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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下的海滩     异世安家忙txt下载     异世安家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章 想不到

    不仅如此,她还盼着甑从辉死!

    她想借着毛家之手除了他。

    可毛一街虽然豪富,但他这人倒不坏。

    他哪怕再气,也就是把甑从辉引向崎路上,杀人却是不会的。

    甑元枫几人听后,开始还非常生气,最后居然不知道该气什么了。

    就这样一个黑心女人,手段并不高明,甚至破绽百出,可他们一家居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还长达十年之久。

    他们甑家人真的就如此无能吗?

    亏得他们家还自诩出了一名神童!

    “他娘的!先打一顿让爷消消气,这里的所有人,不管老少,打完后现在就去找王家算账!”

    甑从安还是忍不住,率先跳起来指着这帮人骂。

    朱嬷嬷儿媳妇发现甑福居然真的想让人动手,再也忍不住求饶。

    她的儿子是她的命根子,三十多了才生了这么一个独子,如何肯为了无良主子让自家儿子受那皮肉之苦?

    “如果我用一个消息……”

    “张氏!你给我闭嘴!再敢瞎说,我让儿子休了你,你的儿子你也别再想看到了!”

    朱嬷嬷忽然叫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她的儿媳妇张氏。

    “哈哈哈哈……你个老虔婆!”

    张氏这会一点也不怕她婆婆,她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得高。

    “老爷、太太,两位少爷,求你们放过我儿子,我就说出她主子的秘密。”

    甑家几人本来也不会真的去棍棒一个几岁孩子,只不过故意想吓吓他们,看那王氏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却没想到还真有啊!

    “说吧!哪怕以后王家卖了你们,我也会帮着把你们母子搞到一处,不让你们分离。”

    被主人打卖的下人,一家很难再卖到一处去。

    得了甑从安的口头承若,张氏不由露出解恨的笑容,她咬牙切齿地说:“她奶大的小姐,行为不端,出嫁前就与表哥有染不说,就是婚后也不例外。”

    “张——氏!你不得好死!”朱嬷嬷疯狂的扭动,恨不能撞过来杀了她。

    “我不得好死?还是你不得好死?还是你那与小姐通奸的好儿子?还是那个假充甑家嫡长孙的奸生子?你的好孙子?”

    甑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气得头晕目眩。

    主仆通奸!良贱奸生!

    甑家嫡长孙居然不是他们甑家的种?

    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克制住,甑从安这会想亲自操着木棍夯人!

    甑元枫黑着脸:“甑福,你去纠集人手,咱们去王家讨要说法!记住,派人去请里长,这次要光明正大的闹一场!”

    甑福也被气的不轻,赶紧应下:“是!老爷!我这就亲自去请。”

    甑太太:“老爷,今天是儿子的解元宴啊!”

    甑从书:“已经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在乎什么宴席?再说宴席不是已经结速了吗?

    如果现在不去王家找说法,我估计咱们今晚也别想舒服了!

    怎么能因为别人所做的龌促事而气伤了自己?谁惹咱们就找谁讨说法去!”

    于是,叶娟主仆二人正在逛街时,他们遇到了以甑福打头带领的里长及甑家仆从。

    仆从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围观瞧热闹的望树镇镇民们。

    她们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也就不想再上前瞧热闹了,就怕热闹没瞧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出来已经很久了,叶娟就带着黄妈,准备穿过医馆后直接回甑家去,却在这时她看到了两个熟人。

    叶奶奶被她的小儿子背着,正冲向了医馆。

    居然碰到叶家村人了。

    “黄妈,你跟着进去,看看刚刚被背进去的奶奶如何了?那是我以前的邻居,曾帮过我几次。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也不用与他们相认,如果缺银子给点就行。”

    “好的少奶奶。”

    黄妈听后立马跟进去探看情况。

    叶娟站在街口上等着黄妈,却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准备到对面的胭脂店看看,也好打发时间。

    正当她准备转身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当住了她的去路。

    叶娟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个酒色之徒。

    “哎呀,娘子你别走啊!少爷我这会正巧有空,陪你聊会天如何?”

    说完他居然还想伸手拽她膀子。

    “哼!想占姑奶奶便宜?”

    “是…啊……”话没说完他就躬下了身,弯腰抱着关键部位蹲了下来。

    他并不是一个人,这种人一般都是三五成群。

    此时看到他们的狗友居然被个娇滴滴的小娘们给踹到了要害,不由吓得打了个冷颤,这家伙不会被踹废了吧?

    叶娟还不解恨,对着他的头与胸又连踢了几脚,只到黄妈叫她了这才停脚。

    “哼!一群垃圾!”发泄完这才与黄妈携手离去。

    “怎么样?”叶娟担心的问。

    “没多大事,估计是老年病了,晕眩,昏了过去。这病得慢慢养着,我给她儿子塞了二两银子。”

    叶娟:“那就好。”

    这二两算是感恩吧,感恩她曾给原主带来的温暖,还有那唯一一次品尝过的鸡蛋味……

    “少奶奶!你怎么能独自面对那帮混球呢?万一他们几人联合起来可如何是好?”

    黄妈本来想讲的话被她打断,这会忽然又想了起来。

    她已经看出那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叶娟:“没有办法,别人已经堵住了你的去路。”

    黄妈也知道,遇到这事要么抵抗,要么就得被那帮流子调戏,除非他们身边有帮手。

    想到比,她觉得以后不能让少奶奶落单了,出门在外还是得带些人手。

    叶娟:“甑家这样找上门,不怕丢脸吗?要知道,那王氏可是把他们甑家上上下下捏在手心里十几年。”

    黄妈:“估计甑家找到了确凿证据,甚至王家也可能参与其中。”

    他们二人回到甑家时,却发现原本热闹的欢庆日,此时变得冷冷清清。

    园子里走动的下人都不多,估计都到王家助威去了。

    黄妈:“咱们这会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边上走出来个媳妇。

    她向叶娟行礼:“奴见过姑奶奶!今儿酉时开晚餐,您现在是回跨院休息,还是去花厅?几位姑奶奶这会都在花厅陪着太太。”

    叶娟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姑奶奶了?”

    不过她还是回话:“去花厅吧。”

第31章 心事

    刚才她问过黄妈,已经快申时末了,离晚餐时间也就半个多小时。

    再回跨院也得走好久,还不如到甑家后院坐坐。

    甑夫人院子里也有个花厅,专门用来招待比较亲近的女客人。

    此时里面也坐了不少人,甑家几姐妹就在其中,不过甑三姐甑娟并不在内。

    她此刻哪怕再不聪明,也不会上赶着强插入人家亲母女私密会谈中。

    叶娟进来时,室内正处于一片静默中。

    叶娟:“各位姐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还是避出去让你们继续耳语?”

    甑从慧从怔愣中回了神,对着她亲昵的笑骂,“就你个精怪会说话!快进来!”

    看着二人空手回来,又说:“不是去逛街了?海安县还没逛够?这里能有什么好买的?”

    当她从母亲那里了解到,这位姑娘曾给他们甑家带来的帮助后,她真是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

    她无法想象,娘家如果败了,没了倚仗的她,日子将如何度过。

    叶娟明显感觉到,这几位甑家姐妹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简直快要把她给供起来了。

    叶娟笑着回道:“这不是穷怕了吗?我想到街上找找看,有没有比海安县更便宜的东西带回去。”

    甑从楠好奇的问:“那你找到了?可也没看到你买什么呀?”

    叶娟:“找到了!这不回来搬救兵吗?太多了扛不回去,就指望五姐你到时帮衬一下,不过车马费不给啊!”

    甑从楠睁怒着指着她,众人附和着笑……

    逗趣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

    叶娟跟着甑家女人孩子们一道用的餐,而方文博当然与甑家男人一起了。

    甑老夫人院子里。

    卢妈劝着她:“老太太,您也折腾一天了,这会也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

    甑老夫人:“唉,哪里睡得着啊!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

    卢妈:“您再气又能如何?好在现在爆出来那是个心毒的,不然咱们不一直被蒙在鼓里?”

    甑老夫人:“我就是心里气不愤,这会还火心火绕的。”

    卢妈:“您这会难过不比以后难过强?您想想,如果不知道那是个野种,以后还让他承宗了大房,那是气就能解决的吗?

    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到时候就是闭上眼了也躺不太平。”

    甑老夫人:“……”

    她当然知道这事早发现早好!

    可今天是二孙子好运当头,却惹来了这么个晦气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

    于是她把心里担心的说了。

    卢妈:“您这就是瞎操心了,您也不想象,这事是谁过问的?还不是二爷带的头?

    他那么个聪明人,能为这事把自己给毁了?肯定是想好了才闹出来的。”

    卢妈又接连劝了她好一会,甑老夫人这才放下心上床了。

    甑老夫人:“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呢?就是放不下啊。”

    卢妈:“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您不是说,咱们家还有一位定海神针吗?”

    甑老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又想到了叶娟。

    “嗯,有她在啊,我这心里也确实安了心,咱们家的事啊,真是多亏了她。好了,你也累一天了,快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管。”

    卢妈没有作声也没有退下,一直侍立在一旁,等到主子呼吸平缓并传来轻微的鼾声时,这才退出卧室到了耳房,让小丫头仔细看着点这才来到外间。

    此时的外间里,甑元枫父子三人正坐在这里守着。

    甑从安看到卢妈出来,连忙问:“卢妈,奶奶睡了?没被气到吧?”

    卢妈:“没事,今儿还好,没服药。

    可能二爷中举让她高兴了,也就是心里放不下,特别是怕影响到二爷。”

    甑从书:“我这里没事,明早我再过来请安,与她聊聊就没事了。”

    父子三人这才安下心回去休息了。

    此时,甑从辉曾经的院子里,一个黑影迅速走过来。

    他看到前方站立的人影,立马弯腰行礼,“大少爷!”

    “说!”

    “今天这事,是二爷与三爷动的手。他们从书房出来后,直接让人找来大管家,让大管家带人到王氏院子里抓人,之后他们才一起去找老爷。”

    来人连忙把知道的事向他禀报。

    “那之前呢?”

    “当时方家夫妻在二爷书房。

    开始是二爷与三爷,后来方公子午休后也过来了,他们当时交流的都是读书的事,从外面都能听到二爷在训三爷。

    未时中,方少奶奶也去了书房。

    开始还能听到笑闹声,后来就听不到说什么了。

    不过等方少奶奶离开书房不久后,二爷与三爷也相继离开,就留下方公子在书房看书。

    而方少奶奶离开书房后,直接带了她身边的婆子上街了。”

    对方静默一会才问,“她们去街上干什么?”

    来人回到:“不知道,因为那时人手有限,都被大管家召集起来了。”

    “……嗯……你回去吧,有事再过来。”

    “是,大少爷!”

    来人行了一礼,摸着黑又迅速退走了。

    而这位被称呼为大少爷的,也转身向院内深处而去,身后紧跟着一个小厮。

    “少爷,这下好了,省得咱们出手了。”

    “是啊,这真是不作不死啊。”

    小厮又道:“如此一来,这个院子也就不再有人成天盯着主子了,想想就舒心。”

    “以后派人多关注那方家夫妻二人。”

    小厮:“二人全盯着?好勒!少爷您放心!”

    将被人盯着的叶娟此时已陷入深眠中,而方家小子此时还没有丝毫睡意,他手里正拿着本书,陷入苦思冥想中。

    ……

    次日晨,叶娟早早的起来收拾,因为等会得去街上把昨天看好的货买了,之后得早点赶回海安县去。

    本打算一起回去的甑家姐妹们,因为出了王氏一事,也全都留了下来。

    所以吃了早餐后,方文博与叶娟一一拜别了甑家众人,这才告辞离开。

    他们在店铺内买货时,听了一耳朵流言,甑家嫡长孙居然是个野种!

