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仙走一步TXT下载仙走一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仙走一步全文阅读

作者:玉昵酱x     仙走一步txt下载     仙走一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90、守澈并不美好的回忆(二)

    眼见着守澈一副完全说不下去了的样子,云宿加大了自己的手掌力量,弄得守澈连连皱眉。云宿咬牙切齿的望着守澈,眼睛瞪得老大,都快脱出眼眶。守澈见状,唯有妥协,道,“将他们杀死之后,肉身完全毁灭。这世上,如今不再有火灵、水灵还有雷氏四当家存在了。就算有鬼族三皇子的帮忙,他们的肉身也不再能恢复,绝对不会对异兽族造成什么威胁了。此次一役,应粼在异兽族名声大噪,可是王,我一直觉得应粼似乎别有所图。王,王……”

    守澈后面的话,云宿已经听不进去了。如今他明明白白的知道,玉蓁蓁死了,冥赤死了,雷风死了,神州大地能不能恢复和平,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主要的人员都死了的话,妖族很快就要被攻占,届时,之前被救出去的方泠芷,还有留在妖族的云朵、若湖、玉麟,妖王伏晖……等等等等这些人,都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幻锦如何对待玉蓁蓁几个,就一定会如何对待他们。

    完了,一切都完了。

    “王,请您别伤心丧气,”守澈在一旁尽量安慰着云宿,同时加以引导道,“王,在宫离大长老眼里,您始终是我们的王。王在担心什么,我完全清楚;其实王若一开始便站在异兽族的角度上的话,这些难过的事情也不一定会发生。不过如今也为时不晚,王若想保王后以及雷氏一族,只要对宫离兄说与自己不会再度与修仙一派站在一起,至少在这件事情中保持个中立的态度,那么……”

    如今的云宿,完全沉浸在自己所制造的恐惧之中,守澈说了什么又哪里听得进去;所以尽管守澈苦口婆心的规劝着,云宿这边,却是一个字儿都再听不进去了。

    松开紧紧抓着守澈的肩膀,云宿头一次以一个绝对失败者的角色状态摇摇晃晃的回到了他刚刚开始蹲着的位置,万籁俱灰的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守澈唯有再度到了云宿跟前,单膝跪地,对着云宿拱手道,“王,还请您务必不要如此,千万别伤了身子啊。”

    这几句,云宿好歹是听进去了。他冷冷的笑着,抬起头与守澈对望的时候,那种眼神让守澈都忍不住的直打哆嗦——守澈好歹是看着云宿从小孩子一直长大,经过千年;云宿是个从不认输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平平和和嬉皮笑脸的,但绝对是个认真又负责的人,他的眼神中永远透露着一股坚定。可今日,此时,守澈也是第一次从云宿眼中看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绝望,那是一股似乎已经准备随手失去性命的觉悟,看着让人不由自主的后怕。

    “伤了身子?”云宿反问着,语气中满是自嘲,“如今你们是恨不得我早早死了吧,不然怎么会将我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你还张口闭口的唤着王,你心里真的将我当做异兽之主?”

    守澈眼见着问题被抛回了自己身上,连忙对着云宿拱手,忙不迭的解释道,“王,还请您听我解释。虽然我是异兽族的四长老之一,可是如今在宫离兄身边最得势的说话也最雷厉风行的是那个应粼,包括伏击那几个外来人,将王囚禁在此,这都是应粼的主意。我心中想着王,担心王,这才来瞧瞧,还请王一定不要觉得我与应粼是一丘之貉!”

    “好,依你之言,这一切都是应粼的主意,”云宿忽然站起了身,向着门的一旁走了去,待到了门口,方才指着那几道结界对守澈蹙眉道,“那么守澈长老,你能不能让我出去?”

    “王,这您可是为难我了,”守澈当即表示无能为力,又表现出一副恐惧的样子,“王,如今异兽族内部的形势您可能并不清楚,我与凤翎长老已经完全说不上任何话,宫离兄一直被应粼蛊惑,对我们的话也是爱搭不理。而且我私下觉得,应粼的下一步目标,就是除去我与凤翎。如果今日我私自放了王,那么应粼一定会以此作为让宫离兄惩戒我的理由。王,为了异兽族,请您不要为难我了。”

    守澈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云宿还能如何,唯有失魂落魄的回到原处,再度一声不吭。他从未有过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明明完全已经知道了全盘计划,却不能够做一丁点事情;非但如此,一直傍身的神器霜月洞天还被抢了去。不知道那个应粼口中被制造出来的云宿,在妖族内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是否会伤害方泠芷?

    一念及此,云宿始终坐立难安;他可以为方泠芷付出全部,也就不差这一遭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云宿鼓起全部勇气,双膝跪地,对着守澈拱手道,“守澈长老,从小到大,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可是今天,唯有这一次,我求你,真的求你放我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泠芷就这么被那个假云宿骗,我不能……”

    “王,这哪里使得,起来,快起来!”守澈一下也懵了,连忙上前搀扶。

    云宿却执意不肯起身,依旧死死咬牙道,“长老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知道或许放我出去之后,会致长老您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地步;但是请相信我,我虽然只是曾经的异兽之主,但我绝不会害异兽族。长老,请您回想起从前吧,我们异兽一族何时有过称霸天下的想法?我们只想在这美丽的南洋隐居,过我们幸福安静的小日子也就算了。做了三道六界的主人如何,没有做又如何?这真的那么重要吗?”

    “王,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不能……”

    守澈话还没说完,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是啊,在你眼里,从未有过什么情,如今又哪里懂王为何如此呢。王,您也别白费力气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打晕他,然后离开!”

    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瑾辰凭空出现,后面跟着拉也拉不住他、脸上紧张、尴尬与无奈三种情绪夹杂的雷风——因为在雷风的结界中,不止可以隐藏身形和气息,就连声音也是可以隐藏而完全不被外界发现的,是全隐;而瑾辰在进入时看到守澈在就已经脸上挂满了不高兴,听着守澈将那些事情绘声绘色的讲给云宿听时,恨不得拿大粪糊上他的嘴让他赶紧闭嘴,这过程中,是雷风一直阻拦着,告诉瑾辰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冲动,只要等到守澈离开,他们就绝对能现身了;可是在瑾辰看到云宿双膝跪地,竟然对着守澈说着那么下作的话,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在和雷风争执一番的情况下,终于得了手脱离雷风的隐术结界,就这么出现在云宿和守澈面前,后面还带着本该已经死去如今却生龙活虎的雷风。

    “这……你,你不是……”守澈呆立原地,傻傻的望着雷风,下巴惊得都快掉在地上。

    “不是什么,”雷风白了守澈一眼,因为瑾辰的关系,他对守澈可是一丁点好印象都没有存在过,“想咒我死是吗?”

    云宿也愣在原地,因为雷风的突然出现,倒使他越来越糊涂。按照守澈刚刚所说,还有他自己偷听到的外面卫兵口中的话,都明明指向了一个事实,就是玉蓁蓁、冥赤和雷风都已经死在了幻锦手下。可如今,雷风不但出现了,还如此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哪里像是进行过一场大战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云宿这样望着雷风,同样的,那些被俞樾以曼珠沙华制造肉身的灵魂们也傻傻的望着雷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雷风向来是疲于解释的,碰上瑾辰也是同样的性子,这个时候该担任解说员的玉蓁蓁又不在。瑾辰望了望云宿,后扶起他,蹙着眉对守澈道,“你也真敢站在这里,王对你下跪,你有什么资格还在这站着?!”

    “我该如何,都轮不到你来说。”守澈对云宿还有几分忌惮,但是对瑾辰,却是除了不屑还是不屑了。

    “别和他废话了,我们走。”雷风上前,说话倒是直接,对着瑾辰使了个眼色,后指了指守澈道,“他已经知道了我还未死,为了防止一会儿营救风花飞出现困难,我们是不是应该……”雷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犀利。

    瑾辰没说话,可是也没反对;倒是云宿看了看精神看起来已经高度紧张的守澈,后摇头道,“守澈长老是异兽族的大功臣,辛辛苦苦为异兽族操劳了几千年,我们不能这么对他。”

    在这地宫之中,因为云宿的进入早已被结界重重包围,所有人在其中都无法使用法术;所以如今守澈看起来的确是在一个包围圈之内,尤其这圈中之人皆生龙活虎的,是年轻人,他一个年迈体衰的,确实占不到一分钱的便宜。见守澈脸上满是为难,云宿想了想,又道,“守澈长老,如今您是处在寡不敌众的时候,我自是能打晕你,后逃离这里,或许这样到时候宫离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可是守澈长老,我从小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对我如师如父,我实在不愿意伤害您。所以,我们做个交易,您看可好?”

    “王,您请说。”对上云宿的态度,守澈可是比对上瑾辰的时候转了一百八十度,语气中也一直带着恭敬。

    “您先离开地宫,出去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当没见过雷风,我会在您离开的时候,弄出比较大的动静,和您吵架,让外面的卫兵知晓,你我之间有争吵,不可能是您放我走的。之后的事情您随异兽族大流即可,日后若让宫离知道了雷风几人并没有死,一定会找应粼的麻烦。守澈长老,到时候您的处境不是也比这会儿安全多了么?”

    “王所说的确有理,只不过……”守澈似乎还是满是为难,“此番放王您几个离开,待回到妖族,一定会大肆来侵入异兽族,届时……”

    “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至于日后,”云宿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对守澈保证道,“我以曾经的异兽之主之名向你保证,我会将伤害降到最小,此番我也是为保护异兽族,为帮助异兽族轻走害虫!”

    守澈想了又想,最后艰难的点点头,对着云宿拱手道,“王,您在我心中,一直是至高无上的地位。既然王这么吩咐,那么我便遵命就是。还请王……日后一定要兑现承诺,不然,我就是异兽族最大的叛徒了。”

    “守澈长老放心。”云宿拱手,见守澈颔首的工夫,立即提高了嗓门儿,对守澈大声道,“滚!滚出去!谁让你来猫哭耗子假好心!你们谁把我当成异兽之主了,哪个种族的王会被囚禁在地下的?滚,都滚!都滚出去!”

    守澈就这么被直接的推了出来,正好碰上一队卫兵巡逻,见守澈跌跌撞撞的,又听到里面不停传来云宿的叫骂声,几个卫兵连忙扶住守澈,一面带着他向外走一面轻声道,“长老,小的们知道您对王忠心不二,只不过现在的情势……还请长老知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来这里的呀。”

    “我都清楚,”守澈说着话的工夫,语气中满是叹息之意,“可是王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忍心看他在这里受苦呢……”

    ***

    几人就这样无声的向前走着,为保安全和最快速度的离开异兽族,一直未离开隐术结界,能看得出,因为要将太多人笼罩在结界中,雷风现在走路都有了些许的踉跄,这是灵气消耗过大的铁证。冥赤望着雷风这般模样,加快了脚步,并且对着前方带路的云宿道,“还有多久可以离开异兽族?”

    “很快了,前面就到了异兽族的后宫门,我们只要……咦?有人?”云宿话还没说完的工夫,冥赤总算是看到了云宿所谓的后宫门。(未完待续。)

991、守澈并不美好的回忆(三)

    那是一幢即使在漆黑的夜里都能够发出与月光一般皎洁的光芒的巨大城墙,向两侧延伸到众人一直看不到的方向。↑頂點小說,而云宿那句“有人”脱口而出之后,所有人的心都紧张的跳到嗓子眼儿,的确,从那柔和的光辉照耀之下,的确似乎密密麻麻的有不少黑影窜动,几人渐渐接近之后,才发现是一个个变异了的异兽军团士兵,正高高的扬着鼻子,四处嗅着什么。他们数量之多、之大,基本将离开的路团团围住,而且他们背上皆有翅膀,云宿几个也不能犯险从半空离去。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这些变异的族民们活动的地方?”云宿微微蹙起眉头,问一旁的瑾辰道。

    瑾辰也是不明所以,却觉得似乎有危险接近,因为这样数量的变异异兽一齐出现,的确是太过诡异的行为。他们平日里应该是在统一被管理的,不可能会有意识;而如今瞧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接到了某种命令,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嗅着什么的样子,“王,可能有危险,我们撤离,还是从大门走吧。”

    “大门处也有异兽军团守着呢。”

    云宿还没接话,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一个稍微带着些苍老的声音便凭空出现;而随后,守澈的身影居然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之前没有丝毫预兆。瑾辰眉头中间拧成一个大疙瘩,咬牙切齿道,“是你做了这一切?!”

    “是与不是,都轮不到你这杂种来理论,给我滚回你的狗窝去!”守澈抱着膀子盯着瑾辰,那厌恶的眼神在瑾辰看来,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已经无法再伤害到他了。

    “为什么,守澈长老,你……你怎么会看得到我们!”对于这一点,云宿实在是不敢置信;隐术一直是远古雷氏以及体内流有远古雷氏血液的旁系亲属才能够拥有的天生潜能,为什么瑾辰能够拥有,是因为他早逝的娘亲是远古雷氏的后人,但为什么守澈并非远古雷氏亲属,只不过娶了远古雷氏的女子而已,却能够学会隐身术?

    同时在隐术中的人们,是可以看到彼此的;所以不管是哪种隐术,哪怕是雷风这种最高级的,也同样被守澈看到了。守澈呵呵的笑笑,摸摸下巴,眼睛却盯着一双紫瞳的雷风,似乎是故意问道,“雷氏的家伙,你可知道?”

    “难不成,是……是那本名为《隐遁之术》的书,已经从雷氏消失了几百年的书,被你偷去修炼了?”雷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隐遁之术》本是一种术法,能够让修为和天分都极高的人学会隐身之术,远古雷氏的原族主怕真正的人类学会,拿去做坏事,便将此书收在藏经阁中。只可惜这本书已经丢失了几百年,谁能想到是被守澈这个家伙偷了去呢?看来卑鄙这个性格真是守澈从血液中便流淌着的了。念及此,雷风当真是对守澈愈发的没有任何好感了。

    “说的别这么难听,并非是我偷的,而是我的好妻子被驱逐出雷鸣山庄的时候,顺便拿出来的,”守澈说着,难掩得意的面色,“她本是小心收藏,有一****得见,她便直接将一切和盘托出;当时我虽答应她绝不会去学,不会拿来害人,可是她既然已经离世,这样的好技能我又不能让他就这么失传了,所以我还是私下练习。我可是花了几乎上百年的时间,才修炼成功。不过毕竟不是雷氏血脉,我对这隐术的造诣,可是不如你们。”

    “别纠结这个了,”冥赤上前,站在云宿一旁,以一副训导的口吻道,“如若不是当初你一时心软放了他,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祸根。云宿,你心肠太软,根本不适合做一族之主。”

    “抱歉,可是……”云宿将目光转回了守澈身上,还是不敢相信守澈居然出卖了他,“守澈长老,你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想抓住我们的话,当时你在地宫之中,何苦做那么多呢?”

    “王,您莫要怪我,”守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顺便摊摊手,道,“现在异兽族的形势比你想象之中要严重的多,我必须在有把握证明所有人都未死、应粼做了大错特错之事以后,才将他们全数抓起,送到宫离兄那里去。并且,我就是要在幻锦找不到风花飞的时候,将风花飞送还给她,这样,幻锦同样也欠了我一个人情,同时,她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定是不会再那般信任应粼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击应粼,同样也为了赢得幻锦的信任,为自己扳回一局。王,我绝不会对您做什么不敬之事,只是还要请您回到地宫中去,至于剩下的这群人,就是我要领赏的物件了。”

    “守澈,你变了,你从前不会这样的,在我印象中,守澈长老一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而且从小,教导我如何做一个王者的,不就是守澈长老你吗?”云宿试着用从前的感情来打动守澈,毕竟这是眼前最好的办法了,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那样大数量的变异异兽军团,就算他们几个一起上,赢的几率都不会太大,更何况如今雷风和瑾辰已经消耗了大量灵气,并不适合持久战了,“而且,守澈长老,别忘了,你那已逝的妻子,长老夫人,为了你而被远古雷氏驱逐,那么心甘情愿的无论发生什么都陪在你身边,难道你现在要对她家族的人一网打尽吗?长老,不谈别的,你觉得对得起你的妻子吗?”

    “既然我已经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家族,就更不能连自己如今唯一能够保护的异兽族都对不起了!”守澈说着,也不再与云宿几个多言,直接现身,对着后面的百余个变异异兽吩咐道,“以我为中心,呈半圆死角包围,不能够有一点空隙!”

    守澈话音才落,那些变异异兽便蜂拥而至,从半空,从地面直接将隐术结界中的几人包抄,弄得他们没有一点退路和进路。冥赤见既然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再继续让雷风和瑾辰消耗灵气与外面的那些变异家伙耗时间也是没有必要,便直接对雷风和瑾辰道,“你们两个,撤销隐术结界。”

    “这样我们会变得愈发不安全,以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对付那样数量的变异异兽军团,不可能有胜算的!”雷风这样开口说着,语气中带着焦急,面色此时也变得苍白无比,可能是想到了那已经可以预见的未来。

    “但我们这样耗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冥赤说着,转头时候发现默大王想说话,便直接打断道,“不行,默大王你空间虽然能够让我们暂时避一避,但是你自己怎么能对付异兽军团呢?届时你牺牲了,我们永远锁在空间里,那还不如和他们殊死一战!”

    “他说得对,”一直沉默的风花飞忽然发了话,对着余下诸人道,“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宁可死的壮烈些。”

    瑾辰不会去听他们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云宿;但见云宿满面是无法掩饰的愧疚,对着瑾辰点点头,示意要听冥赤的话;瑾辰便直接撤掉隐术结界,和云宿一起暴露在外;雷风随之咬牙收回灵气,玉蓁蓁几个也很快暴露了目标。

    “这就对了,你们不要乱动,让我好好的将你们抓住领功就是。”守澈的语气中满是得意,不过下一秒钟,他的得意立即僵在了脸上,因为云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霜月洞天抱至胸前,十指波动的工夫,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后迅速凝结成小冰箭,向着周围便飞掷出去;冥赤在云宿之后祭出冰翼剑,玉蓁蓁与冥赤背靠背,祭出琼阳剑,两人心中默念水与火系的雷神符,后那两把宝剑好像化成了一火一水双龙,咆哮着向半空中飞着的变异异兽而去;风花飞、瑾辰与雷风皆使用雷系法术,向着一侧的变异异兽发动天雷,一道道紫色与白色相交的光芒与异兽围成的这半圆圈中来回闪现,随着变异异兽们一声声的哀嚎,半圆圈彻底崩溃,异兽们都被打的跌倒在地。

    玉蓁蓁几个气喘吁吁的,以仙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刚刚的这波攻击,他们耗费了不少灵气,可是地上趴着的异兽们却很快爬了起来,再度向他们围攻过来。那些变异异兽都是服用了傀儡丸的,根本不会死,而且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只要支使他们的人还在。冥赤对着玉蓁蓁使了个眼色的工夫,玉蓁蓁心领神会,御剑而起,双手持咒,向着守澈所在的方向便一道流星火雨打出;与此同时,冥赤同样御剑而起,到了守澈的另一方,双手持咒,打出一道雨恨云愁。这一火一水双面双向攻击的效果非常明显,守澈几乎逃无可逃,便直接的受了从两个方向而来的两种灵力的巨大攻击;而余下的风花飞几个,则对付逐渐上前又张牙舞爪着的异兽们。

    冥赤低头一看,尽管守澈承受了巨大的攻击,可底下的异兽们行动却一丝迟缓都没有;这证明他们刚刚攻击虽然雷声大,但是雨点小,似乎对守澈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伤害。果不其然,月光之下,那水火浇在一起冒出的烟完全变成飞灰消失之后,守澈蜷缩在一起的身子完全伸展开来,面色上满是得意,口中道,“你们都展示过自己的能力了,这次,也轮到我了吧?”

