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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啸无为     你我,正待青春时txt下载     你我,正待青春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弃车保帅

    薛冰琪怔怔看着薛冰凝,委屈巴巴道:“凝姐,你要赶我走?我可是你弟弟啊,你就忍心让我流落街头,你就狠下心来牺牲我吗?”

    薛冰琪如此凄惨控诉,也仅仅是惹来薛冰凝蜻蜓点水般的一瞥,然后就是诛心的一句话:

    “怎么,不可以吗?”

    薛冰琪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感情自己还多此一问了,自己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小卒子嘛。弃卒保帅,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薛冰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薛冰琪黯然低头,心如死灰,无力说道:“嗯,凝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离你离得远远的,绝对不连累到你。即便暴露了,我也不会出卖你的,一如以往。”

    说到最后,他挺直胸膛,义正言辞。

    果真像个有义气的好汉子。

    薛冰凝冷笑回应:“薛冰琪,你是在威胁我?”

    “哪儿能啊?凝姐,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讨好你还来不及。”薛冰琪吓得一哆嗦,薛冰凝给他安的帽子太大,他承受不来。

    “哦?是吗?那我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你在威胁我呢?”薛冰凝无视薛冰琪的解释,继续说道,一双美目散发着摄人的视线。

    “凝姐,你别消遣我了。我的胆色你还不是清清楚楚,在你面前,我连个大气都不敢出的。”薛冰琪战战兢兢,斟酌着用句,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眼前的“魔鬼”抓到小尾巴。

    薛冰凝收起笑容,面目变得严肃起来,正色说道:“不逗你了,谅你也没那个胆。不过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这个应该不用我提醒。”

    “我知道。”薛冰琪眼皮垂下,遮住了大半眼睛,很是悲戚的模样。随后他开始转身,同时哑声道:“我走……”

    他,被抛弃了。

    弃车保帅,保薛冰凝这个大将。

    “等等……”薛冰凝喊道。

    薛冰琪豁然转身,眼睛亮起,欢喜道:“凝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你真是个好人。”

    薛冰凝很是友好的笑笑,然后猛地收起,面无表情道:“出去后,别忘了关门。”

    薛冰琪的笑容凝滞,内心美好的世界崩塌,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不过他无力改变,谁让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就是个弱鸡呢!

    他再次灰心丧气转身,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抬动的步伐沉重无比。

    “等等……”

    后面的薛冰凝再次开口喊道。

    薛冰琪径直走着,权当没有听到,他对于薛冰凝已不抱希望。

    “喂!薛冰琪!”薛冰凝声音提高了几分,命令道:“你停下!”

    薛冰琪已是破罐破摔,既然都要自己一人独闯天涯,又要为什么在乎薛冰凝的命令?他想要男子汉一点,不再屈服于薛冰凝的威势之下,去特么的停下,又要消遣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澎湃,激荡不已。

    他已是走了好几步,距离玻璃门不远,再跨个两三步就要离开这里。步伐有些缓慢,却带着坚定加之一往无前,就好像不再后退。

    薛冰琪内心脑补着,自己此时的姿态,一定酷毙了。

    然而在薛冰凝的眼里,却是大相径庭,她假装着急喊道:“你还当真了,我是逗你的,有点气度好吗?”

    薛冰琪仍旧未回头,脚步也不停,却是变得更慢了。

    小样儿,搞定你还不是手到擒来,薛冰凝心里想到。她再次对着薛冰琪的后背喊道:“你真的要走吗?我是开玩笑的,你可是我的弟弟诶!我能把你丢下吗?”

    内里的焦急又加了几分。

    薛冰琪走到门旁的身体,终是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没有转身。

    强忍下冲过去凌空一脚了事,薛冰凝内心煎熬着,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刚吃饱饭,为了薛冰琪动手不值当。她竟是打算用言语,击败薛冰琪这个忽然傲娇起来的家伙。

    她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来攻克薛冰琪,却不想忽如其来的一声“凝姐”,使得她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声呼喊带着颤音,如泣如诉,却是从背身的薛冰琪口中发出的。

    薛冰凝眼睁睁看着薛冰琪一点一点转过身,一张泫然欲泣的脸也是映入眼帘,她看见薛冰琪竟是泪眼婆娑,不出意外,下一刻就要“梨花带雨”。

    这是什么情况?

    薛冰凝感觉自己拿错了剧本。

    “凝姐,没想到你还没忘记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我好想哭,姐姐没有忘记我这个弟弟。”薛冰琪正对着薛冰凝哭笑,字字句句带着真情实感。

    这样感动,旁人都要以为,他随时会扑上去给薛冰凝一个大大的熊抱。毕竟不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然而只有薛冰琪自己知道:

    珍惜生命,远离冰凝。

    这绝对是一个真理,不和薛冰凝有身体接触,便相安无事。薛冰琪也就敢虚捶下她的肩头背部,至于其他的,便是想也不敢想。

    要不要表演的这么很是感动的样子?要不要这么煽情?要不要这么辣眼睛?要不要这么……薛冰凝内心长吁短叹,连番发出多重疑问。

    她以手掩面,实在是不忍直视薛冰琪这番状态,她不想浪费食物,不想把刚刚吃的东西再吐将出来。为了薛冰琪,真的不值得,浪费真的可耻。

    瞧得薛冰凝如此举动,薛冰琪快要哭泣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快,或者说被打击黯然的模样。相反,他扯出了一丝笑容,斜斜的嘴角充斥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不过这笑容并未持续多久,转瞬间便已消失,被薛冰琪隐藏的很好,再也没有表露出来,薛冰凝自然再也发现不了。

    而且薛冰琪转回身前,酝酿表情时混杂着类似的笑容,薛冰凝更是不得而知。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冰琪不用自己流浪天涯,在这个小喝吧他还没有待够。

    这个小地方还挺好玩的。

    薛冰琪心中侥幸不已,再瞧着掩面“无奈”的薛冰凝,他更加得意洋洋。他自以为在和薛冰凝的博弈中,总算占了一回上风,他没有意识到的是: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棋手,而是没有主权、任人来回的可怜小小“棋子”。

    沉浸“胜利”的薛冰琪和掩面的薛冰凝两人的都是没有注意到,当然,以他们的视角,也不可能注视到柜台里处的场景:

    不长的走廊,些许狭窄。

    几道房门大都紧闭,除了一处,半掩半开。

    而一道身影正靠在半掩的房门,侧耳倾听,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这身影面上无为所动,而其抚在门上的手,却是在颤抖。

    在无意识的颤抖。

第六十一章 装睡以逃避

    喝吧里,薛冰琪又追问了许多,譬如夏婉姝是否知情、夏婉姝父亲的能量是否真的很大等等诸如此类。毕竟这些事关自己的自由,要好好关注了解,方能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此,薛冰凝小肩膀一耸,报以呵呵哒。却也回答说她也不是很确定,夏婉姝提及此事,很是模棱两可,不管怎样,夏婉姝知不知道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就已经足够。

    她是否知情,也随之变得不是很重要,薛冰凝知晓这一点,也就没有深入探明。

    至于夏婉姝的父亲,以及他在这座城市的能量或者说地位,薛冰凝用自己两人的爷爷做了对比,还补充说:可能更甚。

    薛冰琪陷入震惊之中,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爷爷那是何等威风,在他们那里,呼风唤雨一呼百应,是寻常无比的事情。

    虽说到了薛冰琪父辈,由于兄弟不和,爷爷逝世,家族地位有了些影响。而薛冰凝竟是以自己家爷爷做类比,更惹人头疼的是,还略逊于对方。

    这,让薛冰琪如何抱有侥幸,只能是乖乖束手就擒,没有任何迂回的节奏。

    “凝姐,你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避开婉姝姐爸爸的搜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薛冰琪转眼便已想了许多,回神瞧见薛冰凝,慌忙求助于这唯一的一根稻草,神情惹人怜悯。

    薛冰凝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薛冰琪颓然,无力坐于柜台边的高凳上,面上五官整体向下,失落无比。

    竟是萎靡至此,惹人疼惜。

    而薛冰凝显然未在此列,看着薛冰琪的颓丧,她丝毫不为所动。更为重要的是,她面上笑嘻嘻,离开自己的坐位后,径直走到薛冰琪的旁边,揶揄道: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她说完这句话,笑容更加灿烂。又拍拍薛冰琪的肩膀,象征式安慰一下,随后迈动长腿,掠过薛冰琪,上得楼去,不带一丝留恋。

    柜台边仅剩薛冰琪一人,只听他咬牙切齿:“真是我的好姐姐啊!不过我被发现了,你大概也逃不了,大家一起玩儿完!嘿嘿。”

    他这般自言自语,倒是怨气不少,然而现实总是残酷,他再如何言语,也做不了什么实效的事情来。

    薛冰琪也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索性就不再去想这糟心的事儿,干坐于此也是无趣,他开始起身,想要回里面的小屋,好好来个午休。

    而薛冰琪起身的同时,里处半敞屋门后的那道身影,也是动了。身影轻轻关上门,动作很是顺畅,声响也是压到最低,外处的薛冰琪根本就察觉不到。

    于是,等薛冰琪趋近之时,见到的仅仅是房门紧闭。

    咚咚的敲门声,轻轻响起,薛冰琪控制自己的音量,低声喊道:“宇哥,宇哥,开门了。”

    房门无为所动,里面亦无声动。薛冰琪也不着急,继续轻轻敲门,没有加重力道。他仍旧轻声,喊道:“宇哥,宇哥,开门了。”

    等了片刻,静谧一如既往。

    薛冰琪眉头皱起,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来。然后他淡淡一笑,露出了然的神情,想是宇哥睡着了。

    这才没给自己开门。

    而接下来,他也并未离开。他怎么会离开呢?只见他继续敲着门,还是那般轻,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喊着那句“宇哥,宇哥,开门了。”

    此时的他,展露了惊人的耐心,如此反复数次,薛冰琪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之色。这般举动,倒是固执的可爱。

    他的举动,没有带来任何改变,雄晓宇没有“醒来”,更不要说给他开门。

    他终是放弃,举起的手缓缓放下,正要转身,无奈回到柜台将就将就。又忽的停下,其视线触及门把手,有所停留,他放下的手试探着放于其上。

    缓缓用力,再加以转动。薛冰琪面无表情,内心里却早已尴尬无比,懊恼自己脑袋真是傻了,就不会先试着开门。毕竟,什么随处随时锁门的习惯,雄晓宇根本就不会拥有。

    啪嗒一声,门就开了。

    小心翼翼将门打开,薛冰琪轻声踱步走进,同时看向里面。只见雄晓宇侧身面墙,置出一半空间。薛冰琪面露欣慰之色,暗道:

    宇哥你还是……蛮懂事的嘛!

    把门关上后,轻手轻脚竭力自控的薛冰琪,把铮亮皮鞋一脱,缓慢躺在雄晓宇的脚边。好在两人脚丫子都没什么异味,要不然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相互嫌弃。

    薛冰琪脑袋枕着两手,摆着个自以为酷睿不已的姿势,脑海里粗略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总的来说,还是欣喜大于忧愁,毕竟一个漂亮姐姐,已是抵了千事万情。

    他嘴角翘起,不露牙齿,周边恰成很好的弧度。而接下来,保持着这弧度,薛冰琪闭上双眼,预备进入梦乡。他今天用了许多体力,也是劳累,嘴边很快就没了弧度。

    他,已然进入梦乡。

    而其身旁的雄晓宇,他认为已经睡着的雄晓宇,侧卧的身体一动不动。看着也似入了梦乡,然而凑的近来,其面向墙壁的正面,却是眼睛睁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白的墙壁。

    如若没有不时会眨动的眼皮,旁人看来,大概都要以为这是个假人,亦或得了某种癔症。

    雄晓宇看着墙壁,没有睡觉,他方才在薛冰琪归来前关上门,又装睡假装没听到薛冰琪的呼喊。这一系列行为,他是有意为之,也是情急之下,迅速做出的反应。

    他听到薛冰凝姐弟的谈话,心中隐隐有些难受,些许呼吸不畅,情绪亦是不稳。他不傻,从这谈话中,也察觉到了要分离的意味。

    预感这时刻,不久就要降临。

    生性敏感的雄晓宇,了解到这一点,心境很是慌张。此时的他,不敢面向薛冰凝姐弟中的任何一人,尤其是薛冰凝,他更是不知如何表现。

    他,害怕分别。

    他不善言辞,习惯于把一切藏到心里,以至于只能做出这逃避举动,很是懦弱。

    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做。

    他真的,不想和薛冰凝分离。

第六十二章 陌客来访(1)

    就这样睁着眼睛思考人生,不知何时,雄晓宇已是自然而然进入梦乡,随之沉沉睡去。而这一睡便是大半天,等他被薛冰琪出声叫醒的时候,已是几近傍晚,天色非常灰暗。

    而叫醒雄晓宇的唯一目的便是准备晚饭。

    毕竟只要是人,肚子总会饿的,这是铁打的自然规律。薛冰琪在送走夏婉姝、又和薛冰凝进行深刻的谈话后,回到小屋的床上也就睡了一个多小时。

    醒来后他就一直在玩新买的贵得离谱手机,也不知在玩什么,玩得也很是起劲,手指不时快速的乱点,非常的爱不释手。

    他这般兴趣高涨,时间也是很快过去。等到肚子鼓鼓作响之时,抬起头恍然感觉周边的光线已是黯淡,薛冰琪这才知道原来到了傍晚。再四下一望,发现仍旧侧躺的雄晓宇,不由暗叹:

    宇哥,你还真是能睡啊!