    昨天他们夫妻二人都没再关注王氏一事,本以为那已经是最坏的了,却没想到还有后续啊。

    此刻他们不仅听到王氏出了丑,甚至还听说王氏的哥哥被废了。

    据说昨天在街头上,这王家大爷又作恶多端,是个人都看不下去,最后被一个身强体壮的女侠踢飞了,巧的很,正宗踢到了子孙根。

    叶娟下意识的看向黄妈,对方却没看向她,反而与方文博讨论着是不是再多买点山野特产带回去,说她那车子空的很,昨天买少了云云……

    好吧,是她做贼心虚。

第32章 偶遇

    意外有时真的难以预料。

    当叶娟他们收拾好包裹,

    当邱大强与立夏两人分别扛着包裹跨过门槛,

    当方文博与叶娟跟在后面说说笑笑正向外走动时,

    走在前方的邱大强此时却与一个正背着沉重篮子的老妇人撞到了一起。

    邱大强毕竟身高体壮,被人撞了也只是向后退了几步。

    他虽没事,可他这一退步,却把他后面没准备的立夏给碰了个正着。

    立夏此时左脚已到门外,而右脚正高高抬起准备迈过门槛。

    他底盘没站稳肩上又扛着重物,再被邱大强这一碰撞,整个人就被门槛拌着了。

    人向后仰摔到了店内,货掉了,也散开了。

    他扛的这袋货是只大麻袋,里面装满了各式山货。地皮菜、黑木耳、竹笋等等,因为全部是干货,即使摔了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人。

    “邱叔,快把东西放下,看看老人如何了,黄妈你看看立夏怎么样了。”

    没等她话落,黄妈已快步走向立夏,方文博也跟着上前查看了。

    门外的老妇人,正准备张嘴开骂,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立时闭上嘴巴哑声了。

    所以等邱大强到她面前询问时,她却低着脑袋死不开口。

    虽然是对方冒失冲撞了他,可毕竟她是位老人,万一伤了也很麻烦。

    可不管他怎么问,对方都不作声,一直保持着被撞倒地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半躺在那里。

    邱大强无法,不知道她究竟伤到哪儿了。

    这一边,立夏是倒退着摔倒的。

    左小腿被门槛杠到了,杠的地方就是腿肚肉最多的那一块,此时有条深深的红痕,估计隔夜就得变青紫了。

    而倒下时他是屁股着地,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双手紧接着向后支撑,可能还得伤到后脑门。

    好在屁股肉多,着地时与地面虽然撞了个正着。

    万幸的是,也就疼了一会没伤到尾椎骨。

    店掌柜见此,连忙催促着店内唯一伙计上前帮忙收拾散落的货物。

    而他自己则与方文博一道,把立夏扶起来坐到店内凳子上。

    见他没受多大伤后,这才过去与伙计一起把散落下来的货物重新装进麻袋里封好,并抬到门口的马车上。

    叶娟看店里处理好了,忙看向店外。

    邱大强看对方不理自己,也正准备找黄妈,让她上前帮忙问问。

    等叶娟带着黄妈出来看向始作俑者时,愣住了。

    居然是熟人,老吴氏!

    “原来是吴奶奶啊!邱叔,你去边上的药堂把大夫请过来。”

    “哎,好的!”

    邱大强听到吩咐,赶紧走向几步外的药堂,把里面坐诊的老大夫给请了过来。

    “黄妈,你过去看看,对方有没有损失货物,看在对方是老人家份上,如果损坏了,咱们赔!”

    黄妈听了叶娟所说,也就跟着上前查看对方的篮子。

    她发现篮子里有不少鸡蛋,这人都摔了,篮子里的鸡蛋当然也保不住了。

    还有其他干菜、野菇干等,此时也全沾上了鸡蛋液。

    黄妈估计这老妇人是到这店内卖货的,如今肯定卖不了钱。

    她边看边把情况说给叶娟听。

    叶娟知道,叶家的鸡蛋除了孙子们偶尔吃点,其他的多数是用来换盐的。

    那些干货应该是夏天到山上采摘的,如今快年底了应该是准备卖了换钱,她记忆中往年卖的并不多。

    看来少了她的老叶家,那几位爱骂人、爱折腾人的女人们,也更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被邱大强请过来的老大夫老吴氏认识,姓王,曾经给叶槐山治过腿。

    他经过一番诊治后,才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也就是碰撞那会的事,过一会也就好了。”

    叶娟:“老人家被撞了总归是我们的不是,您老就给她开点跌打损伤的药吧。

    另外再帮我看下我家人,刚才被门槛隔到了腿。”

    王大夫最后给伤到的两人一人开了一瓶跌打损伤药就回去了,邱大强跟着去拿了药。

    叶娟让把拿回来的药让黄妈交给了老吴氏,另外又给了她五两银子。

    其实老吴氏要卖的货半两银子都不值,但叶娟还是多给了。

    可能看她今天没有撒泼,可能看她全身太落魄了,也可能是看她是位受伤的老人,所以她多给银子了。

    而老吴氏,手里被黄妈塞了药与一块不小的银子后,她不由得紧紧的捏在了手心。

    眼看着他们要走,这才抬头张嘴,“能给我个空碗吗?鸡蛋打了还能吃。”

    叶娟听后,让黄妈去买一个给她。

    店掌柜听后,赶紧拿出一个带盖的木盒子,这是专门用来携带汤汤水水的容器。

    他还让一边站着的伙计过去帮老吴氏清理篮子里的货物,怎么说对方也是在他店门口出的事。

    叶娟等人没再管老吴氏如何折腾,他们上了马车就出发了。

    立夏虽然小腿受了伤,不过并不影响赶车。

    正街上,马车行驶虽然不能快,可还是慢慢的远去了,不过一晃就拐了弯,不见了踪影。

    “娘,你看什么呢?”

    小吴氏卖了家里种的萝卜白菜,看婆婆还没过来也就找过来了。

    正站在店门口的老吴氏,听到小吴氏的声音,这才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没看什么,走吧,咱回去。”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在官道上行驶。

    因为路不平,难免颠簸,方文博就把叶娟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舒服点。

    “看到她还好吧?”

    叶娟知道他问的‘她’是谁。

    方文博以为她心内不舒服,赶紧安慰她,“如果你舍不得……”

    叶娟气恼地打断他:“谁舍不得?舍不得她不给我吃?不给我用?还是舍不得她骂我打我卖我?”

    方文博听到她气恼的声音,不由发出呵呵笑声,“那你这是怎么了?”

    叶娟想了一下才回答,“对于叶家,我现在没有气,没有恼,也没有恨,更不存在报复或看笑话的心里,他们对于我而言,真的就是外人了。

    今天哪怕不是她,换个奶奶我也会这么做,甚至有可能会多给点帮助,就是因为他们生活太不容易了。”

    方文博下巴抵在她头上:“是的,不仅她,叶家村人,还有这海安县数不清的老人,都不容易。

    我们如今能过成这样,我很满足,媳妇,谢谢你,也难为你了!”

    叶娟:“你滚开!”

    她拍开脖颈处的脑袋。

    方文博:“怎么滚?就这么点大。”

    说完,一把把她掉转了个方向,头也低了下来……

    他们离开的望树镇,此时因为甑王两家,却显得格外热闹。

第33章 看戏

    等叶娟他们走后,甑家再次集队声讨起王家来。

    这次由甑老爷亲自带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王家出发了。

    而前一天瞧了热闹的镇上居民们,本就翘首盼着两家后续发展,故而等甑家人出发后,他们也紧跟在甑家队伍后面。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甑家这次讨要说法的人,比前一天增加不少呢。

    镇上两大豪门争斗,队伍又如此壮大,此时就是再不爱管闲事的人也被吸引了。

    不过半个时辰,镇上能动的男女老少们全部出来看热闹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家在望树镇能开个当铺,本身就有家底,更何况王家还是个大家族。

    甑家能排第一,王家虽然家底不如甑家,却也能排的上前十。

    有家底,还是大家族,那涉及到的亲友姻亲肯定甚广。

    所以甑家人还没到王家门口呢,王家的门前就已挤满了王家各式亲友,他们也是来讨说法的。

    前一天,甑福带着仆从,请了里长到王家讨说法。

    王家人可能已提前知道,甑家将找他们家麻烦,居然闭门不出。

    对方不出来又不回话,就是里长也恼了。

    于是他也不管甑福他们怎么闹腾,直接回去了,并留下话王家他不管了,让甑家自己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他嫌丢人!

    甑福等老里长走后,直接让仆从在王家门口排好队,自己现场编口溜让他们一起跟着叫喊。

    “望树镇,王家女。

    婚前忙,会情郎。

    婚后忙,把奸藏。

    害叔子,把毒藏。

    坏人姻缘让夫忙。

    毁夫志,毁夫德。

    自己忙着把奸藏。

    甑家怨,错把野种当长房……”

    几十个人同声喊叫,那效果是惊人的。

    此时王家就是想开门也不敢开了,因为随着甑家人的喊叫,正门外早已围满了大批看热闹的人群。

    后排的人,在甑福授意下,向围观的人群讲解他们为什么如此折腾。

    这王家缺德,不干人事,拿他们甑家当傻子呢。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会,内围的传向外围,在场的人全部知道王家干什么缺德事了。

    一个小镇上,读书能读出功名的能有几人?

    就是到如今,全镇的秀才也不到十人。

    举人老爷也就两个,已垂垂老矣,快入土的人了。

    而十年前镇民们眼中最有希望中举的天才少年,那时承接了多少人的期望?

    如此人才,居然被王家恶妇白白耽搁了十年。

    不仅如此,还把解元公的姻缘给毁了。

    如此还不算,她居然与奶兄通奸,生个孽种充当甑家嫡长孙,这是个人都不能忍。

    王氏及王家作为,简直冲破了人们道德底线。

    于是临近傍晚,王家院子前后左右各方位,都围满了声讨他们的镇上居民。

    追讨的人围了一个晚上,如果不是夜深了,他们还得继续。

    而今天,围观的人群居然看到甑家的老少爷们全出动了,那更像打了鸡血样冲向了王家。

    ……

    因为不用急赶路,中午的午饭吃的是甑家给的便当,所以等他们到家时,已到了未时末。

    望树镇热闹,这海安县此刻也不相上下。

    方文博叶娟一行,平平安安的回到家里。

    忙着洗漱,忙着询问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店铺里的事…

    等所有事都忙完后,这才开始询问,县里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这可是叶娟一直坚持的。

    她每天派人出去收集信息,看从中能不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里可没有广播,也没有电视媒体,一切信息来源都得靠自己收集,不然你就准备做个睁眼瞎吧。

    叶娟这话一出,站她边上的夏荷就笑了。

    “少奶奶,咱们县里今天可是出了大事了!”

    叶娟看了这丫头一眼,“应该是笑话吧?看来我不问你也块兜不住了。”

    夏荷噗嗤一笑,“真是瞒不过少奶奶!”

    海安县的高家,只要住在这里超过一年的都认识了,因为他们家太“富”了。

    富得“首屈一指”了。

    高家的生意涉及面颇多,丝绸、茶业、粮铺等等,都是赚钱的营生。

    他们家原来是个地主,发家的起源就是农产品。

    海安县内虽然有不少大山,但靠近县城的却只有几个土丘。

    如果种粮食,却因为地势偏高不利于灌溉,所以产量也就一般,但如果栽种茶树却很合适了。

    高家前两位掌门人,用高瞻远瞩来形容有点过了,可也不得不说,他们很有商业头脑。

    在新朝刚建立平稳不久后,他们就看重了县周围的几座山丘。

    有钱就买一座,没钱了再想法挣钱去买。

    一共就几座大小不等的土山头,等有眼光的财主发现土丘价值后,却发现它们早成了高家人囊中之物。

    而买了土山丘后的高家人,他们组织人力开辟成茶园。

    南方适合种茶,也容易出好茶。

    而海安县出产的茶业,口感虽然比不上,却也不能算差,中等偏上了。

    高家人自己盛产茶业,从山民手中收买的山货,转手经营贩卖到北方,常常大赚一笔。

    赚了钱,他们就买地,买田庄。

    高家先祖认为,田地是根本,不论什么时候,他们家的地只进不出。

    所以海安县里的人,大多数人都知道,想急卖田就去找高家,准不让你跑空趟。

    因为有数量可观的田地与田庄,高家粮铺来源就有了保证。

    可以说,高家的粮铺动一动,海安县里的粮价也得跟着变一变。

    对于如此豪富的高家,历来上任的县太爷,只会与之交好万没有为难的。

    高家给钱,县太爷给他们提供安稳的交易环境,双赢。

    可今天,高家的大儿子被绿了!