    守澈是七尾狐。异兽狐族的能力,是随着尾数的增减而增减的。即是说,七尾的能力一定是逊色于九尾狐的,守澈一定不会比云宿更强。可是这一点,守澈会不清楚吗?既然他那么清楚,为什么要说这样的大话?还是说,他当真拥有了超越云宿的能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一行人在被变异异兽围攻的情况下,还遇到了个不得了的大将,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云宿的十指不停在霜月洞天上来回拨弄,因为清楚了不可能完全将这些变异异兽打死,那么他们如今的行动就只为了延缓变异异兽的行动,以给头顶上御剑的玉蓁蓁和冥赤两个人争取时间,让他们能够专心的对付守澈而不被其他事情所影响。自然,守澈那句自信心爆棚的话也传到了云宿耳中,他间歇的抬头望了望守澈,心中却愈发的不解,何以守澈有这样的信心说出这类话?自他记事起,四大长老的能耐他都是见识过的,而且他也师承这四位长老,如今因为天生灵力与领悟力的高超,他的能力早就超越了四位长老;可守澈脸上的笑容决计不是装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侵袭了云宿全身,甚至让他的心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抖动起来。

    “王,”瑾辰看到云宿第一次露出有些无法遮掩的恐惧神情,心下也是一急,忙向着云宿这面而来,与他背靠背的工夫,又担忧开口道,“王不必担心,想来那个老家伙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有几斤几两的本事,咱们最清楚。”

    “不,”云宿说着,十指依旧没有停止波动琴弦,力求能够更久的将冰霜打在那些已经被冻结住的变异异兽身上,以让他们挣扎的时间再久些,“瑾辰,我了解守澈。他刚刚的笑容中没有半丝掺假,他……他是真的,或许拥有了超越从前,也超越我的能力了。”

    “怎么会这样!”瑾辰见云宿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而与此同时,雷风那边传来一声惨叫;他抬起脚步准备去支援的时候,但见雷风已经被一个冲出雷与冰双层结界的变异异兽一把抓在手里,眼看着就要将他整个人用力的撕成两半——

    ***

    不能再想了,不要再想了!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守澈痛苦的抱住头,悔恨交加的泪水不停的往下落;瑾辰却是一丝怜悯都无,只是依旧带着警惕的目光盯着守澈,只当这又是守澈在他们面前演的一出猴戏;但云宿和方泠芷却再也看不下去,不顾瑾辰的反对,迅速打开了牢房门锁,奔到守澈一旁,两人齐心搀扶着守澈的时候,还听守澈不停的喃喃自语着,“我错了,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了,原来我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我有负于先王的嘱托啊……”(未完待续。)

992、云宿也有负(一)

    “别再说谁有负于谁了,”云宿摇头,越过瑾辰扶起守澈,完全不在意瑾辰已经紧张成猪肝色的脸,“若当真说有负,是我有负于异兽族的嘱托,是我太自私,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怎么会是您的错……王,您……”瑾辰才想说什么,却被方泠芷一把拦住;瑾辰回身,但见方泠芷摇头,对他做着“不要再说”的口型。

    瑾辰一肚子的话全数咽了回去,只是攥着拳头看着云宿的手扶着守澈的肩膀;云宿再三叹息,又摇头道,“当初是我一意孤行,尽管再怎么觉得自己做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我终究是欠下了异兽族的啊。”

    ***

    云宿和若湖回来的第四天,因为异兽的特殊体质,云宿整个人已经恢复的八**九不离十了。若湖从第一天开始,就从未阖眼的守在方泠芷身边,割破方泠芷的手臂,让她的血侵染落玉瞳焰,再以自己的灵气相喂。四日下来,方泠芷的脸色愈发红润,反而若湖倒是脸色苍白,更像个病人。

    云宿是偷偷来到方泠芷所住别院的,做贼一般在自己的底盘躲过自己的侍卫,偷偷摸摸的到了方泠芷的房里。才推开门,若湖回头一看,见是云宿,才要行礼,云宿立即做了噤声的手势,又悄悄关上门,做到若湖身边。

    “几日不见,你清瘦了不少。”云宿有些心疼的看着若湖,他知道,为了方泠芷,若湖这几日定是受了不少苦。异兽族四大长老虽然口头上答应自己,但一定也经常到这里来,明着暗着数落若湖的不是。一想到明明是自己犯错却让若湖一己承担,云宿的心就不好受。

    “主子不必忧心,若湖强健的很,没事。”若湖说着,面露惊喜指着方泠芷道,“主子您看,落玉瞳焰保护的好,方泠芷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了!”

    云宿的手轻轻落在方泠芷的脸庞上,甚至感觉到她并未如四人一般冰冷,反而身体温热,好像还活着一般,只是睡着了。他的心一热,眼珠立即红了。吸吸鼻子,他强掩情绪,对若湖道,“今日我便去寻四位长老,为泠芷启动还魂之术,亲赴酆都城将泠芷带回来。当初,我来不及救可馨,但这一次,我绝对不要那样的悲剧再发生!”

    秦可馨是云宿心中永远的痛。他当时不是没想过用还魂之术救她,只可惜她的身体被毁,根本再无机会。但如今,方泠芷修习人箫合一,**的存活与古箫共命,只要灵魂还在,落玉瞳焰就能用方泠芷的血以及异兽的灵气修复,那方泠芷的**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王,你怎能如此任性,身子还未好就跑出来!”在云宿和若湖回过头的时候,四大长老已经站在门外,虽然门并未打开,看来他们已经站了许久,云宿的话他们也听得清楚明了。

    而刚刚那句呵斥,无疑是四位长老之中最年长的宫离所说。在宫离、守澈、凤翎和玉麟之中,以宫离为首,其他三人都唯他马首是瞻,所以云宿对宫离也是有些畏惧的。

    在云宿的准许下,四人推门而入,宫离的脸色最难看,而玉麟则明显带着担忧的表情。果不其然,还不待云宿开口,宫离便继续道,“王,我四人曾答应王的事情,必定会做到!现在,还请王速速回到寝宫。王的身子是为异兽族光大族民存在,请王记起自己的职责,为异兽族好生保护自己的身子。”

    “宫长老所言是极,”云宿尽管有些恐惧,但目前已经不是再退缩的时候,这一次,为了方泠芷,他必须拼了,“但人与异兽不同,他们的灵魂入了地府之后,很快便被送至酆都城奈何桥处,饮下忘川汤,忘记前尘往事,之后跳下奈何桥,投胎转世。我只怕再晚几日的话,方泠芷就要投胎为人了!到那时,落玉瞳焰都救不回方泠芷的命!”

    “王心心念念的都是床上这女子,王可曾想过日夜替您担心的异兽族民?请王收回成命,速回寝宫!”宫离拱起双手,第一个跪了下来。见宫离跪下,守澈、凤翎和玉麟自然也不敢站着,都跟着跪了下来,反复着宫离的话,“请王收回成命,速回寝宫!”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云宿立即怒目圆瞪,拍案而起,指着地上跪着的四位长老道,“你们这是在逼我对不对?我堂堂异兽之主,明知能救人而不救的话,以后传出去,成什么话!这什么破异兽之主?这名号,我不稀罕!你们四个,谁喜欢做,拿去就是!”

    云宿说着,将霜月洞天打背后高高举起,向着地面摔去。“哐当”一声过后,霜月洞天琴身虽无大碍,琴弦却由于云宿的力气过大,摔断两根,发出难听的铮铮声。

    “王请息怒!”这千年来,云宿对四位长老向来是恭敬有加,别说发脾气,就连重话都未说过一句。他一直像个惧怕父亲的小孩一样对待四位长老,可如今,他毕竟长大了,在一些事情上有了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不愿再被束缚。关于这点,四位长老如今是看得通透,此时除了让云宿息怒,倒是不敢再说其他。

    “别跟我在这里装惶恐!你们一向仗着自己是异兽族四大长老,从小辅助我而控制异兽族的一切。如今,我不要这个异兽之主的名号了,你们四个,谁愿意做谁就做,异兽族的事情我也不会再管!相反,你们也别管我!我自己下鬼族去把方泠芷的魂魄抢回来!谁也别阻止我!”

    云宿红了眼的大喊出这几句,浑身气的发抖。宫离四人此时也被云宿不经意间发散出的“畏”所吓到,哆哆嗦嗦的只敢求饶,不复刚刚的盛气凌人。若湖一直在床边坐着,她从小就跟着云宿,见证了他的成长。看到云宿从一个嬉皮笑脸的小男孩变成如今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她为云宿高兴,她为终于有了自己意见,敢于反抗的云宿高兴。

    “王请息怒,”宫离这会儿终于战战兢兢,也明白面前这个再不是那个从小就万事随意的云宿,“我等四人为异兽族尽心尽力辅佐王,绝无反意,只是王这一次的决定……”

    “我心意已定!”云宿直接打断宫离的话,以前他要忍耐什么都可以,但那些琐碎的事与面前的方泠芷相比,都不值一提,即使赌上自己的王位,他都在所不惜!

    “王,难道在您眼中,整个异兽族对您臣服的子民都不如面前一位女子吗?”宫离最后坐着斗争,而其余三人,则是话都不敢再说。

    云宿的回答非常肯定,“你说的对,任何人都比不上方泠芷在我心里的位置!我愿意用异兽之主的头衔来换方泠芷的重生!”

    这是何等的爱,若湖不知自己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终于看到云宿表白自己的心意,尽管方泠芷没听到;难过的是,异兽族的王居然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而宫离四人早已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直待云宿将方泠芷横抱在怀中起身,若湖随之要离开的时候,宫离才又缓缓开了口,“王,若您执意如此,我四人绝对不能让王独自一人去鬼族涉险。”

    宫离说着,起身拦住了云宿的去路。

    “我现在已抛弃异兽之主的身份,再不是你们的王,”云宿冷眼撇去,宫离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所以这一次,就算要与你们四人对战,我也要离开异兽族,去鬼族将方泠芷的魂魄拉回来!谁若阻我……”云宿忽的再次迸发出那种无形却让人心寒胆战的“畏”,“休怪我手下无情!”

    “请王息怒,我等并非此意,”宫离继续保持原状,强压下心底对“畏”的恐惧。云宿是天生的帝王,出生之时身体周围便被“畏”所包围,所以尽管是上一任异兽之主最小的儿子,却在四位长老的拥戴下坐上了王位。宫离见云宿冷冷瞥过来,方才继续道,“我等愿意为这位姑娘施展还魂之术。”

    此言一出,不止云宿、若湖,就连同气连枝的守澈、凤翎和玉麟都大吃一惊。宫离向来是个老顽固,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今居然愿意退步?这实在太过奇怪。

    “只是希望,王不要再以退位相逼,”宫离叹了口气,道,“王位继承除了血统之外,帝王之气也是最重要的。如今王尚无子嗣,王的兄弟姐妹身上皆无强大的‘畏’,根本不得以成王。若王私自将王位让出,异兽族群龙无首的话,必生事端。”

    既然老顽固宫离都退了一步,云宿也没有再执拗下去,他表情有些不自然,毕竟刚刚的确是自己对这些父辈的长老先行发了脾气,还用王位相逼,“只要四位长老说话算数,将方泠芷救回,我便不再有他心。”

    “那事不宜迟,我四人这便去祭坛准备,一个时辰后,还请王和若湖带着这位姑娘到祭坛之处。”宫离说着,便带着其余三位长老告退。玉麟临走之时,神态复杂的看了若湖一眼,也跟着离去。

    见四位长老离开,云宿重新将方泠芷放躺回床上,轻抚着她的发,眼神中满是柔情,“泠芷,泠芷,这次我终于可以救回你了,我们就快要见面了,泠芷……”

    见云宿如此深情,若湖本该退下,可玉麟刚刚的表情怎么都让她放心不下。玉麟私底下一直站在云宿这边,关于这点,若湖非常清楚。但是刚刚宫离明明退步准备实施还魂术,为什么玉麟表情却那么奇怪呢?

    “主子,有一事,若湖不得不先说。”若湖再三想着,还是警醒一下云宿的好,省的一会儿发生什么,也要提前有个准备。

    “什么?”云宿将被子给方泠芷掖好,这才回过头,疑惑的望着若湖。

    “宫长老这几日总是说方泠芷的不是,如今这么轻易便低头,主子不觉有些奇怪吗?”

    “关于这点,可能是我以退位相逼,他为了异兽族着想,不得不退步吧。”云宿倒是觉得合情合理,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刚刚父亲临走之时,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觉得颇为怪异。”若湖还是有些不放心。

    云宿想了想,也跟着点点头,玉麟的确不会是随随便便便有行动的人,如此提醒若湖,必定有些问题,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他将落玉瞳焰放于衣襟之中,对若湖道,“到时候你我二人皆在祭坛之中看着,如若宫离有什么诡计的话,我们定要见招拆招!”

    异兽族的祭坛占地颇为广阔,宫离四人走至东南西北四角,再同时拂袖伸手。本来平静的地面居然莫名出现法阵,并且那法阵之中七彩光芒渐生,煞是好看。四位长老盘腿而坐,口中叨叨念着返生咒,为方泠芷的起死回生做着准备。

    云宿和若湖就绪之后,本该由异兽族卫兵亲自将方泠芷卷在棉被中带到祭坛,云宿却执意不许,亲自将方泠芷横抱怀中,在一群忐忑的卫兵拥护下,到了祭坛。宫离微微瞥眼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但云宿刚刚发过火,他自是不敢再度触怒他,此时也是敢怒不敢言。倒是玉麟先开了口,示意让云宿将方泠芷的**放至法阵正中央。那里,正是七彩光芒最盛之处。

    云宿点头会意,亲自将方泠芷安顿好,之后又依依不舍的离开法阵,与若湖一齐立于法阵之外。眼见着四位长老的返生咒越念越快,那七彩光芒愈发刺眼,四位长老口中齐齐大声道,“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未完待续。)

993、云宿也有负(二)

    随着这句咒语出口,四位长老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倒是再不开口,双目合上,只静静打坐。若湖可能不清楚,但云宿知晓,他们已经随着方泠芷下黄泉,去将她的灵魂带回**。关于异兽族的还魂之术,云宿曾听上一任异兽之主提过,还魂之术本属禁术,因为人的生老病死,皆由鬼族之王掌管,并且记录在册。若非必要之时,不要轻易施展还魂术,异兽族与世无争,鬼族亦如此,所以异兽族与鬼族还算是兄弟之邦,有些关系在里面。但若欠下鬼族太大人情的话,怕是为以后埋下祸根。

    父王的话犹在耳边,可云宿不回转的注视着方泠芷,目光中满是深情。面前这个处在七彩虹光里的女子,是可馨的女儿,是自己最爱的女子,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把她救回来!

    “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这个贱女人,竟然勾引我们的王!我要杀了你!”

    云宿和若湖正痴痴的等着,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气到极点的声音。才转过头,就见一女子,身着淡黄绣金丝凤凰的半身百水裙,脚踏浮云靴,俊脸上满是怒气的冲了进来。几个士兵想要拦阻,却被那女子一瞪眼便威吓住,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嘴都没敢张。

    女子虽怒气盈盈,却也拦不住一副好样子,脸上一对金黄色眼眸更是显示了她独特的贵族身份——不错,她正是四大长老之首宫离的女儿,七尾狐幻锦。幻锦此女,因是宫离家女,所以被众人捧在手心。云宿之前对宫离也有几分忌惮,所以对幻锦一向忍让爱护有加。此时见她出言不逊,虽然心中怒火上升,却碍于宫离正在帮助方泠芷还魂,不得已抬手拦在她面前,想笑却笑不出,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些,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离去吧。”

    “我不该来?那她为什么在这里?”幻锦得理不饶人,一下搬开云宿的手,气势汹汹的走到若湖面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了下去。清脆的一声过后,若湖捂着脸,低垂下头,没有还手,也没有言语。她知道宫离平日就联合守澈和凤翎一起欺负自家父亲,此时若惹下幻锦,岂不是堂而皇之的给了宫离理由来对付父亲?

    见若湖不声不响,完全没有曼兮平日的两下子,幻锦更是高昂起头,大声道,“哼,说那妖女贱,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天缠在王身边,王会不会烦你?有点自尊好不好?还是你觊觎王后之位?省省吧,你只是下贱的三尾狐,哪有我们七尾狐血统高贵呢。”

    从始至终,若湖一言不发,可这却激起了云宿的不满和气愤。他一把将若湖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之后蹙眉对幻锦道,“你这丫头,少说几句吧。是我自己要若湖跟着的,与若湖无关。你若再不离去的话,我便亲自送你了。”

    幻锦从来都没质疑过自己异兽族王后的位置,即使那时候明知云宿心仪那人类女子,也就是秦可馨,但她也明白,异兽无法与人类结合,所以即使云宿与秦可馨在一起,也是不被允许的。但如今眼见着平日里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云宿居然如此护着若湖,她心底的醋坛子立即被打翻,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也随之袭来。若湖是三尾狐,是狐族,如今又得到云宿如此爱护,若不除了她,自己的王后之位哪里还保得住?

    但幻锦也是聪明的女子,知道孰重孰轻。如今大敌在前,她自然不会先去顾虑若湖。若湖和她父亲玉麟,都如此懦弱,自然不在话下,但那个要劳动四位长老亲下鬼族去营救的方泠芷就……

    趁着云宿整个注意力在若湖身上,幻锦一鼓作气用尽全力冲向法阵之中,每踏一步,明明是土地就会出现水波一样的波纹。云宿松开若湖,却来不及拦住疯子一般的幻锦,便眼睁睁看她将方泠芷好好立于法阵中央的**一脚踢飞,重重落于法阵之外,周围扬起一片尘土。

    “泠芷!”

    云宿大声吼着,吼出了自己所有的心疼。他迅速绕过法阵,一掌劈开想要用法术将方泠芷**毁灭的幻锦,将方泠芷抱起,再度回到法阵中央。那七彩光芒忽的将方泠芷和云宿两人一齐包围,发出极度刺眼的光芒。

    那道强烈的七彩光芒,将云宿的灵魂一齐引入鬼族的黄泉地府。因为不是处在四位长老的法阵位置,所以不能直接到达酆都城,而是与方泠芷一般,先与一群浑浑噩噩的人站在河水岸边。望着一簇一簇鲜血般的曼珠沙华,云宿心底突然冒出了丝异样的感觉。他是异兽,死后也不会来这地府,而是直接灰飞烟灭,不能与人一样转世投胎,所以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到,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河水哗哗的响着,那乌篷船越来越近,待一靠岸,云宿就被一干人等挤着拥着上了船,渐渐远离那片血红和混沌。云宿支着下巴,开始考虑着如何才能见到方泠芷,却发现摆渡人正莫名的盯着他,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同。

    “你……”摆渡人开了口,半天却只吐出一个“你”字。

    “我?”云宿用手指指自己,再度好看的笑了,“我不是人,也不是生魂,我是异兽,来找人的。”

    “我……一个生魂……清醒的……知道异兽。”摆渡人不清不楚的开口又说了几个字。他其实是欣喜着的,只在几趟船之内,居然已经遇到了两个如此清醒着的人,可以和自己聊聊天,排解那些寂寞。

    一个生魂?清醒着的,还知道异兽?云宿望了望周围那些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生魂,忽的突发奇想,会不会那人就是方泠芷呢?

    “那个人,是不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子?她很活泼,又会说话,很好认的!”

    云宿突然的激动让摆渡人想到之前的方泠芷,他思考半天,又组织一下语言,方才说道,“女子,说了很多名字……花什么……当康,云什么……还有。”

    是花墨、当康和云宿!这一刻,云宿突然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他蓦地起身,抓住摆渡人的衣袖,紧张道,“她说云宿什么了?”

    摆渡人不用想很久,方泠芷的话犹在耳旁,“不顾一切的……爱,生命……证明爱的……”摆渡人尽量让自己的话不要总是断断续续,“为云宿而死,死而无憾。”

    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云宿松开紧抓着摆渡人的手,再度坐在船边,望着潺潺的流水,四周再度陷入静谧一片。他开始回忆起与方泠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才过了几年,却好像有几辈子的幸福和快乐。见云宿缓缓勾起嘴角,摆渡人心中有数,他大概就是方泠芷口中几个男子之一,此时虽然有很多话想说,无奈摆渡人的语言有限,只得跟着河水一般沉默,直到到达彼岸。

    云宿临行下船的时候,摆渡人终于打破沉默,开口流利的问道,“云宿你是不是?”

    虽然有点语病,云宿还是转过身,用力的点点头。摆渡人的脸一直藏在帽子底下,看不到表情,只磕磕巴巴的说了句,“她……好人,是个。”

    “我知道,谢谢你。”云宿对着摆渡人拱拱手,再度跟着一群浑浑噩噩的生魂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缘未尽,情根深种,无奈一个王位阻隔着两人。如果自己不是异兽之主,没有承担着异兽族的未来,就能不顾一切的拉着方泠芷隐居深山,两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现在,方泠芷生死未卜,外面还多了个捣乱的。一想到幻锦,云宿的心情就跌入低谷。这种女子最为讨厌,说不得、骂不得,却又碍于宫离的压力,不得不笑言相对。

    云宿思考着的时候,酆都城的大门已然在眼前。进入大门,投胎十等的歌谣在耳边飘来飘去。他正有些着急的时候,周围人群却不知何时消失了,面前是一片浓雾,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清周围一切事物。待浓雾散尽,那奈何桥,慈祥的孟婆便映入眼帘。不对,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是云宿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泠……方师妹!”还好云宿很快改口,匆匆跑向方泠芷所在的位置。

    方泠芷坐在孟婆的竹藤椅上,正做着好梦,突然听到云宿的声音。她只以为梦未醒,因为她明白,这一世她都不会再见到云宿。所以直到云宿激动的将她拥在怀里,她才明白,原来云宿是真的来了,尽管是地府,云宿也赶来救她了。

    “云师兄。”方泠芷强压住心底的情感,眼泪却忍不住,还是不听话的跑了出来。原来梦里的云宿没有骗自己,他来了,他还是来救自己了。

    “跟我走,我们回去。”云宿拉起方泠芷的手。

    “这里是地府,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呢。况且,你们二人已经到了奈何桥,回不去了。”孟婆从头到尾没有睁开眼,只是合目摇头,吐出这几个字。

    “婆婆,”方泠芷为难的看了看云宿,一咬牙,继续道,“婆婆,我愿意投胎转世。只是云师兄,他必须要回去。婆婆,你想个办法吧。”

    “要走一起走,”云宿给了方泠芷一个放心的眼神,坚定对孟婆道,“婆婆您可能不清楚,我是异兽之主九尾狐云宿,我们种族与鬼族向来是兄弟之邦,互相帮助。如今我亲自下来带方师妹回去,还请婆婆行个方便吧。”

    “唉,”孟婆长长的叹了口气,方才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云宿,那眼光让云宿非常不舒服。半天,孟婆才起身,背手走到奈何桥边,叹息道,“能帮的了,我老太婆自然会帮忙。只不过人各有命,这位姑娘的命格如此,谁也无法改变,一切的一切,已经记在了生死簿之上。退一万步讲,即使我族之王顾念与异兽族的情谊,改写生死簿,这位姑娘可以还阳……”孟婆说着,将无限同情的目光转向方泠芷,“姑娘,也只有你能走得了。”

    “什么……意思?”方泠芷紧紧拉着云宿的手,她如此聪明,怎会听不懂孟婆所说?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异兽之主啊,你太过鲁莽了。”孟婆摇摇头,一步一步走向云宿,语气里满是无奈,“王擅自修改生死簿本已是冒着巨大危险,况且,异兽族民生死不由我族判定,所以异兽之主,您此番贸然脱魂而来,怕是回不去了。”

    云宿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是倒在法阵最中央的,而那里,是魂魄自由传递之处。四位长老之所以可以没事,是因为坐在四个阵眼上,可以自由传递。云宿心里虽然有些苦闷,但是手心传来一阵一阵的温暖,又让他心安。不管怎么说,好歹把方泠芷救了回去,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他摇摇头,再次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倒是看得孟婆有些疑惑了,开口问道,“异兽之主,到了这种境地居然还笑得出?异兽族的族民还在等待着您,可您怎能如此鲁莽?”