    这都日上三竿了,哦不,是天都快黑了,你竟然还在睡?都不知道起床来给我等准备膳食,当真该打。

    薛冰琪心中如此想着,现实中却是悄然放下手机,然后轻手轻脚爬起,爬向雄晓宇的那一头。又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雄晓宇肩头,轻声喊道:“宇哥宇哥,起来了,该做饭了。”

    他声音之轻柔,就像对待一个非常珍贵的宝物一般,仿佛提高一点音量就会使这宝物破碎一般。

    雄晓宇幽幽转醒,扭过身来但见一张腆着笑的脸,不由揉了揉惺忪睡眼想要观察清楚。拿开双手之后,看清了薛冰琪的脸色,在想起刚才隐隐约约听到对方说的话,不由笑了笑。

    这笑容是苦笑,是对薛冰琪无奈的笑,也掺杂着那么一丝宠溺,对,就是宠溺,这种被人需要,被人跪舔的感觉是真的让人很受用。

    看到雄晓宇忽然展现的笑容,薛冰琪有些蒙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穿越了另一个空间,遇到了另一个时空性格迥异的雄晓宇。这也不怪他怎么想,只因雄晓宇面瘫严肃的形象早已深入他心,每一次非常不容易的看到,都是很新奇的体验。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吃饭,他需要填饱肚子,其余的神马都是浮云。

    谄媚的笑容更甚,薛冰琪下得床来笔直站立,恭恭敬敬的说道:“宇哥,你快起来吧!你小弟我,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等着你来拯救了。”

    雄晓宇坐起身来,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许是睡的时间太过于长久,他的头都是昏昏沉沉的,还隐隐有着些许疼痛。

    这非常的不舒服……

    但雄晓宇知道,越躺床上,这种情况就越严重,所以还是早早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比较好。也顺便给自己、面前这位以及楼上那位准备些饭食,毕竟瞧这天色也快到了夜晚。

    双腿一抬,稍一转圈,他的两只脚恰好进入地上的一双拖鞋。伸伸懒腰,雄晓宇站起身朝屋外走去,薛冰琪知趣的闪开身让位,只因这小屋着实有些不宽敞。

    迈着虚浮的脚步,雄晓宇先去上了个洗手间,随之身后就传来薛冰琪的声音:“宇哥,要我给你打下手吗?”

    当然……不需要啊!这是雄晓宇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他可是知道薛冰琪在厨房里是如何的笨手笨脚,那场景不堪入目,宛若一个修罗场。

    他正要拒绝说不用,却听薛冰琪继续道:“宇哥我就知道你非常非常的厉害,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忙,所以我就不给你添乱了。你好好做饭,等会儿做好了要记得叫我哦!”

    雄晓宇的嘴角在微微抽搐,心道薛冰琪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啊,可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佣人。他心中五味杂陈,微摇了摇头,转身进入厨房进行晚饭的制作。

    等到他把热乎乎的饭菜全部端到柜台上的时候,薛冰琪已是循着味道一路疾速掠了过来,也不用雄晓宇叫喊。而在薛冰琪坐下板凳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踏步声传来,由上而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薛冰凝。

    这俩姐弟还真不愧是一个家族里出来的,鼻子的灵敏性一样一样的。而且按照距离和反应时间的推算,应也是年岁较长的更加嗅觉敏锐。

    毕竟薛冰凝相隔着一个楼层,不像薛冰琪离得这么近,视野还可以看到的优越客观条件。无论怎么说,事实看到的就是如此,薛冰凝拥有着堪比狗鼻子的超级嗅觉。

    而且雄晓宇领略这种本领也已经很长时间,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而且这着实没什么好怪异的,只会让人由心感叹:真是两个吃货啊。

    疾速掠来一坐到柜台边就开始大吃特吃的薛冰凝含糊着声音说道:“小宇子,很不错嘛!这么早就做好饭了,我刚才还不饿呢,可是一闻到这浓浓的饭香味儿,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就开始抗议了呢。”

    薛冰琪亦在一旁连连点头,却也是和薛冰凝一样,都是眼睛紧紧盯着柜台上成盘的菜肴,拿筷子的手不停歇,嘴巴也是一直上下咬合,夸得很不走心。

    雄晓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两姐弟,他心头很是舒服。上前一步,他也是坐下,拿起碗筷开始摄取食物。

    对面坐着的自然就是自带一股子仙气的薛冰凝,即便是食着人间烟火,也让人移不开目光。不过雄晓宇可不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一是他没有这个胆量,二是他可以偷偷的瞥上几眼。

    也许……这就已经足够。

    薛冰琪又开始他日常的夸奖,俗称拍马屁:“宇哥,你做的饭菜真真真是太好吃了。”

    他用了三个“真”来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配合着不停嚼动的嘴巴,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雄晓宇知道自己厨艺水平如何,知道薛冰琪如此模样,有很大部分是沾了肚子饿的缘故。不过这并不耽误他心中欣喜,毕竟谁不希望得到夸赞呢?

    只是他的情感太过于内敛,面上总是一副兴致缺缺、镇定非常的表情,让人肉眼看不到其真实的情感。

    薛冰琪的夸赞之语没有结束,不定时的就会抛出来,也幸亏他没有把嘴里鼓鼓的饭菜喷出来,不然这可让其余两人怎么下得去口、咽得下饭?

    夹菜的某一刻,薛冰琪正要开口继续他的谄媚生涯,旁边一直没说话、只顾着吃饭的薛冰凝冷不丁地吐出了一句话,让薛冰琪哑口无言,差点将嘴里的饭喷出来。

    好在及时忍住,没有发生悲剧。

第六十三章 陌客来访(2)

    章节名:陌客来访(2)

    薛冰琪夹菜的手猛然顿住,他听到的是非常随意的一句话,是薛冰凝嚼食饭菜的间隙顺便发出的,然而却如同针扎似的捅在薛冰琪的心上,让其久久不能缓过来。

    “薛冰琪,看你吃得这么香,一会儿碗盘就留给你洗吧!”

    对,就是这么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从薛冰凝的口中吐出来,犹如一支支利箭射向薛冰琪,射在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上。

    要知道今天中午便是薛冰琪刷的碗筷,再加上之前不好的厨房经历,他已然对此产生了强烈的抵抗心理,对此深恶痛绝。对于薛冰凝的提议,内心也表示深深的抗拒。

    然而他没得反抗,薛冰凝这随意的一句话绝不是表面那么轻柔的提议,实际上那是绝绝对对的命令,也就是他接下来必须一定要做的事情。

    心情不由更加低落,连带着吃饭的速度都降了些许。当然这情绪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薛冰琪就恢复了之前雀跃的状态,他也是抵御不了食物对于肚子致命的吸引。

    先填饱肚子,再想其他的,是一种非常乐观的处世态度。而薛冰琪好似深谙这种态度,情绪转换的非常自然,能够很好的催眠自己,也就是想得开。

    三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没有用很长的时间便把柜台上的饭菜扫荡的一干二净。

    薛冰凝第一个放下手中的碗筷,端起旁边的米粥喝了起来,发出连续吸食的声音。还时不时砸吧砸吧嘴巴,看似很好喝的样子,煞是可爱。

    雄晓宇和薛冰琪紧随其后同时放下手中碗筷,也是端起旁边的米粥喝了起来,不过他们却是没有发出声音,便是丁点吞咽的响动也是没有。

    他们听着薛冰凝发出的声响,皆是默契的抬起头向对方望了望,然后又各自地下头来小心翼翼将甜甜的米粥吞入口中、咽入腹中。

    而如此表现的原因,自然就是一个字,那就是“怕”。

    对,就是怕。

    怕薛冰凝,怕出声与之争锋,惹其一个不高兴,那就是引火烧身、大祸临头。他们两个便是战战兢兢的状态,尽量使自己的存在感变得很低,好躲过薛冰凝的炮火。

    幸而薛冰凝好似心情很好,好得都没有怎么搭理雄晓宇两人,喝完米粥碗筷一撂,叮嘱好薛冰琪刷碗以后,就迈着两条大长腿翩然上楼而去。剩下雄晓宇和薛冰琪两人面对面,大眼对着小眼好不尴尬的样子。

    他们两人也是喝完了粥,在很短的时间间隔里先后打了个嗝,想是吃得很好很饱。

    薛冰琪面向雄晓宇,双手相互搓揉着,很是紧张的模样叫到:“宇哥,你看这……”

    他说着,一双眼睛明显的示意对方看向柜台上的碗碗盘盘,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让雄晓宇帮他解决掉这些。

    然而对面的雄晓宇却是对此视而不见,随意瞟了一眼柜台面,面无表情的脸庞就又转向里面,同时也是站起身来径自向里处走去,留下了四个字:交给你了。

    薛冰琪简直要目瞪口呆,他的心肝脾肺肾也都快要爆炸。因为这四个字实在是诛他的心,连连感慨于这时间为何如此对待于他。他心如刀绞,却还要忍耐下这份疼痛,将柜台上的碗筷叠摞一块儿,然后端到厨房进行清洗。

    好在有过之前的经验,他没有手忙脚乱,也没有像之前弄的厨房鸡飞狗跳一般,今天中午也是如此,但没有雄晓宇的帮忙,时间倒是久了很多。

    进步的是,又一次独立完成了一份以前从未经历的作业,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成功。尽管薛冰琪有些劳累,出了些许汗渍,但也是有着些许欣喜的。

    此时天色已黑,橘黄灯光洒满了整个空间,薛冰琪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里处,途经开关按钮处停了下,然后灯光隐去,仅剩前方的小屋里发出白色的亮光。

    慢慢走进小屋,但见雄晓宇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阅读,不由嘟囔了句:“喲喲!我还真没看出来宇哥你,没想到有这么高的雅志诶。”

    雄晓宇抬起头,正瞧见薛冰琪奇怪的嘴脸,他自然是听得出对方口中揶揄的语气,他也知道此中的缘由何如。却是站起身来,明知故问道:“冰琪,你刷好碗了吗?”

    “当然。”薛冰琪挺直胸膛傲然无比回答道,那样子好似他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雄晓宇点点头:“很好很好,你很不错,辛苦你了!”

    薛冰琪趾高气扬的走进小屋,就要飞身上得小床,他心中已是打算要占有里面的床位。

    毕竟从他来时就一直睡在小床的边上,不说时时刻刻都是胆战心惊、担忧自己何时会掉下去,就说自己睡觉的姿势就非常的不舒服,酸疼发麻那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想要睡到里面,也是对今天他两次刷碗的一种补偿。然而正当他快要接触到小床的时候,雄晓宇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薛冰琪立时顿住身形,转向雄晓宇面露疑惑之色。心中也是想到,莫不是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用意,想要阻止自己?

    呵呵!今天我就是要逆天而行,任你千般阻挠,我也一定要睡到里面。眼神幽幽地和雄晓宇对视,薛冰琪心中如是想着。

    “你好像出了很多汗,要不要去洗个澡?”迎上薛冰琪的目光灼灼,雄晓宇关切说道。

    薛冰琪怔然,感情对方是在关心自己,此时也恍觉身上有些腻乎乎的,他不由点了点头:“我身上黏糊糊的,而且我也好久没洗澡了,还真得需要去洗个澡。宇哥,哪里是洗澡间啊?”

    雄晓宇手指朝外点了点,然后回答道:“就是那个洗手间,你去过的。”

    “什么?”薛冰琪很是惊愕,他面露难色继续道:“就是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洗手间?那里……真的可以洗澡吗?你确定?”