    而绿他的人,居然是张太爷!

    高家大儿子,从小长得就傻里傻气的,指望他维持祖业都难。

    他天资实在愚钝,高父也没办法。

    他就想给他找个聪敏的婆娘,再生个聪慧的孙子。

    趁他还不算老,就尽量帮儿子培养个好儿子出来,等他百年后,长房也就有人顶起来了。

    他的想法,与毛一街不磨而合。

    可儿媳光聪敏不行,因为儿子不要,他要个俊俏的。

    被他闹得没有办法。

    当家的高夫人受不了儿子折腾,就这么一直帮他寻摸,一直寻到儿子二十了,才找到这么一个人。

第34章 下场

    这女孩家里是个破落户,娘死爹娶后娘,后娘虐待她,没有办法才投奔海安县姑母家。

    姑母家条件对于高家来说很一般了,就一个中下等酒楼,还有两个小铺子。

    对方姑母是高氏的牌友。

    经过多次试探,高氏觉得这女孩虽然家世不行,可人行啊,各方面都符合儿子的要求。

    比他高,长得好看,会持家,性格坚毅……

    虽然家世不好,可也算个优点,因为除了高家,以后她哪都不会去,更不会巴望着娘家。

    于是这亲就这么结了。

    虽然嫁的男人长得不好看,但家底实在太好,这位姓云的小姐对于她的婚事还算满意的。

    婚后她也安安分分的,与高家大公子过小日子。

    可有钱的男人吧,哪怕长得再丑,脑袋再愚笨,他也想着要左右拥抱。

    不过一年,高家大少就纳了两房妾,还是良妾。

    甚至还常外出寻花问柳,在海安县更是常常包场子包妓,常常豪郑千金。

    这是云氏怎么也想不到的。

    其实这高家大少,本就是个蠢笨如猪又是个花心大萝卜。

    当初因为未说亲,即使花心,也被高夫人生生给压住了。

    儿子已经很笨了,与傻子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再传出他狭妓戏女的名声来,他这辈子也别想找个好人家的闺女了。

    可如今儿媳已进了高家门,她也就不管了。

    一个没娘家的小娘们,还能闹上天去?

    不仅如此,她还常常买些美婢在身边调教,调教好后再送到儿子房内,用此来敲打儿媳妇。

    云氏知道,自己闹不起来,因为没有娘家支撑。

    可她也受不了长得如此丑笨的男人,居然丝毫不给她面子让她在海安县抬不起头来。

    如今的海安县,但凡认识她的,谁不在背后讥笑她?

    她心里有气,更有怨。

    却因为没有人帮衬,没有退路,她也就没胆量爆发。

    她没胆子对公婆发火,没胆子对男人发怒,也不可能对着亲儿子生气,只好默默忍下苦果,眼不见为净的跑到茶山上找茶农、茶仆们的茬了。

    最后却走了极端,居然也找了几个入幕之宾。

    而一本正经的张太爷,居然也成了她裙下之人。

    他为了钱,也为了色,与这云氏女搞到了一起。

    方文博在知道高家打算后,就没想过放过高家。

    那县太爷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与那王夫人不愧是一家人。

    于是他就安排人手去帮高家捉奸了。

    能一箭双雕最好,就是不能,估计高母与王夫人也没空再想着折腾他媳妇了。

    因为王夫人忙着高家与张太爷的绯闻,也就不会再想着帮着高家斗方家了,叶娟终于得了清静。

    她知道这事有方文博的手笔,怎么搞成的她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的心意她是笑纳了。

    方文博也继续按部就班的上学堂。

    高学长也没空找他了,因为他没脸再回学院,就怕他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此刻,方文博在去苏院长路上。

    他边走边思索,这高家与张太爷现在忙着相互斗法,他们要怎么收场呢?

    一个是一县父母官,另外一个却是本地的豪强…

    正想着却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他吓一跳忙抬头看去,却原来是给他提供消息的人。

    “哦,卫师兄!”

    方文博口中的卫师兄,是县尉家的公子。

    因为家庭原因,他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信息,在学院内也被众人所知。

    这次高家消息就是由他提供的,不过得付费,二十两银子。

    “方兄,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还请多来找我呀!”

    方文博失笑,“如果有需要肯定会去唠叨卫师兄的。”

    “那行,你忙,我先走了。”说完他像鱼儿一样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方文博看着他背影失神了会,才继续向前走去。

    此刻,他站在门外,等着苏院长的接见,“苏院长!”

    苏文昊用来办公的房门此刻并没有完全合上,所以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及敲门声。

    “进来!”

    方文博进来后,发现苏院长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他没有打扰,而是把甑从书给他的信轻轻地放到苏院长的桌子上,之后他就静默在一旁等着对方问话了。

    苏文昊也没让他久等,等看完手里那一页书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对于方文博他还有点映像,就是上次说曲城会发生水患的那个家伙。

    “你这是?”

    方文博:“学生方文博拜见院长,这是我昨天去望树镇甑家,甑解元让我捎给您的。”

    苏文昊点了点头,他拿起书信看了起来。

    “昨天的解元宴热闹吗?”等看完后他这才问方文博。

    热闹?方文博心想,能不热闹?估计今天会更热闹。

    方文博:“比较难忘,估计过两天您就知道了。”

    “哦?”苏文昊看方文博这么说,估计这是有事发生了。

    “怎么回事?”他虽然好奇心不是很重,可对于甑从书,他还是很关注的。

    当初他出事时,自己还是个副手,虽然与他有点交情,可也就是普通的师生之情,而且也就教了一个月而已。

    那家伙,当初还是个童生呢,他的聪慧就传到县外了。

    那时县学里的几位夫子,可是挣着抢着要做他的亲传夫子的。

    可这家伙居然傲气的很,也让人气得牙痒痒,居然一个都看不上。甚至还叫嚣着,说他不用拜师也能考上举人。

    也如他所说,他确实不用拜师,仅在县学上了一个多月,他就凭自己实力中了头名秀才。

    之后居然直接回望树镇了,自己困守在镇里两年,直接就去参加秋闱了。

    是他太狂妄?还是老天嫉妒英才?他居然在考试前意外翻了车。

    人成傻子了,他这一傻还傻了十年。

    当时多少人为他扼腕叹息啊。

    方文博知道,这县里的夫子们,与甑从书交情估计都不深,不然昨天的解元宴怎么没有一个夫子来参加?

    他估计这里面水也深。

    不过这些不是他关注的,他现在只关注眼前这位,能不能在自己遇到疑难问题时帮忙解惑了。

    有人解惑,那学起来可真是事半功倍了。

    “哟,你这里有人啊?哦,原来是方小子你呀!”

    随着声音进来的,居然是钱夫子钱明。

    方文博赶紧向他问安行礼,“方文博拜见钱夫子。”

    等钱夫子入座后,他这才回苏院长的话。

    “宴席正常举行,不过午后甑家调查出了一件成年往事。”

    “什么事?”

    “解元公当初之所以出事,是人为所至。”

    “啊!不会吧?”

    苏、钱二人异口同声的发问。

    方文博知道,就是他不说,过两天海安县的人也会听到消息。

    何况按甑家目前行事,估计是要大闹,说不上还要惊动县衙,还有那毛家小姐,也得有个说法。

    于是他就把能说的说了一遍。

第35章 闻名

    钱、苏二人听后吃惊不止。

    那个王氏疯了吧?

    还有那个王家,得什么样的家教才能教导出如么没有底线的妇人?

    妇得、伦理、道德通通不管不顾,谁他娘的敢娶这么一个浑人?

    “苏兄,你快查查,你们苏家有没有娶了王家女。”

    钱夫子气过后,居然还有心情调侃苏院长了。

    没办法,虽然他也气,可到目前为止,甑从书这个人对他来说只是传说,他一次都没见过,也就当作离奇事听听而已。

    真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此而已。

    “你啊……你!”

    苏院长手指虚点着他,“你是真没教过他啊!你要是教过了就不想再教任何学生了,可能你自己的儿子都看不上。”

    钱夫子:“咦?为什么不想再教别人?”

    苏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因为除了他,别的学子都太笨了!”

    钱夫子摇了摇头,“那也不至于!聪明人确实有,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就像你我,还是庸才的居多。

    咱们要教的,就是庸才里找勤快的。

    不然只有脑袋聪明,却不认真专研学问,这样的学子就是教了十年有什么用?白费功夫而已。”

    苏院长:“好,这可是你说的,呐,他!就是他!

    这小子没甑从书那小子聪明,但胜在勤奋,你要不试个十年?说不上也能指日可待。”

    方文博一脸懵逼,他只是送个信而已,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钱夫子倒是没有立马反驳,反而细细打量起方文博来。

    这个学生他也算了解,勤奋、踏实,人品也不错。

    他的脑袋可不是苏文昊所说的平庸,正好相反,他反而觉得他很聪明,如果收为弟子倒也不错。

    苏文昊一看有门儿。

    他最清楚这钱肠子,看不顺眼早就说了,如今这是看对眼了?

    想到甑从书信里所提,让他有空帮着提点一下这臭小子,他哪里有空?

    如今这钱肠子自己送上门来,他如何能放过?

    于是他不由瞪眼提点方文博:“哎!你个臭小子,钱夫子都同意你拜师了,你怎么还不赶紧跪下磕头?还傻愣着站那干什么?”

    方文博听了吓一跳。

    “拜师?”

    边上的钱夫子冷着脸搭话,“怎么?我不够资格?”

    方文博一听此言,哪里敢反对?

    这可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有一天他也能拜钱大儒为师。

    当下他就冲到苏院长茶座边,斟了一杯茶,双手举高跪到了钱夫子面前:“请夫子喝茶!”

    苏文昊看这小子行事也算机灵,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这个钱肠子,居然沾了我的光找了位弟子!请客!请客!”

    钱夫子这下也露出笑容,他摸着自己的短髯,点了点头,接下了方文博的拜师茶。

    “好!十天后正好有个好日子,那就请苏兄到时赏个脸,去寒舍喝两杯。”

    苏文昊再次发出欢笑,“一定!一定!一定去!”

    等方文博离开后,两个加起来都七老八十的老鬼,不由相视而笑,彼此心照不宣。

    而方文博却像做梦一样,没想到他也有拜名师的资格。

    方文博下学回来与叶娟说,他已拜钱夫子为师时,叶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钱夫子,在海安县可是号称钱大儒的。

    曾经多少人家挤破头都想送儿子到他门前,可惜至今都没人得到机会,如今居然让她傻相公得来了?

    叶娟这下也高兴了。

    这个朝代非常注重传承。

    家族传承、师门传承,不管哪一种,只要被认可了,那就等于对方的资源让你共享了。

    这对势单力薄的他们而言,简直如做梦一样难得了。

    他与她都很兴奋,这种喜悦两人如何能抑制得住?

    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方文博高兴之余,难得的大手一挥,方宅所有人加一个月钱,再办两桌酒席,全宅庆祝。

    宅子里的所有人高兴坏了,如果不是顾及到隔壁有老人,他们得摔盘打碗尖叫了。

    叶娟看他与众人笑闹,也不制止。

    在她面前,她知道他一直因为不如她能赚钱而感觉有些自卑,如今他能放开心胸,她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去制止?

