什么?

    黄妈:“还有一事,我这也……”

    叶娟:“都说了这么多,就全说了吧。”

    黄妈:“……就是,就是……”

    “你说!就是什么呀!”甑从安忍不住的催。

    黄妈想想,也是他们甑家不对在先!

    不管怎么说,那朱嬷嬷是出自甑家,应该补偿或帮着解决才是,不然九小姐也太苦了。

    “我曾经去九小姐夫家送礼,在花园里曾听丫鬟婆子们背地里取笑她。

    说她貌美如花没用,家世过人也没用上场,就是学了琴棋书画,却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当时边上有两个婆子,一个甚至直言说九小姐还是个姑娘身。

    另外一个还说,自成亲日起,他们家少爷就没进过九小姐的院门。

    那时她成亲已有五年了!”

    “……!”众人。

    黄妈:“如果那两婆子所言非虚,那就难怪那婆家没用三不出休了小姐了。”

    叶娟心想,估计九小姐夫君也怕被克了不敢近身,不然放着大美女不碰他岂不是个太监?

    然后她下意识的看向甑从书。

    甑从书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弟妹,有事你就直说。”

    叶娟:“我怕说出来了你肯定得生气。”

    甑从书:“我免你罪。”

    叶娟心里嘲吐,你既不是皇帝又不是个官,还免呢!

    甑从安:“你快讲啊,真急人!”

    只有方文博笑着看了她一下。

    叶娟:“你知道我将说什么?”

    方文博:“差不多!”

    甑家兄弟:“……”

    这夫妻俩还真是一家人!

    叶娟:“你说!我怕他两听了会欺负我!”说完她还抿嘴偷着笑。

    甑家兄弟:“……”

    方文博也不推脱,“二哥现在已经中了举,可想过娶妻?”

第29章 毒妇

    甑从安一脸疑问,怎么忽然又谈到这事了?

    这段时间,他娘一直在操心给二哥娶妻一事,已经相看了不少人家。

    如今二哥中了举,又是解元,估计身价更是水涨船高,这望树镇也不用考虑了,就是海安县也得细细挑选一翻。

    甑从书听了方文博的话,立马反应过来叶娟想说的是什么。

    方文博看他明白了,也就不再继续了。

    只留甑从安一个人坐在那抓耳挠腮。

    没办法,这里的几人,黄妈与甑从书是过来人,婚事比较曲折,也比较敏感。

    而叶娟与方文博,人家是心意相通的夫妻。

    至于甑从安,之前甑太太倒是考虑过他的婚事,但老是遇到事儿给耽搁了。

    如今有个大龄的甑从书在前顶着,压根就想不起他来。

    所以这会,他没经历过,也就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哑迷了。

    在坐的几人都会心一笑,这会真感觉他还是一个孩子了。

    尤其是叶娟,她好无语,她居然一直被这厮外表给欺骗着,还爷呢!

    事情既然说清楚了,叶娟也就带着黄妈离开了,独留下方文博在这里继续看书。

    她估计,甑家得有一番作为。

    甑从书等叶娟走后,立马布置了方文博功课,让他晚饭前看完。

    方文博也心领神会,安心的留下来刻苦专研了。

    而甑从书带着甑从安离开书房后,就直奔甑老爷住所而去。

    此时也就下午时分,离晚餐还早。

    叶娟想着,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属性现在有空还是出去逛逛吧,望树镇有些山货还是很便宜的。

    “此有此理!”甑老爷与甑太太此刻坐在花厅主位,听了甑从安讲解后,都出离的愤怒。

    他们根本想不到,一向看起来贤良淑德的儿媳妇,居然是这么个货色。

    他们因为儿子混账,老觉得愧对她、愧对王家,常常补贴她,甚至她经常出入娘家,他们也是闭着眼不过问,可她是怎么回报的?

    她居然帮着外人欺负婆家!

    甚至与外人一道,把自己的夫君拖下了水!

    难怪她入门以来一直不嫉不妒,那只是因为她没有心啊!