    雄晓宇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态度诚恳的一塌糊涂。

    脑子里回溯了一下这个喝吧的大小格局,薛冰琪算是勉强接受了雄晓宇的回答。毕竟这个楼房还真没有多余的空间来安置什么大大的浴缸,更勿说他最理想的洗澡空间——泳池了。

    倒是上面的楼层可能会有单独或者更加宽阔的洗浴之地,但薛冰琪可不敢妄自擅闯,便是想也不敢想。

    只因那里有薛冰凝,是真真正正的禁地。

第六十四章 陌客来访(3)

    洗澡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里洗澡,那更是非常煎熬又难过的。薛冰琪就是这样,而且作为一个从未有过此等待遇的富家公子哥,就更是难忍。

    大概他以前也绝不会想到,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回来到这里,会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洗澡,一个缩小版的“多功能”浴室。

    心中感叹许多,薛冰凝异常拘谨的洗干净身体,然后穿好衣服回到里面的小屋之中。眼神幽怨的看着侧躺面向里面的雄晓宇,薛冰琪小声嗫嚅着不甘的话语。

    他很是轻易被雄晓宇“忽悠”去洗了澡。然而刚走到门口,再回望小屋里面,却见雄晓宇迅速无比跳上床,掀起的被子又落下的同时,雄晓宇的身体恰好仰躺到位。

    整个过程很是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卡顿之处。这让薛冰琪很是怀疑雄晓宇是不是什么隐藏于世的绝世高手,然而下一秒晃过神来的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是彻底落空。

    他想要的床位已然被雄晓宇稳稳占据,这让薛冰琪很是无奈又愤愤。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胆量去争抢,总不能直接大脚丫子一出将对方给踢下去吧。

    还真别说,薛冰琪脑海里真的闪过这种念头,但是他就是不能在现实中表现出来。

    毕竟他是一个好孩子……

    怎么能做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来呢?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薛冰琪这样安慰自己不与雄晓宇这个地头蛇一般见识,很是不情愿去洗了澡。此时回到小屋看到仅剩半边的床位,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宇哥,你睡了吗?”

    他出声询问雄晓宇,声音高度中规中矩,不是很高但也不低。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回应发出,无奈摇头想到:怎的睡那么早?聊聊天也是好的,把里面的床位让给自己,就更好了。

    但现实毕竟是现实,薛冰琪还是要苦逼的睡在外面,战战兢兢陷入如履薄冰睡眠之中。

    把灯关上之后,薛冰琪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躺进被窝里。拿起旁边充好电的手机,按开电源键,屏幕发出亮光照耀在薛冰琪那张俊朗的脸庞之上。

    他嘴角翘起,好似想到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同时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左划划右点点,好不快哉的样子。时间就在这样的情景下缓缓流逝,很快便来到了半夜,简直快要三更。

    光线照射薛冰琪兴致勃勃的脸上也终是露出了点点倦意,空出一只手来打着哈欠。不过他控制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毕竟另一头还睡着一个人。

    将关上的手机放置枕头边,薛冰琪也是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梦乡。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头的雄晓宇并没有像他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早早睡去。而是在黑暗的空间里睁着一双眼睛,隔着许久才眨那么一下眼皮。

    思绪万千的雄晓宇失眠了……

    哦不,确切的说是睡了半下午觉的他,确实是没什么睡意。也给各种纷扰创造了趁虚而入的机会,也给本来就没什么睡意的脑子带来更多的刺激,如此便更加睡不着了。

    他在思考,脑海里纷乱如麻,充斥着种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种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想法。

    是的,没有任何意义。

    任何只在脑子里空想,而没有付诸实际行动的想法,都是不具有任何的意义。懊悔、不舍、怯懦种种复杂的悲观情绪交织在一起,使雄晓宇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脑海里一一闪现很多的画面,有让他记忆深刻的映象,也有日常生活中某些不起眼的片刻。但都是狠狠触动着他的心扉,因为这些画面里都蕴含着他在意的身影及其音容笑貌。

    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很是静谧,仅仅可以听到若有若无的指针走动声。站在雄晓宇的角度来看,就更是如此。这不单单是周遭环境本身的静谧导致,而是雄晓宇心神已是深深沉浸,便是周围哄闹喧哗,他也是注意不到。

    更勿说此般深夜寂静时刻,雄晓宇更是沉浸不已,寻不到半点为外物所动的踪迹。

    不知何时,也许是无意识的自然而然,睡意潜移默化的悄然来袭,他的眼睛已是闭上,去寻了周公是也。

    他自己也是意料不到,原本以为会陷入失眠的境遇,却是就这样被困意坚持不懈的一点点腐蚀同化,而他也就这样进入梦乡。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也算是没有熬过整个夜晚。

    闹钟指针低声滴答滴答的走动,一楼小屋里的两位男生,也都是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不时还会发出砸吧嘴巴、磨牙翻身的声音。

    倒是苦了睡在床边的薛冰琪,即便身处梦中,身体也是紧绷又紧绷。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某种恐惧已深深扎根于心间,成为身体的本能,也是辛苦。

    而此时的二楼,也就是薛冰凝身处的闺房之中,亦是一派静谧,不过却不是黑暗一片。橘黄的灯光蔓延此处粉红空间,绝美的薛冰凝静静坐于床头,面容出奇的恬静。

    这是非常反常的,任是楼下的雄晓宇和薛冰琪其中任何一人看到如此模样的薛冰凝,怕不是都要狠狠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惶恐于自己的双目是不是提前花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如此柔美的薛冰琪。

    见惯了霸气外露,再猛一看到与之相反是为两个极端的气质,任谁都要不适应和不敢相信的。

    薛冰凝恬静非常的面容被橘黄灯光照耀,就像是画中的内容一般,因为在现实中很难看到,煞是稀少不得见。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前方的粉红色蚊帐。

    蚊帐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中间只镶了个蓝色的蝴蝶结,可以看出这个蝴蝶结并不是很规整,明显是有人手工系上去的。

    好在这人貌似患有强迫症,虽然蝴蝶结拥有着明显的瑕疵,但它处于蚊帐的最中心,没有丝毫的偏移,如此也就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而薛冰凝就这样怔怔直直地看着蓝色的蝴蝶结,面容恬静得可以。在这过程之中,可以看到她的些许惆怅,但更多的却是不显的点点笑意。

    没错,就是隐隐的笑意。

    在这样的深夜,薛冰凝没有选择睡觉,而是盯着一个蓝色的蝴蝶结。

    是有些怪异……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其嘴边泛起的些许弧度,让人心醉不已。

第六十五章 陌客来访(4)

    把蓝色蝴蝶结摆弄到蚊帐上的不是旁人,就是楼下几近失眠的雄晓宇,那是他在之前装修薛冰凝房间时添加装饰的。

    本来薛冰凝其实是没什么意愿在蚊帐上加什么装饰的,但让她非常无语的是,雄晓宇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添加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这让薛冰凝很是好笑,因为蓝色蝴蝶结是雄晓宇纯手工制作而成,许是不太熟练的缘故,整体有些粗糙,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个装饰。

    虽然有些勉强的韵味,但她看到这个蝴蝶结,明显还是有些欣喜的。雄晓宇并没有给她提前打招呼,就这么“擅自”摆弄,没有引起薛冰凝的反感,反倒是觉得这个总是一副面瘫脸的害羞大男孩儿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

    也正因如此,这蓝色的蝴蝶结就保留了下来,挂在薛冰凝的蚊帐上直到现在。还真别说,雄晓宇不知用的什么材料,蓝色蝴蝶经过这么长时间竟也没有一点点的掉色。

    可以看出它是某种纸质的材质,具体是哪一种薛冰凝也是猜不出。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蓝色蝴蝶结每天都在她的面前,每次不经意抬头看见,都能联想到什么什么,比如说某个人,制作它的人。

    这是一个循环过程,薛冰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这个蝴蝶结,心情都会好上那么一点。尤其是每次生气简直要大发雷霆之时,一看到这个就会平静下来,心境平和的一塌糊涂。

    这,也许就是某种魔力。

    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个蝴蝶结,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夜已经很深很深,她却好似不知疲惫、不知眼睛的酸涩,犹如一个发着圣光的绝美雕塑一般静静凝望。

    这与她平时的表现差别非常大,绝对是两个极端,但却也绝不突兀,好似这一种状态也是自然流露,没有什么做做样子的故意。

    这也许就是薛冰凝的另一面,不为人熟知的一面。

    这状态不知持续几时,薛冰凝终于是有了不一样的动作,她嘴边的弧度开始变得非常明显,然后慢慢扩大,瓷玉般的白瓷展露出来。

    她发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这笑容非常突然,却又不甚突然。

    突然的是这笑容快速得出现,快到让人还没来得及从刚才薛冰凝恬静的状态晃过来,只因她太过吸引人。至于为何又说它不甚突然,那是因为这之中好似有一种情感在慢慢积蓄,最后顺其自然的博发而出。

    不管怎样,这一切都是发生。

    笑容展现之后,薛冰凝美丽的姿态攀升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度,这高度让人仰望,让人心醉神迷。然而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又隐没下去。

    薛冰凝调整身体,随后躺下,棉被遮盖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露出煞是可爱恬静的面容于外。乌亮浓密的秀发散披围绕其首,娇嫩的眼皮开始阖上,遮住发出星星亮光的眼瞳。

    这是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画面,她就像一位纯洁高雅的公主,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恋,即便付出自身,也要呵护于她、取悦于她。

    过了片刻,隔着眼皮可以明显看到她的眼瞳在左右滚动,然后就见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臂修长且极具美感。即便没有睁开眼睛,这只手竟也准确无误的接触到它的目标——一盏样式简朴的台灯。

    轻微的啪嗒一声,纤纤玉手在开关按钮上轻轻一拍,顿时整个空间陷入黑暗,那孤零零悬挂于蚊帐之上的蓝色蝴蝶结也是不见。房间陷入了静谧,薛冰凝也是将要睡眠进入梦乡。

    小小的喝吧屹立重重高楼之间,虽然颇有些鸡立鹤群的意味,但也算较具特色,起码它的建筑特色蛮复古的。它没有一身的光光亮亮,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潮流装饰,却自带一抹隐世的意境韵味。

    毕竟其他的高楼都是亮着灯光,只有它黑黑暗暗,任谁也要看不见的。

    ……

    “婉姝,时间不早了,赶紧回房间去睡觉吧!”温婉非常的声音响起,是夏婉姝的母亲丁菲,此时她正端坐在沙发上,双目看着面前十余步立着的一台非常大的电视。

    而她旁边便坐着美美的夏婉姝,夏婉姝抱着她的一只手臂,亲昵非常,好一幅母女安乐图。

    她转头望向了另一边墙上挂着的典雅大钟,看到最短的指针已过了数字十一,便又望向搂着自己的女儿,说出了催促的关切话语。

    夏婉姝摇摇头,抱着母亲丁菲的手臂搂的更加紧了:“不,我不困。等妈妈回房间睡了,我再回去睡。再说这电视节目也很好看啊,我要陪着妈妈一起看,你可不能赶我走。”

    “你啊……”丁菲慢慢感叹,伸出空着的右手在夏婉姝琼鼻上刮了刮,然后继续道:“你还是赶紧回去睡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非常困了,还在妈妈面前装。还有这戏剧节目,据妈妈所知你应该是非常不感兴趣的吧。”

    被拆穿的夏婉姝笑了笑,些许困意导致的萎蔫脸色也是强自振作起来。滑腻的脸蛋凑在丁菲的肩膀上蹭啊蹭,撒娇说道:“女儿我就是想陪陪你嘛!”

    丁菲被夏婉姝的话语感动,却又装作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陪的,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粘人?”

    夏婉姝整个人都好似挂在了母亲丁菲的身上,听到母亲这近似生气不耐的话语,却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绝不会生气的,这句话也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她仰起小脸,看向丁菲的侧脸。

    她此时的姿态,活像一只央求宠溺的小猫咪,而接下来说的话也非常应和此情此景:“我就是要陪妈妈嘛,难道妈妈不想吗?妈妈这是开始讨厌女儿了吗?”

    夏婉姝说着这撒娇的话语,俏脸开始变得非常悲伤,一双眼睛也开始泛起湿意,竟是要泫然欲泣。不得不说她这幅样子很是会惹人怜爱,身为其母的丁菲更是如此。

    察觉到身旁女儿竟是快要“哭”了出来,丁菲又怎能安坐,自然是慌忙转过身子抱着夏婉姝,轻拍其背,焦急安慰说道:

    “哎呀,婉婉你这是干什么,妈妈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想留下来陪妈妈,就陪着妈妈嘛,妈妈自然是希望女儿能时时刻刻陪着自己的呀。”

    夏婉姝被母亲丁菲抱着,此时又耳听焦急万分的安慰之语,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面上也是展露笑容,轻轻道:

    “妈妈,我也开玩笑的呀!”