    就是他不说,她也会全宅庆贺。

    如今他能拜钱夫子为师,他将来的门路有了,科举之路顺了,以后再有人想欺负他们,也得想想钱夫子让不让了。

    她是真的为他高兴!

    以后终于不再是二人扛下所有的痛与怒了。

    隔天,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却爆出两个惊天要闻,一时震惊了海安县所有人。

    第一个,他们海安县的钱大儒,终于开门收徒了,将于十日后在钱府举办拜师宴。

    另外一个,也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球,那就是十年前他们海安县的神童,如今的解元公,曾经的痴傻病症,居然是被他的亲嫂子给害的。

    作为嫂子,如何会去害小叔子?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龌鹾不成?

    不然这嫂子与小叔子……

    可还没等众人胡乱猜想,仅仅隔了一天,这甑家原来的嫡长媳,如今被休弃的王氏,被原来的婆家告上了县衙,一同被告的,还有她的娘家人。

    随着案件审理,全县男女老少均被王氏的无耻行径给震惊了!

    他们震惊于王氏婚前婚后的无德。

    他们震惊于王氏联合外人对亲夫下手的狠毒。

    他们震惊于王氏不仅通奸贱民还生下了野种。

    他们震惊于王氏对无辜之人亲叔子的毒害。

    他们震惊于王家人的教养与包庇。

    他们震惊于……

    没有人能想得通,这个女人的脑子究竟是如何想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干出禽兽不如的恶毒事,最后是害人又害己。

    王氏被县太爷当场判刑,流放边疆,充军营。

    这是什么下场,大家一听就知。

    可没有人同情她,如果不是被关在县牢里,估计就是砸也得砸死她。

    她所作所为,太挑战人们的道德底线了,只能说恶有恶报。

    反过来,县里还记得神童的人,为他大叫冤屈。

    就是不知道的,此时也被众人普及了。

    甑从书,甑解元,如今是全县上下,男女老少全知晓了。

    这位本该在十年前就中解元公的人,因为王氏的狠辣,晚了整整十年!

    如果十年前甑解元就高中,如今的他,是不是已成为一方大员?

    就如现在的钱夫子,那可是他们海安县所有人的光啊。

    可这些,却生生的被王氏害得错过了,这可是他们海安县一大损失啊!

    有损失就得赔偿,王家必须给解元公赔偿!

第36章 钱家

    王氏被收监,那是她罪有应得。

    可解元公被她所害,白白耽搁了十年的光阴该如何补偿?

    还有王家,居然能养出这么一个畜生,他们家就没罪吗?还有良心可言吗?

    张太爷本来只是当堂训斥王家人,怎么处罚他们,还在考量中。

    因为没有证据表明,毒害甑解元时王家曾经参与其中。

    如今他们也只是犯了众怒,最大罪名就是教养不当。

    可如果这官司处理不好,他很可能引火烧身,因为前几天他也刚被爆光过,与良家妇女私通……

    最后他当众宣判,王家驱逐出县,家产一半赔偿甑解元以示惩罚。

    这个官司前后也就折腾两天,可影响却也很深,海安县大街小巷如今一直在谈论此事。

    而事件的主人公甑从书,此时已进了毛家,站立在毛家正堂上。

    甑从书与毛一街,原本应该是关系亲厚的老丈人与女婿,可如今一见面差点打起来……

    这几天,因为甑家的案子,方文博与叶娟二人,没有心事准备拜师礼物。

    如今案件过去了,距离拜师礼也没几天了,他们得赶紧准备起来。

    拜师礼,不是越贵重越好,得按规矩来。

    并不是你送礼越重越好,礼过重,是把老师当成了爱好钱财的伪君子吗?

    根据黄妈提点,以及方文博询问多人得出的结论,他们备好了在叶娟看来极为简陋的六礼。

    一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

    二是莲子,寓意苦心教育;

    三是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

    四是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

    五是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

    六是干瘦肉条,表达弟子心意。

    再加上一个红封代表束脩。

    因为收的是亲传弟子,以后方文博就是吃住在钱家,也没人有二话,因为那等于他另外一个家了,夫子如父子唉。

    方文博能拜钱夫子为徒,叶娟认为他真是走狗屎运了。

    这一年她跟黄妈学了不少,她知道这时候的人轻易不会收徒。

    就是想收徒,那收徒对象也得千挑万选,徒儿的祖宗八代都得查清楚了。

    而且收了徒弟就得对他负责,就如对待自己的子侄一样。

    师傅收徒查的严,反过来徒弟找个好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万一拜个品行低下的岂不毁了一辈子?

    这算是他们双方看对眼了吧?那钱夫子也不怕收了个劣徒?从前几个月来看,也没看出他如何看重方文博啊!

    叶娟暂时无解。

    她无解,可对于钱夫子来说,他早就调查并考察过方文博的里里外外了。

    凡事进入县学的学子,如果你底子不干净,怎么可能收你为学生?

    钱夫子名钱明,字雁山,今年只有三十一岁,任海安县县学教谕一职。

    多年寒窗苦读,他也算少年成才。

    二十二岁同进士出身,同年被选派为一方县令。

    他只做了几年县令,就觉得自己不适合仕途,因为他生性太过耿直了。

    他不加入任何一个派系,得罪人或被人顶缸那是迟早的事。

    他不怕自己出事,就怕自己出了事带累了家中老小,于是一届任期圆满后,他没去跑官反而年纪轻轻的向朝廷递交辞呈致仕了。

    跑官难,可不用跑官却自愿回家,欢送他的大有人在,不过两月,他就带着家小回了老家。

    他的同窗同僚无不为他可惜,认为他傻,可他一意孤行,至今已六年了。

    不过虽然回了家,朝廷也不会浪费人才,还是给他派了官,在家门口任教,即担任县里的教谕一职。

    钱夫子也很乐意,县衙他基本不去,成天的就窝在学院里。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与苏院长抢权利呢。

    目前他虽然没脱离互相倾轧的官场,却也深知,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末流小官,一般人还看不上自己,也就不会再出现拉拢等门派之争了。

    如今在职,为的又是自己的乡亲,所以他很乐意领个七品教谕一职。

    不仅如此,他如能教出几个得力的弟子,为自己曾经的抱负添一份力,何乐而不为呢?

    他自己没那能力,可弟子有不就行了?

    等到拜师当日,方文博、叶娟二人早早的来到了钱家。

    钱家,在海安县本来也就是个一般的耕读人家,家里重要的产业就是良田,外加一个市口不算很好的铺子。

    可因为钱明高中,而且还留在了海安县发展,这让钱家渐渐在海安县暂露头角。

    如今多年多去,钱家已是兴旺之家了。

    良田增家了两倍不说,就是闹市口的铺面都增加了好几个。

    门仆得知这进来的就是老爷新进弟子,赶紧把人迎了进去。

    方文博被留在了前院,而叶娟则被带到了后院。

    后院廊下,一位中年妇女正领着一群丫头仆妇站在那里,翘首企盼来人。

    等丫鬟介绍后叶娟才得知,对方居然是钱夫人的得力助手,也就是她的心腹嬷嬷了。

    “原来是赵嬷嬷!”叶娟很客气的与她见礼,并让黄妈送上见面礼。

    来之前,通过甑勇调查的资料,她对这位钱夫人已有所了解。

    她就怕这位夫人看不上自己而故意为难,那以后她可苦了。

    她这才想起来,师母也是她的长辈!

    她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了个长辈压着了。

    看如今情形她放心了,因为她能感觉到钱夫人对她的看重,不然也不会派她的心腹嬷嬷到前院廊迎接她了。

    她暗打量,这赵嬷嬷一路热情不减,从面上看不出丝毫勉强。

    调查中,这位赵嬷嬷是钱夫人田氏的陪嫁丫头。

    田氏嫁到钱家后,次年生了长子,隔了一年,她相公秋闱高中,随之又中了进士。

    对于她来说,自从她嫁给了钱夫子,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万事顺心。

    这让婆家尤为看重,认为是她给钱家带来了福运,说她是钱家的大贵人,是旺夫益子的贵人命。

    所以啊,她在钱家地位那真是稳如磐石,在钱夫子心中那也是不可撼动的。

    地位稳了,话语权也就重了。

    特别是她又接连给钱夫子生了两儿两女后,钱家后院就变成她的一言堂了,就是在族里她也是个重量级人物。

    叶娟被赵嬷嬷领着来到内院花厅。

    此时这里已经来了几位客人,她还想着来得不算早,结果却打脸了。

    因为在坐的,基本上都算钱家人或钱家姻亲。

    钱夫人此刻坐在主位。

    可能是心宽体胖,她长得很富态,细瞧五官还是比较耐看的,白肤、圆脸、凤眼,柳月眉。

    她先是拜见主位钱夫人,“方家叶氏见过师母!”

    这次可不是一般的行礼,而是行跪拜礼,大礼参拜。

    等叶娟行了三拜礼,并亲手奉上茶及自己给师母准备的礼物后,田氏这才让赵嬷嬷扶她起来,算是她认下她这个弟子媳妇了。

    之后由田氏介绍室内在坐的另外六人给她认识。

第37章 笑话谁

    钱夫人此刻坐在主位。

    可能是心宽体胖,她长得很富态,细瞧五官还是比较耐看的,白肤、圆脸、凤眼,还有一对柳月眉。

    她先是拜见主位钱夫人,“方家叶氏见过师母。”

    这次可不是一般的行礼,而是行跪拜礼,得大礼参拜了。

    等叶娟行了三个拜礼,并亲手奉上茶及自己给师母准备的礼物后,田氏这才让赵嬷嬷扶她起来,算是认下她这个弟子媳妇了。

    之后由田氏介绍室内在坐的另外六人给她认识。

    坐于尊位身着锦服的,是位六十出头的老奶奶,她是钱夫子的亲娘,钱奶奶。

    一位穿着细棉布,穿着打扮一般,约五六十岁的妇人,是田氏的娘,田奶奶。

    一位身着锦衣,年纪约四十出头的,是钱夫子的长嫂顾氏。

    一位同样身着锦衣,年纪约四十左右的妇人,是钱夫子的二嫂罗氏。

    一位身穿细棉布,也是四十上下的,是钱夫子的长姐胡钱氏,夫家居然是春善堂胡老大夫家的大儿媳妇,她在娘家排位第二。

    最后一位,四十左右,是田氏的长嫂陈氏,穿着一般,虽然也是细棉布,但自身穿着打扮还不如她婆婆。

    看神情及她的双手,在家也是操劳的命。

    在座的都是长辈,叶娟忙给她们一一见礼,也都送了见面礼,如手拍等小物件。

    这时,赵嬷嬷过来说早餐准备好了,请众人过去吃早食。

    田氏起身,上前一步搀扶她婆婆前头走,让叶娟跟上来。

    叶娟赶紧上前扶着钱奶奶另外一条臂膀。

    随后是田奶奶与陈氏,钱家妯娌姑嫂三人。

    早餐清淡,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钱奶奶与田奶奶一直从餐前聊到饭后,其他几个女人也是如此。

    叶娟就在她们的问话中用完了早餐。

    一顿餐下来,大家对她了解不少,她也是,双方明显少了约束变得亲近起来。

    特别是田氏,她原先害怕叶娟是个孤女,无人教导会失了方寸,如今瞧了真是百般满意。

    以妻及夫,想来也不差。

    整个用餐中,陈氏话最少。

    这可能是如今的钱家人身份地位与田家极不相等导致的,当然也可能是她自身原因插不上话。

    当初田钱两家结亲,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可如今一方是七品官绅,在海安县算得上有钱有势,而另外一方,却还原地踏步,维持着多年前小地主的体面。

    这时黄妈走了过来,说前面已经准备好了,她们得到厅堂去,可能一会客人就得上门了。

    田氏轻微打量黄妈一眼,起身带了个头,请众人现在就过去。

    叶娟也就跟着众人走了。

    钱家的宅子还是比较大的,三进院子加数个跨院。

    因为钱夫子的爹娘都在世,所以他家没有分家,目前三兄弟全住在一起。

    她们来到了二进院中堂,这里应该是专门用来招待内眷的。

    正堂连着三间,全部是招待厅,此时被布置得很喜庆。

    钱奶奶与田奶奶这会坐在上首,而田氏则边上坐着。

    这会空闲,她拉着叶娟给她仔细讲解等会过来的客人身份,有不少客人她也得陪同招待。

    今天钱家三房是主角,来的人都是海安县有身份地位的,因此由田氏招待。

    而钱家内外亲属,则由顾氏与罗氏负责。

    本来顾氏儿媳云氏今天应该帮着招待亲朋,却在前两天被诊出身孕,如今她在自己院内安生养胎,叶娟今天是见不到她了。

    辰时末,钱家的宗亲、表亲以及姻亲能来的全来了,均被顾氏二人迎到了边上的花厅,甚至钱奶奶与田奶奶也跟着过去了。

    她们两今天也得避让开,把正堂留给田氏招待贵客用。

    拜师礼安排在巳时中,所以在这之前,客人接连上门来。

    叶娟陪着田氏站在厅门口,接连迎了苏院长夫人,万夫子夫人,古举人夫人,陶举人夫人,县尉夫人……

    反正亲近的来得早,有官职而且位高的来得晚。

    等迎来王夫人后,叶娟估计,后面应该没什么人了。

    大家都在海安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混,你敢晚于王夫人吗?