    “异兽族没有我,可以选择其他的明君,况且我一向只爱游戏人间,不爱权势富贵,”云宿语毕,深情的望着方泠芷,“不过我这一世总算没有白活,临了,能够把你救出去,我已经心满意足。云宿此生能够为方泠芷而死,死而无憾。”

    “你……你在说什么啊!”方泠芷的脸突然红的像苹果一样,这句话,她等了多久;这等待的途中,又遇到过多少艰难险阻的伤心事。可如今,虽然是奈何桥边,但总算等到了这句话。她更加用力的握住云宿的手,突然觉得,只要云宿还在身边,那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如果只能一人离开的话,那个人必须是你;但如果注定你无法离开的话,无论是生是死,无论投胎转世,我方泠芷一定相陪!”(未完待续。)

994、云宿也有负(三)

    “你们两人,有情有义。”孟婆望着手心相向的云宿和方泠芷,被压抑在心底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记的感情开始丝丝缕缕的重新复活。只可惜复活也无济于事,即使她有心,也无法让面前这两人同时回魂。云宿和方泠芷脸上坚定的表情,让孟婆开始相信,或许临行前的这段表白,对生时不能相恋的两人来说,已经是一种福分。

    “饮下忘川汤,我们就可以投胎转世了,是吗?”云宿望着伸手可及处,那血黄色的汤水看着让人心悸。

    “步入黄泉头不转,近闻忘川心无涟。踏破奈何欲回首,及至望乡空悲叹。回顾三生泪难断,怎奈忘情至眼前。仰首饮尽此生泪,祈及下生不茫然。”孟婆不答,却吟了首诗,感叹一声,“此时并非饮忘川汤的时辰,要待一干生魂得了判官的批示,到达此地方可。这忘川汤二位也知晓,饮下之后,便前尘往事尽忘,情情**什么的,都会化为一颗清泪,滴出眼角之后,世上再无你二人。”

    “仰首饮尽此生泪,祈及下生不茫然。”方泠芷细细品着这两句,忽然扬起头,对着云宿绽放笑颜,“云师兄,我要你知道,也要你记住,在最后的最后,泠芷与你一起,是开心的,即使是死,即使下一秒就要忘记,只要身边还有你,泠芷心满意足。”

    如此的情深似海,云宿怎能无动于衷。生前一切顾忌顾虑,此刻皆抛诸脑后,他紧紧拥住方泠芷,因为知道,如果现在还婆婆妈妈,那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一定带着后悔。

    这个怀抱方泠芷是熟悉的,也是一直期盼的,充满爱意的拥抱。云宿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带着幸福的温度,“泠芷,我记得,我还欠你一句,我爱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可馨,不是同情也不是安慰,我云宿,爱的是方泠芷这个人。”

    方泠芷记得自己有很多幸福的时刻。小时候被母亲和兄弟姐妹宠爱着;到了逍遥派遇到风瞿和月汐,那种惺惺相惜之感;在峨眉后山救下当康,被他腹黑吐槽;在死海之上遇到伏晖,那种一见如故;第一次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与花墨排排御剑而坐;摘星大会上看到云宿大败莫依依,弄得她灰头土脸;摘得切磋大赛的桂冠……可是哪一次都不比云宿的这句“我爱你”,幸福感来的迅速、来的强烈。或许这句话她已经等太久,因为她深深记得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与云宿虽是紧紧相拥,却不停口不对心的喊着“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那时候的痛楚和辛苦,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因为她知道,云宿如自己爱他一般深爱自己,不然绝不会生死相随。她真的够了,这一生,她再无遗憾。

    这句“泠芷”,云宿终于大大方方的叫出了口,每每于梦中,他都这么亲切的唤着方泠芷,可是见面之后,便又换成了距离感强烈的“方师妹”。而这句“我爱你”,当初他便欠了秦可馨,如今他更是不能亏欠方泠芷。他做到了,这一刻他发现秦可馨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心中满满的,都是方泠芷。感应到方泠芷有力的回拥,云宿不禁高高扬起嘴角,虽说在地府,却遇上了千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云宿,我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方泠芷知道开心是该笑的,她平时也总是笑容满面,一直乐观向上。可如今,泪水竟然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你可以忘了秦可馨,可以重新爱上我,我很开心,真的……”

    孟婆知道自己现在绝对是那个多余看戏的人,才要退回竹藤椅上继续闭目养神,就听到虚空中传来一句低低的声音,“孟婆婆,安静听本王说。”

    这个声音孟婆熟悉无比,正是鬼王的声音。她刚要条件反射般的下跪,如往常般大呼“参见陛下”的时候,鬼王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必行礼,你只要如往常一般眯眼听着便是。”

    孟婆自是不敢违逆鬼王的意思,虽然大不敬,但还是照着鬼王的意思,躺回竹藤椅上,眯眼忐忑的听着鬼王继续道,“那男子乃是异兽之主,异兽族四大长老皆亲自下地府与本王说了此事,现在本王耗费五百年道行使用龟息术,要悄无声息的将异兽之主带走。异兽族不能群龙无首,这件事情你得过且过便是。”

    鬼王的决定,谁敢忤逆?孟婆忙不迭的点头,可是忽的又想起云宿和方泠芷说过的话,小声回道,“回陛下的话,异兽之主似是打定主意要随着那姑娘一齐转世……”

    “异兽能否转世,本王与你都不清楚,况且异兽族的生死并不由我们做主,”鬼王的声音似乎严厉了些,“本王决心已下,异兽之主必须回归原位!他们所说的话本王也听到了,本王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给他们时间。但本王的龟息术只能坚持两个时辰,如今两个时辰已到,再不带异兽之主回去,这五百年道行都要打水漂了!”

    “是,陛下。”孟婆小声答应着,没敢再吭声。这一任的鬼王,虽说性子是极好的,但毕竟是一族之王,声威显赫,孟婆不敢多说什么惹他生气,况且既然他答应要救异兽之主出去,就不能反悔,总不能让鬼族的信誉毁于一旦。

    ***

    云宿只感觉自己怀里的温度渐冷,睁开眼时,但见身处大殿之中,身旁是宫离、守澈、凤翎、玉麟四大长老,再后面龙椅之上坐着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他连忙起身,左右望望,最后紧抓宫离的衣袖道,“泠芷呢?泠芷呢?”

    “王,你太傻了,怎么能够抛弃族民要与妖女投胎转世?”宫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能够走到如斯田地,还不是因你那乖巧的女儿?”云宿恨恨瞪着宫离,一想到幻锦想要弄坏方泠芷的肉身,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此话一出,倒是堵住了宫离的嘴。玉麟忙趁机扯开话题道,“王,您能够从奈何桥安然而出,这都多亏了鬼王陛下耗费五百年道行,使出龟息术相救的。”

    即使云宿很不愿意被拉开方泠芷身边能够重生,但见玉麟不停眨眼,便知这是异兽族再度欠下鬼族一个大人情,此时就算出乎礼仪也该谢谢鬼王的。而从玉麟不断后移的眼光中,很明显那个英气不凡的男子便是鬼王。云宿起身,在玉麟的搀扶下到了鬼王面前,拱手垂头,恭恭敬敬的先行一礼,后才道,“多谢陛下相救。”

    “异兽王不必客气,异兽族和鬼族向来邦交甚好,如今异兽王有难,本王怎会坐视不理?”鬼王说话倒是客客气气的,没有一丝架子。

    “陛下可不可以将那姑娘也救出来?”云宿倒是不卖关子直入主题。

    “王!”玉麟在一旁,都有点听不下去了。鬼王好歹也是一族之王,刚刚才费了五百年道行把你救出来,你立刻让他继续救人?万一惹火了鬼王怎么办?

    宫离、守澈和凤翎也都捏了把汗,云宿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方泠芷投胎,自己独活,那他是绝对不愿意的,“陛下,我自知欠陛下许多人情,此生已是无法偿还的来。但现在时间紧急,孟婆婆说了,若生魂得了判官的批示,便可以入奈何桥,万一泠芷喝下忘川汤,前尘往事尽忘,那我……”

    “够了。”鬼王伸手打断云宿的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糟了,鬼王这么拉下脸来,估计后果不会好,云宿这么做,的确太过于强人所难。四位长老心里七上八下,对着有恩于异兽族的鬼王,他们都垂下头来,不敢再发一语;云宿也忽的住了嘴,倒不是积怒于鬼王,毕竟人家刚刚才救了他,他只是没想到鬼王会如此突然的打断自己说话——毕竟虽然在鬼族底盘,他也是一族之王,面子总要过得去的。

    不想鬼王却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这爽朗的笑声总算让刚刚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的四位长老放了心。但听鬼王笑过之后,一拍桌案道,“好,异兽王果然真性情,好汉子!本王欣赏你,况且本王早已答应四位长老,要将那姑娘的名字自生死簿的死簿上划去。本王说话有一算一,有二算二,绝不会食言,异兽王放心便是。”

    云宿本来焦急的心情立即豁然开朗,他立即再度拱手谢礼,“多谢鬼王陛下,陛下的恩情,异兽族将永远铭记于心!”

    “无妨,无妨。”鬼王笑着打一旁拿出两本手掌大约莫一指厚的书,一本黑色一本白色。他拿起黑色那本,翻阅半晌,才一挥狼毫笔,在上面划上一道,后又嘱咐云宿道,“此事,你知我知即可。生死簿本由我族判官掌管,本王不可随意指派一人的生死。如今本王越界救人,还望尔等将此事保密。”

    “那是必然,鬼王陛下为异兽族做出如此大牺牲,若他日有需要,异兽族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云宿再度一拱手,许下承诺,以让鬼王放心。

    ***

    遥远的南洋,异兽族的皇宫之内,云宿正悲戚的望着方泠芷写下的几句海誓山盟发呆。他已经这个样子不知多久,不上朝、不出门、不见任何人,包括异兽之后幻锦,他现在只想见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朝思暮想的方泠芷,另外一个,就是亲手设下这个圈套的若湖。他不解,他愤慨,他一度以为就算神兽大地破裂,异兽四处逃散,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会是若湖。但如今,这份信任居然被这么轻易的打破,他成了全天下最可笑的人。一个帝王,居然被一群大臣玩弄于鼓掌之间;一个帝王,居然被最信任的女子所欺骗,成了悲凉的傀儡。

    方泠芷。云宿的手摩挲着方泠芷留下的字迹,心如死灰,若是若湖为后,他们尚有继续在一起的可能。但如今在后位上的是那个任性刁蛮的幻锦,幻锦背后又有宫离撑腰,他这辈子还逃得开这个枷锁吗?

    “对不起,王不见任何人。”正思考着的时候,云宿听到外面卫兵如是说着,似乎在拦截某个人。

    哼,云宿心里冷哼着,这些日子等着求见他的,都是些四长老手下的人,说的好听,是来劝自己,其实个个都是来替宫离说好话的。

    “我要见主子,我必须见主子,我有话对他说!”

    不想,传进来的居然是个女声,而且还是云宿最想听到的女声。不想其他,云宿连忙推门而出,若湖果然容颜枯槁的立于门外,面有急色。卫兵见云宿终于推门而出,也聪明的没有继续拦下若湖。

    “主子,你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听我解释!”若湖说着,似乎身体虚弱的紧,只向前一步的工夫,就倒在了云宿怀里。她这些日子过的也并不好,被玉麟囚禁在屋内,还设了结界。若不是婢女有情,悄悄帮她给结界破了小口放她出来,再修补结界,恐怕到了现在,若湖还是见不到云宿。

    云宿表情冷冰冰的,他搀着怀里的若湖回了屋内,卫兵又将门关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毕竟一起那么多年,两人感情还是深厚。云宿将若湖安顿在太师椅上之后,便又冷着一张脸坐在对面。

    这样的云宿若湖从未见过,但她知道,这次的计划虽然自己并没有真的参与其中,但若不是自己鲁莽,中了他们的计,现在云宿也不会这么痛苦。一念及此,她深深的低下头,紧咬嘴唇,直到咬出血,才开口说道,“本来若湖没脸再见主子,但因为若湖听到了一个更大的阴谋,现在不得不来告诉主子。”

    “更大的阴谋?你们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除了将我这个异兽之主变相囚禁,还有其他什么阴谋?”云宿一字一句,几乎让若湖遍体鳞伤。(未完待续。)

995、云宿也有负(四)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主子,如果我说,这一切我也并不知情,你还会相信我吗?”半晌,若湖才抬起头,泪眼纷纷的望着云宿,嘴唇上的鲜血清晰可见。

    “你说。”云宿只留下这两个字,转过头不去看她。

    若湖咬紧牙关,这样的云宿她不熟悉,甚至好像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任她如何都穿不透。叹息一声之后,她才开口道,“整件事情,受骗的不止主子和方泠芷,还有我。”

    云宿不答,只是顺着鼻子冷哼一声,这更让若湖如置冰窟,不得不继续道,“直到大婚的前一夜,我都一直以为,我会是那个新娘。院子里锦盒堆满,整个府邸上下一片欢喜的气氛。可是也就在那一夜,父亲与我说了些奇怪的话,我只当他是舍不得嫁女儿,陪他喝了两杯后,就昏睡到第二日。”若湖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胆战心惊,“只一夜,什么都变了。我已经晓得有些不对劲,冲出院子之后,发现贺礼不见了,院子里的红菱红纱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撤掉,我回去穿着好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家,父亲已经用结界牢牢将我封在家里,不得外出破坏他们定下的婚事。”

    随着若湖的讲述,云宿的拳头越攥越紧,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愿相信连若湖都背叛了他。如今若湖讲出这些事,在心底他还是相信着的,若湖没有骗他,若湖也没有骗方泠芷,他们三人长久以来一直交好。

    “我不是没有挣扎过,我试着用学会的所有法术破坏结界,可就算自己内里耗尽,结界还是纹丝不动。我在府内大喊大叫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力,可是那结界就好像连声音都隔绝一样,没人理我……这之后,父亲又生怕我坏事,将我用结界锁在自己的小屋里,只将破结界的方法说给我的一个婢女,以让她每日送吃送喝给我。这次我能出来见主子,也全亏了她。”若湖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云宿清楚,若湖一向是坚强的女子,若湖与自己认识了上千年,但自己也只见她哭过几次而已。可如今,为这件事,她居然痛哭流涕不停,眼泪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云宿知道若湖也在恨,她恨为什么最崇敬最亲密的父亲也当自己是棋子,利用完之后还要将自己锁在家里,不得外出,让自己背负上云宿的骂名。她怨,这件事情她本不知晓,却做了其中穿针引线最重要一人,最终助幻锦登上后位……

    “我就想着,就算整个异兽族的族民都欺骗我,若湖怎么可能会骗我……原来,其中真的有原因。”云宿苦笑着,抽出锦帕上前帮若湖拭泪,就如那年,若湖哭着求他放她出去找伏晖时一般,“是我不好,错怪了你,我一直以为最痛苦的人是我,原来,你承受着比我还要大许多倍的痛苦。若湖,辛苦你了。”

    云宿就是这样,是他的温柔一直感动着若湖。他与一般的帝王不同,身上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傲气,反而平易近人,又经常以一个浪子的形象出现,所以第一次见云宿的时候,若湖根本不觉得这个只会调笑的男子是异兽之主。可是越往后,若湖越觉得,云宿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其实内里十分细腻温柔。今日更加证实了这件事,这份信任再度建立,若湖不停的点头,哽咽道,“多谢主子能够相信我,那么多不能寐的夜晚,她做梦都梦到云宿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她,说那些让她心寒的话。醒来时候,总是泪湿枕巾,还好,云宿明理,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若湖庆幸的同时,不忘这次来的主要目的,那些可怖的话还犹在耳畔。她错了一次,但绝对不能错第二次了。

    “主子,其实我这次来,并不是为解释之前的事,而是因为听到了其他事情,关于方泠芷的。”

    “什么?”云宿一听到方泠芷的名字,立即提起了一颗心。若湖脸上的表情吓到了他,他知道若湖不同于曼兮,绝对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而且若湖对方泠芷的关心绝对不会比自己少——毕竟方泠芷是伏晖的女儿。

    “我的寝室挨着父亲的书房,今日我本在屋里研究如何让结界破洞赶紧逃出来的时候,却听到父亲书房传来父亲和宫长老的对话。”若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当忠义对战时,她不能欺骗自己,只能选义。

    “又是宫离?他又想玩弄什么毒计!”一提到宫离,云宿的双眉之中就拧成一个大疙瘩,似乎如何都化不开。

    “主子,你这几日常局寝宫,可是见过幻锦?”若湖不答,倒是先问起云宿来。她要确定一些事情之后,再把听到的话转述给云宿听,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背着冤屈。

    “没有,大婚那日,她劝阻了四长老使用困龙之界,之后便说要冷静,自己偷偷回了自家府邸。”说起幻锦,云宿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尽管幻锦这么做相当于暂时放弃后位,还在大婚之日回娘家这么丢脸,但他一点感激都没有,他最恨骗他和威胁他的人。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幻锦居然没有回主子这里。主子想想,以幻锦的个性,这有可能吗?”若湖已经确定了那番话的正确性,心里唯一的期待也被打破。她一直以为玉麟只是被宫离威胁,现在看来,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慈父,他已经成了宫离的走狗。

    云宿因为长长坐在太师椅前思念方泠芷,倒是真的没在意这些。如今若湖一提起来,也纳闷的跟着点头道,“的确,幻锦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如今已经得到了后位,没理由这么长时间的窝在家里。”才说到这里,云宿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惊恐的望着若湖,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和泠芷有关?”

    “不错,虽然我没听到她亲口说,但是据宫长老所言……似乎幻锦已经出了异兽族,向着逍遥派而去。”若湖尽量把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云宿听,“幻锦知道方泠芷在主子心里的重要性,所以想要至她于死地。关于方泠芷的身世,她已经向宫长老询问,宫长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她这次前去逍遥派,就是要揭露方泠芷的身份,让她成为逍遥派公敌,被曾经最亲爱的一家人处死在逍遥派!”

    “幻锦手段居然如此狠毒!我真是错看了她!”云宿说着,几乎停不住脚的向外走去,“不行,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离开异兽族救泠芷!”

    “主子慢走!”若湖却一把拦住了云宿,对上云宿不解眼光的时候,立即说道,“现在是白天,你如何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万一被四长老发现,再度启动困龙之界,就算你我联手,都别想出去救方泠芷!”

    “那该怎么办!”云宿抱住头,蹲在地上,既担心又无助。他以为是救了方泠芷,结果却是一次一次的再把她往死处推。幻锦何时有了这种种手段?为什么曾经熟悉的人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点一点全变了?

    “主子莫急,我们就定在今晚悄悄离开异兽族。我离开家快一个时辰,这会儿为不打草惊蛇,必须继续潜回家中;而主子就算是装,也要装出心安的样子,在寝宫继续发呆。一到深夜三更,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你我就在异兽族结界处集合,一齐赶回逍遥派,阻止幻锦!”关心则乱,好在若湖还算清醒,将整个计划说给云宿听。如今的云宿毫无办法,也只得点头应允。

    见云宿同意,若湖也离开云宿的寝宫,蒙上面纱,尽量走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云宿门口的几个卫兵都是他的亲卫队,断然不会将此事败露。只是这一日似乎特别的长,只要一想到方泠芷不知是不是处在危险之中,云宿就如坐针毡。不过转念一想,方泠芷和瑾辰要去寻当康的,而从南洋向外走,没有半月一月的路程,他们也定是寻不到,所以暂时该是安全。一念及此,云宿还稍稍安了心,将面前裱成框的书信拆开,又将小碎块重新拼起,揣在怀中,静待三更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让云宿捱到了三更。他悄悄开门,见外面只有一队队打更的精兵,便趁着夜色悄悄潜入皇宫墙顶,一路顺畅的离开了皇宫,准时与若湖相见在结界口。两人见面后也没有多言,不用云宿出面,若湖直接打晕了几个看守的卫兵,两人终于成功逃离异兽族。

    穿过树林的时候,云宿觉得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或许对他来说,异兽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不像家,而更像一个困住他的牢笼。如今,哪里有方泠芷,哪里才有家。

    ***

    花墨的尸首就在背后,体温还没有褪去;凶手的小命也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再一用力,就能送他上西天。可是……方泠芷余光瞥着一脸忿恨的方清秋,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姐姐,难道能将她置于死地吗?

