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蝉动TXT下载蝉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蝉动全文阅读

作者:江苏棹子     蝉动txt下载     蝉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蝉动全文阅读

第一节换了人间

    1932年,浙江警官学校,操场上正在进行二期毕业生的操演,年轻人们洋溢着高昂的革命热情,排着队伍,高唱着歌曲。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

    “努力国民革命,努力国民革命,齐奋斗,齐奋斗。”

    操场看台上站着的是浙江警官学校校长施承志和继任者王固磐,施承志高挺着胸膛,挥手向走过的学生们示意。

    在他眼前,是整个民国最专业的警官队伍,这是他和浙江省政府主席朱家骅一手打造的,倾注了他们的所有心血。

    只可惜,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施承志猛地转身,面无表情对王固磐说道:“固磐兄,这里便交给你了,希望你日后能善待学生,发扬精、勤、慎、廉精神,为我国民培养合格之警政基石。”

    王固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不像是警官学校的校长,倒像是一个教书先生,但是此人根脚着实不简单,乃是复兴社骨干。

    前清时便从津门警务学堂毕业赴德,入柏林警察学校。1909年毕业后回国,历任津浦铁路警务长,金陵警察厅长等要职。

    王固磐此次前来接任校长属于更上层的博弈,他知施承志不虞,闻言点头:“都是为党国做事,还请承志兄放心。”

    两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又把目光放回了操场上,一时间却是有点尴尬。

    一旁的浙江警官学校训育主任走到施承志面前,敬了个礼:“报告校长,浙江警官学校二期正科一,二队;速成三,四,五队共463人学员,实到462人,请训示。”

    施承志虽然是求是书院出身,但先入日本陆军成城学校完成预备学业,继入日本陆军联队步兵大队实习,最后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四期学习,平时最为看重纪律。

    听到有人缺席,施承志大发雷霆:“为何缺席,难道两年的学习,还没学会令行禁止?你这个训育主任是怎么干的。”

    训育主任被训得满脸通红,心里暗骂你老人家被人摘了桃子,但冤有头债有主,也用不着把气撒到我头上。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训育主任只得解释道:“学员一队学员左重缺席,原因是身体不适,卫生科已经诊治过,确定为发烧。”

    听到不是擅自缺席,施承志闻言脸色好了一点,可心中有气,只能全都撒到了卫生科的那群蒙古大夫身上。

    “左重,是不是那个前几日忽然晕倒的学生?卫生科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晕倒了,他们就只诊断出发烧吗,真是一群庸医,继续操演!”

    一声令下,操场上又响起了革命歌声,让人热血沸腾。

    而施承志口中的左重,此刻感觉自己被放进了洗衣机中,晕头转向,头重脚轻,怎么也睁不开自己的眼睛,耳边似乎还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唱歌。

    黑暗中,左重努力回忆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家侦探,平时帮人找找狗狗,抓抓不忠伴侣,拍点照片,昨天左重收到了一笔不菲的酬劳,跟好友聚了聚,一觉醒来便成了这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重感觉稍稍好了点,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个普通的民国热血青年的经历。

    此人也叫左重,年少读书,1931年参加了浙江警官学校的选拔,经过两年的学习,然后没了,脑海中的记忆戛然而止,只剩下满腹壮志不得伸的怨艾。

    不知多久,左重感觉意识重新控制了身体,空气中弥漫着因返潮而产生石灰味,身下硬的咯人的床板,还有远处陌生的歌曲。

    这是哪,左重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房间,难道是有人在跟自己开玩笑?他的脑子乱糟糟的,眩晕中有些恶心。

    又过了一会,左重感觉到了发涩的眼球和模糊的光感,就像是一部老旧机器的第一次重启,他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明亮却又不刺眼的阳光流淌在房间里,空气中的浮尘清晰可见,左重感觉自己就像在看一部老电影。

    难道是哪个损友把自己弄到影视城了?

    左重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个整蛊想法真的很赞,许多人遇到这个情景都会以为自己穿越了吧。

    强撑着还没有完全听指挥的身体,左重下床走到屋外,准备迎接损友们的欢呼。

    但当他看到那一排排简陋的大平房,远处扬尘肆意张扬的操场,和身穿民国警服的人群时就知道了,这不是整蛊。

    “老子真的重生了!”左重咬着牙,那不是梦,他真的成了那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甚至外貌也一般无二的民国青年。

    可重生到哪不行,非得是民国,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几年后穷凶极恶的小日本就要全面侵略了。

    哦,对,记忆里去年的九月,今年的一月,小日本就已经跟中国做过两场了。

    如果小日本真的跟抗日神剧里一样,左重也不介意手撕个一两个,可1930年代的鬼子不是那些神剧里的罗圈腿,斗鸡眼!这是在侮辱那些牺牲的将士。

    左重两眼无神的坐回了床上,以后该怎么办,那肯定是要跟地下党走,总不能自绝于人民吧,这点觉悟,接受了多年教育的左重还是有的。

    果党没给他九年制义务教育买过单,也没有给大学四年的奖学金买过单,更没有为他家附近的公路、高铁买单。

    再说了跟微操大师一条道走到黑,就算赶跑了鬼子,然后呢?去功德林当研究生?去研究永动机?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可问题是,左重回忆了好几遍,尴尬的发现没人发展他,警校中的学生中也没有什么秘密组织。

    不是说,天下无人不通地下党么!

    悲哀啊,看来前身没有被拉拢发展的资格,或者没有被发展的条件,想想也是,专业警官学校的审查肯定很严格,地下党也是以潜伏为主,谁会闲的发展一个普通的小学员。

    就在左重胡思乱想的时候,操演已然结束,各学员队已经被各自的区队长带回宿舍区,外面渐渐嘈杂起来。

    左重赶紧躺倒床上,不过没有装睡,在这帮已经接受了两年训练的警官们面前装睡,绝对是最愚蠢的选择。

    就在左重思考以什么方式面对往日熟悉的朋友时,两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个是好友邢汉良,一个是老大哥班军。

    邢汉良也是浙江人,标准的花花公子,班军是老行伍,平时很照顾左重这些小老弟,两人一进门,就看见了微笑的左重。

    邢汉良惊喜的喊道:“左重醒了!”

    这一叫不要紧,大家一拥而上,摸摸脑袋,摸摸耳朵,仿佛他是个什么珍稀动物似的,也难怪,在宿舍中左重年纪最小,平时大家都很照顾他。

    “我说各位老兄,我就是身体不适,用不着如此吧。”左重只能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这场面太过和谐,有点吓到他了。

    “哈哈,我就说这小子是装的吧,定是懒得操演。”始作俑者邢汉良断定。

    班军笑骂:“邢汉良,卫生科的医生说的明明白白,左重就是高烧,要是被队长们听到,这可关乎到左重前途。”

    此时他们已经算是毕业,可还没有分配至各地警署,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听到这话,众人这才作罢,放过了左重。

    左重刚想感谢,没想到班军话音未落就狠狠的揉了下他的脑袋:“你小子就是欠收拾,那日可把弟兄们吓坏了,跟木头桩子一样倒下,脸色白得跟死人一般。”

    可不死人么,要不然我也不会鸠占鹊巢重生到民国,左重心里无奈的想着。

    怕言多必失,左重转移话题:“小弟我迷迷糊糊好几天了,难道我等还未分配?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班军摇摇头:“许是上峰另有计划吧,你正好安心养病。”说完给左重倒了杯热水。

    邢汉良将武装带取下,随手扔到了床上,端起一缸凉水,顿顿顿的喝下去,用衣袖一擦嘴就爆了个大料。

    “屁的另有计划,还不是尝到了第一期学员的甜头,内政部里争的头破血流,官司都打到委员长面前了。”

    听到邢汉良这么说,所有人都来了精神,有机灵的赶紧送上一张椅子,还有人很狗腿的扇着风,让他坐下细说。

    邢汉良也不客气,享受着地主老财的待遇,说起不知从哪打听到的秘闻:“两位校长开班警官学校,教授东西方之先进警政知识、制度,已经两期四年了。

    第一期的诸位学长,进入各地警署和内政部之后,立下了不少功劳,咱们呐,都成了香饽饽了。”

    左重点点头,参照脑海中的记忆,发现邢汉良所言不虚。浙江警官学校的授课在这个年代非常专业。

    所学课程分法政、警政和军事,要学习三民主义,法学通论,宪法,行政法,刑法,刑事法,国际法,逻辑以及应用心理学,自然科学,法医学,指纹,侦探学等等。

    除此之外,甚至连军事上的地形识别,驻军以及行军警戒、劈刺、体操、拳击等等都有涉猎。

    虽然只有短短两年,但这些学员已经算得上高精尖的人才了,也难怪邢汉良说各部门要争夺这些学员。

第二节无用的系统

    “咱们将来会分配到哪个衙门?要我说内政部总务司是顶好的去处,民政司也算不错。”有人憧憬道。

    邢汉良呸了一声:“做你的白日梦吧,总务司那是什么地方,去那的都是天潢贵胄,最次也是皇亲国戚,就连看门狗那都是有根底的。”

    左重笑了笑,不管哪个年代总务都是油水最大的工作,回忆里家中也算有点势力,他想进总务司也不是不可能。

    班军则一脸愁苦,前途难测啊,他原本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退役军官,后来选送到警官学校,编入速成学员队。

    原本以为当了警官危险小,还能照顾照顾家里,可临到分配又遇到上层争斗,真是流年不利啊。

    想到这,班军叹了一口气:“你们一,二队的正科总算是正牌子学员,以后至少是警长衔,我们速成班的才是后娘养的。”

    听到这,邢汉良不乐意了:“老班,你们速成课一月可是有10元的补贴,我等一分钱都没有,娘希匹。”

    众人大笑,因为速成科的学员有家有口,要是没这10元的补贴,众人家中怕是要饿肚子。

    正科学员来源是知识青年,基本没有穷人,按说10元也不算什么,只是邢汉良从来是花天酒地,家里给的那点钱自然不够用。

    “唉,如今没有派遣,也无薪水。家中前日来信,家父身体不适,孩子又要去学堂,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留在军中厮混。”

    班军将心中愁苦说了出来,年轻人想的是官场前途,而他就现实多了,去哪无所谓,只要薪水能养活一家老小便是上上签了。

    正说着,区队长在门口吼了一声:“干什么呢,赶紧收拾,等会有南京来的大人物来训示。”

    众人闻言喜上眉梢,等了几个月终于要见真章了,就连混不吝的邢汉良也赶紧捡起武装带,手忙脚乱的整理起来。

    趁着众人慌乱,左重偷偷把一沓钱揣进班军口袋,这是家中给他的零花钱,他不喜玩乐,钱就省下来了。

    “我平时没什么开销,这钱放我这也是放着,你先救救急,老人的病耽误不得。”左重小声说道。

    班军低头看了看口袋,差不多有一百美金,有心拒绝,不过想想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左重知道班军这是抹不开面子:“班兄你就收着吧,大不了等你有了派遣,拿了薪水慢慢还我便是。”

    班军这才将手从口袋中拿出,抬头认真道:“左重,大恩不言谢,这事我记在心里了。”

    左重拍了拍他肩膀,两人赶紧追上人群走向操场,等到了操场边,左重和其他人发现这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学校长官们正簇拥着一人有说有笑,这人个子不高,但行走交谈中显得气度不凡,看上去就是个大人物!

    要不是纪律严格,只怕学员们早就欢呼起来了,他们都知道坐轿车是大长官,有见多识广的说这是美利坚别克牌轿车,价格不菲。

    左重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激动,眼睛紧紧的盯着“大人物”,心中掀起万丈巨浪,怎么会是这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左重曾经看过此人的百科,照片上谍王的样貌和眼前之人慢慢融合在一起,这人在后世可是鼎鼎大名,当然骂名居多,在其生涯最顶峰,又以最戏剧性的方式落幕。

    “叮咚,随机签到获得手机一部。”

    (没玄幻,没超能力,不发布任务,无智能,目的是防4o4,历史虚无主义要不得,此故事跟真实时空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左重正震惊于大人物的身份时,脑中忽然响起提示音,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左重的口袋中。

    左重先是迷糊了一下然后激动了,我就说嘛,重生穿越怎么可能没有系统,幻想了一会兵王回归一声令下什么的,左重随即又反映过来,这个时代有网络吗,有5G吗,那他要这手机有何用。

    这边大人物跟施承志等人寒暄着,一边关注着昂首挺胸的观学员们,今年4月,委员长命他组建复兴社特务处并担任处长,进行刺探情报,施行暗杀、监控等特务行动。

    但复兴社中有人用经费拿捏他,所以几个月前特务处又并入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他任二处处长,实际上还是特务处处长。

    万事开头难,虽然特务处有密查组、联络组的老底子,可成员多为军人或者江湖会党出身,让他们搞搞暗杀、破坏还行,可若是要进行专业的情报活动,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朱家骅与施承志创办的浙江警官学校就这样进入了大人物的视野,趁着委员长对于西南局势不满的当口,特务处正式介入浙江省警官学校的日常管理。

    但朱家骅是委员长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不能轻易得罪,大人物便将精通警务工作的复兴社成员王固磐调任校长,而他自己以政治特派员的身份遥控指挥。

    凭借浙江省警官学校的师资、设备和学生资源,完全可以出一批培养专业特务人才,当然眼前的警校第二期毕业学员,大人物也没准备放过。

    这些精通刑侦和行动的年轻人正是最好的特务人选,不过首先要确保这些人忠于领袖,忠于党国,否则就是再有才华,也不能用。

    大人物与众人寒暄完,示意施承志宣读命令,施承志知道大人物是干什么的,他真的不想这些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一脚踏进是非圈。

    “内政部令,即日起,由王固磐担任浙江警官学校校长一职,戴春峰担任政治特派员。命令,完毕。”施承志黑着脸说道。

    王固磐和戴春峰依次出来跟学员们见了个面,省得闹出学生不认识校长和特派员的事情来。

    是的,左重见到的大人物就是戴春峰,大名鼎鼎的军统局长。也就是那个拙劣的马奎,觐见尊敬的戴局长的那个戴局长。

    学员们慌了,怎么突然换了校长,还有个什么特派员,不过良好的纪律让他们不敢出声喧哗。

    戴春峰满意的点点头,对于眼前的学员们更为看重,到底是专业人才,要是特务处那帮人恐怕早就乱了套了。

    施承志读完命令,黑着脸走到一旁,将主位让给了戴春峰,准备听听这位委员长面前的大红人到底会说些什么。

    戴春峰轻咳了一声,用浙江口音说了起来:“先总统仙逝前说,我这一辈子想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一定要以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去实现,可惜我为疾病所累,即将死亡,数年为了国家奔走,终究没有完成大业,希望各位努力达到我的目标,我将死而瞑目。”

    学员们都是有知识,有理想的青年,报考警官学校的目的除了现实,也不缺一腔报国热血,听到戴春峰说起先总统的遗嘱,再想想那个变革和充满激情的年代,学员们无不热血沸腾。

    戴春峰稍稍停了一下,询问学员们:“那么我们实现先总统的愿望了吗?我来这里之前曾行遍全国,见部队纪律之败坏,人民生活之痛苦与“奸匪”到处之活动。

    国家正百废待兴,若要实现先总统之宏愿最重要的不过人才。尔等便是党国未来希望,希望你们忠诚勇毅,为国奉献。”

    学员们激动的满脸通红,高声喊道:“忠诚勇毅,为国奉献!”