    如果不是前几天高家与张太爷爆出丑闻,估计高太太也得过来凑趣,也不知道高家是如何处置自家大儿媳妇了。

    叶娟也有点好奇,特别是好奇这张太爷,脸皮也真厚。

    这王夫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事。

    见礼时,女客也能过去,因为作为师母的田氏是必须出席的。

    正当田氏想请大家过去见礼时,赵嬷嬷却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三太太,甑老夫人来了!”

    田氏一时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谁来了?”

    “就是京里有儿子做大官的那位甑老夫人,她来了!甑宜人来了,您快点,得亲自去迎接!”

    上次面见王夫人时,叶娟已经被黄妈普及过一次。

    这个朝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尊为夫人的。

    真正能称呼为夫人的,也就朝廷里一、二品大员的母亲或妻子。

    她们那可是有证书的,而民间称呼官家主母为夫人,其实也就是一种尊称。

    如今的甑老夫人,因为儿子给她请封,被朝廷赐封五品宜人,王夫人那个七品孺人也就不够看了,她也得上前恭迎。

    “快!……!!!快帮我看看我的衣服,还有头饰,乱了没有?”

    等听明白赵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后,田氏急了!

    她男人虽然是个直肠子,可也不是没眼力见,她认为那是急流勇退。

    当初稍有不慎,他们全家命都没了,哪能有现在这好日子过?

    虽然现在他只是个教谕,可他并没有固守自封,自有自己的信息来源。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得了消息。

    京里的甑元柳做了件小事,却凭三寸之舌得了君上赏识,给他的母亲与妻子讨了敕封。

    五品宜人,这甑老夫人目前可是他们海安县里独一份呐!

    这可太失礼了,宜人都到了自家门口,自己没有亲迎不说,反而掉过头来还让甑宜人等着她……

    “没事!没事!”赵嬷嬷前后没看出什么不妥当的,赶紧扶着她准备出去迎接。

    那县令王夫人,虽然刚来不久,却一直高高坐在主位不搭理众人。

    众人也不是受虐狂,当然不会没事找事凑上前去被人欺压。

    此刻她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也就不明白那田氏慌里慌张跑出去干什么。

    她还等着看笑话呢,可转眼她却成了笑话了。

第38章 拜师

    甑老夫人是被田氏与叶娟搀扶着走进来的。

    她身着五品宜人服,高贵得让人低下了头颅不敢直视。

    甑老夫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王氏,她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原来是王夫人!失敬!失敬!老身有礼了!”

    王夫人看到身着五品宜人服进来的甑老夫人,傻眼了!

    进而又听到对方夹讥带讽的话,不由吓得一激灵,赶紧连滚带爬的下了主位,委身来到甑老夫人面前赔不是。

    前年,这位五品宜人曾救过她的奶娘,她当时是很感激她的,甚至为此事她还亲自上门感谢了。

    当时的她,真没想到能从这老家伙手里抢到木耳。

    那时她就考虑过,望树镇周围都是大山,山里就产木耳,甑家肯定有门路搞得到。

    能搞到五斤,就能搞到十斤、二十斤,甚至上百斤、上千斤,她那时明确说过,她会大量购买送到京里去。

    可她哪里想到,之后不管她怎么加价,对方居然不卖了,说找不到卖主。

    没有那个卖主就没有其他山民了?什么大雪覆盖寻不到货源,骗谁呢!还不是他们自己想藏私?

    甚至还骗她,让她清掉手里的木耳,说会爆跌。

    那时她也不知道脑子犯了什么轴,居然信了。

    可能是考虑到对方一直做生意,应该知道消息或门路,她就轻信了一次,把手里上百斤的木耳以二十两价贱价卖了。

    她哪里知道不过两天,那小小的木耳居然爆长到三十两,之后几天甚至超过四十两呢?

    现在想想,他们那时是不是想让她早点脱手,然后他们再接手转头卖个高价?

    甑家就是个商贩,是个典型的奸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老东西,让她白白损失了上千两银子!

    她本来打算在后面找个机会,给甑家在县里的产业加点料的,哪知道还没等她动手呢,这老东西居然被敕封了,而且还是一门两宜人!

    也不知道她京里那个儿子做了什么投机取巧的事,居然让皇上破格下旨,同时册封他母亲与妻子了。

    正常情况下,一般只会册封他母亲一人,如今两个居然全封了!

    她被吓住了,也被张太爷警告了,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刚才她只是没注意,居然被这老妇抓了把柄……

    这老东西,居然见面就找茬,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王夫人恨恨的盯着上首陪坐的叶娟,这个臭丫头倒会搭关系,一个钱家不够,居然甑家也搭上了。

    叶娟如芒在刺,她知道是谁。

    唉!真是丑人多作怪!

    赵嬷嬷上前来,“三太太,前面快开始了。”

    田氏闻言,忙看向甑老夫人。

    “开始了?走,咱们过去瞧瞧,这可不能耽搁了。”

    还是叶娟与田氏上前,她们分左右搀扶着老夫人向外走去。

    如果说后院这里有几十号人,那前院就得百十号人了。

    正堂就那么大,容不下两百号人,只能选些代表观礼,其余的人也就在室外看着。

    而能进去观礼的,也多是德高望重或与观礼直接相关之人。

    叶娟有幸进去了。

    正堂内,用屏风隔开了男女宾客。

    一排排位子横着摆放,一直排到了门砍边。

    女宾这里,甑老夫人、叶娟、王夫人等人坐到了首排。

    男宾那里,因为屏风看不到,叶娟不知道究竟到了哪些人。

    不过女客在这里,那她们的夫君应该能来的都来了。

    等钱夫子请出圣人像时,场面一时静默。

    叶娟此时明目张胆的直视前方,那位圣人,并不是孔老夫子,而是诗书画大家——元冉。

    家里科举相关书籍,能看懂的她翻了个大概,也明白了她所处的朝代。

    这是个架空朝代,没有孔夫子,没有历史上涉及到的任何朝代与人物。

    现在的大兴王朝,发迹于云州大兴县,建国也才上百年,前朝是统治了上千年的大宇朝。

    方文博此时上前参拜元圣人画像。

    接着,田氏起身,到正堂右手入座,而钱夫子早已端坐在左手主位上,他们俩将接受方文博的三叩首礼。

    钱夫子下首坐着三人。

    方文博估计是拜师礼的见证人,因为他并没有听说过钱夫子有师傅,他也就不用拜师祖、师叔及同门师兄弟了。

    叩首之后,他奉上六礼及束脩。

    之后再听钱夫子一番训导,礼就成了,剩下的,就等着拜师宴了。

    其实这次拜师及宴席,本来应该在方家举行的,毕竟是方文博拜师。

    之所以安排在钱家,也是多方考量。

    一个是钱夫子心疼弟子。

    方文博目前没亲没友没族,在家举办拜师宴给谁看?请什么人来观礼?

    二是因为钱夫子。

    他是海安县名人,他如果认个弟子,却默默无闻什么都不操办,不找骂吗?

    别人当然不会骂他,只会骂方家不会做事。他们骂人时,可不会考虑你家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去操持。

    第三,这拜师礼必须隆重,这是历来规矩,也是学生以后走向仕途的政见风向标,可谓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所以这拜师及宴请,必须在钱家举行了。

    礼毕,不少人正准备起身时,男宾处起来一人,“请各位稍等一下,解元公有话说。”

    随着他话落,甑从书站了起来。

    “感谢大家亲临甑某妹夫拜师礼,妹夫拜师本应在方家举办甑家协助主持,却因甑某个人原因耽搁了。

    为了赔罪,今晚将由甑某做东,摆宴知味楼,还请各位到时亲临。

    正好大家都在,就此机会说明一下,方文博之妻叶氏,乃甑家义女甑某认可的义妹,认亲仪式将择期举办,还请各位以后多多关照,再次感谢!”

    众人哗然!

    这叶氏居然成了解元公的义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而且既然是义妹,这方公子还认什么师傅啊?

    不仅他们没听说过,就是当事人方文博夫妻俩也不知道!

    甑从书的话就像捅了马蜂窝,霎时坐在下面的人交头接耳嗡声一片。

    而靠着方叶二人的客人也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还静静坐在主位上的钱夫子与钱夫人互相看了看,苦笑道:“咱们这是被人摘了桃啊!”

    “雁山兄!”甑从书走过来包拳施礼。

    “雁山兄?我没听错的话,刚才解元公是当场承认的义妹吧?”钱明挑了挑眉。

    “是啊!又不影响。”甑从书从没有低他一辈的想法。

第39章 失算

    甑从书:“我给那臭小子一封信,只是让他有问题去请教苏夫子,他怎么还给自己认了个师傅回来?难道我不够资格教他?钱兄,你觉得呢?”

    钱明被人道破机缘也不觉得尴尬。

    他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品学兼优而家世好的学子那么多,何必去认个身有缺陷的方文博?

    毕竟他的家庭是个有硬伤。

    他妻子居然与娘家断了亲,估计这天下不会有第二人。

    不管什么原因,一个妇道人家,居然甘愿抛弃娘家,抛弃父母亲族,这总归是个污点。

    而他的亲娘,无德!

    虽被休了,可总归生了他。

    而且他爹还是间接被他娘害死的,如果他以后走上仕途,这岂不是明晃晃的给人送把柄?

    如果不是听到他参加了解元宴,如果不是苏文昊暗示,他怎么可能把他放到眼里?

    后来又细看了甑从书写给苏文昊的信,他直呼侥幸。

    字里行间,甑解元根本没把方文博当外人!

    不当外人好啊。

    他收方文博为弟子,谋的就是他身后的甑从书。

    他本来只指望方文博能趁上甑家关系,却没想到他早已坐上了甑从书这条大船。

    与甑家交好,对方文博帮助何其大,就是他们钱家也得利。

    甑从书这个人,从他清醒起就被多方关注。

    一个是关注他的科举。

    他清醒不过一月,居然能轻轻松松的拿了个解元回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聪慧不减当年,解元对他来说,就如探囊取物那么简单!

    这样一位绝世天才,要么不成功,要么以后仕途能走得很远。

    谁家不想搭上关系凑上去?

    可惜按他早年行事风格,想凑上去,难!

    另外一个,就是他的终身大事。

    如今他未婚,这是个机会。

    钱家也有女儿待字闺中,可钱明知道,没戏!