    “妖族孽种,快些放开三师弟!若然伤了三师弟一分一毫,老夫也绝对不会放任你离开逍遥派!”清风道人紧握赤霄铜剑,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活了几百年,如今居然被一个小辈,还是妖族余孽如此威胁,这是让他何等的威严扫地之事!

    “别松手,清风老头顾念同门之情,你这般挟持着我,才是离开之道,不然我也没办法保护你全身而退。”卜算子悄悄说着。

    方泠芷却不屑一顾的望着他,心里开始埋怨起和自嘲,自己居然要靠着这个杀害花师兄的凶手逃离这里,真是可悲。见方泠芷没有动静,卜算子只得继续添油加醋道,“难道你要眼见着花墨白白牺牲?”

    “撤掉逍遥剑阵!”方泠芷隐隐发了怒,绿色的眼眸中迸发出火一般的仇恨,对着曾经待自己如同亲人一般的逍遥派弟子们,大声道,“撤掉逍遥剑阵,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卜算子!”

    “方泠芷,你是不是疯了!”风瞿上前一步,却见方泠芷的落玉瞳焰又用力抵在卜算子脖颈之上,而卜算子也露出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风瞿赶紧又退了回去,满目心疼的望着方泠芷,“他是你的师父,昔日带你不薄,如今你要手刃自己的恩人吗?泠芷,你醒悟吧!”

    “风师兄,你何苦和一个妖类说这么多!”月汐扶着昏迷的雪璃,恨恨瞪着方泠芷,“以前是我们瞎了眼,居然那么真心待她。妖类就是妖类,翻脸无情,卑鄙下贱!”

    这些话,从昔日最疼爱自己的人口中说出,无异于在方泠芷的心口上划开一个又一个的血口子,痛的她无以复加。但是卜算子说的不错,花墨不能白死,这场戏,就算再痛苦,她也要做下去,“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带着花师兄离开;要么,我与卜算子同归于尽!”

    “撤剑阵!”清风道人二话不说,挥手而就。鬼谷子上前急着想说什么,却被清风道人制止,才抬起手的工夫,清风道人已经“噗”的一口鲜血吐出,之后双腿疲软,要靠西瀚和北落扶着才能站稳脚步。

    “师父!方泠芷,你这无耻妖类,居然用自己的恩人作为威胁,下次再遇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南絮疯了一般的大吼着,帮着西瀚和北落将清风道人扶至一旁休息。支撑剑阵的玄姓十弟子如今遇到这种状况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但听鬼谷子一声大吼道,“掌门让你们撤剑阵,你们听命便是!”

    “是!”玄姓十弟子皆打开双手结界,那火球瞬间消失,方泠芷看到了被拦隔在外遍体鳞伤的瑾辰,还有一脸得意小人得志的幻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96、云宿也有负(五)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只不过幻锦的表情在看到方泠芷的一瞬间变化万千,由得意变惊讶,再由惊讶变愤怒。她扯开嗓门,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吼出声,“你们逍遥派怎么搞的,让一个卑鄙妖类给搅合的乱了阵脚?”

    “这里由不得你说话!”清风道人体虚,还是鬼谷子代他开了口,只不过鬼谷子一开始就对这个自称异兽之后的七尾没什么好感,虽然他毕生志愿也是能得一异兽,但也得听话、对了性子才成,不然,异兽反噬主人这种事情,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好,你们都不敢出手,就让我亲自来!”幻锦说着,随空翻卷的时候重新变幻七尾形态,在就要使出耗费巨大内里的法术举火燎天之时,却被一簇冰箭插中背部,痛的“吱”的一声打半空跌落,地上顿时一滩血迹。

    冰箭,难道……方泠芷不可思议的向着冰箭发出处望了过去,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眼前,带着深深爱意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一刹那,方泠芷终于再忍受不住心中巨大的痛苦和委屈,眼泪滴落口中,都是苦涩的。她颤抖着嘴唇,终于喊出了梦中都念着的爱郎名字,“云宿,云宿你终于来了……”

    “你有危险,我怎么会置若罔顾?”云宿说着,大步向前走来,顺便一脚踢开了痛的蜷缩成一团的幻锦。若湖在云宿身后紧跟,望着幻锦投过来又嫉妒又羡慕又忿恨的眼光,只得无奈叹口气。

    “瑾辰叩见王!”瑾辰虽双臂和上身满是烫伤的痕迹,但也支撑着单膝跪地,向云宿宣誓自己的忠诚。

    “嗯,瑾辰,辛苦你了。若湖,替瑾辰包扎一下伤口。”云宿吩咐着,路线一直未变,向着方泠芷便走了过去。

    云宿是方泠芷的救星和福星,一直都是,每次发生任何事情,只要有他在,一定能迎刃而解。方泠芷放开落玉瞳焰,对着卜算子的头用力砸了一下,见他不支倒地,这才向着云宿的怀抱奔了过去。

    重新抱住方泠芷,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着的身躯,云宿才告诉自己,这不是做梦。但方泠芷那绿色的眼眸,也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自己到底还是来晚一步。地上躺着的花墨已经没了气息,而所有人都用仇恨的眼神望着他们,看来局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女人!云宿的眼神蓦地发出恨意的光,望向幻锦的时候,后者明显的颤抖着,甚至忘记了疼痛。

    “云宿,你就是异兽之主九尾狐?”清风道人在西瀚和北落的搀扶下,愣是站了起来,挺胸面对云宿。

    “不错,正是在下,当初来逍遥派,也是为了保护泠芷不受欺负。我想尽管我一直隐瞒我和泠芷的身份,但我们也绝没做出过一分一毫对不起逍遥派的事情。如今,你们倒戈相向,如此待泠芷,真可谓恩将仇报!”云宿说着,眉头越蹙越深,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满是仇视弟子的脸,最终,无奈的摇头,“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泠芷置于死地,人类啊,真是太让我寒心了。”

    “那妖族就值得你这个异兽族的统治者维护?”清风道人自然不能让异兽小瞧了人类,据理力争道,“妖族的骨子里流着的就是残忍嗜血,如今我逍遥派居然养一个妖孽养了十几年,还不该将她就地正法?”

    “多说无益,不过,我与泠芷离开后,恐怕逍遥派也要变天了。看在曾经也在这里度过一段日子的面儿上,我再多言一句,你们信错了人,也赶错了人,更杀错了人。”

    “这些无须异兽族操心。”清风道人执拗的开口道,“不过请你将那妖孽留下,交给我们逍遥派处理!”

    “别张口闭口妖孽妖孽的,你们虽然是人,但心地不一定比泠芷好,”云宿不屑的望着周围一干人等,道,“人心不古,我早该看透,不该让泠芷到逍遥派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云宿话题一转,将方泠芷横抱而起,用一副绝对自信的眼光望着众人,“我也相信,如果我想把泠芷带走,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云宿,你!”清风道人抚着胸口,看来气得够呛。还是鬼谷子到了清风道人耳边,对他耳语道,“掌门师兄,你我都清楚,九尾狐的力量深不可测,或可以颠天倒地,我们不能和他硬碰硬。况且,他说的不无道理,方泠芷虽为妖族,但的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东元几人的事情,还有待商榷。不如卖他个面子,放他们走。”

    清风道人再三思索,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眼前卜算子已然被打至昏迷,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大忙,唯一道行高的只有鬼谷子,的确,集所有人之力,都难以同时对付四只异兽。思前想后,清风道人唯有点头不语,还是鬼谷子开口道,“好,既然异兽之主开口,我等自然会给个面子。不过还请异兽之主记住,你欠我逍遥派一个大人情。”

    “好,痛快。”虽然鬼谷子一直是黑面冷面,但最会审时度势的也是他,对于他,云宿不甚讨厌。毕竟开始能进逍遥派,是多亏了他几句话;如今可以安然离开逍遥派,还是亏得他那几句话。

    “云宿,花师兄,要救花师兄。”方泠芷紧紧搂住云宿的脖颈,头都快钻到他的衣襟之中,眼泪沾湿了云宿的衣裳,“无论如何,就算不要我这条命,也请你一定救花师兄回来……”

    花墨……怕是救不回了。云宿虽心里明白,却也不想再这个时候再多加打击方泠芷,只默默叫瑾辰背起花墨的尸首,一阵青烟后化为九尾狐真身。方泠芷则紧紧抱着云宿毛茸茸的背,头埋在那些白色的绒毛里,不再多发一言。

    眼见着方泠芷再度安然无恙的离去,方清秋恨得牙根痒痒。刚刚的情况,别人看不出,她可是完全明了。卜算子——或者说是追心,明显是站在方泠芷一边,想帮她逃出去,不然以他的道行和修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方泠芷制住?其他人等也都是因为花墨的死乱了心神,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可恨,太可恨了!

    “夫君,夫君,你去哪里!”幻锦恢复人身后,背部明显的血痕触目惊心。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瘸一拐的跟在云宿身后,大喊着他的名字。

    “我不是你夫君!”云宿说这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无形的“畏”都迸发出来,可见他究竟是如何的气愤。清风道人与一干逍遥派弟子都摇晃了下,开始摄于九尾狐的威力。

    “夫君,我纵有千般万般错,也都是因为爱你,所以……”幻锦苦苦哀求着,金黄色的眼眸中流出清冽的泪水。

    只可惜,这梨花带雨的一幕并没有打动云宿,他回头,用鼻子蹭蹭背上的方泠芷,之后冷眼对幻锦道,“爱?你不配说这个字!回去告诉你父亲,异兽族会变成如何,从此与我云宿没有一丝关系,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滚!”

    ***

    云宿背上驮着方泠芷、瑾辰、若湖和花墨一路下山,到了方泠芷曾经的小村子里。昔日的热闹如今已经灰飞烟灭,望着破败的断角墙垣,云宿叹了口气,将方泠芷几人放下,恢复人身。脚才一着地,方泠芷立即跑到了花墨的尸身旁,这个时候的他身体已然冰冷,任方泠芷如何呼唤,都无法再睁开眼睛。

    眼见着方泠芷的情绪有些失控,云宿对着瑾辰使个眼色,见后者心领神会,自己上前将伏在花墨胸口处的方泠芷横抱而起,瑾辰则扛着花墨与若湖去了另一边,方泠芷在云宿怀里还不停挣扎着,呼喊着花墨的名字。

    “泠芷,够了,够了。”云宿一手揽住方泠芷,另一只手不断的拍着她的背,让她逐渐冷静下来,“泠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地府救回来的,当初你侥幸能回来,都是多亏了落玉瞳焰。而花墨,他的心少了一半,本身已经不完整,就连灵魂都不完整,根本无法到地府去的。泠芷,花墨已经灰飞烟灭了,你接受事实吧。”

    “我不信,我不信!”方泠芷一次又一次的含着泪推开云宿,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后者揽了回去,紧紧搂在怀里,“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我和花师兄刚刚才相认,为什么他这么快就死了……不会的,花师兄才不会死,他说了会保护我一辈子,花师兄不会骗我的……”

    “花墨他……承担了太多太多事情,以前是我误会了他,”云宿叹了口气,把方泠芷搂的更紧,“当初,他做追心的傀儡,并不是为追求在逍遥派站的更高,而只是想尽快将伏晖救出来,仅此而已。泠芷……若你真的想报答他的以命相救,就完成他的遗志吧。”

    “我会救伏叔叔出来,这是一开始就决定了的事情。”方泠芷在云宿怀里沉默半晌,忽然变得无比坚定,就连云宿都讶异她的坚强和改变,在云宿眼里,方泠芷永远是那个抹鼻涕大哭的小女孩。却没发现,不知不觉中,这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他虽然是妖族,但毕竟是我的父亲,而且,我相信他待人的那份诚恳和慈爱不是装出来的,我以这个父亲而骄傲和自豪。”

    “你能这么快站起来,的确是我没想到的。泠芷,你长大了。”云宿揉了揉方泠芷的头发,却发现虽然口气变得坚硬,她的泪还在不断流下来。

    “云宿,你知不知道,我多么不愿意长大,可是……”方泠芷越过云宿的肩膀,望着远处正在奋力挖坑想要将花墨埋下的瑾辰和若湖,“如果我永远像个孩子一样,万一哪一天,也连累了云宿你,那我一定后悔莫及……如今花师兄都不在了,你也不在的话,我该怎么办……”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走了。我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点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云宿说着,将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字条拿了出来,方泠芷冰雪聪明,又怎会猜不出这字条是谁给他的呢?她将生辰时候沈牧玑送她的双鱼项圈拿出来,直接套在了云宿的脖颈上,在他讶异的眼神中,开口道,“金银呈祥,莫失莫忘。”

    “好了好了,不开心的事情不去想了,”云宿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双鱼项圈,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这绿眸可不能一直这样,我还要压住你体内的妖气才是。”

    方泠芷点头答应,与云宿原地盘坐,感觉到一股一股的清凉之气输入体内,竟是无比的畅快。再睁眼之时,已经一切恢复如常。方泠芷大大的吸了口气,望向远处时,刚刚立起的小山丘让她好不容易好了些的心情再度陷入低谷。

    “云宿,我们去看看花师兄吧。”方泠芷说着,自行起身向瑾辰和若湖所在之地走去,只不过似乎步履维艰。云宿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拉着方泠芷的手,两人亦步亦趋的到了刚刚盖好的小土丘之前。

    花墨之墓。土丘之前立着的小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刻着这四个字,这就是花墨死后的栖息之处。方泠芷好不容易咽下去的眼泪忽然又如泉涌,她双膝跪在墓前,右手颤抖的伸向前,颤悠悠的触摸着小木板。

    “花师兄,对不起,若不是泠芷没用……你怎么会英年早逝……不过花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伏叔叔……不,你一定想亲眼看到我们父女相认是不是?方泠芷再次立誓,一定会救父亲出苦海!花师兄,请你继续守护我!”

    方泠芷在对着花墨的墓叩头的时候,琉璃葫芦从衣襟中滚了出来,一阵青烟之后,当康以小野猪的形态出现。他低垂着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立在花墨的墓碑旁。刚刚若他出手,花墨一定不会惨死,可他就是碍于“妖族余孽”这四个字,愣是明知方泠芷有危险,也缩在琉璃葫芦中,没有出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97、云宿也有负(六)

    “你还出来做什么!”瑾辰向来敢言,如今见当康久久立在花墨墓前,立即生气的职责道,“枉你还自称神兽,也与泠芷同甘苦共患难过,泠芷有危险的时候,你去了哪里?如果你能及时出手相助,花墨怎么会死呢?现在倒是出来,假装大仁大义的看着花墨的墓牌,我告诉你,花墨若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你!”

    “瑾辰,算了,”云宿和若湖都不答话,的确,他二人也对当康就这件事情颇有意见,但方泠芷却低低开了口,“当康是神兽,怀有一颗热爱神州大地之心的神兽是应该和妖族划开明显界限的。”

    “什么妖族,什么人类?妖族就一定全是坏的吗?人类就一定全是好的吗?”瑾辰想上前一步拎起当康的尾巴教训,好在云宿一把拉住了他。他虽心里不愿,但也只好口头说道,“当初你身在妖族大将军府之时,是谁冒险去救你?又是谁为了让你能够迅速恢复道行,非要将琉璃葫芦抢回来的?以前的事情我或许不清楚,但是自打认识你和泠芷,我看到的,是她对你无私的付出!当康,你这样也配做神兽?也配让趴蝮拼了命的去救你?瞎了,我们都瞎了,我们看错你了!”

    “瑾辰!”云宿意识到瑾辰的语气过重,忙蹙眉对他摇头。瑾辰吃了瘪,也不再开口,只是气冲冲的看着当康。云宿对着当康拱拱手,尽管知道当康根本没看他,“当康大人,若你对泠芷的身份有所避讳,请你就此离开吧,接下来我会带着泠芷去救伏晖,可能还要回到妖族,这些地方当康大人都是不屑踏及的。”

    “哼。”当康打鼻孔哼出一声,接着看也不看方泠芷,直接迈着小步离开。方泠芷捡起地上的琉璃葫芦,顺着当康所在扔了过去,“拿着葫芦,保护好空间里的人。”

    当康不答话,用嘴拱着琉璃葫芦前行。方泠芷眼见着当康渐行渐远,脑海里浮现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和当康在一起的日子,大多是都是在打打闹闹中度过,虽然当时怒气冲头,但现在想起来,还带着一点甜蜜。就在方泠芷鼻子一酸的瞬间,当康那独特的傲娇声音传了过来,“本尊要去救趴蝮,所以只好委屈一阵子,再跟你们一段儿了。”

    还是这么不坦诚。方泠芷使劲的蹭了蹭鼻子,几步奔上前,将当康牢牢搂在怀里。一阵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入耳中,“呐,当时没有出来救你们,对不起。”

    当康道歉了,方泠芷不知该欣喜还是该难过,而瑾辰虽然讨厌当康,这会儿见方泠芷又哭又笑,也毫无办法。云宿则静静的立在花墨墓前,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

    从当康腹内出来,便已是一切都安排好。众人却都没有离去,坐在座位上等待方泠芷给个交代。方泠芷忍住心中苦楚,开始一个一个的嘱咐着,从小事到大事,无疑不说。伏晖望着这般的方泠芷,心头里的不安越来越盛,他握住方泠芷的手,担忧道,“伶儿,你该不会想做傻事吧?”

    “父亲,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但方清秋的草木傀儡术那么厉害,万一我说什么被她听了去,可如何是好。”方泠芷只得东扯西扯的,虽然没一句有用的。磨磨蹭蹭的时候,就到了深夜,几人虽不安心,也都去睡了。方泠芷和云宿才一进房,却发现房内种植着的花朵正在异样的摆动,这很明显是草木傀儡术的作用,与方清秋相处的这段日子,他们可是见识了不少次。

    “方清秋,你又想做什么。”方泠芷关紧了门,方才与云宿共同到了花朵前,蹙眉问道。

    “我只能这般与你交流,话我也只说一次。”虽然花朵在摇摆,传出的却是方清秋的声音,“阑易已经告诉我,七星连珠之日,他会集齐十只神兽的力量,与四大圣兽抗衡,他要做天地间唯一的王……”方清秋将阑易所说一一转述给方泠芷听,临了,还加了句,“这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请你权衡利弊,再做出决定!”

    “你为什么说这些给我听?你不是恨我吗?”方泠芷对着花朵道。

    “我的确恨你,还恨之入骨,但是我必须为风师兄报仇!”方清秋说完这句之后,花朵便动也不动了。方泠芷示意云宿将屋子内所有植物搬走,又让云宿制造了密闭结界,一切昨晚之后,她才长长舒了口气,坐在床上发呆。

    “可以告诉我了吗?”云宿已经忍了好久,他很想知道方泠芷究竟在想什么。

    方泠芷便将玉溪告诉她的事情全数说与云宿,并且不待云宿反驳,便继续道,“我已经决定明日再度让天狼星占领身躯,以飞霁焕日杀死阑易。这般的话,所有傀儡都会消失,妖后也会……”

    “那你呢?你怎么办?”云宿不顾所有人,他只担心他的方泠芷。

    “这便是我要告诉你这许多的目的,”方泠芷决绝的望着云宿,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杀死我,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云宿,我很少求过你什么,这一次,请你成全。”

    无论夜晚如何难捱,第二日终究还是到了。白天里,方泠芷终于做了一回孝女,与若湖一起准备饭菜,和瑾宸学厨,弄了几道焦糊糊的鱼肉上桌,但伏晖还是吃的高兴;与雷贺说了结束后让他回雷鸣山庄好好领导,莫要辜负了雷凌云的嘱托,雷贺只是苦笑……眼见着夜晚降临,方泠芷便整装起行,微笑着和伏晖、若湖道别,带着当康、云宿、雷贺和瑾宸踏上了去祭祀之地的路途。路没有多远,而一路上几人却都默不作声,气氛就这么古怪的僵持着,一直到瑶栗花香再度钻入口鼻。

    妖王旭尧、妖后阑珊都等在祭祀地门口,见方泠芷几个拱手行礼,忙回了礼,让他们快些进去。而在祭祀地中央,阑易已经坐的方正,见方泠芷几个来了,也未起身,眼都不睁的开口道,“阑珊呢?”

    方泠芷注意到,后面浇灌瑶栗花的人是莫依依,方清秋居然不在。便在让当康放出姗姗的时候,随意问了句,“怎么不见方清秋?”

    “她啊,在这里。”阑易终于笑嘻嘻的开了口,同时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枉我那么信任她,还将我的大计说给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背叛我……天狼星,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方泠芷心中突然一阵疼痛,那是亲人逝世时才会有的疼痛。她紧蹙眉头,指了指一旁老态龙钟似乎随时都能进棺材的姗姗,道,“这是你的女儿,而方清秋是我的姐姐。如果我杀了你的女儿,你会是什么心情?”