第六十六章 陌客来访(5)

    “你啊……还是这么顽皮。”

    丁菲伸出食指在夏婉姝光洁额头上轻点了点,满脸宠溺地说出这句话。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使得身在其怀的夏婉姝都不由看得呆了,心中那叫一个暖啊。

    微微嘟起嘴,夏婉姝眼睛盯着母亲慈祥的面容慢慢讲道:“我就只对妈妈这么顽皮,不是吗?……妈妈对我最好了,不会对我发任何脾气。”

    “哦……”丁菲故意拉伸语气发出长串的拖音,好似在感叹,又有玩味质疑的意味。她看向自己的女儿,紧接着问道:“你确定只对我一个人这么撒娇吗?没有其他人?”

    “当然。”

    夏婉姝即时笃定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直直看着自己的母亲丁菲,不明白母亲为何要问这种问题。但是她的眼神很是坚定,没有任何闪避,当真让人怀疑不了分毫。

    不过丁菲却好像不怎么相信,微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而且还时时发出叹息的声音,这可让其怀中的女儿夏婉姝更加摸不着头脑,不知其所以然。

    身为女儿的夏婉姝看到母亲这般流露出不愉快的情绪,自然是要慌忙加以安慰:“妈妈,到底怎么了嘛?女儿到底哪里惹您生气了?您跟我说不就行了吗?我铁定改……”

    她说的是情真意切、饱满深情,脸上的焦急也是明明白白表现出来,真所谓闻者欣慰、看者更欣慰。

    可是丁菲好似没看见一般,“悲伤失望”的情绪更加泛滥,眼眶里面竟是有泪水在打转,随后她就甚是“委屈巴巴”地说道:“女儿欺骗妈妈,婉婉竟然向妈妈说谎。”

    说完这句话,她快要泣不成声,然后就是紧紧搂住夏婉姝,皆是将下巴靠在对方的肩膀之上。如此双方也就谁也看不到谁,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自己说谎?哪里说谎了?

    夏婉姝当真是有些懵了,母亲的话就如同一颗颗威力极强的烟雾弹在她的脑袋里轰轰爆炸、扩散,使得她所思所感都是一团团的迷雾。

    她不由柔声问道:“妈妈,我哪里说谎了?我发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绝对是真心的,除了那些和你开玩笑的话。你……别不会认真了吧?”

    最后一句话,夏婉姝小心翼翼试探着说出,毕竟妈妈的情绪需要安抚。然而忧心忡忡的她,绝不会想到和她紧紧拥抱的丁菲,绝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泪流满面,而是带着恶作剧的微微笑意。

    当然,她也看不到。

    如果看到了,大概就会深深折服于自己母亲高超的演技。

    丁菲抱着她,听着女儿说的话,没有回应,只是身体微微抖颤。实际上她是在忍着笑,可是和她紧紧相拥、身体贴着身体的夏婉姝可不知道,夏婉姝只会以为她哭泣的更加厉害。

    不由地更加抱紧自己的母亲,夏婉姝轻轻拍着母亲丁菲的背,似是被“哭泣”的母亲感染,她也是带着颤声继续说道:“妈妈,你说出来嘛!你女儿我都要急死了。”

    母亲丁菲知道自己的玩笑已经开得到了限度,如果再开,怕不是自己女儿真要哭出来了。

    于是她强忍着笑意,刻意绷着一张脸和夏婉姝分开,但看着夏婉姝快要哭出来的委屈脸蛋,还是禁不住展露出了白齿、笑了出来。

    母亲丁菲这一刻展现的笑容,着实如同一道春风吹过夏婉姝的心田,温暖如斯,内心里的自责也是消了大半。毕竟妈妈笑了,自己也就非常开心。

    瞧见自己女儿露出放松的神色,丁菲慌忙正色道:“你可不要笑,你妈妈我可还生着气呢!”

    说完,还傲娇的哼了一声。

    气氛在此时此刻变得轻松许多,夏婉姝继续抱着母亲丁菲的胳膊,顺着对方的“气”话巧笑嫣然道:“妈妈,那你说说……您到底气在哪里呀?女儿又哪里说谎了呢?”

    丁菲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满脸幽怨地看向夏婉姝,醋意十足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只对我一人那样撒娇吗?就是这里,你……说谎了。”

    看着母亲明显埋怨的小模样,夏婉姝有些好笑,却又不明所以:“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妈妈。”

    “不,你就是说谎了。”丁菲斩钉截铁说道。

    夏婉姝满脑袋的问号,却也据理力争回应道:“我没说谎,一字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

    眯起眼睛,丁菲确认道:“你真的没骗我?”

    “当然。”夏婉姝眼睛和母亲直直对视,白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正义感,绝不允许对方有一丝丝的质疑。

    她却没想到丁菲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狐疑,竟是再次出口确认道:“你确定?就不再仔细想想,万一有什么纰漏呢?”

    能有什么纰漏?夏婉姝内心颇为无力,她不禁颓然,却也继续回道,企图做最后的抗争:“确定以及肯定,以及百分之百的一定。妈妈,你到底怎么样才会相信我嘛,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呀!你到底要折磨我到几时?”

    母亲丁菲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是一个人的名字:“舒……城。”

    夏婉姝听到这两个字,随即哑口无言,然后就是满面羞红。感情自己妈妈绕这么大一圈,就是在这儿等着自己……等着消遣自己。亏得自己还担心于妈妈生了自己什么气,却没想到自己被妈妈摆了一道。

    “妈妈……”

    她撒娇似的钻入母亲的怀中,将已然羞红发热的脸蛋埋在里面,然后用力紧紧抱着以掩饰自己的羞态。同时她的脑海里也浮现些许画面,些许她和一个英俊男子在一起的画面。

    这个英俊男子,自然就是她的男朋友——舒城。

    画面里自然少不了甜甜蜜蜜、你情我浓,当然也是少不了女孩儿对男孩儿的某些撒娇举动。甜到齁的情景,旁人看到那便是撒糖,夏婉姝回忆起来那是满满的小鹿乱撞加害羞。

    温婉非常的笑容出现在丁菲的眉眼嘴角,她双臂搂着夏婉姝,感受着女儿身体的温度,脸上的喜意更加明显。

    随后她又轻拍夏婉姝的背,就像是拍着儿时的夏婉姝,哄其入睡一般。

    她脸上笑意不减,眼眶里却是又隐隐有泪水打转,同时她嘴巴一张一合轻轻感叹:

    “女儿,长大了呀!”

第六十七章 陌客来访(6)

    丁菲紧密怀抱夏婉姝,尽显人母的柔情,而夏婉姝也是一脸的幸福。还有什么比得上躲进母亲的怀抱更加让人心暖又安逸,也许对于夏婉姝来说,即便是耗子舒城宽阔的胸膛,也比不得母亲的怀抱来得温暖。

    毕竟两者不是能用来类比的,性质不同,所带来的感觉也是不同。

    听到母亲的感叹,夏婉姝从丁菲的怀里探出脑袋来,两只眼睛圆滚滚地仰望自己的妈妈,撒娇道:“女儿才不想长大呢,女儿我……可一直是妈妈的小棉袄呢!”

    “是,是。”丁菲连连点头,继续说道:“婉婉当然是妈妈的好女儿,这是绝对不能否认的。婉婉这么懂事,从来都没让妈妈操过心呢。”

    刚刚被母亲调戏、脸上潮红还未散去的夏婉姝听到母亲的“夸奖”,并没有满脸欣喜,脸上红色却更甚一分,竟是又不好意思的缩回母亲的怀里,埋住她的小脸儿。

    随后她小声埋怨道:“妈妈,你又嘲笑我。”

    丁菲露出慈母的微笑来,抚摸夏婉姝的一头乌黑秀发,柔声问道:“我怎么嘲笑你了?难道我刚才说错话了?应该……没有吧?”

    “妈……”

    夏婉姝轻叫了声,听语气可以察觉到她是有多么大的羞意,又有多么大的意愿想要阻止丁菲再说出调笑她的反向话语来。

    没错,丁菲“夸奖”夏婉姝懂事的话都是反话,与事实相违背。要知道夏婉姝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端庄,那完完全全是一个淘气的男孩子。淘气的小婉姝在小的时候,可没少给母亲丁菲惹下祸事,当真让人费心得紧。

    如此,听着母亲的调笑反话,自知小时候如何淘里淘气的夏婉姝,焉有不害羞之理?

    听到夏婉姝发自灵魂的呼喊,丁菲轻抚其背,笑着说道:“好啦好啦,不调笑你了。真不知你现在脸皮怎么变得这么薄,跟小时候真的不能比啊。”

    夏婉姝在母亲丁菲的怀抱里钻得更深了,她的脸埋在里面,却也不禁苦笑道:“妈,你还说!”

    “妈妈向你保证,真的不再说婉婉你了。”丁菲竖起右手手掌来,像是发誓一般庄严,然后郑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察觉到妈妈的动作,夏婉姝抬起头来,望见母亲这具有仪式感的姿势,不禁笑出声来。母女俩对视,俱是眉眼含笑,使对方心中皆是生出一股暖意。

    再次脸贴丁菲的怀抱,夏婉姝扑闪着她的一双大眼睛,嘴角弯起的弧度仍然存在,像是永远镌刻其上的感觉,当真是一个幸福的人儿。

    这幸福温暖的场景持续许久,直到午夜的钟声响起,两人都是一震,从戏剧节目里跳脱出来。

    丁菲轻拍了拍夏婉姝的背,然后说道:“婉婉你还是赶紧去睡吧,这都半夜十二点,你明天还要早起呢,需要早一点睡觉。我……还要等一会儿再回去睡。”

    夏婉姝有些不解,出口问道:“妈妈,你为什么不回房间去睡?平时这个点你应该早就睡了呀。”

    在这之前她就有此疑问,不过深陷于母亲温暖的怀抱,时间流逝得非常之快,直到钟声响起、母亲“赶”她回房间去睡觉,才发此一问。

    “因为……”丁菲眉眼含笑,缓缓说道:“……我不用早起的呀,可不像我女儿一样每天都要苦苦地早起,我可是每天都可以睡懒觉的哦!”

    是啊,夏婉姝心知肚明。

    但是听到母亲的话,夏婉姝还是忍不住心如刀割,随后就是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实在是她也希望能每天都睡个懒觉,不那么早起。

    然而事实从不遂人愿,她每天都要早早起床,想要睡懒觉也只能在周末两天才能实现。其余的时间还是要苦逼地每天早起又晚归。

    当然也这不是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夏婉姝想要偷懒,也不会有什么人责怪于她。

    但是无奈上天给了她一个非常负责任、勤劳的心,她每次偷懒都会深深感觉到自责,自责于浪费宝贵的时间、虚度时光。

    而且每天见到自己心爱的人,那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即便是付出自己早上的睡懒觉时光,那也是非常值得的,心里都是甜甜的。

    “那我回去睡了……”夏婉姝看着自己面色如常的母亲,关切说道:“那妈妈你也要早一点睡觉哦。

    说完瞥了眼墙上的钟表,不禁歪头感叹:“哦,我忘了,现在就已经很晚很晚了,都已经是深夜了。”

    眼见女儿如此可爱的动作,丁菲不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夏婉姝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有时候就是这么迷迷糊糊的,不过还真的很可爱呢,让人都忍不住想要摸摸。”

    夏婉姝羞涩的笑笑:“妈妈也很可爱呀,我这都是遗传的妈妈,真的是托了妈妈的福。”

    这马屁拍得异常顺溜儿,也很深得母亲丁菲的心,心里那真真是乐开了一朵花。

    而且夏婉姝事实上也并不全是拍马屁,要知道能生出、培养夏婉姝这么一个知性的大美女,丁菲首先就得是非常漂亮的,即便是经过岁月的磨砺,已进中年,那也是风韵犹存。

    “哎呦,我家婉婉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丁菲尽量表现的大惊小怪,然而那温婉非常的气质却是终究摆脱不掉,优雅的气质当真是深入骨髓。

    夏婉姝小脑袋昂起:“我一直都这么甜的啊,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是,是。”丁菲含笑点头,又继续道:“婉婉,你还是赶紧回房间去睡觉吧,我们再这么说下去,太阳都要出来了,你也不用去睡觉了。”

    “好吧……”夏婉姝不舍地移开母亲的怀抱,随后站起身来,迈着双腿就要朝楼梯走去。

    她低头望着丁菲,叮嘱说道:“妈妈,你可别看电视看得入迷了,一会儿你就得回房间睡觉,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丁菲展现慈祥的笑容,点头回道。

    “那我……上去了。”夏婉姝刚走了两步,就又回头说了一句。

    丁菲无奈摇头,抬头催促道:“好了,你赶紧上去吧!”