    他们家怎么会娶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当兄弟二人从书房出来时,他们就派了大管家甑福,带人控制住王氏及其相关心腹随从。

    此时甑福已在外等候多时。

    等他听到主子招呼,就带人押着一批人走进屋内。

    为首被押过来的,是以朱嬷嬷为代表的四个婆子,接着是五个小厮,六个丫鬟,最后是连大带小的几户陪房。

    甑福:“老爷、太太,大奶奶昨天就带着二少爷回娘家了。”

    甑太太这才想起来,她如今唯一的儿媳妇王氏,昨天归宁了,原因是她奶奶重病卧床,可能过不去昨晚。

    当时忙她没注意,可这会才想起来,她娘家奶奶重病卧床,她回去就是了,凭什么把甑家的嫡长孙带回去侍疾?

    而且到现在也没听说那老太太如何,看来她这是成心的啊。

    她就是不想看到甑家为二儿子庆贺呀!

    不仅如此,她还不让亲侄子参加叔叔的解元宴!

    而且今天王家来的人也不多,就她二哥与堂兄弟三个。

    之前她还以为是老太太真的快不行了,得孝子贤孙守在床前。

    如今看来,这王家恐怕早就与甑家不对付了,估计早就知道他们的女儿有了二心了……

    朱嬷嬷对王氏是忠心,不论怎么审问,她都是叫屈。

    “既然给脸不要脸,福叔,就把她孙子孙女打一顿远卖了吧。

    还有这几人也是,不都有儿孙吗?”

    甑从安看他们死不悔改,估计是没让他们痛到心上。

    一个时辰后,虽然朱嬷嬷还是忠心耿耿的为主子喊屈,可并不是所有人同她一样忠心。

    甑福从她儿媳妇那里找到了突破口,她忠心为主,而她儿媳妇却心疼自己的亲身骨肉。

    她不顾朱嬷嬷的阻扰,一股脑的全倒出来了。

    有了她的带头,接下来又有几人开了口。

    事情的起因居然出自一个女人的蠢毒!

    王氏王艳,比甑从辉小一岁。

    她出嫁前就看上了姨母家的表哥,两人也算情投意合,可惜王家人反对。

    一个是王家当初的生意,资金周转不灵需要甑家的资助,另外一个就是王艳的表哥家条件太差,只能混得上温饱,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

    王艳的父亲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贴钱嫁出去。

    当甑家派媒婆上门说亲时,王老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当时的甑家,在望树镇真是风头无两。

    镇上首富,京有大官,三老爷也中了举人,属于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人家。

    哪怕当时的甑从辉名声不太好,但是甑家的条件实在太好了,而且女儿嫁过去之后又是长房长孙,这样的条件王老爷如何会拒绝?

    王艳等于是被强压着上了花轿。

    婚后的生活更让她失望!

    进门就儿女双全,庶长子都好几岁了。

    她心里有屈,可是娘家无人理她。

    婆家夫君又是个浑人,久而久之心里就憋着一团火,火多了她就想撒气。

    之后甑从书越来越耀眼,仕途一片光明不说,更反衬出甑从辉的无能与放浪形骸。

    这让她更不甘了。

    于是她就开始谋划,她要毁了甑从书!

    如果毁了甑家最有能耐的神童甑从书,而甑从辉又无能,老三甑从安还年幼,那么将来的甑家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甑从书的童生试食物不洁、府试差点误了时辰均出自于她手。

    当甑从书取得秀才功名,神童美名传到海安城并引得毛家嫁女时,她的报复累积到了极致。

    她先暗中派人断了甑从书的车辕,如果不是那天天气恶劣,估计这场假意外早就被发现了。

    甑从书变傻了,她还怕毛家继续嫁女,就让朱嬷嬷用银钱打通毛家后院,从内里瓦解两家接亲的可能。

    她的目的是两家退亲并交恶。

    她熟悉甑家三房那群只认钱财的刁奴门房,再让心腹内外配合,所以毛家送信一事就很好解决了。

    而之后的发展也如了她的愿,两家亲退了,毛一街恨上了甑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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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安家忙介绍:
这是一个都市女孩穿成村姑、被亲人虐待奋发图强的故事。
涉及到贫穷、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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