    “好!你们要秉承领袖意旨,体谅领袖苦心,接下来王校长会对个别人进行谈话,回宿舍等候吧。”戴春峰说完走向了轿车,就这么离开了。

    新校长王固磐宣布解散,学员们还是激动万分,便三五一群的议论起来,往宿舍走去。

    班军是军中老油条了,自然不会被戴春峰的三言两语所迷惑,这话当年他也对手下说过,结果是他还活着,可听这话的人早就死完了。

    他怕两个小兄弟想不开,特别是左重为人憨厚老实,最容易被骗,于是赶紧将两人拉到身边,小声叮嘱。

    “你们可千万不要听那个特派员的胡说,天大地大性命最大,你我兄弟,有个稳妥的去处就是了。”

    邢汉良看了看身边没人,开口道:“放心吧老兄,那个狗屁特派员当小爷是傻子呢,大人物不就是别人送死,他立功么。”

    哦?左重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看的这么清楚,看到班军看着自己,左重也摆摆手:“老班,我就想混混日子,不过你老兄好像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

    刚刚戴春峰说话时,左重看到班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把脑袋压得低低的,活像害怕被老师点名的学渣。

    班军斟酌了一下,但他为人实诚,便实话实说:“这人怕是特务,我前些年在军中时,就听闻委员长身边就有那么一群人,锦衣卫知道吧,干的都是脏活,没有好下场。”

    左重没想到班军看的这么清楚,连戴春峰的未来都看的明明白白,人不可貌相啊。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

    “原来是干这个的,老子怕是干不了。”邢汉良自言自语,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眉飞色舞道:“你们说,他们需不需要美男计?”

    .........

第三节摸底

    笑笑闹闹回到宿舍,左重躺到床上思考着今天的一切,看来戴春峰准备在警官学校发展情报人员,否则不会来当什么政治特派员。

    情报人员,这个职业在后世看来很酷。

    比如007,我见一个爱一个,为了爱情不听指挥,但我是个好特工;再比如某些抗日剧里的小鲜肉,我梳油头,喝红酒,跟日本娘们暧昧,但我是为国尽忠。

    算了吧,这些只是外行人的YY,真实情报工作非常残酷,光是《风声》中的那些刑讯手段,左重自问就承受不了。

    至于经验,左重不知道电视剧和电影算不算,反正其中的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原理,凯迪拉克定式,他也略有心得。

    对于自己未来的道路左重自己也迷茫,安安稳稳当个警官,然后想办法联系上组织?

    这是条很稳妥的道路,但他想为国家和民族做更多的事情,左重想到系统,这里面会不会有出路?

    左重悄悄把手机拿出来,是个没牌子智能机,试着登录网页,结果显示404。

    可惜了,要是能查资料就好了,不然可以混个战略评论家之类的专家工作。

    其他如相机、记事本、计算器等功能倒是可以使用,左重觉得自己以后去做个会计也是个出路。

    左重研究了一会毫无收获,只能失望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就算没用也不能被人发现,手机里面那么精密的电子零件,被发现他根本解释不了。

    而此时戴春峰和王固磐调出了所有第二期学员的档案,一份份的仔细筛选,遇到合适的便将档案放置到一处。

    在看到其中一份档案时,戴春峰敲了敲桌子:“民国三年生,家中是宁波大户,母亲是江山县人,倒是标标准准的家乡子弟。”

    王固磐凑过来看了看赞同:“从档案里看,高级中学毕业之后便报考警官学校,底细清白,父亲也是老同盟会员了,应当不会是异己分子。”

    “把他叫来,委员长对于近期情报工作极为不满,我等还是要多用些心。”戴春峰决定亲自审核左重,如此才能放心。

    “是。”

    “等等,还是我派人去吧。”

    左重此时正在跟大家扯淡,讨论未来的理想什么,邢汉良说他的理想是去当女子警察学院的校长,惹得众人大笑。

    忽然外面有人喊道:“学员左重,校长召见。”

    宿舍内的人惊诧不已,左重在专业课、行动技术上都只是中等成绩,竟然第一个被叫去谈话。

    左重没有手忙脚乱,面试嘛他熟,脸色如常的往外走。

    一旁的班军送他到门口后小声叮嘱:“机灵点,长官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说不相干的话。”

    左重轻声说了句谢谢,走出去后发现面前是个少尉军官,好像是戴春峰身边的随从。

    “这位长官,您是跟特派员一起来的?”左重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知道戴春峰找他干什么,心里难免有点紧张。

    那军官倒是很好说话:“是,小兄弟不要害怕,特派员只是想见见家乡中出色子弟,咱们走吧。”说完笑吟吟的在前领路。

    左重一边走一边打探:“长官您跟特派员从金陵来杭州,真是辛苦了,不知贵姓。”

    军官很是客气:“姓陈,陈恭澍,以后咱们会经常见面的。”

    左重心中一愣,陈恭澍,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在某个电视剧看到过,此人未来是上海站站长,最后被抓投降日伪了。

    但转念间左重就不在意了,即使陈恭澍是未来的大特务,现在也只是戴春峰身边的小跑腿。

    两人有说有笑到了长官室门口,陈恭澍让左重在门外等候,自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就没了动静。

    左重以为自己很快会被召见,可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有心活动活动发酸的手脚,但又想到门内的戴春峰。

    此人表面上最为看重纪律和仪表,左重只得耐着性子保持标准的站姿,他敢肯定有人在观察自己。

    等门内的戴春峰处理完一堆档案,看了看手边问陈恭澍:“怎么样?”

    陈恭澍立正汇报:“报告处座,很不错。”

    虽然这点时间不长,也能说明不少问题了,戴春峰满意道:“恩,让他进来吧。”

    等陈恭澍出来时,左重觉得腿和腰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但听到戴春峰让他进去,脸上立刻摆出一副激动的模样。

    “报告,学员左重奉命前来。”进去后,左重先利落的行了个军礼,大声报道。

    戴春峰对左重的做派很满意,用浓郁的浙江口音问道:“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报告特派员,不知道,但学员知无不言。”左重一副耿直的模样,心想演戏嘛,既然你喜欢,那就接着演呗。

    戴春峰点点头,也不掩饰了,直接问道:“你对情报工作了解多少?”

    这是要考自己?左重有心装傻,可想想就放弃了,在戴春峰面前耍心眼容易死人,再说只是说说看法,不用太过在意。

    左重思考了一会,实话实说:“我觉得情报工作就是对人的工作,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技术,什么样的手段,最后终归是人与人的斗争。”

    “我国与欧美日本相比,情报技术落后,你觉得呢?”戴春峰摩挲着下巴,没有表态。

    “我觉得先辈对于五间的叙述很先进,今日依然适用,新的科学技术依然要服务于思想,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左重只能务虚谈一谈思想,毕竟他就是个普通的警校学员,真要说出后世的资料,戴春峰肯定会怀疑。

    戴春峰听到这里已经很满意了,许多人只关注到技术,却一叶障目,忘记了思想的巨大伟力。

    他对这个小同乡真是越来越满意,这个人才必须招揽为我所用,戴春峰不准备兜圈子了,想要直接招募左重。

    “很好,我叫戴春峰,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⑴,二处也叫特务处,是专门进行情报工作的部门,直接接受委员长的命令,你想不想来特务处?”

    左重听完张大了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知道戴春峰看上去是询问自己,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而且年轻人总是对这种特权部门充满幻想,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招揽,是否会让这个大特务心生怀疑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左重一个立正:“报告特派员,学员愿意加入特务处。”

    戴春峰这才露出了笑容:“好,听说你家是宁波的,母亲是江山的,你跟委员长和我都是老乡咧。”

    左重受宠若惊:“学员能和委员长跟特派员同乡,真是天大的福气。”

    拉拢了一下关系,戴春峰觉得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左重的关系网,毕竟档案是档案,口述资料也要核查。

    “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呐,远离家乡报考警校,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报告特派员,家祖是前清举人,家父曾经留学东洋,跟随先总统革命,后来迫于婚约回国,只能半途而废。外祖是江山大户,母亲是天主女校的学生。

    叔叔姑姑多在政府任职或经商,家中除了我还有弟妹两人,现都在学堂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是左家的家训。”

    左重知道这是戴春峰在查底呢,不过自身的家庭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毫不隐瞒,和盘托出家中情况。

    “很好,你左家的家训很好,读书时就要专心,才是治学之道。年轻人不要听了几句口号,就觉得自己可以干涉国家大事。”

    戴春峰含沙射影的批评地下党人,而后又问道:“该如何开展对地下党和日本人的情报工作,你说说你的看法,就算长辈和晚辈之间的讨论。”

    左重小心翼翼道:“学员不了解地下党,在家中家父严禁讨论这些的,他说先有民族再有国家。

    对日本人只有求新求变,才能抵消我国与日本之间的工业、实力差距,就像学员刚刚说的那样。”

    “说说具体的。”戴春峰对左重的说法不置可否。

    左重想了想,以前道听途说的什么特种兵方式,就别说出来贻笑大方了,反而是传说中日本人训练特工的方式值得借鉴。

    “党国与日本人未来一战不可避免,情报工作应当先行,虽然我们与日本人种相同,可语言和风俗的迥异,导致对日情报工作困难重重。

    而日本人占据了我们不少城市,能从语言、风俗、习惯上训练情报人员,可以做到以假乱真,比我们更有优势。

    在学员看来,只有让我方情报人员身处日本社会,熟悉日本的生活环境,语言风俗,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戴春峰没听明白,左重说的中日终究一战,他也是认同的,可要把特工训练放到日本本土,这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

    不过这么年轻,对于情报工作有这么多想法,也算是不错了,戴春峰欣赏之余略感失望,今天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准备让陈恭澍送左重回去。

    可这个时候,左重又说道:“我们可以在国内建设一个日本城镇,从前清到如今,我国多有留日学生,这些人在日本生活、学习、工作多年,十分熟悉日本。

    若是能组织一批人,在仿造的日本村镇中生活,而我方特工则以各种身份、职业混杂其中,几年下来,只怕是日本人也不能分辨真假了!”

第四节特训班

    戴春峰听完直接站了起来,这主意复杂吗?当然不复杂;实施起来难吗?修建一个村庄而已,又能花多少钱。

    通晓日本国情的教官人选那就更多了,关东地震后,出于躲避迫害和建设国家的目的,很多在日谋生的中国人回到民国,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资金。

    只不过民国自有民国的规矩,这些人有的生意成兴隆,有的破产后生活无以为继,吸收这些人帮助培训情报人员,并不困难。

    他越想越激动,本来是想挑选几个合用的行动人才,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左重在戴春峰心中一下子重要起来。

    一旁的陈恭澍也大为震惊,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小学员真不简单,平日里他自诩多谋,可这种天马行空的主意,他还真想不出来。

    到底是老特工,戴春峰很快从惊喜中回神:“左重你今年已有十八,家中可为你取了字?”

    “因我未曾毕业,更不曾立业,所以并未取字。”左重知道戴春峰有给人取字的雅好,这也是拉拢人的手段之一。

    果然,戴春峰闻言大笑:“你如今也到了取字的时候,我最喜家乡俊才,今日便越俎代庖,为你取一个字,如何?”

    左重深鞠了个躬:“多谢特派员。”

    戴春峰琢磨了一会,说道:“那就叫慎终吧。古人说,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戒骄戒躁。”

    左重知道这既是戴春峰的善意,也充满了敲打,始终如一是君子,那要是不始终如一呢,那就是非君子,是小人,而小人的结局通常不会好。

    戴春峰走到左重跟前,突然问道:“你对地下党怎么看?”说完,眼睛死死的盯着左重,想要从中发现点什么。

    左重异常冷静,他正色道:“家父在家中多次告诫学员要忠于领袖,忠于党国。”

    喊完口号,左重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对于地下党我只是道听途说过,他们具体是什么人,学员并不了解。据说十分困苦,但学员自幼体弱,怕是吃不得苦。”

    “哈哈哈哈,体弱没看出来,但娇生惯养倒是看出来了。”戴春峰满意的拍了拍左重的肩膀:“以后不要这么见外了,你我同乡,又都是为委员长做事,以后喊我老师就好。”

    戴春峰也不觉得会有富家少爷放着花天酒地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去当地下党,可惜他并不了解,这种人不但有而且很多。

    “好的,老师。”左重立马改口,过了一关,心中稍稍放松。

    收拢一良才,戴春峰心情大好,又看到一旁的陈恭澍正嫉妒的看着左重,暗自一笑,使将不如激将,以后陈恭澍定然会用心办事。

    戴春峰又问道:“慎终,你刚刚的说的很好,你觉得在哪里建立这个培训基地为好?”

    领导问你意见,那就不能不说,但也不能替领导决定,特别是戴春峰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人,即使知道大西南是最好的地方,但左重没有直接说。

    而是以退为进道:“第一,不能为我国沿海繁华地区,因为大战一起那里便是战场。第二,要在森林繁盛的山地,不容易被空中侦察。

    第三,要在铁路或者水路交通之地,方便转移和物资配送。第四,因在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之地,筹措支应更为充裕。”

    “恩。”

    戴春峰赞同,左重只提出客观条件让自己挑选,还是很懂事的,他心里琢磨了一会,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川地是个合适的地方。

    只可惜现在那里局势不稳,戴春峰失望叹息,不过可以先在金陵或者杭州附近筹建,等消灭了异己分子,再搬迁也不迟。

    想到这,戴春峰对陈恭澍说道:“恭澍,这件事交给你,这方面你要同慎终多多交流,他是有办法的人,抓紧办我要同委员长汇报。”

    陈恭澍立马说道:“放心处座,我会跟左兄弟请教的。”他刚刚就是嫉妒了那么一下,不过他自认有能力的人,并不会刻意针对左重。

    左重自然也是花花轿子众人抬,恭敬道:“老师放心,我会好好协助恭澍兄,不会耽误您向领袖汇报。”

    戴春峰满意的看了看两人,特务处里的老人现在各有打算,绝不能委以重任,这些年轻人才是他的子弟兵,就像黄埔之于委员长。

    “慎终你从现在起便是特务处的成员了,不过我要给你一个特殊任务,等到完成后你再正式入职。”

    左重无语,这就有任务了,可自己什么都不懂啊,于是他实话说话提出了疑问:“老师,我并未接受过专业的情报训练,是不是?”

    戴春峰乐了:“慎终,你就是想要进行情报工作,我也是不允许的,特务处会在你们警官学校开设数个培训班,你教授行动技术给这些学员。”

    左重脸红了,不管是搏击还是射击,他都属于中等,这样误人子弟不太好,但戴春峰肯定知道他的课业成绩,这样安排估计另有打算。

    戴春峰解释:“特务处军规森严,无功不赏,你先在学校里一边教授知识,一边学习情报工作,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哦,左重明白了,戴春峰这是让他在警官学校镀金呢,等培训班结束,估计就是调往特务处的时候了。

    冲这个安排,左重就得谢谢戴春峰:“多谢老师,让老师您费心了。”

    响鼓不用重锤,见到左重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戴春峰并未在此事上多说,转头介绍起即将开班的几个培训班。

    “此次在警官学校中开设甲、乙、丙、无线电、译电、汽车驾驶等数个特别训练班,你要严密关注学员的思想动态,绝不可轻视。”说到这,戴春峰异常严肃。

    左重一个立正:“是,学生明白。”

    “恩,你晓得轻重就好。这里面,甲种培训班是为了培养我特务处的专业情报人才以及高级特工,人员从你们这期学员,各地军警中层干部,大学中选拔。

    乙种培训班是培养行动人员,将从初高等中学毕业生中招募,只限男性。丙种培训班是训练普通掩护任务的女性特工人员,她们主要训练烹饪、缝纫、理发等专业技术。”

    说到这,戴春峰叮嘱道:“慎终你年轻,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千万不要置大好前途于不顾,我特务处的纪律严格,若发生了什么丑事,就算你是我的学生也会严惩不贷!”