    母女两人的角色……好似颠倒了过来,本应啰嗦留恋的应是母亲,本应熬夜看剧应是女儿。然而此时此刻却是翻了个个儿,也是让人耳目一新。

    夏婉姝上了楼,身影消失在此间。

    丁菲端坐于沙发之上,面上好似沉浸在眼前播放的戏剧之中。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第六十八章 陌客来访(7)

    坐看眼前,心念其他。

    说的就是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戏剧的丁菲,别看她一副深深沉浸、近似痴迷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心有焦虑、眼露忧郁。

    丁菲忧虑的不是其他,正是她的丈夫、夏婉姝的父亲——夏长风。

    今天刚吃过晚饭,就见他的手下前来拜访,然后两人进入书房交谈,却是到现在都没有结束,那位手下到得现在都是没有出来。

    当然这都不是丁菲所需要担心的理由,重要的是她明明显显看到那位手下在随夏长风走向书房时,看了一眼夏婉姝。

    那一眼很是特殊,丁菲本能地察觉那位手下此次来访,和自己女儿有着莫大的关系。

    也许“莫大”这个词有些夸张,但总是有关联的,基于她这一家父女俩紧张的关系,丁菲不能不心有忧之,也不得不往坏处了想。

    身为母亲,她绝对爱自己女儿、关心自己女儿的。所以她今天便变得夜不能寐,坐在这看剧也是一种消遣,打发时间的一大利器。

    而且她也是等夏长风和那位手下交谈完毕后,打算和自己的丈夫好好“聊一聊”,不说能让他和女儿的关系变得好一点,当然在这方面,丁菲也是努力了许多,却是没有任何效果。

    但是能了解到些许关于夏长风今夜的谈话,知道些内容,也是好的。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上许多,内心也不用焦虑许多。

    目送女儿身影消失此间,她的这个心思也是坚定许多。她平心静气,开始等待,等待书房里丈夫谈话的结束,亦将开启她与丈夫的谈话。

    自己的女儿嫁得良人过上幸福的日子,可以说是天下父母的共同愿望,除了那些只有儿子没有闺女的家庭。当然了,这里的情感道理都是相通的,没有高下之分。

    虽然那颗祝福的心都是一样,但是做出的行为却不一定相同,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庭。在夏婉姝父母这里,就可以完完全全的看出来,毕竟非常明显。

    对于夏婉姝和舒城的恋情,父亲夏长风里外里那都是不同意,持绝对绝的反对票。

    原因嘛,自然是家世不同,他认为舒城不能给夏婉姝幸福。

    这算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而母亲丁菲对舒城却是持着一个非常相反的态度,对于女儿的这个男朋友她表现的非常满意。用她的话来讲,年少有成,只要女儿认定就行。

    客观来讲,夏长风是存在一些小心思的,他想着夏婉姝要是要嫁给与自己的家业不说相匹配、至少也要相当的家族子弟。

    但是全世界能与之媲美的世家终在少数,如此夏婉姝可选择的范围也是随之减少,能遇到灵魂相契合伴侣的概率也就大大降低。

    甚至说……她根本就遇不到。

    但也不能就此理解为夏长风就是以自己女儿做筹码、寻求商业帝国的绝对稳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父亲。

    首先李长风在乎自己女儿的心绝对不假,他也是希望夏婉姝能够过得幸福。

    其次他很不放心舒城,对于女儿这个所谓的男友,作为父亲的夏长风又怎会不下大功夫去了解、去调查。他调查了、也了解了,却是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舒城。

    他……反对这门亲事。

    不是因为舒城不优秀,相反,在他的眼里舒城也算是年少有成,能在这么一个年纪拥有这么一个规模的集团,也是能入夏长风的法眼。

    但,问题也是出在这里。据他的调查所知,舒城的家世非常普通,普通到可以说一文不名。

    放在夏长风眼里,舒城之前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伙子,近似于乞丐,可短短的几年时间,舒城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小具规模”的集团总裁。

    当然,“小具规模”这个字眼是放在夏长风这类人的眼界,放在普通人的眼界里,舒城的“婉舒集团”不说顶尖也是一流的。

    也正因夏长风考虑到这一点,他就对舒城很是不放心。虽说他从小便接触家族产业,没有从零开始过,但是几十年的从商经验也是可以帮助他理解到创业路上的艰辛。

    而舒城竟是如此“轻易”、如此快速创下一个颇具规模的集团,这让夏长风不得不怀疑其来路是否得正。而事实上他也派人深入调查,但最后的结果竟是查不到,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可是稍稍惊了下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老爷子,以他的势力竟是没有探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探查到“婉舒集团”最初启动时,有一笔不明来历的资金,这笔资金如同凭空出现。

    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

    李长风了解到这一点,当即就决定不能让夏婉姝和舒城在一起。

    原因无他,舒城的集团成长的太快太稀奇古怪,以至于它的实力太虚,不稳定的地方太多,尤其是那不明来历的启动资金更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所以李长风对舒城表现的非常之不友好,脸上的嫌弃、不快毫不掩饰。对此夏婉姝可没少跟他据理力争,而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父女俩的关系也由此僵到了一定程度。

    而丁菲眼看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关系变得如此不好,处在两人中间也是心中焦涩,她对舒城非常满意,算是几人关系的润滑剂。

    但这种角色也是非常耗费心力,每当父女俩争吵个不欢而散,各自气愤又填膺,她安慰这个、又要抚慰那个,个中滋味又要自己扛住,殊不知她几时暗自流泪、心中焦虑。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丈夫对舒城会有所改观,关系也会变得越来越好,最后自己女儿欢欢喜喜与舒城结为连理,皆大欢喜的结局。

    怎奈现实不像她期许的发展,父女俩的关系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即便现在同处一室、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如同陌路人,相互之间不说一句话。

    这让丁菲异常的头疼、忧愁,然而她没得任何办法来改善这种情况。她只有尽自己的力量两方安抚,以期不要有重的恶化、能够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而现在夏长风如此深夜长谈,丁菲又隐隐察觉与夏婉姝有关,这让她泛起些许思绪的涟漪,联想到这个家如今各自成员的关系,她心焦如焚。

    她……方才枯坐难眠。

第六十九章 陌客来访(8)

    古色古香的书房之中,对坐两人。

    两个中年男人……

    一人头发半白,神色恭敬。

    一人背部些许佝偻,面目却是严肃傲然。

    “董事长,事情就是这样。”

    神色恭敬之人似是刚刚汇报了什么事情,最后说出这总结性的陈词,然后闭口不言,等待面前之人的回应,准确来说应是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吩咐。

    被他称作董事长的中年男人便是夏长风,严肃的面孔调控着整个书房的气场氛围,不愧为身处金字塔顶端再顶端的绝强大佬。

    夏长风眉目平静,沉吟片刻后淡淡出声:“也就是说,薛家的俩姐弟就在那偏僻的小店里?老毕啊老毕,你可百分百确定?千万可别像上次那样忽悠我啊!”

    “董事长,你这可折煞与我了。”

    被喊做老毕的中年男人,全名“毕生”,是夏长风的得力助手,两人几十年的交情,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掺杂着些许兄弟之情。

    所以平时他对夏长风非常恭敬,但无论夏长风如何严肃,他也不会发怵紧张,全程神色自若。因为他对夏长风非常的了解,知道何时晴天也霹雳、何时阴云也无雨。

    他之前便向夏长风汇报过,只是没有落到实际行动,如此夏长风才此番调笑与他,却是没有的怪罪之意。

    “折煞?”夏长风挑眉:“老毕啊老毕,你还真的是会拽词呀!话说你是亲眼看到那俩姐弟了吗?不然怎么会如此笃定?”

    老毕神色更加恭敬:“这不都是董事长您教的嘛。”

    他先是拍了个小小的马屁,随后正色继续道:“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一样非常确定,这是我一个非常得力的手下汇报给我的,消息绝对可靠。”

    满意的点了点头,夏长风相信了老毕的话,但他的面色转瞬之间却是又沉了几分,然后颇为严厉批评道:“非常得力的手下告诉你的?老毕,看来你最近也不怎么亲自干活了嘛,真是闲逸得让人羡慕啊!”

    他嘴上说的羡慕,语气眉目之间表现的却是满满的不开心,那样子好似在说“你已经惹到我,等着收尸吧”这样子的狠厉话语,惹人汗毛直竖。

    然而正面坐于其前的老毕.毕生,却好似没有领会到这层含义,面目恭敬的他依旧恭敬却看不到任何大难临头、被上司批评的慌张,丝毫紧张都是没有。

    只见他不慌不忙抚了抚自己鬓角的头发,甚至还大模大样稍稍撸了撸自己的袖子,这番随意的举动旁人看到大概都要深深为其担忧,在自家老板面前怎可言行举止如此怠慢?

    难道就不怕被炒了鱿鱼?

    老毕还真不怕,不仅不怕,他对面的所谓老板夏长风虽说仍然是一副“你们都欠了我钱”的严肃模样,但始终都没有要发飙的迹象。

    当然也有可能是时候未到,也许怀抱着“看你怎么作,使劲儿作,等会儿就怎么收拾你”的打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夏长风就是这种“隐忍”类型的老板、会“爆发”的领导。

    老毕做完这一系列的整装动作,随后看向自己的老板,甚是语重又心长的侃侃而谈:“那是当然的了,这样比较轻松嘛,有手下人帮自己跑腿,总是能省下不少力气还有时间的。”

    在老板面前说着这样的大实话,老毕堪称勇气可嘉。

    夏长风怪笑一声:“是啊。”

    敷衍,绝对的敷衍。

    首先从夏长风的笑容来讲,皮笑肉不笑,可以说是情绪爆发的前奏。再则便是他含“笑”说出的两个字,声音平平淡淡,好似没有一丝波澜,但暗藏其下的波涛滚滚可不只是汹涌那么简单。

    而老毕.毕生再一次完美忽略了老板这一明显的节奏,仍旧不知死活说自顾自说道:“而且董事长你也应该学学我嘛,要学会放任手下的人去做,才不会那么累嘛。而且有必要的话,还是要培养一个接班人的嘛。”

    笑容收起,夏长风的双手紧握,又重复了他之前说的话:“是……啊!”

    老毕见此,没有再继续说话,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紧握的双手在用力蜷缩之后,又快速伸展开来,明显可以看到亮晶晶的手心汗渍,可以想见夏长风此时的情绪有多么地……激动?对,就是激动。

    他眼眶开始泛红,厚重的嗓音随势发出:“要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这个我懂,我怎么会不懂呢?你也可以看得到,这些年我也提拔了不少非常有潜力的年轻人。可是我并没有轻松……这是为什么呢?”

    老毕.毕生微微低头,喃了句:“继承人……”

    “是啊!”夏长风站起,同时感叹道:“继承人,这偌大的商业帝国需要一个继承人。然而我只有一个女儿,一个最宝贝的女儿,而这个女儿还没有那个意愿接任于我。”

    他声音悲戚,

    就差仰天长叹“天道不公”。

    然而他今生如此富有,又有何资格吐出这句话,这让那些个碌碌无为甚至一生蹉跎的人情何以堪,如此也就只能感叹一声“老天,你待我真好,可是怎么不一直都待我这般好?”

    当真得寸进尺,令人不耻而作呕。

    老毕.毕生端坐于太师椅之中,腰杆挺直地像个军.人,平展的西装紧贴他的身躯。就着这般硬挺的姿态,仰望面前站立的夏长风,他弱弱补了一句:“董事长,你的背好像越来越驼了。”

    猛然听到这一句,夏长风不禁想要吐血,他感慨正当时,老毕不安慰也就算了,竟是直直指出他的短处,而且是他最不想提及的部分。

    这……让他情何以堪。

    但不得不说,老毕这无厘头的一句话,将他的闷气去了大半。当然,怒气也是提升了大半,可以称之为“以毒攻毒”,也算是做了一番美事。

    至少老毕.毕生是这样认为的。

    夏长风面色含怒,重重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坐,如果他的袖子够长够宽,大概老毕就要被掀飞了。他面色不悦,双眼简直怒火汹涌,重重说道:“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老毕恭敬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恬不知耻回道:“多谢董事长夸奖,老毕我真是开心的紧呐。”

    呵呵一声,夏长风僵笑了下。

第七十章 陌客来访(9)

    “既然找到了他们,董事长您打算怎么做?要立刻告知薛董吗?”