    二哥家那个小闺女被宠坏了,她根本配不上甑从书,而其他的,不是结了婚就是家世不够看。

    钱家想搭上他,只能绕远路,他这样做也是无赖之举。

    钱家目前在读书的,有三个。

    大房只有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了,也就勉强过了童生试,能取个秀才功名顶天了。

    二房也是个独儿子,十五岁,居然不是读书的料。

    自己家,三个儿子。

    长子十一岁,虽过了童试,却有个致命弱点,同他一样做事不会拐弯,直肠子一个。

    这样的人去官场,送死吗?

    次子六岁,目前看着是有点小聪明,可也说不好,很多人都是看着聪明,结果反被聪明误的多。

    小儿子不过三岁,话刚能说得周全,以后如何还待看呢。

    整个钱家,看似兴旺,实质早已后继无力了。

    原本只是个小富之家,却因为他成了海安县有名的官绅富户。

    如果有一天他倒了,那整个钱家也就分崩离析了,这也是他致仕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他优点不多就是耐心好,这不就等到了?

    甑从书就不说了,他后面还有一个甑家,还有两个叔叔呢。

    甑从书是真忧闷,他也就是去海安城几天,那傻小子木呆呆的居然被人专了空,拜师了!

    而且拜的还是一个同进士!

    同进士!!!

    同进士……

    对海安县人来说,钱明是个庞然大物,可对他来说,根本不够看的。

    他连毛一街都不如!

    可此刻不管他承不承认钱明是长辈,只要他认下叶娟,这钱家他就甩不掉了。

    那个鬼丫头,不是聪明的嘛?这事做的!

    被人提到的叶娟,此刻被甑老夫人护着,躲开了一帮凑热闹的人。

    “奶奶,谢谢您今天过来撑场子!”叶娟轻声的与老太太耳语。

    甑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拜师礼过去了,宴席也开始了。

    王夫人觉得今天不是一般的背!

    也忧闷的很!

    钱家居然安排她作陪,陪的对象居然是那老太婆与那臭丫头!

    她估计是钱家、甑家人故意这么安排的。

    那丫头相公再是主角,能算老几?在坐的,哪个身份不比她高?

    还别说,这安排确实是故意的。

    钱明也知道,想让甑从书心里舒坦,那就得把方文博与叶娟向上抬抬。

    不然今天这午饭,他得一直对着一张黑脸。

    因为田氏提前授意,所以苏夫人、古夫人以及万夫人等,也都默契的拉着叶娟与老太太坐并排了。

    她们也早受不了这王氏了,难得看她作瘪,大伙心里也高兴。

    叶娟也乐了!

    这酒桌文化她怎么不知道?她一个小辈怎么可能坐主位?

    就是主角方文博,今天能坐主桌却也坐不了主位,更何况是她?

    嗯!上次让她弯腰低头的仇报了。

    这个宴席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了。

    散后,叶娟带着老夫人回了方宅。

    是老夫人要求的,她说难得过来,顺道到他们家看看,说方家没有长辈坐镇,她不放心。

    回到方家后,叶娟先与卢妈两人,服侍老太太换了一身居家服,又沏了茶让她解解腻。

    “嗯!这花茶好!清香扑鼻,回味甘甜,口齿留香。”老夫人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这个花茶,算得上是空间出产了。

    花是山上的野菊,被叶娟移植到空间里,开花时她采摘下来用柴火烘干的。

    因为没种多少,所以烘干的不多,总共也就一斤多。

    叶娟看她喜欢,不由笑道:“既然您喜欢,那就让卢妈收好带回去使用,以后我再想法子多做点出来。”

    甑老夫人:“这是你做的?”

    叶娟:“是的,还是以前做的,所以就剩这点了。这个菊花是山里采摘的,采摘后,把他们平放在一个薄石板上,下面用柴火慢慢加热烘干的。”

    听了叶娟这话,甑老夫人不由有点心疼,“唉!你这丫头,以前虽苦,不过现在好,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就这些就够了,不用再专门为我折腾了。”

    叶娟:“我也没有折腾啊?反正到了春天,没有这个菊花,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呢,桃花、玫瑰花……,到时我做好了送给您,保准让您喝个够!”

    甑老夫人笑眯眯的回话:“好!奶奶等着!”

    叶娟看她精神不支,赶紧与卢妈服侍她睡下午休了。

第40章 钓名沽誉

    虽然甑从书中午说,请在坐的晚上全到他那吃酒席,但懂礼的人都没去,毕竟他们只是钱家亲戚,与他解元公并没有交情。

    不过书院的夫子们,甑从书是一个都没放过。

    再加上钱家人、甑从书的同窗好友、嫁在海安县的甑大姐三姐妹及婆家人等,最后席开七桌,男五桌,女两桌。

    席中,甑从书的同窗就着酒劲,问甑从书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喝到喜酒。

    甑从书吃完嘴里的食物,又举起酒杯同他干了,“快了。”

    “快?有多快?”边上的另一位好友也加进来。

    “我娘已经在准备过礼了,估计快的年底,慢的话年后。”

    “啊?真的假的?这么快?谁家千金?”

    “想知道?”

    “当然啊!你看你,再看看我们,我们儿子们都快娶媳妇了,你这媳妇还没影儿呢!”

    甑从书:“那行!到时我给你们发请柬。”

    早先问他的同窗没等到答案,又问:“谁家的啊?这么保密!”

    “你们认识,或者听说过。”

    “……谁?”众人互看一眼,纳闷的问。

    “海安城太平街毛举人家九小姐。”

    “啊?……???”在坐的众人听后都呆愣了。

    这几天谁不知道甑从书原未婚妻是谁家的啊?可她嫁人了啊!

    原来,当初在书房,方文博与叶娟两人未尽之言,就是建议他再娶回毛九小姐。

    一来,这九小姐如今窘境,得益于甑家,毛一街的报复也就没法再放到心上了。

    二来,九小姐人品出众,本就又是海安城的才女,才识甚至已远超一般的秀才公。

    她师从举人父亲,这在如今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妇规下,能有如此学识是非常罕见的,就是京城里的高门大户也不能比。

    她诗词书画均有涉及,与自幼就有神童之称的甑从书,其实是一类人,他们二人如能结合,不难找到共同语言。

    第三个原因,他们二人年龄相当。

    不管是方文博还是叶娟,包刮甑从书自己,都很难想象让他去找一个小娇女的画面。

    如若想找个富贵人家未说亲的小姐,正常情况下,双方年龄差距就比较大了。

    这年代的女孩们,未定亲的都在十一、二岁,再大点的,基本都说好了婆家。

    而超过十五岁还没订亲的,不是名声有问题就是家庭有拖累,甚至是和离归家的,这样的人甑家怎么可能接受?

    年纪小的甑从书不答应,差了一辈了。

    年纪大的甑太太及甑家其他人也接受不了。

    不然他的亲事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第四个原因,那九小姐虽然嫁了,可却还是个女儿身,这是甑太太能接受她的根本原因。

    不然哪怕她再优秀,甑太太这关就过不去,她儿子毕竟是解元公,怎么能接受二手货?

    虽然她嫁过人,但如果好好运作一下,名声上影响不算大,就看甑从书怎么选择了。

    最后一点,叶娟记得那书上提了一点,就是这位九小姐,父丧不久就忧郁而终了,去世时她还不到三十岁。

    可在她去世十年后,却因为她生前留下来的手稿出名了。

    因为她去的突然,她的贴身侍女、毛家人都沉浸在痛苦中,一时没想到她留存下来的字词诗画,等想起来时早已不翼而飞。

    他们万没想到,她曾经留下来的诗搞书画,居然被她相公窃取并占为己有了。

    她过世一年后,她那位相公重新娶了妻。

    在外人眼里,这位夏家公子毛家女婿,对原配情深似海,居然为她坚守了一年丧,他的好品德由此爆发出来。

    不仅如此,这位海安城三流商家出身的夏公子,此时却被人发现,他居然是位才华横溢的儒商。

    半年后,宅男一枚的九小姐弟弟与同窗聚会时,这才听说他那姐夫居然很有学问。

    他很纳闷,那个草包有没有学问他不清楚吗?

    可当他看到他那所谓的姐夫所发表的锦绣文章及诗词时,顿时大为恼怒。

    他很了解,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根本不可能写得出如此有内涵的文章与诗词来。

    这些明明是他姐姐所作!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初姐姐去世后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留存下来,原因居然就在这里。

    他想为姐姐鸣不平,可他居然找不出一点证据。

    曾经的婆家,在她去后什么字画都没留下来。

    就是他自己家,他父亲的书房,居然也没有他姐姐的存稿了。

    而对方不仅能作诗写文章,甚至还拿出证据,说是他早去的老师所作的书画,与教他的诗词文章乃一脉相承。

    这让他更气得想吐血了!

    因为那些书画,明明就是他姐姐所作,只不过现在被对方换了名字而已。

    这时就体现出他不如他姐姐聪明之处了。

    智商没他姐姐高不说,情商也低的让人无语。

    难怪被毛一街不停的责骂。

    此时的他,还是海安城首富,坐拥一条街,居然没用他的优势,没多动脑子去斗夸对方。

    你就是拿钱砸,也能把这个海安城三流商家给砸得爬不起来呀!

    可惜他居然用了最蠢的办法,凭着书生意气去找人理论,结果当然被对方的糖衣炮弹各个击破了。

    他知道这事时,对方已出名半年有余。

    这位盗窃者,早就知道他一旦冒名九小姐诗作,毛家人知道了肯定会站出来找他算账。

    他既然知道结果,肯定就得提前预防。

    于是他一手流言造势,一手钱财攻势,收买人心。

    等毛举人出来反对时,海安城追捧他的人,已经在他的干预下早就先入为主了,你现在说这是你姐姐的,证据呢?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为了你那个不下蛋的姐姐故意抹黑夏公子而毁他名声吗?

    毛举人没看清现实。

    他以为的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当初能被毛一街看中并下嫁女儿,也并不是没有长处的,不然毛一街那关能过吗?

    而他们的长处就是会装、会骗、会哄,不仅他,他们夏家一家人全是!

    因为九小姐,夏公子不仅被海安城书生追捧着,甚至风传到了京城,这让他在读书人中出了名。

    盛名之下,夏家的生意也一日千里,反超了毛家,成了海安城首富、青山郡首富。

    而毛家则被他打压得只能在夹缝里求存了。

    可出了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第41章 上门

    等他被整个大兴王朝书生追捧后,也就是九小姐去世后的第十年,他被打回了原形。

    因为他发表的新作,一位五品京官居然在二十多年前就看过了,他手里甚至还有底稿。

    这位五品京官看到他的诗作时就疑惑了。

    不是同一个人所作,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娘子,所作的诗意境怎么可能同样?而诗文居然也巧合的一模一样?

    因为心有疑惑,他就让下人去查,结果却查出来这位大师级人物,居然是九小姐的夫君!

    那时的夏公子夏大师,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诗作原产地没出问题,居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栽了个大跟头,而且还是一栽不起的。

    这位五品京官,之所以留存九小姐诗作,因为他曾经是毛一街的忘年交。

    他手里留存的这几篇诗搞,还是九小姐未嫁前,就自家院内花园美景即兴所创。

    当时的毛一街与他交好,为了炫耀拿来让进士出身的他点评点评,并与他详细讲解了这首诗的由来。

    他当时看到时因为太喜欢了,就请老友让他留下来观摩几天,这一观摩他就没能及时还回去。

    因为当天他老家来人报丧,他父亲去世了。

    那时的他急急忙忙赶回去奔丧,什么都没带。

    而随后走的下人,因为他没有交代,也就把九小姐的诗搞一起打包带走了。

    服了三年父丧,他被朝廷起复留在了京城,与毛一街联系也就渐少了。

    而那几篇手写诗文,因为难得也因为喜欢,被他一直保存了下来。

    如今居然出现一模一样的,能不让他惊奇疑惑吗?