    左重无语,你戴春峰才是那种人好不好,只得保证:“请老师放心,慎终明白,除了训练工作,不会与丙种班学员久处。”

    “呵呵,年轻人犯错误不要紧,但要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除却这个目的,一切皆可牺牲。”戴春峰挥了挥胳膊,开始给左重洗脑。

    不理戴春峰的毒鸡汤,左重想着听到的内容,除去驾驶,无线电这些专业的培训班,甲乙丙才是特务处的力量基石。

    这里面的人,日后有为抗击日寇抛头颅洒热血的,也有人助纣为虐,更有人认贼作父,当他自己也成为历史中的一部分,这种感觉让左重如梦似幻。

    “你当了教官也不要忘记学习,我让恭澍给你拿一些书。另外我可是为特训班请了一位情报大师,你要向他好好学习。”戴春峰并没有说那人的名字,左重也没在意。

    戴春峰又与左重聊了两句,有些疲倦的抬手看了看表,左重很自觉地告退。

    陈恭澍送他回去,顺便拿书给他,两人一来一回之间身份竟然成了同事,着实有点奇妙。

    路上陈恭澍笑道:“左兄弟拜处座为师,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日后还望多多帮衬。”

    左重发现这些特务没一个实诚人,真以为他不知道拜师是件多严肃的事,现在口头喊一声老师而已。

    事实上警官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喊戴春峰老师,就像黄埔喊校长一样,只是一种形式罢了。

    但表面兄弟还得做,左重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哪里的话,恭澍兄才是处座面前的红人,小弟只不过有几分急智,真要比起工作经验来,你老兄才是老师。”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波,陈恭澍从随身行李中拿出了几本书,都是自行印制的内部书籍,左重翻了一下,皆是说明如何开展暗杀,如何设立情报小组,筛选甄别人员,建立安全屋等相关情报知识。

    “这些书籍都是处座呕心沥血搜集日本人特高课,美国海军情报局,苏俄契卡资料而来,慎终你一定要多多爱护。”陈恭澍说到这敬佩不已。

    左重恍然大悟,怪不得历史上军统经常犯一些低级错误,可能就是这些大杂烩教材造成的。

    但情报学知识在任何国家都是机密,戴春峰能搞来这么多,确实不容易。

    所以左重学还是会学的,他决定不光要学,还要结合自己的记忆,不能读死书,毕竟情报工作不是考试,犯了错,是要死人的。

第五节离开的和到来的

    等左重回到宿舍后,立马围上了一圈人向他打探消息。

    “是不是家里托了门路,你小子竟然第一个接受接见,新校长还有那个什么特派员与你说什么了?”邢汉良心里满是好奇。

    “哪有的事,只是去问了几个问题,你们也不要急,很快就有消息了。”左重说完,将陈恭澍给他的书放到了柜子里。

    看到左重不愿意说,大家也不勉强,有的人甚至心中窃喜,既然连左重都能被叫去谈话,那他们比左重更优秀,岂不是机会很大。

    回到办公室的陈恭澍,恭敬的站在戴春峰面前:“报告处座,左重回去后没有多说。”

    “我晓得了,你下去吧,记得抓紧时间与慎终妥善处理那件事。”戴春峰头也不抬,左重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大肆宣扬。

    事实上就像左重说的那样,很快警官学校内部就开始选拔甲号培训班的第一期学员,特别是专业课和行动技术排名靠前的,几乎被一网打尽。

    这些被选中的人也是三缄其口,任谁问都说是普通的培训班,事关未来前途,谁敢四处宣扬。

    可最让人目瞪口呆的,跟他们同一期的左重竟然被任命为培训班行动教官,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由此可见这特训班不参加也罢,这让那些没被选中的人放下心了。

    ........

    接下来有的人离开,有的人留下,其中班军去了总税务司下属的缉私科,邢汉良则去了内政部警政司的中央警察机关。

    左重感叹真人不露相啊,缉私科下属的缉私警察是去年刚刚设立的,管理民国境内一切海上、陆上缉私,没风险,油水也高,为一等一的好去处。

    而警政司也是学员们打破头都要进去的好地方,算是一个管人的机关,有同学笑言,以后他们的记功、升迁就靠邢汉良了。

    左重自然不会嫉妒两个好友有个好去处,特务处随着时间会越来越广为人知,一个情报机关这么有名很荒唐,但也能看出其中权势。

    分开前,三人在警官学校外的小酒馆话别,两年的同窗之谊,现在分开让三人都有点情绪低落。

    班军见这样,作为老大哥先举起酒杯说道:“咱们兄弟现在都有了去处,这是好事,再说咱们离得也不远,到时候再聚就是了,来,干杯。”

    左重和邢汉良听完心情好了些,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家说一说对未来的期望,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喝到劲头上,邢汉良问班军:“老班你哪来那么硬的门路,竟然可以去缉私科,就算我有个远房舅舅在内政部当司长,也去不了这么好的地方。”

    班军哈哈一笑,拍了拍桌子道:“我哪来的门路,我的老长官知道我家中的情况,帮着说了两句话。”

    哦,左重和邢汉良恍然大悟,军队总比其他地方更讲究人情和情谊,老班是军伍出身,有几个混得不错的老长官很正常。

    三人喝到月上树梢,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宿舍,等到第二天左重醒来,才发现老班和邢汉良已然离开。

    看来老班说的洒脱,其实心中也有不舍吧,左重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仰望着房顶。

    行动教官不好干啊,不说那些知根知底的同学,那些中级军警干部,大学的天之骄子,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想要压服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露一手镇住他们,可左重知道自己露一手等于漏腚啊,烦恼啊!

    至于那个什么签到系统,这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怕是指望不上,看来只能从新意上入手了,新意,左重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日子,左重整天拿着书握在手里,比比划划的,旁人看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当他是喜极攻心。

    此外左重还要陪着陈恭澍完善那个仿造日本小镇的计划,两个人还为计划起了一个毫无关联的名字,“罐头”计划。

    左重提出先在徽省的山区里建立一个实验营地,优先培训针对日本的情报人员,这是当务之急,见效也快。

    对于地点两人的意见一致,徽省符合左重先前提出的条件,同时离金陵不远,方便特务处监督计划。

    不过在教官人选上,左重和陈恭澍有了不同看法,左重认为应该挑选商人或者小知识份子家庭,而陈恭澍觉得从果党军政干部家庭中挑选。

    讨论了好几次,陈恭澍还是坚持道:“慎终,情报工作第一就是要求忠诚,教官人选事关重大。商人见利忘义,小知识分子眼界狭窄,不是最好的选择。”

    左重摇摇头:“恭澍兄,你这么认为,那日本人会不会也这么认为?留学日本的官宦子弟中,如果也有日本的情报人员呢?让他们参与进来,岂不是把计划直接告诉了日本人。”

    陈恭澍有心反驳,党国干部的亲属怎么会是日本人的特工,可细想想,如果他是日本情报人员,这类人确实值得拉拢。

    左重最后说道:“而且在罐头计划中,那些教官要几年如一日生活在基地中,你觉得那些党政要员的亲属会愿意?”

    那些人的德行他太清楚了,陈恭澍决定听取左重的建议,要是到时教官都跑完了,那特务处就真成了笑话了。

    计划在磕磕绊绊中完成了,左重发现陈恭澍不愧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此人在组织构架,人员分配等工作上很有想法,能力很强。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个特训班的学员到齐了,这些人有的是被招募,有的是被骗来的,总之来源很复杂。

    戴春峰特意出席了开班典礼,底下的学员这才知道自己将来的工作性质,也被戴春峰说的升职快,薪水足的鸡汤奶足了,恨不得立刻投入到情报工作来。

    典礼后,戴春峰特意叫来左重叮嘱:“慎终,罐头计划我已经看过了,其中有个不稳妥的地方,那些教官的家眷要一同迁走,既能稳人心也好控制。”

    左重恭敬道:“学生疏忽了,还是老师您看得远。”

    心想自己特意留下的漏洞果然被发现了,要不然怎么体现上峰的高瞻远瞩呢,一旁的陈恭澍算是服了他了。

    “特训班以后由你的校长王固磐负责管理,特训班结束后你进本部机关,我亲自给你授衔,要好好干。”戴春峰说完便带着陈恭澍回金陵了。

    左重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在这个老狐狸面前,一刻都不能放松。

    不过等特训班正式开班后,左重又感到了重重压力,特别是同一期的学员将他的底细漏了出去后,学员们在他的课上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

    其他教官也懒得管这事,只有校长王固磐知道戴春峰看重左重,好几次随堂盯着学员,这才保证了基本的教学秩序。

    左重看在眼里却不慌乱,现在刚开始特训,教学内容都是书本上知识,还不到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而且特训班课本上所谓的行动技术有点搞笑,至少是不切实际的,学员们爱学不学,以后也不会影响真正的行动。

    至于戴春峰所说的情报高手,左重也见到了,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

    这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简单了解一下教学进度,决定由他来主讲特工理论、秘密携带、化学通讯、毒药、麻醉等课程。

    左重旁听了他的课,此人在教学方面确实很有一套,善于把枯燥的理论说教和生动鲜活的例子结合起来,让受训的学员能够融会贯通。

    比如他主讲特工理论,就从《三国演义》中三顾茅庐的故事讲起,以诸葛亮为什么要等到刘备第三次来访时才见,说明情报的搜集、研判、应用各个环节之间的关系。

    一部《三国演义》从他口中讲出来,就成了一部特工理论的形象教科书,学员们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特工的基本理论。

    左重越学越觉得情报专业的深奥,拿了一些难题试着去询问那人,那人也乐意帮助,每每都能给出完美的解答。

    真是不能小瞧天下人,左重觉得这人心思缜密,有大局观,就是放在现代社会也绝对会成为商海豪杰。

    后来左重才知道,这人叫余醒乐,是特务处华东区的区长。

    余醒乐也常对左重的奇思妙想拍案叫绝,两人关系处的不错,余醒乐也就跟左重说起了他的来历,听完后把左重惊到了。

    余醒乐早年赴法攻读化学与机械专业,归国后任军校教官,1927年被地下党派赴中山大学专门学习情报业务和秘密保卫工作,回国任铁军团书记。

    左重觉得他要是信仰坚定,一路走下去的话,绝对是可以上教科书的人物,说不定还能获得某某家的评价。

    但前几年的特殊时期中,余醒乐却干了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私拿部队的黄金当了逃兵。

    左重有点无语,这可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啊,不过余醒乐字里行间中,显露出对这件事的后悔。

    当然这事跟左重没有太大关系,有余醒乐这么职业的特工做老师,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第六节教导行动技术

    随着理论基础课的结束,特训班准备开始行动技术的实操,警官生和军警干部还好,但那些学生学员们就不同了,他们之前连枪都没看过。

    “归有光,你可是有名的神枪手,等会给弟兄们露一手。”警校学员们起哄道。

    众人口中的归有光是个大光头,在警官学校中的行动成绩最好,他虚伪的谦虚道:“哎呀,哪里哪里。”

    这时左重夹着教学本走了过来,几个士兵抬着几个箱子走在他身后,左重先按照名册点了名,确定无人缺堂。

    “行动技术实操课开始,谁来先做个示范。”左重等今天已经很久了。

    “我!”

    可还没等左重装上,一个光头从人群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左重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把归有光记在了随身小本上,决定发扬党国传统,以后把这家伙派到东北去。

    “等一等,我先说说今天使用的武器。”左重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手枪,高举着问学员:“你们认识吗?”

    包括归有光在内的学员都摇摇头,左重手里拿的是一把撸子,但跟国内现有的撸子都不一样。

    左重很满意他们的无知,介绍道:“德国瓦尔特兵工厂生产的PPK手枪,弹匣容量7发,发射7.65毫米口径勃朗宁手枪弹,有效射程五十米。

    此枪小巧精致,便于隐蔽,从衣、裤兜中快速拔枪极为便利。最重要的是,设计结构简单,只要维护得当,几乎不会出现机械故障。

    使用特制枪管后,PPK还能安装消声装置,我向处座申请了多次,你们这些家伙才能用上这么新锐的武器,你们都来试试手感。”

    左重把PPK说得这么好,学员们纷纷上前,体验后发觉确实要比常见的撸子精致,手感更是非常适合射击。

    看着学员们差不多看完了,左重又拿出一把手枪问:“归有光,这你总认识吧。”

    “德造自来得!”归有光当然认识,自来得又叫盒子炮,算是国内最常见的手枪了,进口数量多也能自造,警校和军警都配发这枪。

    PPK好,就是太过昂贵,而盒子炮火力又确实很猛,加上德国商行里又有民国特供版的20发弹匣,完全可以当做冲锋枪用,左重就选择它作为补充。

    “来,让大家见识下你的枪法。”左重对归有光说道。

    “好嘞。”

    归有光拿起自来得,熟练的进行着检查,从弹药箱中拿出弹匣装上,接着标准立姿左手扶腰,右手持枪,稍稍一瞄准,对准将近五十米远的靶子射击起来。

    “啪,啪,啪,啪.....”

    “好!”

    左重和学员们纷纷鼓掌叫好,归有光的枪法确实不俗,五十米外的靶子上被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弹孔,自来得精度很差,同时这是新枪没有校准,归有光是一边射击一边校准。

    归有光满面红光的放下枪:“左教官,要不你做个示范?”

    看热闹不嫌事达的学员们起哄:“好!”

    “枪法不错,不过你瞄准就用了十几秒,战场上会有敌人这么傻?”

    左重不慌不忙说完又问道:“你们有过实战经验的,说一说手枪间爆发战斗,都在什么距离?”

    学员们不知道左重说这话什么意思,纷纷回答10米、15米,还有5米,毕竟有效距离不等于实用距离。

    左重点点头又问道:“到了特务处,你们觉得以后战斗爆发在什么场合居多?或者说,使用手枪的场合大抵在什么地方?”

    学员们思考了一会,军警学员率先说道:“室内、街道等狭小空间上。”

    “所以啊学员们,我们以后与敌方搏斗在方寸之间,决死在数步之内,归有光的姿势打的很准,可惜太慢了并不实用。”

    左重不等归有光反驳,拿起一把PPK宣布:“场景:室内搜捕,归有光,你来配合。”

    左重的姿势很奇怪,身体微躬,双手在脸前,双肘贴于肋骨。右手持枪并贴近身体,左手则牢牢的握紧右手。

    这姿势有点猥琐,学员们哄堂大笑,但有过实战经验的军警干部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左重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总觉得很顺眼,很安全。

    归有光看着左重眉头皱了皱。现实中自己没枪,对方有枪,第一件事当然是躲避。但这是操演,所以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贴近左重,然后夺枪。

    只不过左重的持枪姿势让他非常别扭,这种姿势让武器离左重身体非常近,不像是直臂持枪那样好夺枪。

    想了想,归有光把心一横,快速的冲向左重,企图以速取胜,学员们都闭紧了嘴巴,紧张的看着两人交锋。

    因为两人离得不远,归有光依靠速度迅速靠近了左重,而左重呢,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根本没有反击的动作。

    归有光笑着伸向左重手中的武器,他相信只要让他碰到枪,左重就输定了。

    可左重突然动了,似乎被吓傻的他竟然把手枪放下了,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

    噗,归有光差点笑出声,就这?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左重把放下的手枪贴回腹部,他距离武器更远了,根本无法夺枪。

    而且在压枪的同时,左重的右手手肘高抬前伸,正对着他的咽喉部位!

    砰!

    左重还是手下留情了,将手肘重重撞向了归有光的胳膊而不是咽喉,不然这一下怕是要出人命。

    左重其实也很紧张,他知道无论是枪法还是实战经验,很多学员完爆他。

    想赢就要出奇制胜,想来想去,左重想到了CAR射击法,这种在军警中流行的小众技巧。

    CAR的技术关键,就在于把枪抱在怀里以求对枪最大的控制,这种姿势可以保护所持的枪支,使得攻击者很难抓住或夺取持枪者的手枪。

    另外因为手部更靠近脑袋,也算是保护头部,这也是为什么有实战经验的学员觉得很顺眼,这是源自战场上的直觉。

    学员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占尽优势的归有光就被教官给收拾了,难道归有光是托?据说两人都是警校生,很有可能。

    左重隐蔽的活动了下胳膊,归有光的身体条件很好,怪不得搏击成绩在警校中最好,他感觉自己的手肘像是撞到了石头。

    “怎么样,你们看清楚了吗?”左重问学员。

    “我不服!你有枪,我没枪!有本事让我拿枪!”