    老毕在夏长风眼神逼视下,笑容渐渐凝固,然后消失无踪。任谁被他人眼睁睁地盯着,也是不好意思傻乎乎的笑着。

    除了那些大大咧咧脸皮无限厚的心大之人,而老毕.毕生显然不在此列。也由此他笑容缓缓隐去,许是怕气氛尴尬空气凝固,老毕出口询问。

    询问如何处置薛氏姐弟的问题。

    薛氏姐弟,自然就是薛冰凝和薛冰琪,这两人绝对没有想到,今天中午刚刚谈论了关于被发现的问题。而就在当晚,他们的行踪就已经被夏长风知晓。

    这是非常悲伤的一件事情。

    而且夏长风和他的手下、也就是老毕.毕生谈论如何处置他们的问题,这就更加的让人悲哀。他们姐弟俩若是知晓此时此刻在此地发生的谈话,不知会作何感想,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

    怕不是忙不溜儿地慌忙逃离。

    当然事实也不一定如此,也许他们已经有了回归家族的心理准备,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在他们的担忧范围。

    毕竟薛冰凝已经在喝吧“逍遥”了两年,也就是离家了两年,即便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肯定会怀念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毋说她绝对没什么深仇大恨,也根本发生不了这类的事情。

    至于薛冰琪这个自说“刚刚逃离水深火热”的阳光唠叨大男孩,就有些悲剧了。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还没等他好好呼吸自由的空气,竟是又要面临被抓回去的境遇,当真苦.逼。

    老毕询问要是否告知的薛总,便是薛冰琪的父亲——薛庄。将薛冰凝姐弟的行踪告知薛庄,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夏长风和老毕都是心知肚明,而老毕询问的方式也是巧妙,那就是“是否立刻”告知薛庄。

    两者肚子里都跟明镜似的,老毕抛出这个话题,虽然有些多余,但初衷也是想缓和气氛、把话题引开,同时也是想知晓自己家老板的下一步动作。

    恭敬的神色好似时时刻刻贴在老毕的脸上,却觉没有世俗的那种对高位者的谄媚,是发自内心、出自肺腑的一种非常本能的情感。

    当然也可以称作是一种高级良性的谄媚,这谄媚深入骨髓、已无药可救。

    他静静望着对面的夏长风,等待对方的回答。

    夏长风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立刻出声回答,他双眼有神、陷入思索,像是在权衡着什么,权衡完毕之后,大抵就是他做出决断的时刻。

    老毕没有催促夏长风快快做出什么决断,他也不敢,毕竟没人有那个胆量催促自己的上司。好在他的耐心真是不错,即便夏长风思衬良久,也是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的神情。

    当然,这也许也仅仅是不敢。

    个中滋味也就只有老毕.毕生自己知晓。

    沉吟许久,夏长风抬眼望向老毕.毕生,随后看似漫不经心道:“老毕,你说婉姝是真的和他们有来往?关系还不浅?还有那个姓舒的臭小子?”

    老毕点头:“是的。”

    夏长风斜眼看他:“你笑什么?”

    “我……我没有笑啊。”老毕满眼无辜,可其嘴角努力掩饰的弧度,却始终瞒不过近在眼前夏长风的双眼。

    冷哼一声,夏长风没好气道:“想笑就笑,憋着有什么意思。”

    老毕正色起来,努力隐藏的偷笑消失不见,随后不急不缓道:“您还对那个舒城、也就是婉姝的那个男友有着成见呐?”

    夏长风开始斜眼看他,面露不满反问道:“怎么,不行?还有……那个臭小子可不是婉姝的男朋友。”

    许是碍不过老毕真诚的眼神,又或许是说出有悖于事实话语的心虚,或许两者兼有,夏长风眼神飘忽一瞬,又补了一句:“至少未来不可能是。”

    带着些许幽怨的语气,他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咪一般,很有满腹委屈无从发泄的感觉。但话语的内容也表明了他很不待见舒城,棒打鸳鸯拆散女儿和舒城的决心非常之足。

    但也意味着他和女儿的僵持迟早有一个爆发的阶段,至于后续结果谁输谁赢就要看谁的决心更坚,以及在乎对方的心又有多软。

    老毕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角的褶子也大片大片地浮现,他的手也情不自禁拍向自己的大腿。手掌和平滑的西服衣料碰触,也发出清脆的响声,另只手指向自己的老板,然后说道:

    “董事长啊董事长,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婉姝想和那个小子在一起,你就让他们在一起呗。如果不合适,大不了就一脚踢开那个小子不就行了?何苦和自己的女儿这样别扭呢?”

    听着老毕大笑说出的由衷劝慰,夏长风面色沉静,与老毕夸张的面部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皮微微垂下,他既沧桑又感怀:“你……不懂。”

    大笑停止,老毕似乎感染与夏长风的情感,也是低声道:“不懂,你可以告诉我,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说与我知道,你也可以少一点儿负担嘛。”

    老毕知道对方有什么决断,背后自然是有足够的理由在支撑,何况是关于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其中的因由那更是实打实、铁打铁够抗的。

    只是事涉实是攸关,他明显可以感觉到夏长风的心很是沉重,也就是累。

    夏长风摇了摇头,随后深沉无比说道:“说与你听,你也是不能理解,还不如不说。”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老毕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好再行询问。

    又是各自沉默的一段时间,老毕也再一次出口转移话题,当然也不算是转移话题,只能算是接续之前的话题,也就是薛冰凝姐弟的话题。

    他淡淡开口:“那俩姐弟现在都在那间叫什么……“喝吧”的一个小房子里,地方很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在那儿活动。”

    停顿了下,好似在回忆什么,就又继续道:“我听下面的人说,那里除了薛家俩姐弟,貌似还住着一个很不起眼的男生,大约二十来岁,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来路。”

    “一个不起眼的男生?”语气带着些许疑惑,夏长风重复了下,随后接着问道:“那他……和那两个姐弟是什么关系?”

    还未等老毕回回答,他紧接着立刻大胆猜测:“他……不会是那个薛家姑娘找的男朋友吧?”

第七十一章 陌客来访(10)

    对于夏长风这个大胆的猜测,雄晓宇听了,大概会欢呼雀跃,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当然这都是心理活动,明面上雄晓宇大抵会给他一个闪亮亮的微笑,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微信,能让雄晓宇做出这个表情,那已是狠狠触动其心房。

    而老毕听了不禁哑然……

    他心中不由感叹:老板的脑洞就是大、思维就是跳跃,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相媲美的。毕竟双方掌握的信息实在不等,有所惊诧也是应该的。

    本着告知对方更多实情的好心,好让夏长风意识到自身的错误认知,老毕小声叙说:“那个,貌似董事长您猜错了,那个男生应该不是薛家女儿的什么男朋友。”

    话一出口,却是首先否定了夏长风的猜测。

    感受到自家老板灼灼目光射来,老毕.毕生连忙接着解释:“据我手下人所讲,那薛家的姑娘长得是美若天仙,根本不是凡人应有的美貌,好在她不是经常暴露与人前,不然我们夏戈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

    夏长风露出好奇的神色,能让老毕如此不着边际的夸赞,说明这事情已经足够夸张,真实度也肯定可以经得起考证。

    他清楚老毕的为人,也相信老毕。

    但毕竟不是老毕亲眼所见,所以夏长风还是保留着些许质疑,只是埋藏不说。聚精会神静静聆听,他等待着老毕进一步的叙说。

    只听老毕又接着说了一句:“而那个男生相比起来……挺普通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其中蕴含的意思显而易见,听到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了解到。看着便饱经人生沧桑、阅历丰富的夏长风自然也是懂得。

    也是很简单的三个字眼总结,那就是......不般配。

    对,就是不般配。

    一个美若天仙,一个普普通通,明摆着的仙凡之别。怎么听、怎么看都是不搭的,处在一个屋檐之下已是震惊了旁人,如果再成为男女朋友那更是世界观的崩塌、陷落。

    也许正因这种差别,雄晓宇才没有开展这没有未来的感情的丝毫勇气,他不敢去追寻,不敢去争取,更不敢去奢望得到什么。

    夏长风点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

    沉吟了下,像是不想提及,但最后还是说道:“姓舒的那个小子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听你说过,他之前开车载过他们一行人。”

    “是的。”老毕点头,随后继续开口:“他和薛家姐弟应该是不熟的,但貌似和非常普通的那个小子蛮熟的。”

    “薛家那个你说美若天仙的姑娘叫冰凝,是吧?”夏长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随后问道。

    “是的。”老毕再次点头。

    看见夏长风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后又有要开口的迹象,老毕赶忙在夏长风之前说到:“董事长,薛家的那个小子叫薛冰琪。”

    夏长风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像是如鲠在喉,说不出的不舒服。说话被人打断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尤其是快要酝酿而出的话被人截断,而后胎死腹中,这就更加让人跳脚加无语。

    “我知道……”不满的眼神抛向老毕,夏长风随后告诉对方,强调的语气显而易闻。

    “是,是。”老毕.毕生悻悻然回应道。他以为夏长风还要询问薛冰琪的名字,却没想到自己多此一答,回应得有些过急了,如此倒显得画蛇添足。

    “我不知道的,是那个非常普通的男生的名字。我要问的也是他,他叫什么名字?”还没等老毕连连称是的余音消散,夏长风立刻出声问道。

    那急迫的样子,好似怕老毕再次抢先他之前说话一般。

    老毕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自家老板会对这么一个无关轻重近似透明人的人物感兴趣,还问这个男生的名字。心中想到这般,嘴上随着也就问了:“董事长,你问这男生的名字干什么?”

    双眼一瞪,夏长风不满道:“你赶紧回答就行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喲!还发脾气了。

    老毕.毕生心中好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也没这个心思空闲,他需要好好回忆回忆,回忆这个男生的名字,实在是这个男生的存在感有些低,唤不起他更多的注意。

    如此第一时间老毕没能想起雄晓宇的名字,也在情理之中,脑子里快速闪过手下人向他汇报的画面,仔仔细细筛选,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细节。

    貌似自己的手下,也没有更多提及这个男生,老毕苦苦思索片刻,最终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查无此名。正要向自家老板汇报自己的成果,突地脑子一个灵光闪现,脑海里现出一个字,那就是——鱼。

    对,就是鱼。

    老毕隐隐约约想到手下人提到了这个字,其余的却是记不起来。他不禁自我感叹非常:老喽老喽,记忆力还是没有年轻时候好咯!

    略一思考,他想到不会有人的名字仅仅是一个“鱼”字,如此说来,要么是那个很没存在感的男生姓鱼,要么是他的名字里包含一个“鱼”字。

    而他又隐约记得这个“鱼”字是在名字的最前方,也就是说,那个小子姓鱼。

    对,没错了,老毕心中笃定。随后他肯定回答:“那个男生姓鱼,就是钓鱼的那个“鱼”。”

    语毕,他目不转睛。

    端正坐着的身体挺得也更加笔直。

    等待片刻,还是没有下文,夏长风不由问道:“就这些?他的名呢?”

    老毕回答:“就这些,我也只知道这些。”

    “哦……”

    夏长风轻“哦”一声,没有继续询问,也没有继续问的必要。

    两人面色皆是平静,双目各自看着前方,都没有看向对方。他们没有相互对视,两双眼睛都是有神,像是都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两人各自沉浸的程度有些不一样,夏长风明显要深一些,像是在真正思考。而老毕则像看到夏长风思考,装装样子、不让自己尴尬一般,表演的痕迹太为明显。

    而雄晓宇名字的话题,也被两人这么搁置过去,即便是这么不发一言,也没有继续下去。当然这也确实没有继续的必要,谁让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呢。

    留给夏长风两人的印象,也仅仅是姓鱼。

    可悲不可悲?可悲。

    可叹不可叹?……可叹。

    可怜不可怜?不可怜,活该。

    大抵雄晓宇也会这样看待自己,谁让他是个闷骚呢,这是事实。

第七十二章 陌客来访(11)

    这间书房沉静了半晌,方才响起一串淡然的声音,是夏长风。

    “我决定了,先不告诉薛庄。”

    他开口开得有些突兀,以至于老毕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没有弄懂夏长风的意思,也忘记了这本来就是他之前询问问题的回答。

    时间再次静了几秒,老毕的眼珠子在那不大的眼眶里翻滚,随后他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便没了下文。

    夏长风眼见老毕的反应,也是疑惑不解,随后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毕更加奇怪:“为什么要问?”