    “若不是与我命格相连,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情。不过天狼星,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的性子我太过了解,你怎么可能随手杀害一个无关的女子呢?哈哈哈……”

    “她……的确不能杀我,但是我可以……可以自杀!阑易,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姗姗说着,打腰间抽出了那般切菜的刀子。她早便打下了这个主意,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雷贺却忽的上前,以雷咒劈开了姗姗手里那把菜刀,保护着她,同时轻言安慰。既然姗姗这便不用担忧,阑易重新破口大笑,对方泠芷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要走的路,我也不多说了,快快将当康交出来!”

    “我的目的,我也要说出来了,”方泠芷说着,祭出落月瞳焰,大声道,“我要释放所有神兽,绝对不让你奸计得逞!”

    “就凭你们几个,恐怕还阻止不了我!如今我吃下方清秋,拥有极好的草木傀儡控制力,你们先应付这些花花草草吧!”阑易说着,大手一挥,那些美丽的瑶栗花居然变得与妖怪一般,长出了腿脚,还向这面奔来。

    “云宿,雷贺,瑾宸,当康,靠你们了!”方泠芷语音才落,便开始解放自我觉醒。天狼星全数出来的那一次,是她受了巨大刺激,如今要她自我解放,她还真要好好试试。这是她第一次擅自解开身体里九幽和云宿的结界,妖气开始在方泠芷身体里乱窜,痛得她大呼不已,整个人好像被四分五裂一般。

    而当康,还未使出一分力气,便被突然而至的阑易一把抓住,并且强行吸入琉璃葫芦中,直接投入偌大的晶体球内。这时候的夜空,七颗闪烁的星星开始缓慢移动,而阑易则重新落座祭坛中央,口中叨叨念着什么。雷贺为护阑珊,不得动弹;云宿和瑾宸分身不暇,形势一下变得危机四伏!

    “啊——”方泠芷的叫喊声划破天际,同时,白烟四起的祭祀地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火红。那火红顺势蔓延,很快烧光了所有的瑶栗花,也给了云宿几人解脱。再抬眼望方泠芷时,她已然完全觉醒,一身战袍气势无边,手中紧握着的,便是玉溪口中能够摧毁一切的镰刀飞霁焕日。

    “破!”天狼星口中怒吼,镰刀顺势一挥,将刚刚聚齐的十神兽之力全数打散,各种颜色的神兽之力回到球体之中,却使那球体不停膨大再膨大,最后爆裂开来!十只神兽跳出球体后,除当康外,却全数向天狼星所在的位置奔了去,并且来势凶猛。在神兽眼里看来,阑易虽然可恶,但他们的首要敌人是妖气四溢并且还能够决定妖族未来的天狼星!

    虽然九只神兽通力而上,天狼星却并未放在眼里,那飞霁焕日,在她手中变幻莫测,与九只神兽的利爪不停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半空中打得难解难分。阑易却整个人呆愣在那里,他的千年大计毁于一旦,怎能让他不气愤!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天空中那个名为天狼星的战妖!他不会放过她,他会让她永生无法转世,魂飞魄散!

    “收线!傀儡四起!”阑易此话才一出口,就开始有妖族的士兵破地而出,莫依依和妖后都紧跟着进了来,妖王旭尧居然也是阑易的傀儡!尽管被一干众人所围,天狼星却并未有所畏惧和退缩,只是嘴角轻轻一咧,道了句,“这次终于好玩些了。”

    下一瞬间,天狼星将飞霁焕日不停旋转,给自己周边形成一个保护圈,让所有攻击化为零。之后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大吼道,“毁天灭地!”

    这一声毁天灭地,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云宿了解这句话的威力,连忙造出结界将雷贺、瑾宸、当康和姗姗等人护住,他不会忘记方泠芷交给他的任务——这一次。方泠芷是主角,若最后她无法找回自己,那么,他便杀了她。然后自杀。

    祭祀地间的天地开始为之变色,本来是夜晚,带着些星星闪烁的天空。却突然如同白昼般明亮,然后射出万道光芒,在飞霁焕日的指引下,那些光芒穿透了周围的九只神兽,穿透了阑易的胸口。待那些光芒渐渐消失,夜晚重新笼罩的时候,九只神兽都受了伤。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而阑易则抚着胸口,依旧哈哈大笑着,拼尽力气大声道,“你啥啊!天狼星又如何,毁天灭地又如何!你已经使出了最后招数。但我不会死,因为阑珊未死,所以我会一直活着,你杀不死我,杀不死我,哈哈哈……”

    最后一个“哈”字卡在嘴角,阑易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可是云宿结界中的阑珊,的确是好好的。“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阑珊也讶异的望着自己,除了老了些,的确哪里不适都没有。雷贺适时的站了起来。对不明不白的阑易大声道,“当日,我已与师父商量好,师父喂给我的并非幽冥花,只是强身健体的药而已;真正的幽冥花,师父已经在师娘不知不觉中喂她服下,所以,你们的命运早已没有连在一起!”(未完待续。)

998、云宿也有负(七)

    “那么你身上的雷氏诅咒……”阑珊苍老的手拉着雷贺,眼中满是泪水。

    “我才是真的足够了,此生无憾。”雷贺笑眯眯的望着阑珊。

    阑易还是死了,眼睛不甘的一直瞪着阑珊所在的位置;而随着阑易的死,所有傀儡都瞬间血崩肉碎,偌大个祭祀之地,刚刚还热闹非凡,瞬间却清净无比,只余下空中冷眼旁观的天狼星。

    “这种廉价的戏码,我还真是看够了,你们一起去死吧!”天狼新恶狠狠的说着,地上的九只神兽还在拼命挣扎,想要起身与之对抗,但刚刚的“毁天灭地”已经给予了他们致命一击,他们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宿这才明白,原来当初与天狼星的较量,不过是沧海一粟,或许那次是因为天狼星的轻敌,才给了他们反击的力气。这结界已经在毁天灭地的冲击下破败不堪,定是再接不下一招了。

    只是不想,天狼星毁天灭地四字还未出口,天空中却忽的下了一道惊雷,正中天狼星身上,尽管她及时以飞霁焕日挡住,但那毕竟是镰刀形状的仙器,那道雷还是直直的擦过她的胸口,让她整个人都震荡了一下。

    “是你?”云宿望望雷贺,又望望瑾宸,见二人都摇头,倒真有些不明白了,何以凭空出雷呢?四圣兽不可能赶来这里,听玉溪的意思,他们正于东北部的长白山巅,而还有能力的神兽也都齐聚于此,再无他人能够帮忙了。

    “是谁?是谁?给我出来!”天狼星四处挥舞着飞霁焕日,却开始有更多的惊雷劈下来,每一道都正中天狼星身体,不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厉眼望着夜空。

    蓦地,天狼星好像整个身体被他人支配一样,悲天悯人的望着地面,“云宿,杀了我,快杀了我!趁我有意识,快!”

    “是泠芷!”云宿几乎想也没想就冲破结界飞了上去,雷贺望着一旁的瑾宸,只说了句,“快帮我造雷梯,我们一齐去帮忙!”

    谁知云宿才上去,天狼行又重新占据方泠芷的身子,飞霁焕日直接挥了过来,云宿没反应过来,身子直接挨了一击,向下倒了去。好在雷梯已经建出三级,云宿落在了雷梯之上。

    “云宿!”方泠芷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无尽的痛苦,“谁也好,快点杀了我吧!”

    “云大哥,你怎么样?”雷贺扶起云宿,后者却难过的起身,继续向前,口中呢喃着,“不会,我怎能杀了你,你是我的娘子,是我的……”

    “多事!”天狼星飞霁焕日再度一挥,云宿却已经安然的闭上了眼,等待死亡。当温热的鲜血扑到脸上的时候,云宿讶异的睁开眼,但见雷贺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前,飞霁焕日便那般穿透了他的身子。血,疯狂的扑向云宿的脸上,随着镰刀的抽出,流势才见缓慢。雷贺支撑着身子对天狼星笑笑,虚弱道,“你若杀了他,定后悔一辈子的。”语毕,整个身子向下坠落。

    “贺儿!”一直被当康拉着的阑珊早已泪流满面,瑾宸疯也似的飞奔去接;而与此同时,天空中数道惊雷同时而下,向着天狼星的所在劈了过去!天狼星的惨叫声划破天空,飞霁焕日也于惊雷中飞灰湮灭。天狼星像一片破败的叶子一样打半空中落下来,身上铠甲片片坠落。不甘瞪着的绿眸逐渐化为黑色。

    方泠芷回来了,虽然身子已经很难动弹,但是她看到不远处的雷贺,看到他身上的血洞,眼泪哗哗落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或者说,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哪怕睁眼的力气都在逐渐离她而去。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雷贺带着血光的脸,依旧如昔日那般微笑着……

    ***

    守澈的负算什么,他不过是负了他一手带大的王;在异兽族的未来与那份亲情中间,守澈选择了异兽族的未来;这本就无可厚非。可反观自己呢?不止负了整个异兽族,负了四大长老对自己的细心栽培,负了父王对自己的所有心思;负了方泠芷对自己的信任——他最终也无法拯救花墨与雷贺,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妄自尊大、只是自以为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已。

    云宿紧紧的攥着拳头,一面抓着守澈的肩膀,一面红了自己的双眼;他所负的又何止眼前几人,那一直将自己作为最信任之人的风瞿与云朵,他不是依旧照样辜负?就算自己一直以一切因方泠芷为由,但风瞿的离世、云朵流了那样多的眼泪,难道自己就能逃避罪责吗?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罪人。

    所有人,谁都无法刨除在外。

    ***

    玉蓁蓁与丁啸便在这美好的清晨,生生把整个逍遥派的美梦都豁醒了;不过果然不出玉蓁蓁所料,逍遥派五楼九个琉璃葫芦全部失窃,同时消失的还有九只神兽。好像一夜之间,一切事情都改变了一样。逍遥派前殿中,聚集着三派掌门、长老以及精英弟子,此时倒是显得有些拥挤;玉蓁蓁与默大王站在最中间,眼神向四周望去,却始终不见风花飞。奇怪,真的太奇怪了,阑易不在也就算了,怎么可能风花飞也不在呢?这些日子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好了,大家先不要议论了。”整个前殿一直嗡嗡嗡嗡的,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风瞿的脑袋里好像都被这种嗡嗡的苍蝇声占据了,本来心情就好不到哪里去,这会儿自然更烦躁了。

    不过好在有了风瞿这句话,大家总算止住了议论,风瞿见状,才又对玉蓁蓁道,“玉蓁蓁,你是否知道什么?”

    “其实开始,弟子只是猜测,并没有实质证据,所以一直没有与诸位说;弟子也生怕猜测有误,造成大家的误会,逍遥派终日会人心惶惶。可如今,弟子的猜测似乎成了事实。这一切,都要从凌波回来开始说了。”

    玉蓁蓁清清嗓子,感觉到众人,尤其是凌皓杰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她看;她强迫自己不去回应凌皓杰的眼神,才又道,“凌波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又一直说着赤松子的事情;可私底下,我们几次前往明霞洞府,却一直不得进入,这本身便与之前大有不同。后来慢慢的,弟子终于发现这个凌波不对劲,至于有多不对劲,我想会有人比我更清楚。景师姐,是不是?”玉蓁蓁的目光毫无预兆的便移到了景含芷身上。

    景含芷浑身一抖,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开始渐渐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只是拼命的摇头。玉蓁蓁叹了口气,继续道,“大家可能都有疑惑,何以景师姐平日里向来低调,却忽然在摘星大会上力压群雄?这突然的灵力增长、还有爆发力,当真让人叹为观止。其实这一切并非是偶然,而是一个必然,一个中了傀儡术之人的必然。”

    “傀儡术?!”这三个字就好像巨大的雷一般劈在了三位掌门的身上,同时也像是一个巨大的魔咒,谁人都解不开。

    “傀儡术?那是什么?不可能!”景含芷整个人登时诧异的立在原地,周遭离得近的人,除了叶灵芸之外,皆退开几步,以保持安全距离,好像景含芷变成了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一般。

    “玉蓁蓁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傀儡术啊!”叶灵芸叉着腰站在景含芷前头,一副护着她的模样。

    景含芷忽的有些感动,毕竟这么久以来,她都是叶灵芸的军师,没少受叶灵芸的白眼,还总是被骂;可当有事发生时,她没想到唯有叶灵芸为她挺身而出。

    “傀儡术分成两种,一种是完全的傀儡,提线木偶一般,被施术人控制,没有心智;另一种半傀儡,是可以有自己的心智,但施术人若想控制她,也是可以完全控制的。傀儡术的施术人是如何将人变成傀儡的,”玉蓁蓁长叹一声,后有些悲哀的望着景含芷,“食人心。我想约莫是凌波对景师姐说了,可以以摘星大会的桂冠来交换她的半颗心,她便答应了吧。”

    “凌波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他没理由这样!他是你那边的,怎么可能向着景含芷呢!”叶灵芸还在据理力争,一张俊脸气的通红。

    “因为凌波……已经不是凌波了,”玉蓁蓁说这话的时候,垂下眼睑,心中痛的无以复加。凌波失去肉身、于三文之死,都是自己当日任性犯下的错误,她终身都愧对这两人,或许死后都无颜再见,“他身躯内的那具灵魂,是阑易,这个百年前让人提之神色巨变的异人,阑易。”

    阑易的名号一出,所以百年前经历过那场战役的人统统打了个冷战,风瞿尤其更甚。阑易这个名字,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了,当初当他知道他是阑易的儿子的时候,他简直万念俱灰,一心赴死。一巴掌打在椅背上的时候,风瞿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后应声而碎;风瞿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走向玉蓁蓁,眼神之中的那种凶狠,从前唯有看着风花飞时才会出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你又如何确定了?阑易他明明死了!怎么可能再度复活!”

    叶灵芸回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捂着自己胸口已经泪流满面的景含芷。她倒退一步,摇头道,“不可能的,景含芷,你给我说实话,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只是想拿到第一而已!我没有错啊!我低声下气了这么多年!我也想扬眉吐气啊!我只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凌波他竟然……我还以为,我,我……”景含芷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再起不来。

    “掌门,弟子的提示,是云宿云公子给的;本来弟子只是怀疑,可是摘星大会第一场幻境猎兽中,云公子特意让真正的凌波出现,提醒了弟子。”玉蓁蓁如实相告,见风瞿面色越来越差,又道,“弟子并没有一分证据,所以唯有将此事告知大师兄,大师兄与弟子暗地里调查,只要有了证据,便准备告知掌门……”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了事情就是阑易为之?为什么不可能是别人!”风瞿似乎非常逃避阑易的问题。

    江天青见事情愈发的难以控制,又见风瞿逼玉蓁蓁逼得太紧,唯有出来开口道,“风师兄别急,就算如你所说,不是阑易的问题。那么如今最大的问题就出在那个突然出现并且住在逍遥派的云宿身上了!神兽全数消失,从前异兽族的目标又是神兽,我倒是觉得,云宿是异兽之主,没准就是他联合异兽族,将我们聚集于此,将神兽一网打尽,他们的目的没有变,神州大地也并没有真的和平,这一切都是云宿的说辞而已!别忘了,风师兄,丁掌门,我们三番几次的想走,是谁非要留下我们!还有,云宿几次从中作梗,我说了你们却都站在他那边!凌波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但是这个云宿,才一定有问题!”

    “我说老女人,你不止是年龄老,智力都跟着褪化是不是!”

    江天青这边厢话音才落,一个带着些凌厉的女声立即接上。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云朵气冲冲并且雄赳赳的大跨步进了来,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愿意”三个大字;雷风一如既往的带着扑克脸沉默,跟在云朵后面,只不过表情中似乎也带了几分猜忌。

    江天青登时就气的有些找不到北,她素日里极少这般的冲动,可是云朵就像是江天青的一个秘密武器一样,她每每一出现,江天青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只不过云朵可顾不得这些,直直站在玉蓁蓁身边,抱着膀子道,“发生什么事情我倒也看见了,你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我二爹有问题?为什么不是你们昆仑谷有问题?谁知道是不是昆仑谷居心叵测,想独吞九只神兽?”(未完待续。)

999、云宿也有负(八)

    “轻狂之言!”江天青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的工夫冷冷盯着云朵,咬牙切齿道,“那种异兽族做出的阴暗勾当,我们昆仑谷才不屑去做!”

    “知人知面不知心,”云朵对着江天青冷哼一声,她可是在大殿外头偷听老久了,若不是江天青一下把问题扯到云宿身上,她本不打算这么快现身的,“我二爹与逍遥派渊源颇深,又曾拜师于此,与风瞿叔叔师兄弟相称,感情不知道多好。他们一起相处的日子,一起经历的事情数不胜数,彼此之间也了解的很,风瞿叔叔自然更信我二爹;但你这个外来人,可就不好说了。刚刚蓁蓁还说到半傀儡人的问题,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个景含芷一样。”

    云朵撇撇嘴,哼的一声,眼神上扬,这模样可当真是气坏了江天青。眼见着眼前事情没解决,又要多一桩事,风瞿忙喊了停,后重新将话题转到玉蓁蓁身上,“你除了知道这些,还知道什么?”

    玉蓁蓁见风瞿实在不信阑易之事,又见事情实在发展到自己难以掌控,她自己一个人无法应对这些,唯有对风瞿拱手道,“掌门,弟子想请大师兄与弟子一同解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弟子一人说的不可信,但大师兄的话……”

    “你说的不可信,他说的就更不可信了。”提起风花飞的名号,风瞿的眉头偏偏蹙的更深了。

    好在一直沉默的丁啸发了话,“风掌门,我倒觉得蓁蓁的话有理。她一个人说不可信,可若是颇得人心又一心为逍遥派着想的风花飞也这么说的话,的确就有几分可信了。”

    风瞿见丁啸这般说,江天青也在一旁赌气的点头,唯有缴械投降道,“好,风花飞,你就来说说。”

    风瞿的话说了半天,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应答。风瞿这才开始在人群中扫视着,半天发现风花飞竟然不在,登时怒火冲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风花飞去了哪里!”

    “在这儿呢,风瞿,你说你急什么。”

    一个淡然中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提着一颗心眼望大门处,毕竟在这里,敢直呼风瞿名字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当披着凌波外表的阑易与头快垂到胸口上的风花飞一道出现的时候,众人皆想起了玉蓁蓁所说,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气氛刹那间便成了一触即发的紧急时刻;景含芷依旧无力的跪坐着,这时候转头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阑易,只是后者从头到尾都没正眼或者侧眼、哪怕是斜瞥她一下。

    “你究竟是谁!”风瞿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站不稳,好在玄舒在他身后微微的抵了一下,才重新给了他勇气,告诉他如今他是逍遥派的掌门,绝不能轻易再在这个人面前认输。

    “乖儿子,怎么不认老爹了,”阑易笑的一脸奸诈,再无凌波从前的半分憨厚与纯真,“玉蓁蓁说的不错,江美人说的也不错,都别吵了。”

    “凌波你胡说八道什么!”云朵上前想要揪起阑易的衣领,阑易却眼内寒光一闪,才要以手中冰刃划过去,好在雷风眼疾手快,一把将云朵拉了回来;冰刃割裂了云朵腰上的香囊,那些流苏悉数断的整整齐齐,惊得云朵一身冷汗。

    “你……当真是阑易!玉蓁蓁所猜……是真的?!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风瞿整个身子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这一次,无论玄舒如何在他身后小心提醒,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啊,是啊,我回来了。怎么,不给老爹一个拥抱?风瞿,这点你做的可就不如你弟弟好了,你看花飞,这不是乖乖的跟着我呢么。”阑易指了指身后的风花飞。

    风花飞一激灵,他本来感觉浑浑噩噩的,不知被阑易灌了什么药;可这会儿却忽的清醒过来,更发现自己竟处在逍遥派前殿中;眼前不远处站着满脸不可置信与震惊的玉蓁蓁,再往前,则是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抖的风瞿;周围围观的也都是各派的长老及精英弟子,阑易在自己一侧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风花飞心下一念不好,看着玉蓁蓁都露出那样的表情,定是阑易又耍了什么鬼主意。他不敢再想其他,赶紧上前几步,走到玉蓁蓁身边,低声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玉蓁蓁从未如此圆瞪着双眼,拼命的摇头道,“大师兄,你是……你是阑易的儿子?”

    “我……”风花飞无言以对,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纸包不住火,况且看阑易的样子,刚刚肯定也是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半晌,他握紧了拳头,盯着玉蓁蓁的双眼,继续小声道,“你还相信我吗?”

    “大师兄不会是你的儿子!”关于风瞿的身世,在逍遥派似乎已经不是一个秘密,新近弟子不清楚,但之前的弟子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只是敏感的没有提过;叶灵芸对此事自然清楚,但是玄舒告诉过叶灵芸,阑易是风瞿的死**,绝对不能提这个名字,否则就算风瞿宠惯了她,也无法轻易原谅她,所以叶灵芸在这方面一直缄默。但如今,这个阑易竟说风花飞也是他的儿子,简直太不要脸了!

    叶灵芸勇敢的站了出来,并且挡在了风花飞与阑易的中间,指着阑易便大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离大师兄远一些!一定是因为你,因为你大师兄这些日子才总是躲着我不肯见我!”