    喊这话的是躺在地上的归有光,他刚刚被突然逆转的情况给惊呆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不服啊,他觉得左重怪模怪样的姿势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仗着有枪而已。

    左重瞥了他一眼:“不认输?行,再给你个机会,咱们就以实战为准,室内近距离射击,标靶距离五米。”

    “好!”归有光爬了起来,他不相信左重的枪法能比过他,又不是第一次同场竞技。

    两人这回都使用了ppk,盒子炮太沉重了。

    站在靶子前,左重依然是那种奇怪的姿势,还把身体侧着面对靶子,学员们都死死的盯着他,他们知道教官好像有点东西。

    “开始!”这是做裁判的学员。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

    左重把枪贴在胸前,没有瞄准直接射击,同时利用身体的俯仰角度来控制弹着点,一声令下后很快就把弹匣清空了。

    所有人长大了嘴巴,没必要计时了,归有光又输了,归有光自己也目瞪口呆,左重的射速很快,而且高射速下的精度貌似还很不错。

    归有光上知道生死就在一瞬间,谁的反应快,谁打出第一发子弹,谁能在最短时间里打出最多的子弹决定了谁生谁死。

    “左教官,我输了。”归有光只是不忿成绩比他差的左重当教官,但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既然技不如人那就痛快认错。

    左重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什么歉,你的立姿射击比我准多了,咱们是互相学习。”

    左重知道归有光在警校生中行动成绩最好,既然他已经认怂,左重也不会抓住不放,这些学员和同学都会在特务处供职,现在闹的太僵没有任何好处。

    “教官,你刚刚的射击姿势有什么奥妙,能不能教给我们。”气氛好多了,学员们趁机问左重,这可是将来保命的手段。

    左重笑道:“当然要教给你们的,否则可对不起处座给我的薪水,是不是。”

    学员们哄堂大笑,等他们笑完,左重郑重道:“注意,我下面说的都是机密,你们可以学,但不允许外泄,如有违反军法处置。”

    看到学员们严肃的点点头,左重满意的继续道:“这套射击技巧,是我平时没事时琢磨出来的,你们也可以叫左式行动方法,不过本身也是有一些缺点,主要是练习复杂,远距离射击不如其他射击方式准确。”

    左重实话实说,这种射击法并不是完美的,左重在国外射击场时,他的教练也是这么告诉他的,不能迷信某种技能,而是要选择合适的技能。

第七节少尉

    左重将回忆里射击教练说的,以及自己琢磨出来的CAR射击要点教授给了学员们。

    除了CAR,左重从有限的记忆里筛选出CQB知识,还在警官学校内用纸板搭建了模拟房屋,用于团队训练。

    这些东西只是照猫画虎,也缺少足够的专业装备,不过用来教导这个时代的特务足够了,左重战术高手之名不胫而走。

    时间进入了1933年,左重在警校里度过了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新年,跟学员们打打闹闹,感觉还不错。

    年后没多久,第一期特训班的学员们结业了,他们已基本成为了合格的情报人员,戴春峰专程从金陵赶来参加毕业典礼。

    戴春峰首先去看了操演,左重在一旁陪同,学员们正在演练所谓的左式行动方法,看的人眼花缭乱。

    戴春峰看的连连点头:“慎终呐,你的左氏行动方法要总结一下,好东西不要敝帚自珍嘛。德制PPK也不错,现在处里正着手更换老式勃朗宁,你说的闪光弹,试用情况如何。”

    是的,在训练之外,左重也弄出了一些新装备,比如闪光弹。

    闪光弹不是什么高端装备,手雷的构造,燃烧镁或钾产生令人炫目致晕眩的强光嘛,左重记得纪录片里这么说的。

    左重将大概原理送给了戴春峰,戴春峰让金陵兵工厂试制了一批,现在特训班正在进行测试。

    左重恭敬说道:“老师您看,现在学员正在模拟进入房屋抓捕敌方情报人员,以往要依靠开枪和反应速度来制服对手。

    现在有了闪光弹,就可以让对方暂时失明,您是行动方面的行家,自然知道这有多重要。”

    “哈哈,慎终你是真会说好听的。”戴春峰大笑了两声,觉得左重是懂他的。

    生死搏杀别说几秒钟,那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这样还能捉活口,闪光弹确实不错,戴春峰决定回去再订制一批。

    操场上,学员们矫健的身姿,利落的动作让戴春峰很满意,左重不只是头脑灵活的帅才,对于行动技术也很有有研究。

    对自己有用的人才,戴春峰自然不会小气,左重领章多了一条横杠,上面还有一颗小三角,少尉军衔。

    而其他学员最高不过中士军衔,低的只有下士军衔,左重一下子就跟原来的同学拉开了距离。

    看着自己身上的军服和军衔,左重莫名想到三毛从军记中的那首《当大兵》,有点想笑。

    “慎终,委员长对于罐头计划十分看重,又听闻你是小同乡,这才特批你的少尉军衔。”戴春峰和颜悦色的说道,提醒左重这个少尉军衔来的多么困难。

    左重啪的敬了个礼,大声说道:“效忠领袖,效忠处座,效忠党国。”

    戴春峰听到自己还在党国之前,哈哈一笑:“坐下吧,委员长在特务处组建之初,便跟我说要借鉴水浒传,梁山好汉聚集在忠义堂时,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行动和情报嘛。”

    听到这,左重心中无语,真不愧是匪军,用锦衣卫做例子不行吗,非得用土匪山贼。

    戴春峰喝了一口茶,留给左重思考的时间,又继续道:“所以委员长很重视情报工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下有三个处。

    一处为特工总部,对内。二处就是我们特务处,对外。三处负责邮电管制,这个你就不用了解了。此外南昌行营还有个调查科,负责西南前线情报。

    二处内勤有侦查科、总务科、行动科、通讯科;外勤组织则有几个区站,此外还有部分海外组织。

    大概就是这样,以后你慢慢接触就知道了,慎终你想去哪个部门,说出来听听,老师给你做主。”

    “学生听从老师安排。”左重乖巧道。

    “那就去侦察科吧,正好缺一个组长。好好干,将来我对你是要大用的,有什么情况你也可以直接跟我汇报。”

    左重若有所思,看来现在的戴春峰还没有完全掌握特务处,就连核心部门侦察科里都暗潮汹涌。

    不过这跟左重有个p关系,除了抓日本人,其他时候他就决定做个薪水小偷,出工不出力。

    特训班自然没有什么告别晚宴,那些军警干部以后依然在各自系统内工作,只是多了个情报员身份。

    其他的普通学员,表现好的补充进本部内勤机关,表现不好的发配到外勤地方区站,甚至海外。

    很多学员临走前来跟左重告别,就连归有光都羞答答的来了一趟。

    左重发现,他人还没进特务处,学生就已经遍布几个科室了,这让他哭笑不得。

    又过了几天,新一批的特训班成员来了,左重惊讶的发现这里面有很多江山人,也就是戴春峰的同乡,看来他这是为未来做打算了。

    这么多人投身于情报斗争中,赶走日本人之后,又有多少人还活着呢,左重心情有些复杂离开学校,前往火车站。

    此时从杭州到金陵,要先乘火车到沪上,然后再经沪宁铁路到金陵。

    从杭州登上火车五小时后,哐当哐当的蒸汽火车到达了沪上,这个时代亚洲最为摩登的都市。

    左重不着急去特务处报道,于是随意找了地方住下,叫了一辆黄包车开始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沪上之旅。

    纵然从现代回来,但路上的一切仍然让左重目不暇接,黄浦江上豪华外国邮轮,苏州河上的中国木船。

    马路边等候公共电车的中产阶级,在废弃物中寻找可用之物的贫苦妇女,形形色色的市民,活生生的展现在左重的眼前。

    同时他也看到了租界,横行霸道的白俄混混,拿着木棍巡逻的阿三,灯红酒绿下身穿绸衣的黑帮,西装笔挺的洋行大班。

    中国老百姓是这个生物圈的最底层,谁都可以去压迫、去剥削他们。

    左重一路上看到被黑帮欺压的商人,被巡捕欺辱的孩子,四处乞讨的难民。

    这时候左重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放弃优越的物质条件,甚至背叛自身阶层,抛头颅洒热血了。

    来一次沪上,接受了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左重觉得不亏。

    黄包车最后停在了华懋酒店门口,左重觉得这座建筑即使放在现代也不过时,放在这个时代自然更加壮观。

    酒店地处外滩,又在十里洋场开始之处,这时候外滩已经有了几分后世的格局,是最为繁华之处。

    左重在酒店附近溜达起来,准备为家人和戴春峰挑选些礼物。

    这逛下来才知道,有钱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最会享受的。

    来自世界各地的时髦商品,沪上应有尽有,就算没有的,也可以通过商店订货,服务态度比传说中外卖员不可进的商场好多了。

    “救命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买完礼物的左重找了家咖啡店消磨时光,忽然听到有人呼救,左重扔下几张钞票,顺着声音走过去。

    几个白人酒鬼正在纠缠着一个卖花女,双方撕扯在一起。

    但旁边的巡捕和中国人只是在那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

    左重沉着脸快步走上前,他的搏击水平在警官学校内只属于中等,但对付几个酒鬼还是没问题的。

    趁着酒鬼们没注意,悄悄靠近的左重忽然起脚,一个鞭腿扫中第一个酒鬼的脑袋,嘭的一声将他踹出去几米远,酒鬼抽搐了两下不动弹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左重将第二个白人的脑袋拽到跟前,用膝盖狠狠撞上他的脸,对方直接晕死过去。

    三个闹事的酒鬼就剩下最后一个,正傻傻的看着犹如猛虎下山的左重。

    “放开她!”左重用英文怒喝道。

    最后一个酒鬼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放开被纠缠的卖花女,哆哆嗦嗦的说道:“中国人,这里是公共租界,你不能这样。”

    刚刚还装死的巡捕也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跑过来喊道:“不要动!”

    左重没有理他们,走到卖花女身边小声让她快走,他是想救人,不是害人。

    自己怎么说也是民国军人,租界的巡捕不会轻易动手,可卖花女如果被抓就要倒霉了。

    被吓傻的卖花女闻点点头,又赶紧摇头。

    左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是走了,那还算人吗,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善恶观。

    懒得拉拉扯扯,左重喝道:“快走,你走了就是帮我。”

    卖花女这才点点头,拿起地上的花篮就跑,巡捕们还想去追,却发现围观的中国人把路堵得死死的,就算用警棍驱赶也没用。

    左重心里一暖,虽然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反抗,可终究心底还有良知。

    转过身,左重看着慢慢围过来的巡捕,不屑道:“我是中华民国-军人,你们,滚开!”

    巡捕们自然不会管什么民国-军人,这里是公共租界,但等左重撩起衣服露出PPK后,手拿警棍的巡捕们忽然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左重慌吗,肯定慌。

    因为他知道,真要被巡捕抓走,别说什么小同乡,某人为了所谓的友邦安定,连亲儿子都能牺牲。

    直到走出公共租界,再三确定没有人跟踪,左重才叫了黄包车回到酒店。

    经此一事,左重再也没有兴致游览沪上,毕竟再发达、再繁荣,也是租界。

    晚上躺在旅馆的床上,左重发现系统奖励的手机貌似有点东西,几个月下来一点电量没掉。

    看着桌面上短信、收音机等功能,左重若有所思,然后设了个开机和锁屏密码。

    第二天,左重再次乘坐火车,期间甚至还尝了下民国火车餐食,味道一言难尽。

    下午时分,左重终于到达了金陵,民国首都,开始了他在特务处的职业生涯。

第八节任职

    提着行李,按着戴春峰给的地址穿过狭小的街道,左重到达了一处小院外,鸡鹅巷53号。

    门口站着数个武装哨兵,警惕的看着来往行人,路过的行人也跟见了鬼一样,躲避这个院子。

    左重将派遣文书递给哨兵,站在院子外观察起地形来,院内就是一幢旧式平房宅院,除了前院貌似还有后院,但地方不大,左重有点疑惑啊,后来臭名昭著的军统就在这么个院子?

    就在他疑惑地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慎终,你可算来了。”

    左重抬头一看,露出了笑脸:“恭澍兄,久违了。”

    来人正是笑容满面的陈恭澍,两个人曾经一起完善过罐头计划,交情不浅,如今再次相见自然开心。

    陈恭澍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他黄埔军校第五期警毕业生,洪公祠特训班成员,在处座身边鞍前马后,军衔也就少尉,职务只是行动科的组长。

    而左重不过十九岁,就已经是少尉军衔,职务至少也是一个组长,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谁让人家跟委员长和处座都是老乡呢。

    “左少尉,处座去觐见委员长,临走前让我领你入职。这不,我等了一天你这才来。”陈恭澍热情的说道。

    左重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真是罪过,小弟我昨日到达沪上已晚,只得今日达到金陵。恭澍兄,不要提什么少尉了,晚上咱们弟兄好好聚一聚。”

    左重话里话外都把自己放的很低,完全没有要跟陈恭澍平起平坐的意思,陈恭澍这才知道左重的少年老成,为人处世的老练不是装的。

    陈恭澍带着左重在特务处走了一遍程序,左重也算是正式入职了,不过他这才知道,戴春峰给他定下的位置是侦查科的防谍组组长。

    侦察科科长,中尉军官赵理君接见了左重,左重发现这人应该川人,口音有些难懂,第一次见面又不熟悉,赵理君只是简单寒暄了两句便送客了,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左重有些担心。

    陈恭澍见如此,透露道:“我与他在黄埔和洪公祠特训班都是同学,赵理君此人城府颇深,为人狠辣,外面叫他追命太岁。你以后在他手下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还有处座嘛。”

    左重面上连连点头,心里却想到陈恭澍这人面面俱到不过是个组长,赵理君已经是科长,还执掌侦查科这样的要害部门,得小心了。

    内务科给左重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虽然不大但左重很满意,毕竟特务处的条件就这样,能有个单独的办公室算不错了。

    防谍组是侦查科众多小组中的一个,工作职责是负责军政部门的反间谍侦察活动,这么重要的位置让左重来干,这是戴春峰傻了吗?