    夏长风不禁追问:“你就没什么好奇的吗?对我的决定不好奇吗?”

    老毕眼睛睁大:“为什么好奇?”

    夏长风不禁愕然,加之扶额一叹。

    你是好奇宝宝吗?

    哦不,貌似描述的不太准确。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这个描述的还算恰当,只是恰似把夏长风自己也给裹携进去,这就有些尴尬了。

    夏长风收起内心里的这些疑怪,面色变得阴沉无比,随后目光不再投向面前的老毕。双眼看向他处,右手食指有规律地和椅凳上的扶手想碰触。

    这样的姿态通常都是心中酝酿着某种想法,某种对面前之人不满、将要给其一个教训的节奏。而此时夏长风的面前没有别人,只有一个端正以坐的老毕.毕生。

    如此,那个将要被训的人……昭然若揭。

    别无他人,只有一个老毕。

    老毕何等人精,毕竟在夏长风的手下存活过这么多年,对于夏长风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着风向标。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坐以待毙,要首先出招。

    再次整理衣装,再次抚了抚梳得油光锃亮、一丝不苟的头发,虽然带着半头花白,但也是神采奕奕,相比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更有另一种风采。

    “董事长。”

    他郑重开口:“我是不会问您原因的,作为您最重要、最信任的下属,我所需要做的也就只有遵循您的嘱咐,严格执行您的命令。其他的,我无需用多问,因为您的决定全部正确无比。”

    誓词般朗诵了这段既表忠心、又拍马屁的台词,老毕脸不红心不跳地正襟危坐,当真一副忠臣的表率。

    好似对老毕的这般作态已然熟悉无比,夏长风的脸色依旧沉闷,倒是目光又回归到老毕的身上。而且上上下下来回扫动,那如扫描仪一样的眼睛弄的老毕很不自在,却要硬生生地挺在那儿以保证不露出任何的马脚。

    许久,也许不是很久,至少老毕是如坐针毡、度秒如分,感叹时间流逝地太过缓慢。夏长风厚重的声音终于是飘荡而出,也使得……老毕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很不错嘛。”

    夏长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字面上的意思大概是好的方向,但结合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还有此时此刻的低迷气氛,更深层的意思就变得微妙许多。

    听在老毕的耳朵里,也变得具有超强的杀伤力,他努力端正身体,腰杆挺得笔直再笔直,就好像这样做就能变得无所畏惧一样。

    而事实上,还真是如此。

    老毕心里自是明白,对面的自家老板根本不会对自己过重惩罚。要果真如此,他也许早就卷着席盖滚蛋了。早在之前,夏长风比现在更黑的脸色,也不是没有。

    但老毕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还和夏长风苟言笑的交谈,就是最好最有效的佐证。

    不过,他还是有些禁不住心生小紧张,实在是自家老板气场太过强势,阴沉的脸色让看到的人都心中发毛,只感觉周身的空气都要凝固,温度也都降了好几度。

    即便老毕已经见识了无数次,也没有锻炼出来所谓对症的免疫力,心中有着绝对的本能想要逃离此间。

    好在过了一会儿,夏长风自己都没有绷住变黑的脸色,展现了突然而无声的笑容。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地阳光许多,即便现今身处深夜,老毕都好像感受到和煦光芒的照顾。

    原夏长风也是装装样子,算是给老毕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却也让老毕像坐过山车一般心情忽上忽下。

    夏长风的笑容展现不多时,两个相识几十年的中年男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老毕也是露出了笑容。刚才也只是一个各年龄段的挚友都会出现的调味的小插曲。

    “时候,不早了。”夏长风笑着感叹。

    “是啊,很晚了。”老毕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看着夏长风的笑容,很是自觉滴说道:“那我,也该走了。和你说话说了这么长时间,也怪累的。”

    夏长风继续笑着,没有出声,但是某一种气势却是开始笼罩老毕周身。使得老毕直感压力骤增,慌忙改口:“怎么会累呢?和董事长您交谈真是让老毕我身心愉悦啊,你看我孱弱的身子骨都变得健壮了一些呢。”

    老毕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站起活动自己的筋骨展示给夏长风看,求生欲不可谓不强。

    “好了。”夏长风抬手制止,笑着说道:“都老胳膊老腿儿了,还这么不老实,真不怕……闪了腰啊。”

    还真不怕,老毕心中回应。他也不由腹诽:谁老胳膊老腿儿了,我这可是正当‘壮年’呐,身体那叫一个杠杠儿的,又怎会随便闪了腰。

    他心中这般诉说,面上却是哈着腰恭敬说道:“谢董事长关心。”

    满意点头,夏长风摆摆手道:“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早点睡,一把老骨头了,就要多一点睡眠。”

    “是,是。”老毕连连称是,随后微微躬身拜别:“董事长,那老毕我就告辞了。”

    待夏长风点头之后,老毕挺着笔直的躯干转身就要离去。然而刚走了两三步,他跨动的矫健步伐就又停住,疑惑的面容望向后面。

    原是夏长风喊了一声“慢”,作为手下,老毕怎能不听命令呢,脚步立时停住回望自家老板,恭声问道:“董事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呢?”

    夏长风头也不抬,随意说道:“你明天准备一下,我要去那个什么小喝吧看一看、瞧一瞧。”

    “好嘞。”老毕朗声应到。

    他没有多问,随后急步离开,就好像害怕夏长风会再出声截住他一般。

    待老毕身影消失,夏长风方才抬起头来,平静的脸上浮现笑容来,是放松的那种笑容,是目送老友离开自然而然展露的笑容。

第七十三章 陌客来访(12)

    轻轻合上房门,老毕转过直挺的身子,眸子里映着的走廊里走来一个妇人的身影。他微微弯腰,颔首道:

    “夫人。”

    妇人,便是丁菲。她走近老毕,轻声问道:“生哥,你和我家老夏事情谈完了?”

    恭敬点头之后,老毕回应道:“是的,夫人。”顿了顿,他继续道:“夫人,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丁菲柔声回应:“好,毕竟已经过了半夜了。”

    “再见,夫人。”

    老毕躬身拜别,随后踏步向前,与丁菲错身而过,挺拔背影慢慢远去,随后转过拐角、身影消失。而丁菲也目送着他离开,直到背影消失,方才回了身低头看向弯弯的门把手。

    怔怔许久,她才好似鼓足勇气把纤长带着些许纹路的手放在门把之上,随后缓缓转动,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门随之打开了一条缝。

    她身子迟滞了那么一瞬,方才继续推动房门,慢慢走进里内,顺手又把房门给带上。此处走廊再次恢复了无人的境地,空荡荡、静幽幽的。

    迈着端庄的步伐,丁菲走过一排排古色的架子,上面各种老旧的古董,她走到一处设有珠帘的地方,随后掀开珠帘,到得一处雅间。

    “你来了。”

    她刚刚走进,就听到了夏长风的声音。

    “嗯,我来了。”丁菲回应。

    “怎么不早点睡?都这么晚了。应该过了午夜了吧?”夏长风语气关切说道。

    “午夜早就过了,再说你不还没睡的嘛。”丁菲走近夏长风,探头看向夏长风正在写的一幅字,面容温婉贤淑的紧,接着很随意地问道:“和生哥谈这么晚,聊什么呢?”

    “你猜。”夏长风提着一支狼毫肆意挥洒,在平滑的宣纸上面留下黑色的痕迹,蜿蜒绵亘、笔走龙蛇。劲道向下滑出苍劲的一捺,他笑着回道。

    “我猜不出。”丁菲诚实应道。

    轻轻搁下狼毫,夏长风目光温柔望向自己的妻子,又轻轻笑道:“还不是薛庄家的那个小子的事情嘛,你以为是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睡觉等着我、现在又来寻我,应该就是特意想知道我和老毕谈论的内容吧。”

    没有迎向自己丈夫的目光,丁菲微微低头,她心中所想被夏长风彻彻底底地识破,方才做出此番模样。

    夏长风也是瞧出,不禁心中得意。

    伸出一手搭在丁菲的肩上,他目光直直盯视自己的妻子,随后问道:“我说的……可对?”

    纤长微枯的手缓缓握起,丁菲抬起头来,面向自己的丈夫,目光不再闪避也是直直盯视,她缓缓开口:“对,也不对。只能说,你猜对了一半。”

    “哦?”夏长风稍奇,他倒是没有想到丁菲还有什么其他目的,露出好奇的神色,等待自己妻子继续叙说,又见丁菲目光柔情似水,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出声,他不禁柔声开口:“那……另一半是什么呢?”

    和丁菲的这般近距离地说话,又如此“吞吞吐吐”的姿态,这让夏长风感觉好似回到他和丁菲谈恋爱的时光,那时的丁菲正当芳华,羞答答的很是惹人喜爱。

    他情不自禁地生起一股活力,一股年轻的活力,直感觉整个空间都洒满了青春洋溢的光芒。连带着他自己,也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然而这终究只是感觉,做不得真又持续不了多久,在接下来丁菲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这幻妙的感觉就随之崩塌,唇角不自觉弯起的弧度也是回归正常。

    更加不妙的是,

    他的心情也是沉到了极点。

    当丁菲吐出第二个字的时候,他的脸上已是见不到半点的笑容,放在妻子丁菲肩上的手也是簌地放下,随后无力垂下。

    丁菲说的两个字是同一个字,却是代表着两人的共同重视,那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的女儿——夏婉姝。她说的便是“婉婉”两个字,夏婉姝的乳名、小名。

    她自然也是看到自己丈夫的脸色变化,不禁凄然道:“老夏,你不要听到我说起女儿,就这幅样子,女儿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夏长风苦笑:“我能和她有什么大恨呢?她和你,都是我的心头肉,我疼还来不及呢。只是你也知道的,我和婉婉在某件事上有着分歧。”

    “那你顺着女儿,不就行了。”丁菲注视着自己的丈夫,目光越来越具有穿射力,直射夏长风的内心。她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硬性说道:“她交的那个男朋友舒城有什么不好,就让你这么不待见,硬生生地非要拆散他们。”

    “你不懂。”夏长风叹息摇头,语重心长回应说道:“等你们后悔的时候就晚了,那时就再也回不来。”

    “你怎么知道婉姝今后就一定会后悔?”丁菲将自己的脸放在夏长风躲闪的视线之中,她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回答。

    夏长风面对自己妻子的逼视,心中苦涩,却是寻不到半点话语,来回答她的问题。他在这一时刻,像是落到了下风。

    “回答不上来了,是吧。”丁菲替自己的丈夫说出现在的状况,她不禁展露笑容:“既然你不能肯定,又为什么不试试同意女儿的决定呢?毕竟她开心啦,就是好的呀。”

    她目光诚恳,透着深深的期许,期许自己的丈夫能点个头,说出同意的话来。

    然而没有,她的期许没有实现。

    夏长风目光柔情看着自己的妻子丁菲,可以明显看出他眼中的挣扎,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抵挡不住丁菲的情感攻势,开口同意夏婉姝和舒城的事情。

    然而没有,最后他吐出的话还是明确的不同意:“我有我的坚持。”

    失望瞬间充斥到丁菲的眼眸,她重复夏长风的话:“我有我的坚持。”

    语气带着淡淡的讥讽。

    嘴角带着凄然的笑容,任谁看到也知道那是强行扯出的虚假笑容,看在夏长风眼里,那就是彻底的心疼,他脱口喊道:“菲儿……”

    菲儿,是他对丁菲的昵称。

    然而丁菲却好似没听到这两个字眼一般,一双眼睛泫然欲泣,有团团泪花在打转,放在她那温婉的气质身上,更是让人生起怜爱。

    作为丁菲的丈夫、一直深爱她的丈夫夏长风更是如此,他不禁再次伸起自己的双手,伸向丁菲。他……想要安慰她、抱住她。

    然而“啪”的一声,

    他的手被丁菲无情的拍开,随后丁菲便夺步离开。想要去追,刚抬起的脚跟却又重回地面。

    此间也仅剩夏长风一人。

第七十四章 陌客来访(13)