    “我也不信风师兄会是你儿子!”尽管被雷风拉着,云朵也不甘示弱,对着阑易比比划划跃跃欲试的。

    “神兽与琉璃葫芦都遗失了,”玉蓁蓁迅速做了抉择,选择站在风花飞这边,后对他小声道,“恐怕他们已经动手了。大师兄,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只看得到你从前对逍遥派的维护,那份真心不会是假的!”

    “多谢了。”风花飞与玉蓁蓁耳语过后,忙对着风瞿拱手道,“掌门,阑易……”

    “你给我闭嘴!野种!”

    只是不想,风花飞的话再度被风瞿打断,带着一股从地狱而来的愤恨。

    风花飞整个人懵在原地,就连玉蓁蓁都有些傻了。风瞿一步一步走向风花飞,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风花飞的心上生生钉入一颗钉子一样,登时鲜血四溅,痛的无以复加,“我早就知道,你骨子里流的就是阑易的血,你早晚都会与他同路。你不该来到这世上,你只是让这世上再多一个祸害而已。师父当初怎么会心慈手软选择把你救出来并且抚养长大,他根本就是在栽培神州大地的祸害而已!这一次神兽被盗,你说!你帮了你爹多少忙!你是不是阑易安插在我逍遥派的眼线!”

    “掌门,怎么可能呢!大师兄对逍遥派一直尽心尽力……”叶灵芸实在听不下去了,在看到风花飞眼中第一次泛着泪花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就算玄舒快把眼睛都抛出来了,她依旧开口替风花飞辩护。

    “你闭嘴!这里没你什么事!”风瞿当即对着叶灵芸怒吼道。

    “是啊,我是阑易的儿子,我体内流着和阑易一样的血,”风花飞却忽的开了口,语气中满是绝望,可后一秒,这种种的绝望全数化为愤怒,“那你呢,你不同样是阑易的儿子吗?为什么你可以安心的在逍遥派做掌门?而我却一定是多余的那个呢?这么多年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私心,全部是为了逍遥派,为什么从得不到你的一分肯定?就因为我是阑易的儿子吗?阑易的儿子就该死吗?阑易的儿子就一定会像他那样变坏、变成整个神州大地的大蛀虫吗?你我同样是阑易的儿子,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风花飞说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泪几经酝酿,还是憋了回去,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风瞿却冷笑着望向风花飞,口中道,“我知道是阑易的儿子之后,已经选择了自行了断。是师父给了我新生,我如今已经不再是阑易之子,我是风瞿,就是自己的风瞿!”

    “自行了断,是不是你就可以相信我?好!”风花飞说着,直接抽出花墨剑,抵在脖颈上,蹙着眉头望着风瞿道,“如果最终只能用我的死来证明自己,我也不后悔!”

    “风花飞!别胡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尽管风瞿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轻蔑的表情都没有变过,更别提上前阻止;可丁啸却是吼了一声,起身准备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玉蓁蓁捂着嘴眼见着风花飞的花墨剑在脖颈上划出一道口子,已经开始有鲜血流了出来;叶灵芸和云朵的惊呼与恐惧的情绪几乎传遍了大殿,眼见着风花飞就要惨死当地,却没有一人能阻止得了——

    生死一线间,大殿周遭种着的植被树却忽的伸长了枝桠,后竟如有生命一般,生生卷走了风花飞手中的花墨剑。当听到花墨剑“叮当”的清脆落地声时,所有人都讶异的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已经回复常态,如同往日一般挺立的植被树。玄舒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他是爱着这些花花草草的,所以不论是住处还是议事的大殿中,他都栽培了一些绿叶树,这些树约莫一人来高,抗寒,就算是峨眉山的冬日也从未落叶或黄叶,给人很强烈的生命感。正因为如此,玄舒才特意在大殿两旁放置了很多花盆,专门培养这种植物——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植物竟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草木傀儡术!”对于此,别人不知道,风瞿可是了解的很;毕竟曾经的方清秋,习的就是这种傀儡术。修习草木傀儡术的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一切有生命的植物,可以以植物为眼、为耳,所以刚刚救下风花飞的,定是修习草木傀儡术的人。难不成,除了阑易,方清秋也被复活了?

    “方清秋,是不是你!”风瞿微微咬着牙,想想最后那些日子,方清秋虽那么细心的照料他,一心想他好,只可惜他恨毒了方清秋这样出卖自己的人,从不接受她好意;可如今,一想到方清秋也有可能复活,风瞿的心却是悲喜交加,一来方清秋毕竟是他曾经的师妹,即使走错了路;二来方清秋是方泠芷的姐姐,就算是爱屋及乌,他也并不太想方清秋那么悲惨的死去。

    “抱歉啊风瞿掌门,让你失望了,在下并非是什么方清秋。”应粼的声音忽然响起,这熟悉的声音却让玉蓁蓁和凌皓杰觉得颇为耳熟,待一个破天楼弟子缓缓走出,并且变戏法般的将脸上的一层假皮撕去后,玉蓁蓁才恍然大悟,同时转头用不明所以的眼光看着风花飞。

    “主上,久候了。”应粼对着阑易恭敬的拱手,后对着风花飞微微一笑道,“属下参见少主。”

    “是你——我想起来了!你是在蛊人族的时候救了我们的那个家伙!”凌皓杰想起的略比玉蓁蓁晚些,不过他并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当时便喊出了口。

    此言一出,应粼也不否认,直接答道,“不错,在下是奉主上之命保护少主。”

    “风花飞,你是否早就知道!”风瞿已然忍不住,见阑易上前以锦帕帮风花飞止血,咬牙切齿的对其这般道,语气中满是苦大仇深的情绪。

    “我……”风花飞喉咙做痛,开口说话都难,唯有紧紧的蹙着眉头,选择了沉默。其实他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情况已经如此明了,风瞿本来就对他提防有佳,此时就算他费力说出真相,风瞿也不会信。

    “我说你们从刚开开始是不是就有点跑题了!”江天青不知何时已经将结界布好,将整个逍遥派前殿以及外面几百米的地方全数结住,不让阑易和刚刚出现的应粼逃跑,“既然如今他们已经自投罗网,问罪什么的先搁置一边,如今最主要的是把神兽和琉璃葫芦夺回来!”(未完待续。)

1000、云宿也有负(九)

    好在一群人里面有一个清醒的,所以江天青此话一出,立即语惊四座,众人都重新将目光定格在应粼与阑易身上。如今这是逍遥派的底盘,修仙士人多势众,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想也不会是修仙一派的对手——这是江天青打的主意。只可惜江天青话音才罗,阑易得意的笑容却显露出来,并且很快变成抚掌大笑,对着江天青不屑道,“江美人啊江美人,你还真是空有一副好外壳,脑袋里面是空的啊!我阑易怎会轻易让你们抓到?又怎么会单枪匹马的来呢?”

    “云朵,有些不对劲,”雷风的鼻子一直四处嗅着,后对一旁一颗心都系在风花飞身上,根本听不进去他话的云朵道,“听我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行了,老友,你们也别躲躲藏藏的了,快些现身吧。”阑易拍拍手,后众人眼见着本来空无一人的殿门处,云宿与瑾辰打头,就那么定定的立在那里;身后的异兽军团中,偶有紫色瞳孔的雷氏后人出现,看来他们能够隐藏这么久,都亏得远古雷氏的隐术了。

    “二爹!瑾辰叔叔!你们怎么会……你们……”云朵终于舍得将自己的目光从风花飞身上转移到大殿门口,却在下一瞬间,眼眶内充盈着泪水,“二爹,你们该不会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哼,我早说过了,云宿一定有问题!你是云宿那边的人,还在这里装什么!你们都已经暴露的彻彻底底了!”江天青恨得几乎咬碎了牙,望着殿外异兽军团的数目,再加上一个异兽之主、一个附身仙灵的异人,一个深谙草木傀儡术的异人,修仙士就算是多,胜算也并不大;况且见他们的样子,明显是神兽已经不在身上,看来他们中计了,一开始就跳入了云宿设计的圈套!

    “云师弟,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尽管事情已经这般清楚的出现在眼前,风瞿还是不能相信从前那个嘻嘻哈哈的云宿会有一日这般的算计他,算计着整个修仙一派。回想起从前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开心,他们也算是至交了,云宿怎么会这么对他?

    “抱歉,风师兄,这一切都只是计谋而已,异兽族该得到的,始终要得到。”云宿说这话的时候,简直看都不敢看云朵一眼,他不愿看到云朵伤心流泪,不愿从云朵眼中看到那样肮脏的自己。

    “你有想过泠芷吗?泠芷可是知道这些?泠芷一定不会同意的!云师弟,你睁开眼睛看看,那个是阑易!百年之前你们消灭的阑易!可如今,你怎么甘心与他共事!”风瞿进一步的规劝着云宿,就算让他死,他都不愿相信云宿会变成这样的人,会选择这样的路。

    “远古雷氏的人都在这,想必嫂嫂已然知道。”雷风虽然语气依旧淡定,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了;那些拥有紫色眼眸的人,都是他曾经的亲人。他就算再不济,也看得出他的亲人们脸上挂着多少不情愿,所以他绝对看得出,事有蹊跷,或许他不能这么急着下定论。

    只不过雷风想得明白,不代表云朵想的明白。云朵不顾雷风一直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一把推开雷风,蹬蹬蹬蹬跑到云宿面前,生生扳着云宿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口中撕心裂肺道,“二爹,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云朵的眼中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这无异于用刀一下一下剜着他的心,可他此时不能投降,就算为了方泠芷的安全,他不得不有些割舍。云宿沉淀住心里的情感,换上一副冷漠的神情,伸手打去了云朵的双手,后抱着膀子转头不再看她,“我只是遵从心意行事而已,你不懂,也别管,更轮不到你管!”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云朵抹着眼泪,跺着脚,可如今,任她如何撒娇任性,面前这个铁了心的云宿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你说过,除了娘之外,你最爱的就是我。可你如今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别这样,云朵。”雷风上前,生生将哭的眼睛肿的桃花一般的云朵拉了回去,与云宿保持了安全距离的同时,也站在了玉蓁蓁的一侧。

    “我相信你堕落了,但我绝不相信,泠芷也会这般!”丁啸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云宿的对面,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宝剑出鞘,对着云宿而去;云宿也不甘示弱,霜月洞天抱出之后,撩拨琴弦间,冰剑频出,丁啸身形左右忽闪,幸得迅速才不至于被其伤到。

    “云师弟,你真的……这般绝情?”风瞿却在过去的那些回忆中仍走不出来,也想不通,为何云宿会与阑易站在一起。

    “异兽族称霸三界六道,这才是我作为异兽之主该做的事情!”云宿说着,脸上的坚定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所以你甘心与阑易合作……好,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你,我……噗!”风瞿说着,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后竟一口血喷了出来,染湿了面前的白色理石地面。

    “风师兄!”江天青见状,忙上前搀扶住风瞿,后对着一旁的昆仑谷精英弟子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是,掌门!”昆仑谷弟子得令后,立即御剑而出,与殿外的异兽军团拼个你死我活。见昆仑谷已经有了动静,清虚宫和逍遥派的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很快殿外便展开了大混战,场面鲜血淋漓,不过看得出,尽管修仙一派已然是派出精英,但对修习了傀儡术的异兽军团来说,并非是其对手。

    阑易笑呵呵的摸摸下巴,对着与他对峙的一干人等没有一丝紧张感的笑道,“喂喂喂,你们不去支援真的没问题么?外头的异兽军团,可都是食用了你们修仙士的心,如今修为大增,你们那点修仙士想凭借数量赢,怕是不可能呢。”

    阑易这一句话,生生点燃了战火;逍遥派前殿刹那间成了战场,断壁残垣的哀嚎声不绝于耳。这突然之间的变故让失声的风花飞愕然,只不过一旁的阑易依旧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看着云宿、瑾辰、应粼三个人与修仙一派的掌门及长老对打,还兴致盎然的对他说着,“花飞,你瞧,这就是修仙士的能力。就算瑾辰和应粼不在,光一个异兽之主,他们都打不过。”

    这倒并非阑易夸大云宿的能力,即使云宿不想伤了昔日的战友以及好友,可一想起方泠芷如今的处境,他不得不出尽全力,霜月洞天发出铮铮的声音,双手拨弦的速度几乎快将琴弦撑断;而以云宿为圆心,周围的修仙士大部分都被霜月洞天的冰霜冻住,丝毫动弹不得——状如曾经被冰冻的风瞿;而如今躲过了这冰冻攻击的,也唯有风瞿、丁啸以及离得比较远的玉蓁蓁几人了,几派长老加上昆仑谷掌门江天青,已经悉数被云宿控制住。

    “二爹,你收手吧!”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云朵也唯有从悲伤中走出来,祭起宝剑对着云宿就冲了过去;雷风在其后紧跟,生怕云朵出了什么事。玉蓁蓁咬咬牙,她的对面是云宿最忠实的部下瑾辰,而与瑾辰的争斗中,她也受了不小的伤,如今气喘吁吁的,即使体内有白虎之力的存在,可恢复力又哪有受到的伤害快。

    瑾辰定定望着玉蓁蓁,后毫无预兆的上前,一把将她左眼的眼罩摘下。玉蓁蓁心下一紧,抬头看到瑾辰那讶异的神色时,蓦地后退,再度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瑾辰开口,语气中似有玩味,“哼,想不到如今神州大地上,竟有了第二个与我一般的人了。”

    玉蓁蓁眨着眼,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才要再度攻击的时候,却听到云朵痛苦的哀叫声。她心下一惊,再回过神儿的工夫,云朵已经整个人向她这里飞了过来。玉蓁蓁忙御剑而起,一把将云朵接住,但见云朵的腹部上插着一把手臂长的冰剑,待那冰剑融化,伤口处开始不停的向外溢着鲜血。玉蓁蓁只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她实在不敢相信曾经把云朵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守护着的云宿,竟然对云朵下此毒手!一面帮云朵止血,玉蓁蓁一面听着云朵口中不停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来不及叹息的工夫,雷风同样飞了过来,只不过没有云朵这么好命,身子撞上檐柱后,软软的落了下来。

    “人不狠,站不稳,老友,做得好!”阑易却还在一旁云淡风轻的为云宿叫好,甚至鼓起了掌。

    风瞿见到云朵这般,终于打梦中与回忆中完全清醒过来,眸子都开始变成红色,他从未如此愤怒的大声对云宿吼着,声音振聋发聩,“云宿,你是不是疯了!云朵可是泠芷的孩子!”

    “谁要阻挡我异兽族大计,都只有死路一条!无论是谁!”云宿同样大声的回答了风瞿,同时手中琴弦再度拨响,几十把与云朵腹上一般的冰剑同时向风瞿而去,风瞿腹背受敌,避无可避,当即迅速下了判断,施展风壁,将自己牢牢守于其中;冰剑在遇到风壁的时候,开始还融入了几寸,不过很快在风壁上便消失殆尽;风瞿才要将风壁收回,却不料云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风壁以及内里被保护着的风瞿以冰冻术冻住,如此一来,风瞿便也如同江天青几人一般,被云宿控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大殿外,异兽军团已经将三派的精英弟子杀的死的死、伤的伤,凌皓杰因为一直护着程思芜,手臂也受了重伤,如今似是连剑都举不起了,其他还能行动的弟子,也多为各楼的四大弟子,只不过如今都浑身浴血,修仙一派被大大打击了;而已经没了顶空余断壁的大殿内,三派掌门已经有两派被控制住,长老皆被冰冻,说是控制,但若被冻的时间长了,生命便也跟着这般一点点流逝下去,对被冻住的人没有丝毫好处。如今仅剩的战斗力,就是受伤较轻的清虚宫掌门丁啸、靠着檐柱才能站起来的雷风、玉蓁蓁,互相搀扶着的玄天、琼华,一直处于不知所措状态的景含芷,还有倒在风花飞一旁,如今只能靠宝剑支撑才能站起来的叶灵芸。

    “哎呦呦,啧啧,伤亡惨重啊,”阑易从头到尾都没出过手,只是立在风花飞一旁,一直一副悠闲的模样,“不如乘胜追击,就这么灭了修仙士这个群体……啊,或者如果他们求饶,愿意归顺我们,我们就放他们一条生路。我的老友异兽之主,你觉得怎么样?”

    丁啸握紧了手中宝剑,额头上的血沿着眼睛落了下来,他甚至眼都不眨一下,坚定道,“呸,就算我们全部牺牲,我们的魂魄也会继续和你们做对,绝不会让你们轻易得逞的!”

    “丁掌门说得对!”玉蓁蓁一步一步的挪到丁啸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我们永不言败!”

    “这不是自己讨打么,”阑易无奈的摊开手,后对云宿道,“老友,你看,我可是给过他们机会。但没办法,他们自寻死路。从谁开始呢,一下都弄死又没什么意思,”阑易的眼光在一干人等中来回巡游,后定在了玉蓁蓁身上,笑嘻嘻道,“女人太聪明,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不如就从玉蓁蓁开始,老友,准备吧。”

    “你……到底……怎样!”风花飞捂着脖颈,艰难的发出了声。

    “哎呀呀,我的好儿子,你终于开口了,”阑易立即对云宿做了暂停的手势,后摸了摸风花飞坚毅的脸庞,啧啧有声道,“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玉蓁蓁,好,只要你肯跟我走,这些乌合之众,我还没看在眼里。”(未完待续。)

1001、云宿也有负(十)

    不错,阑易想的的确不错。如今修仙一派没有了神兽,没有了妖族的天狼星,没有了异兽之主的支持,又受了这样大的重创,想要恢复都很难,又如何能阻止不日后的七星连珠呢?只要他得到了七星连珠的力量,管他什么五灵合一——如今五灵也无法合一了,风花飞他是铁了心要带走的——根本都毫无惧怕力,再来找他也不过是找死而已。不如卖风花飞个面子,风花飞还能安心的跟着自己走。

    “大师兄!不要跟他走!大师兄,我一直相信你的,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你都是我的大师兄,是逍遥派的大师兄!”玉蓁蓁忙这样开口道,因为说的太急,忍不住咳嗽几声,又痛的眉头紧蹙。

    “闭嘴,这女人还真是讨厌!”阑易对着应粼使了个眼色,应粼立即会意,驱动草木傀儡术,使那枝桠先一把抽在玉蓁蓁脸上,待她一口血吐出来的工夫,再将她卷的高高的,后用力的掷在地上。玉蓁蓁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散开了,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再没什么力气起身了。

    风花飞咬紧牙关,拳头攥的死死的,再度用力发声道,“我跟你走!”

    “大……师兄,别,别……”叶灵芸抓住风花飞的手臂,用力的摇头,却感觉意识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

    “滚开!碍事!”阑易却是力量充盈,一脚飞踢,将叶灵芸踢出老远;叶灵芸在地上滚了几圈,尽管已经再没任何力气,可也努力的向风花飞所在的地方爬去,一面怕一面言语不清道,“不……不……走……”

    “大师姐!”景含芷终于再忍不住,泪奔着到了叶灵芸一旁,将她扶起,看着地上那满溢的鲜血,眼泪像洪水一样泄了出来,此时心中满是后悔与惭愧。

    看到景含芷,阑易才忽的想起什么,将风花飞一把推给应粼的工夫,上前对景含芷饶有兴趣道,“景含芷,你也跟着一块走吧,没了你还真有些不适应,这些年遇到过这些女人,你还真算是其中拔尖儿的呢。”

    “卑鄙无耻,你这个禽兽!”景含芷咬牙喊了出来,后伸出另一只手,在阑易猝不及防的工夫,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是我错,我不该利益熏心,然后被你利用!凌波……不,阑易,你这个衣冠禽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下地……”

    狱字还没有出口,叶灵芸便觉得支撑自己的那股力量不再,而与其同时,她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一旁,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向她袭来。她微微眯开眼,却发现景含芷已经消失不见,而她的周围,全部是慑人的红色鲜血。阑易将紧攥的拳头松开,后摊开手,无谓道,“不听话的女人,我可是从来不留的,当真是麻烦的要命。”

    这些鲜血……是景含芷的?巨大的悲伤当时便侵袭了叶灵芸,她呜呜的哭出了声,只不过景含芷却再听不到了。

    “阑易,那是一条人命!”此时此刻,愤怒已经将玉蓁蓁整个包围,她虽在没力气起身,却也奋力的向前伸着手;如果她此时哪怕还有一丝力气,也绝不会让阑易这般得意下去。

    “啧啧,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担心那个差点害死你的景含芷,玉蓁蓁,你还真是个烂好人。”阑易砸着嘴,丝毫不在乎的开口道,“景含芷的命早就换给了我,生杀大权在我手中。”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大言不惭的说主宰人的生命,可笑!”丁啸示意玄天和琼华将玉蓁蓁扶起退至一旁,后楠木葫芦一松,飞廉便放了出来,呼啸着对阑易而去。

    “咦?我一直以为丁啸丁掌门是最冷静沉着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阑易身子依旧没有半分移动,而飞廉在快接近阑易的工夫,被瑾辰以引雷所劈中,痛苦的嗷了一声后,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地面上砸出一道小坑。

    丁啸死死咬着牙,如今形势甚为明了,修仙一派死伤人数太多,根本不是面前这些家伙的对手。而这一切风花飞自然也看在眼里,他用力的抓住了阑易的手臂,开口艰难道,“够……够了,我都……和你,走,为何还不……放过?”