    陈恭澍私下透露,特务处前身是密查组和联络组,包括戴春峰共有十人,又称十人组,这里面既有戴春峰的同学、恩人,又有曾经为委员长立下大功的前辈,还有行动能力很强的杀手。

    原来大家一条心为委员长效力,自然可以同舟共济,可现在委员长已经坐稳了天下,这十个人却又开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本来防谍组组长的位置,各方都在争夺,戴春峰虽然是处长可也需要权衡利弊,甚至要以退让求合作,但左重是委员长亲点的少尉,谁也没法说什么。

    说到底,左重就是一个棋子,也可以说渔翁得利,左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被戴春峰政敌们捧上来的,真是好人呐。

    “恭澍兄,我这刚刚入职,也没有什么经验,这防谍组工作该如何展开啊。”左重装作愁眉苦脸,想探探陈恭澍的口风。

    “军政部门的政治情报由特工总部负责,西南方面有行营调查科和康则的别动队,老弟你嘛,偶尔去军政机关转一转就行了。”陈恭澍透露道。

    哦,原来是个摆设,左重恍然大悟,不过听闻西南的调查科和别动队,左重决定有机会打探一下,如果能做点什么就更好了。

    左重忽然心中一动,陈恭澍这是过分热情了啊,不过想到自己负责的防谍组职责,左重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恭澍兄,兄弟我初来乍到,以后有不明白的地方还需要您多加指点呐。这样,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左重拍着胸脯保证。

    陈恭澍闻言大笑,他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的这句话么,光是靠着特务处发的那点薪水,大家早就饿死了。

    左重负责的防谍组是个强力部门,只要是有间谍嫌疑的人,那.....呵呵,自己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左老弟喽。

    正说着,防谍组副组长宋明浩前来拜见新上司,此人甚为油腻,三句话有两句话在笑,滑不溜秋,让人抓不住的感觉。

    通过宋明浩的介绍,左重也大概知道了防谍组的情况,防谍组连他一共十一人,左重还没来时,暂时由他支持工作。

    左重知道此人是个老油子,你要是跟他客气,他就能骑你脖子拉屎,所以左重时而温言拉拢,时而敲打警告,陈恭澍这个处座红人不就坐在旁边么,拉大旗作虎皮嘛,不用白不用。

    左重打着官腔:“宋副组长,处座跟我说过情报工作重于泰山。但听你介绍,我看防谍组的工作还可以再努力一些,以后咱们一个锅里抡马勺,你可要多多帮助我才是。”

    宋明浩没想到新组长年纪不大,手腕却不简单,被左重训的面红耳赤。

    不过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左重痛快答应了晚上的接风宴。

    陈恭澍在一旁本来想看看热闹,结果看着左重驾轻就熟的掌控着局面,不禁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为大场面而生的。

    晚上,防谍组全体,陈恭澍又喊来行动科的几个干部作陪,浩浩荡荡的摆了好几桌,算是让左重大概熟悉了一下人脉。

    但是赵理君没来,按理说这种接风宴,上司除了有深仇大恨,否则没必要这样不给面子,左重表面上无所谓,但心里却记下了这事。

    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防谍组的成员,想看看这些人反应,宋明浩装作若无其事的喝酒,其他的组员有的面红耳赤,有的好像没注意这事,总之各有心思。

    不过左重惊喜的发现,他的组员中有个特训班成员,好像叫邬春阳,平时表现普普通通,竟然可以分配到本部。

    邬春阳见到左重也是惊喜万分,他刚到特务处也没什么人脉,只是听说要来新组长,没想到是特训班的教官。

    左重看见他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向他使了个眼色,邬春阳知道他是不想暴露两人的关系,瞬间恢复正常。

    众人喝到差不多尽兴就结束了,毕竟第二天各自都有公事要办。

    左重因为还没有住处,暂时居住在特务处后院的宿舍里,他准备尽快出去租个房子。

    不过回到宿舍后,他才知道原来戴春峰也住在后院。

    思考了一下,左重决定去拜会一下,要是戴春峰知道自己住在后院不来见他,总是不好的。

    从行李中掏出在沪上游览时购买的礼品,整了整衣衫,左重敲响了戴春峰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保姆,戴春峰早已与妻子分居,如今一人生活。

    戴春峰正在书房中处理公事,听说左重来了十分开心,让保姆带左重来书房。

    一见面,戴春峰便笑着让他坐下,然后说道:“慎终啊,你来了侦查科我就放心了,今天见到委员长,还问过你这个小同乡哩。”

    左重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挺直腰杆道:“能为委员长和老师办事,这是学生的荣幸。”以前看的官场文小说,这不就用上了。

    说完左重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书桌上,不好意思的说道:“学生第一次前来拜会,给老师您带了件礼物。”

    戴春峰严肃道:“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慎终,老师我一向清廉如水。你不知道,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老师,赶紧拿回去。”

    听到戴春峰这么说,左重忍住大笑,理直气壮道:“学生给老师礼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看老师您之前的钢笔有些破旧,路过沪上时为您挑选了一只派克多福金笔。”

    戴春峰指着他点了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转念一想也是,自己的学生送的金笔,别人知道也算是一桩美谈,扯不上贿赂嘛。

    左重这也是精心挑选的礼物,对于戴春峰这种人来说,你送他金银珠宝他不稀罕,要送贴合心意的,以后他写字签字,看到这笔就能想到左重。

    接下来戴春峰又跟左重聊了聊,罐头计划已经开始了,委员长再次表扬了特务处。不过计划的具体实施情况,比如详细地址在哪里,有多少人,戴春峰只字未提。左重也不问,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时间不早了,左重看到戴春峰困倦了打了打哈气,开口告辞。不过戴春峰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让左重看一看。

第九节奇怪的案件

    左重疑惑的打开卷宗,发现里面是金陵警察局办理的一桩案件。

    也不是什么大事,国际红十字会来华访问,访问团中的英国伯爵夫人房间丢失了一件珠宝。

    可问题是,委员长夫人为了招待所谓的国际友人,将访问团安排在汤山疗养院内。

    汤山疗养院是军政要员疗养休息之处,戒备森严,疗养院内的服务人员也都是精心筛选过的可靠人员,以往从没出过差错。

    这么一个地方,小偷是怎么把珠宝偷走的,金陵警局调查后没有任何发现。

    更奇怪的是,疗养院中的厨子突然上吊死了,脚底下就放着丢失的珠宝。

    涉及到国际友人,又在权贵出没之所出了人命,金陵警察局无法查清,这个案件就上交了。

    等戴春峰拿到案件后也是头大,想着左重脑子活,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

    左重皱着眉头,这件案子看上去很简单,小偷迫于压力自杀身亡。

    可问题是,他怎么偷的,又为什么要自杀。

    疗养院各有分工,一个厨子前往客房本身就很显眼,为何之前警署调查没有发现,然后警署什么都没查到,他就迫不及待的自杀了?

    卷宗上还说,因为尸体无法保存,警署就把厨子的尸体烧了,只留下一份尸检文件,一件盗窃案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一桩无头案。

    左重好奇的问道:“老师,这案子有些古怪,不过这不该是咱们特务处的案子吧?”

    戴春峰阴沉着脸:“还不是特工总部那帮小人,在委员长面前造谣生事,委员长自然不会上当,只是特务处创办以来耗费不小,必须要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

    原来如此,这是两个特务机关之间的争斗,不过这跟左重无关,他的心思都在案卷上。

    在现代,人命案轮不到他一个侦探来破,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左重肯定是想干一回老本行的。

    思来想去,左重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思路,抬头说道:“老师,这件案子就交给我吧,不过防谍组的工作?”

    “这个你不用管,赵理君那里我会去说。实在不行,就当做畏罪自杀处理好了,重要的是尽快解决此事。”戴春峰一言决断。

    “是的,老师。”

    向戴春峰告退后,左重回到宿舍反复思考案情,没有一丝睡意。戴春峰得知左重房内的灯一夜未灭,心说自己吩咐的事,慎终还是用心去办的。

    早晨上班,左重先去赵理君那里报了个道,同时说明戴春峰给他的任务。

    赵理君确实对左重有点不满,原因是防谍组副组长宋明浩为了组长的位置,送了他不菲的财物。

    本来事情一切顺利,特务处里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位了,结果跳出来个左重把位置给占了。

    这下赵理君麻爪了,收到的钱他可都花了,好说歹说,赵理君才把宋明浩给稳住了,保证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提拔他。

    赵理君对左重再不满意,但对戴春峰的交代不敢违背,想了半天,不死心的赵理君装作为难道:“左组长,现在处里用车紧张,科里的几辆车如今都在用着,只能辛苦左组长了。”

    左重也不发怒,皮笑肉不笑回道:“没事科长,我还年轻,多走走算的了什么。”

    左重自然不会当场暴怒,赵理君这点小手段只能恶心恶心人,没车就借呗。

    他转头就跟陈恭澍借了一辆老雪福来,带着邬春阳就去了汤山疗养院,因为他不会开民国时期的汽车。

    路上,邬春阳兴奋的说道:“教官,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恩,以后咱们多多交流。”左重不知道邬春阳的底细,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能听其言观其行。

    疗养院位于金陵中山门外东20公里左右,汽车是美国老爷车,公路又差,汽车行驶了好一会才到达汤山疗养院门口。

    因为发生了人命案,如今大门紧锁,门口站着数个军人,由一个少尉带班,少尉详细登记了两人证件后,检查了汽车后才放行。

    副驾驶的左重好奇问道:“这位兄弟,以往检查都是这般详细的吗。”

    少尉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里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总是这样折腾我们就要挨骂了,不过只有熟悉的人和车才能进入,不熟悉的一律检查登记。”

    这才符合现实,很多地方说是戒备森严,其实只是针对平民百姓,左重就不相信戴春峰来了,也会被登记检查。

    车子行驶在疗养院内,左重发现景色真是不错,从汤山山峦下流下来的温泉,涓涓不息,在很远就可以看见热气腾腾,犹如仙雾缭绕,难怪高官们这么喜欢来。

    远处传来阵阵嬉笑声,左重看到是几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带着一群风尘女子在嬉戏打闹,巡逻的哨兵也视而不见。

    左重皱了皱眉头,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那金陵警署为何没发现呢,只怕是发现了也不敢去询问这些少爷吧。

    停车后,左重没有直接去找疗养院的领导,而是沿着疗养院的围墙转了一转。

    汤山疗养院从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服务军政要人,安全是为第一要求,所以围墙不但很高而且还有倒钩铁丝。

    整个汤山地区都有驻军,因为此地有汤山炮兵学校,以及军政要人的私人别墅,比如光头就有一幢别墅在附近山峦。

    在这种情况,小偷还敢从伯爵夫人房间偷盗珠宝,可谓是胆大包天,可偏偏这么一个大胆的人,竟然被吓得上吊自杀了。

    左重冷笑着说道:“邬春阳,如果是你偷窃了珠宝,搞得惊天动地,你会怎么办。”

    邬春阳挠了挠头:“组长,疗养院这么大,东西随便藏哪都行,等到检查不那么严格了,直接拿出去就是了。”

    “是啊,所以才有问题。”左重背着手,似乎想到了什么。

    说完左重不再耽搁,直接找上了疗养院的院长,院长是一个中校,左重一个小小的少尉,见到人家自然要立正敬礼。

    院长听左重说是特务处派来破案的人,很是热情,案子不破他也有压力,于是特意派了自己秘书配合调查。

    左重让秘书调来疗养院所有服务人员的档案,共有两百多人,而能够随时自由进入客房区域的有五十多人。

    这五十多人基本都是服务人员,全是十几二十岁的女性。

    疗养院档案很详细,甚至还有照片,除了个人的具体信息,连家里重要成员信息也都有,哪个人由谁推荐作保也有记录。

    左重一份份的翻阅,发现这些女孩基本是军政官员的远房亲属,来的时候已经做过背景调查,身家清白是基本要求。

    疗养院剩下的一百多人里,来源就复杂了,厨师来自金陵某某饭店,花匠来自某某大员府中,清洁工人来自江北灾民等等。

    左重随便翻阅了几张就失去了兴趣,这些人的档案很简单,没有照片也没有背景调查,只有姓名、年纪、住址这些基本信息。

    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左重证实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疗养院客房服务员从事的工作很重要,不然疗养院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做档案。

    左重问院长秘书:“你们疗养院是不是经常举行会议?”

    秘书一愣:“是的,委员长和夫人很喜欢汤山的温泉,有些军政会议会在这里举行。”

    “走,带我去案发客房看一看。”左重决定去看看案发现场。

    于是秘书带着左重和邬春阳从办公楼走向客房区,客房外围同样是一圈围墙,也带着倒钩铁丝网。进入客房区要经过一个铁门,也有几个军人在守卫。

    那个厨师是怎么进去的,翻墙还是守卫没有在意?不过看着守卫懒懒散散的模样,左重估摸着是没有在意。

    伯爵夫人和随员居住的是一栋独门独院的西式住宅,一楼是客厅和随员房间,二楼是主卧室套房。这跟卷宗里说的一样,伯爵夫人很肯定每次出门都锁上了套房的房门。

    左重一路无言到了套房门口,看了一眼后怒道:“是谁把门锁换掉了,保护现场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秘书也是一愣,慌忙解释:“长官息怒,我可以保证现场就是这样,伯爵夫人在案发后就搬去了市内,客房区域暂时没有其他客人,这里除了警署没有其他人来过。”

    扭了扭运行良好的门锁,左重没再说什么,直接走进了客房,里面保持着案发那天的情况,看来金陵警署也不全是废物。

    房间内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抽屉全都被打开,就连床垫都被移开,左重转了一圈,又走到窗户处,打开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

    左重站在窗边不说话,邬春阳和秘书也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左重又打开房内电灯,仔细的观察地面。

    只可惜案发已经很多天了,房间里足迹非常混乱看不出什么。左重又走到床边,低下头看了看床底,很干净,像是被特意打扫过。

    左重面色凝重,这不是什么珠宝盗窃案和简单的杀人案,左重直接让秘书带他去电话间,他有重要情况向戴春峰汇报!

第十节间谍

    “喂,帮我接鸡鹅巷53号2564。”

    左重说完焦急的等待着电话接通,看了看秘书和邬春阳,左重示意他们先出去。

    “喂,我是戴春峰。”

    接线员业务熟练,没多久戴春峰的声音出现在话筒里,左重没有废话,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什么!我马上到,你立即控制紧疗养院。”办公室里的戴春峰也急了,直接站了起来,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收到命令,左重带着邬春阳一起到了疗养院门口,左重命令门口的守卫放下路障,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门口的少尉有点犹豫:“兄弟,我就是一个少尉,谁能听我的吩咐。”

    “我就在这,谁有问题我来扛。”左重斩钉截铁,真要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那这件事就太大了。

    怕什么来什么,没一会几个公子哥开着车要出门,看着路障骂骂咧咧让人拿开。

    左重才不管其他,走过去直接警告:“特务处办事,任何人不允许离开!”

    “妈的。”为首的公子哥油头粉面,轻蔑的看着左重:“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滚开,不滚开老子撞死你。”

    “邬春阳,拔枪,出门者格杀勿论。”左重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了公子哥。

    这个情况吓得车里的女人鬼哭狼嚎,小白脸的脸变得更白了,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说道:“我爹是行政院机要秘书黄骏,跟汪院长相熟,你让开,今天这事就算了。”

    一旁的邬春阳都快哭了,枪也拿不稳了,组长惹大祸了,行政院机要秘书、汪院长,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也是能得罪的吗。

    左重面无表情喝道:“我管你爹是谁,我得到军令是不准任何人进出。卫兵,拦下出去的人,否则军法从事!”

    门口的守卫面面相觑,可既然有人背锅,只能拦下了几个想要出门采购的服务人员,门口人数渐渐多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我要给部长先生出去买洋火,你们算什么东西,快让开。”

    “老总,这后厨要出去买菜的,耽误了贵宾吃饭,咱们可吃罪不起。”

    很多人叫嚷起来,守卫也不敢对这些人真的动手,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左重目光阴沉,直接将枪口朝天扣动了扳机。

    “砰!”

    “再有靠前,直接击毙。”左重厉声呵斥。

    门口的人群安静了,还有人吓得跑回了疗养院,那些公子哥也老实了,他们知道如果强行出去,眼前这个人真的敢开枪。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和几辆卡车从山下开了上来。

    左重看了一眼,发现是戴春峰的车,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要是戴春峰再不来,自己说不定真要杀鸡儆猴了。

    戴春峰刚刚听到枪声还以为出事了,赶紧让司机加快速度,等到了门口才发现进出已经被左重控制住了,心才放到肚子里。

    左重走到戴春峰面前,小声说道:“老师,我打完电话后,疗养院内没有人出去。”

    戴春峰满意的说道:“慎终你做的好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我万死莫赎啊。怎么样,刚刚怎么了,为什么开枪。”

    “行政院机要秘书黄骏的儿子,带了几个公子哥和女人要闯卡,据说这个黄秘书跟汪院长相交莫逆,处座要不要?”左重不动声色的给小白脸上了个眼药。

    果然,戴春峰闻言嗤笑道:“什么狗屁机要秘书,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要是汪院长有意见,我自会解释。”

    其实左重知道,汪院长跟光头明争暗斗多少年了,戴春峰又怎么会在意汪院长的意见,现在事关重大,黄骏儿子跳出来,说不定可以借此打击一下最近上蹿下跳的汪院长。

    戴春峰不光是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几卡车的士兵,他一声令下,这些士兵接手了汤山疗养院的防务,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一旁的邬春阳激动不已,自己这一把赌对了,怪不得教官直接从警官学校到了特务处,还能担任防谍组组长的要职,原来处座是组长的老师。

    车上的小白脸看到戴春峰,发现竟然是自己认识的戴处长,赶紧下车:“戴处长,是小侄啊,我和父亲曾经去拜会过您,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侄还要回家陪母亲吃饭啊。”

    戴春峰虚伪安慰道:“不用担心,只是一件小事需要大家配合,安心呆在这里就是了,可不要随意走动,不要给你父亲惹麻烦。”

    说完戴春峰就走了,不给小白脸继续纠缠的机会。左重陪着戴春峰往疗养院内走去,戴春峰突然问道:“慎终啊,你说的有几分把握,万一.....”