    这位夏大师新创的诗集,里面居然有五篇与他手里九小姐所作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夏大师老师书法,居然也与九小姐雷同,只不过他手里留存的,稍微有点稚嫩,而对方却老成点而已。

    这位夏大师,是妥妥的抄袭啊!

    他抄袭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原配妻子!

    想到再没能见到的老友,想到调查得来的毛家现状,他再也忍不住替老友出头了。

    夏公子夏大师,因为他窃取妻子才华而闻名于读书人之间,行走于上流文人墨客中,利己利家族。

    结果却也因为他妻子,被天下文人墨客所追讨。

    这些文人墨客一向自傲,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被一个钓名沽誉的无德小人给骗了!

    因为他行为太过恶劣,被判了刑、流放边疆。

    不过流放地他们也没去成,因为全家病死于流放途中。

    叶娟希望才女九小姐,能与夏家断了重新找个良人,能避开前世早丧的宿命。

    解元宴后的第五天,甑从书拜访了毛一街。

    毛一街此时吃了早餐不久,正坐在花园池塘边钓鱼。

    管家毛来顺,叙起来是毛一街八族远亲,此时居然小跑着来到池塘边。

    “老爷,外面有人拜访!”

    毛一街钓鱼最讨厌有人打扰他,这一点毛来顺最是清楚。

    如今他刚抛下鱼线,这老家伙居然敢来打扰他,看来来的人很有名堂。

    “谁啊?”他一个糟老头子,能有多大事大清早来找他。

    “老爷,他,那个甑从书来了!”

    毛来顺难掩激动,当然不是高兴的激动,而是憎恨。

    想他们毛家九小姐,那时多好的人啊!

    品貌出众,心灵手巧,当初得了多少人夸赞,可最后居然毁在这厮手上。

    当门房说,这厮居然有脸跑上门来时,他真想什么都不顾先暴打一顿。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

    对方是士,而他,只是个民。

    所以他再三确认,真的是那厮后,赶紧跑过来找老爷。

    他知道,老爷最恨他,恨不能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更恨不得生撕了他……

    毛一街:“……”

    毛来顺:“老爷!”

    毛一街斥问:“你说谁来了?”

    毛来顺:“就是害惨了咱们九小姐的望树镇的甑从书!”

    毛一街半响没动,继续掉他的鱼。

    当毛来顺想再次与他说来人是谁时,对方却忽然起来了。

    那迅速劲儿一点都不像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儿。

    “哼!来得好啊!”

    毛一街一脸冷凝,迈着大步走了。

    毛来顺立马跟上去,他刚才可是让人找了几个身强立壮的壮小伙子,准备等老爷生气想打人时用上呢,这会应该到了。

    “人呢?”

    毛来顺:“刚才我去找老爷时,让家丁把他放进来了,这会估计在厅里。”

    毛来顺知道,不管是恨甑家,还是想打骂甑从书,都得把人先搞进来。

    如果不让他进来,万一这厮耐着不走,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被边上的邻居看笑话怎么办?

    与他对说对骂,毛家除了老爷,谁有资格?

    可老爷一出面、一出口,那就输了!

    一个长辈与晚辈对骂,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吃亏。

    如果老爷亲自上阵揍人,不管毛家能不能兜住,这名声恐怕也得臭了。

    当初可就是因为毛家先退亲,被骂无义,才报应到九小姐身上的。

    从头到尾,这甑家,明面上一直占着理。

    如今的毛家啊,最希望做的,就是闷声发财、低调行事。

    虽然家有横产,一门两举人,按理正常行事也就行了。

    可有句话说得好,水满则溢。

    毛家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因为他们的大家长毛一街已经老了。

    他已经迈向古稀,风烛残年了,只能靠二爷一人独木支撑了。

    族里就不用指望了,本就独支独户没得依靠。

    老爷当初能被人称呼毛一街,他的能力肯定不用质疑,可也得力于当初的府台与老丈人家。

    两位老大人早已作古。

    太太的娘家兄弟、表兄弟们早年在朝为官的也有几位,当时也能互相帮撑。

    可如今都老了,退下来了,甚至也有的早早离开了人世。

    他们的儿孙辈,那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了。

    因为他们不仅身居数百里外,而且这亲也是远了。

    俗话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也就了了。

    指望不上不说,他们反而还等着毛家单方面金银补贴呢!

    因为目前的他们连祖业都差点守不住。

    没有出众的下一代不说,能苦苦的维持住家族的脸面也就不错了。

    不管他如何思量,不过一会,二人来到了前院正厅。

    此时,厅里站着一人。

    他身着锦衣,身姿修长,正半抬头认真研究着右手墙上的书画。

    这些书画,均出自毛一街本人。

    “哼!小子居然敢上门来,胆儿不小嘛!”

    “原来是伯父!伯父在上,晚辈凌波有礼了!”

    甑从书闻声看向毛一街,对着他躬身行礼。

    他曾今的老丈人用苍老形容也不为过了。

第42章 惊爆

    不管毛来顺内心如何想,也不管毛一街心中如何恨,此时此刻,他居然没有资格对着甑从书叫骂,因为是他无义在先,他毛家先悔的婚。

    他女儿的遭遇,也只是因为他的悔婚!

    对方站在理,而他们毛家,却输在了义。

    “晚辈知道伯父恨,恨晚辈,恨甑家,更恨您的女儿遭遇到了不公待遇。”

    毛一街看着对方居然面带微笑与他谈论此事,不由得理智全失,去他娘的不义!

    于是他抓起面前的茶盏向对方扔去。

    甑从书本就站着,所以对方扔过来时,他很轻松的就避开了。

    立于一边的毛来顺心内觉得可惜,老爷真是气糊涂了,这也太没准头了!

    应该让这厮坐下来再扔过去,那样岂不就能砸个正着?

    “竖子尔敢!”毛一街气,这小鳖犊子居然敢上门嘲笑他。

    “今天晚辈就是来解决此事的!”

    说完他脸色一肃,居然对着毛一街跪了下来。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来晚了,不过还是来得及接娘子回家去。”

    “??……!!!…???…”毛一街惊愕的瞪大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毛来顺,呆愣了下,也使命的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耳背了。

    ……

    次日,本是极其平常的一天,可发生的事却让海安城男女老少们热议了一年之久,甚至几十年后还被人拿出来说事。

    从辰时开始,位居在信安坊的夏家,整个宅院正门,居然都被源源不断赶来的人流给围起来了。

    门房张二觉得外面很吵,忍不住打开小门向外探头查看,却不想外面的人看到他开门,居然呼一下叫了起来。

    “你家三公子呢?”

    “你家公子夏如松真的不行吗?”

    “哎!小子,你们家最小的那位少爷,是不是不能人道啊?”

    “肯定是啊!喂,你家三少爷呢?”

    “……”

    张二傻眼了,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他怎么有点搞不明白?

    边上的王大一听这话,赶紧推开张二把门给合起来。

    可他刚合上没多久,大门忽然被敲得当当响,“开门!快开门!亲家毛老爷来了!”

    “你快去向主子报告,我在这里应付。”

    王大吩咐张二后,赶紧把正门打开,准备迎接毛一街进来。

    却不想他这一打开,居然像决了堤的口子。

    毛一街是进来了,可他身后居然跟着涌进来不少人。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夏家,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哎,小哥,听说你们府上三公子是个太监?我们凑个趣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是的!是的!我也想看看!这三公子结婚都七八年了,听说他媳妇居然还是女儿身。”

    “你也别阻拦了,难道你们不想看看你们主子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对对对……快让开,让我们听听三公子怎么说。”

    “听说他长了一张小白脸,看来这小白脸中看不中用啊,也就图张嘴有用,不然咱们海安城的才女怎么会下嫁他呢?”

    “可会哄也不行啊?他又不能人道,怎么能霸占着才女不放呢?这不让人守活寡吗?”

    “就是!喪良心!自己明明没死,却让毛家小姐守活寡……”

    “快让开!……”

    王大傻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可没人能回答他,因为他也被汹涌的人群挤到了一边,夏家的前院不过喘息功夫就挤爆了人……

    听松堂,夏家当家老爷老太太住处。

    此时请安的众媳妇、孙子女们正准备下去,门外的婆子进来禀报。

    “老太太,毛老爷来了。”

    “哟!这大清楚的什么风把亲家老爷给送来了?老三家的,你也别走了,等会亲家老爷来了也见见面。”

    说话的是夏老太太。

    她比毛一街小不少,今年也才四十六岁,就是当家人夏老爷,也只有四十九岁,比毛一街长女大不了多少。

    婆子知道此时不能藏着掖着,于是赶紧接着说,“门房那不仅仅是毛老爷,他还带了二舅爷、二舅奶奶,还有不少毛家的小厮、丫头及婆子,不下于三十人。

    而且他们身后还有不少街坊邻居,也跟着进来了……”

    “啪!”夏老爷听闻,一听就出了事,手上的烟斗没抓住惊得掉到了地上。

    “快!准备迎接亲家老爷!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两快把孩子带回自己院子里去,这里除了老三与老三家的,其他人赶紧走!”

    夏老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能让毛一街带人上门来,可他知道,不管夏家有理没理,先把没必要的摘出去,他们家啊,斗不过毛家!

    而老三两口子则必须留下来,事情的源头除了他们这房还能有谁?

    等大房二房退下去后,夏老爷整了整衣服,带着夏如松就率先出了堂屋,向大门外走去迎接贵客。

    夏老太看自己老头及小儿子走出堂屋后,立马掉头冷脸冲着九小姐吼:

    “毛氏,我夏家对你不薄吧?你自己想想,当年除了我们夏家,谁敢要你?如今你居然敢恩将仇报?

    八年了!我们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吗?你还有心吗?

    你这心怎么就能这么毒?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你三个孩子想想吧?啊?

    今天这事如果不能消停解决,我跟你没玩!”

    九小姐恍如未闻,她心里很想家,已经多久没见到老父亲了?快一年了吧?上次见面好像还是正月里。

    夏家一共四个院子,夏老爷夏老太住在二院,所以当他带着小儿子刚出堂屋门时,就已经看到了毛一街带着众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赶紧上前小跑两步,“亲家老爷!”

    “哼!”毛一街经过夏老爷父子,停都没停,径直向厅堂走去。

    虽然他年纪大,六十多了,可平时身体还不错,此时带着气迈着大步,不过一会就到了停堂门口。

    这个院子毕竟是主院,内外下人不少,门口婆子一看到毛一街过来,赶紧到屋里向老太太禀报。

    夏老太:“哼!我先饶过你一会,等下记得怎么与你父亲说话!”

    说完,她又唤贴身仆妇宋妈,“快备好茶水!”

    话刚落,毛一街就迎着光走了进来。

    虽然毛一街老了,可个子却不矮,比后进来的夏老爷足足高了一个头。

    夏老太忽然一凝,她家老爷,今天居然走到了毛二郎后面……

第43章 出头

    “啊!亲家公早!难得亲家公……”

    毛一街进来时,就看到了自己女儿一身素净的立在那里,他心里抽着疼。

    他看向随后跟进来的一个妇人,那妇人看了九小姐,对着他点了点头。

    “好啊!你们夏家有种!一帮鳖孙子!居然敢如此欺辱我女儿,看来是不把我毛家放在眼里啊!”

    夏老太话没说完,就被毛一街怒骂打断了。

    她再会装,此时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亲家公快消消气!来,来,快请坐,息会!

    如果小儿有哪里做得不对的,您可随便打骂,快别气了!

    三儿,过来跪下!快让你岳父揍两下消消气!”

    夏老爷看势头不对,赶紧把儿子提溜过来,希望他能被毛一街打两下降降的火气。

    虽然他不知道这臭小子怎么得罪毛家了,可想想也不外乎儿子房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能让对方打一顿消消气,再大的事也能解决了,为了女儿,这姓毛的总不可能痛打女婿吧?