    “风师兄,不要和他走——他们都是坏人,包括那个狗屁异兽之主,全都是坏人!你和他们走了的话,走了的话……”云朵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落了出来。

    而叶灵芸此时也流着泪,不停的摇头道,“大师兄,别走,不能走——”

    风花飞再度回头看了这些曾经共同相处的同门,他们如今死的死、伤的伤,风花飞特别看了被玄天和琼华搀扶起来,双眼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玉蓁蓁,后他决绝的回过头,脖颈上的伤痛都抵不过心里的疼,他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向大殿门口走去。

    “好吧,既然我儿已经决定随我而去,我就放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阑易好心情的满脸笑容,抱着膀子对余下的人道,“想来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不过再可以苟延残喘一阵子,好好过你们最后的日子吧。”

    阑易说着,也回过头,几步追上了风花飞,丝毫看不到周围尸体一般,也不管是修仙士还是异兽军团,直接就踩着过了去;应粼颇带着几分嫌弃的绕开了会将他鞋子弄脏的血路,而其他雷氏的人一直一言未发,很快,熙熙攘攘的来袭者便在隐术的结界中,全数消失。

    云宿最后望了一眼唯有眼泪哗哗往下掉、却不再有一声哀鸣传出的云朵,她何时这样的伤心过;云宿心里难过,此时却也什么都不能说;况且他已经助纣为虐,成了千古罪人,还有什么好说。别有深意的看了玉蓁蓁一眼之后,云宿在瑾辰的隐术结界中同样离去,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而大堂内本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化为了悲愤,幸存还有几分力气的火灵根弟子全数出动,用尽所有灵气,才将几位被冰冻住的掌门以及长老释放出来。

    风瞿望着这哀鸿遍野的场面,因前一日是凌皓杰与程思芜的成亲之日,逍遥派挂着的红色丝缎及与地面鲜血一般红得耀眼的红绣球深深刺伤了他的眼。风瞿抚着胸口,每向前走一步,都觉得体力在一点点的抽离自己。信错了人吗?云宿是他曾经那么要好的兄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偏偏是云宿几乎再度将修仙一派灭绝?

    修仙弟子痛苦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中,像是一根根刺,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风瞿脸上一行清泪划过,听着背后不远处传来江天青恨入骨髓的吼叫,“云宿,阑易,异兽族——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

    云宿在漩涡栈桥上,已经不知道站立了有多久。这里是他的异兽族,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而这漩涡栈桥,是异兽族外围一座大山的中间部分开辟的,从山底到山顶,绿意葱翠,栈桥的每一根竹材,都是从彩云之南取材,与苍翠的山体遥相辉映;山底用椴木搭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屋,放眼望去都是绿意融融,让人心情大好。从小的时候起,云宿就在这里练琴,那把陪伴了他千年的霜月洞天,还是在有些微寒的一个夜晚,云宿在此抚琴,抬起头从山底望向夜空,看到月光朦胧,像是盖了一层白霜一般,这样云宿便以霜月洞天命名了他的这把古琴——也是神器。

    可如今,就算是在这样静谧的地方,他的心依旧感觉不到一丝平静。来到异兽族已经这些日子,却只见了方泠芷一面;可就那一面,方泠芷那枯槁的面庞,以及瘦削的身体,无一不出现在他每一夜的噩梦之中,他当真想立即救了他们出来;可是,做不到,他已经是异兽之主,这里又是异兽族,可偏偏就是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异兽族地宫外重兵把守,又有数以百计的异兽军团在,可见宫离当真是对这些俘虏们用了心的;其中把守的士兵不乏从前玉麟手下的,如今仍一心向着云宿的,所以若要云宿杀光这些人救出方泠芷和远古雷氏的族人,他还真的不忍心。在他是云宿之前,他毕竟也曾经是异兽之主,他不能为了营救方泠芷而对信任着自己的族人痛下杀手——也主要是因为方泠芷并没有性命之危,他还没被逼到那个份儿上。

    宫离将云宿养大,深深了解云宿的个性,所以尽管幻锦三番五次的说了一定要杀了方泠芷,他都并没有下死命令,就是怕云宿暴走。只要方泠芷活着一天,他就能控制云宿一天,所以在听说方泠芷拒绝进食的时候,他也是花了心思派人死活让她吃下去些,总不能让她死在这里,坏了他们的大事。

    云宿离开漩涡栈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他像是个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照常的从地宫外面经过,照常的站立了半晌,直到有人上来请示,让他离开,他才木偶般的离开。只隔着几道墙而已,他却一直见不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怎么会好呢,她若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是恨透了自己吧;而以幻锦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又怎会不告知方泠芷自己的这些所为,让她肝肠寸断呢?

    顺着小路走回自己的府邸前,一切还与从前一模一样;门前的小路是青石所垒,门口庄严的坐着两座石狮——好久好久之前,那个银发蓝眸娇媚无骨又总是缠着他的三尾狐曼兮——若湖的双生姐姐——就是骑在这样气势汹汹的石狮身上,对着自己笑的满面春意。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今天也不知怎的了,走一步就冒出一堆回忆,好像从栈桥一直到府邸,云宿已经走完了自己的前半生一样。他垂头丧气的推门而入,无视了一旁与自己问候的家丁奴仆,直接上了木桥,往后院自己的房间走了去。

    推门而入,进入眼帘的是从前的那些老家具;并非宫离特意如此,而是送来了所有新的东西,全部被云宿拒之门外。关上门的工夫,云宿将霜月洞天从背上拿下,抱着到了琴架旁,立好之后,自己则坐在圆塌上,十指抚琴,弹起,落下,行云流水般的琴音便传了出去,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云宿抚的,是一曲湘妃怨;虽说为一解心中哀思,但曲调中的坚强也是无可忽视的。一曲终了,云宿的眼圈已经红了,他从未放弃过希望,他相信,他和方泠芷终会有团圆的那一日,而且那一日不会远了。琴声戛然而止的工夫,云宿却终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的眼珠开始左右转着,四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后他干脆站起,走至房屋正中央,后对着虚空道,“何人到来,为何不现身?”

    云宿的鼻子是很灵的,刚刚抚琴时许是心情不平静,又有了太多回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不过待他心情平静下来,一下便发现了,这才警觉的站了起来。

    云宿这方话音才落,便发现那股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他尚未来得及以灵力支使霜月洞天的工夫,已经发现云朵站在他的面前,满脸爬着的都是泪痕。云宿本来红着的眼圈一下便充盈了太多的泪水,并且在他不设防的情况下,噼里啪啦的都掉了下来。

    面前站着的,是他最爱的女人之一,他多想上前抱住她,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曾经那么重的伤害了她,他还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所以云宿只是惊喜又诧异的张着嘴落着泪,手臂微微张开,后来又放了回去。云朵却“呜呜”的直接扑到了云宿怀里,死死抱着云宿的腰,想要将自己嵌在他身上一般,口中喃喃道,“二爹,二爹你真是个大坏蛋,你自己承受了所有的痛苦,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朵朵你……都知道了么,”云宿鼻子一酸,他没想到云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么懂事,可懂事了对云朵也就意味着她成长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了这样大的成长,可想而知她受了多少苦。只要一想到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云宿就悔的恨不得拿头撞在墙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泠芷她……对不起……牺牲了你……”(未完待续。)

1002、书麟黄龙,终抵战场

    瑾辰眼见着云宿与方泠芷先后原谅了守澈的所作所为,他虽并非心地狠毒之人,但着实是因为那些年的折磨,已经让他对守澈再无一丁半毫的信任之心。目前的四人之中,倒是唯有瑾辰显得冷静,看起来让人有些心疼的冷静。

    “若你当真是为王着想,现在就不要继续拖王的后腿!”瑾辰对着老泪纵横的守澈这般说着,语气中的冰冷让云宿听起来都有些心悸,“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宫离那边已经派出人对付我们的同伴,我们不能在此继续耽搁了。”

    瑾辰总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云宿闻言,深深吸了口气,与方泠芷对视之后,同时扶起守澈,且对着他轻声道,“守澈,如今异兽族长老之中,玉麟在我方,凤翎已经不在,唯独宫离、应粼与你。应粼又被派出应对修仙一派和妖族的突击,所以,如果我们出现在解救人员中,你一定会被坐定释放我们的罪名。守澈,宫离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宫离了,幻锦离去之后,他已经变得连我……都不认识。守澈,你且离开这里吧,越远越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

    云宿这般打算,的确是为了守澈着想;守澈放了他们,宫离一定会恨毒了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不让守澈跟着他们对抗异兽族,也是因为守澈一心念着异兽族,若让他与心心念念的异兽族为敌,那便是太过为难了他。守澈就算之前做过再多错事,自己也不该这般。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让他走的越远越好。

    守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色黯淡的点点头;看得出,云宿的担忧与他的如出一辙。让他做出这样难的选择题,还不如一走了之。守澈的背影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云宿正长叹一声的工夫,守澈忽的回过头,望着这片已经成为战场的昔日的居所,重重叹了口气,对着云宿拱手,道,“如今,我才真正能体会,当年玉麟离开的时候,有多么的无奈。”

    “王,我们走吧。”瑾辰对着云宿拱拱手,余光瞥见方泠芷眼中有眼光,又忍不住开口道了句,“泠芷,不必为那种人多流眼泪,不值得。”

    此时此刻,方泠芷多想与瑾辰说,有错能改,善莫大焉;或者父母者,人之本也;可是想想,守澈之前对瑾辰造成那样大的伤害,还有那么久的禁锢,瑾辰落至如斯田地,这些话她又如何说得出口;所以唯有摇摇头,对着云宿道,“别伤心了,守澈长老总算在最后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但是我们的路还没有走到分岔口,我们得继续前行了。”

    ***

    书麟与黄龙两个目标明确,进入异兽族之后,即使发现已经开战,却依旧以最快速度抵达俞樾的所在。对如今的黄龙来说,阻止七星连珠,他必须重新得回五灵珠的力量,且缺一不可。聂星旭的土灵珠已经归位,雷灵珠一直在应粼手里,而玉蓁蓁的火灵珠、冥赤的水灵珠,如今还在协助他们作战,暂时不可收回。如今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先收回俞樾的风灵珠,而且按照时间算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说服俞樾且救出了于三文。

    书麟与黄龙计算的一点不错,因为修仙一派的胡闹,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被调到了他们周围,这让本来就守卫不森严的应粼府几乎门可罗雀,所以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俞樾的所在,也发现了俞樾被完全封闭在一道结界之中。

    “黄龙,怎么样,这结界以你我之力可否打开?”书麟观察着应粼设下的结界,略微蹙了眉头,头一次没什么信心的对黄龙这般问道。

    黄龙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下巴,后有些为难的摇头,开口道,“恐怕就算集你我之力也不能打开这结界,这结界看起来十分古怪,并非蛮力可打开;而且,你看,”黄龙一抬手的工夫,一股气流向着结界处推进;书麟眼见着那结界似乎像个皮球一般,被那气流稍微推进了些之后,很快的将那些气流弹到了其他位置。黄龙再三摇头,道,“应粼那厮狡诈的很,一定偷偷学会了不少奇术,这结界便是其中一种。”

    “说的正是了,”外面发生这样大的动静,俞樾怎会不清楚;他很快出现在窗口前,隔着结界对着书麟与黄龙道,“应粼说过,这结界除他之外,其他人都绝对无法出入。或许破坏这结界的唯一方法,就是他死。”

    “这样……我们便无法取到俞樾体内的风灵珠了。”书麟深深的蹙着眉头,本来已经将一切都打算好,可确实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三文如何离开的?”黄龙却并没有如同书麟一般愁眉惨淡,而是这般开口问俞樾道。

    ***

    “有人来了。”

    俞樾本来才刚刚安慰好于三文,却动了动耳朵,听到了院子外面的脚步声;对上于三文快要冒出怒火的双眼,俞樾摇摇头,道,“似乎来了三四个人。”

    “应粼不是才被唤走,”于三文的嗓音依旧沙哑,听得俞樾心都跟着疼了起来,“他何以再度转回来?难不成这一次多带了几个人过来羞辱?真可恶,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如果离得开这里,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三文!”

    于三文的话音才落,玉蓁蓁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而且从声音的发出处看来,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于三文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玉蓁蓁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可又好像近百年听不到一般,她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流,手紧紧的拍着既是虚空同时又是结界的窗棂,大声却沙哑的走了音儿道,“蓁蓁!蓁蓁!”

    “三……文?”

    玉蓁蓁本来轻快的跑着,可在看到了于三文的那一刻起,她逐渐放慢了脚步,眼神之中也满是不敢置信——那满头的银发、苍白的面庞、以及沙哑的嗓子,真的是三文吗?

    “蓁蓁,蓁蓁……”于三文此时此刻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她的缘故,才害的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她又如何能够以玉蓁蓁的朋友而自视,唯有不断的低低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玉蓁蓁已经听不到于三文说的这些,她捂着嘴,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每一步都像灌了铅那般的沉重,也不知用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于三文面前,隔着透明的结界,伸出手,贴住于三文的手,抽泣着道,“你的头发,你的声音……”

    “没事,没事,这都是对我的惩罚……”于三文轻轻摇着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这样的见面,让玉蓁蓁的思绪似乎转回了从前与于三文相处的时光;她紧紧咬着牙,却都止不住一滴眼泪;那眼泪刷刷的一行一行往下落,很快,玉蓁蓁的脚底都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这个时候,虽然无声,却远胜有声。

    “她们两个到底要浪费多少时间啊!”俞涟漪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抱着膀子抖着腿,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本公主可不愿意在这里傻站着,烦都烦死了。再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伤春悲秋的,不知道……”

    “俞涟漪,你给我闭嘴!”

    俞涟漪还在抱怨的时候,俞樾低沉且愤怒的开了口,同时走到窗口,紧紧蹙着眉头,冷冷的盯着俞涟漪。

    或许这种情况小时候就出现过,俞涟漪明显的愣了一下后,脸上有一瞬间出现了惊恐——不,是恐惧的表情;不过也仅限于那一瞬间而已,很快的,俞涟漪便叉起腰来,不屑的白了俞樾一眼,冷哼道,“像你这样的家伙,根本配不上鬼族三皇子的称号,你的存在简直就是在给鬼族抹黑,让父王无地自容!”

    “这个时候就不要吵架了,”冥赤蹙着眉头上前,倒也没与俞樾说什么,只是继续对俞涟漪道,“引魂灯拿出来,我们并不清楚云宿他们能争取到多少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动作要快。”

    于三文不明白引魂灯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过从名字能大体听出一二;俞樾却总算是松了口气,看起来一切正印证了他的猜测;褪去满脸的怒意,他开口,这次是对着冥赤,用着如同以前一般的同伴语气道,“冥赤,我与三文处在唯有应粼可以解开的结界中,俞涟漪手中的引魂灯就算可以将无形的魂体引出,可引魂灯只能起到引出的作用,并无法让三文真的安全,你们可还有办法?”

    冥赤终于再度将目光放在俞樾身上,眼见着他三句话不离于三文,尽管冥赤心中依旧矛盾与挣扎,却还是深深吸了口气之后,答道,“鬼王已经将新的曼珠沙华体给了我们,只要能将于三文的魂魄以引魂灯引出,就会有一个新的于三文站在结界之外。”

    “太好了!”俞樾立即喜上眉梢,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样多的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于三文却有些焦急的问冥赤道,“可是我离开了结界之后,俞樾怎么办?引魂灯对俞樾有效吗?”

    冥赤摇头,直接道,“无效,引魂灯只对灵魂有效,俞樾身为鬼族,并非真正的生灵,引魂灯不会对他有任何作用。我们此番的意义便是将你从应粼的掌控中脱出,这样的话,俞樾便不必再……”冥赤将目光放在依旧喜出望外的俞樾身上,“被应粼所控制了。”

    “可是俞樾还是神州大地的风灵,没有他在一旁的话,你们无法阻止七星连珠吧?”于三文并不想自己离开,将俞樾单独留下;俞樾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本该长生,如今却唯独剩下十年寿命,她难道要又一次的离弃他吗?

    “五灵固然重要,不过有了书麟和黄龙的帮助后,更重要的是五灵珠,届时,想必书麟和黄龙会来此取出俞樾的灵珠,打破那七星。俞樾留在这里反倒安全,依我看,经过上一次的禁锢结界,俞樾的身体已经在迅速的衰退了。”冥赤说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却无法阻止自己心内涌出的种种同情与不忍的情绪。

    “三文,请相信我们,”玉蓁蓁对着于三文点头,毕竟她是处在离于三文最近的地方,两人的手掌间仅仅隔着一道透明的结界,“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三皇子与我们共度的那些困难所建筑起来的友谊之墙,不会因为一些强迫而倒塌。三文,你知道吗?我亲手扼杀了聂公子灵魂的时候……”玉蓁蓁死死咬着牙,使劲的深呼吸,让自己的眼泪别再一行一行的流下来,“心中想的便是,如今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若有一丝可以救回他的机会,我就一定不会放弃;哪怕用上一生的时间,我也要救回聂公子。我想,三皇子与我那时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所以三文,你离开结界,在我们身边,这是对三皇子最好的交代。”

    于三文显然还想说什么,不过对上玉蓁蓁诚挚的双眼之后,也不得已的叹了口气,摇头低声道,“既然蓁蓁都这么说,我便听你们的就是。也许你说得对,俞樾的身体消退程度太快,留在这里反而是安全的。”

    “不错,就算应粼恼羞成怒,妄图以草木傀儡术对付俞樾,以他的瞬移之术,草木傀儡术也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况且以应粼现在应接不暇的情况,他也没有那个时间来在意这些了。”冥赤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神一直望向俞樾;但见俞樾却留恋不已的盯着于三文,冥赤叹口气,俞樾当真是生也于三文,死也于三文。

    不过冥赤进一步的分析,总算是让于三文完全放下心来;依依不舍的回望了俞樾,在俞樾的点头下,于三文放下手,站在一旁,对着俞涟漪道,“那么,既然时间紧迫,我们便开始吧。”

    或许于三文如今能做的,便是不再拖大家后腿了——这是于三文自己的想法。(未完待续。)

1003、释放俞樾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俞涟漪“嘁”了一声,在冥赤的注视下,清了清嗓子,口中叨叨念着咒语的工夫,玉蓁蓁接过曼珠沙华体,单膝跪地,双手紧紧扶住;而引魂灯虚浮在俞涟漪胸前,开始从内向外的散发出一股股金黄色犹如阳光一般的气;那金黄色的气很快将整个结界包围,本来面前的房子,如今闪闪发着金光——只不过一直是这般,直到一炷香的工夫后,俞涟漪“噗”的一口吐出血来,引魂灯从她胸口叮当一声摔落在地,而金黄色的光芒也瞬间消失;所有人都讶异不已,俞樾面色上甚至带了些惊慌,一面用力的敲打着结界壁,一面大声道,“喂,俞涟漪,喂,你还好吧!”

    “咳咳……咳咳,死不了,”俞涟漪捡起了引魂灯,起身的时候以锦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后对着俞樾摇头道,“这结界似乎太过强大,已经将于三文的魂魄完全封闭于身体之中。光是以引魂灯的力量,无法将于三文的魂魄引出。”

    “还是得……那么做吗?”俞樾脸上的所有神情似乎在这一刻完全被抹去,开口说话的工夫,也有些木然。

    “嗯。”俞涟漪颔首,这个时候,这对兄妹并没有一如往常那般充满硝烟战火的气息,反而是多了一些默契,而且从刚刚俞樾对俞涟漪的关切态度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远远比表面上要强得多了。

    其他人自然听不懂俞樾和俞涟漪这好像猜谜一样的对话,还来不及问的工夫,就已经眼见着俞樾将念玉之舞从腰间拿出,对着于三文道,“三文,这是玉儿生前所赠。”

    于三文记得,念玉之舞是双短剑,由千年寒冰与碧玉制成,所以通体碧绿通透;短剑一出,便犹如灵蛇出洞。她点头的工夫,瞳孔忽然放的老大,不敢置信的望着俞樾,眼神从他有些痛苦扭曲的面庞上一直向下,直到看见他双手紧紧的抓着念玉之舞,而如今,那两柄短剑,一柄直直插在他的胸口上,另一柄,生怕她死不了一般,插在了她的腹部。就算是曼珠沙华做的身体,却也瞬间血流如注,于三文身体失去了控制,软软的向后倒了去,这个时候,她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三文!俞樾,你是不是疯了!”玉蓁蓁呆愣了瞬间的工夫,手里的曼珠沙华体一把扔在一旁,起身踉踉跄跄的开始大力的敲起了结界,恨不得下一瞬间就把结界肆意撕裂,然后奔到于三文身边。

    “蓁蓁,蓁蓁,别这样!”冥赤自然相信以俞樾对于三文的那种病态一样的爱慕,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真的杀了她,他这么做一定有目的;但玉蓁蓁若再这么大声的吼下去,就算应粼府中并无太多多余人口,但势必会引来外面一直巡逻的卫兵。

    冥赤拉着玉蓁蓁到了一旁,就算不忍,也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度出声;风花飞在一旁不忍去看,唯有死死攥着拳头,但听俞樾对着外头的俞涟漪低低吼了句,“快,她的灵魂就要离开躯体了!”