    知道戴春峰依然心有存疑,左重直接将自己的推断一一详述。

    “老师,当时我一看这件案子就觉得有些奇怪,你说警署都没查出来,那个厨子为什么这么着急自杀,就像是为我们想好了结案借口一样,事实上要不是特工总部的人多事,恐怕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

    我到了这里就发现情况不对,首先疗养院有高墙有守卫,前往客房区也一样,陌生人出没定然会留下行迹,可以排除外人作案。

    第二,房间被精心打扫过,甚至连床底都做了清扫,但是其他地方又都是脚印,所以我怀疑有不同的人进入过房间,前面的人很专业,后面的人很业余。

    第三,门锁完好,先后进入房间的人要么钥匙,要么懂得技术开锁。”

    戴春峰听到这,疑惑道:“既然有线索那就往下查嘛,看看疗养院谁有机会接触钥匙,或者有案底。”

    左重弯着腰,小声道:“老师您不懂这些鸡鸣狗盗的事,保持门锁完好是为了不被伯爵夫人发现,如果不是后面进入房间的人太过业余,我想伯爵夫人根本发现不了房间被盗,至少不会这么快发现。”

    戴春峰也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示意左重继续说下去。

    左重说道:“疗养院对于客房服务人员的审查非常严格,原因是经常有军政会议在此召开,第一个进入房间的小偷如此专业,又费这么大的力气混进来,但是以前没听说有谁的财物丢失过,这里很矛盾。”

    戴春峰表示赞同,他以前也在疗养院内参加过会议,别说是珠宝,就算是一张纸也没有丢过,除了与会干部的护卫严密,疗养院的管理也很严格。

    左重继续说道:“一个专业小偷绞尽脑汁的混进来,什么都没偷?这不可能,所以只能是偷了一些很难被发现的东西。”

    戴春峰皱眉道:“你是说?”

    左重肯定的说道:“情报!只能是情报。这个人趁无人时进入房间,窃取目标没有随身携带的文件,甚至侦察党国军政高层情况,伺机刺杀,这也是学生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担心。”

    戴春峰站住了脚步,委员长和夫人确实很喜欢汤山疗养院,在金陵的时候,除了山麓上的别墅,也会在这里接见军政要员。

    “慎终,要慎重阿。你现在有什么思路吗,这里的服务人员都有些背景,有些手段不好随意使用。”戴春峰也头疼。

    左重轻松的说道:“老师,假的真不了,只要仔细筛查一遍人员档案,总会有发现。”

    “恩,那自杀案是怎么回事,金陵警署的人虽然废物,但法医还是不错的,确定那个厨师是自杀。”戴春峰还是觉得不对劲。

    “那就只有抓到间谍问他了。”左重没有提金陵警署的可疑。

    接着左重带着戴春峰到了案发现场,戴春峰特意仔细观察了门锁,发现果然是完好无损,进了房间,又看到了被翻的一团糟的内部和干净的床下。

    这一切跟左重说的一样,戴春峰觉得事情真的不妙了,要知道能来汤山开会的,都是些重要部门的重要官员,他们掌握的情报肯定是十分重要的,比如自己。

    开会时,有些当天用不着的文件就会放在房间里,那个间谍到底潜伏了多久,又盗窃多少情报,想到这,戴春峰汗都出来了。

    左重好奇的问道:“老师,伯爵夫人不是红十字会的吗,有什么情报值得那个间谍出手,若是不方便透露,那学生就不多问了。”

    戴春峰苦笑:“现在还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伯爵夫人是为了中英两国在东南亚的协同作战而来。

    你知道,如果中日一战爆发,我国定然是难以抵抗,可日本人对于东南亚也是垂涎欲滴,英国海外情报局发现日本人甚至在绘制缅甸等地的地图。”

    这个情报让左重大吃一惊,他知道日本人有东南亚攻势,但是没想到中英两国这么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二战时英国在东南亚的抵抗不堪一击呢。

    “伯爵夫人代表英国政府前来进行先行磋商,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双方再进行高层次的正式会谈,如果这份情报被偷了,那.....”

    戴春峰在房间中踱着步子,抬头对左重说道:“慎终,一定要尽快抓获间谍,追回情报。”

    左重却摇摇头:“老师,恐怕早就已经被送了出去,毕竟案发已经这么多天了。我怀疑这个间谍是日本方面的,因为地下党最需要的是西南军事情报,南昌行营那边才是他们的目标。”

第十一节抓人

    “是啊,是啊,你说的对,可凡事没有绝对,更不能掉以轻心。”戴春峰喃喃自语道。

    同时戴春峰心中怒火万丈,这间谍都跑到眼皮子底子下了,要不是左重心思细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慎终,我让所有科室配合你,一定要把这个间谍挖出来,有了结果只向我一人汇报。”

    “好的,老师。”

    左重知道他的意思,他怕间谍在他身上也获得过情报,这要是被光头知道了,肯定会怀疑戴春峰这个特务头子的能力。

    左重开始对疗养院人员进行筛查,所有人的姓名、年龄、学校、住址,这些基本情报要一遍遍的核对。

    左重还把这些人的照片翻拍,交给特务处的行动人员,让他们找到此人的同学、邻居,确定不是套用资料才行。

    就算家在沦陷区或者外地的,也要通过军方和特务处的渠道把资料送过去,不允许漏过一处可疑。

    特务处里的大小特务为此跑断了腿,赵理君在电话里跟左重抱怨起来:“左组长,你在搞什么嘛,所有人都派出去查这些,科里的工作还要不要进行了。”

    左重还不想跟他翻脸,只好耐心解释:“赵科长,我这也是遵照处座的指示,您多担待。”

    “我不管,我这里还有重要的案子要办,我看只用防谍组的人就行了,就这样。”赵理君直接挂断了电话,他觉得左重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左重放下电话,沉默了一会:“春阳,把赵科长的电话记上。时间、内容,把你刚刚听到的全部记上,记得签字。”

    邬春阳也不多说,老老实实的记录起来,写完后才疑惑的问左重:“组长,赵科长...?”

    左重笑了笑,知道他这是怕卷入内部争斗,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咱们这行,谁也不能相信,对不对。”

    看着左重的笑容,邬春阳打了个哆嗦,赶紧点头:“是的,组长你说的对。”

    “放心吧,事情做细致一些。不管是谁打电话来打探,咱们都要记录。”左重安慰道。

    虽然侦查科有撂挑子的倾向,可其它科室不敢偷懒,副组长宋明浩更是带队进驻了疗养院,毕竟这么多情报需要处理。

    几天后一份份的对比结果反馈了回来,五十几个人排查完,只有四个人的资料存在问题。

    宗萍,女,19岁,金陵本地人,由外交部一位司长推荐而来,她诉说的行踪与调查结果不符。

    何逸君,女,18岁,热河人,由军委会一个中校参谋,也就是她舅舅推荐担保,此人目前正在执行特殊任务,资料里的情报无法证实,外调无结果。

    顾兰,女,28岁,楚州人,丈夫是金陵城外驻军营长,外调表明民国十六年到二十一年之间行踪不明,可疑。

    廖雅,女,24岁,北平人,由特务处侦查科赵理君推荐,北平站反馈其父母地址已经被拆,学校搬迁,外调无结果。

    赵理君竟然也担保了一个人,左重看着窗外,面色阴晴不定,虽然跟他有矛盾,但左重真的不希望他有问题。

    特务处侦察科长,位不高但是权重,可以说是特务处的核心干部,赵理君掌握着特务处所有情报人员的名单、资料,所有行动的详细方案。

    左重想着想着打了个冷战,他也犹豫是不是先告诉戴春峰,想了想还是尽快查明,现在他说这些难免有互相攻讦的嫌疑。

    再说宋明浩没想到这事竟然牵扯到了赵理君,吓得够呛,他知道事情的轻重,赵理君如果陷进去,那他岂不是。

    所以趁着大家都在忙,宋明浩鬼鬼祟祟的走进左重办公室,哇的一声哭开了。

    左重觉得莫名其妙:“宋明浩你搞什么名堂,哭什么。”

    宋明浩崩溃道:“组长,我就是送了赵理君十根金条谋求组长的位置,事成之后再给他十根,我跟间谍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哦?左重明白了,原来赵理君对自己态度这么差是这个原因,自己挡了他的财路,难怪要处处针对自己,看到宋明浩都三十多的人了,还眼泪汪汪的哀求自己,左重心说自己又不是什么魔鬼,当然是选择.....

    左重叹了一声:“放心老宋,只要你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冤枉你。如果处座问你,你也要老实回答,千万不能自误啊。”

    “好好,谢谢组长,以后宋某唯组长您的命令是从,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行了,记得不要泄露出去,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案子没查明白,但组里的不安定因素被排除了,也算是意外之喜吧,左重看着走出的宋明浩笑了笑,既然有了进展,那就抓紧时间。

    左重走出办公室,冷静的对所有手下说道:“抓人!”

    现在没有客人入住,服务人员都在宿舍里休息,抓捕时也没有搞出大动静,四个可疑人员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人抓走之后,左重去看了看这些人的宿舍。

    宿舍里都是很普通的女人用品,衣服、化妆品、各种小零嘴,没有什么特别发现。

    不过左重在其中一人的宿舍里发现了一些情况,虽然跟间谍无关,但他还是记在了心里。

    因为不能确定间谍就在四人之中,疗养院的封锁没有解除,这四个人被暂时关押在疗养院厨房的库房里。

    左重无语的发现库房是水泥结构,门外都有铁门铁窗,也不知道厨房有什么好东西这么怕被偷。

    左重没有直接审问,而是在门外偷偷观察起四人。

    四人被抓之后的反应十分正常,要么喊无辜、要么愤怒,要么显得害怕,还有要求联系亲属的。

    观察了一阵,左重没什么发现,这让他有点失望,不过很快释然,间谍哪会这么容易暴露。

    那就见真章吧,左重选择从宗萍开始,因为除了有些行踪解释不清,她的资料都是真实的,嫌疑不算大。

    宗萍哭哭啼啼的被带到了审问室,还没等喊冤,一抬头就看到阴着脸的左重坐在那里,身边是从后厨借来的炉子和火钳。

    火钳被炉子烧的通红,左重看了一眼宗萍,直接将茶杯里的水直接浇了上去,“撕拉”,烟雾一下子冒了出来。

    “宗小姐,鄙人是特务处的。你可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没关系,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左重笑着,声音很温柔,就像是问女孩子要不要跟他一起喝一杯咖啡,只不过烟雾缭绕下,左重面目变得迷糊和狰狞起来。

    听审的宋明浩,和记录的邬春阳觉得毛骨悚然,你特么的变态吧,要动刑就动刑,有你这么温柔审问的吗。

    宗萍吓得摊在地上,牙齿打着颤,嘴巴张阿张,想要说什么可就是开不了口。

    左重叹了一口气:“宗小姐,你不要怕,只要你如实回答,很快就可以回到李副司长身边了。”

    “真的吗!”绝望中的宗萍一下子活过来了:“我都说,我都说,我每周出去都是跟李司长幽会去了,因为怕别人知道,我才说谎说去表妹家。”

    果然如此,左重没有太过失望,而是走过去将宗萍扶了起来。说实话,他也不想做这么做,可这个间谍很可能是日本人,他不得不如此。

    “宗小姐,抱歉吓到你了。你说的我们会查证,只要没问题你就可以走了,但请你出去后为我们保密,同样我们也会为你保密,好吗?”

    宗萍死里逃生,无力的被扶起来,泪眼模糊间看到年轻军官的脸,竟然有点好看,可为什么刚刚要那样对自己,宗萍迷糊糊的被请出去。

    宋明浩小声建议:“组长,不用上手段吗。”他觉得这个审问是不是太随意了。

    左重闻言惊讶万分,像是看到了变态:“老宋,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你竟然要上手段。”

    好吧,您开心就好,宋明浩和邬春阳心说你刚刚才像变态。

    “你们呐,业务不精,刚刚去看了她的宿舍,你们就没发现什么吗?”左重话锋一转,反问两人。

    宋明浩两人摇摇头,很正常啊,衣服,鞋子,化妆品,除了数量多一点,可这样才正常啊。

    左重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化妆柜上的蜜丝佛陀口红,够你们一个月的薪水,这正常吗?”

    宋明浩和邬春阳长大了嘴巴,就那么个小东西,这么贵?特别是宋明浩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他老婆好像也有不少。

    “一个间谍用这么显眼的化妆品,然后还故意说谎,引起我们主意?”左重说完摇摇头:“加上资料都是真的,所以她只是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罢了,不过还是要证实下。”

    “原来如此,组长你真是见多识广,连女人家的事情都这么清清楚楚。”宋明浩一个马屁就这么拍上来了。

    你特么,左重觉得宋明浩这家伙话里有话啊,要不是去买礼物时看到过,他怎么知道这玩意在民国也这么贵。

    不想理他,左重拿起档案说道:“带下一个,何逸君。”

    很快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被带了进来,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凳子上,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之前就是她要求联系亲属,有点紧张但没有崩溃。

    有点意思,左重没有吓唬她,更没有把水浇到了火钳上,那是对付胆小鬼的办法,对待何逸君这样冷静的审问对象,得另想它法。

第十二节审讯

    左重假装低头看档案,想晾一会何逸君,看看她会怎么样,结果何逸君没有任何反应,两眼直直的盯着水泥墙,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死人。

    见没有收获,左重突然正色问道:“何小姐打扰了,为什么你的资料没有旁证,你的父母和亲友都去哪里了,我们的人没找到你资料里的地址,你需要解释一下。”

    “我父母前年已经死了,同学、师长、朋友、邻居都死了,没有人能证明我的话,如果你们不相信,那就枪毙我吧。”何逸君依然面无表情。

    恩?左重将笔放下靠在了椅背上,点上了一支烟看着何逸君,他不说话,宋明浩和邬春阳也不敢说话,审问室里一片安静。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过了良久,左重吐出一口烟,看着何逸君,不管是真是假,即使不道德不愿意,这话他必须问。

    何逸君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父母是热河人,很久之前就在沈阳做生意,前年我来舅舅家探亲,日本人那年进了沈阳,杀光了一条街的人,烧光了所有东西。”

    她就是像诉说别人的故事:“我无处可去,又不想寄人篱下,舅舅就推荐我来当服务人员,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前年,那就是民国二十年了,日本人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嫁祸于中国军队,日军以此为借口侵占沈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三省。

    在后世或者在金陵,这就是一段文字,一个新闻,可对于三千多万同胞,那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和痛苦。

    左重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发泄出来,宋明浩和邬春阳也放下了手中的笔,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左重强忍住怒气:“何小姐,我们会通过其他方式来证明你的话,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出去了。”

    何逸君被带了出去,左重拍了一下桌子:“狗日的,都是畜生。”

    “唉,组长,这种事太多了。我老婆的亲戚也是从东北逃难来的,日本人干的事,没法提。”宋明浩叹了一口气。

    “不说了,办正事,下一个,顾兰。”

    左重告诉自己,抓紧时间把间谍找出来,这才是对那些无辜受害者最好的祭奠。

    顾兰被带了进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满是沧桑的脸,根本不像是二十多的人。

    左重注意到她粗糙的双手,这符合她清洁工人的身份特征,手足无措说明她的惊慌。

    可是,左重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顾兰在看到自己时,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仇恨。