    至于这次解决后毛氏那里如何,那是他们小夫妻两屋里的事。

    可惜事与愿违,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夏如松刚跪到毛一街面前,就被盛怒中的毛老爷踢飞了。

    而新进举人毛若山,紧追上被踢飞的夏如松,居然拳打脚踢起来。

    “啊?干什么?干什么?打死人了!

    你们毛家上门欺负人啊!

    举人老爷不讲理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啊!

    快给我住手!住手!

    毛氏,你死人啊!

    你个不下蛋的鸡,没看到你毛家人合起来打你当家的啊?”

    毛一街一听更来气!

    这老虔婆居然敢当他的面欺他女儿,看来背地里肯定没少折腾,这是当他死了不成?

    “毛若山,你没吃饭啊?

    你给我狠狠的揍!

    给你姐出出这八年来的窝囊气!

    这夏家真欺人太甚,胆子不小嘛,居然敢不把咱毛家放在眼里!”

    九小姐此时已经明白,从今天起她就脱离苦海了!

    如果父亲想让她留在夏家,肯定不会如此作为。

    能当作这么多人的面揍她名义上的相公,是不给她反悔继续留在夏家的可能,她终于解脱了……

    毛一街抽空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女儿,只觉得怒气冲天更是憋不住。

    “你们跟着老爷过来就是看热闹的吗?给我砸!狠狠的砸!不要让我在眼前看到完整的东西!”

    夏老爷不敢拉扯毛一街,一个是对方居长,另外就是他身有功名。

    而夏老太此时只剩哭骂了。

    可不管她如何阻止毛若山,都被毛一街带来的人阻隔了。

    甚至她自己还被几个粗使婆子明里暗里的下了死手折腾。

    这会她不仅心疼被打的儿子,她自己也疼上了。

    “亲家公!还请亲家公消消气啊!我给你赔不是了!”

    夏老爷一看情形不对,立马转到毛一街面前噗通跪下求饶。

    “哼!你个老东西也不是个玩意,居然能养出这么一个混账来。”

    说完,他气得一脚踹出去,虽然没有把他踢飞,可也够他受的,因为居然被他踢在了脐下三寸之地。

    夏老爷立马疼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夏如松的两个哥哥不放心父母那里。

    这毛家老爷都带人上门了,肯定是来找茬的。

    他们兄弟二人回到自己院子里后,因为不放心立马又赶了过来。

    当他们一前一后进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娘居然被几个粗使婆子推到角落里欺负。

    而他们的弟弟已被毛若山揍得面目全非了。

    最惨的要数他们的父亲,居然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一下惊得他们面如土色,更是气怒交加。

    这毛家人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打上了门!

    “来人,给我揍!狠狠的揍他们!

    这毛家人实乃欺人太甚!

    光天化日之下欺上门,真当咱们夏家是谁都可以撒野的吗?他算老几?”

    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夏老爷一听大儿子这嚣张的气焰,真是又疼又气又急,更是吓坏了。

    这毛家人能到他们家头上撒野,可他们夏家不能啊!

    这两个没脑子的,一看毛家今天就不会手软,自己还上前找揍啊!

    这是想让他们夏家被他毛一街一锅端吗?

    他再也顾不得疼,急得爬坐起来,抖抖索索的骂儿子:“你个混账东西!住……手!快住手!出去……”

    可惜他那两个混装儿子没明白老父亲的苦心,居然联合起来向毛若山冲了过去。

    毛一街见了冷笑一声,等儿子被他们挨了一脚,脸上被打了一巴掌后,他这才让下人冲上去,围起来开揍。

    此时,跟在毛一街后面做看客的也跟着进了堂屋,也看到了夏家两位少爷冲向了毛举人,不由惊呼一声。

    “这夏家厉害啊,举人老爷都敢揍!”

    可夏家的人,除了夏老爷,此时脑中只剩下愤怒,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个正堂,打骂嘈杂声久久未停……

    等毛家人把整个二进院子砸个稀巴烂,等该揍的人也揍得差不多没人能起来后,毛一街这才让人收了手。

    “若山媳妇,带着你姐姐去整理嫁妆,马上抬回家。”

    “好的,爹!”

    毛若山媳妇贾氏赶紧应声,她扶着九小姐立马向外走去,这里根本用不到她出口出手。

    “夏家小子,识相的在这里签字,不签咱们就公堂上见。”

    夏如松被毛家下人逼迫着跪到了毛一街面前,摊在他面前的,是张和离书。

    毛来顺高声宣读了和离书内容,大致如下:

    夏家公子夏如松与毛举人之九女毛氏,成婚八年,因夏家及夏如松本人问题,毛家提出和离。

    和离主因一,夏如松宠妾灭妻。

    在原配未生育嫡子女前提下,先后生育庶子女三个。

    和离主因二,夏家骗婚。

    成婚八年,原配妻子毛氏至今仍保留女儿身,夏家与毛家结亲,意图谋取妻财、羞辱士族之女。

    现已被毛氏娘家识破,故女方提出和离,要求男方夏家赔偿毛氏八年损失费计白银十万两。

    夏如松此时已被揍得脑袋昏沉,听到毛家提出如此不要脸的和离要求,他脑子一热,怒骂道:

    “无耻毛老贼,你自己生了个下贱胚子没人要,老子当年好心把她娶回来,你如今居然敢恩将仇报,还让小爷倒赔十万两白银,你做梦呢!”

    围观的好事者一听这话,就哄叫:“哇!这个女婿原来早就憋着一肚子坏水啊!难怪对海安城才貌双全的娘子看不上,原来是想骗嫁妆昵!”

第44章 解脱

    “他胆子不小啊,居然不把毛家放眼里!”

    “这小子难怪被揍成这样,他胆子是不小,还敢当面骂举人!”

    “对啊,这毛老爷怎么说也是他岳父,还是举人老爷!”

    “就是!这白身居然敢骂老爷!”

    “何止敢骂,还敢打呢!你刚才没看到小毛老爷被他两个兄长打了?你看,脸都肿了!”

    众人顺势看去,确实是。

    此时的毛若山整张脸都没法看,嘴角流着血丝,右脸颊红肿,头发及衣服凌乱不堪,一副被人欺负狠了一样。

    他们不知道,实际上除了明面被打的那一拳一脚,余下的都被毛家下人给挡了。

    “不签?夏老爷也是一样想法吗?”毛一街转而询问起已缓过劲来的夏老爷。

    夏老爷此时才知道今天这场闹剧的来源。

    他的小儿媳妇,成婚八年,居然至今还是个女儿身!

    他不由看向了老妻,却发现她此时傻傻的就知道看着小儿子,居然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又转头看向小儿子,“此事当真?你们成婚至今,你居然没碰过你媳妇?”

    夏如松:“谁想碰这么一个晦气鬼?她前一个刚说好亲就被她克傻了,我敢碰她?

    你是嫌你儿子命太长了吗?能把她娶回来就不错了!

    你儿子除非脑子坏了才会碰她,要不然不是傻了也成呆子了。”

    夏老爷听到小儿子居然能说出如此混账话,气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强忍住没喷出来。

    他怎么就把这煞星当作了宝贝捂在心口疼了二十多年?

    谁家的女儿能受得了如此羞辱?

    就是他们自家女儿遇到这事也得闹啊,何况对方还是有钱有势的毛家?

    他气得心口绞痛,又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他的老妻万氏。

    这个愚昧无知的蠢女人,她这是怎么养儿子的?怎么管理后院的?

    他们老夏家的根基全毁她手上了!

    这个儿媳妇,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上门求回来的吗?

    你当年看不上毛氏,那就别娶回来啊!

    娶回来心里就是再不满,你也得憋着,憋着让儿子破了她身子不就没今天这事了吗?这个蠢妇!

    夏老太万氏,此时忽然感觉到一股恶狠狠的视线盯着她,她终于受不了敌视,转过头看向了来源处,却不想居然是她当家的。

    他为什么这么看她?

    儿子被人打得这么狠他自己帮不上忙还看着她?

    他不派人揍回去光看她有什么用?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痛得她快要疯魔了。

    她此时根本不知道夏老爷已经恨上她了。

    因为站得有点远,再加上现场嗡声一片,她根本就没听清楚和离书的内容,不然早就跳起来闹腾了。

    她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她的老儿子被打了,被那个她看不上眼的毛氏的娘家人给打了。

    “既然夏家没人同意,那咱们就公堂上见!”

    毛一街看夏家人没人回答,就直接转身走人。

    他边走边说,“感谢各位街坊邻居们,今日这事不是毛家仗势欺人,实在是夏家人做事欺人太甚。

    相信今天这事,但凡有女儿的人家都不能容忍。

    等他日上公堂,还请诸位抽空前去观摩,如需作证也请诸位如实告知府台大人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毛某不慎感激,多谢!”

    他抱拳向众人施礼,也不管身后夏老爷如何喊叫签字,直接转身向女儿院落走去。

    毛氏九小姐毛雪瑶,带着弟妹贾氏及一众奴仆,快速的收整自己的嫁妆。

    其实也没多少好收拾的。

    值钱的她早就收妥当了,大件的就在这里,没人能动得了,此时也就是收拾她日常用得着的细软铺盖等随身之物。

    她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脱离夏家这个苦海,可因为她下面还有几个妹妹,特别是小妹比她小了那么多。

    如果她这里出事,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回家,她嫡亲妹妹就别想找个好人家了,她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妹妹一生。

    毕竟因为她,毛家的名声已经受损了,前两年给妹妹找人家,也颇折腾。

    而她娘那里,再不能受任何刺激了。

    她年事已高,本来身子就不好,她如何忍心再加一杠伤到她?

    所以她也是无奈之举,她不得不为家人隐忍着。

    去年,妹妹终于嫁出去了,她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所以从年后开始,她想着她终于能为自己活了,她也在寻找离开的契机。

    于是在平时,她就开始收拢自己的嫁妆,做好随时离开的打算。

    嫁过来八年,因为毛家势大,她才能保存着自己不菲的财产,他们就是想插手她也强硬的否决了。

    所以现在和离,她自己财产能分文不少的带走。

    现在她真的庆幸,婆婆万氏及她儿子夏如松脑袋不够用。

    如果她与那夏如松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留下了儿女,她无法想象自己将会怎么办。

    “九儿,好了吗?不行阿爹再找点人来。”毛一街边说边走了进来。

    “阿爹!”毛雪瑶看到亲爹过来,忍不住跑过去冲到他身边,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都想冲到毛一街怀里哭诉了。

    “傻丫头啊!这些年一直让你离开你不愿意,咱毛家就缺你这一口饭吗?

    我也一直以为是你自己不能生,你怎么不早点与阿爹说啊?

    如果早知道,何必让你在夏家被折腾这么多年?你这不成心要了阿爹的命嘛?

    枉你平时机灵,怎么遇到这事就成了没脑袋的榆木疙瘩?”

    “阿爹!”毛雪瑶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毛一街痛哭起来。

    毛一街也眼含热泪,“乖啊!咱们今天就离开,马上就走,跟阿爹回家。

    阿爹给你做主,那个欺辱你的憋犊子,阿爹不会放过他!”

    “好!”毛雪瑶终于感觉自己能活过来了。

    已经伤心了八年也伤心够了,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芙蓉脸,泣笑道:“我回家,跟着阿爹回家。”

    不到半天,海安城就风传毛家才女与夏家和离了。

    和离原因,众说纷纭。

    有的说夏家三公子不能人道。

    有的说夏家宠妾灭妻。

    有的说夏家骗婚。

    还有的说夏家的老婆子恶毒虐待媳妇……

    不管怎么说,都是夏家的错,舆论一边倒的偏向了毛家。

    而当时在场的围观之人,把夏家做的恶心事和盘托出来后,真是满城介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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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安家忙介绍:
这是一个都市女孩穿成村姑、被亲人虐待奋发图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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