    “嗯。”俞涟漪用力点头,尽管胸口依旧闷着疼,嗓子眼儿还是有着血液的腥甜气息,却依旧叨叨念着咒语,眼见着引魂灯犹如之前那般虚浮到了胸口,俞樾一眼望到被丢在地上的曼珠沙华体,便对着风花飞道了句,“快,将曼珠沙华体扶直,不然会对三文造成影响!”

    风花飞立即会意,放下一切思绪,按照玉蓁蓁刚刚的样子单膝跪地,双手扶正曼珠沙华体;但见俞樾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于三文身体逐渐在变化,直到听到“叮当”、“叮当”两声,念玉之舞应声落地,而俞樾的怀中哪里还有于三文的踪影,唯独剩下一块约莫小臂那么长的曼珠沙华体——不过与鬼王相赠的这块曼珠沙华体相比,俞樾怀里的那一块已经发黑了。

    那些金黄色的光芒这一次完全渗透进结界之中,将其整个包围;很快的,那些金光闪闪的光芒离开结界,纷纷飞向风花飞手中的曼珠沙华体;很快的,风花飞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暖流注入,曼珠沙华体似乎开始膨胀变大,扎根他脚下的泥土之中;俞涟漪转头示意风花飞放手,并且退后;所有人便眼见着曼珠沙华体在一点一点的长大,后逐渐有了人形——那扎入泥土之中的根须,逐渐成了人脚的形状,枝干部分成了身体,发出的枝桠部分成了双臂,顶部结出的火红色曼珠沙华逐渐聚拢,组成了头部。再一眨眼的瞬间,于三文已经再度完好无损的立于众人面前,她重新拥有了一头黑发,健康的身体,一如从前的于三文一般。

    “我……重生了?”于三文望着自己,后眼见着面前不远处已经呆了却面庞上依旧带着眼泪的玉蓁蓁,向着她便奔了过去;冥赤及时的松手,让玉蓁蓁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被于三文抱住,后于三文眨眼的工夫,眼泪便落了下来,“蓁蓁,太好了,我还能抱到这么真实的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想不到,你真能做的这么绝。”收起引魂灯,俞涟漪苍白着脸色这般对结界内一颗心都放在于三文身上的俞樾道,“你也爱了这个女人几百年,还真的能用她的武器杀了她呢。”

    “管的宽。”俞樾白了俞涟漪一眼,刚刚两兄妹那样的默契好像做了场梦一般,梦醒之后,两人的关系依旧看起来恶劣的很,“你先把剑锋老老实实的抓在手里在批评我吧。想对我说教,你还早了几百年。”

    冥赤望着激动的于三文与玉蓁蓁,尽管不愿意打破这种重逢的喜悦,却依旧不得不开口道,“如今时间紧迫,重逢的话可以等到一切安稳下来再说。既然已经成功救出于三文,我们该去与云朵一行会合,不知道云宿那边怎么样了。”

    “嗯,”玉蓁蓁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后,拉着于三文的手对冥赤道,“上仙说得对,距离七星连珠还有两个白天一个夜晚的时间,我们这么久都忍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俞樾……”于三文回过头,望着一直盯着她看,舍不得移开目光的俞樾,呢喃着,“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救你!”

    尽管声音很小,但或许因为心有灵犀,俞樾完完全全的感觉到了;他对于三文绽放一个安心的笑容,后拍拍自己的胸膛,道,“三文,你放心便是,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

    “是引魂灯起了作用。”书麟望着黄龙,可就算是引魂灯,也只能引出魂魄而已;风灵珠是实体,如何能够引得出来呢。

    黄龙心事重重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着实想破了头皮,可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风灵珠收回。难道还要想法因应粼回来,再想法让应粼放俞樾出来?且不说要浪费多少时间,这个方法本就不太可能实现——如今已是战火交加,应粼在前线指挥,他怎么可能回来?

    黄龙负过手去,开始来回踱步;忽的,一阵地动山摇,让书麟与黄龙几乎站不稳,且就在不远处,清晰可见的三条巨龙——一条冰蓝似水、一条浑身****、一条闪电带雷,三条巨龙很快竟融合成一条,仰天长啸的工夫,便是地动山摇,也怪不得书麟与黄龙都无法站稳。

    “水灵力、火灵力与雷灵力竟完全融合了!”这种事情,在失落世界可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也怪不得书麟在好不容易站稳之后,还来得及发出这样的感叹。

    “玉蓁蓁曾经与风花飞双修雷火法术,也曾与冥赤双修水火法术,如今三条巨龙相容,也是他们的修炼成果,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书麟,你看!”黄龙指了指面前俞樾所在之处;书麟按照黄龙的手指方向望去,愕然发现,纵然如何地动山摇,可俞樾所在的结界中,却是丝毫没有任何动荡,就好像完全超脱于地面之上一般。

    “这是……”书麟终于明白了应粼所谓的只有他能进入的意思,原来这结界并非在地上,而是漂浮于半空之中,一直觉得结界是由地而起,所以所有人都无法真正找到打开结界的方法;可万一清楚了此结界是漂浮于半空的,便可找到阵眼,也容易打开结界了。书麟终于豁然开朗,面上有了几分兴奋之色,对着黄龙道,“看起啦,这一次,我们真该好好感谢一下你的五灵。”

    “尤其是玉蓁蓁。”难得黄龙也露出会心的笑容,与书麟一齐一战双臂的工夫,便升入半空。

    “两位,不知我父王……可还安好?”俞樾感觉到自己周围所受的束缚在逐渐减小,也清楚半空之中的书麟和黄龙已经找到结界的阵眼,并且很快,他便会脱离应粼的结界,找到真正的自由;而同时,当体内风灵珠被重新收回黄龙体内后,本就虚弱不堪的他会更加虚弱——但就算如此,他也一定要回到于三文身边。离不开结界是没办法的事,但一旦离开,无论生死,他都要陪伴于三文左右。

    只是多少,他还是挂念鬼王;离开鬼族这么久的日子,他又做了这样的事情,鬼王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结界破碎的工夫,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书麟与黄龙降落俞樾跟前,黄龙的手臂落在他的肩膀上,对他开口的工夫,语气中带着一分慈爱,“俞樾,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最疼爱你的父王。”

    ***

    鬼王掰着手指头算,距离七星连珠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书麟和黄龙自然进入密室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俞涟漪拿了引魂灯离去之后,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带走的鬼族卫兵除了带回一个半死不活的聂星旭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消息。

    鬼王忽的有些伤感,他最宠爱的俞涟漪,也是鬼族唯一的公主,如今下落不明、生死难卜;最看重的王位继承人俞樾,为个女子只余得十年性命。正哀叹不已、欲老泪纵横的工夫,密室的门不负众望的打开了,而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俊雅不凡的男子,一个,自然是来自异世的书麟;另一个,一袭白衣胜雪,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眸,负手站在书麟一旁,说不出的飘逸出尘——正是神州异闻录,黄龙本人!

    “鬼王,这几日辛苦你了。”开口说话的,是温婉如玉的黄龙;但见他眉眼低垂,面上表情却带着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坚定,“如今,我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土灵珠已经从聂星旭身上取回,待火水风雷四颗灵珠重新回到我身,便能够完全复原。”

    “这……当真是太好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刚刚还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而担忧不已;这会儿听到黄龙宽慰的话,鬼王的眼窝都跟着湿润了。

    “我们会尽快赶到异兽族,先将五灵珠完全归位,让黄龙彻底康复,”书麟说着,这里毕竟是地府,并看不到天空,所以也就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书麟略微蹙了眉,又开口道,“距离七星连珠,还有几日的时候?”

    “如今已是接近日落的时辰,”鬼王身为地府之王,自是可以凭借大殿上的鬼火十二时辰表来看清时间,“这样算来的话,还余今夜与明日,明夜,就是七星连珠的时候了。”

    “看来,还不算晚。”黄龙依旧低垂着眉,精神头看起来却是不如书麟。

    书麟轻轻牵起了黄龙的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的工夫,发出了微弱的碧色光芒;望着脸上写满担忧的鬼王,书麟再度开口,对其道,“我等会迅速赶往冥赤一行身边,鬼王不必太过担忧。”

    “是。”这一次,轮到鬼王低垂下眼睑,重重叹了口气之后,他尚带着一丝希冀的对书麟道,“书麟大人来自异世,不知失落世界可有治愈我那不成器之子的方法?”(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04、母爱

    尽管说的并不明确,书麟也清楚,鬼王指的是俞樾;俞樾因为私自启动鬼族禁术禁锢之术,如今空余十年的性命,身体也在迅速的衰退。书麟先是摇头,在鬼王一脸绝望的工夫,又开了口,“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不过待一切尘埃落定,可以让俞樾跟着我往失落世界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办法可行。”

    “如此,多谢书麟大人了。”鬼王的慈父之心再也无法掩盖,眨眼的工夫,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了地。

    ***

    俞樾听着黄龙这般描述,几番眼泪在眼窝中打转,却始终被他死死攥着拳头、生忍了回去。可怜鬼王这番为自己着想,但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伤心难过;闯出这样大的祸,鬼王不但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全部都是为了自己着想。这样不堪的自己,怎么还能有脸回去见鬼王呢?

    黄龙似乎能够读懂俞樾的心一般,或者说,这天地之间的五灵,皆因黄龙孕育而来,所以黄龙懂得他们五个人的内心。轻轻抬手,拍了拍俞樾肩膀的同时,黄龙对上俞樾那双无法掩饰愧疚的双眼,摇头道,“你父亲非常盼望你能够回去,万万不要再有那些念头了。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就跟着书麟往失落世界走一遭,或许,那里会找到解救你的良药,你决不能命尽于此;毕竟不止于三文,整个鬼族还在等着你。”

    俞樾低头,不再与黄龙对视,低低的“嗯”了一声;书麟走到一侧,对着黄龙道,“不要再多耽搁,巨龙发出的呜咽声清晰可闻,可见那三灵一定在进行着十分费力的战斗。收回风灵珠,我们也要加入战斗了。”

    “好。”黄龙对书麟颔首,又回过头,对着俞樾道,“准备好了吗?记住,风灵珠离开你体内之后,你的身体会更加虚弱,尽量不要加入战斗,否则,对你有害无益。”

    黄龙说着话的工夫,已经看到俞樾的眉头蹙了一蹙;他本不该理会这些,只不过鬼王对他毕竟有恩,而俞樾又是鬼王最看重的儿子,所以黄龙难免要对俞樾多些关怀。不过见他这样子,怕是自己说了也无用;黄龙叹了口气,右手手掌向前,放在俞樾的胸口上,后合目,口中叨叨说着什么;俞樾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好像心都要连着一起被拔出体外一般,他咬牙硬撑,面色惨白——不过好在这只是一会子的工夫,眼见着绿色的灵珠从俞樾体内抵达黄龙手背上,再由黄龙手背沿着手臂一路向上,最终,融合回黄龙的胸口之中。

    黄龙能够感觉到体内那些灵力的逐渐回归,放回手的工夫,他睁开双眼,见面前的俞樾正小口的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他低垂下眼睑,对着俞樾挥手道,“我与书麟要去前线帮忙,你且……寻一处安全的地方休整吧。”

    其实黄龙说完这话,都知道俞樾不会照做;他刚刚的行为,以及他所知道的俞樾与于三文的那段故事,以黄龙的聪明才智,怎么会猜不到俞樾到底想做什么。俞樾才要反驳的工夫,书麟却一步上前,在俞樾措手不及的工夫一掌劈在他的天灵盖上,黄龙讶异的眼见着俞樾软绵绵的晕倒过去,回望书麟的时候,但见书麟有些责怪的望着自己,且开口说着,“俞樾的个性,你怎么会不了解;你这么说他就会照做吗?还不如打晕了他,也省的届时不止要照顾你,还要照顾他!”

    或许唯有对着黄龙,书麟才会把自己的真性情暴露出来;黄龙有些愧疚的摇头,对书麟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你也知道是七七八八,并不是全部,”书麟继续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对黄龙道,“我是在告诉你,不是在建议,黄龙,你听好,在五灵珠并没有完全回归你体内之前,绝对不要逞强,知道吗?一切有我。”

    “谢谢你,书麟,”黄龙说着,对着书麟歪头笑笑,后蹲下身子,扶起晕厥的俞樾,对书麟道,“不过好歹空出些时间,先把俞樾安顿好吧。”

    ***

    这的确是一场恶战,即使玉蓁蓁、冥赤、风花飞、俞涟漪与于三文参战,却依旧很难捞到半分好处;应粼在看到玉蓁蓁几个成功带出于三文之后,便以令牌再度召唤两队变异异兽军团,即使玉蓁蓁几个再能力出群,可应对上这样多的对手,依旧费力无比,甚至,修仙一派已经开始有了灵气即将耗尽、且受伤不轻的局面。

    哪怕是因灵珠存在的缘故、体内灵气滔滔不绝的玉蓁蓁与冥赤两个,如今都陷入了苦战;因为雷风几个的原因,云朵不能召唤天狼星出来帮忙,以自己的能力,依旧略逊一筹。玉蓁蓁咬牙切齿的盯着不远处抱着膀子看笑话一般的应粼,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到他的眼前,将他碎尸万段——凌波的仇,凌皓杰的仇,程思芜的仇,叶灵芸的仇……太多太多的仇恨,这种仇,她一定要报!

    只不过眼前打也打不倒的异兽军团,确实让她头疼的紧;或许是有孕的原因,她的体力似乎也不如从前那么好。即使冥赤一直在一旁守护,可难免还有错漏的时候,很快,玉蓁蓁身上也开始有了些许的伤口,可她依旧没有放弃,浴血也要与应粼奋战到底。琼华虽一直在一旁带领修仙一派,可心却在自己的女儿这里,余光瞥见玉蓁蓁已经满身伤痕,她死死咬牙,先将一切托付玄天,后以最快速度抵达玉蓁蓁身边,才要开口紧张的问什么的工夫,一个变异异兽从天而降,挥舞着巨大且尖锐的手掌对着玉蓁蓁而来——所有的变异异兽得到的指令就是,优先杀掉玉蓁蓁,这也是宫离对应粼下的暗令,所以只要得了空挡,他们一定会先对付玉蓁蓁。

    而此时,玉蓁蓁正疲于与周围的异兽军团对战,冥赤也在帮玉蓁蓁抵挡,谁都没有注意到半空之中的偷袭,除了刚刚到达的琼华——琼华几乎想也没想,便扑上前去,将玉蓁蓁扑倒在地;玉蓁蓁倒下的同时,终于看到半空中那锐利的爪牙,也眼见着琼华背后的鲜血飞喷起来,高高的,然后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无能为力,这一刻,玉蓁蓁无能为力。

    “娘——”玉蓁蓁大声的痛呼着,整个身子摔倒在地的同时,琼华压在她的身前,玉蓁蓁的周围开始被鲜血浸染。

    “娘——”玉芃芃远远的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一面流着热泪一面向这方狂奔;此时此刻,恨不得脚下生风,能够瞬间抵达琼华身边。

    琼华努力的微笑着,望着玉蓁蓁,开口说话的时候,口中也开始吐出鲜血,可尽管如此,她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慈爱的语气,对着玉蓁蓁道,“蓁蓁,没事,别怕,一切有娘在,娘会保护你……”

    ***

    “掌门,玄天师兄与琼华师姐求见!”

    就在玉蓁蓁羞红了脸转过身子,快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的时候,居然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了女子的声音。这音色十分清亮,一听便知是极干净利落之人。

    不想,被称为掌门的男子并未做出任何回答,而是抽出手,无谓的拂下衣袖,继续以他习以为常的语气对玉蓁蓁道,“玄天、琼华是谁。”

    玉蓁蓁当真是对这个男子无语至极,不过目前至少她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并非地狱——尽管那个有着宠物狗性格的怪兽还是挺可怕的。见男子那古怪的装束,她或许是被某个神秘的派教所救?毕竟那个被唤作掌门的男人,看起来还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

    “约莫是您的弟子。”玉蓁蓁思考了半天后,才开口答道。说也怪了,那池水中的红意本才随着男子的手而去,也终于清凉下来;可只是说话思虑的工夫,那池水却又开始由丝丝缕缕的红交织,同时水温也跟着逐渐升高,玉蓁蓁只舒服了一会子,便又重新回到了水深火热之中——“水深火热”这个成语太应景了。

    掌门丁啸面无表情的又瞧了瞧玉蓁蓁,后摇摇头,转身离去。在洞府门口看到焦急成一团的玄天与琼华后,他的神情当中终于带了些无法言喻的痛苦,扭头合目道,“约莫是火灵力上浮,灼了她的意识,她不认得我……们了。”

    玄天与琼华几乎瞬间崩溃,两人对视之后,跌跌撞撞的进了灵泉山洞,却发现原本该是灵力充足的灵泉,如今在玉蓁蓁体内多余的火灵之力侵蚀下,居然变成了血池!而玉蓁蓁的脸蛋打额头开始已经呈现出流动的红色,好像那多余的灵力就要破身而出了一般。

    “我可怜的女儿啊!”琼华只哀嚎了这一句,便晕倒在玄天的怀里。玄天也是心如死灰,两行清泪打面庞流了下来。

    玉蓁蓁瞧见这样的场景,非但没有一分一毫的感动,反而嘴角扬起了自嘲的笑容,“我是孤儿,哪里来的父母啊。”

    这句话一脱口,玄天也差点站不稳脚跟,看起来已经四十有余的玄天一手托着琼华,一手扶着墙,只有靠这样才能站稳身子。他思忖着掌门丁啸的话,登时再度老泪纵横,看来他们的爱女当真烧坏脑子了,不但忘记了丁啸,竟是连爹娘都忘记了。

    ***

    待到了人烟稍稀少之处,玉芃芃忽的回过身,定定望着身后的玉蓁蓁。而玉蓁蓁本是低头瞧着自己赤脚在雪中走过的脚印,见玉芃芃忽的停住了,便也没再向前,只淡定的等着她开口。

    “你……爹娘说,你似是忘了从前所有的事?”

    玉芃芃语气中带着的疑问,不知意欲何为。不过玉蓁蓁是打从一见面,就对这个女子心生几分好感的,便终打破沉默,对其点头道,“嗯。”

    “包括……与掌门的事?”玉芃芃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玉蓁蓁继续点头,从前她对感情之事从不过多去想,以她的身份,她也从没想过会有公主王子浪漫邂逅花前月下一类的事情。有那些时间,她更愿意多看几本书,以知识来充实自己,为余下的人生铺路。而如今,听周遭人的意思,似乎这具身子的主人和那个冷面人丁啸还有点感情——尽管玉蓁蓁并没觉得丁啸对她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蓁蓁,此番我们往逍遥派,日后你可就见不到掌门了。”好像生怕玉蓁蓁骗她似的,玉芃芃再度强调了一下离开清虚宫的严重性。毕竟从前,他们也是动过让玉蓁蓁去逍遥派的想法,只是玉蓁蓁只愿留在丁啸身边,宁死都不离开,后来才作罢。

    玉蓁蓁第三次点头,说了个“嗯”字。玉芃芃见她这般,也只能当她的确是烧坏了头,便叹了口气,与之前那个女弟子一般,祭出宝剑公良,后拉着玉蓁蓁跳了上去。

    “蓁蓁!”

    两人才要御剑而行,却听到玄天与琼华由远及近的声音。玉蓁蓁扭头一看,玄天与琼华皆御剑而行,几乎片刻就到了眼前。

    玉蓁蓁从前是孤儿,从不曾体验过什么亲情,她的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算是凭借一己之力上了大学,可她似乎早已经不会与人相处,宿舍中本该是最亲密的舍友,与她也只是君子之交而已;她寡言少语,甚至学会用微笑来拒绝他人。她一直信奉的是,一切只靠自己。可当第一次,有人紧紧抱着她,边哭边诉说着多么多么的不舍就此分离,一句一句的哽咽;当第一次,有人那样慈祥的望着她,告诉她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爹娘会在遥远的地方一直为你祈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爹娘都是你坚强的后盾……玉蓁蓁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开始融化,居然不知不觉间,眼泪就落下来了。

    “爹,娘……”这两个字,玉蓁蓁心心念念的两个字,却终于在这异世,从她口中唤出,带了多少的心酸与委屈。

    她不再是一无所有的孤儿了,她有疼她爱她的爹娘,有照顾她的姐姐,无论这次的魂穿之路有多么艰难,最起码,让她体验过一次被亲情笼罩的感觉,玉蓁蓁觉得,她真的值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60/ 第一时间欣赏仙走一步最新章节! 作者:玉昵酱x所写的《仙走一步》为转载作品,仙走一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仙走一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仙走一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仙走一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仙走一步介绍:
***——正统版——***
魂穿至异世,病来如倒山;洞府遇锦鲤,结成并蒂缘。
一心念修仙,美男围成圈;长路多情恋,当时几悲欢。
天人妖仙变,血雨腥风现;御剑乘风来,除恶天地间。
***——白话版——***
一个杯具倒霉蛋的魂穿修仙之旅。
有空间,带萌兽,还有一群美男追身后
——————————————————
稳定更新,放心跳坑。
仙走一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走一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走一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