    是的,仇恨,虽然转瞬即逝。

    如果是惊慌,不屑或者逃避都正常,但为什么是仇恨?难道她就是间谍?可日本人跟自己有仇吗,左重心中满是疑问。

    再次打开顾兰的档案,一切都很清晰,父亲是楚州一个读书人,小时候也算富足,后来家道中落,帮佣为生。

    民国十六年后突然失踪,据她说是被人拐卖到西南大山,二十一年逃出来回到家乡,发现亲友都没了,就来到了金陵。

    再后来结识了同是楚州人的少校营长谢久文,谢久文的老婆前些年得病去世了,两人相识后结为夫妻,没有孩子。

    左重用笔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呵呵,顾兰消失的时间很敏感啊,民国十六年。

    如果她是为了某个不能言说的原因离开,那倒是正常了。

    当然了,这只是左重的猜测,他也没法直接问她,想了一会,左重开始询问顾兰,不过多是些日常生活啊,工作啊。

    宋明浩不明所以,悄悄的推了推左重:“组长,我觉得这女人没有什么问题吧,她这样的能干什么,就算当老妈子都嫌土气。”

    左重瞟了一眼没搭理他,继续问道:“谢夫人,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长官你请问。”顾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左重,一副紧张的模样。

    “呵呵,你别害怕。你和谢营长为什么不要个孩子呢,谢营长年纪不小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左重就像是聊家常,很八卦的模样。

    邬春阳看着手里的口供,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写,这要交上去会不会挨骂啊。

    “长官,老谢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伤,命是救回来了,可......”顾兰既怒又羞,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军官到底要问什么。

    “哦,哈哈哈,是兄弟我唐突了,谢营长是哪一年受的伤啊,也没找个医生看看。”左重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继续八卦。

    顾兰再好的脾气也有点生气了,生硬的回答:“有三四年了,看了德国医生也没用。长官,你到底要问什么,何必羞辱我这个可怜人。”

    恩,初见面时的害怕,询问时的小心翼翼,聊起生活放松,说到痛处开始愤怒,左重忍不住想要给这位大姐的演技鼓掌。

    这一切的一切,再结合到谢久文受伤的时间,左重肯定顾兰是地下党,那一丝仇恨,是不是她的战友牺牲在她面前,而罪魁祸首穿着跟他一样的军装呢。

    回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左重终于碰到了地下党,他一时间有种找到家的感觉,在这个时代,只有地下党这个熟悉的名字,才能让他找到一丝熟悉感。

    忍住激动,左重忽然意识到,顾兰恐怕也精通射击,所以才会用清洁工人做掩护身份,这样手上有茧子才正常。

    既然可能是地下党,左重也不想宋明浩他们太过注意顾兰,于是开口道:“谢夫人误会了,兄弟我就是好奇,哈哈哈,你没事了,请吧。”

    被带出审讯室的顾兰强忍着仇恨,装作胆战心惊回到关押室。心里却一遍遍回忆审讯的情形,自己有没有暴露,狗特务有没有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情报。

    想了很久,顾兰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没有犯错,更没有连累组织,可刚刚那个狗特务有点奇怪,她记忆里的狗特务都是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

    像这样斯斯文文,甚至像邻居家小伙子这样的特务,她是没遇到过的。

    可长期的斗争经验告诉她,这种人更不好对付,想到这她眉头稍皱,不过一瞬间表情又变成了一脸愁苦。

    左重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狗特务了,邬春阳拿出记录走过来,尴尬问道:“组长,这些就也要记录吗。”

    “要,一个字都不能错。”左重可不想节外生枝,要是其他人知道审问记录不对,从而对顾兰感兴趣,那就完了。

    “老宋,你之前说什么?”像是想到了什么,左重问宋明浩。

    宋明浩犹犹豫豫道:“我说我觉得这女人没有什么问题,她这样的能干什么,就算当老妈子都嫌土气。”

    “你说对了!”

    左重大叫了一声,吓得宋明浩差点坐到地上,对什么对啊,自己说什么了。

    “你们说,一个间谍除了可以偷窃,还有什么办法获取情报。”

    “色诱啊!”没等邬春阳说话,宋明浩眉飞色舞的讲述起某某被色诱的经过。

    左重得意大笑,一拍双手:“对,就是色诱,老宋你的话提醒我了,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潜伏下来,怎么可能只满足一个情报渠道。

    不管是偷文件还是偷听,都只限于疗养院内,范围太小,不确定性太强。可如果是发展鼹鼠呢,毕竟来这里的都是军政要员呐。”

    说到这,左重肯定的说道:“用钱收买鼹鼠,目的性太强,试探太危险。相反,色诱就没这个烦恼了。”

    “那宗萍,何...何逸君都有这个能力。”邬春阳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何逸君太惨了,自己怀疑她是不是有点不对。

    左重摇摇头:“我们的工作就是怀疑,但那两个可能性不大。来,把廖雅请来吧。”

    宗萍太过高调,何逸君则太真实的,如果她是说谎,间谍能做到这份上,左重认栽。

    等到廖雅一进来,宋明浩和邬春阳眼睛一亮,好一个美人。

    面容美丽,秋水含睛,梨花带雨的哀伤,让人忍不住去呵护,但左重觉得这个女人不寻常,身上的风尘味太重了。

    “廖雅是吧,叫你来是有问题问你,你的父母去哪里了,死了?”

    左重无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带感情的问道,他发现前世短视频里的妖魔鬼怪将他的审美阈值提的很高。

    “啊?”

    “啊什么,老实回答。”

    廖雅强忍着怒气,挺了挺胸脯,扭着白皙的脖子,不看左重也不回答任何问题。

    左重眼睛一瞪,一拍桌子:“反了你了,到这里还敢放肆。知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特务处的。告诉你,老实交代,不然大刑伺候。”

    “哎,组长组长,不用这么激动,廖小姐,你就赶紧说吧,这位脾气可不大好,发起怒来那可不得了。”

    宋明浩连忙拦住暴怒的左重,这些人身后都有关系,万万不能随意动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左组长就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这么漂亮的小姐,也舍得动刑。

    “哼,我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可认识赵科长,你们不用吓唬我。”廖雅似乎对特务处很了解。

第十三节新奖励

    “噢?原来是赵科长的熟人呐,那我可真要好好招待你了。”左重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廖雅。

    宋明浩苦笑,心说廖小姐啊廖小姐,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廖雅说完看到左重的表情,心觉不妙:“你要干什么,赵科长可是告诉我了,你们特务处是抓间谍的,我不是。”

    左重听到这话,乐得合不拢嘴:“你确定?”

    廖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确定。”

    “好,春阳你用心记上。廖小姐,请你回答,为什么你的父母和学校都联系不上了。”左重走到她身边,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廖雅咽了咽口水,躲开左重的眼神,不情不愿的解释:“我父母是北平的商人,前些年去南洋经商。小时候读书是家父请的先生来家里,至于中学因为经营不善早已关门。”

    “这么凑巧,父母远行,学校关门。那廖小姐抱歉了,看来你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等我们从南洋核实过情况,你才能自由。”

    左重也不问为什么她的邻居都不在了,他都能想到廖雅的回答,无非就是别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廖雅不服气:“长官,总不能因为学校关门就抓我吧,我真的是无辜的。”

    左重叹了一口气,走到火炉旁边,拿起火钳:“廖小姐,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想帮你,你这么漂亮,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惋惜中带着一丝忧伤,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廖雅,这让怜香惜玉的宋明浩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左重一把薅住廖雅的头发,将她拉到火炉边,把火钳贴近她的脸,怒吼着:“给你机会你不用啊!”左重的眼睛通红,就像是疯了一样。

    这一出别说廖雅,就连宋明浩以及邬春阳都没想到,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变态了,用刑就用刑,你那么多戏干什么。

    通红的火钳在廖雅脸周围移动着,廖雅的头发被高温熏烤的弯曲,发出一阵阵臭味,左重就像是没有闻到,继续折磨着她。

    廖雅疯狂的挣扎,手脚并用拍打着左重,只可惜力气太小毫无作用,她拼命哭喊:“放开我,我说的是真的,求求你,放过我。”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其他三个嫌疑人都听得到,有的吓得瑟瑟发抖,有的面无表情。

    这时左重突然放开廖雅,居高临下,露出开心的笑容:“廖小姐,不,间谍小姐,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你好。”说完伸出手掌。

    这太莫名其妙了,先是突然动刑,然后毫无证据就确定廖雅是间谍,宋明浩觉得左重是不是劳累过度,糊涂了。

    看到廖雅不想握手,左重遗憾的收回手:“你知道吗,你表演的很好,可惜还是露出了破绽,不然我还真不敢确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是无辜了,我可以给钱,好不好。”廖雅坐在地上苦苦哀求,没有了之前的牙尖嘴利。

    “明浩,春阳,如果你们被刑讯,别人动手前一刻你们会做什么呢。”左重转头问道,很好奇的模样。

    不等两个人回答,左重自己回答:“反抗?不,这样只会暴露自己。自我暗示?有可能,毕竟我们经过专业训练,知道怎么抵抗更长的时间。”

    说着说着,左重笑了:“可你们知道,刚刚廖雅廖小姐是怎么做的吗?”

    宋明浩和邬春阳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只能傻傻摇头,他们之前还真没注意。

    “哈哈,廖小姐竟然躲了。”左重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宋明浩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人打能不躲吗,不躲的那是傻子。

    不过一旁的廖雅微微动容,心猛地一沉。

    “看,你们看,廖小姐害怕了。”左重兴奋的指着廖雅说道:“她是躲了,可是你们知道吗,她躲避的角度,正好能让她漂亮的小脸蛋受到最小的伤害,而且不止一次噢。”

    廖雅捂着胸口:“我真的不是间谍,我也不知道什么角度。”

    “来,请狡辩。”左重一伸手,躺在椅子上,一副请你继续表演的样子。

    廖雅不死心的在地上嚎啕大哭,泥水、泪水和鼻涕弄了一身,看的邬春阳有点作呕,忽然间他有点懂什么叫红粉骷髅了。

    “哭够了吗,大家都是同行。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怀疑那就可以去证实,我想你除了窃取情报,应该也发展鼹鼠了吧。

    你们不方便在外面交流情报,疗养院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疗养院是有记录的,你说我对比一下你来之前来之后,谁入住的频率变化最大,会不会有收获?”

    左重见这女人撒泼打滚的样子,懒得再浪费时间,直接说出了底牌。

    哭声戛然而止,之前还要死要活的廖雅突然忽然安静下来,她知道左重说的没错。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国家机器只要想查总会有所发现的,伪装也没有意义了。

    廖雅抬头看了看左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开始擦拭自己脸上的污迹,慢条斯理的模样很是优雅。

    左重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擦拭完污迹,廖雅两膝着地,臀部压在自己的双脚,双手指尖相交向左重拜了下去:“平田京子,请多关照。”

    这怎么说的,怎么还跪上了,宋明浩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个女间谍耍的什么花招。

    “老宋,京子小姐这是给我行最敬礼呢,知道最敬礼是什么吗,那是对极度尊敬的人和认错赔罪用的,日本女人觉得这样能让自己看起来更让男性有保护欲。”

    宋明浩两个眼睛亮亮的,真是学到了啊。

    左重给他科教完,哼了一声:“京子小姐这是尊敬我呢,还是在认错赔罪。”

    “没想到先生这么了解大和文化,先生这样的智者,自然是京子所尊敬的,京子也要为之前的失礼道歉。”平田京子这会说话软软糯糯的。

    舔,就硬舔,对于这女人的做派,左重自然是不屑一顾,不过宋明浩和邬春阳的脸似乎红了一点,太丢人了。

    平田京子发现了后,只是甜甜的笑了笑,然后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左重:“不知道先生您叫什么?”

    “京子小姐这是要冤有头债有主?行吧,我叫归有光,不知道京子小姐是否可以为我解两个疑惑。”左重信口开河。

    “归先生请问,京子愿意为您解答。”平田京子似乎放弃了抵抗,很好说话的样子。

    “第一,珠宝是怎么丢的。第二,厨子是谁杀的。”左重开门见山。

    平田京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遗憾的事情,感慨道:“珠宝是那个愚蠢的厨子偷的,他在我后面盗窃了珠宝,本来我的计划完美无缺。至于厨子的死亡,请归先生相信我,我还没来得及动手。”

    左重意外的点点头:“我相信你,不得不说,你们日本人只要被抓了现行,还是敢说真话的。这一点,你们比棍子强。”

    平田京子听后捂嘴微笑,略带撒娇看了一眼左重:“归先生,谢谢您的信任。”

    左重也笑着站了起来:“希望我特务处的手艺能让京子小姐你满意。当然,如果你愿意说出你的鼹鼠名单和上线,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平田京子听到这话没有害怕,很认真的说道:“归先生,你认为国民政府做的好吗?你觉得贵国存在租界正常吗?”

    这是要洗脑?左重有点好奇她要说什么,于是又坐了下来。

    “工业革命之后,白人就不断压迫亚洲人民,割让我们的土地,偷窃我们的矿产,奴役我们的人民,亚洲人民无不痛恨,只可惜白人船坚炮利。

    我想归先生你们对租界也深有感触吧?想我大日本帝国自明治维新开始,国力昌盛,白人亦不敢轻视。但天皇陛下曾言,只有东亚复兴,我黄种人才真正屹立于世界。

    我们带着友善,期盼与贵国人民一起共建东亚文明,归先生,还有旁边两位,你们这样的才俊,正是我大日本帝国所需要的。”

    平田京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左重就听出一个东西,狗屁的xxx共荣圈雏形。

    本来懒得理她,可不知怎的,想到了何逸君,左重决定跟她唠唠。

    “京子小姐,你说的我明白了。可是我想问问你,东三省的老百姓得罪你们了吗,吕顺的老百姓得罪你们了吗,为什么你们要杀人放火呢,你不是说要帮助我国吗。

    还有,琉球是你们占的吧,大琉球也是你们占的吧,东三省还特么是你们占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白人干的事你们也干,你们甚至比他们干的更多,怎么就是为了我们好呢。”

    杀人诛心,左重继续说道:“京子小姐出身贫寒吧?你别否认,真正贵族家的小姐怎么会出来卖肉。就算都被狗屁天皇洗了脑,干这种事也轮不到她们。

    我想问问你,你们占领了那么多土地,那么多的资源,可老百姓的日子好了吗?吃饱饭了吗?民国七年时,你们的米骚动又是怎么回事?”

    平田京子一言不发,脸色越发难看,不是她醒悟了,而是谎言被拆穿的愤怒。愤怒,不是羞怒,小日本没有廉耻。

    左重最后总结:“明浩、春阳,小日本从头到尾就是彻彻底底的侵略机器,燃料就是中国老百姓的血肉,添加的原料是土地、资源、财富,最后享受成果的是谁呢,是小日本的天皇和........”