    日上三竿,冬日里的太阳今天罕见般地如此灼热,透过小窗照射进一方小小窄窄的房间里。而一个抱着被子大腿露出的人,正沐浴在如此阳光之中,眉眼含笑,好不恣意的模样。

    这人,自然就是雄晓宇。

    小床上仅剩他一人,与他同居一屋的薛冰琪不知去向何方。

    应是晚上睡得太晚,大概天色渐明方才入了梦乡,也因此到了现在,他都没有一点要起床的意思。毕竟他失眠了不是,这是一个很强悍的理由。

    许是梦中发生着美好的事情,他眉眼带笑,很是享受的模样。又或许是温暖的阳光滋养,连带他睡梦中的心情也是好了许多。也可能是两者兼有。

    不时砸吧着嘴巴,抱紧怀中热乎乎的被子,那用力的模样大抵和自己梦中情人相拥而眠不相上下。露出的大腿穿着一条暗蓝色的秋裤,也不算走光。

    就这样浸于金色暖阳中,雄晓宇怀抱软被沉沉睡眠,时间在缓缓流逝。某一刻,他眉眼间的笑容突然扩大,白白的牙齿展露于外,两腮也是显出几个小坑洼,不是圆圆的酒窝,是那种麦粒轮廓的小酒窝。

    虽然有些与众不同,倒也显出另类的可爱之处。

    他这样明显展露笑颜,虽是在睡梦之中不受主观控制,但也可以看出是由心而发,笑得像是个天真的孩子。身体同步也开始不老实,不再安静祥和,开始左右翻滚。

    大腿猛地甩向旁边,撞击到薛冰琪揉作一团的被子,许是有些诧异,差异与没有踢到预想中的东西,确切来说是某个真实的人,也就是薛冰琪。

    他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没有立刻睁开双眼,而是想着和自己同睡一榻的薛冰琪开个玩笑,想要捉弄捉弄薛冰琪。

    本以为薛冰琪也没有醒来,却不想自己腿脚踢了个空,雄晓宇睁开眼,提起头来看向另一侧的床榻,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他不禁纳闷,薛冰琪何时这么勤快,竟是比自己起得早。

    也许恰好出去如厕了吧……

    雄晓宇在心中开始自我安慰,想要维持心中自己的高伟形象,俗称自恋。

    揉了揉惺忪睡眼,而后又眨了眨适应夺目阳光的照顾,他开始起身,怀中仍是紧抱软软棉被,就好似粘到了身上一般。

    坐正身体,雄晓宇双臂展开,想要舒展自己的筋骨。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脆骨敲击的声音响起,而雄晓宇脸上也露出狰狞又享受的矛盾神色。

    归根结底,还是舒爽得紧。

    又开始扭动自己脖子,雄晓宇的头颅左右开始摆动,小小房间里的一切光景开始在他的视界里重复展现。初时还不甚在意,忽地某一瞬,眼眸里映照的某个事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刚刚摆动过去的头颅,猛地又还复回去,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吸引他注意的事物,是小桌子上的一个小闹钟。他重视的自然不是闹钟本身,而是闹钟时针指向的数值,也就是现在的时间。

    时针指向的数值,是“二”。

    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还有这么温暖的阳光照射,也就是说,明摆着的此时是下午两点。他刚刚醒来,连衣服都还没有穿,心中总感觉错过了什么。

    不待脑子里再想更多,他猛地抓起旁边摆放的衣服,然后动作急促地将之套向自己的身体。慌忙的动作加之焦急的神色,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匆忙穿好衣服之后,他双脚钻进拖鞋就开始往外跑,出了房门后,就又冲进同样狭窄的厨房。压制着刚刚起床还未散去的懒意,雄晓宇动作麻利地开始制作饭食,来回折腾又鼓捣。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白米饭,经过雄晓宇的双手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而不久之后,又会进入到某些人的肠胃之中,也是“可怜”。

    雄晓宇如此疾速,如此麻溜儿地准备好饭食,当然是因为他要赎罪,毕竟他起得实在太晚。搞不好另外两人,也是那俩姐弟已是饿了肚子,正气鼓鼓等待自己醒来,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然而如此专注的他,却是没有琢磨到,在他睡觉的过程中,没有人将他叫醒。在他做饭的过程中,厨房外面也没有任何响动。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喝吧里仅剩他一人。

    做好饭菜后,雄晓宇气喘吁吁把碗盘端至柜台之后,才发现了这一点。开始他还纳闷,以往他一做好饭菜,另外两人便自动而至的景象没有发生。

    仍旧这般空寂,只余他一人,好不孤独。直到发现了柜台上的纸条,雄晓宇这才知道了缘由,这张纸条是薛冰凝所留,上面娟秀的字体清清楚楚转达了她的信息:

    我出去办点事情,不用给我准备饭菜了,还有不要想我。

    落款:小宇子,你凝姐。

    雄晓宇不禁露出苦笑,当他在房间里看到薛冰琪留的一张纸条后,这苦笑再一次展现而出。他不由感叹,这俩姐弟不愧是一家子,都爱给人留那么一张字条告知自己出去的事实。

    从这两张纸条,雄晓宇得出:薛冰凝和薛冰琪都有了急事需要出去,但两人不是一路,薛冰琪应是早于薛冰凝出去的,不然他一定会看到柜台上的那张纸条,也就不会写出要给雄晓宇和薛冰凝创造一个二人世界的字样来。

    而薛冰凝也是不知薛冰琪出去的事实,不然也不会留下只让雄晓宇不给她留饭吃的字条。

    如此,也就只剩下雄晓宇孤家寡人一个,留守在这个喝吧小店,也是有些悲苦。

    回到柜台旁边,再看着摆放整齐的碗盘,心中的酸涩再次放大,孤寂的氛围更加浓重。不理会这些个悲观的负能量,雄晓宇的心仍旧苦涩。

    这么多的饭菜,他怎么吃得完?

    不过又不能浪费,他还是秉承着节约的良好习惯,咬牙切齿开动双手,前去消灭面前的饭菜。应是这么晚的时间才吃上饭,雄晓宇的肚中也是空空,于是那三人量的饭食竟也被囊入腹中。

    嘴巴鼓鼓,喃下最后一口香喷喷的米饭,雄晓宇放下碗筷,抚了抚自己饱胀的小肚子。心中一阵自豪,毕竟自己拿下了这近似不可完成的任务。

    虽然苦了自己的肚皮,舒展到它从未达到过的面积,也算一种突破。

    艰难咽下口中鼓囊囊的饭食,雄晓宇稍缓了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来,准备收拾面前的碗筷。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声不急不缓,很有节奏感。

    雄晓宇抬眼望向门口,但见玻璃门外站着一人。

    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

    有人来了?雄晓宇啧啧称奇,这个地方竟然有人来了,一如耗子舒城和薛冰琪来时的惊奇,雄晓宇对门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到来也是讶异的不行。

    当然,也由于舒城和薛冰琪两人在前的“惊扰”,雄晓宇也是锻炼出来了些许的免疫力,不再像前两次那般异常的惊讶。毕竟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嘛,即便他看见生人还是那般紧张。

    手脚再次麻利地将柜台上的碗盘收拾干净,随之送入厨房,雄晓宇已是耗用了非常大的经历。任谁挺着个臌胀非常的肚子,干什么事情都是吃力的。

    将柜台抹得干净,然后再请人进来是很有礼貌的行为。雄晓宇并没有让外面的中年男人等待太久,收拾完毕后跑去恭敬开门,将中年男人放了进来。

    男人身穿拉风的黑色大衣,将近裹住全身,头部、脚步以及半截小腿展露于外。围着条灰色的围脖,戴着个黑色的圆礼帽。

    大衣眼看很是崭新,平展的没有一丝褶皱,却带有某种说不出的韵味。给雄晓宇的感觉,就好像这大衣存在了很久,夸张来说,比他自己的年岁还要久远许多,很有古朴的意味。

    中年男人踏步走进,步履亦是异常地稳健。雄晓宇观察到对方背部有着些许的佝偻,不过这不影响对方在他心中的形象,反而更加能够接近。

    显露而出一些小小的遗憾,反而可以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是一种平衡。中年男人贵气的打扮,还有严肃非常的面容,都给了雄晓宇很大的压力。

    当看到对方这小小的一个遗憾,也就是些许的驼背,雄晓宇不由找到了一个点,一个支撑自己面对对方的点。不由挺直自己的背脊,幸而平常看书都是用的规整姿势,他才没有含胸驼背。

    寻到了这个支撑点,雄晓宇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眼见对方径直走向柜台中央的一个椅凳,然后衣摆一撩,大气非常地坐到了上面。

    随后雄晓宇就见对方有神的双眼看向自己,他不禁怔了一秒,方才缓过神来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来人。他兢兢然开口问道:“先生,您……是?”

    他拖了长音,有些结结巴巴。

    实在是对方气势太盛,即便那么坐着,眼睛平实盯着自己,也能感觉到莫大压力。对方就好像古代久居高位的官员一般,一双眼睛好似具有穿透人心的魔力一般,雄晓宇有些心虚。

    淡淡低沉的嗓音响彻此间:“鄙人姓夏,你不要紧张,我只是路过,想要讨个热水喝罢了。你们这里不是叫什么喝吧吗?我看见外面牌子上可是写着应有尽有的,莫不是你们说了大话,连个热水都供不来吗?”

    来人终于展露了笑容,手指门外侃侃而谈,也是说明了来意,最后还来个反问调笑了雄晓宇一下,算是活跃了此间的气氛。

    雄晓宇紧张的情绪,在中年男人说出这番话语之后,也是稍稍缓解,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至于具体是哪里还真说不出来。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来了一名顾客,一名实实在在的顾客。

    这是绝无仅有的,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竟是有人寻到,并且走了进来。在雄晓宇印象里,严格来说这绝对算是头一遭,喝吧小店头一次有人光顾。

    这决然是跨里程的一次,雄晓宇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当年自己亲笔写就的招牌终于发挥了作用,都要热泪盈眶了有木有。

    当然,这有些夸张了。

    但第一单生意绝对要做到完美,雄晓宇心中信心满满,力争要做好这个开门红。毕竟也许就这么一次了,以后他是不指望有人能够发现这里。

    “那就给您来杯热茶。”他自然而然再次踏前一步,靠近端坐的中年男人稍许,顿了顿又探头问道:“你不来点儿其他的吗?夏先生。像您说的,我们这里可是应有尽有的。”

    雄晓宇语气热忱无比,殷切吐出了店小二标志性的台词。还真别说,配合着他那展露的笑容,添一个白色的围裙在腰间和毛巾搭在肩,就完美了。

    而认识他的人,譬如发小舒城,看见他这幅模样,大概嘴巴大张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实在是雄晓宇此时的表现与平常可谓大相径庭,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其实雄晓宇也很是讶异与自己的表现,怎的如此……跳脱?当他吐出这般接待顾客的话,全身汗毛都要竖起。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有个什么不高兴。

    中年男人倒没什么不快,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笑道:“哦,那你说说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我听听有什么自己想喝的,就顺便点了。”

    雄晓宇的心像是猛然疏通,呼吸都要顺畅,中年男人的回话当真如春风一般抚向。其实这是他自己吓自己,把什么都看得太重导致而成的心理。

    他眼看对方,心情放松下来,悦然道:“您可以随便讲出一个饮品,我们这里都可以为您提供。”

    中年男人有些不信:“真的?”

    雄晓宇挺直背脊,不知为何眼前之人的表现很得他的胃口,不像对待其他人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竟也说出了大话。面对对方的质疑询问,他也是笑容不减,傲然回道:“当然。”

    瞧见雄晓宇天真笑容,中年男人似觉好笑,又似被雄晓宇莫名的自信搞得兴趣骤起,也是露出笑容,一手托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想是要琢磨出一个雄晓宇绝对拿不出的饮品来,好打压一下雄晓宇“傲然嚣张”的气焰。

    雄晓宇自然是看得出来对方是作何打算,已是笃定自己会出丑。仅仅看对方的衣着谈吐,他就可以得出,两方绝对不是一个阶层的。不谈阶层,单看两方的年纪,也就是阅历,雄晓宇也是被碾压的一方。

    这很显而易见,两方也都清楚。如此,结局也是明朗。雄晓宇静静等待对方的“刁难”,也许会有嘲笑,嘲他大言不惭,笑他自不量力。

    雄晓宇只能闷声接受,这也是他自找的,无怪乎其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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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正待青春时介绍:
一个是话少、闷骚加面瘫,人生各种失意的颓废小小青年——雄晓宇。
一个是泼辣、强悍偏话唠,武力值爆表的绝色美女小御姐——薛冰凝。
冰与火的碰撞,这位于两个极端的人儿,在命运的安排下,极其偶然的搓到一起。
会爆发怎样奇异的爱恋呢?
舒城,雄晓宇的发小,一个帅气多金、年少大成加诙谐风趣,说白了就是逗比的有为青年。
他们将会怎样面对自己人生的各种挫折呢?答案自然是迎头直上,哪怕头破血流。
因为,你我,正待青春时!你我,正待青春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你我,正待青春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你我,正待青春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