    “叮咚,随机签到奖励系统空间,请查收。”

    左重还说说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左重一愣。

第十四节隐情

    “是的,组长你说的对。”

    宋明浩和邬春阳点头称是,要不是知道日本人的暴行,平田京子那番话还真有点迷惑性。

    地上的平田京子也不说话了,直勾勾的看着左重,看得人发毛,都被抓了还这么嚣张,左重想过去收拾她两下。

    但到一半左重觉得有点失算了,早就应该先把人捆起来,日本间谍不可能不会搏击,想骗老子过去劫持我,呸。

    左重停住脚步:“明浩,春阳你们两个把枪放下,慢慢走过去把这小娘们捆好了,我拿枪掩护你们。”

    平田京子很失望的样子:“中国男人都像归先生这样胆小吗,真是让人失望呢。”

    可惜左重没有开口,用枪指了指她的脑袋,示意她老实点,平田京子很快就被绑成了麻花,衣领、头发、牙齿、皮肤也被邬春阳检查了一遍。

    看到这女人被控制住了,左重退膛打开保险,将枪放回腰间,看到平田京子还那么恶狠狠的看着他,走过去给了她几脚。

    “招待不周,这里毕竟不是特务处,设备不是太齐全,我们三个也不精通刑讯,请京子小姐包涵。”

    踹完后左重很烦恼,临时借用的场地,除了火炉和火钳,这里根本没有刑讯工具,很不方便。

    “组长,让行动科的人来吧,以往这些脏活都是他们干。”宋明浩建议。

    “也好,让陈组长多带些工具。”左重寻思有功一起领,正好陈恭澍就是行动科的,就让他那组人来。

    宋明浩一溜烟跑出去打电话了,左重看着平田京子不说话,回到这个时代,左重从一开始的旁观、好奇,再到感同身受,最大的催化剂就是帝国主义对中国百姓的压迫。

    顾兰和谢久文可能是地下党,左重知道只有他们这些人才能救中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帮助这些可敬的人呢。

    直接找上门他们会信吗,左重不知道,而且以后的形式那么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己的身份很可能会泄露。

    不得不说,左重很怕死,如果他被发现,按照戴春峰的家法,速死都是奢望。

    所以他只能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帮助他们。

    走一步看一步吧,左重觉得自己坚守本心,总会有机会的,他又看了看平田京子,这女人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等了好久有点无聊,左重想到刚刚的系统奖励,就是系统空间呗,熟悉各种小说套路的他微微冥想,就感觉到了一处空间。

    不过很快他脸就黑了,什么破玩意,就连一把大点的手枪都放不下,也就两个烟盒差不多大吧。

    左重试着将手机放了进去,裤兜中的手机立刻出现在空间中,大小正好,不用担心手机被偷了倒是。

    看来系统的奖励也是套路啊,左重无语的将手机放进、放出,一旁的邬春阳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脸的懵逼。

    “哈哈哈哈,左老弟。”

    左重正玩的不亦乐乎,陈恭澍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平田京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平田京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左重,你不是叫归有光么,满嘴谎话的男人。

    左重没有理她,对陈恭澍说道:“陈兄,这女人的嘴巴很硬,除了发展的鼹鼠,她的上线也要挖出来。”

    “放心,就算是铁打的人,到了兄弟手里也得开口。”

    陈恭澍已经跃跃欲试了,日本间谍,天大的功劳,要知道特务处组建之后,还没有抓过真正的间谍呢。

    陈恭澍不光是自己来了,刑讯设备也带来了不少,左重去看了一眼,咦,这些人好残忍。

    为了不被精神污染,左重将情况交代了一下就闪人了,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跑到了何逸君那里,因为他心里仍有疑问。

    何逸君再次看到左重还是没有反应,直到左重说了一句话,她的脸色终于变了。

    “厨子是你杀的吧,你知道廖雅是日本人?”

    “我不知道长官你说的什么意思,我该说都说了。”

    “哦,那何小姐,为什么你要特别搬到廖雅宿舍旁边。”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那个房间的阳光。”

    看着滴水不漏的何逸君,左重笑了,他发觉自己有点欣赏这个女孩了,勇敢、忍耐、机智。

    “行了,廖雅已经被抓了,你不用装了。”左重觉得他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他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

    何逸君咬着牙:“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如果要干什么就动手吧。”

    真是个死心眼的姑娘,左重挠挠头:“何小姐,我知道你的顾虑,廖雅有很多位高权重的朋友,但涉及到委员长的安全,什么人都救不了她,我的老师戴春峰更是委员长的心腹。”

    何逸君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这些日子她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见她没反应,左重继续说道:“你知道廖雅是日本人,与你只有一墙之隔,你每天晚上都恨不得冲过去撕碎她,咬死她,可是你不能,因为你不知道有谁在她的身后。

    你只能忍耐,第二天你还要面对她露出笑容,装作好朋友,观察她的一切,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你不怕死,但是你不能让她逃掉。”

    听着左重平平淡淡的诉说,何逸君终于不再毫无反应,她开始无声哭泣,眼泪慢慢流了下来,但是仍然一言不发。

    “你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我看到了抓痕,就是你床边墙上的那些抓痕,你的手指应该很疼吧。”左重拉过何逸君的手。

    果然,即使何逸君清理的很干净,但伤痕掩饰不了,左重真的敬佩她,如果是他可以做到这样的忍耐吗,他不知道。

    左重再一次向何逸君保证:“难受就哭吧,我知道你很辛苦,现在廖雅跑不掉了,谁也救不了她。”

    何逸君不再无声的哭泣,哭喊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似乎想要把这两年的痛苦一次性发泄出来。

    左重将她搂在怀里,这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人类单纯的感同身受。

    何逸君哭了一会,看着左重:“你说的是真的?廖雅真的被抓了,那些大官也不能帮着她了?”

    左重点点头:“是的,你放心吧,她跑不掉了,现在正在用刑呢,要不要去欣赏一下?”

    何逸君的眼睛亮了,嘶,左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姑娘有点东西啊。

    “等会吧,不过你还是要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左重旧话重提。

    何逸君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诉说:“父母被日本人杀害后,我就来了疗养院,虽然这里工作清闲,大家也很和善,可我怎么也忘不了父母的深仇大恨。

    我每天都会期盼,什么时候会来日本人,到时候我就可以杀了他们为父母报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日本人来入住。”

    左重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心思,还是女人狠呐,不过能入住汤山温泉的日本人,估计也都是军政高层,杀了也不算冤枉。

    何逸君继续说道:“每次听说有外国人入住,我就会来打探消息,但只有一次次的失望,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除了我还有人在打探这些情况。

    我用了很长时间,发现竟然是廖雅那个贱人,而且一次次的跟踪后,我发现她只对那些大官的房间感兴趣。”

    说到这,何逸君咬牙切齿:“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个贼,但是那些大官好像没有发现自己被偷过,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她偷的是秘密。”

    左重对何逸君说的很感兴趣,同时也证明了廖雅曾经出入过客人房间,何逸君就是人证。

    “我想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于是特意搬到了她的隔壁,偷听她干什么说什么,终于她露出了破绽,有个晚上一个男人偷偷进了他的房间,然后这对狗男女......那个贱人喊出了一句日文。”

    何逸君说到这脸有点红,虽然没有说清楚,但左重懂了,看来就算是间谍也是人呐,是人就会犯错误。

    “确认了她是日本人,我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里,我想要杀了她又怕不是她的对手,想要告发,可这个贱人跟很多高官都有那种关系。”

    左重暗叹,这帮王八蛋不知道泄露了多少情报,看来平田京子的能量不小,可能已经发展出一张情报网了。

    左重严肃的问道:“那个厨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廖雅的手下?”

    何逸君皱着眉头:“有一天厨子找到廖雅,说廖雅从伯爵夫人房间出来后,他用偷来的钥匙进去,但只偷到一件珠宝,他让廖雅把其他东西给他,一起发财。

    廖雅当时好像很生气,可一会之后就变得风骚,和厨子....廖雅说只要厨子听话,绝对不会亏待他之类,后来厨子几乎每天都来找廖雅。”

    左重觉得平田京子这个间谍也太搞笑了,被一个没受过任何训练的小女孩监视,还被一个厨子威胁,想想也能理解,她在这里顺风顺水这么长时间,又能有多少警惕性。

    “你们宿舍就这么不隔音,廖雅没注意过吗?”左重又问道。

    何逸君说道:“她墙上挂了画报,我趁她出去时在画报后钻了一个小孔,再用杯子扣在墙上,听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左重陷入了沉思,平田京子拉拢厨子让他保密,这些刚刚她可没有说,这娘们够狡猾的,干情报的没一个老实人,没一句实话。

    左重好奇的看着何逸君:“何小姐,那你为什么要杀厨子,金陵警署尸检后说他是自杀,珠宝是你放的吗?”

第十五节诛心

    “有一次他们幽会,廖雅让厨子做一件事情,厨子说风险太大,廖雅威胁他说什么已经上船了,让他放聪明点。

    然后廖雅给了厨子一些东西,厨子警告廖雅不要骗他,要是他出事会有人去告发。

    所以我就想杀了厨子,让对方去告发,那个厨子平时爱喝酒,当夜趁他喝醉我就勒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上吊。

    珠宝也不是我放的,廖雅给厨子的东西被我藏在疗养院的一棵树下了。”何逸君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看来廖雅和厨子两人是狼狈为奸,谁也不相信谁,廖雅恨他破坏了计划,但又想利用厨子的身份去做事。厨子贪财贪色,又怕廖雅过河拆桥,胡扯什么有人告发。

    左重估计平田京子发现厨子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伪装成上吊,还把珠宝扔在现场,装成畏罪自杀。

    可是金陵警署呢,为什么要把勒毙认定为自杀,尸体为什么那么着急烧掉,看来这里面还是有事啊。

    不过何逸君这妹子真狠啊,执行力也很强,左重两辈子连鸡都没杀过呢,自愧不如。

    事情到了现在,左重差不多理顺了,何逸君、平田京子、厨子这三个人各有目的,机缘巧合下纠缠在一起,搞出了这么多事情。

    “这位长官,你叫什么名字。”

    “左重,左右的左,重新的重。”

    “左长官,那你可不可以先松开我。”何逸君红着脸问左重。

    左重这才发现,刚才他抱着安慰何逸君,到现在还没放开呢,有点尴尬,左重赶紧松开她:“抱歉何小姐,忘记了。”

    何逸君整理了一下衣服,耳朵通红,父母罹难后她满脑子都是报仇,舅舅想要介绍一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她都没有理睬。

    刚刚被左重安慰时还没有注意,等到冷静下来才发现两人的不妥。

    钢铁直男左重哪会注意她的异常,想到何逸君要看平田京子,于是说道:“何小姐,我带你去找廖雅,如果你害怕可以不去,忘记告诉你了,廖雅真名叫平田京子,至少她这么说。”

    何逸君冷着脸:“我不怕,我就要看着这个贱人怎么受刑。”

    左重耸耸肩,你喜欢就好喽。他带着何逸君走出看押室,门外的特务面色古怪,他可是看到了左重抱着人家姑娘好一会。

    再看到何逸君白白净净的样子,特务羡慕之余呸了一声,没想到姓左的人模狗样的,原来也是一路货色。

    还没走到审讯室,左重就听到陈恭澍狂野的吼叫:“说不说,说不说!”还交杂着鞭子抽打的声音。

    左重站在门外再一次问道:“何小姐,你确定你可以?”

    何逸君坚定的点点头:“我每一天都在等待这一刻。”

    好吧,左重无奈的推开看押室大门,里面站满了行动科的彪形大汉,看到左重和一个陌生的女子进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陈恭澍光着膀子,拿着一个鞭子比比划划的,架子上的平田京子已经看不出之前样子了,狗特务真残忍,左重有点想吐,和平社会难能见到这种大场面了。

    “左老弟,这位小姐是..?”陈恭澍赶紧放下鞭子,穿上衬衫。

    “这是何小姐,她很清楚平田京子的情况,她俩有私仇,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看看行吧?”左重也不废话,说明了来意。

    “行,左老弟说什么都行。兄弟们,有什么手艺都亮出来吧,左组长和这位小姐你们先坐。”陈恭澍坦胸露茹,比土匪还土匪。

    左重看了一会有点不自在,他发现人类真的很残忍,有时候挖空心思就是为了给同类造成更大的痛苦。

    他又瞄了瞄何逸君,发现这个姑娘真是牛,看着血肉模糊的平田京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小姐,要不要亲自试试?”陈恭澍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也发现这个姑娘不普通了。

    何逸君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她很想,但也知道这不是她能说话的地方,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左重。

    何逸君心里的气如果出不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左重想了想叹了口气:“唉,那就只能辛苦京子小姐了。”

    得到左重的批准,何逸君走到平田京子身边,她没有说话,没有动手,而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察着平田良子。

    昏厥中的平田京子动了动,然后缓缓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何逸君,为什么她也在这里。

    “廖雅姐,你疼不疼。”何逸君微笑着,满是关怀的问道。

    在场的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有点邪乎啊,陈恭澍碰了碰左重,意思是怎么回事,左重附在他耳边,说起何逸君的事。

    平田京子凄然一笑:“你也是特务处的?我真是看走眼了,没用的,我不会说。”然后垂下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廖雅姐,你知道吗?每一天我都在想,我要怎么杀你。”何逸君把手轻轻的放在平田良子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得拧了一下。

    不过平田京子没有任何反应,何逸君很失望的摇摇头,转身问左重:“左长官,有热盐水吗?听说消毒就要用热盐水。”

    妈的,这女人有病吧,在场的人打了个哆嗦,这么多的伤口,用热盐水这不是要人命吗。

    “既然何小姐开口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烧热水帮京子小姐消消毒。”陈恭澍听完左重说了何逸君的事情,也不禁赞叹她是个女中英雄。

    “啊。”

    滚烫的盐开水将伤口烫得起了卷,鲜血从伤口中一股股的流出,地面上一片血色,平田京子终究是人,忍不住惨叫。

    左重点上一支烟遮蔽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边移动着脚步,躲开四处流淌的血水,太脏了。

    而何逸君从头到尾没有动手,就是站在一旁欣赏,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点想吐,但很快就被她自己抑制住了,陈恭澍则变得更加兴奋,觉着今日可算见着真木兰了。

    平田京子真的很硬气,作为敌人左重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意志之坚定堪称铁人,但对日本人,他想做的更多。

    叼着烟,左重走到平田京子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京子小姐,重新认识一下何逸君何小姐吧,你的狐狸尾巴就是被她揪出来的。”

    平田京子的目光平静,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只要开了口就功亏一篑了。

    “看来你不相信啊,没关系。何小姐,请你将监视京子小姐的经过说一说,比如她每天晚上喜欢干什么,几点钟喝了水,几点钟如厕等等。”左重放下平田京子的下巴,用手帕擦了擦手。

    何逸君欣然答应,开始述说她监视经过,平田京子在房间里跟谁幽会过,去过哪些人的客房,每天几点吃饭,几点睡觉,最爱吃什么,用的什么化妆品。

    还有珠宝案、厨子自杀案等等,说的清清楚楚,连事发时间都有,何逸君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折磨。

    平田京子越听越绝望,她的情报网已经暴露了,她不明白左重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

    “为什么?”

    “被你们杀害的中国人也想问,为什么。”

    左重跟她说完,又对陈恭澍说道:“恭澍兄,我先去跟处座汇报,少不了你和兄弟们的功劳。”

    “那就多谢了,这娘们嘴巴太硬了,要不是何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撬开她的嘴,只可惜她没有说出上线。”陈恭澍感慨道。

    “呵呵,日本人就是这样,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和何小姐先走,你辛苦点,千万不能让平田京子死了。”

    一路上何逸君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还是左重先开口了。

    “何小姐,等会你把平田京子给厨子的东西给我,你杀了厨子是为国除害,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好的,左大哥。”

    左重一愣,不是左长官么,怎么成左大哥了,他瞟了一眼何逸君,发现这女人面色如常,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厨子贪财好色,不管有没有跟日本人勾结,单凭他盗窃“国际友人”珠宝的罪名,枪毙就是逃不了的。

    何逸君带着左重,从一棵大树下挖出了一个包裹:“左大哥,这就是那个女人给厨子的东西,我没有动过。”

    左重接过捏着瓶子看了好一会,玻璃瓶里放了点白色粉末,有点像盐,左重想了想把东西恢复原样,还是让内勤专业人员检验吧。

    戴春峰这两天坐立不安,鬼知道疗养院的间谍是哪方面的,他宁愿是地下党的,因为这是特工总部和行营调查科负责的,板子打不到他身上。

    可要是日本人那就麻烦了,特务处在成立之初,就是以日本人为主要目标,现在工作还没展开,人家就直接将军了,太丢人了。

    戴春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甚至开始祈求往日不屑一顾的满天神佛,千万别是日本人,千万别是日本人。

    “叮铃铃。”

    电话响起了,戴春峰有种预感,这是左重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将电话接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551/ 第一时间欣赏蝉动最新章节! 作者:江苏棹子所写的《蝉动》为转载作品,蝉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蝉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蝉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蝉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蝉动介绍:
私家侦探左重回到过去,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外号笑面虎,擅长背后一刀,精通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式。蝉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蝉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蝉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